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六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辛卯,流星出東方,入巽方。
1月2日
[编辑]○壬辰,以李正英爲判義禁,李萬封爲正言。
1月4日
[编辑]○甲午,太白晝見,是後屢見。流星出織女星下,入東方。
1月5日
[编辑]○乙未,流星出太微西垣內,入軫星下。
○以南垕爲正言,金海一爲右副承旨,李玄紀爲檢閱。
1月6日
[编辑]○丙申,備局磨鍊黃海道嶺隘防守及寧邊城儲穀等事目啓下,其事目一曰。洞仙一帶嶺隘防守,以近處屯田募卒作隊爲之,而其屯長,或陞僉使、萬戶,或仍其別將之稱,皆以曉解軍務者擇送,屯穀令所屬處依前句管。一曰。遂安聰明屯,在於民五里、件隱峙、東大峴三嶺近處,以聰明屯使之分守三嶺。一曰。遂安防垣最是要路,而上有明兀岬嶺、泥嶺、汝次嶺等三嶺,以文山二所屯,移置於防垣洞口,而革屯監,改以萬戶,使之兼守三嶺。一曰。板積院在遂安、瑞興之界,乃中和、黃州、祥原衆路之會,而處於大峴、馬踰、良坡三嶺洞口。且近件隱峙、東峴兩嶺路,此最要衝必守之地,而其近處只有監營善積屯,以此屯移置於板積,而別將加召募之號擇差。一曰。位羅屯在於良坡嶺內,雖外有板積之守,而嶺內亦不可無備。屯所則仍存舊處,設立萬戶,以把守應接。一曰。新塘屯、屛風屯合爲一鎭,而設置萬戶,使之把守自隱、禿峴、老岥等三嶺。一曰。所己、凡汗兩屯,亦合置萬戶一人,使守酸梨嶺。一曰。慈悲嶺嶺路極險,非賊必入之地,而嶺下有慈悲寺,有事則本官定送軍卒若干人,與守僧合力守備,監、兵營量宜添兵。一曰。黃州之易界、蕪草乃兩嶺路狹傍,有深源寺,寺下有頭用屯,屯監仍舊號擇送,率屯卒與寺僧,分守兩嶺,而賊勢强盛,則監、兵營亦爲添兵。一曰。慈悲、深源兩寺,本官勿侵雜役,使僧徒安集,以爲緩急之用。一曰。佛地屯在黃州之城古介內,東三屯在黃州之上山嶺下。此兩屯亦仍別將之號,而擇人差遣,使之各守當嶺,而敵勢若盛,則監、兵營添兵防守。一曰。件隱峙、安心峴、舊洞仙三嶺介在黃鳳之間,而近處無屯,有事則監司、兵使遣兵防守。一曰。洞仙、棘城則正方山城在其兩間,兵使入正方把守,而棘城際海,野頗廣難守,多種樹木,使本道虞候句管長養。一曰。洞仙及諸嶺,必有樹木,可有益於防守,而今火田遍滿,山嶺濯濯。使本官嚴禁火田,竝禁山火及斫伐之患,兵使使虞候,春秋巡審,本道監司以此爲守令殿最。一曰。嶺隘所屬萬戶、別將,一體自本道殿最,而黜陟與奪之際,必先議知於體府。一曰。屯卒召募時,依各屯例,只以流民募集作隊,而本官原籍之民,則一切不許入屬,以杜本官失民丁之弊。一曰。防垣、板積兩處萬戶、別將,勢難固守,防垣則谷山府使主之,板積則遂安郡守主之,各率邑兵來守。而瑞興則雖不能專力於板積,必須相機接應,俾無掣肘之患。一曰。遂安、谷山前屬瑞興大峴山城,而今嶺隘守備最緊,兩邑倉穀、軍器,雖置大峴,而邑宰邑兵,則專守於嶺隘。一曰。監司僻處海曲,形勢隔絶,命令不能趁時相通,今宜於瑞興山城,設行營,若有敵患,監司,來駐此城,以爲嶺隘應援。若有海警,仍駐首陽本城接應事,永爲定式。一曰。寧邊鐵甕城甚完,而倉穀甚少。令監司從速運入城屬各邑所儲及近處屯倉於城內,而本府外倉,亦爲撤入,使之恒存數萬人三四朔之糧事,分付本道。
1月8日
[编辑]○戊戌,夜,流星出軫星下。
○藥房入診時,有申厚命、吳道一牌招之命,蓋欲使廉問嶺南也。許積言:「厚命本道人,道一闊於事務,不可遣。」上問孰可,積薦朴泰遜、兪夏謙、李壽曼三人,上命送泰遜、夏謙。上問畿邑民事於積,積以無可救之策爲對。上正色曰:「然則任其塡壑,而終無可濟之道耶?宜念予愍然之意,別爲救活。」提調李元禎以有物議,請改羅州牧使李喜龍,積曰:「崇陵國葬之時,喜龍差執事,沈醉不省,以他祭官代之。如此之人,雖不齒仕籍可也。」上曰:「人臣分義,豈容如是?削去仕版。」
1月9日
[编辑]○己亥,流星出太微西垣下,入星星上。
○以閔黯爲禮曹判書,南垕爲掌令,尹義濟爲副校理,李后定爲副修撰,吳挺昌爲大司憲,閔昌道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許積、左議政閔熙以格致誠正之工,淸心寡欲等語進戒,上曰:「卿等進戒之語,可不惕念?卿等亦體予意,克去私字,恢張公道可也。」戶曺判書吳挺緯爲畿民賑資,請統營正租六千石,用兵船運來,積曰:「兵船待變,比救民反輕,宜令統制使,發兵船載穀運致。」上從之。上曰:「歲新之後,始接諸臣,予當爲諸臣戒飭,諸臣其體念焉。以前年之事見之,朝廷潰裂,和氣損傷。大小臣僚,警聽予言,絶去朋黨二字。吏曹亦知此意,用人以公。且生民休戚係守令,守令黜陟在道臣,監司所當擇送,而御史誤聽奸民毁言,不無虛實相蒙之弊。都目政,守令宜極擇以送。近來仕路不淸,由於初入仕,初仕亦宜極擇。」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江華屈于浦新堰,以收稅太重,民不願耕,至於荒廢。御營軍之自畿湖流離上京者,幾至數百。臣欲另備田器、農糧、農牛,差人董率此輩,入耕於其地,稅其禾穀,以儲軍餉,聯其什伍,以成哨隊,趁今春擧行何如?」上曰:「處置飢民,開墾荒土,又添軍兵於保障之地,事俱便好。依爲之。」副護軍鄭維岳,以監司、守令之凌侮兵使陳達,上曰:「守令輕視兵使,多不奉行號令。監司亦或抑兵使大過,戎政殿最,亦不相議,殊非分掌藩閫之意。今後事係戎政者,監司、兵使必須相議。守令之不遵兵使號令者,兵使隨卽啓罷,監司糾察論罪。以此備局申飭知委諸道。」上曰:「領相年過七十,出入闕庭,步履甚艱,扶掖而後行。不可無優禮之道,分付該曹,賜几杖。」禮曹以內外賜宴,兼行耆老宴,一等賜樂事稟旨,上許之。積上箚辭,奬諭不許。又辭耆老宴,上許之。
1月11日
[编辑]○辛丑,月入東井星。
○爲都目政。以李正英爲判尹,李夏鎭爲大司憲,睦林儒爲副應敎,朴純、金�、睦天成爲承旨,申厚命爲司諫,朴鎭圭爲執義,李元祿爲大司諫,趙祉錫爲掌令,李彦綱爲正言。
1月12日
[编辑]○壬寅,都目政。以權愈爲大司成,吳始萬爲吏曹佐郞,李寅賓爲副修撰,李德周爲江原道觀察使,吳斗寅特除戶曹參判,李玄錫爲副校理。
1月15日
[编辑]○乙巳,雷電,諸道亦連狀聞。
○咸鏡觀察使李堂揆啓言:「古豐山募入新設事,以爲傍邑京私賤一百名,宜自地部,給價本主。」備邊司覆啓,許之。
1月16日
[编辑]○丙午,殷山等三邑地震事狀聞。
1月17日
[编辑]○丁未,正言李彦綱立異閔鼎重之啓,上答曰:「竄逐累月之後,遇災放釋,實出於開其自新之路也。而經年爭執,不亦過當乎?爾無可避之嫌,勿辭。」諫院處置,請遞,答曰:「李彦綱少無可遞之事,而旣遞之官,勢難仍在,依啓。」
1月18日
[编辑]○戊申,嶺南儒生等建己卯名臣金湜祠宇於居昌、安陰之界,湜致命之所也。上章請額,事下禮曹。以疊設請勿許,上特命賜額。
1月19日
[编辑]○己酉,流星出。是後,連日而出,或間日,至三十餘日而止。
○以洪萬朝爲正言,申厚命爲承旨,李壽慶爲司諫。
1月20日
[编辑]○庚戌,以閔黯爲大司憲。傳曰:「今日政,差出禮曹判書。」仍命問于大臣,從二品中加望,以吳挺昌陞拜。
1月22日
[编辑]○壬子,御晝講。參贊官閔宗道以停耆老宴爲不可,上是其言。知事睦來善曰:「一邊設賑,一邊設宴,豈不大駭聽聞?如不可已,宜待秋。」上又可之。兩司連前啓於榻前,竝不從。持平安如岳又以所懷爭之,上曰:「如宋時烈者,不可擧論,至於此輩,開其自新之路,有何不可?」
1月23日
[编辑]○癸丑,引見大臣、備局堂上。許積曰:「咸鏡道遣大臣之事,曾已定奪矣。聞群議皆以爲不便,閭閻近有騷屑。此時出送大臣,人心必益驚動,姑寢之何如?」上曰:「然則姑寢其行。」
1月24日
[编辑]○甲寅,黃海觀察使李世華辭朝,上引見勉諭。
1月25日
[编辑]○乙卯,以洪萬遂爲正言。
1月28日
[编辑]○戊午,御晝講。
1月29日
[编辑]○己未,引見辭朝都事、守令。諭平安都事李雲徵曰:「都事雖曰幕佐,本道實西邊也。大臣稱爾有可用之才,故自南邑擢拜,意非偶然,須盡心職事。」仍命起坐,問其年幾何。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辛酉,黃海道安岳縣水軍家,雌狗産雛,一頭兩體,接腹而生,後足四,前足三,産而卽斃。道臣以聞。
2月3日
[编辑]○癸亥,頒柑泮宮,試儒生製述,李師命居魁,賜第。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許積曰:「外方鑄錢,而不能用,故來積於京,其價漸賤。朝家以錢四百文,與銀一兩同價,而卽今市直則八百文錢,與銀一兩同云,此弊誠難救得。御營廳有品麤木綿數百同,不合軍需。若出此貿錢萬餘兩,藏之數年,市上之錢必少,且俾民知公家之貴錢,錢可行矣。」上曰:「以此分付該廳。」積仍請,此後外方一切勿許鑄錢,上從之。兵曹判書金錫冑曰:「羅州臨淄島牧場土地饒沃,可作千餘石落種之田,而馬種庸駑,分養之數亦少。當此國儲罄乏之時,開墾積穀,其爲利益,實倍於一歲數匹馬矣。今姑移馬,許民入耕何如?」上曰:「依爲之。」吏曹判書李元禎曰:「宗室講學,頃者朗原君偘請以十五歲至三十歲爲限矣。孝廟甲午,故相臣鄭維城以宗室疲弊,逐日待令受學,勢難支堪。以十五歲至二十歲,定爲程式。此則其限太近,十五歲至四十歲,似爲太遠。今若折衷十五歲至三十歲爲限,則似好。」上從之。錫冑曰:「被謫人任慶昌頗知譜牒,故釐正廳都提調吳始壽請宥蒙允,所當卽差郞廳,而時無職牒還給之命,不得啓下。何以爲之?」上曰:「職牒還給。」副提學閔宗道曰:「是人卽逆賊有湞所居里都尹也。接隣而居,朝夕見面而不爲執告,其罪重矣。」積曰:「此人卽譜牒大家,徒年之限,又將滿矣。放釋不妨。」上曰:「譜牒事重,故別施恩典矣。」宗道曰:「濟州牧使崔寬得奇疾,將死云。此人曾經侍從,許遞其職,俾得歸死故鄕,聖德事也。」積曰:「濟州御史李增,卽宗道一家人也。增與宗道書言,寬病重。海外厭避之地,不可人人而請遞。且以私書之語,仰煩天聽,亦未免率爾。宗道於是乎失言矣,推考何如?」上曰:「崔寬遞差,宗道推考。」禮曹判書吳挺昌曰:「歲首禮高年,王政之先。判府事許穆退去之後,不受月廩,家甚貧乏,別樣周急,何如?」積曰:「穆之論臣甚刻,臣若爲穆地,則聖心必以爲非情,故不敢發喙矣。穆林下讀書,首發禮論,雖有過失,待之之道,不宜如此之薄也。」上曰:「令戶曹,食物題給。」左議政閔熙請別爲下諭,以示優待之意。挺昌請以無所疑阻之意下諭,上竝從之。執義朴鎭圭啓言:「濟州乃人所厭避之地,牧使崔寬病勢之輕重,雖未知如何,今若輕遞,則將來厭避之弊,有不可勝言。請還收遞差之命。」上曰:「侍從之臣,死於海中,誠爲矜惻。」不允。
○前大司諫李元祿以仁祖朝儒臣鄭經世疏箚若干條,凈寫一通,投疏以進曰:
經世道學之懿,爲士林所宗,卒贊中興,盛績爲東國名臣。今其微言緖論,猶可尋於遺文,隨證投藥,罔非切於當今。如蒙聖明置諸左右,日加省覽,則必爲之心融神會,有不同時之歎。弭災去弊之策、修己治人之術,可得於此矣。仍念,戊申一疏,光海時所進,其言之痛切懇惻,誠足以感發人意,而惟庸罔念,自速顚隮。夫以一人之言,光海不用而亡;仁祖用之而興。伏願殿下,愼厥與焉。
答曰:「憂愛之忱,溢於言表,深用嘉之。所進名臣箚錄,當置左右而省察焉。」
2月4日
[编辑]○甲子,以閔就道爲大司諫,李華鎭爲司諫,李麟徵爲正言,擢吏曹參議柳命天爲吏曹參判,睦昌明爲吏曹參議。
○御晝講。
2月8日
[编辑]○戊辰,江原道蔚珍縣有怪疾,自歲末至正月,死亡至於七十七名。道臣馳啓,請設厲祭,許之。
2月9日
[编辑]○己巳,以朴純爲承旨,李寅賓爲掌令,朴鳳祥爲持平,金夢陽爲正言。
○御晝講。知經筵金錫冑曰:「李元禎贊畫使啓下已久,而因其辭免,不卽稟定矣。贊畫使卽兵事管察之任,諭書、密符不可不授。領相之意亦如此。」上命依此擧行。
2月10日
[编辑]○庚午,以慶㝡爲都承旨,金澍爲正言。
○御晝講。
2月13日
[编辑]○癸酉,以睦林儒爲執義,李萬封爲掌令,李寅賓爲副修撰,李震殷爲持平。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右議政吳始壽曰:「臣以省墓往來之路,目見湖西農事,牙山、平澤、瑞山、泰安數邑被災甚,田稅大同,捧留本官。天安、稷山之凶歉無異平、牙,而獨不蒙恤,似涉不均。」上曰:「卿旣目覩而言之,天安、稷山大同田稅,依牙山、平澤例,捧留本官,補賑可也。」上問大臣曰:「大臣者,人主之股肱,故列聖廟庭,皆以大臣配享,而先王廟庭,獨無大臣,事體未安。卿等之意何如?」許積曰:「臣則初以爲,大臣不可闕,而有峻論還寢。且臣以崔鳴吉、金堉不得配享於仁、孝兩廟爲欠典,則群議大言追配之有後弊。今若輕議重事,而復有物議,則尤爲難處。請與諸大臣及二品以上、三司會議朝堂。」始壽曰:「其時臣等則歸一圈點,今亦不變前見,而一種論議,必以追配爲難矣。」上曰:「太宗朝亦有追配者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洪彦弼配享仁宗廟庭,而其死在仁宗國恤之後矣。」上曰:「前例如此,予意又定以明日會議可也。」始壽曰:「金山居,故文臣呂儆母,年百歲上壽也,不當只施食物之典。宣廟朝有故參判李蘧母封爵之例,更詢處之何如?」積曰:「呂儆母,其夫生時,未有官爵,獨封其妻,事涉未妥。故臣前者,只請題給衣食之資。今聞有李蘧母前例,依此施行,未爲不可。」上命竝其夫贈職,仍爲封爵。臺官以爲,夫無從妻職之規,且封爵過濫。上曰:「百歲稀貴,特用恩典何妨?」
○以嚴緝爲掌令。
2月14日
[编辑]○甲戌,二品以上會賓廳,收議追享可不可,凡二十五度,或從或違,終未歸一。賓廳啓曰:「諸臣收議封入,以備睿覽。而事旣重大,群議參差,伏惟上裁。」命引見諸臣。上曰:「收議已覽之矣。三公亦畢昨日之說。」時,玉色變常,天威震疊,領議政許積惶恐不能對。良久乃言曰:「昨承下詢,追配重大,以會議仰對矣。論議參差,終未歸一,臣雖忝在大臣之列,而平生鹵莽,無知禮之名,不敢明白斷定。今若自上下敎曰:『某當黜,某當配』則有關後弊,固難承順。而先王廟庭,無一大臣,臣之愚見,竊以聖敎爲極當矣。」左議政閔熙曰:「聖意之必欲追配,非由於當配者之不得配,惟以先王廟庭,無大臣爲欠典,則追配雖重大,亦有說矣。臣未見其必有弊矣。」右議政吳始壽曰:「諸臣之以追配爲重大,亦有意見。博考典禮而後行之,不晩矣。」上曰:「先王廟庭,獨無配享大臣,在天之靈,必爲缺然。人子道理,烏得安心?」積曰:「聖敎如此,孰不感動?明朝則追配者固多,而唐、宋故事,亦令儒臣攷出,仁宗朝洪彦弼追享之事,亦不可不考矣。」上曰:「我國臣事皇明,不必近舍皇明,遠攷唐、宋。」積更請之,上令玉堂官,考唐、《宋史》以啓。又敎曰:「配享大臣圈點之時,有旣圈而復動於浮議,變其初見者。爲人臣,反復如此,將焉用哉?其令政院,覈出可也。」積曰:「臣則不覈亦知,而追覈施罰,有欠寬大。此非老臣所望於聖明者也。」副提學閔宗道亦極論其不當覈,事得寢。
2月15日
[编辑]○乙亥,引見下直守令。諭靈巖郡守尹以道曰:「爾之才諝特異,予已知之,大臣亦言之,故蕩滌、越等,畀以湖南名邑,必盡蘇殘革弊之道。」又諭溫陽郡守趙顯期曰:「爾之茂才,屢被別薦,故先委一郡,欲試其能。爾其盡心職事。」顯期曰:「臣別有所懷,敢瀆崇聽。大率治國之道,不過曰正朝廷、正四方、正萬民。而乃者論議橫潰,賢邪雜進;邊圉踈虞,緩急難恃;生齒流散,怨聲載路,三者如此,將何所恃?臣愚以爲,聖明克祛偏私,明察是非,雖在罪籍,而苟其人之賢也,進而用之;雖在顯列,而苟其人之邪也,斥而退之可也。」仍陳搜訪人材,飭厲邊備,罷軍布之法,行戶布之政等數事。上曰:「人材每令別薦,而未得表著之才。戶布則廟堂非不講究,而事多掣肘。邊備比前多所設置,而待冬至使還,當有區畫。今不可卒然行之。」顯期又重言複言,至於累千言而不已。及退,日已午矣。上以丙辰史官所考出《實錄》,出示承旨,使讀之,敎曰:「太宗爲太上王時,欲以南誾、趙仁沃配享太祖廟庭,則群議以南誾爲國家子孫萬世之讎,遂拔去之,復因太宗下敎,終爲追配。高麗始祖廟四臣,亦有追配之事矣。列聖廟庭,皆有大臣之配享者,而先王廟庭,獨無輔弼之臣,非但寡人之心有所不安,先王在天之靈,亦必缺然於冥冥之中。雖無古例,亦當義起,況今旣有國朝已行之前憲,昨令弘文館考出《文獻通考》、唐、宋故事,亦有明證,更無可疑。今日內政府會于賓廳,圈點以入。且近來人心不淑,公道不行,始初翕然者,或不無反復之態。今此圈點之後,若有如許之人,則當各別重罪。以此意申明分付。」大臣與政府西壁、六卿、玉堂、諫院長官,會賓廳圈點,顯宗廟庭配享大臣以鄭太和啓下。
2月18日
[编辑]○戊寅,行明安公主昏禮,遣承旨宣醞。
2月20日
[编辑]○庚辰,以朴鎭圭爲執義,洪萬朝爲持平,李夏鎭爲大司諫,李后定爲修撰。
○右贊成尹鑴上密箚曰:
天厭穢德,動威以絶之,民心震壞,若崩厥角,此實天亡之秋也。今日之事,要在我調兵繕乘,分道電邁,以赴天人之會。上以聲大義於天下,次以弔遺黎於塗炭,此天下萬國之所祈嚮;祖宗神靈之所想望,必見皇天助順,八表響應。今陽道將泰,利以興師,順天時行,尤不可已。不幸臣於此時,有此沈篤之疾,無以效力行間。然國家經營調度之際,似不無費了日字,計臣之筋力,或可收拾策厲,自致於馬革裹尸之事。
仍陳朝廷携貳,人才凋弊,邦本困瘁,國用匱竭,城池隳廢,山澤分奪,軍實不充,器械不備,八條救弊之大略。答曰:「所陳箚本,予豈不知?而第念强弱不敵故也。」
2月21日
[编辑]○辛巳,諫院論平安兵使李旰貪虐狀,請拿問,答曰:「近來人心不淑,剛明盡職之人,則輒出無根之言,必欲逐去而後已,識者寒心,固已久矣。李旰莅任以來,留意軍務,頗有擧職之效,而今乃只聽道路不實之言,率爾論啓,殊涉未妥矣。」
2月22日
[编辑]○壬午,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胡使入京,遠接使閔黯先還。上引見,黯曰:「臣聞譯輩言,今此上勑,昨年致祭白頭山而還,則執政以皇帝命,招問白頭南邊接朝鮮何邑之境,地勢夷險復何如,會,地震大作,上下遑遑,不得畢說而罷云。且聞南方消息,四川旣復,吳兵不足憂,而索額圖以皇后祖父,久執政貪縱,天災時變又如此,人心洶洶云矣。」上迎勑書於仁政殿庭,仍接見勑使於仁政殿。先是,朝議以閭巷痘疹遍滿,自上拘忌,決不可迎勑於郊外,令儐臣開諭周旋,而勑使不許。別遣戶曹判書睦來善於中路,更爲彌縫,只行禮於殿庭。其勑書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躬承天眷,統御寰區,夙夜祗承,罔敢怠忽,期於陰陽順序,中外敉寧,共樂升平之化。乃於康熙十八年十二月初三日,太和殿災,朕甚惶懼,莫究所由,固朕不德之致歟?抑用人失當而然歟?玆已力圖修省,挽回天意。爰稽典制,特布詔條,消咎徵於已往;迓福祉於將來。於戲!朝乾夕惕,答上天仁愛之心;錫極綏猷,慰下土瞻依之望。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副提學閔宗道上疏曰:
日者賓廳之會議也,或以追配爲合宜,或以追配爲未安,惟殿下執其兩端,折衷而行之可也。旣令會圈,則付之公議亦可也。伏見下政院之敎,有若脅勒,而使不得容議者然,恐非大聖人中和之道。一言之失,似無關於國家興喪,而其流之弊,必至於莫敢矯非,此臣所以深憂永歎也。
答曰:「頃日之批,蓋欲痛斥浮議,而疏辭如是,未可曉也。」
2月23日
[编辑]○癸未,以淸詔之來,頒赦中外。
2月25日
[编辑]○乙酉,大司諫李夏鎭上疏曰:
日者相臣追配廟庭之議,群議參差,而斷然行之,已非難愼之意。下政院之敎,顯示迫勒之色,殆孔子所謂唯其言而莫予違者也。且爲國之道,固有先實而後聲者;亦有先聲而後實者。頃年大興之築,識者盡知其非計;江都墩築,尤涉不切。今又分遣武臣,遍揀諸道步卒,臣未知誰爲殿下畫此計也,如今日所送年少武臣,材實過之,則遞其舊而易以新,無所不可,而不此之爲,强行無名擾民之政,兼以厚招北人之疑,非徒無益,終必有害。一帶鴨水,飛語易越,査使縱橫,國計已竭,則當此之時,誰任其咎?背衆心成城之明訓,而生事於無事,臣竊爲聖明朝痛哭流涕之不足也。臣聞右贊成臣尹鑴棄位遁逸,想必有大不合於時事,而爲此不得已之擧也。前年,殿下以疑似,斥逐諸臣,耆德之臣亦不能安于朝,今鑴又去矣。他日,國乘載之曰:「今日五臣以忤旨補外,明日四臣以人言竄逐。有若臣洪宇遠以耆德獲罪;有若臣許穆以大老不容而退;其明年,儒臣尹鑴又納笏歸鄕。」云爾,則殿下臨御七年之間,好賢禮士之誠,擧將疑其不實,而人或有掩卷長歎者矣。願殿下亟下明敎,姑先追回尹鑴,無使詩人有不承權輿之歎。凡此數條,皆殿下所厭聞,容悅巧進者之所竊笑也。然臣遭遇聖明,不敢以一身之私計,辜負殿下。臣惟不言,誰當爲殿下言之?嗚呼!猛虎在山,藜藿不採;龍亡大澤,鰌鱔是舞。今忠賢盡去,國爲空虛,則殿下誰與爲治哉?
疏上,上特遞其職。又以疏中,容悅巧進,猛虎藜藿,龍虎鰌鱔等語,謂出於私護黨論,凌蔑廷臣之意,黜補晋州牧使,使之給馬發送。政院繳還,憲府爭論,竝不聽。
○以尹搢爲副應敎,睦林儒爲副修撰。
2月26日
[编辑]○丙戌,流星出氐星下。
○以鄭樸爲大司諫,朴世堂爲應敎。
○去正月十五日,原州蟾江水縮,其深僅過足踝,俄頃復漲,道臣狀聞。
○四學儒生趙挺萬等上疏請召還尹鑴、許穆,答曰:「疏辭,予已知之。」
2月28日
[编辑]○戊子,胡使還。
○御晝講。侍讀官尹義濟陳閔宗道疏批之欠穩。知經筵李元禎繼陳李夏鎭譴罰之太過,上皆不納。
2月29日
[编辑]○己丑,命政院、玉堂、藝文館、兵曹諸臣,來待政院,製進置酒凌烟閣七言排律十韻詩,御題也。大提學科次,兵曹正郞崔錫鼎、吳道一、承旨朴泰尙、檢閱李玄紀入格。賞賜有差。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庚寅,太白晝見。
3月2日
[编辑]○辛卯,日暈,白虹貫暈指日。
○上有足踝浮氣,藥房諸臣入診。訖,都提調許積以廟庭追配之急速議定,異議者從重論罪之敎爲未安,陳規戒語,仍言:「鄭太和所主,國制之朞也;時烈所執,四種之朞也。本意不同,不啻氷炭,使四種之說,不得肆行者,太和之功也。居輔相三十年,無過失,國以安全,及時烈擅政,先王苦之。時烈輩請對之時,必使太和偕入,太和能周旋調停,俾不至大錯,其功曷可少哉?秪緣其子載嵩之避辭,語不分曉,以致年少輩皷動浮議,使太和終不得配享,臣竊爲慨然。」上曰:「設令其子避辭未盡,豈可移罪其父?」積曰:「聖敎至當矣。請以老臣今日之言,屬史官詳錄,以破輿情之疑惑。」仍請贈謚,上從之。
3月3日
[编辑]○壬辰,以睦林儒爲應敎,鄭維岳爲江華留守,李元禎陞爲判義禁。
3月4日
[编辑]○癸巳,以金夢陽爲正言,尹搢爲執義,朴鎭圭爲司諫,吳始萬爲副校理,崔錫鼎特除副應敎。
3月5日
[编辑]○甲午,藥房入診。許積發上勑白頭山事而曰:「昨日金錫冑聞此而曰:『此正如孝廟下敎矣。孝廟嘗曰:『吾豈不欲往征之哉?恐其敗歸時,必受禍也。」或請其由,孝廟曰:「是其勢然也。其歸路必見阻於蒙古,彼將自義州由陽德、孟山,入咸鏡道,轉向其土矣。」』今日事勢,雖不可知,蓋觀其意,欲取路於我,歸其土之意也。托以致祭,以觀我氣色,因使之廣治道路,而山南亦其土地,若敗則必從我而歸也。」諸臣皆以爲:「今若曰:『白頭卽汝土,何必借我而入?』以此防塞不許,則彼必不欲生釁於我。宜令平安監司,峻言塞之。」上曰:「初不可不峻塞之也。」積仍言:「我國機事不密,宜加申飭。」上從之。
3月6日
[编辑]○乙未,以李端錫爲承旨,李華鎭爲執義,李玄錫爲獻納,沈檀爲舍人,南垕、金儁相爲掌令,李日井爲副修撰。
3月7日
[编辑]○丙申,通川等五邑狂風大作,山火延燒人家至於五百三十六戶。道臣以聞。
3月8日
[编辑]○丁酉,月暈回土星。
○憲府請副應敎崔錫鼎改正,答曰:「滌瑕收用,未爲不可。且文才超凡,實合顧問,故有此特除。勿煩。」
3月9日
[编辑]○戊戌,以閔就道爲承旨,金澍爲正言。
3月10日
[编辑]○己亥,以閔昌道爲正言,吳始萬爲吏曹佐郞。
○引見下直守令,下敎曰:「守令下直時,引見申飭之後,慢不着念,罔有盡心奉職之效,各其道監司殿最時,連中居下者,今後政院摘發,從重科罪。」
○冬至使李觀徵、李端錫等自燕廻。上引見,問彼中形勢。觀徵曰:「吳三桂必不得滅北京,淸人亦不得滅三桂,所可憂者,蒙古也。」上曰:「元順帝末年,群盜僭竊,而卒之付與眞人。彼若爲蒙古所據,孰有奮義而起者,則彼之勢亦殆矣。」觀徵又言吳三桂稱帝之事,上曰:「三桂初意則欲立朱氏後裔,以樹功烈,而今乃自稱皇帝,此陳勝、吳廣之流耳。」
○安岳縣女人先承,年十七,以孝友稱。其家失火,見其父與弟未及出,號哭入烈焰中,一手挈其父,一手携其弟,未及出竝死。事聞,命旌閭。
3月12日
[编辑]○辛丑,以申厚載、崔逸爲承旨,李玄錫爲吏曹佐郞,尹義濟爲獻納。
○諫院以平安兵使李旰擅用軍布四十餘同之罪,請拿問定罪,不允。
○右贊成尹鑴上疏,盛論己亥服制宋時烈論禮之罪,斥鄭太和曰:
輔相三朝,身爲大臣,而無一事可言。卒乃謬引國制,遮護邪說,使宗廟不尊,國體疑貳,朝廷潰亂,烏得無其罪也?今稱秩之典,反及於黨邪、誤禮,辜負先朝之人,恐非恭承宗廟意也。
又以大臣以斥太和者,爲浮議,引嫌請罪,答曰:「噫!輔相三朝,恩禮彌隆,莫若鄭太和也;揮斥四種,扶議禮論,亦莫若鄭太和也。追配廟庭,舍此人而其誰?卿乃以黨邪、誤禮,辜負先朝等語,斥之,無乃未詳伊日筵中說話而然耶?予未曉也。至於浮議云者,非指卿身,安心勿待罪。」
3月13日
[编辑]○壬寅,南海縣雷電雨雪,固城縣雹,道臣以聞。
3月14日
[编辑]○癸卯,流星出箕星上。
3月16日
[编辑]○乙巳,行司果李袤上疏,有曰:
臣於曩者,痛恨鄭太和身居首揆,依違兩宋,不能力斥以大一統之義。曾當長憲之日,竊附無隱之道,昨者伏聞筵中說話,歷陳鄭太和從前所見,與時烈、浚吉有所相反,而於服制之日,揮斥四種之悖說云,臣之一疏,做錯甚矣。且聞趙絅之竟免遠竄;尹善道之生還故土,雖出先朝之盛德,亦多太和之贊成。況其子追辨之疏,旣明其父之本意,則到今圈點,良以此也。臣何敢以謬陳於前者,膠守於後哉?
上優答之。
○時,胡人越來咸鏡道高嶺鎭自言:「本以登州人,轉賣于寧古塔淸人處,主胡侵虐甚,故逃來。」云,抵死願留,無還歸之意。兵使狀聞,許積請入送寧古塔,上從之。乃自兵曹下送通語人金孝源問情,更無別事。備局分付北兵使,定軍官押付厚春,厚春胡將始拒不受,領送軍官,以奏聞皇帝爲言,末乃受之。是後,邊胡越江語,寧古塔主胡得逃回者爲謝云。
3月17日
[编辑]○丙午,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兵曹判書金錫冑請以平安道安義植松,淸江、楊下等管餉屯,陞爲萬戶,從之。執義李華鎭論忠淸兵使鄭后亮貪虐之罪,請罷職不敍,不從。
3月18日
[编辑]○丁未,以申㶅、李寅賓爲掌令,賜參贊尹承吉謚肅簡,知事許潜謚忠貞,故相鄭太和謚翼憲,故相李聖求謚貞肅。
3月19日
[编辑]○戊申,命賜領相許積几杖,且賜一等樂。
3月21日
[编辑]○庚戌,以南益熏爲吏曹佐郞。
3月22日
[编辑]○辛亥,以睦林儒爲執義,兪夏謙爲掌令,朴鳳祥爲持平,李寅賓爲副修撰,朴泰尙爲同副承旨,沈檀爲應敎。
3月23日
[编辑]○壬子,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吏曹判書李元禎請於許積賜几杖時,優給米布,俾助宴需,上從之。〈賜几杖未及行,而朝廷變易,積逬出江外,仍不得行。〉
3月25日
[编辑]○甲寅,流星出北極星上。
3月28日
[编辑]○丁巳,南兵使邊國翰發遣虞候,審見各處烽燧。仍以地勢之不便,請移設紅近濱及磨雲嶺。備邊司回啓曰:「紅近濱、磨雲嶺兩處烽燧,姑先移設宜當。請令該曹,依此分付。」從之。先是,刑曹參判趙䃏上疏,言烽燧每稱雲暗,不達京師之弊。備局覆啓,令兵曹申飭。是時,宣傳官金夢良、鄭弘佐等亦審察烽燧,請加設移設,其言不施。
○以朴泰遜爲正言,吳挺昌爲藝文提學。
○傳曰:「工曹判書柳赫然、光城府院君金萬基、捕盜大將申汝哲,竝卽命招。」三臣承牌詣賓廳,下備忘記曰:「噫!災異荐臻,危疑多端,訛言沸騰,輦下親兵將領之任,不可不以國家至親位高之人爲之。以光城府院君金萬基爲訓鍊大將,卽日受符察任。柳赫然三朝宿將,予甚倚重,而二十年長在此任,及今年老,筋力已衰,姑爲解任。摠戎使則以申汝哲除授,亦於當日內,受符行公。」
3月29日
[编辑]○戊午,下敎,宥舊相金壽恒。〈壽恒時謫鐵原。〉又下敎曰:
嗚呼!廉頗、藺相如不過戰國之一士,而猶爲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至今稱美。寡人之群臣,先私讎而後國家,是反不如戰國之士,豈不大可寒心哉?近來公道淪喪,私意大行,至於注擬之際,專用一邊之人,故權勢偏重而頗有驕縱之習。雖有過失,少無相規之道,絶無忌憚之心。噫!南陽,光武之鄕,而郭伋猶以專用南陽人爲非,則況一國之人,莫非王臣,而國家之用人,豈別彼此?苟同於時議,而自取亂亡之域哉?是予尋常痛惋,前後面對時,毋論彼此,公平調用之意,非不諄諄丁寧。而厥後擬望之際,不過一二塞責,豈非可駭可惡之甚者乎?予雖昏庸,決不可倒授太阿,使主勢孤立於上,而黨與益熾於下。吏曹判書李元禎姑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政院請刪改倒授太阿、主勢孤危等語,答曰:「倒授太阿等語,實由於黨與之熾盛,論以漢法則大不敬也。而爾等刪改之請,殊甚可駭也。勿煩。」
3月30日
[编辑]○己未,流星出北斗星上。
○下敎曰:
噫!銓選之循私,非特一元禎一朝一夕之罪,而今施薄罰矣。國有三公,而不務寅協,恬嬉度日,有若觀望者然,此豈忠誠體國之道乎?予實寒心。政院知悉。
○引見諸承旨。上曰:「金壽恒乙卯箚本,予纔披覽矣。卿等以伊時處置爲何如?」都承旨慶㝡、右承旨閔就道、左副承旨申厚載等,俱謝以未見箚本。上曰:「諸承旨豈無一人見其箚者,而所對若是耶?」左承旨李端錫曰:「臣雖不見其箚,未知有罪矣。」同副承旨朴泰尙曰:「臣則見其箚本,竊以伊時處置,爲非原情定罪之道也。第臣心知其冤,口不敢言,身爲侍從,塞默度日。今承下詢,罔知攸對。」上曰:「壽恒之箚,打破尹鑴照管慈聖之語,而臺疏反其說,構成罪案。時予幼沖,未免見欺,到今思之,曷勝痛恨?金壽恒卽爲敍用,其時臺諫竝鞫問。」㝡曰:「尹鑴照管之說,古人有用之者矣。」上曰:「亦嘗用於母子間耶?」㝡曰:「語載宋朝《名臣言行錄》中,其略曰:『陛下照管太后,太后照管陛下。』卽用於母子之間,非鑴所創始也。」上曰:「壽恒之箚,辨破鑴疏,而罪壽恒者,反其語有若壽恒爲照管之說者然,非欺罔而何?」就道曰:「尹鑴之疏,不過用古語,而壽恒構以爲罪,故諫臣論之矣。」泰尙曰:「人君之好惡一定,則臣下靡然嚮之。其時臺啓不出於迎合上意,則必動於風聲氣習,雖不問可知其情態。何庸問爲?」上曰:「以壽恒之箚爲離間兩宮云者,非無目則不文也。」泰尙曰:「其時臺諫不無欺蔽,而至於鞫問,則有害聖德事。何必取快於一時,致有他日之悔端哉?」端錫亦曰:「泰尙之言是也。」上遂命寢鞫問之命。上曰:「予於平日,有痛惋之事,今始言之矣。領相當慈聖出臨之時,指燭爲誓,自任寅協之責。而動於浮議,變其初志,大臣之事豈容如是?秉筆之任,參下極選,而專用一邊之人。朴泰遜參弘文錄,而絶不擬望,顯有慳吝之意;趙持謙身爲馬官,摘發李元祿濫騎之罪,此誠職分內事,而如陷機穽,更無調用之望,鎭定之道,果若是乎?」就道曰:「失志之人,自存形迹,雖有除命,絶不行公。且堂下通淸之權,專在年少之輩,大臣之言不肯奉行,聖敎所云,非大臣之罪也。」上曰:「以私家言之,則長者在坐,則自有忌憚,而今日朝廷,專用一邊之人,豈無放恣之事?」㝡曰:「將臣遞代,國之大事,而大臣不得與聞。至於李元禎,則至有太阿倒持之敎,群情駭惑,臣竊爲聖朝惜此擧措也。」上曰:「元禎兒視君上,情狀可惡,而㝡欲伸救,大將易置,國家大事,豈可人人與議也?亦敢偃然陳達,殊極駭然。慶㝡罷職。」
○大司諫鄭樸、正言金澍以嚴敎引避,請遞,許之。
○以鄭載嵩爲吏曹判書,沈濡爲掌令,趙持謙爲持平,李尙眞爲判義禁,柳尙運爲大司諫,李彦綱爲正言。皆出特除。以李翊相爲都承旨。
○左議政閔熙、右議政吳始壽以下政院備忘,辭旨極嚴,引罪辭職,上竝遞之。
○傳曰:「前右尹南九萬、捕盜大將具鎰、前統制使李仁夏敍用。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庚申,知中樞府事閔熙上疏,辭兼帶,許遞守禦使。吏曹參判柳命天辭職,亦許之。
○領議政許積上疏曰:
以不欲偏係之故,見忤彼此,煢然孤立,而竟以平生所不爲者,被譴於仁愛之天,將何面歸拜先王乎?荒江冷寓,達宵自訟,一則臣罪,二則臣罪。
答曰:「曾在嗣服之初,非不欲寅協,而及其論議峻激之後,不能調劑,終未免掀撓於浮議,予實咄咄嘅嘆也。本職勉副。」
○大司憲閔黯啓曰:「備忘記以危疑多端,訛言沸騰爲敎,臣未知危疑者何事;訛言者何說,殿下何從而聽之也?旣云訛言,執以爲疑,古今爲人臣者,誰得免焉?臣於此,太息流涕之不足也。兩司多官,皆蒙恩遞,臣無異同,請遞。」答曰:「依啓。」執義睦林儒、掌令兪夏謙、司諫朴鎭圭竝引避,請遞,亦許之。
○吏曹判書鄭載嵩上疏辭,答曰:「天官之長,實合卿才,安心勿辭。」
4月2日
[编辑]○辛酉,持平李震殷引避請遞,許之。
○掌令沈濡啓曰:「右贊成尹鑴卽光海孽臣孝全之子也。欲掩世累,假托儒名,以爲欺世拔身之資。及其登顯,肆然無忌,不思圖報,欺眩聖聰,專事貪鄙,惟濟己私。受賂市人,利換廛肆,計騶受金,藉禁發屍。其他虐民射利之事,不一而足,然此特細事耳。其禍心未已,包藏凶計,乃敢以照管慈聖動靜之語,陳達榻前,此豈臣子所敢萠於心,而發於口者哉?原究厥心,實欲離間兩宮,爲負累者逞憾之計耳。其悖理斁倫之言,疑亂熒惑之罪,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論以王法,斷不可貸,請極邊遠竄。前大司憲閔黯及其姪前副提學宗道,俱以鄙瑣邪侫之資,貪嗜貨色,全無行檢。及其登顯之後,依倚門戶,憑藉勢力,益肆其淫毒。西北兩營之物,盡歸囊橐,譯官市井之類,視爲儕友,平居之所談說,日夜之所經營,專在於商財評色之間。況其宗道之用心行己,尤爲邪僻。家有病父,護視常罕,奔走論議,汲汲如狂,布置黨友,盤據要路,上蔽天聰,下握朝權,使主威日奪,邦政日紊。請閔黯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宗道遠竄。」答曰:「依啓。」大司諫柳尙運、正言朴泰遜、李彦綱亦以尹鑴遠竄論啓,與憲府啓辭相同,而又有姑緩死囚,沮格朝命,擅斫禁松,大起亭舍,伸救犯罪之宗戚,潛受謝宴於其家等語。又啓曰:「行副護軍吳挺緯曾判度支,稱以出給籍沒家産,奇寶珍玩,盡歸私橐。各司貢物,多與主人,通同分價,公肆貪黷,略無忌憚。及管賑廳,稱以賑用,外方穀物,收聚京司之後,減價出賣,與市井之輩占其贏利。且於錢貨低昻之時,賑廳所儲錢文,預爲出置,竊取一半,致令國家行錢之美法,終至於殽亂無章,民莫之信,請命遠竄。前校書正字許堅,賦性陰賊,濟以文墨,而幸父之無嫡,乘父之老耄,藉父之權力,驕奢淫縱之行,奸騙欺誑之事,國言騰藉。作爲請簡,遍行八路,水載陸運,貨賂如市,而掠奪商人半萬之金,脅取嶺驛過百之奴。其他作奸,有難悉數,至於狎驩名流,締結驍弁,其爲情狀,萬萬無狀。雖嚴氏之世蕃,亦不過此。此可謂國之妖人,家之亂子,請命絶島安置。」答曰:「依啓。」
○禮曹判書吳挺昌、吏曹參議睦昌明上疏乞解,竝許之。
○前領議政許積疏,辭遞都體府、內局提調之任,竝許之。
4月3日
[编辑]○壬戌,忠淸道舒川有一水田一頭忽然突出,宛如丘壠,長可三十二尺、廣十四尺、高一尺五寸,四面地界皆坼。道臣以聞。
○傳曰:「昨觀臺啓,許堅之狎驩名流,締結驍弁云者,誠甚叵測。令該府刻期發送配所,趁卽書入。」
○傳曰:「都體府已遞,大興山城軍校等事,無主管之人,兵曹判書金錫冑姑爲察任。」
○吏曹判書鄭載嵩出仕,開政。以李翊相爲大司憲,趙師錫爲吏曹參判,朴泰尙爲吏曹參議,趙持謙爲吏曹佐郞,權是經爲執義,安後泰爲掌令,權斗紀、吳道一爲持平,李后定爲修撰,特拜金壽恒爲領議政,鄭知和爲左議政,呂聖齊爲禮曹判書,尹堦、鄭載禧爲承旨,命加望以南九萬爲都承旨。
○應敎沈檀上疏乞遞,許之。
4月4日
[编辑]○癸亥,大司諫柳尙運、正言李彦綱、朴泰遜啓曰:「福昌君楨、福善君柟等,俱以王室至親,受恩三朝,不思小心謹愼,遠別嫌疑,以報國恩,而乃敢憑恃寵靈,蕩滅法制,交結外人,出入論議,力制朝廷,威行宮省。自近年以來,親族日盛,和附益衆,上自卿士,下至商譯,莫不聚會門館,奔走服役。射帿之會,多集武士,遊獵之行,久淹郊外,行止放縱,見聞駭異。至於福平君㮒則頃年紅袖之變,罪固難貸,而流竄未久,旋卽放宥,此誠生死肉骨之恩,惟宜杜門悔罪之不暇,而乃反無少懲艾,益肆淫佚,效尤兩兄,同歸一套。若不嚴加隄防,以折其放僻驕橫之習,則滋蔓之久,恐有日後難處之患。漢文輟食之悔,安保其必無;徐福曲堗之說,亦不可不念,請竝命絶島安置。獻納尹義濟以罪人之子,不可仍齒諫官之列,請遞差。」答曰:「依啓。」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啓楨、柟、㮒絶島安置事措語,與諫院大略相同。又啓曰:「廣州府尹丁昌燾爲人輕躁庸瑣,本不合於保障之任,而及授本職,政令煩苛,擧措顚妄。且有不廉之誚,厚招軍民之怨,請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白上曰:「孝廟久勞于戎陣之間,故設別軍職,選才武有勇力者爲之,其後存而不罷,以至于今。旣是君上親近之人,則大不宜昵附宗戚,而其中李尙立者,爲楨、柟偏裨,常在左右。今楨浴溫之行,尙立實隨之,不可不嚴治,拿問宜矣。」上從之。
○月入東井星,流星出亢星下,入南方。
4月5日
[编辑]○甲子,以李寅煥爲獻納,尹敬敎爲校理,沈壽亮爲修撰,南九萬爲副提學,柳尙運爲都承旨,金萬重爲大司諫,李敏叙爲承旨。
○鄭元老、姜萬鐵上變書曰:
臣元老與許堅,自丙辰年始相與交,情意頗厚。上年正月,堅與李台瑞會臣萬鐵家,與議接見福善君事。後台瑞忽請臣元老,臣進往,座有一人,儼是貴人,與之接談,乃是福善也。只做閑說而罷,台瑞盛稱臣爲人。後,福善到臣元老家,堅又到,去夏堅送書,使抵福善,又使廳直點同爲名者,指示其門,使臣奴納簡,蓋其書,卽期會於臣家者也。福善答書,傳送于堅,而仍會臣家。堅言:「上春秋鼎盛,而體數不寧,且無儲位。倘有不幸,大監欲免不得。福善無所答。堅曰:」今國家將亡,必須善爲,而黨論當打破。「臣聞來悚然,卽欲來告,而上倚重領相,恐被誣告之罪,趑趄至今,今不敢隱,敢此細達。其時往來書札堅書二度、台瑞書一度、福善簡匣一竝爲封上。臣萬鐵與許堅爲妻兄弟姊妹夫之間,而臣妹死在壬寅。堅待臣頗厚,加以臣粗解醫術,領相風病,專委臣治療,而堅之所爲,初不能知。上年正月,臣下去江原道,聞有子病,急急馳還,則其時堅與福善,初度相見,夏間再見之說,因元老言得聞,故不能容默,敢與元老,同時來告。
書聞,命大臣、禁府堂上、兩司長官,竝卽命招,又命兩局大將牌招。
○以李正英爲判義禁。
○命設鞫。
○引見訓鍊大將金萬基、御營大將金錫冑,命宮城護衛,夜設鞫廳於兵曹。元老、萬鐵納供,大槪與變書同。鞫廳請仍囚,以待他罪人拿鞫後稟處。
4月6日
[编辑]○乙丑,命解上變人元老、萬鐵等枷杻。
○下備忘曰:「廣州畿輔重鎭,不可暫曠,今日內議薦。」遂以金益勳爲廣州府尹,仍命今日內發送。
○遣史官,諭領議政金壽恒,使速上來。史官啓以病不能上來,傳曰:「卿試觀今日之國事,艱虞溢目,人心危疑,此豈大臣退臥鄕村之日乎?幡然改圖,予日望之。今觀書啓,上來之期邈然無聞,實由於誠意之未孚,心甚慙恧。須體至意,宜速登程,以副上下之望。」仍令史官,更往傳諭。
○御營廳啓曰:「臣錫冑軍官李元吉前月言于臣軍官李光漢曰:『四月間,國必有事,吾欲避之。』又曰:『體府復設,非爲外寇,其意可知。吾欲還歸,使父母預避。』又曰:『使柳晅推命曰:「吾有將格,與昇平祿命相類。」』臣招之,反接拘置,卽爲移送鞫廳何如?」上從之。
○鞫廳推問李台瑞問目,拈出元老招辭,又問台瑞抵堅書中,有遠行送別後依約之語,所謂依約者何事。台瑞供曰:「姜萬鐵家,則元不往來。福善君則台瑞與其舅吳挺一相善,故因得相見,而亦不相從。元老則一見於積家,而聞本是匪人,故今年來見,而不與相接。堅處通書云者,或因借藥,或以干請,而抵書者,時或有之,而送別後依約之言,全不記得。」上命與元老、萬鐵面質。台瑞謂元老曰:「吾以汝爲凶人,逢人輒說,汝以此含嫌而構誣乎?」元老曰:「汝何故,致我於汝家,俾見福善耶?汝嘗稱堅以英雄,又許福善以豁達大度,又對福善而譽我,今欲隱之乎?汝又嘗謂我曰:『孤臣孽子之中,多有人才,國事若歸東村,則此輩豈不見用乎?』此非汝言乎?」台瑞皆以爲構誣。元老仍納小札曰:「此乃許堅之書,而抵元老、萬鐵者也。其中所謂麗生者,指兵判之姓也。其下又有欲以副貳之任,付希麗之語,卽指尹鑴及兵判也。其曰洞客云者,卽指台瑞,方在安洞坊故也。」元老又曰:「台瑞又以爲:『吳季文與許堅,乃神會之交,故堅之英雄,季文最知之。』所謂季文,卽挺昌之字也。抵書許堅一款,台瑞謂元老僞造。又令姜萬鐵與台瑞面質,則台瑞曰:」吾不識汝面,豈至於汝家乎?「萬鐵曰:」汝爲見許堅,豈不來到吾家乎?汝與堅相語,汝雖不知我,而吾則見汝耳。饋以生梨,則袖之而去。又從堅求藥,堅豈不送藥乎?「台瑞曰:」天日照臨,汝何忍爲此語乎?「鞫廳啓曰:」台瑞與元老、萬鐵面質,則互相爭辨,未得歸一,而但元老所納小札一張,比較於台瑞家搜來文書,則筆迹彷彿,着名又與招辭中所着相同,而稱以元老僞造,情狀可痛。請刑推。「答曰:」依啓。「台瑞受刑一次,所供如初。及柟就服,上下敎曰:」柟旣承服,台瑞安敢終諱乎?以柟招辭出示,鉤問可也。「鞫廳復以上敎,訊台瑞加刑,不服。
○柟元情不服。鞫廳請待許堅拿來,鉤問後稟處,上命與元老面質。柟抵賴,元老出小紙書曰:「出於三人之口,入於三人之耳。若或漏泄,天必殛之。斜截其半,與堅分藏。」元老又曰:「且有一書,置在他處,堅與我約會之書也。」鞫廳啓曰:「罪人柟,與元老面質,則雖不卽屈,辭氣沮喪。不可等待堅之入來,罪人柟請刑推。」上從之。柟於刑問施威之際,承款曰:「上年秋冬之交,會堅於元老家,堅曰:『主上春秋方盛,玉體未寧,且無儲位,若有不幸,國事歸於何地乎?國事弊痼,無可爲者,他日須善爲之。且打破黨論宜當。』柟聽來驚愕,不爲答語,因爲起出。」鞫廳啓曰:「罪人柟刑推問目中,許堅不道之言,晏然聽受情節,旣已承服,所當結案取招,而結案之後,不得留待一刻,自是法例。此罪人徑先處斷,則許堅拿來後,憑覈無路,何以爲之?」答曰:「此決非一二人一朝一夕凶謀之事,必有同黨,姑勿結案,取招同黨及兄弟同參與否,刑推鉤問。」柟受刑一次,所供如初。
4月7日
[编辑]○丙寅,領議政金壽恒引疾陳疏,上賜批,仍命史官,與之偕來。
○上引見都承旨柳尙運,敎曰:「柟旣承服,而元老尙不直告其同黨,平問之下必不吐實。更加枷杻,特爲嚴問,而終不直告,則斷以逆律之意言及。且吳挺昌稱堅以英雄,何可置之不問?問事郞廳推案書入之際,以正書之故,每致遲緩。今後則以半草書入可也。」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啓曰:「伊川屯軍當初作隊之意,不過習射放,使之不失行伍而已。而臣取見伊川屯節目文書,則逐日練才,十日習陣,捧米於主戶一斗、保人三斗,再行犒饋。又以十二三日,習操於大興山城,都體府將下去,初一日聞大將遞,旋卽罷之。此必堅欺其老父,勸往山城,俾習其犒練之節,以爲他日發軍之階梯也。若拿致本縣縣監問之,則可以詳知其節次矣。」上曰:「拿來以問。」錫冑曰:「文山別將洪有夏卽元老同隊人也,聰明別將鄭元樞卽元老之弟也。此兩人竝宜拿鞫。」上從之。上問錫冑曰:「柟旣承款,而同黨猶不直告,不可尋常治之。予欲親鞫何如?」錫冑曰:「待堅拿來爲之,不晩。」錫冑曰:「今此逆變,非一朝一夕之事也。楨、㮒犯罪之後,絶不聞內間消息,故聞柟欲圖除廚院提調矣。不十日,蓬山君被彈遞,而柟果代之,其計叵測矣。且此輩長於宮中,故宮人之相善者多,隨其發露,卽爲斥遠可也。」上曰:「唯。」
○鞫廳以備忘辭意,訊同黨於元老,元老納供如前,請具枷杻,更加鉤問。遂大設刑具,復訊元老,而又不直招。鞫廳啓曰:「元老等更爲嚴問,而終不直告。所當請刑,而係是告者,何以爲之?敢稟。」答曰:「體府復設之策,出於何人,而副使差出,亦堅之計策乎?」更爲鉤問。
4月8日
[编辑]○丁卯,以李尙眞爲左參贊。
○正言李彦綱、朴泰遜啓曰:「全羅監司柳命賢、京畿水使姜碩賓,俱以堅之狎客,爲世所唾鄙者久矣。獄事旣發之後,不可仍置藩臬之任,請竝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啓曰:「伏見下禁府傳敎,則伊川屯軍六哨,前月中再行犒饋,期以今月初七日,赴操於大興山城,及聞訓局大將之易置,旋卽散軍云。當初體府只以屯軍團束之意,微發於話言之間,而其時訓鍊大將柳赫然不稟朝旨,擅作事目,建設張大,儼若一大軍門,而其所授之以兵柄者,乃一白徒姜萬松也。屯將之調發數千軍,定期犒餉,私自鍊習,亦出於中間之指揮,而朝廷莫之知。當此人心危疑之日,將帥之臣,尤宜謹愼,而赫然以三朝宿將,爲此怪駭之擧,請拿問處置。忠淸監司吳始大、原州牧使吳始益,俱以柟之親屬,當此治獄之日,不可仍置方伯、牧守之任。請竝姑先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以李䎘爲全羅道觀察使,尹以濟爲忠淸道觀察使,南二星爲承旨。
4月9日
[编辑]○戊辰,命以金壽恒爲扈衛大將。
○領議政金壽恒入朝,上引見。壽恒泣曰:「無狀小臣,得全性命,皆是聖恩。一病支離,久稽趨謝。當此逆節橫生之時,不得卽請沐浴之討,尤切惶恐。」上曰:「曩者,予方幼沖,見欺權臣,使卿貫日之忱,亦不免被罪,不勝慙恧。」壽恒仍請瞻望顔色,上許之。又辭扈衛大將,上曰:「安意察任。」仍命中官宣醞。
○鞫問罪人李尙立,不服。受刑五次後,命配絶島。
○鞫廳罪人許堅供曰:「戊午玉候未寧時,有伏甲闕門,埋力士於禁闥,將欲除去堅父及將兵人之說。若售其計,李氏宗社,不歸他姓,亦不可知,安得不思預防之道乎?台瑞,一日論宗室諸人,贊譽柟,勸其一見。後又曰:『福善見君文以爲,今世罕比,願一相見。』後又語及柟曰:『此人兄弟,爲一邊人所嫉,不知保身之策。君豈無敎彼得保之策乎?』一日見鄭元老,問誰氏子,堅言其世閥,且曰:『君每憂諸福之難保,而鄭生於向時,頗交西人。西人毁傷諸福,君若憂之,問計於鄭。』台瑞喜曰:」豈但吾問計而已?當使福善托交。』厥後元老自台瑞所來曰:『李丈來見,我又邀往其家。』福善來會,爲人寬厚豁達,非瑣瑣宗室之比。且問君爲人,吾以所見答之。彼之欲見發於誠心,上年正月,柟作書邀之,堅進去,柟相見甚喜。元老及柟,交言伏甲之說曰:『似聞此事,爲推戴臨城而發。』堅心中以爲,此言若實,則雖不歸他姓,擁立稚騃,權歸所立之人,則徒擁虛器,終必至於易姓。又有伏甲之慮,修郄之憂,故因此言端,言于柟曰:『聖上春秋方盛,姑無可憂,而萬一西人擁立臨城,則豈但伏甲之禍,先及吾家而已哉?卽今宗中輿望,在於大監,捨大監其誰哉?』元老爲人多譎不正,故堅笑顧元老曰:『今日之言,出於三人之口,入於三人之耳,寧有他慮?』元老忿然曰:『君疑我乎?請書誓言。』堅執筆,元老呼之,截作二片,堅與元老各持其半。借奴傳書之事,忘其本領,而觀其筆迹,果是堅書,至於書中依約二字,果似凶秘,而亦未記得。書面所謂僉兄,指元老、萬鐵而言也。台瑞每以尹鑴差副察之意,言於堅,使之告知於父,而尹鑴欲爲之說,則曾不說道。所謂羈縻之計,竝指尹、金兩人,而外示應諾,使不至成隙之謂也。台瑞請除其子副學事,台瑞來傳相人之言曰:『相人言,君貌似狄靑,靑出自賤人,爲平章者也。君若或至平章,則吾子文才,亦可爲副學。』體府復設,不但向年北邊聲息日急,有湞之招,亦欲謀去堅父,防備之道,不可不爲。而兩局之不屬體府,事體苟且,故欲爲變通者也。送元老於洪宇遠事,則果是實狀也。堅與吳挺昌爲神會之交,而堅之英雄,挺昌最知事,堅曾於他人壽席,作小序,挺昌見而稱之。神會、英雄等說,非堅所知也。「鞫廳啓曰:」罪人許堅凶言發說,情節旣已承服,所當結案取招,而同黨諸人,終不直告。其他招辭,亦多隱諱之端,刑推得情乎?敢稟。「答曰:」各別嚴刑究問,而逆堅旣已承服,則其父處,多有鉤問之事,亦爲拿推。「許積方待罪闕外,遂拿致鞫廳。
4月10日
[编辑]○己巳,許積供曰:「曾於楨、㮒犯罪時,請直爲處斷。後尹鑴請宥,又以爲不可,聖聰想必記憶。況主上春秋鼎盛,豈有屬望他人之理?體府則當初見差時,以不緊當罷之意陳達,非止一再。其後罷而復設,適又見差,經年不爲行公,或有避事之誚,經年後始爲察任,請以金錫冑爲副,此可以知積心。兩局兼摠事,積身帶訓局、御營,而亦爲辭遞御營之任,體府又安用兼摠兩局爲哉?兩局兼摠之說,曾發於筵中,積以爲,兩局乃輦下親兵,非體府所可摠領,陳達蒙允,考諸《政院日記》可知。而至於欲以尹鑴爲副,而堅不及言於積云者,此不過以子救父之意,而非實狀也。堅曾言於積,積問其故,堅曰:『此人欲明大義,何可舍此他求?』其言亦有理,故副察差出時,擧金錫冑、尹鑴、李元禎,以備睿斷,而錫冑見差。其後積於入診時,陳達尹鑴北伐大義,其志可尙,以副使加差,自上不爲發落。積有錯料事,軍官給料者,甚爲數少,而武士必取膂力者,故盛沙卄斗於空石,使之擡擧,則能擧者絶無。或有半擧之人,則輒爲抄入付料,或善角觝,或超距稍勝,則亦爲見抄,此不過或有出戰之事,則欲以此爲身邊親近之兵,皆出於爲國選士之意,而聞有謗言,旋爲停抄。以軍務言之,則積非將兵之官,徒擁虛號。但以大興山城爲體府留鎭之所,而猶不欲使體府句管,屬之備局主管者,積與柳赫然也。旗手、牢手數百名,使訓局、御營抄送,旣罷之後,各歸本局,只有百餘名,願留山城,積之所管,只此而已。以此而何能防患乎?當初主少國疑,故摠戎使以金萬基首擬。尹鑴陳於榻前曰:『主少國疑,何可付兵權於外戚乎?』積曰:『主少國疑,故尤不可不屬之外戚矣。』以此爭論,非止一再。積以御營大將金益勳非將才,請以金錫冑代之,如有他意,則豈有欲以外戚將兵之理乎?頃年慈殿證候危急之時,積與錫冑同入殿門,禁止內外哭聲,扶主上上殿之後,急進藥物,兼施艾灸。積與錫冑相議,謁上時無承旨、史官,奏事未安,而方在罔極中,不得已陳達曰:『事若不諱,則殿下飮食一節,必須謹愼,亦宜深處殿內,擇內官醇謹者,使之宗室之出入內庭者,切禁宜當。』所謂宗室,卽指柟也。積之爲國慮患,若此之深,聖上想必記憶。但積有當死之罪,辜負先王末命,不能鎭定朝著,休息生民,天怒於上,民怨於下,此罪也。不幸生惡子,到此地頭,又罪也。」鞫廳啓請上裁,命停刑仍囚。
○罪人李台瑞壓膝一次,不服。
○鞫廳以堅供與元老、萬鐵、台瑞等供相左,請面質後啓曰:「罪人堅等面質,堅、元老每發一言,台瑞氣色沮喪,而猶不吐實,情狀凶惡。堅則與元老對辨之辭,別無逕庭,而凶謀同黨,終不直告。台瑞方請加刑,堅亦有加刑之命,而元老、萬鐵,自初所招,只發其端,不究其緖,誠極痛駭。而旣難徑加刑訊,姑爲仍囚何如?」上從之。
4月11日
[编辑]○庚午,傳曰:「當此東作之節,畿輔軍兵久留京邸,弊甚不貲。竝令放送事,分付摠戎廳。」
○傳曰:「許堅刑推時,楨、㮒同謀與否,亦爲鉤問。楨、㮒先已拿囚禁府。」
○大司憲李翊相、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江華留守鄭維岳以憸邪之性,挾斗筲之才,平生所營爲者,惟在於趨附權要,窺占勢利。諂事倖相,親診妓妾之腫,媚悅近宗,請給伴從之隷。上年次玉之獄,挺身擔當,百般設計,曲爲逆堅之地,終反已成之案,人情憤惋,莫不切齒。請遠竄。」不從。
○引見鞫廳諸臣。上曰:「柟、堅旣已承款,而同黨猶不直告,誠可痛也。」萬鐵雖曰告者,異於元老,宜有刑訊究問之道,何如?「領議政金壽恒曰:」萬鐵以堅妻弟,爲其腹心,大小凡事,無不預知。凶謀同黨,必無不知之理,而巧飾言語,終不露實,其情則固可惡也。但告者刑訊,事異常規,下詢于諸臣而處之何如?「僉曰:」萬鐵隨人上變,出於免死之計。而凶謀同黨,一不發口,不可謂之告者而有所容貸也。「上命刑推究問。上曰:」守禦使不可久曠,趁速議薦以入。「壽恒曰:」朝士之趨附逆堅者甚多,武士輩固不足深責,而其中忠淸兵使尹天賚、全羅水使黃徵巧黠善事,與堅親密,有同兄弟云,不可不懲治矣。「上曰:」此兩人姑先遞職。「
○以趙師錫爲守禦使。
○鞫廳罪人姜萬松供曰:「屯軍作隊,爲守山城也。上年十一月,因體府事目,始爲團束,而以試閱事稟大將,則答曰:『前頭吾輩,當往山城。其時領來試閱爲當。』云。以新作隊之軍,不知行伍,故欲先私習,遠地之民,將赴山城,不可無慰悅之擧,故果爲椎牛犒饋矣。俄聞大將見遞,無下來之事,故因爲散軍矣。白紬布子,則屯監有私用之例,備局有收納之規,故果有四十餘同上京之事,而百同之說,是孟浪矣。」鞫廳請刑,至二次,不服。至三次,又問曰:「元老招內,上變前一日,往汝兄家,見汝書,則七月卄七日犒軍,軍卒懽悅,楨亦來見軍容之盛,稱贊不已。萬鐵見後,卽投火中云。」萬松又納招曰:「楨之稱贊之語,聞金有鉉傳說,抵家兄之書,別無秘語,投火非所知也。」及至加刑之際,萬松又以犒饋爲堅指揮。上答鞫廳啓曰:「軍兵犒饋,決非逆堅之所主管,萬松之言誠極殊常。欲吐未吐,終始牢諱之狀,誠極凶獰。壓膝鉤問。」
○鞫廳鞫萬鐵,受刑十五度,納招曰:「體府復設時,堅、元老每言伏甲之事:『他日若有不幸,則禍必不測,必復設體府,兼摠兩局然後,可以防患。』使李台瑞往說尹鑴、李元禎,以爲建白之路。堅又言:『彼輩欲於他日,以焜、熀爲之云,此人何可主宗廟?吾觀福善,器度非凡,如爲君則宗社之福也。必設體府,多聚壯士,彼欲作變,以此應之。』云。所謂彼者,指金錫冑、金萬基也。堅又曰:『上若有遺敎,則末如之何,不然則定策在大臣,復設體府,可以圖之。』萬鐵曰:『設令他日果有此事,福昌、福平以宮女事,深怨大妃。大監雖以柟定策,他日宮中,必有變。如此則定策者亦有害,君何錯料?』堅曰:『柟之爲人良善,必無是理。』萬鐵之與堅酬酢,只此而已。同黨則茫然不知。萬鐵二月初,下往伊川時,堅言得壯士十餘人。其中最親者,尹楨及柳先達,柳則不知其名。又聞堅欲使李元禎陳達體府事於榻前,而不欲自請,使台瑞往說,則答以當爲陳達云。一日往堅家,則堅曰:『昨日引見,大人以金錫冑、尹鑴、李元禎擬副察,上問優劣於吳始壽,則以錫冑最優爲對。大人復以尹、李可合之意陳達,上不許。大人出語人曰:「聖上必聽讒言矣。」』元老在座問曰:『右相薦金錫冑,何也?』堅曰:『右相常言,吾有惡族,兵權則必欲歸之他人。』云矣。元老又問於柟則曰:『右相卽吾內兄,而此乃闇劣之致。』云。」鞫廳啓曰:「萬鐵之招,同黨之人雖不直告,凶謀節次,此前頗詳。停刑仍囚乎?」傳曰:「依啓。」尹楨及柳先達稱名人亦請拿。萬鐵又自請納招曰:「元老言于萬鐵曰:『許堅凶言發說之後,殺鷄瀝血,與柟、元老和酒共飮,以爲盟。元老一日受堅書,往柟家,書中辭說,似是復設體府之事。堅、台瑞相會萬鐵家時,堅盛稱元老之賢,且言與西人頗好,西人所爲幾盡探知。相表且碩大,若使福善見之,亦必好之。兩人仍低聲密語,而隔壁之,故不得詳聞。台瑞末復高聲曰:『一言而感動千乘之君,匹夫而辦得一國之事。』其後元老又曰:『福善言金萬基必欲殺我,我未久必陷大禍,因爲切齒』云矣。」鞫廳書其言以啓,上命議啓。鞫廳請停刑仍囚,以待結末,從之。
○鞫罪人洪有夏請刑一次之後,命議啓。鞫廳啓曰:「伊川屯搜得文書中,有夏之書最多,與逆堅、萬鐵親密之狀,據此可知。且有夏所任文山屯,距伊川最近,聚軍期會,必無不知之理。姑爲仍囚,以待結末何如?」上從之。其後萬鐵又告,有夏最親於逆堅,遂請加刑訊,有夏不服。及萬松承款時,又言有夏參聽凶言,更施壓膝及烙刑,不服而死。
○鞫罪人尹楨不服,受刑三次,定配邊遠。
4月12日
[编辑]○辛未,日入時,日色赤。
○引見鞫廳諸臣。領議政金壽恒曰:「設鞫已久,日聞凶言,徒黨尙未盡得,實爲痛心。」上曰:「萬鐵再受刑訊,不告同黨,此必當初約以牢諱之致也。堅、柟受刑亦至再次,若死杖下,便是失刑,未知如何。」壽恒曰:「臣意如此,聖敎又及,當卽結案取招以啓矣。」上曰:「謀反大逆,國有常刑,父子連坐之律,固難撓改。而明朝嚴世蕃之伏誅也,其父嵩,只沒家産,終貸其死。且見許積所供,別無與知凶謀之迹,欲以大明之治嚴世蕃者治之,卿等之意如何?」壽恒曰:「積歷事累朝,至受顧命,屈法伸恩,實是好生之德。」左相鄭知和以下皆與壽恒對同。上命削職爲民,放歸田里。壽恒曰:「堅以復設體府,歸之於爲國防患,而專爲柟地之說,出於萬鐵之口,以事理推之,此言似精矣。聲言伏甲之事,以爲恐動之計,殺鷄瀝血,申之以誓,處心積慮,誠極凶慘矣。」上曰:「此一款則堅亦承服矣。」上曰:「挺昌雖無與知凶謀之迹,有締交賤孽之罪;尹鑴則欲得副察,而事不如意,則面頸發赤,語多不平。此兩人竝圍籬。」又下敎曰:「李元禎初以體府爲不便,後乃變說,必請復設,情狀可駭。亦爲安置。」大司諫金萬重啓曰:「謀叛大逆,父子連坐,邦有常刑,不可撓改。而許積貸死之命,出於好生之德,群下之情,孰不欲承順?第惟削職歸田,失之太輕。且積不知其子之惡,委以軍國之事,卒啓凶逆之心,遂爲滔天之禍,不可以身不犯逆,遽施輕典。請以次律論斷。」上不從。萬重曰:「國家不幸,逆節橫生,而柟是近宗,堅又相臣之子。寅緣趨附,賓客甚盛,如或延及,則有傷國脈,誠可慮也。曾在宣廟朝,鄭汝立以侍從謀逆,故衣冠之死者甚多。宣廟末年,頗有悔意,此正聖明所當軫念處也。」上曰:「唯。」
○政院以許積放歸田里覆逆,答曰:「已諭於筵中,勿煩。」
○備忘記曰:「柟以王室至親,自孝廟、先朝養育宮中,蒙被不世之恩。渠雖謀逆,予不忍斷以邦刑,特爲處絞。」
○命敍前判書南龍翼、前參判李端夏、前府使安縝、前正趙嘉錫。
○鞫廳更推元老,元老供曰:「萬鐵於上變之初,謂元老曰:『此皆金錫冑構成之事,錫冑則雖難動撓,渠之表從,吾亦深嚌,爲堅復讎。』云矣,其後果爲援引申範華。又謂曰:『台瑞,烈士也。倘非汝以虛踈事上變,則豈有此事?許相家雖敗,必不盡死。汝雖往在鄕家,必有中丸之患,汝勿盡言。只令堅死,毋及許相爲當。』云,故果不盡吐矣。今當嚴問,敢此迎達。小札中設食一款,卽堅與柟會盟時,設食事也。會盟事則堅、柟相會萬鐵家,結爲兄弟,而殺鷄出血,和酒共飮。上變時聞,楨有伊川沐浴之行,而伊川屯所,又有犒軍之擧。雖未的知,似是幾微,故告于兵判及金益勳上變。埋壯士一款,許積言于柳赫然,赫然奮臂曰:『小人生時,錫冑何敢爲此計乎?』此則萬鐵與元老同坐,而聽堅之言矣。體府復設,本是萬鐵之謀,元老初欲上變,而許相權重,故恐被誣告之律,只以兵判當爲訓將之意,告于兵判及金益勳,此可知元老之本心也。堅每以爲,埋伏壯士之意,蓋欲托以顧命,招入大臣,以售撲殺之計云,而萬鐵亦言李浚慶顧命時,詭囚沈義謙之事曰:『今日亦當捉囚金錫冑,俾勿生變。』云。堅又言:『體府復設時,權左相、閔右相同會其父之家,終日相議。積曰:『玉候危急,將奈何?』熙曰:『福善在,福善在。』云矣。其後遂有堅、柟締結之事,似是堅欲深交柟,以爲借重之計也。三公相會之事,尹鑴、李元禎亦爲與知云矣。至於同黨則萬鐵、台瑞終始相議,而元老亦爲參聽。此外更無別人。雖被重戮,實無所知矣。體府抄定壯士、軍官時,許相聞有人言,將欲停抄,堅曰:『一國重權,在於體府,壯士抄定,不可緩也。』云。以此觀之,似是堅不告其父,而爲之也。」
○罪人許堅凌遲處死於軍器寺前路,柟處絞。
4月13日
[编辑]○壬申,以柟緣坐單子,傳曰:「叔父緣坐一款,勿爲擧行。」
○諫院啓請罪人許積按律處斷,又以按獄之臣,不能據法爭執,請當該禁府堂上從重推考,上不從。憲府亦啓請許積依律處斷,又以不能爭執,乃有次律之請,請大司憲李翊相、大司諫金萬重竝命遞差,上不從。
○以尹趾完爲副校理,朴泰遜爲修撰,李秀彦爲正言,崔錫鼎爲應敎,李䎘爲江華留守,李端錫爲全羅道觀察使,安縝爲承旨。
○下敎鞫廳曰:「逆柟雖已正刑,而同黨一未究覈,誠甚痛惋。逆堅奴點同急速拿來,堅家狎客,或威或誘,反覆鉤問以啓。」點同引李時賢、趙祥雲、孫汝述、李舜賚等四人拿鞫,竝以不知凶謀納招,皆刑推定配,汝述放送。
4月14日
[编辑]○癸酉,引見鞫廳大臣。上曰:「閔熙福善在之說,似緊要,何以處之?」領議政金壽恒曰:「罪人招辭中,此最緊切,聞之甚可驚心。」上命諸臣,各陳所見,僉曰:「語不道,不可不問。」上曰:「此乃人臣所不敢言之說,鞫問可也。」壽恒曰:「李元吉元情中,四月之說,聞於元老云,而與元老對辨時,別無相左之語,故仍囚至今。而此人善射有才云,堅之締結,必有其意也。」上曰:「不無隱情,嚴刑鉤問。」
○閔熙供曰:「體府設立時,自上下詢,熙與權大運同辭仰對,以爲不緊。及其旣罷復設之時,又承下詢以爲,當初設立,已是不緊,旣罷旋設,尤極不當。當此經費匱竭之日,更設一衙門,則亦足爲費財之一端云。所謂不忍聞之說,有不攻自破之事。玉候危急之時,許積以藥房提調,長在藥房,熙於朝廷問安之後,爲問上候時,或進往藥房,而元無私見之時。侍藥廳罷黜之後,則玉候旣已安寧矣。又安有如許問答?」鞫廳請更推問於元老,元老以爲,非渠所親聞,聞之逆堅,而未知其虛實。鞫廳請上裁,命分揀放送。
4月16日
[编辑]○乙亥,備忘記:「長番內官崔尙仰、朴斗卿等以近侍內官,食君之祿,不思報效,敢以悖慢之說,肆然陳達,如此負國之輩,不可不懲,姑先極邊定配。」
○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平安監司兪夏益本以積之門客,奔走服役,有同奴隷,國人之所共知,士夫之所不齒。及授本職,政令擧措,多有可駭,貪濫淫縱,不一而足。江陵府使吳始復本以愚濫庸鄙之人,諂附積家,親昵逆堅,奴顔婢膝,奔走往來之狀,擧世之所唾鄙。請竝削去仕版。逆堅結案取招中,有又使李台瑞激動尹鑴、李元禎,以圖復設體府之計,多取驍悍武士,結爲腹心等語,而見漏於朝報。莫重逆獄結案之招,如是踈漏,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此一款,更出於朝報。內官崔尙仰、朴斗卿等以刑餘之賤,昵侍左右,以悖慢之說,肆然陳達,則其間情狀,不可不明白究覈,從實定罪,請拿問定罪。」答曰:「依啓。」
○備忘記:「內官崔尙仰敢曰:『許積家産,則不當籍沒。』云。朴斗卿則曰:『閭巷之民皆以爲,許積若或緣坐,則吾輩當納價貸死。』等語,肆然陳達,略無顧忌。凡事係謀逆者,雖大臣、臺諫,不敢輕易擧論,況逆狀明白,已伏邦刑之賊,渠安敢若是乎?以此發問目,問啓。」
○鞫廳啓曰:「屯軍犒饋事,萬松初則自當,而到今始以逆堅所指揮爲言。柳赫然所謂『吾輩當往山城。』其時領來閱試之說,旣發於萬松初招,而及今更招之際,又以爲雖未知赫然本意之所在,而山城習操,則出於赫然之分付云。若不一處憑問,而徑加壓膝,或有徑斃之患,則更無鉤問之處。萬松姑停壓膝,柳赫然爲先拿來,憑問後稟處何如?」答曰:「依啓。」
○柳赫然供曰:「赫然未及主管山城之前,屯穀則需用山城,屯軍則團束作隊事,自體府已爲定奪云,此則果聞於許積矣。及其主管之後,姜萬松持節目來見,以許積之意,請爲題給,赫然以爲:『屯軍作隊,事係體府,吾不當爲。』之云。後見許積則曰:『吾不閑於作隊事目,山城亦君所主管,題給節目,有何不可?』云,故果爲相議題給矣。其後許積以爲,山城無元定守堞之軍,此軍猶可爲守堞之用。前頭以軍器庫舍看檢事下去時,欲與赫然,偕往試才。赫然以爲:『大臣、大將一時偕往,事體重大,如非啓稟,不可擅自試才。』云,則積以臨時啓稟爲答。意者,如此酬應之語,或入於萬松之耳,而赫然曾無與渠對談之事。私習一節,赫然以二月、八月、十月各一巡私習,無令傷農之意題給,渠何敢於三月方農之節,違越事目,請於上司乎?赫然旣以不犯農時,題給事目,則又安有許其三月習操之理乎?軍中事體,非有前例,而口來分付,則決不許聽,乃是《兵學指南》第一張所載之語。赫然爲將數十年,豈有無前例,而口號分付之理乎?至於犒饋,事體尤重,外方閫帥習陣時,犒饋亦必馳啓。輦下親兵,自上有犒饋之命,然後始爲擧行,而亦令中使監視。況伊川屯軍,何等幺麿,而敢爲不稟朝旨,許其犒饋乎?赫然徒知軍卒之作隊,有關山城,而不自覺其事至於此。」鞫廳請更問萬松,萬松供曰:「正月上京時,持稟目往見赫然,則稱其詳盡。萬松曰:『屯軍旣已作隊,若使山城別將,習操於山城,則可以聳動軍卒。且定其鍊習之數,而使別將摠率試才,則庶有統紀。』赫然曰:『事理固然,當與許相議定,而且待山花盛開,與許相偕往山城,作隊屯軍,領來試閱爲便。』其後赫然進往積家,議定節目,若無大將分付,則何敢聚軍試才乎?稟目定奪中,有逐朔試才稟報之事,故二月晦、三月初,依稟目試才。若與赫然面質,則可以立辨矣。」鞫廳請令對辨,以其對辨之語,終未歸一。赫然則請刑,萬松則請壓膝,上從之。赫然受刑一次不服,萬松壓膝一次承服。其招曰:「福昌君時時往來於堅家,如有上疏之事,則以堅能文,必借手於堅,互相參尋,多在昏夜。或論禮文是非,或議庶孽通淸,堅之親往楨家,亦不知其數。堅與元老及萬松之兄,言語之際以爲:『主上久無儲位,若有不幸,彼人輩當爲之。福昌兄弟皆賢,而福善最賢。』云。鄭元樞、洪有夏、金楚三等與堅最親,凶謀相議時,似皆參聽。」鞫廳啓言:「姜萬松旣已承服,依法例結案取招,楨請拿來。」上從之。
4月17日
[编辑]○丙子,以申晸爲大司憲,李敏叙爲大司諫,金萬重爲承旨,姜碩昌爲副校理,李世華爲平安道觀察使,安縝爲黃海道觀察使。
○楨供曰:「楨與堅、元老無一毫相知之分。凡上疏及禮文是非,庶孽通淸,豈有相議之事,而亦豈有昏夜往來之理乎?楨頗識文字,至於疏章,未嘗借手。若使與堅相親,共爲凡事,則向者以釐正廳事,與大臣爭論時,積之凌踏,豈至若彼之甚乎?楨若無狀,往來堅家,則元老、萬鐵必知某月日往堅家,相議某事,請與諸人面質。」鞫廳啓請楨等對辨後,啓曰:「楨與萬松,互相爭辨,終未歸一。楨刑推得情何如?」上從之。楨連受刑四次,不服。鞫廳請加刑,答曰:「萬松承服招辭中,楨之名字,旣出於推戴,渠之招辭中有曰:『元老術士,許堅妖人,而柟有交分,豈非可慮?』云者,雖未吐實,同參之跡,昭著難掩。此是半承服也。不必加刑。」鞫廳啓曰:「鞫廳事體重大,未盡輸情之前,不可謂之半承服,而直爲論斷。三尺之外,有難輕議,依前啓請,刑推何如?」上從之。六次加刑後,又有參酌議啓之命。後於引見時,停刑賜死事定奪。
○罪人姜萬松伏誅。
○下敎鞫廳曰:「逆魁旣已正刑,而同黨尙未究得,誠可痛惋。去年體府復設,專爲逆柟之地,而逆堅做出伏甲之說,私相唱和,以圖非常之凶謀者,明白無疑。旣設體府之後,多聚驍悍之武弁,其欲行廝殺之計,亦極凶慘。至於峽屯之專屬體府者,盡以腹心爪牙,盤根布置。又借赫然之手,一行團束之後,賊堅私弄印信,傳令發兵之計,明若觀火。元老以終始同參之人,此等事情,萬無不知之理。以此問目,更爲反覆鉤詰,期於得情。」鞫廳以此更推,元老供曰:「堅與台瑞相語時以爲:『欲言於其父,以李益亨爲御營大將。』云。益亨之子李安岳云者,接見於堅家,則坐堅臥側,極其親密。元老頃往萬鐵家,則韓如信者亦來,卽柳赫然腹心也。萬鐵請得軍樂等物,以爲屯所之用。如信答以『言于大將,而覓給。』奇尙珍於堅最親,以常漢,直爲扈衛兵房軍官,召募壯士軍官差除,皆委此人。堅又言:『吾得一壯士,能超下南大門樓。』卽李爾瞻之孫云,而元老不知其面,若問奇尙珍則可知也。堅又以爲:『峽屯之屬於體府者,三處自兵曹陞爲鎭堡,差出萬戶,則堅欲言其父,以其所親者換差,此皆可疑之端。吳挺昌知許堅英雄事,台瑞常常說道,此亦可疑,隱情有無,亦不知之矣。」鞫廳啓曰:「元老所對,猶未詳悉,姑以其所對書入,而所引李益亨之子李安岳,卽李聖賚云。韓如信、奇尙珍、吳挺昌等,竝拿來何如?」答曰:「依啓。」鞫廳以軍樂一款,問萬鐵,萬鐵供曰:「以都監物買用事,稟目得請,而如信乃管金皷者,故言及,非有他意。堅選壯士數百人,結以恩義,將欲輪番入直於闕內,國家若有病患危急之事,則隨其父入來,上自宮中,下至卿宰,若於擁立柟,無異議則事必順成,不然而或金錫冑稟命大妃,而有所爲,則先收錫冑、光城,使不得動,然後擁立柟,則事無不成云。堅且言:『兵判甚是凶物,國家若有病患,至於危境,必先送人東村,撲殺三公子。吾輩亦當遣壯士,以爲防護,或使柟先入闕中,匿於別處,臨時搜出,然後可免猝急之患,而終成擁立之功。』云。自今年正月,急抄壯士,作二冊,記其姓名矣。」鞫廳書入其所對,答曰:「以萬鐵更招觀之,則復設體府,招選壯士,專爲逆柟之狀,尤爲明白。元禎身爲卿宰,取信逆堅之敎誘,前後變辭,必欲復設之計,不可不嚴覈得實。李元禎卽爲拿來嚴問。」
○李益亨、奇尙珍、韓如信等,原情不服,皆刑推二次後定配。
○李台瑞受七次刑,壓膝、烙刑俱不服而斃。上敎曰:「台瑞與逆柟等凶謀不軌之狀,不但明白狼藉,亦且緊出於諸賊之招,而欲免邦刑,堅忍牢諱,終斃杖下,豈非痛惋之甚者乎?李台瑞籍沒、緣坐等事,議大臣稟處。」大臣金壽恒、鄭知和、權大運皆以爲,在前如此惡逆之類,雖或未及伏法,亦有緣坐之例,聖敎實合懲惡之道。「答曰:」旣有可據之例,大臣之議亦如此,依此擧行。「
○禮曹參議兪瑒上疏曰:
殿下以積不知其子之凶謀,特施寬典,臣請言其大不然。都體察使是何等任也?旣罷復設,是何等擧也?賊堅不與其父同謀,而能爲指嗾諸宰,使之復設乎?此積之必知者一也。逐日聚會驍武力弁,使之擧重角力,選擇其最優者,將欲何用,非積所知,而堅獨爲之乎?此積之必知者二也。體察使不過指揮將領,進退諸帥,設令堅聽父之命而爲此擧,實非其手下所用之兵也。非其所用,而使堅抄擇,可驗其同謀也。此積之必知者三也。
又論閔熙蒙放,斥鞫廳失按獄討逆之義,答曰:「所陳之事,予非不知,而今玆貸死,實出於一時特恩。疏末事,旣無明白之證,似難鞫問矣。」
4月18日
[编辑]○丁丑,流星出室星下,入東方。
○命敍前領議政金壽興、前判書閔鼎重、前參贊閔維重、前護軍李翊、前郡守李選、前司諫宋奎濂、前典籍韓范齊。
○備忘記曰:「人才之眇然,未有甚於近日,不可無別樣甄拔之道。其令三公、原任大臣及六卿、三司長官,有才望者,各薦三人,以爲錄用之地。」
○憲府啓曰:「比年以來,連値凶歉,黎元殿屎,生意都盡,而國儲罄竭,濟活無策。積、堅私家之富,重於王室者,莫非浚民膏澤之物。柟則家財過於積、堅,及今籍沒之後,盡歸賙給之資,豈非朝家之美意乎?請兩賊家籍沒財産,移屬賑廳。」答曰:「令廟堂稟處。」
4月19日
[编辑]○戊寅,以李堥爲司諫,閔鼎重爲工曹判書,金萬重爲大司成,李翊爲承旨,金壽興爲領中樞。
○下備忘記曰:「已正之邦禮,若有强臣凶孽,敢爲挺身投疏,眩亂國是者,乃宗廟先王之罪人也,直以逆律論斷。上自公卿、三司,下至百工士人,知悉此意,亦爲頒布中外。」
○兵曹判書金錫冑辭遞文衡,答曰:「卿之所帶,莫非劇務,許多文簿酬應之際,必有精力之損傷。今姑勉副,以安卿心焉。」
○鞫廳請對,上引見。領議政金壽恒言:「柳赫然迹未著,宜酌處。」左議政鄭知和、判中樞權大運亦同辭。上命減死定配。壽恒以平安兵使李鏶,積族,非將才,請遞,上從之。壽恒言:「李煥配三水云。匿名書乃是極罪,豈容定配而已?尹堦請鞫問。」上命拿鞫。壽恒曰:「次玉之事實,古所未有。逆堅作惡,何害百姓,而都民見趙璿之冤死,如悲親戚。及堅正刑,無不聳觀,人情之憤鬱可見。」上曰:「不可更問耶?」壽恒曰:「次玉尙在,有何不可。」上曰:「次玉及渠家奴婢之承服於捕盜廳者,竝令嚴覈處置。」
○李元禎供曰:「曾於丁巳,新從外來,陳疏論時弊,諸議以體府爲有弊,故以宜罷之意及疏中,後聞,中原搶攘,廟堂深以爲憂,議者以罷體府爲非計,愚意亦以爲,果有警急,人必歸咎於請罷之人,實有不安於心者。戊午九秋節製時,三公與金錫冑同坐,招元禎示以禁軍加抄節目。元禎答曰:『當此百爲節省之日,不當加置科外之禁旅也。』錫冑曰:『體府雖罷,終不可不復,而倉卒復設,則無以成形。加設禁旅,以爲根基,不亦宜乎?』元禎曰:『體府果終復設,則纔罷旋復,無甚害理,陳達復設,則可也。加設禁旅,終爲苟且。』大臣有以復設爲重難,而錫冑則以從所見陳達爲可。元禎性本坦率,略陳榻前,而退而思之,敷奏不詳,故又陳疏曲折如此。至於台瑞,雖有文才,輕佻虛誕,元禎雖無識,豈可以軍國大事,聽此人緩頰哉?」鞫廳請刑推,上命議啓。啓曰:「體府復設,爲堅、柟輩凶謀之大關捩,元禎陳疏,請復於旣罷之後,雖未免爲凶徒藉口之資,而見欺台瑞之事,旣無可證,聽堅敎誘之迹,未有所著,不可以此斷罪。」命還發配所。
○鞫問逆堅家親切人於堅奴二云,以朴時達、崔瑞麟等,行止可疑納供,鞫廳請拿,從之。
4月20日
[编辑]○己卯,憲府啓請柳赫然仍囚,以待結末,答曰:「旣已貸死,不必仍囚。姑待獄事究竟後發配。」
○引見鞫廳諸臣。金壽恒曰:「萬鐵雖以告者貸死,其弟旣已伏法,則緣坐之律,似不可免。」上曰:「依律定配。」上下敎曰:「朋比之習,近來益甚。至於臺諫彈章,惟異己是斥,少無共濟之意,頓喪寅協之風,予甚駭然久矣。卿等毋踵前習,務爲寅協,共濟國事。」壽恒辭謝。上曰:「以卿德望,何用過讓?」承旨尹堦曰:「卽今弊瘼之中,貪婪善事爲甚。積家宴需,至有數十駄輸送之處,節扇封進,亦有五六萬柄造成之邑。故晋州之竹,最多於我國,而猶且不足,斫取民間。如塞此路,可除一分民弊。」上曰:「下諭八道,監司、守令之貪婪善事者,使之嚴懲。」堦曰:「柟家有玉帶云,此極凶惡矣。」上令取見。
○吳挺昌供稱,與堅全不識面。鞫廳請刑,上命與元老面質。鞫廳啓曰:「罪人吳挺昌與元老面質,則彼此所言,皆以台瑞爲諉,而台瑞已死,更無憑覈之路。」答曰:「吳挺昌全然不識等語,飾辭隱諱,殊甚痛惡。而元老不過屢聞於台瑞而已,逆堅、台瑞旣死,則更無對辨之路。仍前發配。」
○鞫廳啓曰:「台瑞子景毅、景明以緣坐罪人,方囚禁府矣。逆堅與台瑞說話時,台瑞請於堅,以其子爲副學之說,初發於元老之招,而堅亦以爲果有此言。台瑞之子,旣入於凶徒之所擧,則必有與知謀逆之事,拿鞫何如?」上從之。景毅受刑三次後,納招曰:「景毅不聞副學之說,父以主上多病,且無儲副爲憂。上年公主誕生時以爲,他日必有諸宗爭立之患。所謂中西,意在崇善;山西意在焜、熀;南人意在逆柟云矣。一日堅來見父,父以此意說道。堅曰:『事勢固然,而吾家有權力,他日若有不諱,則足以爲之。』父曰:」韓琦、呂端曾有定策之事,大監亦定策,則好矣。』堅曰:『若聽金錫冑之言,則必將盡殺吾輩。必吾父定策,然後可以無患。』云。堅且曰:『元老謀士,吾與此人,謀此事矣。』父曰:「此事,大監亦知之乎?』堅曰:『若徑告,則必將發告。吾於擧事之時,胡服而劫之,則宜無不從。』云矣。」鞫廳請加刑,鉤問同黨。景毅又納招曰:「武人申斗極、金元九往來密語,而元九則願入於體府軍官,以爲定策時立功之地。文官安命老與父情親,一日對話時,父曰:『乾象如此,若有事變,則誰辦韓、呂之事?』命老曰:『此是社稷大計,君言最好。於義洞居李象賢、文官李熙采亦爲親切,所言與命老無異。命老向日來見父,仍曰:『南人當局,反不如西人,而變怪如此,前頭或有兵禍,或有士禍,或有國恤。若有國恤,則時無儲位,國事可憂,誰任其責?』李象賢來見父曰:『南人所爲無狀,登第數年,便作宰相,位高之後,家猝富厚,如此而其無變怪乎?主上乃是明君,而素多疾病,且無儲位,若有不幸,則以許積爲人,何能辦韓、呂之事?』云。熙采則多技,解天文,一日來見臣父,言大變孔棘之狀,以身被防塞之故,叱辱許積、吳始壽。仍曰:『乾象如此,必有大禍。韓、呂之事,誰能辦得?』云。聽此而已,無他可告。」鞫廳請拿所告五人,上從之。景明納供無所告,鞫廳以其捉來時,左脚折骨,難以施刑,請先處斷,從之。
4月21日
[编辑]○庚辰,憲府啓曰:「萬鐵於上變之初,凶逆之謀,不肯盡告,及至刑訊之後,始有吐露之端。獄事未究竟之前,徑先發配,大違按獄之體。請仍囚鉤問。」上從之。
○萬鐵供曰:「堅之圖設體府時,萬鐵往堅家,則堅曰:『昨日訓將來見大人,大人以埋伏壯士、屬竟焜、熀事言之,柳公奮然曰:「渠輩,今日何敢爲此計乎?所謂壯士,捉得則好矣。」大人曰:「若然則必起獄事,勢難爲之。」柳公曰:「然則復設體府之外,無他策矣。」以此觀之,則他日東村之事,柳公似無異意。』云。且萬鐵自伊川入京,適有將相易置之事,而元老來言曰:『因伊川屯軍事,有此擧。』云矣。萬鐵言於母,母亦驚曰:『福昌往伊川時,堅以其所帶醫官金有鉉,與渠相切,使之寄書。』云。到今思之,堅似寄凶書於有鉉之行,故敢此追達。」鞫廳請更鞫赫然,赫然不服。上命發配,拿問有鉉。有鉉亦以萬鐵之言爲臆料,命放送。
○備忘記曰:「累年停擧,未得赴擧,不但多士之鬱抑,亦非培養人才之道。前日停擧儒生等,竝命解停。」
4月22日
[编辑]○辛巳,憲府以崔尙仰、朴斗卿有仍前遠配之命,請依律處斷,上不從。
○領府事金壽興上疏,辭職曰:
臣若及先大王在宥之日,得蒙蕩滌之典,更近日月之光,則其何敢以區區私義,自解哉?臣於今日,情事未白,弓劍莫追,含哀抱痛,如窮人無所歸者。
答以旣往之事,不必追咎,使之從速上來。
○以李景毅所招,問申斗極、金元九、李象賢、安命老、李熙采,皆不服,與之面質。景毅曰:「國家鉤問同謀之人,吾從何處得來乎?不得不以親切人發告矣。」所言終未歸一,竝請加刑,上命五人減死定配。
4月24日
[编辑]○癸未,鞫廳請對,金元九、安命老、李象賢、李熙采、申斗極減死,邊遠定配。金壽恒言:「朴承宗之孫萬最、萬里,與堅親密,宜配絶島。」上命施一次刑後島配。
○傳曰:「柳弼明及其獄事干連定配者與宋尙敏推鞫時,定配諸人及朴瀗等罪名甚重,不當擧論,幷勿書入事分付。」
4月25日
[编辑]○甲申,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往在乙卯年間,殿下沖年嗣服,國勢危如綴旒。而楨等兄弟不思謹愼,無所忌憚,宮庭樹其腹心,卿相半爲羽翼,陰秘之跡莫測;鴟張之勢日盛,紅袖之變,特其薄物細故。慈聖之親自降諭,亟施流放之典,實出於爲宗社不得已之計。而照管動靜之語,首發於尹鑴;以不貳過之說,繼尹鑴投疏者,洪宇遠也。當初楨等被囚旋釋也,無一人據法而爭者,故慈聖不得不爲此倉卒之擧。而宇遠疏中,敢曰:『治之苟失其律,則大臣必有爭之者,臺諫必有執之者。』其爲誣罔,豈不較然乎?且其所引《易經》《家人》卦,尤極謬戾。槪擧一卦之體,而摠論《家人》之道,則三與上爲父母,而當嚴君之位,二與五爲夫婦,初與四爲子女,名位截然不紊,故孔子之彖曰:『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程氏之傳曰:『家人必有所尊嚴,而君長者,謂父母也。』有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者,特取其對代上而言也。曷嘗以三九之母位,六四之子位,稱爲內外之男女,而責以各正其位,如宇遠之所云乎?蓋其意本出於陰護罪人,而傅會經訓以文之,則宜其言之若是悖亂也。三從之道,敎不出於閨門者,此特婦人之常行,居母后之位,當主少之日,事關宗社,危機急迫,則豈可以常道處之也?其營救罪人,誣謗東朝之計,卽與鑴一套,而實倫紀之罪人也。鑴旣被重律,則宇遠安得獨免乎?請遠竄。朴瀗之凶疏一上,慈聖因此不豫,至有下藥房之敎。凡爲臣子,擧皆驚心痛骨,同聲討瀗之不暇,而趙嗣基本以憸邪怪慝之人,敢爲諂附尹鑴、洪宇遠之計,挺身投疏,營救朴瀗,而一則曰:『瀗疏指意,巧中一時之忌諱。』一則曰:『一向重治,則適足歸怨於慈聖。』凶言悖說,無所不至,而原其主意,則有若以瀗疏爲危言直辭,抵觸時諱者然。如此罪關倫紀之人,不可不亟置重典,請極邊遠竄。行副護軍李壽慶賦性陰慝,行己邪僻,以事母不謹之罪,至被削版之罰矣。諂事許積,復通淸顯,擧皆唾罵,不齒人類。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4月26日
[编辑]○乙酉,正言李彦綱啓曰:「凶人朴瀗投進一疏,至以驚動慈聖,疑亂殿下等說,肆然筆之於書,敢爲離間兩宮,詿誤聖孝之計。慈聖下藥房之敎,辭旨痛迫,聖明赫然發怒,特下拿鞫之命。按獄之臣,治之故緩,右瀗之徒,又從而營救,或諉以歸怨慈聖;或托以因疏被罪,百般遮護,猶恐其情之或露,未及吐實,遽施竄配之薄罰,請拿來嚴鞫。人臣之罪,莫大於眩亂是非,欺蔽聰明。向者甲寅有照管之說,旣出於熒惑天聽,脅持慈聖之計,在廷諸臣,默無一言。獨領議政金壽恒瀝血一疏,痛斥其非,而其時三司之臣,群起狙擊,反其辭意,構成罪案,至使殿下之明聖,終未免誤陷於術中。請當初兩司論啓之官、玉堂陳箚之員,竝削奪官爵。」答曰:「依啓。」
○引見鞫廳諸臣,命㮒定配遠地。金壽恒請圍籬,從之。
○是日賜楨死,罷鞫廳。
4月27日
[编辑]○丙戌,流星出天中,入坤方。
○以李尙眞爲判義禁,尹敬敎爲檢詳,李敏叙陞爲咸鏡道觀察使,李弘淵爲大司諫,洪萬容陞爲京畿觀察使,金錫冑爲弘文提學,南九萬爲大提學。
○備忘記曰:「嗚呼!自古逆亂,何代無之,而未有如逆堅、逆柟之甚者也。逆堅以當國首相之子,自知罪積惡盈,難免後日之誅,遂謀締結族盛之近宗,遂復已罷之體府,抄膂力之士,擬爲內擧;藉峽屯之兵,以圖外襲。盜弄父權,形勢已張,護柟入闕之策,旣著於萬鐵之再招;胡服劫父之言,又發於景毅之所供。至於宮中不順,先收一二重臣之說,兇謀罔測,逆狀狼藉。柟之兄弟,俱以仁祖大王親孫,蒙被孝宗收養宮中之恩,而賦性愚凶,不思報效,潛圖非望,妄窺大位,與賊堅、台瑞,往來交結,歃血同盟,誓文俱在,跡其兇逆之狀,實有甚於淮南、武安之事者。今賴元老之上變,得以誅除渠魁,而其餘徒黨,竝令鞫廳奏議竄殛,此莫非宗社默祐、諸臣效力之功也。予觀國朝故事,康純、南怡之亂,旣有翊戴功臣錄勳事,厥後平難、寧國,竝以誅除逆亂,勘勳。今亦不可不勘定功臣,大臣、諸臣竝爲知悉,分付有司擧行。」
○司諫李堥、正言李彦綱連啓許積事,又啓:「罪人柳赫然以三朝宿將,受恩最厚,包藏禍心,縱恣無忌。訓局大將,非與於體府,而與許積私相密議,團束親兵於深峽之中。軍器旗幟,皆自京營備送,犒饋之資,習操之令,皆出於赫然之手,按驗明白,不能自辨。積與赫然,卽是一身兩賊,旣不能鞫問而得其實,又不能據法而正其罪,則自今將相之謀反者,皆將以位高而不死,豈不大可懼哉?請亟正邦刑。罪人尹鑴夤緣附托,驟得大用,世濟其惡,罔念彝倫,敢以管束慈聖之語,肆然陳達,欲襲爾瞻、仁弘之餘奸。至於貪饕無壓,恣行不義,力贊體府之議,圖占兵柄之事,亦豈細故也哉?請亟正邦刑。行副護軍李鏶本無才局,徒以許積親屬,夤緣拔身,戎閫之任、承宣之除,皆出於積之吹噓。其諂附隱密之狀,擧此可知,請遠竄。近年以來,用人不公,至使冗雜之輩,充滿三司。其時銓長,旣以此被罪,則郞官理難獨免。請吏曹佐郞南益熏、李玄錫罷職不敍。」上竝允之。許積事,亦命以次律論斷。
○執義權是經、掌令安後泰、沈濡、持平權斗紀、吳道一啓曰:「刑曹參判趙䃏奔走尹鑴、許積之門,爲其鷹犬,濫躋宰列。其憸侫卑汚之狀,擧世之所唾鄙,請削去仕版。慶州府尹柳命堅、副司果金夢陽、承文正字柳栽,俱以逆堅之客,奔走往來,親昵狎驩之狀,擧世之所共知,請竝削去仕版。副護軍沈檀賦性邪毒,行己汚下,諂事許積,締結逆堅,爲其卵育,濫叨銓郞,不顧公議,專用私黨,請削去仕版。」竝允之。
○以義禁府楨緣坐等啓辭,傳曰:「籍沒等事,依德仁例爲之。破家瀦宅事,勿爲擧行。」
○傳曰:「明朝領、左相牌招,依例勘勳。
4月28日
[编辑]○丁亥,敎曰:「今日勘勳時,以兵曹判書金錫冑爲元勳。」
○敎曰:「罪人爀罷養還宗,俾免緣坐。」爀卽楨之所後子也。
○憲府啓曰:「乙卯年間,任詡、李胤慶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說,構疏退却之說,藉藉傳播。渠等恐被重誅,有上言自明之擧。置對究問之際,有司之臣不能鉤得實狀,以正其罪,請拿致嚴鞫。證左諸人,竝置對嚴覈得情,以正王法。堅、柟凶逆之狀,前古所無之變,幸變書先上,凶徒就捕,此實宗社默佑之慶。諸臣有何可紀之勞,而乃有此過中之擧耶?請亟寢勘定功臣之命。」答曰:「不允。亟寢勘勳云者,是何言也?今此凶逆,國朝以來未有之大賊。幸賴諸臣効力之功,凶徒就捕,此實宗社之大慶。勘定功臣,小無不可。汲汲請寢,決非人臣爲國之道,亟停勿煩。」
○諫院啓曰:「戶曹參議南天漢爲人闒茸,無異土塊。附託時論,樂爲鷹犬。凡所指揮,勿論是非,俛首奉行。目不識丁,動借人手,不似之狀,難逃於聖鑑之下。故每當入侍之日,常替以同僚,輿儓下賤,莫不指笑。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鄭知和請對,言尹鑴不待推問,直爲正刑之不可,上命拿鞫。壽恒陳達勘勳之不可,知和亦以爲言,上曰:「錄勳一事,斷不可已也。」承旨尹堦請待鑴來,設鞫廳,命更設庭鞫。壽恒曰:「體府當罷,而大興山城,則軍餉器械,擬於南漢,不可抛棄。請使金錫冑兼察。」上從之。
○上以金錫冑箚請,命捕盜廳究覈次玉獄事。
○命除楨子女緣坐。
○流星出天中,入北方。
4月29日
[编辑]○戊子,拜閔鼎重爲右議政,尹趾完爲副應敎,李后定爲校理,南二星爲副提學,閔維重爲工曹判書,任奎爲承旨,特除趙嘉錫爲判決事。上變人鄭元老以特敎,作闕南部參奉除授。
○玉堂箚請許積按律、柳赫然亟正邦刑,不從。
○參鞫大臣以下論賞有差。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己丑,敎曰:「前大司憲李惟泰誤禮一款,自悟書簡,傳播搢紳,或有見之者,特爲敍用。」又敎曰:「宋浚吉不過隨參禮論而已,而重被追削之律,豈非已甚乎?特爲復職,以示寬大之意。」
5月2日
[编辑]○庚寅,以李寅煥爲執義,金斗明、柳之發爲掌令,柳譚厚爲獻納,任堂、朴元庚爲持平,柳尙運爲大司諫,兪瑒爲承旨,鄭元老單付軍器僉正,上特命元老准職除授。該曹以列寺正職,無卑賤人差除之例稟啓,更命四品相當職陞付,故有此除。
○敎曰:「濟州安置罪人焜、熀等以幼稚之年,少無與知之跡,置諸絶島,有所不忍。而旣出於凶賊之推戴,故爲宗社大計,不得已勉從矣。兄弟竝與其母,久處海霧之中,屢經重病云,予甚惻然。今若不爲變通,如有後悔,則豈非有乖於保全之本意乎?特爲移置喬桐,以示予意。」政院覆逆,不從。
5月4日
[编辑]○壬辰,流星出河鼓星上,入巽方。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箚,論焜、熀等移配曰:
當初二人遠置海外者,蓋亦出於保全之聖意。今當炎月,猝移內地,行路撼頓,反易損傷,近京地面,亦多嘵訛,終不若仍留本所,而屛己耳目,絶人言語之爲幸也。早晩國家有輝輪之慶,伊時恩赦,將無物不霑。待此全宥,復廁宗班,誰得以禁之乎?
答曰:「箚辭得宜,當依施。」
5月5日
[编辑]○癸巳,捕盜廳推覈次玉獄事。獄旣具,傳曰:「掠奪良家之妻,恣行淫慾,瀆亂風敎,此實前所未有之大變。其時判義禁吳始壽阿附許積,敢生周遮掩護之計,乃於登對之日,敢以許積雖有罪,固不當掩護,而況豈爲一許堅等語,肆然欺誣。及請移禁府之後,百般設計,威脅捧招,終使有罪者,網漏於王章,反爲歸咎捕廳,構成罪案,其欺君負國之罪,不可不痛懲。吳始壽極邊遠竄。睦來善、李夏鎭雖與始壽有異,終始隨參,默無異議,竝姑先罷職。」次玉,曆官徐孝男之子婦也。許堅聞其有姿色,欲奸之,問計於次玉母舅朴纉榮,纉榮敎以某日,次玉當往其表從婚會,可送馬詐言,夫家有急病,速令還來。堅大喜如其言。次玉怪其非夫家人馬問之,答以臨急借送。旣上馬,疾驅如飛,隨往女奴,追不能及。及入堅家,始覺被欺而無奈何,見逼同宿,過三夜始放回其家。及今推問次玉,以此招服,諸罪人次第吐款。纉榮且言:「堅潛來獄中,敎以誣引趙璿,以爲捕廳之就服,專由於璿之誘脅云。」次玉遂決杖爲婢。纉榮以次玉之被掠,獄事之飜案,趙璿之冤死,皆由於渠,處絞。其餘諸囚,分輕重勘罪。
○憲府連前啓,答曰:「許積賜死。」
○諫院啓曰:「甲山府使洪震碩本以逆堅妻禮亨之堂從,挺身立證於其獄事,巧中賊堅之心,僉正之辟,果出於獄事纔完之後,人皆謂之鬻妹得官,請削去仕版。」答曰:「依啓。」
○以閔維重爲戶曹判書,崔後尙爲應敎。
5月6日
[编辑]○甲午,以討逆告廟後頒赦,其敎文曰:
王若曰:「嗚呼!聖人之法,必先於亂賊之誅;王者之刑,莫嚴於叛逆之罪。玆當斯得之日,庸降誕告之音。予以眇躬,夙膺洪業,念本支之鮮少,務敦近宗;悶國家之艱虞,圖任舊相,豈意明有所不燭,慮有所不周?劉安竊文藝之名,誤加寵愛;林甫懷狡猾之數,謬委事權,遂成禍亂之階,幾致宗社之覆,寔予之咎,雖悔何追?逆賊柟、楨俱以王室之至親,偏蒙累朝之優渥,獨非時而出入,如遇家人。期永保其始終,不問小過,其奈族盛而多僭,且因寵極而啓邪,仍懷不奪不厭之心,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厚招武士不逞之類,結射伴而作爪牙;廣交卿宰無義之徒,布親黨而爲羽翼。游獵遍於近郊遠野之外;會集頻於深夜密室之中,國人固疑其陰秘之蹤,急書果上其凶逆之狀。柟則締柄臣之賤孽,藉其權威;媒惡種之老奸,通其謀議。文成約誓,鷄血瀝杯觴之間;家置王章,玉帶兼日月之頂。幸寡人之有疾,將欲何爲?謂天命之在身,事且不測。興言及此,痛心如何?楨則當其汚穢乎後宮,已有亂逆之先兆,姑宥以遠,曾屈法而伸恩,旋召而還寧,悔罪而悛惡。黨與竝滿於中外,推戴互及於弟兄,犯上之賊謀初萠,自中之爭形已著,樂禍無已,豈不慘哉?鍾厲惟均,是何理也?至於逆堅之稔惡,實倚父積之弄權,氣勢足以操縱朝廷;富厚足以豢養奸宄。貪淫黷貨,奚啻世蕃之挾嵩;驕恣聘妖,殆甚敬聲之憑賀。自知王誅之必及於己,因交宗戚而力爲之謀。先布腹心,大福將徼於後日;私定指目,凶言已播於群聽。激動卿紳,託寇戎而復體府;募合驍弁,啗金帛而作家兵。藏伊峽團束之私屯,敢擅指揮於老將;設胡服劫成之陰計,預擬驚惑乎愚民。收重臣一二人,欲脅迫而威衆;選力士數十輩,將衛護而入宮。觀其首尾布置之形,殆成肘腋猝急之變。幸賴神人之協贊,遂得凶孽之咸擒。柟卽爰書,先自承而吐款;楨有衆證,雖欲諱而難逃。尙餘恩之特推,命就磬於屛處。凡諸妖亂之腰領,悉依邦國之憲章,已將逆賊柟、楨、堅、台瑞、萬松、景毅等,處置正法。亂生於骨肉之密親;禍發於股肱之巨室,旣厥情之畢得,於予心而增嗟。然而事關宗祊,自騰輿人之喜,慶均遐邇,寧稽渙號之宣?自本月初六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國旣免危而復安,人得轉禍而爲福。陽和布氣,思與物而維新;霈澤流恩,庶自今而更始。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南九萬製進。〉
○修撰朴泰遜上七條疏,一曰辨凶言,二曰選講官,三曰明賞罰,四曰重臺閣,五曰嚴贓法,六曰恢公道,七曰選守令也。第一條所謂凶言,卽乙卯年遠接使吳始壽啓聞臣强之說也。上用其言,命陳奏使沈益顯等,使之探問言根於彼中。
○以洪處亮爲禮曹判書。
5月7日
[编辑]○乙未,領議政金壽恒、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言:「今玆討逆顚末,不可不奏聞北京。錦平尉朴弼成方差謝恩使,兼差陳奏爲便,而弼成年少,未諳彼中物情。且逆獄干連人中,許積素爲彼人所知名,楨、柟數奉使,亦與彼人相熟。彼若猝聞其事而詰問之,則弼成未必善對。大臣、儀賓中,擇差曾前往來之人,以爲隨事彌縫之地。」從之。前此,譯官張炫以親於柟家遠配,是日錫冑言:「炫弟燦,素行叵測,最親於柟,與炫無異。其子天翼,亦以楨、柟射伴,受刑定配,燦不可獨免。孫厚業之弟厚正,亦當遠配。厚業最昵於楨,楨曾所陳達於上者也。」上竝命一體定配。壽恒又言次玉獄事時,知義禁鄭維岳挺身擔當,陰嗾秘囑之罪,上命極邊安置。仍敎曰:「予意,許積則或未知堅事矣。及見文案,俊己匿處山亭之事,今始發露,其與知而掩護之狀,昭不可掩。再昨特命賜死,亦以此也。」壽恒曰:「鄭維岳納交吳挺昌,挺昌之患面腫,當用蟾酥,蟾酥唯內局有之。維岳爲承旨退出之後,還入闕中,開庫出蟾酥以給。古例,承旨旣出之後,不得還入,非有入藥之命,不得開庫,而擅開藥庫,其奸濫類此矣。」
5月8日
[编辑]○丙申,備邊司啓請,大興山城主管堂上名號,稱以管理使,從之。
5月9日
[编辑]○丁酉,以崔後尙爲執義,安垕爲司諫,李秀彦爲持平,申琓、安後泰爲正言,崔錫鼎爲應敎。
5月10日
[编辑]○戊戌,傳曰:「次玉獄事干連人中,禮伊以東龜之妻,明知被掠曲折,而上年推覈方張之日,乃敢搥胸呼訴於諸臣出入之時,百船圖囑之狀,誠極痛惋。決不可徒配而止,勿限年遠配事,分付該曹。」
○傳曰:「領、右相、金領府事上來行公,俱在於頒祿之後,必有艱乏之患。令該曹食物爲先輸送,依例頒祿事,亦爲分付。」
5月11日
[编辑]○己亥,執義崔後尙、持平李秀彦啓曰:「上年禮亨之獄,前府使洪震碩、出身洪震一,俱以禮亨堂從,諂附權奸,震碩則作證禮亨奸淫之事;震一則掩匿國舅側室之被歐。設令禮亨奸淫柳澈,果有其實,自是積家陰事,震碩何以詳知,而至於作證乎?況國舅側室,異於閭閻匹婦,而凶賊放縱,恣意歐打。苟有嚴畏國家之心者,所當共憤,而震一以至親之間,巧飾虛詐,全沒實狀,其與逆堅謀議構捏成獄之狀,不可不究問得情。請洪震碩、洪震一竝拿問定罪。行司直李袤性本凶譎,龍斷勢利,托迹權門,馴致卿宰,其所論議,無非承積風旨,上下於鑴、宇遠之間。至於庶孽通淸之疏,專爲逆堅而發,則其黨附奸凶之狀,昭不可掩。請削奪官爵,門外黜送。驪州有成均館柴場,近於尹鑴所居之地,爲鑴之所朶頣者久矣。及鑴得志之後,假託公論,請罷諸處柴場,而陰使其時牧使趙汝秀,威劫場內居民,脅捧招辭,曲成文案,終至自占而後已。鑴之罪惡,不待此事,固已昭著,而汝秀之受其指嗾,奪給學宮柴場之狀,亦甚痛惋。請工曹參判趙汝秀罷職不敍。戶曹參判李元祿以積之近族,超躐資級,濫躋卿列專對之任,固不可屬之此人。況今番使臣,兼帶討逆陳奏,則尹鑴方以復設體府,有拿鞫之擧,而元祿之兄元禎,亦以此事,緊出賊招,事未究竟之前,元祿尤不宜奉命出疆。請罷職。」答曰:「依啓。」
○司諫安垕、正言安後泰啓曰:「上年次玉獄事時,其時禁府堂上,周遮掩護,用奸反案之狀,敗露於今此推覈之日。判義禁吳始壽、同知鄭維岳,特施竄置之罰,則睦來善、李夏鎭,俱是佐貳之官,終始同參奏讞文案,無不相議,則比諸擔當主張者,雖或有間,而循私罔上之罪,畢竟同歸,其所負犯,不可罷職而止。請前判書睦來善、前牧使李夏鎭竝命遠竄。臣等取考次玉獄事推案,則逆堅劫奪奸騙之狀,畢露無餘,而至於被掠參判、副學之說,出於纉榮等之招辭,不翅明白。及其再招之時,或諉以閭巷傳播之說;或稱以逆堅自明之言,終不吐實。參判、副學乃是卿宰名官,若使無實而受衊,則誠爲黯黮之冤;若果有實狀,則亦不可置而不問。次玉及纉榮等,請令有司,更加嚴鞫,期於得情。光州牧使鄭樸性本麤悖,濟以貪黷,西邑盜蔘之說,南藩販租之事,國人之所共知,搢紳之所唾鄙。況且出入楨、柟之家,結爲射帿之伴,往來頻煩,情義親密,請削去仕版。咸興判官趙挺時賦性陰邪,行己麄鄙,與賊堅、台瑞結爲腹心,奔走服事,有同奴隷,請削去仕版。」答曰:「不允。睦來善、李夏鎭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削版事,依啓。」
○禁府啓曰:「罪人許積賜死命下矣。卽遣都事,賜死之意敢啓。」傳曰:「知道。」
○鞫廳罪人朴瀗供曰:「離間兩宮之說,瀗雖無狀,亦是人子,何敢以人子所不忍聞之說,加於君父乎?其時以邊虞災異,騷屑朋興,若或流入於九重,則可以驚動慈聖,可以疑惑殿下,故瀗形容其狀,而措辭之際,不能委曲,有似觸犯,而若以此指爲離間,則千萬曖昧。先王之親考禮經,釐正大禮,可質神明,而閭巷間訛言,公然傳說曰:『先王之釐正大禮,必由於二三公子。』云。瀗之愚意以爲,此必誤禮之人,煽動傳說之致,故心甚忿憤,欲書情態,而文字生踈,辭不達意,何敢做出浮言,上達天聽乎?」指嗾製給事,不爲吐實,鞫廳請刑,上從之。瀗受刑二次,復納招曰:「乙卯年目見時事之失,宜欲上一疏,僅能成篇,就質于妻叔幼學李熙揆,則熙揆果爲刪補,驚動慈聖,疑亂殿下及先王之釐正大禮,必由於二三公子等說,皆是熙揆之所作云。」鞫廳請鞫熙揆,熙揆不爲承款。鞫廳請令與瀗對辨,上從之。鞫廳以熙揆對辨之語,皆是遁辭,請刑推,上從之。熙揆受刑五次,以疏草改給納招。上命照律處置。鞫廳啓曰:「朴瀗、李熙揆等,絶無相當之律,而《大典》推斷條:『凡亂言者,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籍沒家産。』云,此律最爲相近,而死罪之用此律,有違法例,何以爲之?」上命減死定配。
○以金禹錫爲黃海道觀察使。
○副提學南二星等爲弘文錄,取李秀彦、申琓、吳道一、柳譚厚、宋光淵、沈濡、權斗紀、李后沆、朴泰輔、李彦綱、洪萬遂等十一人。
5月12日
[编辑]○庚子,傳曰:「頃日兩局軍兵,露處扈衛,多有勤苦之勞。其令本衙門,別爲試才論賞。」
○李惟泰上疏曰:
臣以誤禮之罪,投配塞上,不意前秋疏決時,因其時大臣之所達,伏蒙寬宥之典。然大臣所達,有爽其實,臣亟陳哀籲之章,令臣子替呈政院,臣子畏怵,竟至空還。臣懷慙忍默,一日靡安,乃於三月,始呈縣道,道臣却不受。伏聞,聖上特下敍用之命,授以副護軍之職,臣於是乎可以言矣。嘗在先朝,以服制之禮,猥承收議之敎,强其所不知,妄有所獻。及其邦禁申嚴之後,臣與宋時烈旣無服制往復之說,時烈與臣又無長書詆斥之事,所謂大臣之言,皆誤達也。仍伏念,甲寅年間竊聞,都愼徵上疏有大王大妃千秋之後,殿下將不以適孫自處乎之語,又聞宰臣亦有爲此說者,其意,蓋謂臣等不以孝廟爲適子也。語極凶險,故臣在全義飛庵寺,宋時烈適在水原萬義寺時,相與往復曰:「宋英宗以旁支入承大統,程子亦謂之適子。況孝廟以次適,陞爲適,而可謂非適子乎?」宋時烈亦以爲然矣。及臣流竄之後,浮言出於中間以爲:「臣新作禮說,盡改前見,背友附時,欲爲免禍之計。」中外喧傳,不勝其藉藉。人有見其所謂新說者,則乃甲寅年,與時烈往復者也。臣疑其浮言之所出,貽書時烈曰:「鄙俚之說。庚子曰陞爲適,甲寅亦曰適子,前後不異也。萬義往復,自筆添足八九十字,《江郊擬疏》已說亦謂適統何歸,則彼此相似也。」宋時烈亦答人書有「往復誠有」之語,而其手迹出然後,其謗少息矣。至於服制之說,臣等實未嘗有所追論,大臣所達如此,此無乃以臣貽書者,而訛傳其說耶?其所見搢紳間傳播書簡者,亦有僞作耶?僞作人書,以惑衆聽,宜有造言之律。伏請臣與所謂大臣者,俱下司敗,攷較眞僞。
答以旣往之事,今不必提起,安心勿辭上來,以副予望。
○備忘記曰:「當初宋時烈誤禮之罪,專在於取賈疏中,體而不正之語,指擬於先王,將未免爲疑亂禮統之歸,故特施流配之典矣。今觀李惟泰疏本,甲寅年間與時烈往復曰:『宋英宗以旁支入承大統,而程子亦謂之適子。況孝廟以次適陞爲適,而可謂非適乎?』時烈亦以爲然,而時烈之適統何歸之言,彼此相似云。朝廷之用罰者,本欲開其自新之意,而上年惟泰之先放,亦以此也。今者時烈之意,與惟泰無異,則不可獨爲仍置於栫棘之中。特爲解圍籬,中途付處。」
○罪人尹鑴拿來,命設庭鞫於內兵曹。鑴供稱:「照管二字,本出於宋朝《名臣言行錄》及《自警編》。體府建立之事,嘗見宋朝有宣撫使、都督府等官,高麗朝亦有體察使之名,我國家亦有此官。目見艱虞溢目,陳奏於上,上卽可之後,議出副察。許積薦金錫冑、李元禎及鑴,上命錫冑爲副。鑴曰:『錫冑旣爲大司馬、精抄大將,又爲御營大將,事權不已太重乎?』上曰:『領相旣薦,卿此言近嫌。』若使鑴有自爲之心,則豈於衆中,發此冒嫌之言乎?至於鄭元老、姜萬鐵逆堅往復書札,又豈鑴所與?見堅不守本分,言語誕妄,不爲款接,堅亦絶迹於鑴門。台瑞則有詞章可與論文,時至鑴門,而體府請設,非適今日,豈待台瑞激勸?台瑞雖有文才,知其爲人輕妄,未嘗言及大事。鑴於丙辰上疏,條積失,於積尙然,況其孽子哉?締結楨、柟等事,尤不近。鐫未嘗識面,只於朝班望見,或於路上相揖,亦不辨孰爲楨,孰爲柟也。乃若吳挺緯兄弟,或相往來。一日挺緯叔姪送言邀鑴曰:『方坐路傍一舍,君可來見。』遂往見,飮以小酌數巡,以枯魚一片爲肴。仍問曰:『此誰家?』挺緯曰:『乃亡兄判書之小家也。』何嘗聞楨、柟之音響,亦何嘗見楨、柟之酒饌也?至於爲憲長時,營救楨、柟等說,當時鑴意,只欲聖上無輕用刑章於公族,以全敦睦寬大之德也。爲平生不識面之人,寧有私意庇護於其間哉?」
○傳曰:「罪人李煥初命禁府推覈,更思之,匿名書非構陷他人之比,有同上變之書,論以誣告之律,亦當抵死。今以其前後供辭觀之,其間情迹,昭不可掩。其令鞫廳,一體庭鞫,而與尹鑴各置遠處,俾無相通之弊。」李煥匿名書曰:
右文爲急急告達事。南黨溷濁,西類怨恨。人心離叛,國事無津。宗社危急,天意未定,哭之慟矣。世祿之臣不忍忘休戚之義,欲死無地。爲忠也則不忍滅親;爲孝也則何心負國乎?不得已暴忱血書,以謝天地鬼神,知有君父者,則急急叫天;不有君父者,則恝親猶宜。江都投計金姓壯武,隱南山大家之奧,誰敢搜耶?大變已迫於初九,此何時哉?元衡之患,定在入昏,於三家劍術,已試於街下。禦軍旋向,鼓聲自津頭,湍兵夜起,角聲入義門。凌漢隊三百,已議中營,忠壯徒二十,足當六師。內廳八劍,外局九椎、御營三十、禁衛四人、別武十一、掌兵一將,計成於往冬。推戴雖在外,立社則何遠,棘籬雖嚴,相印可超也。閔鼎重、金益勳、李翊相、李選、申琓、李行益、權道經、李益亨、具鎰,御營哨官六、金部將、黃宣傳、李訓哨、尹及洪等,及時剪之,則國家之福也。大者必殺其族,故書其名,而小者則不可族,故不名也。其餘脅從,不須盡戮,姑不書也。忠孝不可兩全,故泣而書之。大者之金,不可族也,天衷必諒哉。禍出於南流之濁亂時政也,可爲痛哭,可爲痛哭。林檄自南入西,李書自內出外,禍機大張。北部士奴居昌執訊,則庶可得矣。王家之女,投火之心,卽我也。痛哭奈何?痛哭奈何?老人忠義金泣書。
至是納供,不直招。
○以任奎爲全羅道觀察使,特除鍾城府使尹趾善爲承旨。
○左議政鄭知和呈辭,賜不允批答。
5月13日
[编辑]○辛丑,罪人李煥刑問三次施威,始服曰:「匿名書則李台瑞製之,台瑞子景明書之,台瑞奴身長者掛之。相與同謀處,社稷洞許積家,方其寫出之時,煥亦參見知情。伊時台瑞有病,而煥有與人相訟之事,要製原情,欲探台瑞病差進去,則台瑞稱以姑有所爲之事,使坐外,房內只有其三父子,更無別人。煥開窓入,則台瑞子方有所書欲卷之。台瑞曰:『彼亦南人,吾輩事必不漏洩,不須藏。』云則景明仍爲畢寫。台瑞從頭至尾,一番讀過,煥同議參見其書,多擧武人。宣傳李姓則煥亦多相親之人,問其爲誰某,則台瑞子景毅曰:『此人新爲宣傳,與吾相親者也。吾有所愛娼,而此人奸之,以此懷嫌,入於此書。』云。部將黃則其父曾往兵判家,黃也立於門傍,見而竊語曰:『無狀之人,何爲往來此處?』云,故以此懷嫌,亦入此書。台瑞曰:『當掛於大路人家隅。』景毅曰:『人家隅易煩眼目,掛之長竿,植之路中,必送壯健善步者,可無見捉之患矣。』景明曰:『他人不可,必於家奴中擇送可也。』台瑞曰:『昏夜則旣掛之後,必爲邏卒所摘去,不如乘曉掛之矣。』煥請詳見其書,則台瑞從枕後出書,有鄭宣傳者自外入來,故不得詳見。申斗極則煥與台瑞接話之際,亦爲入來,聞其匿名掛榜之說,亦不得見其書,渠亦別無他說話矣。書中所書之人,只書職姓者,未及詳問,故不知其人姓名。具書者則景毅言:『此皆西人中有名宰相及武士,故欲爲剪除,入於書中。』煥先爲出來,則台瑞曰:『此非吾一人之意,與社洞相議爲之之事。汝若出口,則汝必先死。』當其畢書讀之之時,台瑞摩掌憤然曰:『汝雖以鄕人,不知妙理。此輩必須除之,吾儕安矣。』台瑞又曰:『尹希仲爲人甚庸劣,凡事一切不從吾言,殊可嘆咄。』再三言之。煥於上年訊問之時,非不欲直招,而台瑞以爲,掛榜事,與社洞相議云,故畏其威勢,不敢吐實矣。」鞫廳啓曰:「李煥匿名書參見知情,明白納招,而身犯實狀及指嗾之人不爲直告,請加刑。」刑問三次,又納招曰:「台瑞再三指嗾,果與台瑞同謀,台瑞製之,景明書之,煥率台瑞之奴,乘曉往掛於把子橋邊的實。主意在於構殺西人宰相。」云。
○大司諫柳尙運、執義崔後尙、司諫安垕、持平李秀彦、正言安後泰、申琓合啓:「上年良女奸騙事,下捕盜廳,證左旣明,文案旣成之後,其時左議政權大運、右議政閔熙等,托以事體,聯名陳箚。引接之日,又復陳達,終至移送禁府,使玩法之臣,肆行胸臆,變亂獄情,出入人死生。大運等身在大臣之列,諂附權奸,容護賤孽,敢托事體之名,以爲翻案之地,其同情欺蔽之罪,昭不可掩。請判中樞權大運、知中樞閔熙竝罷職。惟我孝宗大王十年臨御,勵精圖治,臣民無祿,不克展其大有爲之志,千載之下,有足想其風烈,誰敢有一毫疵議於其間?而判中樞府事許穆意在於媢嫉異己;計急於援護黨友,頃年筵中,敢以孝廟政亂等語,肆然陳達。噫!此何言也?穆本無主張,一聽慫慂,凡所論議,無非昏錯,而惟此一語,尤極悖慢。且於楨、㮒等紅袖之變,乃與尹鑴挺身請對,曲爲營救,諉以鉤得實狀,至請招問國舅,前後罪犯,斷不可貸。請判中樞許穆罷職。」上從之。
○諫院啓曰:「禮曹正郞宋尙周曾忝湖宰,以不廉被彈,金益華門地卑微,爲人諂屈;佐郞尹悏擧止搖颺,以干謁爲拔身資,請竝汰去。典籍李東植不潔之行,言之醜也。隨人變說,朝暮異態,換面投疏,情節畢露;副司正洪萬宗本以佻巧之性,專爲奸細之行,昏夜奔走,蹤迹陰秘;副司正尹徵周憸邪之性,傾巧之態,擧世之所同惡,急於拔身,奔走干謁,賣師求利,反覆脣舌,奸情慝行,醜不可言。請竝削去仕版。」允之。
○憲府啓曰:「江原監司李德周少時常服不當服之喪,不齒人類久矣。頃年以來,夤緣附托,强躋華膴,至於方面之任,猥濫極矣。請命罷職。草溪郡守李碩寬附託許穆,妄稱師生,至通南臺,物情之駭異,固已久矣。及至補外之後,昏謬尤甚,政委下吏,作一尸童,請命罷職。」竝允之。
○傳曰:「十六日諸大臣及元勳命招,勘定功臣。」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辭元勳曰:
國家不幸,凶徒闖發,漢朝無事,而淮南謀亂;霍氏專恣,而禹、山構逆,此誠千古罕有之變也。幸賴宗仕默佑,罪人斯得。若臣者不過爲將兵之官,簡幕裨,率元老,入政院而已,此果何功何伐哉?
答曰:「今玆逆變,實非一朝一夕之故,徒黨布滿,凶謀狼藉,宗社之危,間不容髮。而幸賴卿等效力之功,巨魁就擒,王法乃行。予之欣幸,曷勝云喩?卿其安心休謙,速出勘勳。」
○引見鞫廳諸臣。上曰:「尹鑴供辭中,所謂不辨孰爲楨,孰爲柟云者,尤極無狀。上年十月以調用台瑞陳達,今則曰爲人輕妄,故不取云,此言亦誣矣。觀其供辭,有欲諱而不能諱者,仍加刑訊何如?」金壽恒曰:「情狀絶可惡,而供辭有違端,法當請刑。」閔鼎重曰:「照管二字,雜引古語,以爲自明之地,而旣曰照管動靜,則語意便自殊別,難免大不敬之歸。而比之仁弘、爾瞻則稍間。體府復設未承款前,不可斷之以與知,不可不加刑。但其衰老已甚,加刑則必死,命諸臣各陳所見。」判義禁李尙眞曰:「鑴之凶慝,何可盡達?然刑不上大夫,寬厚之道。」知義禁金宇亨曰:「似當還發配所。」大司諫柳尙運曰:「鑴所謂不辨楨、柟之說,僞詐尤甚,最可痛惡。不可不問。」上曰:「復設體府時,渠之所爲,節節難掩。及其計不成,又有加設副察之請者,正符賊招。且其不辨楨、柟云者,俱不可置而不問。加刑一次後,更議處之。」上問:「臺啓中,次玉、纉榮及任詡、李胤慶等鞫問之請何如?」壽恒等對以一番鉤問,似不可已。上曰:「卿等之言如此,鞫問。」
5月14日
[编辑]○壬寅,鞫廳啓曰:「罪人尹鑴刑問一次,不服。請加刑。」答曰:「當嚴鞫得情,而元禎亦以此罪,還發配所,則不可無一體酌處之道。依前還發配所,嚴加圍籬。」政院繳還之,且曰:「李煥掛榜之日,留宿鑴家,與之密議。匿名書旣出之後,投進密箚,欲爲盡除匿名書中所付之人。又使李壽慶縷縷陳達,曲爲營救,其同謀情迹,判然無疑。而以其密箚留中之故,鞫廳諸臣,亦未詳知。昨日備忘之下,不能爭執者,蓋以此也。宜下前後密箚於鞫廳,使群臣皆知其凶秘情迹,備將罪狀,更爲嚴鞫,期於得情。」
○判義禁李尙眞上疏曰:
臣於昨日入侍,伏承下詢獄事,而仰復之際,辭不達意。罷黜之後,得見《政院日記》所謄一紙,乃答尹鑴密疏之批也。其時元疏未下,雖未得見,想其疏辭,必因李煥凶書,欲起大獄,嫁禍魚肉之計,言念及此,心驚骨寒。煥之情狀,旣已輸服,則鑴之藉其凶書,欲殲當時文武諸臣之狀,敗露無餘,原其凶計,鑴亦煥也。臣之奏對不審,到此益著,乞削臣職。「答曰:」安心勿辭。「仍引見都承旨尹堦、刑房承旨崔逸。上曰:」尹鑴上年所上密箚,留中而未之記得。今見判義禁之疏,始乃覺悟,李煥處果有未盡問者矣。「仍命內官,出給箚本於堦曰:」李煥掛榜之翌日,鑴上此箚,請鞫凶書中載名人。其時大臣、筵臣猶以爲,不可取信矣。「逸曰:」昨日尹鑴事結末後,領相聞鑴曾有密箚事,使臣簡問,在院同僚考出《日記》,則元箚仍留中不載,只有批語。尙眞疏,亦見此而發也。「上曰:」此一款,不可不問。尹鑴還爲拿來。「又下敎曰:」李煥匿名書所謂凶人隱於南山大家奧者,指誰也?又有御軍三百名之說,諸局軍兵非止一二,而獨指御軍者,何意也?又曰:『忠孝不可兩全。』有若以子而證父之謀逆者然。又曰:『忠義老人金泣書。』云,此則何所指也?以此,添入於問目中可也。「堦曰:」上年鑴自江外入闕也,帶武士一人而來。其人卽朴尙元也。尙元與楨、柟、台瑞最親密,凡所謀議,想必預知。且台瑞家搜探文書中得一書,有曰:『朴公自浦洞來。』浦洞卽鑴所居也,朴公則必是尙元也。楨、柟射伴,亦且受刑遠配,則尙元不宜獨免。兵判金錫冑欲陳達,而未及云矣。「
上曰:」一次嚴刑,定配遠地。「
○鞫廳更推李煥以榻前傳敎及尹鑴與知與否爲問目。煥供稱不知。鞫廳請不待時處斷,從之。以連有拘忌,過四日始處絞。
○更推尹鑴,供稱其密疏所云,鞫問云者,指辛聖老、李煥而發。諸臣將兵在職者,變稱武臣,與楨、柟締結一款,猶復牢諱。鞫廳請刑,上命各別嚴刑。
○鑴之密箚略曰:
臣伏聞,昨日南橋街頭,有一掛榜書,卽告變書,而匿其名者也。其言危惡,事機暴迫,言之眞妄、事之虛實,雖不可知,而事關緊急,不可不登時上聞。臣卽以此意,通議於相臣,而相臣之意,欲待明日賓廳引見,而上聞,到今遲遲,臣竊以爲不然。凡匿名書,不可傳之者,或因人私忿嫉害,發人陰事,有不可究詰,則置之不問可也。此則異於是,人心之所疑懼、世變之所難測,事關宗社,機會急疾,豈可例以匿名書視之,而不爲之動念耶?欲望聖上,卽招三公及重臣,可與圖事者,急議應之之道,大修警備,設扈衛,給衛卒,如唐家故事,以鎭危疑,勿之有後悔。
又曰:
卽聞,榜書中,所指士奴名居昌者,已爲捉得。若是則榜書云云者,不可謂專出於虛妄,而鞫問之事,一刻爲急。伏乞聖明,俯察事機,卽命禁府鞫問之。凡榜書中所出諸臣、將兵在職者,卽易置之,以待事之究竟,以爲罪人斯得,摧破奸謀之地。「
又曰:
卽者竊聞,大臣於榻前,以泛然匿名書陳達,而不欲上取覽。上問誰某在書中,而亦不對。至於將兵卒,典宿衛,鎭圻輔之臣,不許改易,而使之晏然在職次。嗚呼!此是何等大事,何如機關,而處之乃若是,行其疑,試其不可試也。且聞士奴居昌之名,旣有其人而捉得,則雖未得其端緖,豈可使名在書中之人,按其事而覈其虛實乎?此又朝家之大失事體者也。臣願聖上,卽日命政院,謄上其榜書,躬察其語意之所在,特賜指揮,以鎭危疑。抑其書中有忠孝等語,似是欲告,而不忍其親之心。今若以果能發告,重賞其身,不坐其族屬之意,榜示都中,則此亦國家顯忠發奸之一事也。
○右議政閔鼎重以尹鑴請鞫匿名書所付文武諸臣,其姓名亦在其中,退出闕外,上箚待罪,答曰:「如此陰凶極惡之言,有何一毫掛齒之理乎?安心勿待罪,從速參鞫。」
5月15日
[编辑]○癸卯,兩司合啓請權大運、閔熙中道付處,許穆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竝命削黜。
○大司憲申晸、大司諫柳尙運請對。晸曰:「鑴罪可死者非一,而昨見加刑之啓,則以匿名書爲問目。煥旣自服,猶不引鑴,徑加鞫問,恐妨事體。」尙運曰:「以此鞫鑴,非獄體也。鑴前招不辨楨、柟云者,大是飾詐。至於密箚中,將兵官易置之說,諉以衛士禁軍之流,奸狡甚矣。姑舍匿名書一款,先以此兩件事及復設體府,圖占兵權事,鞫問似可。」上曰:「鑴之前後所爲,來脈一串,而誣告謀逆,輕重有別,臺諫之言是也。」晸請引見鞫廳諸臣,詳議斷定,上命史官,引鞫廳諸臣入。上以晸等言問大臣,金壽恒曰:「尹鑴照管之語、體府之請,厥罪雖重,而直以死律論斷,猶或過也。至於密箚,則雖罪之差輕,其情無可恕者。以此請刑,未見其不可也。」鼎重曰:「旣已發配之後,更以前罪鞫問,不可直以密箚事斷罪宜矣。」上問禁府堂上,咸以鼎重對爲得,而吳斗寅則以爲,罪之已著者,死且有餘。如不承款而死於拷掠,則恐無以明正典刑。「上復詢大臣,所對皆如斗寅,遂命賜死。
○傳曰:「尹鑴之照管慈聖動靜之語,其心所在,已極凶悖。且聽逆堅之陰嗾,贊成體府之復設,專爲逆柟之地云者,出於告者鄭元老之招辭。且差出副察之時,怒其不得自爲,顯有不悅之色於榻前,至發憤懥之言,其悖逆之狀,非復人臣之所忍爲。且與楨、柟兄弟交密之狀,不翅明白,而渠之前後供辭,以不辨楨與柟之說,肆然欺慢。而予猶以爲照管慈聖,似不宜直用死律,復設體府,則元禎亦以此罪發配,故不欲一向嚴訊,更加酌處,使之減死,還發配所矣。昨見判義禁疏、政院啓辭之後,始得考出己未四月初七日,尹鑴密箚之留中者,則因李煥匿名掛榜以爲,榜書卽告變書,而匿其名者。又以爲:『其言危惡,事機暴迫,不可不登時上聞,以議應變,而鞫問之事,一刻爲急。』至請易置諸臣將兵帶職者。欲魚肉親臣,空人國家,然後始行其包藏之禍心。見其辭語,不覺驚心。毋論與李煥同謀掛榜與否,其乘時逞凶之計與復設體府之事,一串貫來,而此箚旣出於渠手,則其陰慘凶逆,尤有所顯著不可掩者。不必鉤問而後可知,所當直用邦刑,而亦有不忍,特爲賜死。賜死傳旨中,渠之前後罪犯,亦皆歷數,頒示中外。」
○憲府以鑴鞫問未畢,遽施賜死爲不可,請更加嚴鞫,上不從。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箚曰:
伏聞,罪人尹鑴有賜死之命,鑴罪惡貫盈,萬誅無惜。照管之說,直是拘束,使不得動之意,可死一也。謀設體府,乃渠本計,而必欲兼摠內兵,自占副統,夤緣賊瑞,唆囑孽堅,可死二也。至於上年匿名狀之出也,始藏李煥於家間,此實凶人之窩主也。繼上密箚,累請鞫問匿名狀所付之人,此又丁未彦慤之後身也。其爲性情凶惡無狀,只此一事,蓋爲賜死之案。而第念上二款則事係逆節,在所當鞫,而前之貸死發配,未免太緩。後一款,乃是造意未成,固與逆謀有異,何可捨其重而取其次乎?今若先鞫朴尙元,鉤問鞫廳所搜台瑞家書札之主名,或可得其端緖,而尙元若諱而不言,又捕所謂正伯者而問之,則渠何敢不言其書之爲誰乎?如是盤詰之後,處置鑴罪,猶爲未晩。「
上令鞫廳稟處。
○鞫廳啓曰:「卽見台瑞家搜得文書中,有一札而沒其名,其書有曰:『朴公昨自浦洞還,方留此處,正伯亦於再昨來訪,從容問答。似聞湖翁無强起意,不無曲折,不可以筆舌詳傳也。趁時勸起,然後彼意可回。』云。浦洞卽尹鑴所居洞名,而所謂朴公,未知何人,與鑴親密,無如朴尙元云,而書辭極其殊常,不可置而不問。朴尙元拿來推問何如?」上從之。遂以沒名書措語,發爲問目,鞫尙元,不服曰:「尙元果爲往來於尹鑴家,而鑴家出入朴姓人,非獨尙元,則所謂朴公,未知指誰。而正伯則鑴子義濟之字也;湖翁則鑴之別號也。鞫廳請拿鞫義濟,仍囚尙元,上從之。遂鞫義濟,供曰:」沒名書見其筆跡,則乃趙䃏書也。從容問答事,則日久之事,未能詳記,而其時䃏纔遞安邊而歸,久別之餘,必有敍阻之語。且義濟之父衰病,不堪從仕,欲爲下鄕,故䃏以爲上眷隆重,無端退去,道理不當云。說話不過如斯而已。鞫廳請拿鞫趙䃏,仍囚義濟,上從之。遂以沒名書措語,鞫趙䃏,供曰:「此書果是䃏抵台瑞,而使人代書者也。朴公則朴尙元,而正伯之從容問答事,頃者台瑞以其父事,因趙九輅疏斥,使朴尙元送言尹鑴,使之伸白。且言於䃏曰:『君若見尹義濟,則須懇囑云矣。』義濟適來,䃏果言及從容問答者,卽指此也。不無曲折云者,義濟言其父以疾引入,蓋由於踪跡難便,將欲陳疏致仕,不可出入筵中,爲人伸辨云。此說不可盡及於書札故也。趁時勸起,彼意可回者,尹鑴必趁速勸出,可回其心之謂也。」鞫廳以䃏所供有飾詐之態,而朴尙元之全然掩諱,尤極痛惡。尙元則請刑,䃏則請仍囚,上從之。遂以前問目,更鞫尙元,供如初。刑推至四次,不服。
5月16日
[编辑]○甲辰,上下備忘記曰:「今此堅、柟等逆節之變,若非李立身等爲國盡心,先事詗察來告,則鄭元老必無上變之理,其功比告者尤重。別軍職李立身,忠壯將南斗北、朴斌等,勘勳時竝參錄。」
○賓廳啓曰:「元勳金錫冑以爲:『當初鄭元老來告精抄廳時,與訓鍊大將金萬基相會,議定譏捕、扈衛等事。論其功勞,亦當爲一等,不可不同參勘定。』云,卽爲牌招何如?」萬基陳疏辭,不許。因下敎曰:「光城府院君金萬基,疏批已下,卽爲牌招,從速勘勳。」萬基又陳疏辭,不許。政院更請牌招,始入參。
○以安縝爲承旨,兪櫶爲江原道觀察使。
○備忘記曰:「今此勘勳時,雖未參錄,其中有功勞人,別單書入。」
○備忘記:「鄭元老爲國上變之功,不可循例加資。特陞嘉善階,封君。」
5月18日
[编辑]○丙午,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請對,引見時,有旱災。上曰:「連歲饑荒,懷保小民之道,宜別爲講究。申飭方伯、守令,使之各別體念。」壽恒請擇差方伯、守令。時,申翼相陞拜平安兵使,臺諫以翼相有文雅,而將才非所長,論遞之。壽恒言:「平安監司李世華爲人勤幹,治郡有聲,而履歷不多,似難彈壓。其才尤長於兵使,監司之移差兵使,有宣廟朝故事,宜以特旨移授。」上從之。壽恒又曰:「翼相曾在癸丑上疏言楨、柟事,言人所難言。在前逆變之後,預言逆賊凶悖之迹者,或特加寵擢,以奬先見之明。」上曰:「孝廟朝洪茂績、任義伯論罷水原府使邊士紀;李回寶亦當自點用事之時,預言凶悖之跡。及自點、士紀伏法之後,三人俱蒙擢用之典。申翼相平安兵使時加資,依例還收,特爲加資。」鼎重曰:「聖上春秋鼎盛,講筵頻開,讀書林下儒者,宜別爲招延。」上命薦進經學之士。壽恒、鼎重言尹拯、朴世采學行,又言:「李翔亦當別爲招延。在先朝疏斥許積,語甚峻。以此被鑴論罪,到今見之,眞可謂有先見。」上命特爲敍用,與尹拯、朴世采竝別爲調用。鼎重曰:「自上旣知時烈等無貶降君父之罪,有浚吉復爵之命,似當用恩典,以慰泉下之魂。」壽恒曰:「昔唐德宗謂李泌曰:『人言盧杞是奸邪,朕殊不覺。』李泌曰:『此所以爲奸邪。』浚吉論許積之爲人,引此事爲喩。其時雖非右積者,亦以爲太過。及至今日,積之罪惡彰著,不但奸邪而已,始信浚吉之言,果驗矣。」上曰:「積身在大臣之列,堅之悖惡,不徒不治,又從而助之。以次玉獄事見之,積匿俊己於山亭,堅之掠奪,積亦與知矣。」壽恒曰:「積掩護賊堅之所爲,中外人心莫不憤惋。都下民情及遠地山童野老,合辭同聲,俱以貸積死爲憤惋,始覺浚吉之明見,果逾於人矣。」鼎重曰:「鄭汝立伏法之後,先正臣趙憲請用張九齡故事,追祭故相臣朴淳。今若追祭浚吉之墓,則庶幾不替終始之恩,亦可大慰士林之望矣。」上命特遣禮官,賜祭。
○奮忠效義炳幾協謨保社功臣,一等金萬基、金錫冑;二等李立身;三等南斗北、鄭元老、朴斌。錫冑加輔國爲淸城府院君,立身加資憲爲陽興君,南斗北爲宜豐君,元老超嘉善爲東原君,朴斌爲密城君。
○以李寅煥爲司諫,李翊相爲大司憲,李敏叙爲大司諫,林泳、尹攀爲正言,李選爲咸鏡道觀察使,柳尙運爲平安道觀察使。
5月19日
[编辑]○丁未,京畿砥平縣民家,鷄雛一頭一身,四翼四脚,脫殼之後卽自斃。
○捕盜廳啓曰:「朴纉榮再招中,次玉劫掠者,賊堅之外,又發閔叅判云云之說。今又另加按覈,則變幻無窮,語無倫序。禮伊處更有憑問之擧,而今已發配,自本廳有難捉來,請令該曹,稟旨擧行。」引對罷後,傳曰:「今日筵中,旣已酌處矣。」
○鞫廳大臣以下請對。領議政金壽恒曰:「趙䃏常時與尹鑴親密無間,又與李台瑞情同兄弟,朴尙元則往來兩間,交通言意。所謂勸起尹鑴云者,必有隱情,已受兩次刑,終不吐實。然謀逆情節無顯著,趙䃏宜有酌處之道。」金壽興等諸臣亦皆傅參酌之議。上命減死,絶島定配。壽恒曰:「朴尙元本來凶惡,鑴常以北伐爲言,如尙元之無識武夫爲媚悅之地,其所上書,符合於鑴,故鑴乃大悅,傾心相結。且與䃏、台瑞相切,凶謀無不與知。至如遼東伯之說,渠自以爲,平生以忠義自許,人皆以此目之云,情迹極可愕矣。諸臣或欲與䃏,一體參酌。」壽恒曰:「凶謀之跡雖不吐實,以假稱遼東伯之事,處斷宜矣。」鼎重曰:「遼東伯卽故金應河所贈爵也。自比於金應河者,尤極凶惡。」上曰:「假稱遼東伯之意,不可不究問,仍爲加刑。」上曰:「惡逆之種,不可使偃息輦下。義濟兄弟五人,竝極邊定配。」壽恒曰:「臺諫方以鞫問鑴論啓,其子之竄,當在其父賜死後矣。」南九萬請姑爲放送,待其父結末,竝遠竄,上從之。壽恒曰:「李煥掛榜之後,李壽慶以獻納入侍,直請推鞫處所。又以匿名書中所書,將兵諸臣遞罷事,肆然陳達。其欲構成大獄,貽禍國家之狀,與鑴小無異同。鑴旣賜死,壽慶之不爲論罪,似不均矣。」上令禁府,拿問定罪。上曰:「乙卯淸風府院君箚論楨、㮒瀆亂宮女事,其時鑴、穆上箚,至請招問。其後朴瀗之疏繼出,淸風以此憂憤成疾,抱恨而卒,至今追念,予甚悼焉。不可不追擧愍章,以慰泉壤。特遣承旨,致祭其墓。」上以先王行狀乃尹鑴所製,不可仍存,令弘文提學金錫冑改撰。上曰:「許堅之劫掠次玉,明白無疑。而又以疑似之事,朴纉榮若死杖下,則何如?」壽恒曰:「纉榮前後招辭,變幻難測。閔叅判、副提學之說,藉甚於方外,故纉榮因臺啓還囚。旣始還停,恐不可。」諸大臣皆言不可止,上命纉榮還送禁府,次玉仍前發配。鼎重以前年敬差官元梲、權歆等,或以陳田爲起,或以災處爲實結,多取民怨,竝請論罪,上命拿問。尙眞又言:「忠淸監司趙威明、全羅監司權大載私相通議,勒定結數於各邑,各邑不得已報以虛結。厥後每年準捧前數,故至今民怨罔有紀極。宜令本道,査減虛結。」壽恒繼陳之。鼎重又言大載酷刑儒生,多致殞命之狀,上亦令拿問定罪,而田結待年分,明査處之。
○傳曰:「籍沒家産給付功臣,載在法典。楨、柟家舍,一等功臣處賜給,其餘積、堅、台瑞、萬松家舍,令元勳分給于二三等功臣。」
5月20日
[编辑]○戊申,義禁府啓請:「朴纉榮罪犯,法當詳覈,而情犯旣極痛駭,亦無更覈之事。依李煥例,不待時處斷。」從之。
○初,忠翊府自勳府,移屬兵曹之後,勳府屢呈草記爭之,政院退不捧。戊午綾平君具鎰疏陳之,上是其言,命一依仁祖朝判下施行。政院又請更議廟堂,許積陳白,又寢成命。至是因勳府啓請,命還屬。
○尹鑴賜死命下,以臺啓請更鞫,不得擧行。至是臺啓始停,遂賜死。
○憲府啓曰:「耆老所必須文臣官資憲,年七十以上然後,方許入參。武蔭之中,雖或有勳庸著聞,年位俱尊者,亦莫敢破格得參。光海時鄭仁弘權傾一世,位高年多,而亦不敢冒齒於耆老之會者,誠以聖祖成憲猶在也。頃者許穆乃以蔭仕,偃然入參,使祖宗朝舊例,未免墜落。請令耆老所刪去其名,以存舊例。江西縣令金萬成曾爲太僕郞官時,造納廁車於許穆,而漆以朱紅、飾以銅錫,僕隷唾鄙,指爲前所未有。永柔縣令沈良弼、昌陵參奉沈弘弼,俱以奴顔婢膝,諂事逆堅,得通仕籍。昌陵參奉韓碩賓出入楨、柟之家,爲其指使,有同奴隷。請竝削去仕版。」竝從之。
5月21日
[编辑]○己酉,御晝講。參贊官南二星曰:「上體安寧,朝廷淸明,萬姓咸悅,若將有得。前頭糴穀,量宜減給,先爲頒告,以悅民心似宜。」上命戶判閔維重,與大臣議稟。維重言:「嶺南踏驗以陳爲起,以致民怨者,左右道無異。右道敬差官安圭,請與元梲,一體論罪。」上從之,命陳起則待秋査正。侍講官崔錫鼎以趙根無罪被謫,且其老父年迫八十,請放釋,上從之。
○以姜栢年爲左參贊,李尙眞爲右參贊,洪處亮爲判中樞。
○諫院啓曰:「罪人柳赫然以三朝宿將,受恩最厚。至於締結朝貴,聚會論議,陰厚近宗,結爲婚姻,此固武臣之至戒,邦憲之大禁。而包藏禍心,無所顧忌,與許積私相密議,團束親兵於深峽之中,軍器旗幟,皆自京營備送,犒饋之資、操習之令,皆出於赫然之手。此則按覈明白,渠亦不敢自辨,歸罪於積。積與赫然,便是一身,積旣賜死,赫然安得獨逭於刑章乎?請亟正邦刑。上年次玉獄事時,禁府堂上吳始壽、鄭維岳特施竄置之罰。睦來善、李夏鎭俱以佐貳之官,奏讞文案,無不相議。循私罔上之罪,畢竟同歸,請竝遠竄。益山郡守郭世楗賦性凶險,行己麤悖。自授本職,貪虐爲事,縱恣無忌,病民肥己,不可毛擧。災結所收米累百餘斛,全數入己,無名穀物,累次船運,官廳司倉,使其子任意開閉,偸出官穀,分給於民,以殖其利,稱之曰衙童之利。濫率子婦,因拘忌移避村家,嫌其狹少,營建一室,公肆役民,請拿問定罪。其他罪狀,令本道明査啓聞。」「不允。末端事,令詳察處之。」
○持平李秀彦、執義崔後尙以權大運、閔熙付託權奸,迷國誤朝,貪黷無厭,實是虞朝四凶之比。許穆之誣謗孝廟,營救楨、㮒之罪,不可付處削黜而止。當初擬律乖當,有物議引避。「諫院處置,出仕。
5月22日
[编辑]○庚戌,傳曰:「去月以後,連因鞫獄,未接備局諸臣,今已兩月,稟定文書,必有積滯之患。明日雖是國忌齋戒,來會賓廳。」
5月23日
[编辑]○辛亥,傳曰:「後次祈雨祭獻官,不拘常規,以大臣差送。」
○左議政鄭知和七度呈辭,上別賜優批,遣史官傳諭,不應命。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閔鼎重曰:「嶺南以陳爲起田結,今聞有待秋査正之命。頃日陳白之意,欲査問敬差官踏驗時加出之數,得其實數後,秋等大同,別爲量減,以慰悅民心矣。」上命依爲之。鼎重請以行錢變通,詢問主管堂上處之。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卽今事勢,必須先革與錢相准之法,銀自銀、錢自錢,一任其市直低仰,民情始以爲便矣。名錢必曰貨泉、泉幣,蓋取流行不息之義,必須急導其壅滯之幣。如湖南之全州,湖西之淸州、公州等處,設舖積貨物,與民買賣,使知行錢之便益,則可以流行矣。」戶曹判書閔維重曰:「全州市廛甚多,通貨最易,先送錢文于全羅監司處,善爲轉販,年終貿米會錄似便。」上曰:「自今錢價不必勒令與銀相准,一從民間所便而爲之。此意自戶曹明白布告於市民。全州設鋪事,亦令監司句管爲之。」上曰:「楨、柟之賓從,堅、積之狎客甚多,而亦有首從之別,必從實區別,使人無疑懼之心可也。」鼎重曰:「楨、柟貴宗也,積首相也,孰不求親?不可不辨別處之。」上曰:「大臣知此意善爲之。」副提學南二星曰:「李壽慶之罪,與尹鑴無異。一竄一死,用法不均。」鼎重、錫冑又言其事毋不謹,餘不足言,上命因其配所,加圍籬安置。錫冑曰:「柟臣强狀啓,終未得之。考政院文書,則以乙卯二月初五日,本宅持去懸錄矣。」上曰:「此果始壽慕華館請對事也。」錫冑曰:「柟則二月初五日持去,始壽則十七日陳達,其趁勑使之未越江持去,甚可疑。」上曰:「然矣。」吏曹參判趙師錫稟言:「監司與察訪,有《大典》小註相避,當依守令例施行。」鼎重曰:「先朝別爲定奪,小註所載者,竝皆相避,則察訪與守令,似無異同矣。」上令改差察訪,今後仍爲定式。承旨李翊以旱災請行疏決。鼎重、錫冑亦以爲言,上命分付禁府、刑曹,榻前疏決。因刑曹啓稟,明日疏決,未及修正文書,鱗次書入。錫冑曰:「李𦸲以李有湞事,殞於拷掠之下。𦸲之罪,不過不能與留守捕捉有湞而已。𦸲拷掠將死,上特命中使,敎以直告貸死之意。𦸲垂死中作氣開視,淚瀉如注曰:『臣有八十老母,臣若有知,豈不告而自就刑戮乎?』許積墮淚,詳言於臣矣。」諸臣皆言其冤,上命復官。錫冑曰:「李𦸲事不成後,許積、權大運又捕墩臺哨官趙晸、領僧學梅鞫治之,受刑三次定配,出門而死。其冤枉甚於𦸲矣。」上曰:「大載、挺緯等,必欲致禍於兵判,而及於學梅、趙晸矣。晸亦復官。」翊曰:「趙璿之死,冤有甚於𦸲等。死者不可復作,其妻子不可不另施恤典。」上命恤典擧行。
○傳曰:「當此悶旱疏決,身居鼎席,不可一向引入。趁明朝,除肅拜入參疏決之意,遣史官傳諭左相。」鄭知和又不承命。
5月24日
[编辑]○壬子,領議政金壽恒上箚曰:
甲寅冬,宋時烈承召來到江上,送示疏草於臣,所謂嫡統何歸,卽其疏中語也。臣答以聖上方在諒陰中,此等論說,姑徐爲宜云。厥後有郭世楗之疏,其疏遂不得上矣。到今聖明因李惟泰所引宋時烈嫡統之語,特施內移之典。如使時烈此疏卽徹,則時烈本情之不在貶降,不辨自明,渙釋之恩,不待今日矣。時烈被譴之日,臣方在朝,而畏嫌不言,日月之明未燭,媒孽之罪橫加,以至六年之久。臣之罪咎,於是乎難逭。
答以所陳之事,予已詳知。
○上親臨疏決。上命今番逆獄干連人及御史書啓被罪人,勿爲擧論,其外徒三年以下竝放。右議政閔鼎重曰:「宋時烈當初以貶降君父、壞亂宗統爲其罪名。此窮天極地之冤,而媒孽者勒爲罪案。頃日自上特察其本情,卽命量移,凡在聽聞,孰不欽仰?今番疏決,已是開釋無辜之擧,而時烈曾在大臣之列,且居賓師之位,事體與他罪人有異。自上不待臣等之持文書,逐名啓達,先賜酌處,似合事體矣。」大司諫李敏叙亦請先爲參酌。鼎重曰:「臣見領議政金壽恒箚子則以爲,甲寅國恤時,時烈作擬疏,陳論禮時,前後曲折,先送示於壽恒,壽恒以姑徐答之矣。其後時烈卽被罪,其疏不果入云矣。時,壽恒箚到政院,以國忌未及入啓。」上命宦者,取入其箚覽之。上曰:「朝家蕩瑕之典,欲開自新之路。前日李惟泰疏中言,宋時烈亦曰嫡統何歸云,故旣已減等矣。今觀領相箚子,宋時烈亦於甲寅年擬疏云,宋時烈特爲放送。」鼎重又請李思永、南宮燮參酌之典。尹堦曰:「楨、㮒南謫《日記》中云,被謫時,歷路守宰,無不款待,而獨李思永一人不見云矣。」上曰:「予亦於日記中見之矣。李思永、南宮燮竝放送。」又命疏決刑曹罪人。上曰:「今番宮城扈衛時,武士多有勤勞,今欲別爲試射,閑良之優等入格者,別爲直赴。且聞,近來多士之陳疏者,不得赴擧,亦不可無慰悅之道。別爲課製於泮宮,欲令限三人直赴。」鼎重及領中樞金壽興等,皆言其合宜。仍命二十七日提學往泮宮試士。承旨李翊曰:「賜死罪人傳旨,禁府郞廳只以一張紙,謄出擧行,事體未安。請依推考傳旨,以承旨名,敬奉傳旨書出,自政院踏印以送。」上從之。
5月25日
[编辑]○癸丑,引見大臣、刑官,疏決罪人未盡議處者。右議政閔鼎重曰:「臣嘗見朱子書,故閔愼服喪時,臣亦言其禮之出於朱子,而可以倣行云。臣亦有罪。」領中樞金壽興曰:「世豈有喜服喪而自願者哉?勸服喪者,容或有罪,而愼何罪乎?」鼎重曰:「池應九事,亦由於淸州鄕戰。其父爲人後而臨死時,戒其子曰:『當初出繼時,余尙幼稚,未詳族譜。今修宗系,實是兄弟行,不可爲父子。汝卽問于知禮者,呈于禮曹罷繼,然後人倫定矣。』應九等從其言。構捏之人煽作鄕戰,其時訟官不能無私,有此定配之擧矣。」上命皆放之。壽興曰:「百姓困苦,近來益甚,怨讟載路。紙牌一事,斯速變通可矣。先王時欲試行之,而終不得行之矣。王安石新法中,豈無一二條良規,而司馬光復入後,盡罷之,蓋以慰民心也。」上曰:「紙牌事,尹鑴之所請行者也。今民之疾苦如前,則領相出仕後相議,五家統、紙牌、號牌,竝皆罷之。」壽興又言各衙門屯田之弊曰:「先朝壬子年間,舊屯外新設,皆罷之矣。厥後各衙門仍其舊屯,漸爲廣占,故峽邑則屯田及柴場甚多,郡邑由此凋殘。近來新設屯及舊屯加占處,竝令革罷似宜。」鼎重及李敏叙亦繼之。敏叙曰:「諸宮家柴場之弊,有甚於屯田矣。」上令各道査覈啓聞,自備局稟處。是日上允郭世楗拿問之啓,仍諭諸臣曰:「楨、柟日記中有世楗欲救余,再呈疏而爲喉司所阻之說矣。」
○以李正英爲工曹判書,尹堦爲咸鏡觀察使,申翼相特除都承旨。
○是日大雨,命停祈雨祭。
5月26日
[编辑]○甲寅,兼兵曹判書金錫冑以秩正一品,不應兼帶弘文提學,上箚請遞,許之。
○以朴純爲承旨,金宇亨爲判尹,尹拯爲執義,李敏叙爲藝文提學,朴世采爲司業,金萬重陞拜弘文提學,申懹爲持平。
○兩司合啓,答曰:「權大運、閔熙特爲參酌,中途付處。」
○前軍器寺僉正鄭元老上疏,略曰:
體府始設之初,積送人邀見,出示逆堅,待之頗厚。自上適以金益勳特拜御營大將,則積之父子,必欲遞改,以其同色之人易置後已。臣疑惑莫測,往見益勳曰:「兵權國之重任,積之父子,期遞令監,其心所在,誠不可測。如我出入權門,必有被禍之端,見幾而退,斯爲良策。」益勳曰:「君卽己卯名賢奉祀孫也。當竭力盡誠,終始審察,以扶國家。何以遽出欲退之言耶?」臣聞其言而深感,仍留城中,往來積家,察其動止。去歲之初,堅使台瑞通价柟家,柟、堅相厚,體府復設之議遂起,而實非爲國邊憂,其意專在凶謀,故臣又見益勳曰:「國家危疑之關,不可不審察也。」又於去歲五月,堅與柟來會臣所,堅先發不軌之言,而歃血同盟,仍成誓文。臣卽欲上變,而其時積之權力、寵遇,擧國無比,兼任體府。當此之時,臣若上變,則臣死不足恤,而他日宗社之危有不可測,故往見益勳曰:「堅以權兼將相家子,密交公子,極可疑也。」厥後臣又得聞堅與台瑞私議之言,則兵判伏甲之說,行于渠輩中,故積以此言于柳赫然,則赫然奮臂曰:「金錫冑何敢爲此擧耶?小人生時,則錫冑必不售此計,不過渠之自促其命。」云云。臣得聞此言,卽言於兵判內從弟申範華,兵判爲訓將,然後國家無患之意,使之傳告。又言於兵判相親洪萬宗,以倘或差遲,則所謂西人,皆不免魚肉之意,亦令傳告,又見金益勳以此意縷縷言之。又於今年正月,伊川屯民近千之兵,積與赫然使萬鐵等,私自作隊,出給訓局旗幟、皷角等物,而又使打造兵器,故臣又見益勳曰:「未知兵判亦知此事耶,兵判若不參知,則使光城之親信軍官,密爲譏察。」之意,丁寧言說。去歲堅、柟同盟以來,反生疑臣之心,再度致臣于渠家,使人徑到臣寓,搜括誓文,而誓文則臣常藏置衣帶中,故雖免搜奪。而恐爲堅知覺,厥後則藏置鄕家,故往返取來之間,日字差遲。與益勳議曰:「柟、堅謀逆之際,旣無都目之得,而只以書札文字上變,似涉虛踈。」歸而思量,則萬鐵乃堅之妻弟心腹,脅率此人而上變,則堅必無辭自服。故迫脅萬鐵,同入上變,果如臣所料,逆堅及柟,不下一杖,箇箇承服矣。臣自去歲,往來積家,凡有見聞之可疑,則無一不言于益勳,而爲益勳使令,奔走於發蹤指示之中矣。伏見勘勳日備忘記,今此柟、堅等逆節之變,若非李立身等爲國盡心,先事詗察來告,則鄭元老必無上變之理爲敎,臣惶怖震悚,寧欲自滅而不可得也。臣若無上變之心,則凡所見聞,豈可言及於金益勳哉?臣之前後密察之事,金益勳詳知首末,自上萬一下詢,則臣之心事,庶可伸暴矣。
答曰:「爲國盡心,先事告知之忠情,蓋可知矣。」是後,憲府論:「元老疏本,無非胡亂僭猥之說,而其中引上敎自辨之事,尤極痛駭。無非紀綱凌夷,朝廷不嚴之致,請罷職不敍。」又以元老疏捧入,請推承旨,不允。
○御晝講。侍講官崔錫鼎請以尹拯、朴世采、李翔先付軍職後,措辭下諭,又曰:「朴世采則與政官相避,不得擬望云,單付成均館司業似當。」上竝從之。上因諸臣言,命《大典》法關節禁條,各別擧行。仍命引見下直監、兵使、守令。平安觀察使柳尙運言:「廢四郡,東西長於黃海道,南北不及,棄之可惜。」上命形勢方略,到任後査報。又謂平安兵使李世華曰:「平安兵營屢經匪人,貪風大振。關西重地,不可抛棄,欲倚卿以鎭之。」
5月27日
[编辑]○乙卯,刑曹判書金德遠以母病陳疏,傳曰:「今觀刑曺判書金德遠疏辭,則母子情理,殊甚可矜。令該曹食物別爲優數磨鍊,題給。」
○命承旨與兩館提學,偕往泮宮,試儒生。李翊奏言:「今番與循例製述有異,事體嚴重。兩館提學勿爲如前退在,與承旨一時直來闕中,俾卽科次似當。」上從之。試取後,命居首黃玧及其次申啓華、姜鋧,竝直赴殿試。
5月28日
[编辑]○丙辰,領議政金壽恒上疏,辭諸司提調,許遞釐正廳、司譯院都提調。
5月29日
[编辑]○丁巳,上欲令前後直赴儒生及武士等,聚會春塘臺,序次放榜,命賓廳議啓。賓廳啓曰:「中廟朝嘉靖十二年,館學到記儒生,特令講經,取李顯忠等十四人。仍又試製述,定其坐次而放榜。今此直赴文武諸人,合試於春塘臺,坐次放榜,雖似有可據之前例,而係是稀闊之典。討逆別試,亦且不遠,依近規附於別試,恐爲便當。」上命更詢領、左相及原任大臣。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鄭知和皆以爲:「今此儒生等試製賜第,出於慰悅之道。祖宗朝故事,亦不無可倣之例,而事係常規之外,依賓廳啓辭,附於別試,似合事體云矣。」傳曰:「今玆別試賜第,實出慰悅之道。仍定坐次放榜,是亦一時特敎,則雖拔例爲之,別無所傷,而矧有祖宗朝已行之故事者乎?依前分付,令該曹開月初旬前擇日以啓。」後又命親臨春塘臺,行放榜。
○以李敏叙爲大提學,李玄錫爲校理,權是經爲副修撰。
○憲府論:「近來京外衙門句管之人,背公營私,牟利之徒結爲心腹,貸出錢穀,寬假不償,乃使儲置之物,蕩然無餘。市恩分利之說,不勝藉藉,請貸出不償,貸給不捧者,査覈科罪。」又請防納外方徵債私門之事,嚴科痛治,竝允之。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戊午,御晝講,又命引見輪對官。
○憲府啓曰:「今此儒生試取三人,竝賜直赴殿試,前例所無。至於合試放榜,尤爲不當。凡科擧之規,行會八道,一體赴擧,例也。豈可只取京中士子,汲汲放榜,有若偏厚者然哉?請居首一人外,其餘二人竝拔去,因收定坐次放榜之命。」答曰:「今玆別試取三人,實出於慰悅之道。仍定坐次放榜,不但曾有祖宗朝故事,亦出一時特敎,則少無啓後弊之理。如是爭論,不亦過乎?亟停勿煩。」
6月2日
[编辑]○己未,御晝講。
6月3日
[编辑]○庚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金壽恒、閔鼎重俱言,紙牌無益而有民怨,宜革罷。金萬基、閔維重、呂聖齊、趙師錫等繼之。金錫冑言:「民怨不專在於紙牌,姑爲勿罷,觀勢變通宜矣。」李翊相、尹趾完同錫冑言。上曰:「明春式年時更爲節目,革罷紙牌可也。」閔維重曰:「辛亥後各寺奴婢身役蕩減者,曾令更爲收捧矣。此必待式年推刷後,可知其實數,限推刷前勿捧似宜。」壽恒亦請姑爲蕩減,以待推刷,上從之。上問三南及江原道別選中哨軍給復事當否。壽恒曰:「脫有事變,則外方軍兵,皆當赴戰。獨中哨給復,有不均之歎。」上命中哨給復,使之還罷。上因金錫冑言,命革罷宗室二品伴從;因李䎘言,蕩滌江都辛亥以上逋欠糴穀。
6月4日
[编辑]○辛酉,御晝講。
○諫院論:「前牧使尹河本以積之近族,爲其腹心,前後遷職,皆藉其勢。及爲定州牧使,私發官穀百餘石,密付京江船人金明貴者,分納於所親諸人。請金明貴令攸司囚禁明査後,尹河拿問定罪。」再啓,允之。
○以沈壽亮爲副校理,兪瑒爲承旨,以在外擧動迫近卽遞,鄭載禧代之。朴斌改爲密林君,鄭元老改爲東興君,以前號有礙,金錫冑稟定請改。金萬重爲大司憲,李選爲大司諫,李墪爲持平,姜栢年爲判中樞。
○以釐正廳啓辭,命璿源外派類錄則依前定以六代,宗錄則改以九代爲限。
○備邊司以咸鏡都事犯越人狀啓,覆奏以爲:「柔遠僉使韓時豪指揮土卒,越境佃獵。被捉之後,敎誘各人,誣飾納招,請拿問重處。」又請中軍金是弘指揮僉使,爲此不測之擧,令本道各別刑推啓聞。張承民雖已直招,而張以立等率去曲折,猶且掩諱,竝嚴刑究問。「從之。
6月6日
[编辑]○癸亥,御晝講。
○以黃儁耉爲承旨,洪萬容爲大司諫,李端夏爲京畿觀察使。
○領議政金壽恒、戶曹判書閔維重請對。壽恒曰:「牌不進禁推,始自李厚源建白,遂成規例。而今以李玄紀事言之,乍囚乍放,徒傷事體,而終不能防其違牌之弊,似當參酌處置矣。」上命今後則勿爲直捧禁推,傳旨以待處分。壽恒又以今番別薦,多京中士夫,外方人所與者絶無。請令諸道監司,各薦道內有才行者三人,一體調用。「上從之。上曰:」乙卯吳始壽遠接使時,臣强之說出,而備邊司書吏狀啓先到,其後五六日,遠接使狀啓入來,此甚兇矣。朴泰遜亦以此上疏,必欲究問,今此使臣入往時,宜自戶曹給送銀貨,探問彼中,得其虛實。「壽恒曰:」臣等其時亦懷疑憤,而到今見之,則此非彼中之言,中間必有做出者矣。同行譯官輩,每推諉彼人,無可憑問,故難於輕發。若齎金往探,則彼人必不隱諱矣。槪庚戌狀啓,備局旣失之,事變日記亦不載,此亦可疑。而乙卯不忍聞之說,則尹堦不聞,而吳始壽書中獨有之,尤極可疑。乙卯臣言於許積輩曰:『必問張孝禮後,可以辨誣。』鄭致和以辨誣爲難便,故事遂不行矣。但孝禮出來,旣未可預知,則齎金往問亦好矣。「
○義禁府以任詡、李胤慶等凶疏一款,多般推覈,不得端緖之意稟裁,上判曰:「渠等無情跡現著,雖難斷以律文,凶疏退却之說,藉藉京鄕,至於通文黜鄕。不可不重究,極邊定配。」
6月7日
[编辑]○甲子,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壽恒曰:「日昨所陳臣强之說,不可不急急覈問,而庚戌年逆柟狀啓中以爲,副使一樣參聞云。其時副使鄭榏尙存,乙卯年吳始壽啓聞事,則隨行舌官皆在。自賓廳先爲招問似得宜。」上許之。是日,賓廳諸臣會坐招問後啓曰:「鄭榏以爲:『李一善引上副使,從太和殿東邊以入,上使跪伏於帝前咫尺之地,副使伏於上使之後,相去二間許。初令李一善問上副使姓名,繼傳數句語於上使,仍以上使答語還報,而語音低微,不能解聽,旋爲引出。及到稍遠處,始問上使,則謂有臣强之說,而旣不通話,又未解聽,何以明知其言之虛實?』云。乙卯年遠接使差備譯官朴廷藎以爲:『兩度致祭,事異常規,故遠接使使探問於張孝禮,孝禮答曰:「一度則以先朝至誠事大,一度則以累年違豫,享壽不永之故,以此回告而已。」至於臣强之說,孝禮所不言,渠亦全無所聞。』云。勑使差備安日新、卞爾輔、金起門等以爲:『到龍川,翌朝問安于遠接使,則遠接使曰:「去夜張孝禮有怪惡之言,不勝痛憤。汝輩何以不告於我耶?」對以全然無聞云,則遠接使怒責曰:「因致祭之事,至有臣强受制等,不忍聞之說,吾之差備譯官,已爲來傳。汝輩敢欲諱之耶?」對以果有所聞,則此何等重事,而敢爲隱諱乎?問諸譯則可知其虛實矣。遠接使卽爲叱退,退與諸譯詰責廷藎之虛妄,則廷藎亦云:「臣强等說,非吾所言,亦無所聞。」云。又問許積往問孝禮於館所時說話,則安日新等以爲,積與孝禮相接之後,遙見積與孝禮聚首密語,未知其間有某樣說話。』云。今以鄭榏所言觀之,庚戌使行云云之說,旣未眞的,而乙卯勑行孝禮所發不忍聞之說,則諸譯所對如此,尤似孟浪。今番使行善爲周旋,探問得實之意,分付以送何如?」答曰:「依啓。」
6月8日
[编辑]○乙丑,上御春塘臺,親試直赴儒生,坐次放榜。及第黃玧伏地言,其父一皓,爲淸人所殺。請勿書康熙年號於紅牌,以伸至痛。金壽恒以爲:「玧曾爲蔭仕,敎旨中輒書年號,紅牌不宜異同。且情理如玧者必多,此路不可開。」上不許。
6月9日
[编辑]○丙寅,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乾方。
○逆賊台瑞姪子景虎緣坐,定配順天,逃躱不得,道臣以聞。禁府啓請,知委捕廳及八路,跟捕。
○備忘記:「典籍李師命文學之可合擢用,不但廟堂諸臣業已別薦,前者柑製及昨日庭試,連次居魁,亦可見文才之特異。如此之人擢置經幄,以備顧問。今番都堂弘錄時,一體圈點,俾無遺才之嘆。」是後,領議政金壽恒上箚,以指名下敎,使之圈點爲不當,有曰:
政府、館閣、銓曹齊會圈點,事體重矣。自上預降指揮,後弊不可勝言。且殿下愛其人,則尤宜裁培成就,不宜驟加非常之擧,使外議訾摘也。
答:「以卿箚中,爲國家,慮後弊之意,溢於辭表。當令還寢焉。」
6月10日
[编辑]○丁卯,謝恩兼陳奏使沈益顯、申晸、睦林儒等如淸國。以討逆事實,齎奏而行。其文曰:
本年四月初五日,前敎授鄭元老、前別將姜萬鐵上變,告領議政許積妾子前正字堅與禮賓正李台瑞等謀逆,推戴宗室福善君李柟,俺等不勝驚惶來告。卽着議政大臣、同義禁府堂上、兩司長官會坐推問。元老供稱:「俺與堅,自丙辰往來,而萬鐵卽堅之妻弟,情義相親。上年正月,俺到萬鐵家,堅、台瑞亦來,堅勸俺與台瑞締款。後,台瑞送書邀俺,往則台瑞與一人相對,擧止明是貴人,乃柟也。仍與相交。一日柟到俺家,堅又來曰:『國王疾病頻數,無儲嗣,宗戚中惟公最有譽。若不幸,大位自當歸公,國事蠱壞,須善爲之。』堅取鷄出血,和酒勸柟及俺共呷爲誓。且手書誓文曰:『出三人口,入三人耳。萬一漏洩,天必殛之。』截二片,與俺各藏。台瑞又言於堅及俺曰:『福善豁達大度,鳳眼龍髯,龍行虎步,手有日月二字,足有二黑子,眞王者異表也。』堅又曰:『自古定策在大臣,而吾父七年輔相,復管兵柄,卿宰以下莫非吾家所樹立,他日之事,萬無可憂。但戚里一二人兼將任者必作梗。擧事日使壯士猝去,則尤爲萬全。』勸其父積募勇士,專爲此計。」云。次問萬鐵,所供亦無異。又稱:「堅、台瑞日夜謀計,積雖久爲相,未有兵權,令台瑞密勸所親宰相尹鑴、李元禎等,請以摠督中外,諸軍之任歸之於積。積旣得兵權,又再三辟鑴,欲以爲副,而抄選力士數百,稱以軍官,直宿宮中,一以爲親領指揮,先收某某等之計;一以爲護柟入宮,仍爲雍立之擧。」云。元老又獻半紙盟文,卽前所稱堅手書者。卽將柟、堅、台瑞、台瑞子景毅次第按問。柟供稱:「上年春初,俺與堅約會元老家,堅曰:『王上體候未寧,無儲嗣。若不諱,舍公而歸何地乎?他日得志,須善爲之。』俺聞此言,旣不能告,又共參盟。身爲近宗,窺覬非望,罪合萬死。」次問堅,堅供稱:「上年正月,因台瑞以書邀柟,約會元老家,杯酒間,遂及推戴之意,因與歃盟,手書誓文,分執其半,竝如元老供。使台瑞密勸尹鑴等,使畀兵柄於俺父,因以多聚驍武,擧事日除去戚里主兵諸人,如萬鐵供。」又問景毅,供稱:「父台瑞每謂:『王多疾病,無儲嗣。』仍有推戴福善之意。上年春,堅來訪俺父,論此事,意合共定計策。旣圖兵權歸之堅父,爲專制內外之地,又抄壯士,爲自內擧事之用。如文官安命老、李熙采,蔭選李象賢,武人申斗極等,亦皆與聞其謀。又軍官劉自勗等,自伊川屯所來言:『本屯別將姜萬松團束屯軍,作爲六哨,三月二十六日,再次行犒,以四月初七日,定於王城近地上來行操。聞朝廷有遞易將相之擧,旋卽散放。』」所謂屯將,卽萬鐵弟,供稱:「俺以伊川屯將,屬積管下,積使俺搜括本屯丁壯,成部伍。又令武將柳赫然爲鍊兵事目而予之。積謂赫然曰:『三月晦間,吾兩人同行,往視新兵。』云。俺以爲,前頭有事,不可不預爲聚軍行犒,故椎牛釃酒,以待傳令。堅等每言:『福昌兄弟皆賢,而福善尤賢。』常有推戴之意。且福昌以堅爲能文有智,圖議計畫,往來昏夜,情狀難測。」云。福昌卽柟兄楨爵號也。楨自在先王時,常加憐愛,視若親子,而性邪,淫亂宮婢,爲有司所劾,請置極典,而特而寬恩,略施竄配。及宥還,罔念悔艾,反益怨對,稱病不朝,請以三月晦,託以沐浴,求往伊川,此正萬松聚軍犒餉之時也。事端交會,蹤跡陰秘,將此情節,推問於楨,供稱:「弟柟近來交結匪人,俺常謂弟㮒曰:『元老術士,堅妖人,而柟與交厚,豈不可慮?』云。」而渠之交堅之狀,初不吐實,使與萬松面質,辭氣沮屈,不敢抵拒。最後推問積,供稱:「去年冬,子堅言於俺曰:『聞,王上愆候危劇之日,有伏甲宮門,將欲除去將相之說。』俺聞而爲怪。及俺主兵之後,堅又言曰:『尹鑴宜爲副貳。』俺以爲然,累請以鑴爲副,而未蒙允許。至於抄選偏裨之時,欲得勇力之類者,蓋爲身邊親近之人不可不擇,而此等事,無非俺偏惑惡子,耄亂錯料之致,俺罪當死。」據此,續得議政大臣査啓,柟等俱以王家懿親,屬近位尊,而驕僭悖謬,其來已久。加以外黨姻親,咸布權要,憑權作勢,意望無節。輾轉誘惑,終構逆亂,而及其情見事漏,望風吐款。堅以相臣孽子,性本奸猾,惑亂老父,驕淫自恣,干犯國紀。本國舊俗,不許庶孽於淸要,則堅乃指揮卿宰,擅請直通淸要。又厭其後妻之爲人家孽女,指謂其妻與其從弟交淫,構而殺之。而盜取良家婦女之事,又發於重臣疏章。獄情已著,國人皆憤。堅乃脅勒刑官,反獄自脫之後,自知罪盈惡積,刑戮不遠。又慮其父老病將死,欲及其權勢之未去,逞其凶逆之計,納交近宗,聚會奸徒。謂廷臣之擧類發蒙;謂家兵之可資脅衆,終又部署屯卒,謀犯王宮,終古惡逆,未有如堅之甚者。積以先王之大臣,專任國事者,今至七年,而竊弄威權,迷國不道之外,又乃縱其賊子,倡爲亂首,此與身自謀逆者無異。鑴初以外臣,私結柟、楨,潛通論議。又與許積,互相推薦,必欲圖得兵柄,屢言於王上,而不肯允許,則面頸發赤,多出憤懥之言。上年有凶人李煥者,掛榜通衢,列書朝臣異己者姓名,構以大逆,而鑴爲謀主,繼上密箚,請起大獄。其欲魚肉士林,謀危宗社之狀,尤難容貸,各人俱宜置之極法。柟、楨罪逆雖重,不可無公族推恩之義,柟處絞,楨賜死。積念其驅使歲久,屈法賜死,鑴一體賜死。景毅、萬松明正典刑,台瑞杖斃。其餘一應干連人,從其輕重,議擬斷過外,合將所據顚末聞奏,允爲便益,因將前後事狀,敢此陳奏。
上引見益顯、晸等諭之曰:「卿等此行,與尋常使行不同,須善爲辭,得其情實而來。」上意蓋欲探問鉤得臣强之說虛實而來也。益顯、晸等對曰:「臣等聞大臣之言,彼中通官中,如李一善、張孝禮之輩,性頗不順,若猝問於稠人之中,則不但得實之未易,亦不無逢怒之慮。必令其素所親密之譯舌,先往所在處,從容言其顚末而後招問,似得之矣。」上曰:「其言然矣。」晸曰:「吳始壽爲遠接使時,臣爲平安監司,會于龍灣,始壽得京報,色不平曰:『尹堦之疏,與其言不同,甚可怪也。』又謂臣曰:『上京後當陳疏,不得不竝擧令公、孝禮之言,譯輩必傳於令公矣。』臣卽招譯輩問之,爭言其無所傳說,其時實狀,不過如斯。而今聞廟堂諸臣之言,始壽之疏,擧臣爲證云。蓋臣久在罪廢中,不得見章奏,故伊時不得辨破矣。」晸又以行中銀貨不足,請加給,上命加給三千兩。益顯曰:「彼地多有我國被擄人,故使行往來時,例有書札相通事矣。前者李一善爲其族屬在水原者,有干請,其時府使具文治決棍其人矣。其後一善知之,此必是書札通報之致,今行則一切禁斷。而義州軍官自前善爲搜檢,令義州府尹痛禁似當矣。」上命義州府尹一切禁斷,現捉者使之啓聞科罪。
6月11日
[编辑]○戊辰,傳曰:「已定禮論,更爲提起者,論以逆律者,槪欲痛禁之意。爲人臣分義,旣承此敎之後,亦何敢更爲提起哉?其中强臣凶孽四字,似爲過當,此四字,傳旨中付標以入。」
○御晝講。知事李敏叙曰:「今之大同,猶宋之差役、雇役也。田稅則出於田,而烟戶則以戶出役,不問戶之大小、殘盛,一體出役者,當初大同事目,已極苟簡矣。今以畿甸言之,田役不過大同田稅,而烟戶之役倍蓰,一年多至租五十斗云,科外雜役之倍重,據此可知。湖南尤甚,土豪籬下,所率雖多,而只應一戶之役,鱞寡孤獨甚殘弱,而亦出一戶之役,不均甚矣。文王之政,必先斯四者,若不及今變通,則民多難保之勢,不可不別作事目,嚴立科條。」上命於後日大臣登對時稟定。是後筵中,金壽恒等諸臣論議不一,壽恒請先爲分付諸道,各邑烟戶出役之數,使從實啓聞,以爲變通之地,上從之。
○司業朴世采上疏,以向日閔愼代服議禮事引咎曰:
當初雖據朱子箚中所謂禮經勑令之議,然議者之見,各自矛盾,有謂父在承重,乃天子諸侯之禮,不可以此用於庶民者,是不免陷人僭上之罪;有謂父亡未殯,猶爲傳重正主,不可以此,用於廢疾者,是不免陷人死父之罪;有謂非經稟於朝廷,不可徑行者,是不免陷人專用之罪;有謂非受命於祖父,不可冒服者,是不免陷人擅肆之罪。以此推之,其所負犯,莫非倫常法義重大者,非如過誤細故,可以洗濯而捐棄之。
答曰:「旣往之事,今不必爲嫌。爾之學問冠人,予已聞知,從速上來,以補不逮。」
○都堂選弘文錄,取李秀彦、吳道一、柳譚厚、宋光淵、沈濡、林泳、申琓、李墪、嚴緝、李后沆、朴泰輔、洪萬遂等十二人。
○忠淸道淸州地震。
6月13日
[编辑]○庚午,以權是經爲校理,申琓爲副校理,李秀彦爲修撰,吳道一、林泳爲副修撰,李秞、任相元爲承旨,尹世紀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閔鼎重曰:「種桑固是勸蠶之事,只可申飭栽植,而今事目中,有摘奸之文,故州邑督責,多致騷擾之弊。分付各道,俾勿摘奸宜矣。」金錫冑曰:「尹鑴請令各道,月終牒報其栽植生活之數,故尤煩擾矣。」上命勿爲摘奸,亦勿煩報。壽恒曰:「京各司官滿三十朔,則他司相換,自是法典。而近來創出新規,滿三十朔者,直爲遞改,未滿三十朔而移差他司者,通計前仕,亦一體遞易,事未妥當。各司官員,如有不勝其任者,則本司堂上,當用殿最之法,銓曹與臺諫,亦可以入啓澄汰,何必創此無前之法乎?自今以後,滿三十朔相換事,一依法典似當矣。」上從之。
6月14日
[编辑]○辛未,兩司合啓權大運、閔熙事,上從之。大運謫迎日,熙謫龜城。
○御晝講。參贊官南二星曰:「近來日氣漸熱,視事頉稟之期不遠。殿下春秋鼎盛,分陰當惜,法筵雖不得頻開,亦不可以日熱而久停。或不時召對,從容講究,至於夜對,則群動旣息,視聽專靜,正宜討論經義矣。」檢討官吳道一亦以時時召對,頻接臣僚爲請,上許之。
○左贊成閔點卒。年六十四。點,熙之弟,與熙孿生,爲人嗜利無行。附許積,遍歷淸顯,至玷文衡,應製文字陋劣,取笑一時。
6月16日
[编辑]○癸酉,諫院啓曰:「上年李煥掛榜之變,實是前古所無之事。奸凶輩欲以此鍜鍊成獄,鑴則上密箚請鞫,而壽慶則直請推鞫處所,沈檀又於榻前,繼發危動之言,一則曰不可謂孟浪;一則曰凌漢隊及湍兵之說,極凶矣。有若眞有是事者然,正與鑴之密箚、壽慶之奏辭,相爲表裏。鑴旣賜死,壽慶安置,則檀以同罪之人,決無獨免之理,請遠竄。公州牧使孫萬雄趨附權門,猥占顯仕,及授本州,貪婪暴虐,不一而足。上年李煥掛榜時,承望當路旨意,謀害士類,擧措凶慘。雖賴營將之力止,計竟不售,而其乘時逞凶之狀,誠甚不測。請削去仕版。」上不從。
○憲府啓曰:「京畿水使柳炳然以罪人赫然之至親,當赫然鞫問之時,敢生營救之計,乃於國舅與重臣之庭,鳴號乞哀,至以忠臣二字,加之於赫然之身。赫然所犯,何等罪逆,而公言顯訟,有若忠而被罪者然,蔑法護逆,莫此爲甚。請削奪官爵。前參奉李元祉,罪人元禎之弟也。自以一邑鉅族,挾其父兄子姪之勢,坐制列邑道臣土主,少咈其意,則輒詬辱而中傷之,故前後官吏,莫敢誰何。侵虐小民,奪掠田土,一境被毒,旁近受害,此實民間之盜跖,而居喪挾娼,人理斁滅。請令攸司,依法處置。礪山郡守沈樞其在京職,聚會雜徒,流連酒食。其爲外任,剝割民生,營殖家産,勳府匱竭之說、南郡板蕩之誚,不勝其藉藉。諂事權倖,擧世唾鄙。豐德府使李壽曼出入始壽、元禎之門,迎合諂媚之態,不一而足。曾任星州時,交懽土豪元祉,如事元禎,營給私舍於公基之說,藉藉傳播。平安都事李雲徵陰附鑴、積之家,自爲逆堅之心膂,乃以白徒,超陞守宰,終占佐幕,流連聲色,爲一道笑囮。中和府使南垕附託堅賊,甘心奴隷,曾爲憲職,聽人私囑,徵債市廛,拘囚私門。利城縣監方萬元昵附逆堅,猥授本職,沈湎酒色,所行淫穢。宣川府使閔涵以賊堅同壻,爲其腹心,叨守雄府,尙在任所,請竝命削去仕版。」上不從。
○御晝講。知經筵金錫冑曰:「北路素無書籍,如《小學》等書,絶無得見者。雖有向學之人,無所考据,誠爲可惜。今不必務爲章句之浮華,當先敎以《小學》等書,使知親上事長之道。《小學》十件,令校書館印送何如?」上曰:「十件太少,似不得遍及。二十件印送可也。」錫冑又曰:「《三綱行實》,記古今忠臣、孝子、烈婦之事,其在扶植綱常之道,多有所助。且《三綱行實》中,忠臣車雲革,北道吉州人也。其時抗節之跡,尤爲較著。當此激勵風習之日,以此傳示,則似有感發之效。此冊二十件,亦依《小學》例,印送于北道何如?」上曰:「依爲之。」
○咸鏡觀察使尹堦辭陛,上引見,勉諭以遣。
○以金萬重爲大司憲,金載顯爲掌令,洪萬遂爲持平。
6月18日
[编辑]○乙亥,忠淸道弑父罪人俊益拿來,三省推鞫,取服正刑。
6月19日
[编辑]○丙子,御晝講。領議政金壽恒請對入侍。壽恒曰:「先正臣金麟厚以兼說書入直,一夜仁宗親臨直所,以御筆寫墨竹一叢,使麟厚作詩,麟厚作七言一絶,書之紙上。其畫本在麟厚家,而子孫珍藏,臣謫南時,獲覩畫本矣。經幄之官,職當論思,循例講讀之外,別爲賜對,討論訪問,則聖上典學之功,必有所益。」上曰:「予當各別體念。」壽恒又曰:「朱子便殿第二箚,極陳窮理讀書之法,最爲要切於帝王學問之方。此箚令玉堂書入,以備睿覽,必有益於聖學矣。」上令於《朱書》中,付籤以入。壽恒又曰:「國家不幸,逆謀之釀成,出於王室至親、將相巨室,而朝紳間染迹者甚多。今番治獄,特用寬大之典,中外物情,以漏網爲慮,其在寧失不經之道,庸何傷乎?至於蔭仕、武弁之類,雖有一時趨附之事,若欲盡治,則不可勝數。年少新進,各以所聞,論劾不止,不思鎭定之道,惟以過激爲事,殊未妥當矣。」上曰:「卿言是矣。古語曰:『火炎崑崗,玉石俱焚。』又曰:『舊染汚俗,咸與維新。』朝家用罰,不可不分輕重處置,而或拘於形勢,一時趨附者,盡爲彈論,豈非過激乎?故予久不從臺啓矣。」
○副護軍李翔上疏,辭召命,答曰:「爾之學問,予已聞知。旣往之事,今不必追嫌。勿辭,從速上來。」
○執義尹拯上疏辭職,答曰:「學問之高明,聞之久矣。宜勿過辭,從速上來察職。」
6月20日
[编辑]○丁丑,夜,流星出北極星上。
○御晝講。知事閔維重曰:「仁嬪祠宇今方起役,公主第宅又將營建。戶曹財力罄竭,勢難責應。公主第宅,待秋營建似爲便當矣。」上曰:「今年是吉年,故欲爲營建,而何必趁今年完畢乎?只開基始役。」維重曰:「宮家間架,古有定制。今番公主第宅,廣占基址,務爲崇侈。非但物力難支,爲弊甚多,怨歸于國。自上宜別樣軫念,友愛之道,不在於崇侈第宅矣。」上曰:「予當斟酌爲之。」
6月21日
[编辑]○戊寅,以崔後尙爲司諫,李秀彦爲獻納,李寅煥爲校理,韓泰東、尹世紀爲持平,李師命爲正言。
6月22日
[编辑]○己卯,諫院啓曰:「泰仁縣監李鳳朝諂事尹鑴,爲其門客,晨昏干謁,私饋酒食,夤緣發身,自謂得計。及授本職,專事賂遺,作空名進封數十包,使親族在京者,視其可賂者賂之,人皆唾罵。請削去仕版。」不從。
○憲府啓曰:「沃川郡守尹抗親昵鑴家,有同子弟。逆堅定配之時,酒食迎勞,如待大賓,調度夫馬,駄給糧資,請削去仕版。安峽縣監許𦸲性本愚騃,全不省事,大小政令,一委下吏,貽害民間,罔有紀極。請罷職。」不從。
○召對玉堂官,講《綱目》。命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兵曹判書金錫冑,同爲入侍。壽恒言:「嶺南物衆地大,素稱難治。監司瓜滿之代,堂上以上乏人,請以堂下、侍從竝擬。」上從之。又以亞卿乏人,無以推移,請才望、履歷可合陞擢者,特爲超遷,上曰:「臨政當變通矣。」上又謂壽恒曰:「人才眇然,苟有可用之才,當汲汲收用。李師命文才素著,連魁科甲,宜擢置經幄。頃日別下備忘,使參都堂錄,而卿以後弊爲言,予寢其命矣。師命文才,久處閑散,實爲可惜。今欲別爲擢用,卿等知悉。」壽恒、鼎重、錫冑等皆言:「師命家世文學,爲世所推。且有才局,入於別薦,漸次循序而進,何所不可,而汲汲擢用?不但物議未允,亦非成就人才之道矣。」上不納。
6月23日
[编辑]○庚辰,以吳斗寅爲承旨,李秀彦爲吏曹佐郞,李后定爲獻納。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曰:「伊川屯近千之軍,旣已團束成才,棄之可惜。屬之本官,與土着軍兵,一體應役,則本來流氓,必無安頓之理。別設僉使,俾令專管,則似爲着實矣。」上曰:「別設一鎭,使僉使主管,而量減軍額,本邑良民,則勿充屯軍,闕額事,別作事目申飭,以爲遵行之地。」戶曹判書閔維重曰:「曾在孝廟朝,以湖南之格浦,湖西之安興,在於水路之要害,緩急之際,可作江都聲援,築城兩處,使道臣主管。道臣每以幕府私人,差定中軍,使之留鎭,此類多不擧職。臣按湖南也,以格浦別將,自兵曹差遣之意馳啓;按湖西也,以安興城,屬諸本鎭僉使之意馳啓,竝蒙允可,仍爲施行矣。今聞,泰安郡守兼防禦,主管安興城云。泰安之距安興五十里,一朝有變,無以應之,實乖先朝使僉使主管之本意。」兵曹判書金錫冑曰:「乙卯年間,爲泰安郡守者,有權力,欲占安興屯田,致有兼防禦之擧。今若還屬僉使,則不失當初變通之意,而安興有戰船,此則別定代將,脫有緩急,領赴水營,僉使則入守山城之意,別爲節目擧行宜矣。」上從之。吏曹參判趙師錫曰:「廣州府尹曾兼守禦副使,事有拘礙,旋卽罷之。向者閔熙以大臣,兼守禦使,體府文移非便,置副使,而事之拘礙,便與初設時同矣。」壽恒曰:「大臣之兼,此非古也。今則體府已罷,無拘礙之事,守禦副使罷之宜矣。」上從之。
6月24日
[编辑]○辛巳,爲都目政。以尹趾完擢爲慶尙道觀察使,沈濡爲修撰,特陞南二星戶曹參判,特陞李翊左尹,特除李師命修撰,以崔錫鼎爲典翰,洪萬遂、成虎徵爲正言,李敏叙爲吏曹參判,金萬重爲副提學,李翊相爲大司憲。
6月25日
[编辑]○壬午,憲府連前啓,又啓曰:「經幄之官,爲任最重,必有本館之薦、都堂之錄,然後方可備擬者,乃所以重其事而愼其選也。李師命之文學才望,爲世所推,固已久矣。釋褐屬耳,又無薦錄,中批特除,出於格外,請還收。」答曰:「不允。末端事,當此人才眇然之日,隨才甄拔,布列朝廷,固爲國之急務也。李師命文學才望之超衆,予已知之。擢置經幄,以備顧問,少無未安之理。亦有孝宗朝故事,而今者請寢之論,誠未曉也。亟停勿煩。」
6月28日
[编辑]○乙酉,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艮方。
○備忘記:「罪人尹鑴前後罪惡,論以邦憲,難逭顯戮,而特從輕典,使之賜死,實出於寬大之意也。今觀咸鏡監司狀啓,吉州牧使李球敢以希仲家事,慘不忍言,奈何奈何等語,肆然筆之於書,略無顧忌,誠極痛惡,此由於國綱不嚴之致。如此護逆負國之徒,若不重治,無以杜後弊。拿鞫定罪。」球嶺南人,嘗奴事賊鑴,前監司李堂揆亦鑴所親密,故移書堂揆,私相傷悲。時,堂揆已與新監司尹堦交印而去,書誤傳於堦,堦拆見而啓聞,竝上其書,故上敎如此。
○憲府連前啓,又啓曰:「漢城判尹金宇亨曾爲子婦葬地爭訟,乃以二品宰臣,立於倖相轎前,手持長牒,口訟冤狀,貽辱搢紳,莫此爲甚,請罷職。南原府使鄭東卨行己鄙悖,政令怪戾,老母在堂,而預治送死之轝,助成鄕論。作一黨魁,拘囚士族婦女,故令獄卒僇辱,請削去仕版。」答曰:「金宇亨曾在丁巳,旣以此事罷職,今不必更論矣。勿煩。」
6月30日
[编辑]○丁亥,前敎官金世輔等兄弟三人上疏曰:
臣父故成川府使琂曾於丙子之亂,召募義兵,將爲勤王,爲賊兵所迫,罵賊不屈而死。其時監司洪命耉聞之,自脫其衣,使軍官齎往收屍,而朝家褒贈旌表之命,前後繼下,至甲辰年,爲賊積逞憾構誣,終至撤去旌門。乞更擧旌表之典。「疏下禮曹,禮曹請議大臣。領議政金壽恒以爲:」其時監司洪命耉齎襚衣,遣幕裨之事,其子故相臣洪重普,颺言於搢紳間,則此可爲公案。奸罔之言,不辨自明,請更樹棹楔。「右議政閔鼎重以爲:」旌表之典,初因其子上言而許之,後以一人追毁而撤之。今若復從其子所言而還之,恐非愼重之道。竊計,去亂未久,成川人必有目見而能言者。同時亦有從行邑妓今玉者,墜崖而死云,如此之類,亦不可湮沒。令本道訪問,得其實迹上聞後,更命該府,議其褒章,方合事體。「
上命依領議政議施行。今玉墜死與否,令本道訪問後稟處。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戊子,吏曹判書鄭載嵩免,以李尙眞爲吏曹判書,權斗紀爲掌令,申琓爲獻納,韓范齊爲持平,鄭載嵩爲左參贊,申曅爲撿閱。
○戶曹啓曰:「明安公主家舍基址可合處,發遣本曹郞官打量,則統合諸家,爲一千八百二十六間。曾在先朝,公主第宅基址,皆以一千六百間爲定。今此打量,比前例則所加者多至二百二十六間,宜有裁減之道。」命依先朝定式間數擧行。
7月2日
[编辑]○己丑,備邊司因黃海監司金禹錫狀啓,覆啓曰:「頃者朝議以爲:『西邊關防,無一可恃,重門待暴之備,惟在於防垣、洞仙一帶。就嶺內管餉諸屯,以募卒爲軍兵,屯監爲邊將。』旣已設置四五鎭堡。黃州正方城下,古棘城東南,始爲平野,距海七八里,皆是曠莽無障蔽之地。初以或掘壕塹,或種樹木,隨地形便,作一守備之意,分付道臣矣。前監司李世華馳啓以爲:『外賊若由此作路,則必不由洞仙,亦不顧正方,長驅平坦之地,直進於沿海。山郡之要岐,實是我國必守之地,卽今形勢,旣不可築城,海潮醎水之所出,亦難種樹。而其處有小串、唐浦兩港口,可以築堤堰者,深掘壕塹,左右築土,內貯尋丈之水,傍起尋丈之堰,上下陳廢之畓,亦爲起耕。請自董役,不日完畢。』世華移拜他職,使新監司金禹錫,趁農隙擧行。禹錫與兵使盧錠、黃、鳳兩邑守令,乘船入港,察其形止,小島、小山之間,又有五浦,尺量浦水之深淺,備陳工役之難成。且曰:『防浦之役,與當初狀聞旬日卒事差異。』云。當初朝家分付,惟在於掘成壕塹。今則堀壕之事,轉稱防浦,防浦之役,則功費鉅而成事難,誠有如狀啓之所陳者。禹錫且陳:『自堰頭向南,至海濱山麓,有舊堰築土之形,民人等皆以爲,古昔防守之遺址。增築此處,形勢甚好。趁此料理所需什物,以爲待明春起役之地。』云。今年海西,旣經勑行,且値旱蝗,不可輕易動民,兩處便否,亦不可不審視更定。彌勒隅雖是南北岐路交會之處,地勢平易,無所礙阻,終不如板積之爲要衝。置善積鎭,移合於板積一事,竝令本道,取考前日本司覆啓,知會關文,次第擧行之意,回移何如?」從之。
7月3日
[编辑]○庚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金壽恒曰:「吳挺緯配務安,閔宗道配羅州。兩人之罪,不減於配邊遠者,而務、羅皆湖南樂土,且昏朝餘孽,多居其地,風習甚惡,每有悖亂之事,尤不可仍置兩人,使得煽動也。」上命移西北極邊。挺緯竄朔州,宗道竄鍾城。挺緯、宗道之初謫湖南也,自造虛言以爲:「時事復大變,權大載父子已登庸,時宰多竄謫,吾輩非久亦當宥還。」凶黨之在其地者,轉相煽動,將有作亂之漸,數月乃定云。壽恒又曰:「柳赫然之罪,固難免死,而特命寬貸,亦或一道,故臣曾於榻前,陳達此意。今者臺啓累月論執,而尙未蒙允,物論愈激。臣之率爾陳達,誠極惶悚。赫然罪名極重,宜先加圍籬。」上從之。司諫崔後尙連前啓,上不從,沈檀遠竄事,從之。
上使中官,取咸鏡監司李堂揆狀啓,以示諸臣,卽補充隊事也。壽恒曰:「臣以此事,嘗議於金錫冑,而於法文最爲可疑。臣意則以爲,從叔姪間使喚,於人情未安。諸臣今方入侍,下詢議處何如?」諸臣各陳所見,請更申明法意,曉諭八方。從前,未出補充隊帖文者,必定限施行。上曰:「參酌定限似好矣。」先是,有自己婢妾子孫,與嫡子孫相訟者,至於擊錚訟冤。上命大臣議啓,權大運、閔熙、吳始壽等所議不一。至是,領議政金壽恒以爲:「所謂自己婢妾子,無贖身從良云者,蓋以無贖券,而直許從良,與他賤妾子之待價成文贖良者,有異故也。至於屬補充隊,受立案許良之法,則當與他賤妾爲一例,恐不當以無贖身之故,直許從良矣。雖不可直許從良,而自五寸役使之法,論以人情事理,實涉可疑。自今贖良後,不屬補充隊而還賤者,凡妾子則還屬本主;自己婢妾子則屬之公賤,庶合變通之道。」領中樞金壽興以爲:「不屬補充隊而還賤者,凡妾子還屬本主,自己婢妾子屬之公賤,亦不無可疑者。凡妾子之還屬本主者,卽爲私賤,猶有再贖之路,自己婢所産,無贖身之類,只以不屬補充隊之故,而永爲公賤,則反不如凡妾所生,不無冤抑之端。勿論凡妾子與自己婢所産,竝還本主,任其區處爲宜。」右議政閔鼎重以爲:「取考法典贖身案,則大小人員娶公私婢爲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隷院,覈實錄案,移文兵曹,屬補充隊,年滿十六不告者,告狀後,過三年不受立案者,付案後不立役者,竝許人陳告還賤。其註又曰:『自己婢、妻婢所生外皆贖身。』又曰:『娶妾婢所生,依妻婢所生例,屬補充隊。』以此觀之,則自己婢、妻婢、妾婢所生,皆得無贖身從良者。蓋以父子之間,情理當如是,而必待告官補充隊,然後方可以良人施行,故其或有不屬補充隊者,則乃許人陳告,還其賤役,法意所在,可謂嚴且密矣。又按嘉靖三年三月十七日受敎,有曰:『骨肉相殘,不得使喚。』之文。本不載於法典,凡決訟之際,每爲屬公,甚爲未便。然同生四寸,相爲使喚,固妨人倫,而其身尙在賤籍,則不可以同生四寸之不能使喚,遽爲免賤爲良。但《經濟六典續集》曰:『祖父婢妾所生,本是同氣,不可專以奴婢例役使。』云。同生四寸,雖不可使喚,至於五六寸,則親屬漸遠,使喚固無不可,而官吏眩於相殘之訛言,每爲屬公,一則奪人奴婢;一則以賤爲良,皆爲不可依放役奴婢例,自五寸役使爲當。以此觀之,自己婢妾所産,不屬補充隊者,自五六寸以後,朝家許其役使,明有受敎,遵行之外,更無容議。而第念遐遠愚氓,不知法文,徒知無贖身從良之例,投入良役,往往冒赴科場。雖或有陳告起訟者,而爲官吏者,亦不明知法制,輒論以骨肉相殘,非但負訟,或置之重罪,非法意也。如使無案之類,從今一切依法還賤,則已往呈訟見屈者,必有紛紜更起之弊,亦不可不慮。臣之愚見,更宜申明法意,曉諭八方,從前未出補充隊帖文者,必趁今年內盡爲呈官受出。自明年正月初一日以後,如有以此相訟者,一從受敎,輒令還賤,任其本主之役使,則廢法復行,爭端可息。救弊之道,無出於此者。」上命從鼎重議。但今年內定限太迫,限明年盡爲受出,而過限後相訟者,還其本役,以杜後弊。〈史臣曰:「挺緯卽楨、柟母舅也。爲人麤悖陰險,貪淫縱肆。其兄挺一亦憸邪姦侫,竝倚麟坪大君爲奧援,構捏士類,靡所不至。視宋時烈輩如仇讎,而顧時烈被兩朝禮遇,眷注出常,故挺緯亦換面諂附。當顯廟初,時烈不安於朝,陳疏退歸,挺緯以承旨傳諭,見時烈泣曰:『大監去國,其於國事何?』又於復命入對也,泣於榻前曰:『宋某以忠賢去國,時事罔極。』聞者莫不笑之。每與楨、柟等,日夜謀議,有覬覦之心。及上沖年卽阼,而柟爲殯殿代奠官,恒留闕中,挺緯與其弟挺昌,姪始壽及尹鑴等,乘時闖隙,逞巧售奸,交通指囑,無復顧忌。又結諸宦侍及宮人之親近左右者,多行重賂,詗上動靜,以爲表裏相應之計。自此,朝廷進退之柄,潛移於掌握矣。挺昌有女絶美,常欲納之後宮,以爲廢壼殿之階,使穆請行親耕,蓋親耕後,王妃亦當有親蠶之禮,而必備後宮,乃可行故也。未幾,鑴之備女官疏繼發,皆挺緯兄弟叔姪之謀也。當大妃之未寧也,上下憂遑,挺緯在起居班,聞證勢危劇,則顯有喜色;稍向差歇,則色沮,不能自掩。一夜大妃氣塞,宮中驚動,百官皆在闕門外,挺緯等不勝喜幸。時宮門未開,擅欲開門直入,爲他人所沮未果。爲戶曹判書也,盜竊官物,不啻狼藉。上嘗命以昭顯宮籍沒財産,還給慶安家,挺緯又竊其太半。初以寶玩之物勒定數倍之價,出賣市廛,民無願買者,則挺緯皆令輸致厥家,而終不納價,因爲己物。此在渠爲細故,而亦可見其貪黷一款也。居家行若狗彘,麟坪視渠如骨肉,而當其初喪,潛入深室,欲奸其寵妾,其妾力拒,自決而死。晩與始壽爭權不和,有若蔡卞父子。更化初,臺諫論罪遠竄,至是移極邊。後挺昌以謀逆就服伏誅,始壽亦以罪賜死,而挺緯獨免,人皆駭憤。宗道,點之子也。爲人薄倖無檢,自少出入娼家。其妹夫申善溫亦輕佻浪子也。嘗往宿於宗室㮒婢家,宗道以司諫潛往,與善溫相鬨,擧靴尖打婢目幾成病,人聞者莫不駭然。及奸黨得志,驟躐淸顯,歷踐銓衡及三司、國子之長。爲國子時,顯廟大喪之初,洪宇遠適訪點,點出他,獨宗道在,宇遠直入廳事,則宗道着紫色短衣,抱妓而坐。宇遠大叱曰:」此何時,而君以國子之長,爲此可愕之擧耶?「遂不言而出。及爲關西伯,唯以獵色爲事,雖兄弟叔姪之所曾眄者亦不避,人皆比之禽犢。日夜荒湎酒色,民人牒訴,一不聽理。有民登高呼冤,宗道怒甚,輒使民人等持納文券,竝皆焚燒,其擧措之乖戾類是,一道嗷嗷。平生視許積如父,而與其孽子堅等昵甚,情若骨肉。堅之劫掠人家婦女也,閭巷盛傳閔副學爲此事。後,其女自言:」留堅家數日,又有美貌男子,着金貫子者,常在其處。「云。人以此疑堅與宗道共淫之也。當其黨之將敗也,宗道言其叔父熙曰:」吾輩必不免爲金錫冑所殺,吾爲北路巡檢使,當率兵淸君側。「蓋其時,廟堂有遣重宰,巡檢西北之議故也。熙驚曰:」滅吾家者,必此子也。「其語頗泄。更化初,首被臺論遠竄,至是移極邊。上之初年,楨、柟兄弟橫恣,而外黨强盛。赫然遂爲自附計,以福寧君栯之女爲外孫婦。栯卽楨、柟長兄也。因與楨、柟締交,往來蹤跡陰秘。又與許積結腹心,嘗爲積密謀,欲害近戚之將重兵者。又遣寵任軍校韓汝信于伊川,團束屯軍數千,自訓局備送旗幟、兵器、犒饋、操習。且將刻日大閱于大興山城。大興山城卽體府所管,距京城至近地也。時,許積爲都體察使,金錫冑爲副,而凡所措置,皆赫然密受積旨,而不稟朝命者,故錫冑亦不知焉。汝信本私奴,其母巫女也。粗解兵書,自以爲於軍務,無不通曉。赫然大惑,至比於韓信,常置幕下,委以腹心。先是,廟議將束北路郵卒爲隊伍之軍,擇武弁中可任其事者。赫然力薦汝信,欲直授輸城察訪,錫冑不可而止。由是,汝信怨錫冑,與積孽子堅及堅諸黨,謀計相通,色授意喩,爲異日外內相應計。錫冑詗察,得其實狀,及上驟奪赫然兵權,而柟、堅不軌事乃發,赫然亦被拿鞫,遠竄絶島。是日,因大臣陳達,命加圍籬。檀性輕躁邪毒,又無行檢。嘗爲肅川縣監,淫縱無忌,奸邑妓兄弟竝嬖之,畏悍妻不敢召見。毁官墻,撤民舍,以取便路。每夜徒步往從妓,兄弟又妬忌,互相詬辱於白晝大都中。以此,邑人皆知其狀,至今唾鄙。以諂附權倖,驟入銓地,一以擠陷士類爲己任。當己未夏,尹鑴嗾李煥掛匿名凶書於把子前橋,繼上密箚,請鞫名入凶書者,欲以此鍜鍊成獄,戕害近戚之將兵者及一隊搢紳諸人,謀計叵測。檀與李壽慶入侍筵席,迭唱危動熒惑之語,以爲凶書非孟浪,壽慶直請推鞫處所,人心懍懍,莫不危懼。及凶黨敗,鑴、煥皆誅,壽慶亦安置。至是,檀又以臺啓,遠竄陽德。壽慶,行源之子也。性行如蛇虺,居家不孝。曾爲安州判官也,待母甚薄,値母生日,不爲設饌。兵使柳斐然聞而怪之,備送衣資饌物,壽慶盡給其妻。母怒罵曰:」爾旣不具一饌供我,而又奪兵使所送,給爾妻耶?「仍恚甚痛哭,聲徹於外。自是,姑婦相鬨,母子如讎。壽慶乃以籬隔間母妻所居之室,俾不得相通。母大恨,遂自求別處於衙外他室,壽慶亦不頻往省焉。其兄適自京來覲,母哭曰:」吾不忍一刻處此。「遂決歸。安州之人莫不憤罵。行源故贊成德泂之子也。德泂有厚德,號稱長者,而行源無良,與後母李氏不協。李氏性慈,視行源如己出,李氏之子正源,亦孝友出常,事其兄敬愛備至,而行源猶不悛,至以埋兇咀呪疑李氏。行源有惡婢,慫慂其妻,讒間母子,李氏常痛恨。一日祝天曰:」家間如有使我母子不協者,天必殛之。「言未已,暴雨大作,雷震其婢。一家之人莫不歎異,而行源益肆疑怒。行源之爲邑倅也,尹鏶適來訪,李氏爲備豐饌以餞之,行源終不下箸。鏶怪問之,行源曰:」恐此饌有毒。「鏶故久留,食其饌殆盡,叱曰:」吾不忍與爾相交。「怫然而起,遂與之絶。人皆謂行源之不孝後母,由於悍妻,而壽慶又不孝,使其母不得自安,乃天所以報應之也。壽慶巧侫,少時匿其慝行,見士類陽浮慕之。當甲寅時事變革之初,銓柄猶在士類,壽慶欲占淸路,嘗對人大言曰:」尤齋心事,我固知之。若論以貶薄先王,則誠極冤矣。吾爲臺官,必引避立異。「尤齋卽宋時烈號也。未幾拜正言,首發加罪時烈之論,而以貶薄爲辭,構捏捃摭,無所不至。自是凡所以戕害士類者,必皆力主之。時,宗室楨、柟等橫恣,楨與其弟㮒奸淫大內侍女,而楨之所奸,卽先朝承恩者也。傳說藉藉,而人莫敢爲言,國舅金佑明上疏,發其事,楨、㮒等將伏法,其舅吳挺昌嗾許穆、尹鑴,極力伸救。穆則請究問佑明,鑴則請照管慈聖動靜,壽慶乃構疏,請與大妃,各處別宮。疏未及上,爲他人所裂,人皆欲臠其肉。壽慶從兄鄭慶欽有志行,遂終身不見面目,雖壽慶來訪,亦拒而不納云。〉
7月5日
[编辑]○壬辰,以安縝爲承旨,尹理、安後泰爲掌令,呂聖齊爲右參贊,尹搢爲副應敎,南二星爲大司成,吳道一爲副校理,洪處亮爲禮曹判書。
○諫院啓曰:「前參奉李三達以賊鑴之門徒,助鑴爲惡,憑藉其勢,白身入仕。曾爲獻陵參奉,陵內松木恣意斫伐,調發守護軍,運致其家,以造船隻,曳過田疇之時,爲田主所禁,則誘致田主於齋室,詬辱萬端。陵底居民,至今憤罵。請拿問定罪。」從之。
○領府事金壽興上箚,略曰:
今之國事,可言者何限,而最是朝廷風習、生民疾苦,實爲第一病根之所在,不可不察病而加藥。軍政也,身役也,積年之逋欠也,科外之徵歛也,法令之煩苛也,莫非目前水火之急,而廟堂諸臣,今方講究,必將次第罷行,臣不敢更陳疊床之論矣
仍言正心術、立紀綱、杜利源、行公道、愼爵賞、抑僥倖、講學明理、遜志時敏。末言宮府一體之義,上優批嘉納。
7月6日
[编辑]○癸巳,召對玉堂官。
7月7日
[编辑]○甲午,諫院啓曰:「庚戌冬至使行,中路馳啓之事,實是爲人臣子所不忍聞者。頃者彼國査問之擧,實出於覈得虛實,爲先朝辨雪誣衊之意,則其時聯名馳啓之臣,所當從實指陳,而副使鄭榏只以旣不通話,又不解聽,何以明知其言之虛實等語,朦朧仰對。蓋榏之意,以其啓本見失,且又見漏於《政院日記》,無復憑覈之路故也。榏與柟同是使臣,坐次不過數步之地,則其間說話,豈有柟獨聞而榏不聞之理乎?初不解聽,則何以聯名於狀啓之中?果若眞的,則何敢隱諱於備局之對乎?榏雷同逆柟,有此馳啓。及至今日,乃反異辭者,此豈爲人臣子所可忍爲者乎?請拿問定罪。」不從,後從之。
○憲府啓曰:「義州府尹安如石乃是始壽之至親也。以承旨出爲灣尹,意必有在。而始壽之事,將有行査之擧,則如石不可仍置通燕孔路,請罷職。醴泉郡守沈璛以赫然之壻,連姻於楨、柟之家,與逆堅情義之篤,非他泛然之比,請罷職不敍。」不從。只從沈璛事。
○公州儒生鄭敏和上疏,陳民弊且言:
乙卯以來,科擧不公,目不識丁,而如有憑藉之路,則遽占科甲;能通文藝,而若無攀援之勢,則未免降屈。甚至見屈初試,而冒占會試者有之。其餘奸詭秘譎之迹,中外喧騰,不勝藉藉。請罷乙卯以後大小科,如以竝罷爲難,則拔去其中尤甚者。
上下其疏于廟堂議之,事寢不行。其後,因大臣陳達,拔去乙卯秋榜生員狀元權歆。
7月8日
[编辑]○乙未,漢城府啓曰:「卽接東道監役所報,則所掌外山道成菴古基,本是禁標之內,而京都主山來脈,自丙辰以後,掌苑署提調尹鑴以其松間有栢木二株,稱爲御供,竝其一山之地,歸於本署之所掌。菴僧等偸斫松木,至於三百八十餘株,移囚刑曹,遇赦蒙放,掌苑署又爲成給帖文於僧人,使山直輩,不得接足。自是之後,斫松日甚。自今道成菴古基,還屬本府,禁伐等事,如前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以朴致道爲持平,李蓍晩爲正言,朴泰遜爲副修撰,朴泰尙爲承旨。
7月9日
[编辑]○丙申,召對玉堂官吳道一、林泳等。上謂泳曰:「予知爾之有文學,而屢次下諭,今見爾,不負所聞矣。」謂道一曰:「近日筵中,觀爾文學,卓異於人矣。」道一曰:「方今國勢,譬如新經大亂,塗炭之民,日望拯濟。若不大加警惕,一以省費崇儉爲務,則雖欲紓民力,不可得也。」且言:「公主第宅今方營造,而度支費用,已過萬餘金,宜節損以光聖德。泳亦言:」新從下土,目見窮民以朝廷有査出逃故,議減逋欠等事,擧有欣欣之意。若無非常曠蕩之典,大慰民心,恐無以副其望。「上皆改容優奬。
7月10日
[编辑]○丁酉,東萊府使趙世煥馳啓:「館中倭有與譯官安愼徽相厚者,請訓導朴有年而言曰:『俺與安譯素厚,而曾以吳三桂、鄭錦勝敗,隨聞相通爲囑矣。今者族人適自長崎島還,偶得鄭錦敗狀。』故委此報知。仍出一張倭書,卽鄭錦敗走退保事也。或云:『吳三桂引兵城守于泗川。』又云:『淸國自得泉、漳,嚴禁商船之出海,故江南商船,絶不往來於長崎,時時往來者,只是鄭錦所屬船。』云。因譯倭書以聞。」其書曰:
普陀山〈鄭錦所管地名。〉商船至日本長崎島言:「鄭錦舍〈日本人稱鄭錦爲錦舍,如孟子所謂孟施舍云。〉築城於廈門,居之者累年矣。初,錦舍父國姓森官,〈國姓森官似是別號。〉有武大將曰施吾者,降於淸,受厚祿,八年前死。其姪施亥爲淸小官,在泉州,甲寅年錦舍攻取泉、漳兩府,亥謝罪降錦舍,錦舍寵任之。亥復潛懷異志,通款於淸,淸人使亥爲內應,以伺間隙。適錦舍乏軍食,亥因託以運糧,請錦舍送大戰船於廣東、高州之地,密約淸人,發陸軍十二萬,攻漳州地面觀音山。觀音山卽海澄縣,乃錦舍所居厦門之要衝也。淸福州守將水軍摠兵林賢,又以戰船二百五十艘,卒數萬人,攻厦門,錦舍猶未知施亥之與淸人交通,而其大戰船皆運糧往高州未還,錦舍倉卒不知所出,僅以餘船百餘艘,載武將二十五人、軍卒一萬餘,今年二月二十五日,自厦門退保不敢出。」云。且曰:「施亥潛通淸國,而錦舍不以爲疑,適海澄縣爲淸人所攻,守將劉國賢不能敵,引軍遁還厦門,路遇飛脚〈善走之稱。〉者,有所齎書,卽亥與淸人潛通之書。擒其人,共往厦門,泊舟鐺山,〈卽厦門近地名。〉告其事於錦舍,錦舍猶不信,國賢遂進其書,錦舍始大驚,斬亥於鐺山。錦舍收拾敗亡餘軍,退保東寧以待。時,淸以姚都督、楊副摠者,爲泉、漳兩府帥以守之。錦舍使國賢鎭厦門以拒。」云。且曰:「吳三桂數年來在湖廣,據洞庭湖,與淸兵對鎭,而傳聞取雲南云。但普陀與湖廣絶遠,未知其眞否,而惟此拔城敗軍事,錦舍家臣摠兵等,以飛船通報於普陀,故普陀人知其事,言於長崎島。長崎島乃於今年五月初九日,通報於江戶〈日本關白所都。〉如右。」云。
7月11日
[编辑]○戊戌,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言:「宦侍之與楨、柟交私者非一,而趙希孟、陸後立、鄭泰周三人最是心腹。希孟、後立則閑於弓馬,爲其射伴,泰周則楨之南謫日錄,載其逐日在坐。朝臣之與逆賊相昵者,皆被重罪,而此輩獨免。自上雖已斥退,而若不逬竄荒裔,則無以懲其罪。」上命遠道定配。希孟竄昌城,後立竄渭源,泰周竄富寧。
○以李選爲吏曹參議,李后定爲吏曹佐郞,朴世采爲執義,尹拯爲司業。
○忠勳府啓曰:「會盟祭應參新舊功臣嫡長子孫,或竄謫、或削版、罷職,請依舊例變通,使之趁祭日來參。」傳曰:「在謫罪名甚重者,勿爲擧論,其餘罷職、削版之類,竝敍用參祭。」
7月12日
[编辑]○己亥,流星出天棓星下,入坤方。
○正言李蓍晩立異鄭榏之啓,極力救解。諫院以游辭變幻,恣意欺誣請遞,從之。
7月13日
[编辑]○庚子,憲府啓曰:「上年南九萬之疏陳三件事也,自上特下行査之命。前直講金鼎台越俎上章,伸救鑴、堅、不遺餘力,乃以殿下不免爲九萬之所賣爲言。吮癰舐痔之態,不忍正視,請削去仕版。」不從,後從之。
○判校鄭勔上疏曰:
惟我顯宗大王嘉猷嘉謨,在人耳目,而頃年修史之時,權奸盜竊史筆,厚誣先王,變亂是非,設局釐正,實當今之第一急務也。趙絅言其際遇,則我先王曾無一日晉接之事;論其事業,則元無平生可紀之績。而只以庚子一疏,營護善道之故,積、鑴輩合辭欺蔽,黜元臣而祔之於首享,豈不痛哉?昔宋臣趙鼎疏陳安石之罪,請黜神宗廟庭,高宗卽命撤毁。高宗之於神宗,已至四代之久,而尙且追黜,則絅之配享,纔過五六年,及今黜之,有何不可?「
答曰:」兩件事,不可人人而輕議。與大臣熟講而處之。「
7月14日
[编辑]○辛丑,以韓泰東爲正言,金萬重爲藝文提學,洪萬鍾爲副校理,朴世堂爲應敎。
7月15日
[编辑]○壬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曰:「頃日鄭勔疏中兩件事,自上答以與大臣熟講處之。史局事嚴秘,臣無以得詳,而第聞其踈略太甚,無以考信垂後。《宣廟實錄》,爲昏朝群孽所誣,仁祖改玉,命故判書李植修正,未及畢纂,至孝廟朝始得完役。旣有先朝故事,今可別修一本,與前本竝藏,而事體重大,令春秋館堂上,奉審實狀後,稟定爲宜。」左議政閔鼎重曰:「寧陵遷奉時,先王違豫,未能親幸,而尹鑴撰行狀,乃以自下尼止爲言。以此推之,《實錄》之不爲記實,難保其必無。」兵曹判書金錫冑曰:「臣於乙卯,猥膺文衡之命,仍掌史事,而未久辭遞,閔點代臣爲文衡。厥後許積以摠裁官,擅改臣所修己亥兩朔、辛丑數朔事。臣遂辭免而聞,專以速完爲主,如政令變通、錢穀、甲兵、刑獄等事,一不載錄,其踈略可知。」上遍問入侍諸臣,諸臣皆以爲宜改。刑曹判書金德遠曰:「《實錄》改修,前古所無。惟宋紹聖中,蔡、卞建請,改修《裕陵實錄》,此不可爲法。」知中樞趙師錫折之曰:「蔡、卞等醜史,至南宋而改修。此卽所謂朱墨史,獨不可爲今日證,而乃引紹聖間不當引之事乎?」上命大臣與春秋館堂上,擇日開坐,考閱《實錄》後稟處。後考閱,踈漏甚多。壽恒請對,以改修事定奪。又問趙絅事於諸臣,皆曰:「絅自孝廟朝,廢居田野,不曾一造朝,先王未嘗識面。且無功德可稱,而只以疏救尹善道爲向時用事者所推引,强躋廟庭之享。自古配享之臣,必取當時際遇者,設使絅眞有可稱功德,猶不當配食。」德遠曰:「絅有淸名直節,負一時重望,雖未曾一望天顔,亦嘗獻箴陳戒,先王賜月廩,優禮之。到今不可追黜。」因言絅見忤於宋時烈,爲時議所不容,欲以此觀上俯仰。蓋上雖因堅、柟輩謀逆事發,退斥群壬,而尙未釋然於議禮一款,故德遠以此掎之。上遂不循群議,仍存絅配享。典翰崔錫鼎曰:「國無三年之蓄,國不爲國。誠以蓄積有餘,然後可以備水旱也。目今飢荒連仍,公私赤立,一年之食猶患不贍,誠可寒心。今之進言者,皆陳積痼之弊,語非不切,而不爲根本之論,難望着實之效。今宜省費節用,量入爲出,稍存羡餘,以爲貯積,而不有大變通之擧,則亦未免爲空言矣。先儒曰:『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卽今入侍之臣,皆是任國家錢穀、甲兵之事者,上自御供,以至軍國諸需,摠其一年大數,裁量變通,講定節目,以爲足國裕民之本,誠今日之急先務也。」又曰:「《書》云:『知今我初服。』今日更化,卽亦上之初服也。自古人君,必須先立大志,可以有爲。如越句踐、衛文公,能以敗殘之餘,終致富强之業者,皆立志之效也。」上令大臣與任事者,議定變通節目以稟之。鼎重請於會盟祭擧動時,許捧上言,預爲分付,使遠近抱枉者,皆得陳訴,以慰民情,上從之。鼎重請更査士大夫奪入閭家者,上令漢城府更爲摘發科罪。先是,壽恒有査覈之請,無一人自首,故鼎重又請之。命贈冤死人趙晸職訓鍊院判官。先是,江都投書之變,〈往年逆賊李有湞事也。或傳柟、堅輩誑誘有湞,使投於李𦸲,仍匿賊而爲眩惑計。及有湞捕獲,多有疑端,而獄情初旣陰秘,到今無以得其實云云。〉李𦸲旣死,而賊匿未捕,人情洶懼。會,有靑龍寺〈許積先山齋宮。〉僧自江都役所還,誣言武士趙晸方其董役也,別抄壯健僧徒,試以屠牛投海之說,約與同死生,肯從者輒施厚賞。且當𦸲之就拿也,蒼黃失措,至廢食飮,焦脣吻不遑董役。及聞𦸲死,始定心神。到今思之,疑有非常。連源察訪金鳳至傳其說於許積,〈鳳至積切族。〉遂又起獄,按驗無實,而晸及僧學梅等累人俱斃杖下。蓋凶書中有率僧徒,犯闕之語,故旣誣𦸲知情,而仍起此獄也。及積敗死,金錫冑啓伸𦸲冤,追復官爵。是日又陳晸冤死狀,贈是職。拿鳳至及靑龍寺僧抵罪。〈𦸲、晸卽錫胄親信將士,學梅亦錫冑齋宮僧,故欲因此爲動搖錫冑計,而竟未得售云。〉 ○修撰李師命上疏辭職,答曰:「爾之文學才識,固爲諸臣之所薦進。館閣之選,捨爾其誰?不待薦錄而除授者,已有孝廟朝故事,臺閣所爭,不過體例間事,爾何必固辭乎?昔李泌靈武之功,不下於戰伐,而肅宗初不施以勳爵者,蓋欲不奪其雅志也。顧此論思之任,尤無可辭之義,須速察職。」師命以名家子,小有才譽,於金錫冑爲妻兄之子,甥女之壻,情義甚密。及錫冑之燕居深念也,師命預知其謀,以此上知名,寵遇甚隆。自此,士友間訾議大行。
7月17日
[编辑]○甲辰,流星出奎星上,入天溷星下。
○諫院啓曰:「太廟之有從享,謂其有功於其君,可以侑食於廟庭也。以國朝事言之,或以事業、或以道德,而無非當朝際遇之臣,則其意所在,蓋可見矣。惟此趙絅之配享先王廟庭,實前古所無之擧。絅自孝廟朝,廢居田野,當先王在宥之時,雖處西樞散秩,而託以老病,一未肅謝,足跡未廁朝端;論議未到廊廟,論事功而無稱;語道德則蔑如。特以庚子一疏,營護善道之故,爲積、鑴輩所推奬,濫廁從享之列者,五年于玆矣。人心之疑惑,至今愈甚。請令禮官,亟黜絅配享之列,以光聖孝,以重祀典。」答曰:「趙絅曾於先朝,雖無登對之事,亦無際遇之隆。而第念,絅退居鄕曲,封進疏章,不但有功於禮論。況廟庭配享,事體至嚴且重,苟非罪關宗社之罪人,則不可輕易追黜,以啓日後無窮之弊也明矣。請黜之論,予實未曉也。萬無允從之理,亟停勿煩。」憲府又發是啓,措語略同,不從。
7月18日
[编辑]○乙巳,以趙師錫爲禮曹判書,李觀徵爲判尹。
7月19日
[编辑]○丙午,玉堂上箚曰:
先大王《實錄》修正之日,伊時相臣權大運專掌摠裁之任,而同參纂修之臣,亦多一時黨邪誤國之徒。不但記事踈漏,有欠於詳盡,且其與奪低昻之間,必不無顚倒之處,則請改之論,誠今日之急務也。刑曹判書金德遠肆然立幟,至以爲國史改修,前所未有之事,而只於宋朝紹聖年間,蔡、卞等建議,請改《裕陵實錄》云。《實錄》改修之事,考之前史、稽之國乘,固非一再,則前所未有之說,不足多辨,而其所引證紹聖一款,語意深慘。蓋紹聖卽宋哲宗年號也。伊時熙豐奸黨,乘時用事,而蔡、卞以王安石之壻,追嫌元祐史官,直書安石專權亂政之狀,首建言請改《神宗實錄》,而專用安石日記,仍貶竄。當時掌史之臣范祖禹、呂大防等諸賢,以逞其修郄報怨之私,則此其人爲何如人;此其時爲何等時,而德遠乃敢指擬於今日之事?其恣肆無嚴,吁亦極矣。德遠以諂附許積之人,固爲公議之所不厭,而敢於咫尺都兪之地,倡爲邪論,顯排公議,欲售其朋奸黨惡之計,人心世道之不淑,胡至於此也?目今權奸纔黜,士氣尙弱,消長之幾,甚可畏也。請金德遠罷職,以嚴公議,以正人心。「
不從。諫院亦啓,請罷職,不從。
7月20日
[编辑]○丁未,憲府啓曰:「臣等伏見幼學柳楘呈狀,則楘以推奴事,往定州地,其叛奴多聚徒黨,要於中路,持劍斫剌,意其已死,棄諸抗中而去。幸賴他人救護,僅得生還,而劍痕遍身,至今尙存。厥子明郁爲復父讎,跟捕叛奴,欲爲告官處置,而適値空官,不忍憤心,急於復讎,沈殺江中,則本官枚報監司,推覈三年,啓下刑曹,刑曹以不告官擅殺之罪,邊遠定配矣。上年七月疏決時,得蒙放釋,則其時權宰等,多受厚賂於叛奴之族屬,欺罔天聽,誣飾獻議,擬於死律,屢加酷刑,經年囚係,期於必殺云。請令攸司,取考前後文案,急速稟決,俾無抱冤之弊。魚川察訪柳壽芳曾爲平安都事時,有秩高邑宰,爲其弟地,陰嗾壽芳,托以災傷,罷黜隣邑守令。壽芳曲從,竟罷其人,前所云云之人,果擬其邑首望。壽芳之媚悅權貴,循私蔑公,故罷善治守令之狀,誠極可駭。請罷職不敍。」〈秩高邑宰卽許積之弟秩也。秩爲成川府使時,爲庶弟稜,圖除其隣邑守令之代,嗾壽芳,而爲此事云。〉不從。
○以權斗紀爲正言,崔寬爲承旨。
7月22日
[编辑]○己酉,內殿有小産之候,藥房問安議藥。
○以李翊相爲都承旨,呂聖齊爲大司憲。
7月23日
[编辑]○庚戌,月入畢星。
○以申翼相爲大司諫,李寅煥爲司諫,沈濡爲獻納,朴相馨爲掌令,尹世紀爲持平,李彦綱爲正言。
○鄭榏以臺啓下獄,置對不能自明,言語違錯。義禁府當以杖一百、流二千里。政院啓言:「榏罪雖重,秩登六卿,似當斟酌。」命除決杖,定配盈德。
○竄權大載于寧邊。大載性愎毒殘酷,爲全羅監司,因鄕中無賴輩鬪鬨,杖殺無辜士子、鄕儒,以異己被罪者,至七十餘人。至是以聽尹鑴嗾,輕緩死囚。及勒加各邑田結以災爲實者,至一萬二千七百餘結,民怨朋興,按驗定罪。
○京畿觀察使李端夏上疏言:
主第營造過侈,所需生葛,督徵列邑,急於星火,浮石工役,亦甚浩大。當此極農,致有民事失時之患。
仍及畿甸賑貸穀物蕩減之宜,社倉事目申明擧行之便。答曰:「所陳弊瘼,皆出爲民之意,予用嘉之,而主第間架,自先朝已爲酌定,今難撓改。他餘事,當令廟堂議處。」
○京城人崔玉立家有猪産雄猪一頭,兩目、三耳、八足、兩背、兩尾。
7月24日
[编辑]○辛亥,流星出太微東垣內,入巽方,出北斗星上,入北方。
○召對玉堂官。吳道一曰:「《聖學輯要》卽先正臣李珥所撰,進于宣廟者,而其書最切於帝王之學,宣廟每稱其有補治道。倘於燕閒之際,常常閱覽,必多裨益矣。」上命弘文館,繕寫以進。
○王大妃以諺書,下敎藥房曰:
大內近有災異,〈外間不知其災,而或傳有鬼變。時,內殿有胎候屢月,怱於寢殿見怪,因驚悸漏血墮胎故也。〉殊甚驚慮。屢以移御之意敦勸,而大殿以爲不可,一向持難,藥房須知此意,亦爲力請。
藥房都提調金壽恒等,仍爲請對,以慈殿下敎之意,力請移御,上從之。命卜日移御于慶德宮。壽恒仍言:「自前大內屢有鬼魅之變,未知今番災異之果如何,而人君有陽剛之德,則陰邪不正之氣,不得干其間。先儒所謂,敬勝百邪者此也。雖承慈旨,不得不移御,而自上惕念者,惟在於敬以勝邪,不可以古人之言爲迂遠,而忽之也。」上善之。壽恒又言:「故事,大臣只於朝講入侍,不參於晝、夕講及召對之時,故賓廳引對之外,進見無時。凡係陳白之事,必須請對,此涉難便。先朝曾有成命,大臣苟有欲言者,則勿拘常例,竝許入參。請依此遵行。」從之。壽恒又言:「李三達將定配於龍岡,而三達卽賊鑴之友李𣞗之子,爲人甚惡,與鑴親密,有若父子。凡鑴之所爲,率多三達所慫慂也。亦甚親昵於許積,干預謀議,非但誤鑴,亦能指揮積凶悖之事,不一而足。及鑴、積敗死之後,出入城中,興訛造言,靡所不至。楨、柟射伴,亦且遠竄,則如此惡類,豈宜置之善地乎?」上命邊遠定配,竄熙川。
7月25日
[编辑]○壬子,流星出危星上,入艮方。
○諫院連金德遠之啓,答曰:「凡人意見之不同,如人貌之不同。頃者,筵中雖有過當之言,其在和平之道,置而不問,未爲不可。況德遠身爲刑官,頗有擧職之效,而今乃汲汲論啓,不少假貸,殊未知其穩當也。斷無允從之理,亟停勿煩。」
○咸鏡道內各邑染病人,至於一百四十二名。道臣以聞。
7月26日
[编辑]○癸丑,以韓范齊爲持平,安後泰爲正言。
7月27日
[编辑]○甲寅,流星出虛星下,入坤方。
○春秋館領事金壽恒等請對,陳《實錄》改撰事,仍言芳蕃、芳碩等,神德袝廟之後,法當贈爵爲大君,而至今闕焉,誠爲欠典。上問可否於諸臣,諸臣皆以爲,宜贈大君,遂贈芳蕃撫安大君,芳碩宜安大君,具文致祭。
7月28日
[编辑]○乙卯,憲府啓請酌定明安公主第基址間架,從略省費,不從。
○諫院啓金德遠事,從之。右議政閔鼎重前一日入侍,言及德遠事,勸上亟從臺啓,且曰:「德遠稍有勤幹擧職之稱,聖上之不允臺啓,固出於愛惜人才之意,而公議旣發之後,亦不可不明是非,以爲懲勵之地。昔在世宗朝,雖如黃喜、許稠等名臣,眷遇甚隆,而若被臺彈,則未嘗持難,卽賜允從,旋又收用。誠以人才可重,而公議亦不可遏也。是以,愛惜人才之意乃與明是非之道,竝行不悖,此誠聖子神孫所當取法者也。臣曾於孝廟朝,待罪臺閣,論故相臣李浣犯禁事,孝廟初不允,臣以此意陳達,則卽允其啓,而未久收用。每於筵中,稱臣言爲是矣。頃日德遠之對,若以《實錄》改修爲事體重大而已,則意見之參差,固無所妨,而至於强引紹聖間事,沮遏公議,則甚不可。《宣祖實錄》追後修正,自是國朝近事之可徵,何必遠引不當引之事乎?況黜配一款,只爲趙絅無際遇於先王也。藉使絅眞有功德可稱,猶不當從享,而德遠乃以庚子一疏,見忤時議爲言,隱然以今日之論,爲出於懷私修郄者然,此豈偶然失言之比乎?雖然,玉堂箚中,諂附許積等語,恐亦太過。當積秉權之日,德遠一隊,孰不趨附,而其間亦不無親踈緊歇之或間,則不可以此等罪目,擧一隊而棄之。若如箚語,其罪豈止於罷職哉?大凡論事之體,惟當擧其是非,不宜因一時事而竝斷平生也。今雖不允臺啓,在渠廉隅,亦難冒沒行公,姑從公議,略加譴罰,如其才可惜,則滌瑕更用,亦何不可?今臣所陳,非爲一德遠而發,願聖明之體念也。」上然之。是日,從臺啓。
○時,以日熱停講。玉堂上箚,請退視事之期,頻御經筵,上嘉納之。
○大司諫申翼相上疏曰:
殿下有英銳之病,少沈密之量。頃日設無名之科,必取三人,諸臣論執而不從。使李師命處心行事,灼然可觀,則平步靑雲,自是分內,而恩眷太過,偏示愛護,以致衆口嘵嘵。此等處置,終未穩當。今乾剛夬斷,陰翳廓淸,此正興衰撥難之機,而百隷怠官依舊,沈醉功名依舊,循私蔑公依舊,民生困悴依舊,紀綱解弛依舊,風俗傷敗依舊,一進一退,優劣難分,可勝惜哉?近日罪黜者,或子弟於權門;或狎暱於强宗,一時顚隮,匪不幸也,而激濁之際,語無斟酌。如安如石之被劾,持之太過,尤不足以服其心,鄭元老猶據勳籍,柳赫然尙保首領,刑賞之失,莫此爲甚。殿下收召數三儒臣,而鶴書便蕃,豹隱未變,蓋以宋時烈幾死讒口;宋浚吉未免追奪,巖穴之士,視安車蒲輪爲載禍之具,惟恐入山之不深。宜勉强學問,使守道之士,有幡然之心。
又請褒奬朴世堂之恬退,又言近來官資太驟,侈風日盛,明安公主第營建之過制。且請邊地守令,以文臣交差,蕩滌舊逋,設戶布立社倉,又陳西北邊鄙踈虞狀。上優批,嘉納之。
○修撰李師命乞暇榮墳,上特命給馬,備給奠床。此優待大臣、宗戚之故事也。憲府以師命以藐然新進,不當蒙此殊渥,請還收,不從。
7月29日
[编辑]○丙辰,以申琓爲校理,李秀彦爲修撰,特擢朴信圭爲刑曹判書。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九〉
八月
[编辑]8月2日
[编辑]○戊午,御晝講。領事金壽恒曰:「昔晋平公問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爲大?』對曰:『大臣持祿而不極諫;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通,此患之大者也。』卽今聖明御極,推誠待下,聽言如流,下情不通,非所可憂。然群下本情,聖明或未盡燭;聖心所存,臣僚或未盡曉。若此不已,寢成疑阻。前日備忘記,以已定之邦禮,强臣凶孽,敢有異議者,論以逆律爲敎。自上旋覺語意之過中,刪去四字,中外人情,孰不仰頌盛德?第此事,實有不然者。先王旣親考禮經,釐正服制,爲臣子者,何敢萠非毁之心哉?甲寅以後,章疏之紛紜,非議先王定禮也。旣以貶薄君父,壞禮亂統等語,搆成罪案,驅之必死之地,安得不陳暴本情哉?仁祖朝追崇之日,朝論矛盾,忤旨被譴者多矣。典禮旣定之後,卽命盡釋被罪諸臣,當初爭執者,無敢復有異議。今日之事,正類于此,而備忘辭旨如許,恐聖明未燭群下之本情也。聖上若諒其本情,棄其前失,則群下惟當奉承德意,聖意若以爲,貶君亂統之罪,果如人言,而不得不更用舊人,有此曠蕩之擧云爾,則爲下者負此罪名,有難一日容息,況可帶職立朝乎?未有明白開示之敎,故群下之情,未免疑惑。」上曰:「向時所謂貶薄君父,壞禮亂統等語,予旣知其情外構誣,故被罪諸臣,竝皆蕩滌收用。豈有心疑其有罪,而强爲收用之理哉?君臣之間,貴在情意之相孚,不宜有所疑阻,卿等宜悉予意。」初,備忘辭旨極嚴峻,諸臣惶恐,皆不敢發言。至是壽恒始陳白,翌日命備忘中逆律之逆,改以重字。壽恒又言,林下讀書之人,宜招延以侍講席,不可以向時誤用尹鑴,輕易學問之士,上納之。壽恒又言:「公主第宅事,申翼相疏及之。先朝下敎,若是丁寧,而不爲節減,則聖考美意,終歸泯滅。今日雖曰異於先朝,奉承遺意,從簡酌定,豈不有光於聖德乎?」上曰:「當更稟慈旨,思量爲之。」壽恒以闕庭耕種桑麻,請拿問守闕內官及衛將,從之。時,移御擇日後,觀象監以舊例,請行經師誦經祈禳之事。至是,知事閔維重請罷,從之。所謂經師,不解文字,故每以閭巷下賤中識字者雇立,三日讀經,其經卽佛書也。蓋其無稽如此。
○全羅道內各邑牛疫致斃,合計四百三十五首。道臣以聞。
8月3日
[编辑]○己未,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金壽恒曰:「申翼相疏中言,名器日輕云者,誠爲切當,旣爲優批嘉奬。朴信圭刑判特除,又出此際,下情不能無惑。」上曰:「諫臣疏中,惜名器之言是矣。而朴信圭曾爲承旨時,見其衣服,可知其淸。下直守令引見時,以不爲善事之意言及,則信圭以爲,守令善事者,固可禁斷,而不受賂遺,則可無此弊云。故知其可用,適有刑判之闕,故擢用耳。」戶曹判書閔維重曰:「忠淸、黃海兩道己酉未量各邑畢量事,往年因本曹啓稟,以明年退行爲敎,而量田之擧甚重,連歲飢饉之餘,恐有擾民之弊。」壽恒亦以民力未蘇爲難,上曰:「姑待明年更稟。」維重曰:「御營軍上番者,每習砲射於興德洞。此事始於二十年前,本非舊日敎場也。其地左貞陵右聖廟,放砲喧聒,甚爲未安。且國都設置方位,各有攸當。東則太廟、文廟,西則社稷壇,北則厲壇。如行刑、閱武之事,皆屬陰,故乃行於西北方,其意有在。且御營軍習操於沙河里,此乃王城之東,陽明之方,豈宜習操之地?」閔鼎重曰:「孝廟朝以三淸洞爲國都鎭山之下,不許聚兵砲射。厥後軍門屢請,亦作敎試之場。若此類,皆不可矣。」金錫冑曰:「興德洞砲射,果未安,請擇他處,移設砲射。沙河里本非敎場,孝廟嘗幸穆陵,晝停此處,以爲可合敎場,仍作御營習陣處矣。露梁有訓局敎場,兩軍門習陣,列不相値。宜罷沙河里敎場,亦於露梁習陣。」上從之。領中樞金壽興曰:「上年五月卄五日,大臣、三司請對入侍,亟請宋時烈邦刑也,許積極論時烈之罪狀,至曰:『寧陵遷奉時,壙中有水之狀、蟲蛇出入之跡,時烈終始諱之。』又曰:『及其啓陵時,執事之人出入壙中者,衣帶盡濕,出而拂拭,則時烈見而嗔怒。』云,此其意,必欲構成時烈之罪。臣於其時,待罪摠護使,遷陵時顚末,臣固詳知。而卽今入侍諸臣之中,金萬基、閔維重俱是其時都監堂上,終始同參,此兩人亦可知其言之誣罔矣。當初啓陵前一日,先王引見臣,臣以啓陵後,不可只令都監堂上奉審之意陳達,則自上命原任大臣、三司之官奉審。臣詣陵所後,又爲狀請,令來會陵下二品以上,竝與三司諸官,全數奉審。及梓宮奉出之後,王子、大臣以下,又入壙中,更加詳審,仍爲聯名狀啓。伊時廷臣之進去者,幾至半朝廷,役夫之數,亦且累百,則衆所目覩,焉可誣也?且孝廟臨御時,親近內侍輩,幾盡出去,趙希孟、徐後行外,年少內官亦多執事者。梓宮之將奉出也,臣以右相,入壙中,行拭梓宮之事,仍與內官輩奉出。苟有沾濕之事,此輩亦豈不陳達於先王乎?意在構罪,白地猝辦如是,自上亦必下燭其時事狀,而恐或未詳,故敢達矣。」維重曰:「承旨任相元亦以玉堂官進參,可以知之矣。」相元曰:「臣果進參,而目覩其無水患矣。」壽興袖出一紙曰:「此奉審時聯名狀啓也。內間亦必有儀軌,而或恐未經睿覽,謄來矣。」中官受而進于御前。壽興曰:「此事自有源委,寧陵石物,屢有罅隙,年年塗灰,群下固已憂慮矣。靈林令翼秀上疏之後,一種議論有曰:『遷陵之後,宋時烈當先被重罪。』蓋孝廟大喪時,有宜用水原之議,而群議多以水原爲不合,以其爲畿輔重鎭,形勢不便,而且不無日後五患之慮故也。此亦初非時烈之議也。咸陵府院君李澥、延陽府院君李時白二人,力主是論,而時烈有所言及矣。逮有遷陵之議,而全歸其罪於時烈以爲,勸用此地之人,當受其罪。上年積之請罪時烈者,蓋有所從來矣。」壽恒曰:「以水原爲不可用者,非特李澥、李時白而已,故相臣李景奭、李厚源、元斗杓諸人,亦皆力爭矣。」壽興曰:「梓宮合木事,亦爲歸罪於時烈,至曰:『啓陵後,梓宮有頉,則時烈當受其罪。』以此兩款,欲爲嫁禍於時烈,而及其啓陵也,壙中無事,梓宮漆色不渝,板材聯附處,少無釁隙。或有無聊而不悅者,楨、柟兄弟辭色,最爲不平矣。」維重曰:「遷陵後,臣親自封標,都監堂上金徽、郞廳鄭維岳及中官等,出來看審。奉出外梓宮,則甚爲乾燥,若有水患,則其時金徽等,豈不啓聞耶?」萬基曰:「積之所謂蟲蛇出入之跡者,蓋指石間罅隙,有蛇退之皮,而裳石下地正處小石,有微濕之氣,故石塊及土,伊時中官,裹袱封進,此則元非壙中近處也。至於外梓宮內遺衣服,亦似微有濕氣,而此則壙中久閉,薰蒸例致如此,而梓宮漆色宛然,只一隅手掌大,似欠光明矣。」壽興曰:「壙中奉審時,柟手撫外梓宮內,而言曰:『東邊有濕氣。』云。臣亦同在壙中,故以手撫之,則有若人身上汗氣,蓋亦薰蒸之致,而內外梓宮之間,所用衣襨甚多,未及取出也。雖似有濕氣,及置壙外,旋卽乾燥。其中紅染衣襨,不渝如新,故竝爲封進新陵封閉之日,皆爲還用矣。又聞積以爲:『啓陵時,時烈不欲渠之入見,先囑摠護使,以渠在十里外村舍爲辭。』云,此事亦有曲折矣。臣之以啓陵事,出往舊陵也,先王引見臣,臣以許積來到陵下,可共奉審之意陳達。當其開壙也,臣屢送郞廳於積處,請入來進參,則積在作門外,托以情勢難安,終不入來,而啓陵後,臣復以封陵時領議政例爲率執義封標,則啓陵時開封,領相亦宜爲之,請自朝廷指揮云,則自上下諭于臣及許積處,使之依此擧行,而以有旨中滯之故,積乃以未見下諭爲辭,固請不來。此外又有誣罔事,尹鑴所撰先王行狀以爲,先王將欲親臨於啓陵時,金壽興、張善澂力止之云,豈非可駭之甚者乎?臣之出往舊陵也,先王引見下敎曰:『欲於啓陵日擧動。』及至啓陵之後,先王下諭于臣曰:『猝得腰痛,不得親臨,哀痛罔極。有面議事,成殯後卿卽入來。』下諭中所謂面議者,以梓宮之內,恐有空缺,欲爲開蓋而驗之者,故入城之路,歷見許積,共議此事,則積以爲:『親見士夫家遷葬甚多,雖年久者,棺中萬無空缺之理。今若開蓋,則又將改梓宮,事體未安。』云。臣以許積所言仰達,仍陳重大之意,則命勿開蓋,只令加漆,仍下敎曰:『初欲親往,不意啓陵日望哭拜起之際,猝有所傷腰痛甚苦,不得親往奉審。』云,而鑴之白地猝辦,如是誣罔之狀,誠可痛心。自上親臨,有何利害於臣身,而必欲止之乎?」錫冑曰:「臣於向日,與積相接之時頻數,凡係近年事,無言不及,而至於遷陵時水患云云之說,未嘗出口頭,此必筵中猝辦之言也。」上曰:「積旣賜死,而以他事言之。次玉獄事時,俊己乃是其奴,而掩置其家,終始牢諱,其他欺誣之狀,不言可知。到今予已知其欺誣,大臣諸臣,有何引嫌之事?且闕中有先朝備忘記冊子,遷陵時果以腰痛,不得親臨。鑴之所謂金某、張某力止之說,予亦知其誣罔矣。」鼎重曰:「梓宮聯板,本非時烈之事,而論者又謂己亥大喪,用時烈之議,小斂時不爲結絞,故不得已用聯板。此則禮有小斂時,面上不爲結絞,大斂時結絞之文,故時烈引此以達。而一邊之論,以此歸罪矣。」壽恒曰:「自內以日氣甚熱,恐有浮氣爲敎,故大臣與時烈相議,以爲事勢如此,不必拘於禮文,旋卽結絞。其間時刻不久,豈以不爲結絞而有此附板之事哉?況梓宮之不足,非但高廣爲然,長亦不足,此豈不爲結絞之致耶?」壽恒以經費匱竭,凡事務從節省,請權停會盟宴,上從之。故事,功臣會盟後,上親臨頒軸,〈卽功臣敎書軸。〉仍設宴。舊功臣嫡長、忠義竝與宴,靡費萬許。
○副校理吳道一上疏曰:
致知、力行之方,具載於《大學》一部,而眞氏《衍義》猶欠精約。先正臣李珥推原《大學》之義,採摭經籍,作爲一書,卽《聖學輯要》也。珥以間世宏儒,遭遇宣廟,契合昭融,志回三代,投進是書,以備乙覽。而典學規模,經邦制度,條分彙列,粲然畢具。旣明且備,不繁不簡,眞帝王入道之龜鑑,爲治之指南也。臣於頃日入侍時,以寫進是書之意,陳達蒙允。而第卽今召對,所講《綱目》,卷帙太多,數年之內,必無畢講之期。臣之愚意,則姑停《綱目》,法講《書傳》之外,兼講《輯要》,先尋進學之要路,堅定作聖之大志,而次第從事於他書,則必左右逢原,觸類而長矣。權奸纔黜,餘黨覬覦,羸豕有躑躅之象,朝著無寧靖之期。若徒事激揚而一向攻斥,則其弊易至於峻急務;主包容而專事調停,則其弊易流放含糊。必須正而不至於矯激;和而毋失於苟簡。持論則體《曾傳》能惡人之道,而使之畏威而寡罪;用人則法《魯論》赦小過之義,而使之革心而從善。然後方可以建大中之極,而致和平之福矣。殿下臨御以後,旱澇連仍,飢饉沓臻,爲今之計,必須君臣上下,痛袪玩愒之意,先自宮禁,務尙節儉,如大禹之卑宮、惡衣;衛文之大布、大帛,然後庶可以議蠲免之政,而施子惠之澤。明安公主第宅間架之踰制,工役之浩大,臣於筵席,略陳梗槪,而每以先朝定式,決難撓改爲敎。一時不得已之擧,其何可視以金石之憲,而莫之已乎?內需司之設,本非三代聖王之法,今若革罷此司,歸之版曹,則此亦裕財之一道也。宋時烈、宋浚吉蒙孝廟不世之遇,竭忠圖報之意,之死靡懈。而奸徒構捏,加以罔極之罪,追罪旣骨,飮恨泉壤,白首炎荒,幾死栫棘,窮天極地之至冤,豈有如斯二臣者乎?天衷覺悟,浚吉則復爵賜祭;時烈則特命放釋,生成之德,孰不頌歎?而但念浚吉旣蒙迫復之恩,而時烈尙在削職之中。二臣心事,聖明旣已洞燭,則其在念舊之道,不宜異同。望殿下,特令還給職牒,以體孝廟禮遇之意;以慰士林顒若之望焉。頃日三宦之竄,出於特命,而臣則竊以爲未足以懲其惡也。以刑餘之賤,潛交近宗,伺上動靜,私相通報,此何等罪名也?雖在平常,宗戚宦竪之交通往來,固是深可惡,大可駭者,而況與亂逆之徒,潛相締結乎?決不可竄配而止。願殿下,廓揮乾斷,明示典刑,以快一國之心。臣聞長老之言,宣廟以前,常參之制,雖不如祖宗故事,或五日一次,或十日一次,而厥後停廢已成規例,豈非聖朝之闕事乎?及今春秋鼎盛,玉候康豫之時,雖不能一法祖宗之舊制,或一月一二次,或三四次,敷奏以言,明試以事,視其能否而進退之;考其勤慢而黜陟之,則其於策勵臣工,凝治庶績之道,必不爲無補矣。
上答曰:「進言之誠,予庸嘉之。進講《綱目》,卷帙雖多,治亂安危之跡,昭載史冊,不當停止。內司設立,流來已久,今難撓改。常參事,當留心焉。」
○黃海道康翎縣女子,一胎産二男一女。
8月4日
[编辑]○庚申,以崔後尙爲執義,金宇亨爲京畿觀察使。
○御晝講。右議政閔鼎重曰:「自有禮論以來,上下疑阻,群奸乘隙,將欲擧一時之搢紳,盡加不測之誅。幸賴聖明臨照,曲賜保全。及其奸凶伏法,凡前後被罪之人,盡爲蕩滌,旋卽收召。因金壽恒所陳,又復特賜敎諭,丁寧開示,君臣之間,更無阻隔,在廷臣僚,莫不感動。第於趙絅配食請罷之議,再下有功禮論之敎,臣竊以爲,向時禮論,不可言功之有無於其間也。己亥大喪之初,服制之論,已有數端,而大臣稟旨以國制爲言。第於國制長子衆子同爲朞年,而急遽之際,未有明白定奪。仁宣王后上賓之日,國制長衆婦,旣有朞、大功之異,則始可分晰兩條,更爲稟定,而禮官初不取旨,直以朞年啓下,追以大功付標,毋論事之是非,其爲顚倒莫甚。常時禮官,誠不得辭其責矣。及其賓廳會議之時,諸臣不能明知上敎,取考己亥初喪服制諸說以進。由是天怒激發,遽有首相譴謫之命。然聖敎未嘗以貶君亂統爲其罪名,群奸敢因天怒震疊,媒孽其間,做出不忍聞之說,驅而陷之於不測之地。至於尹善道則託以禮論,多發危險之言,宋時烈等,承命獻議,罄竭所懷,不避忌諱。先王旣令彼此再三獻議,而亦無從某議改定之事,仍用當初所定國制而已。善道則施以流竄之律,時烈等則先王旣不以爲非,又與之問難酬答於筵席,故遠外傳聞,皆以爲從時烈之議,在庭諸臣亦多以爲然。甲寅禮官所爲顚倒者,亦由於此也。柳弼明則目不知書,不足數計,而尹鑴至於上達鞫治,宋尙敏則原其本情,不忍見其師抱冤就死,盡暴其始終曲折而已。豈敢以先王之制爲非,欲爲務勝哉?禮論本末如是而已。」上曰:「彼此曲折,聞卿之言,顚末甚詳。上下豈復有疑阻之事耶?予甚嘉悅矣。卿等盡心協恭,務以平蕩爲意,以補寡昧之不逮。」知經筵金錫冑曰:「賓廳會議時,臣以承旨,旣已承命之故,往來賓廳,又爲箋註《儀禮經傳》注疏說以入。伊日先王引見金壽興曰:『己亥大喪之初,自朝家定用國制,彼此上疏論禮者甚多,而皆是一場空言。且善道之疏,言在東而意在西,欲因此陷人,故抵罪也。』云。且趙絅之得罪,以其疏中言語抑揚橫肆,故先王洞燭肝肺,明辨痛斥,亦豈以論禮而罪之哉?」侍講官崔錫鼎曰:「絅之投疏,只爲伸救善道而發。善道一疏,力主三年之說,而朝家旣用國制朞年,則本非用善道之說也。說令用其說,伸救其人者,顧有何功之可言歟?」鼎重又言:「科期已迫,而儒生被罰者多。儒林施罰,非朝家所知,若以朝命分付,則儒生自處之道,必以奉行爲難。請令大司成,敎諭儒生,奉承包荒之意。」上從之。
○忠淸道各邑牛疫熾發,牛二百二十餘頭致斃。道臣以聞。
○暴雨成霖。禮曹請不卜日,自明日行四門禜祭,三日而止,從之。
8月6日
[编辑]○壬戌,以鄭載嵩爲大司憲,李翊相爲大司諫,柳松齊、李弘迪爲持平。
○御晝講。特進官南二星方帶大司成,以日昨命大司成,曉諭泮儒,俾解京外儒罰,故陳其鎭定之難,仍請外方論罰通文之來到者,令齋任還送,不許施罰。同經筵李敏叙備陳祖宗朝培養人才之道,餼廩供饋之方,上命敏叙、二星,與大臣共議,作養士節目以入。其後不果行。檢討官朴泰遜言:「尹昌亨、尙仁詹等貪贓,朝廷旣遣御史,按驗皆實,而該府循例加刑,尙不直招其受賂者,國言藉藉,久而不已。另加嚴刑,期於輸情宜矣。」又曰:「殿下近日擧措,有若好勝者。朴信圭之特除刑判,李師命之格外恩典,皆在申翼相陳疏之後,臣竊惜之。」又言趙絅黜享事。上曰:「廟庭事體重大,旣配還黜,有關後弊,故不允矣。」泰遜又曰:「凡第宅,豈不欲傳之子孫乎?公主雖貴,子孫亦不能世世貴顯。吳書房家,何必侈麗爲也?」蓋書房者,方言書生之稱,駙馬姓吳,故云矣。又曰:「李球事,誠極痛惡,而以朝廷事體言之,尹堦之發人私書,亦未恰當,宜可量處矣。」先是,吉州牧使李球,與賊鑴交昵,及鑴誅,球抵書於前咸鏡監司李堂揆,有希仲家事,慘不忍言之說。希仲者,鑴之字也。其書誤傳於新監司尹堦,堦惡之,狀聞其事,上震怒,拿鞫球,故泰遜及之。
8月7日
[编辑]○癸亥,公淸道鎭川地,因暴雨,山崖崩頹,其下居民有壓死者。道臣以聞。
8月8日
[编辑]○甲子,御晝講。侍讀官吳道一請招致朴世采、尹拯,出入經席。知經筵閔維重繼言,必欲致之,不可循例爲之,上許以盡誠招延。
○上下敎于政院曰:「曾前四公主第宅中,靑平尉家舍基址,比諸宮不至廣闊,故今此明安公主第宅,一依其制從略矣。頃因大臣陳達,稟旨慈聖,又於其中不緊四十餘間減去,基址一百八十間還爲出給。以此意,分付該曹。」
○禮曹以四門禜祭已行三次,而尙不開霽,啓請更設禜祭,自初十日始行,三日而止,上從之。時,連日大雨,京城有渰死者,故該曹之請如此。
○大司憲鄭載嵩引避言:「臺諫擧臣父追配事,以證趙絅之當黜。臣不敢是非於其間,而旣有所見,不容默然。絅當先王臨御之日,未嘗立朝,則律之以『胥及逸勤,從與享之』之義,誠不無逕庭。而廟庭事體,極其重大,旣配還黜,國朝所無。到今輕議罷去,臣未知其妥當也。」上答:「以避辭中,所謂旣配還黜,國朝所無云者,正與予意相符。亦出鎭定之意,有何可避之嫌?勿辭。」蓋上本不欲追黜,悅其順旨,優批答之。〈史臣曰:「異哉!載嵩之爲說也。諫院之啓,旣以其父之追配,證絅之當黜,則嫌不參啓,勢或然也。至於立異公議,以啓君上拒諫之心,抑何故歟?且其爲言,甚無意義,旣配還黜,固國朝之所未有也。如絅之無一日際遇,而得配廟庭者,亦曾有之乎?況以廟庭事體之重大,而謂不可輕議罷去,則獨可以不當配之人,苟然仍配而不之黜乎?此其於事體輕重,尤何如耶?載嵩頗謹愼,且以器局見稱,而素無學識,立論粗俗,故其言如此矣。」〉 ○政院以當此淫雨流災之日,罪囚在獄者多,請速令處決,放釋輕囚,上從之。
○以趙嘉錫爲承旨,李孝源爲持平。
8月10日
[编辑]○丙寅,憲府處置,遞鄭載嵩。
○修撰李師命上疏曰:
尹善道乘時逞憾之術,出於袞、貞,生前之所帶,尙可追奪,死後爵謚,不可仍存,事理甚明。伏願下臣此疏於廟堂,詢以追奪與否。
上答以當詳察事實處之。
○出身李元成上變,告鄭元老實與吳挺昌謀,而後乃牢諱,挺昌以此幸免。元老外兄趙彬於上年,目見其書尺往復狀云。政院以變書入啓,仍使兵曹拘留元成。上命招大臣、禁府堂上、三司長官、左右捕盜大將,會于賓廳,設鞫于內兵曹。鞫廳請拿元老及彬、挺昌,因推問元成。元成納供曰:「與彬情義素密,當逆變之出,見彬言元老上變事,彬曰:『吾自前年,已知元老與挺昌通書狀,而辭意殊常。且不書姓名,明是謀逆事。元老眞逆黨之魁。』云。意謂鞫獄方張,挺昌事必發露矣。挺昌旣入旋釋,故欲卽發告,而値彬下鄕,俟其上來,今始上變。若究問於彬則可知。」云。推問彬,彬供曰:「嘗寓元老家,果見元老與逆堅、萬鐵親密往來狀,而初不知爲凶謀矣。一日元老答人書,而小紙無皮面,且不書姓名,訝而問之,答曰:『吳挺昌致書而答之矣。』曰:『汝與挺昌爵秩、地位懸殊,而往復書札,何如是簡慢耶?』曰:『吾與挺昌,情同意合,貴賤無間矣。』又於紙末,只書煩不名,故疑端百出。及至逆變之發也,果爲言及於元成,雖未得詳記年月,似是己未春間矣。」且言:「御營將官李元吉與元老,晝夜相對,初旣被拿,亦卒無事,可痛也。」云。初,柟、堅之獄,挺昌亦拿入,與元老面質,元老陽若不知挺昌面目者,而又力護元吉,俾皆得免。至是以元成、彬所供之辭,當初鞫獄時欺誣之狀,推問元老,元老供稱:「元成所告書札,非與挺昌相通之書,乃答柟之書,而詭以答挺昌書爲言者,蓋以與近宗通書,有駭瞻聆故也。其書曾納於鞫廳,而去夏亦嘗言及於尹堦。」云。又言:「雖與元吉比隣相親,實無謀議之事。」云。語皆譎詭不明,鞫廳請更推彬稟處,從之。
8月11日
[编辑]○丁卯,上移御于慶德宮。
○以閔維重爲判義禁,申翼相爲大司憲。
○上下敎于政院曰:「今此水災,近古所無,或有人命漂沒者,各其部坊査覈,恤典擧行。」
○司諫院因水災,上箚陳戒,上嘉納之。
○鞫廳更推趙彬,彬供曰:「得見挺昌及元老往復之書,雖未能盡記文字,而挺昌書大意以『昨者來訪,適値客,煩不得相見爲恨。今雖有客,當諱而坐待。』云。其紙乃小簡,而字樣似是韓體。元老答書則曰:『有相議事,今當更進,雖尊客臨門,須諱而待之。』又以令監下鑑爲結語。今若見挺昌筆蹟,則可以推知。」云。鞫廳啓曰:「彬旣陳挺昌、元老往復書札辭意,與元老所謂彬未得見之說相左。又其書中以令監下鑑爲結語,則其非答柟書,尤有難掩者,請以此更推元老。彬之前招所引李元吉亦請拿問。」從之。更推元老,猶執前說以爲:「彬之所見,實是答柟之書,而當初假稱以答挺昌者,乃率口而發。」云。又曰:「不以柟書直告於彬者,恐事機先洩。」云。又曰:「素不知挺昌面目,或於道路過去時,因人指示,知其爲挺昌,而未能明白記憶。」云。又言:「姜萬鐵與堅親密,非渠之比,堅之財物,盡輸其家,凡百謀計,皆所預知。若有情狀之未盡吐實者,則問於萬鐵,可以直招。」云。鞫廳啓:「元老所謂率口而發等語,尤不成說。其終始掩諱之狀,極爲凶詐,請刑推。」又啓:「元老引萬鐵以爲自明之計,不可不更加鞫問,請拿來。」從之。
8月12日
[编辑]○戊辰,引見鞫廳諸臣。上曰:「元老前後之說,違端甚多矣。」領議政金壽恒曰:「當初元老之上變也,顯有引而不發之跡,而柟、堅就服後,自上以爲有功,卽命放釋,故至今人情,極爲駭憤。今番招辭,又復反覆變幻,此皆語窮所致。雖欲飾辭,而窘態難掩矣。」上曰:「元老曾前稱柟爲大監,而彬之所見書中,有令監二字,則明是答挺昌之書也。所當刑推得情,而當初旣告渠魁,不無其功,故姑欲平問矣。」壽恒曰:「罪人例請面質,而元老旣以其時所言爲假稱欺彬云,雖與彬面質,此外必無他說。平問之下,萬無得情之理矣。」上曰:「諸臣之意如何?」領中樞金壽興等皆以爲:「若不嚴加刑訊,則決非取服之道也。」壽恒曰:「彬初見密簡,有所致疑,至於離家,而及其鞫獄結末之後,果懷憤惋之心,則其與元老相見之際,必有所言。此一款,當更推於彬,又當與之面質,而畢竟則不可不刑訊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元老輩,實爲凶賊謀主,情意極密,故事端旣露之後,雖不得不爲上變,而每有顧惜同黨之意。蓋其計只在免死,而爲人凶譎,揣摩已熟,不欲蔓延,實懼其手足俱露故也。當初堅、萬鐵之相見涕泣,及元老之佯若不知挺昌,而指問爲誰某者,皆可知其情狀矣。」又曰:「自古亂逆之徒,必有假託之言,如淸君側之類是也。今番逆賊亦有如此事,聲言戊午年上候未寧時,某也伏甲於建陽門內,欲除去某某云云。伊時臣重患毒腫,死生未分,其爲誣罔之狀,自上業已洞悉,而堅輩之假托造謀,正在於此。其言根所出,鞫廳所當窮問,而當初不能詳覈,今可更問於元老矣。」上曰:「伏甲一款,亦添入問目中可也。」錫冑又曰:「今二十六日當行會盟祭,而逆獄未及結末,未知仍行否乎。」壽恒曰:「似不可以元老之故退行,而群議或以爲,此獄旣係前獄一貫事,則未及究竟之前,不可仍行云矣。但巨魁伏法,雖有漏網者,不過爲枝葉,則仍行會盟,有何所害乎?」壽興及左議政鄭知和亦以爲,仍行無妨。大司憲申翼相、大司諫李翊以爲,一邊治獄,一邊會盟,有乖事體。上以曾前大獄之後,或有餘黨究問之事,而不必以此退行會盟。且已知委外方,日字又迫,命仍用前定日擧行。
○李元成解枷放送。
○鞫廳更推彬,彬供:「當初元老之蒙放也,往見之,仍責其脫出吳挺昌,則答以挺昌之拿入也,再三注目,顯有冀生之意,不忍致之死。」云,遂與元老面質。又以伏甲之說更推元老。元老復演前說,而伏甲之說,嘗聞於堅,此出於柟率往北京宦官趙希孟云。鞫廳請刑,從之。施威之際,始服挺昌果預逆謀狀。復告柟、堅、台瑞、萬鐵等謀議情節,又雜引申範華、宗華、拱華、趙䃏、挺時、李雲徵。鞫廳請竝拿,從之。
8月13日
[编辑]○己巳,典翰崔錫鼎、校理權是經、申琓、副校理吳道一、修撰李師命、副修撰朴泰遜等上箚,以水災陳戒,上嘉納之。鞫廳推問申範華,納供未訖,上下敎曰:
頃於四月推鞫時,元老再招有曰:『萬鐵上變之初,言於渠曰,兵判則雖難搖動,其外從等,吾必深嚌,爲堅報其讎矣。其後果以無罪之申範華援引。』云,而今元老所供,不但與前招大相逕庭,欲實萬鐵之言,反引無辜之人,情節十分痛惡。鄭元老各別嚴刑究問。
○大司憲申翼相、大司諫李翊請對。翼相曰:「有元老嚴刑究問之命,元老反覆變幻之狀,誠極痛惡,而諸議參差,故請對矣。」翊曰:「元老情狀,極爲凶狡,而但所引諸罪人,今方納招,則供辭未入之前,先施嚴刑於元老,恐未免率爾。姑待外方罪人入來結末之後,竝其前後罪案,嚴加鞫問,豈不得宜乎?」翼相曰:「挺昌預謀之說,元老今始承服,而猶有所不盡吐實者。挺昌未及拿來,而徑先施刑,獄體誠爲不當矣。」上曰:「當初申範華有探知機密之事,且有計脅元老上變之功,故至欲錄勳,入於別單中矣。前日萬鐵之援引範華也,元老旣以萬鐵爲堅報讎爲言,而今到死地,反引無辜之人,其反覆變幻之狀,極可痛駭。一次刑訊,豈至徑斃乎?」翼相曰:「臣則非以一次刑訊,便卽徑斃爲慮。其在獄體,決不當如是矣。」上曰:「然則施威以問可也。」承旨趙嘉錫以遇災修省,典學親賢,頻接臣僚之意陳戒,上嘉奬之。
○李雲徵拿來,卽見釋。元老言:「雲徵嘗來訪積不遇,與堅坐於舍廊房,議體府復設事。堅曰:『向日兵判伏甲禁中之事,藉藉傳說,吾輩不宜坐而待死,何可無自衛之策乎?』雲徵稱是。仍與從容談話,饋水飯而罷。渠在外廳,聞其說。」云。推問雲徵,雲徵供:「果有訪許積之時,亦或與堅相遇,而伏甲之說,曾所未聞。體府復設一款,亦未嘗與堅酬酢。」云。與元老面質,互相爭辨,鞫廳以未有明白證左稟啓,上命分揀放送。
8月14日
[编辑]○庚午,工曹參判李端夏上疏曰:
臣父植生黨論之世,不爲黨論,取《易》《大過》之義,作書閣以澤風爲扁,以獨立不懼,遯世無悶八大字揭壁。然大過獨立,非君子之常道,雖父子不可以世傳。如欲變此道而之焉,舍《泰》義而何從哉?《泰》之九二曰:「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臣庸陋不足以及此,而欲從一世君子,講此道理,是臣至願。臣旣無先父之才學,而襲父文職,卽見顚敗,今又襲父史,任其不能有成,而重爲世僇笑,不待當事而可知。昔趙以虛名,使趙括,卒致長平之敗。今臣以虛名,承父任,正類於括文。事與兵事雖殊,貽敗辱於國家,事必無異矣。
答曰:「卿之文學,聞之久矣。何過辭若是?」端夏以名父子,少有聲譽,中年得心疾自廢,晩登第,恒言必稱《泰》卦,人或笑之。以狀文添入議禮事,大見非於士論。又於自劾之疏,盛稱李宇鼎、睦昌明決非庸人。二人卽首發論罪宋時烈之啓者也。以此譏謗益甚,更化後,枳於淸選,金壽恒薦其有家學,可堪史任,授《實錄》改修堂上,故其疏辭如此。
8月17日
[编辑]○癸酉,初,申範華與鄭元老親密,及朝廷之易置大將也,錫冑詗知元老爲柟、堅輩謀主,而以事未發之故,將欲以他罪捕治元老。元老慌怯,欲上變免死,因範華得見於錫冑,遂告其事,而猶不明言逆黨。至是,爲元成所告,將施刑,遽曰:「初不直告者,爲範華所嗾。」云。因言範華從兄宗華、拱華,實主張體府復設事,而亦爲範華所懇囑,當初萬鐵之援引也,乃爲範華周旋脫出云。鞫廳請推問範華,範華納供發明,語皆相左,遂與元老面質,元老始似沮屈,俄復發怒,自願納招曰:「範華終始隱諱,必欲陷我於死地,到此地頭,更無顧藉之意,不得不畢陳實狀。範華評論上命嘗言:『內殿子宮不好。』又曰:『內殿若生子,光城得志,則吾家必不保全矣。』又考出歷代國喪及反正時節,以太乙數推算,有範華手書冊子,方在吾家,考見則可知。」又曰:「範華嘗言,諸宗中柟最賢,國家若不幸,則此人可爲之。每與堅、萬鐵,相通往來,同議謀逆之事。及訓局大將易置後,範華與堅及堅弟垕,相會於西門外。」云。鞫廳遣都事於元老家,覓冊子,不果得,而元老在獄中,佯爲絶粒不食者累日。閔維重慮其徑斃,入上前陳達,上曰:「元老上變,巨魁伏法。今若直招,宜許貸其死。」遂以上敎,探詰柟、堅造逆時,果誰倡謀,爲謀果自何時。元老卽開眠引粥,連呑數器,大言曰:「倡謀者範華,其謀則欲推李宇鼎爲御營大將,以代金益勳。其爲此語時,金宇成同坐聞之。」又言:「範華素與吳始復相親,使始復往說閔熙、權大運,圖遞益勳大將。」云。金錫冑聞之,席藁闕門外,陳疏待罪,以明範華冤狀,其疏曰:
曾於昨年,御營大將李汝發之病遞也,以李字鼎求擬其代,卽臣所主謀。今伏聞外間傳播之言,罪人元老以此構陷申範華,益加層節云。臣以指授範華之人,義不可獨歸罪於彼而自免。乞下司敗,將臣供辭,細加推覈,與之同勘律名。
上命書送其時曲折於鞫廳,錫冑遂書送,其書曰:
頃年李汝發以御營大將,得類中之症,勢在必遞。伊時許積之意,初屬於李益亨,光城往見積,言其不合,遂更有以文臣擬差之議。積意又在於李元禎,而或有言,吳挺緯往說權、閔,有欲占之計,臣不得已與從弟錫翼相議。錫翼乃以臣兄錫冑,欲有獨陳於上前者,稟達於慈聖。因此,自上召見臣於養和堂西便殿,臣備陳此時兵權不可他授之意,仍薦金益勳,過數三日,而私謁之說,已流播於搢紳間。積言於人曰:「此必圖御營大將也。」臣私計之,必須另薦積所親切之人,以中其欲,乃可以釋其疑。臣往見積,積故挽臣至昏,密問曰:「自上有私覲之事,然否?」臣應之曰:「然。」數語之後,臣先發汝發當遞之狀,仍曰:「大監何不薦李宇鼎而代之耶?」積殊不意驚曰:「何謂也?」臣曰:「方今西人雖敗,至於將任,猶有難捨之意。光城之沮敗益亨,大監豈不知之乎?南人又欲於己黨中爲之,而今若歸之於吳挺緯輩,則豈不益致疑訝乎?宇鼎明敏識去就,且曾爲楨、㮒按律之論,吾儕之人必不至大疑。且公門下得一大將,豈非好事乎?」積曰:「此計甚善。」臣還家更思,彼方疑我,我姑借宇鼎,以塞其疑竇,亦不可不更用一計以固之。翌日遂招臣內弟申範華謂之曰:「汝與鄭元老相親,而元老方爲相門謀士,汝須力言宇鼎可任之狀。且以吾意言之,亦言於宗華兄爲可。」云。其後範華來言,果爲言及云矣。其後宇鼎果擬大將望,而一日柳命天家設宴,許積爲首座,臣亦往焉。向夕小報,以金益勳特除來告,滿座無不駭惶。積則面如死灰,頻頻顧臣,臣仍爲辭出。此等事,光城亦嘗知其槪略矣。
鞫廳啓曰:「更推範華,則御營大將一款,與錫冑所陳,不至大段逕庭,而會於西門外事,渠亦不敢隱諱。請刑推。」上以其上變之日,驅脅元老、萬鐵,來現於兵判,其功甚重,不可輕施刑訊,特命定配。
○鞫廳大臣以下請對,命金錫冑同入。金壽恒、金壽興皆以爲,鄭元老不可不正法,上問錫冑,錫冑獨請貸死。上遂命解枷,以示待以不死之意。錫冑仍申前疏意,力陳元老引申範華之虛誣,上曰:「範華手書冊子,最關獄情,而搜之不得,此歸虛套矣。」
○吳始復爲鄭元老所引拿入,無明白證左,金宇成亦無端緖,竝見釋。
8月19日
[编辑]○乙亥,以呂聖齊爲大司憲,崔逸爲承旨。
○諫院請:「會盟祭待鞫竟擧行;鄭元老按律處斷;申範華嚴刑得情。」答曰:「會盟退行,是何言耶?巨魁伏誅,王法乃行,上告太廟,下誥八方,則今玆上變,不過前獄些少枝葉而已,元無追錄追告之例,則退行之請,實未可曉也。鄭元老、申範華事,旣已酌處矣。」
○鞫廳請仍囚申宗華、拱華,以待結末,答曰:「申宗華等被引,元非大段,亦無可待之事。宗華定配,拱華放送。」
8月20日
[编辑]○丙子,以呂聖齊爲禮曹判書,申翼相爲大司憲,南二星爲大司成。
8月21日
[编辑]○丁丑,以權斗紀爲司諫,朴元度爲掌令。
○罪人趙希孟以伏甲之說,出自其口,又爲元老所告,被拿。鞫廳請刑推,答曰:「前以交結楨、柟之罪,旣被遠配,伏甲之說,又非元老之所親聞,則更無憑問之端。還發配所。」鞫廳請仍囚,以待結末,上不從。
8月22日
[编辑]○戊寅,政院以臺諫方以會盟祭退行爭執,而頒軸習儀,旣已設行,會盟習儀,又將設行,大有乖於重臺閣之道,論啓爭之,答曰:「今此會盟,乃是祭天之重禮。今因務勝不當之臺啓,又爲退定,則其誰欺,欺天乎?今者設鞫後被引者,或已酌處,在囚關緊者,不過吳挺昌一人,有何別樣罪人,而必欲退行乎?無退行之理,仍卽設行。」累啓,終不允。
○鞫廳以趙彬無可問,啓請放送。
8月23日
[编辑]○己卯,月暈廻木星。
○以吳斗寅爲都承旨,李翊相爲大司憲,洪萬容爲大司諫,權是經爲執義,林泳爲正言。
8月24日
[编辑]○庚辰,以李濡爲副應敎,李師命爲校理,林泳、洪萬遂爲副修撰,李秀彦爲獻納,鄭勔、朴致道爲正言。
8月25日
[编辑]○辛巳,上將詣壇所,以翌曉行會盟祭。是日風雨大作。政院及大臣請改日期退行,從之。
8月26日
[编辑]○壬午,黃海道生員尹夏柱等上疏,請以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從祀文廟,答曰:「先朝未行之典,今不可擧論。爾等退修學業。」三疏,不從
○京畿陽智縣弑主罪人文連日,三省推鞫,承服正刑。
○司諫李寅煥在淸州,縣道封疏言:
今年農事,多被水災,請令該曹給災。
仍論趙絅、柳赫然事,請亟從臺啓,上答以可以議處事,令廟堂稟處。備局覆奏,請給災事目外,如有不可不變通者,則別爲啓聞之意,另加申飭於敬差官,從之。
8月27日
[编辑]○癸未,流星出婁星上,入艮方。
8月29日
[编辑]○乙酉,火星入鬼星內。
○午時,上詣會盟祭所。出宮,歷景福宮舊基,御思政殿址幕次,引見大臣金壽恒等。上曰:「先王法宮,荒廢至此,見之慨然矣。」壽恒曰:「祖宗積德累仁,創基垂後,而自經壬辰以來,法宮荒廢,今至百年,始爲親臨,自上宜切感慨之懷矣。然豈惟法宮爲然?祖宗良法美政,亦皆廢壞不行,」此尤聖上所宜惕念者也。「閔鼎重曰:」見祖宗之舊基,思祖宗之遺澤,則今日中興之責,亶在於殿下矣。「壽恒仍言:此乃思政殿基址,而此殿後面,卽康寧殿,乃寢殿也。東門曰日華門,西門曰月華門,而世子宮,卽其外也。以空基見之,比他闕固似狹隘,而諸各司皆鋪置東西,且無池臺苑囿之勝。北門外乃會盟壇也。其地不遠於三淸洞,而此皆不入於後苑之中,可想祖宗之儉德。雖以燕山之荒亂,亦不敢開拓矣。」
8月30日
[编辑]○丙戌,上詣壇所,行會盟祭。其誓文曰:
朝鮮國王臣姓某,謹率開國、定社、佐命、靖難、佐翼、敵愾、翊戴、佐理、靖國、光國、平難、扈聖、宣武、淸難、靖社、振武、昭武、寧社、寧國、保社功臣及子孫等,敢昭告于天地、社稷、宗廟、山川百神之靈。伏以,於赫我朝,列祖重光。盤根奕葉,駿命無疆。世有厖喆,勳在王室。金石流徽,竹素炳蔚。噫嘻,今日亂賊干紀,裒凶鞠逆,未聞前史。豺狼之性,近出周親;梟獍之毒,竊發柄臣。吳楚同奸,懿昭濟惡。設屯深峽,陰嗾嚄唶,圖復體府,擅弄戎權。履霜之漸,馴致氷堅,腹心周布,機牙密張。計憯胡服,僭極王章,締結凶徒,覬覦神器。謂天可射,約日饗士,禍機之慘,伏於肘腋;宗祏之危,迫在晷刻。賴一二臣,休戚與同。刺察先機,仗義奮忠。爰曁爪牙,奔走效勞。銖姦必知,鬼蜮莫逃。廼禽凶孽,淑問就服。天討旣行,京觀斯築。氛翳廓掃,國步如磐。傾否回泰,轉危卽安。赫臨降隲,繄賴神明。協贊匡復,實藉忠貞。予惟懋乃,謂篤不忘。焯勤彰烈,古有彝章。黃河泰山,亦載漢志。盍擧斯典,以旌予意?揭以大號,命以保社。疏封錫壤,贈先逮下。慶賞便蕃,湛恩汪濊。載修玄壇,敬申明誓。血此剛鬣,同指白水。舊德遺昆,亦皆萃止。惟忠惟孝,百代無隳。苟渝此盟,神實臨之。謹以牲醴,式陳明薦。
及行禮訖,還幕次,仍還宮。御崇政殿,頒保社諸功臣敎書軸。
王若曰,審機變而誅賊亂,寔賴藎臣;循功令而報忠勞,詎廢彝典?玆申帶礪之誓,用敷綸綍之音。言念寡昧之沖年,叨承艱大之遺業。慮雖切於防患,擧措未免乖方。明不足以昭奸,讒邪自幸得志。因以威靈之漸替,馴致禍釁之潛滋。周宗有骨肉之親,陰懷逆節;大臣受心腹之寄,助成凶圖。使賤孽而主謀其間;資貴寵而伺隙於內。藉外警而開府,摠領諸軍;就深峽而團兵,約束老將。交通宮禁。醞釀旣至於多時;議賊親臣,形迹難掩於衆目。盟成會歃而勢已迫;事多陰謀而禍益深。幸有爲國而先憂,乃能因時而早備。方事機之在於呼吸,人莫敢言;竭心力而察其嚬呻,賊不得發。前後指授之畫,費盡方便;左右耳目之人,擧輸勞勩。致有急書之言狀,因見巨魁之就擒。情節已昭,魑魅莫逃於禹鼎;討伐斯擧,鯨鯢悉伏於漢章。玆雖宗社之垂休,實惟股肱之協策。追思曩昔,奚但髮竪而心寒?何幸一朝,得使雲消而霧廓。陳平之燕居深念,果成誅呂之勳;博陸之宿衛忠勤,終樹扶漢之績;國旣賴於除凶靖亂;予豈惜於報德酬功?敍元勳而寵錫加崇;記微勞而賞賚有等。煥雲臺之圖像,昭示無窮;分茅土而啓封,嘉與同慶。陳載書而申盟約,畢擧縟議;涓吉日而告神祗,皆遵舊制。於戲!終始務乎永保,上下貴於共貞,克勤邦家,頒鐵券而示信,爰及苗裔,指白水而爲期。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敏叙製進。〉
禮訖,功臣及祭官行飮福禮。
閏八月
[编辑]閏8月1日
[编辑]○朔丁亥,諸道牛疫熾盛,致斃者甚多。各道監司相繼狀聞。
閏8月2日
[编辑]○戊子,以李秀彦爲吏曹佐郞,申琓爲獻納,安後泰爲掌令。
閏8月3日
[编辑]○己丑,以柳頲爲持平,成虎徵爲正言。
○諫院啓曰:「逆積祖許潜,卽宣廟朝蔭仕人,別無可稱之蹟。太常承積風旨,錫以忠貞之謚,請命追削。」從之。後閔鼎重、維重疏言:「潜秩視卿宰,法應易名。」更議大臣。大臣請改賜他謚,遂改謚貞敏。己巳後,復還授前謚。
○初,吳挺昌以通書元老事被告,而元老又服挺昌預知凶謀狀曰:「當挺昌之訪許積,仍與堅會於山亭也,避於窓外聽之,則挺昌與堅言及上候未寧,仍曰:『吾知太乙數。卽今氣數入《咸》卦上六爻,此乃國有大變之會也。乘此時,當有變革之事,若遞兵判、御營大將,則可以爲之。』堅曰:『兵判雖遞,而申汝哲、金益勳當代其任奈何?』挺昌曰:『汝哲出入兩宋門下,宜以此塞之,益勳則自不得爲大將。』」又言:「台瑞嘗謂堅曰:『挺昌以六壬占之,則今年四月,國內有大變。伊川屯軍團束事,必趁其前爲之可也。』」又言:「挺昌與台瑞訪堅,堅曰:『兵判伏甲禁中,欲除吾家大人,預備之策,只在復設體府,兼摠兩局。又以禁軍屬體府,則兵判不得措手矣。』台瑞曰:『須以尹鑴爲副察,可以擔當。』挺昌曰:『昔范增七十好奇計,今老丈亦如范增。』」云。及挺昌拿入推問,不服,供稱:「與元老素昧。」又曰:「粗解六壬作卦之法,曾與金錫冑,論說於備局之坐,元老必因此做出。」又曰:「《咸》卦上六爻,入於今年,載在數書,人孰不知?」云。始,許積嘗於體府復設之初,言於金錫冑曰:「此議,尹希仲、吳季文力主之。」希仲,鑴之字;季文,挺昌之字也。上曾聞此語,又嘗於筵中,積力陳申汝哲不可信用。至是,上下敎曰:「挺昌爲人,極其凶狡。渠供辭所謂,六壬作卦之法,與兵判論說於備局,元老因此做出云者,不成說話。許積亦嘗言體府復設事,挺昌及鑴力主云,而全然牢諱,誠爲痛惡。另加嚴問。」翌日又下敎曰:「取考《政院日記》,則上年六月賓廳引見時,許積以申汝哲不可信用之說,陳於榻前。此與元老所謂,挺昌言於堅曰:『汝哲出入兩宋門下。』等語,相爲表裏。以此添入問目,嚴刑究問。」遂杖訊三次,猶不服,但言:「《咸》卦上六爻一款,素與台瑞相親,術數家語,無不酬酢,元老必因台瑞聞之。」云。上又下敎曰:「挺昌旣以《咸》卦一款,與台瑞酬酢納招,則非但與語堅無異。其所爲說明,是凶言,爲柟主謀之跡,判然無疑。而累次嚴訊,堅忍不服,尤極痛惋。壓膝。」壓膝後,又命烙刑。鞫廳請對言:「挺昌烙刑,恐有輕斃之慮。姜萬鐵拿來後,有憑問之端,則獄事未免虛踈,且治獄必須詳愼。挺昌又非微眇之人,不可不致審。」上命姑停烙刑,更加嚴刑究問。旋以承傳色,下敎於鞫廳曰:「挺昌以逆柟至親,必爲主謀。凶謀節次,萬無不知之理。以此別爲嚴刑窮問。」遂更加訊,杖九度,挺昌始就服曰:「逆柟愚悖,與國家有貳心,每發包藏之言。以尹鑴曾有救解之恩,常欲其得勢於朝廷,至於將兵之任,必欲以渠之所親爲之。如申汝哲爲其有害於己,冀以南人武弁將兵,而或以柳赫然老難將兵爲言,則輒曰:『赫然雖老,置之將任,則必無害己之事。』又嘗言曰:『有一士人來見,而仰臥於廳上曰:「君有貴相,宅有吉祥,壬戌年間當貴矣。」』不言其居住姓名曰:『後日當自知之。』厥後聞之,則崔晩說也。柟自聞此言之後,心獨喜自負曰:『若以柳赫然仍爲大將,而朝廷之人扶己,則壬戌年自當如晩說之言。』云。所謂凶謀,非有別樣事機,嘗以自上無儲嗣,朝廷之上扶己者多,則異日自當歸己,常有覬覦之心。許積則與柟初不相親矣。嘗以積爲反覆老奸而短之,則柟曰:『舅何爲此言耶?此後愼勿復言積事。』始有親厚之意。每曰:『如積者,常在朝廷,則吾可保全,事亦可成。』云。又嘗謂柟曰:『汝與朝廷,每有相較之意,汝敗則禍且及於吾身。』云,則柟曰:『吾之妻兄趙哥輩,亦嘗以此爲戒,可苦。然其人有計慮,且與兵判爲一家,吾可得力。』云。柟每以兵判爲慮曰:『兵判非如尋常武弁之比,尙擁重兵,必將不利於己。』又言:『領相之復設體府,意有所在,而尹鑴不得爲副察,豈有如此事乎?』大槪柟之意以爲:『朝廷士大夫,則皆是易與耳,體府復設之事,與一堅同謀,以激其父,則亦足爲之。』故不曾謀及於他人,而每於論說之際,輒歎鑴之不得爲副察矣。」又言:「卿宰中,與柟相親者李元禎,而柟嘗問趙䃏爲人,答以可人,則柟曰:『近頗向我款款。』云云矣。又引申宗華,與柟情意相通,每來言兵判動靜。」云。鞫廳以罪人挺昌旣已承服,所當依法結案取招,而所引各人拿鞫之際,當有憑問之事,請姑仍囚,答曰:「旣已明白承服之後,若爲仍囚,以待遠途罪人之來,則累次受刑之餘,必有徑斃之慮。仍卽結案取招。」
○鞫廳請拿崔晩說、李元禎,從之。又請拿申宗華、趙顯期,答曰:「宗華則與逆柟,外託情親,內探密計,一一來傳於兵判。顯期則非但不爲指名,亦無緊出之事,竝勿拿來。」鞫廳復啓請,上不從。〈顯期卽柟所謂妻兄也。〉
閏8月4日
[编辑]○庚寅,憲府以申宗華緊出於挺昌承服之招,請拿鞫,不從。
○吳挺昌伏誅。挺昌,麟坪大君㴭之妻弟,而楨、柟母舅也。其二兄曰挺一、挺緯,皆姦侫陰險。自少倚麟坪爲奧援,構捏士類。孝廟友愛天至,待麟坪極厚,而麟坪恃恩驕恣,多有豪縱僭越之事。挺一等又廣樹黨羽,因使納交於麟坪,飮食聚會,與之論議。以此朝士無恥之徒,多有諂附者,而武弁雜流,亦皆奔趨,其門如市,識者已深憂之。麟坪有四子,長曰栯早死,次曰楨、柟、㮒。麟坪卒,孝廟撫恤其子,恩愛益篤。而顯廟卽位,旣無親兄弟,楨、柟兄弟,屬最近,楨又娶國舅金佑明之妹女,楨以此尤得親待,與諸兄弟,出入禁中無節。又廣交遊,通謀議,與挺昌輩,日夜密計,圖擠一隊異己者。及上以沖年嗣位,柟爲殯殿代奠官,恒留闕中。挺昌等遂與交通指囑,朝廷大柄,歸於掌握。楨、柟族屬黨與,盡布權要。又以栯之女,爲訓鍊大將柳赫然之孫婦,仍與締交往來,蹤跡陰秘,國人莫不寒心。始楨、㮒當仁宣大妃喪,因治事入大內,奸淫宮女,楨之所奸者,卽承恩顯廟者也。傳說藉藉,金佑明上疏,發其事,楨、㮒將伏法,挺昌嗾其腹心許穆、尹鑴等,極力伸救。穆不肯,挺昌怒曰:「引進公輩,是誰之力也?今欲負大恩耶?」穆遂許諾,請究問佑明,而鑴則請照管慈聖動靜,語極悖。楨、㮒卒從輕論配,旋放送。其後挺昌又欲納其女後宮,爲動搖壼位之階,使鑴請備內官,其計不果行。上稍長,凶黨始懷危懼,遂有異志。及柟、堅謀逆事發,挺昌亦安置,至是復拿來,就服伏誅。
閏8月6日
[编辑]○壬辰,以黃儁耉爲承旨,崔後尙爲應敎。
閏8月7日
[编辑]○癸巳,趙挺時伏誅。挺時,䃏之子也。父子諂附許積、尹鑴,而挺時又佯與金錫冑親切往來。當體府之復設也,挺時往見錫冑曰:「明日領相當行體府事,而又欲差出副察,非公則鑴爲之。」翌日積受密符於榻前,又薦鑴,而上終以錫冑爲之。其日鑴亦入侍,托言錫冑外戚,不可授重柄,因憤怒變色,至面頸發赤,上甚怪之。至是,挺時父子,俱爲元老所引以爲:「挺時以逆柟腹心,密探兵判動靜,傳之台瑞輩。」云。遂拿鞫,挺時供稱:「本不與台瑞輩親密,而其父又無藉鑴陞遷之事。」云。上下敎曰:「與賊鑴、台瑞,情同至親,國人之所共知。鑴之稱道䃏於榻前,亦非一二。其謀議之事,萬無不知之理,而如是牢諱,反覆嚴問。」訊杖三次後壓膝,又將烙刑,挺時始就服曰:「曾以惠廳郞,往積家不遇,就見堅於草堂,台瑞亦至。見小報言:『卽今復設體府,非但爲外憂,自上無儲嗣,他日定策,當在主兵之人,此最關重。』答云:『此說可怕,而其計誠好。』堅曰:」大人方爲都察,而恐老昏誤事,方議可合副察之人矣。』問果誰爲之,則擧金錫冑、尹鑴、李元禎之名曰:『皆當參望。』又見二張推命之紙,問之則乃楨、柟之命也。其後,見台瑞於鑴家,台瑞又言體府有益於定策時云。遂以同參逆謀。「伏誅。挺時又引申宗華、趙顯期,上命勿拿。
○李元吉斃於杖下。元吉本金錫胄軍官也。能文善射,且曉方術,錫胄信任之。後爲許堅所籠絡,遂諂附於積家。及復設體府也,鄭元老素與元吉親密,聞其怨謗錫冑語,傳於堅,仍薦其可託腹心,堅大喜,遂決意任用,而錫冑猶未知焉。元吉嘗言於李光漢曰:「今四月間,國必有大事,吾欲避之。」又曰:「體府復設,非爲外寇,可知其意。」又嘗曰:「吾之命數,人多言當爲大將。使柳晅推命,晅曰:『此乃太白經天格,似昇平之命。』云。」昇平,卽靖社元勳金瑬君號也。元吉大喜,常以此誇於人。遂托故下鄕,久不還。錫冑手書招之,稱病不來。會,柟、堅事發,錫冑疑其前後情迹,捕送鞫廳,受刑遠配。至是爲趙彬所引,元老又言其不告主將,潛往從積於忠州狀。又搜得堅抵元吉書,辭意亦多殊常。復拿入,累加杖訊,壓膝、烙刑,不服而斃。
閏8月8日
[编辑]○甲午,以沈濡爲執義,南二星爲大司憲。
○崔晩說伏誅。晩說,術士也。初爲挺昌所告,鄭元老又證之。刑推四次,就服曰:「元老常言:『福善非常人也。君試往見之。』遂着弊衣麻鞋,騎驢帶醉往柟家,不通姓名入見,或坐、或臥作異人狀,固問而後始通名。柟曰:『鄭元老常稱崔生,今幸得見。』因問曰:『試觀吾相何如?』答曰:『公之相,龍眼虎步,有人君之相。元老嘗以太乙數推算公命以爲,非久當王。今見相表,果如其言。』柟微笑曰:『其然乎?』又曰:『元老爲人,可合將帥。』答曰:『其人之相果好矣。』因辭出,直往元老家,元老曰:『汝見福善,果如吾所見乎?』曰:『然。龍眼虎步,極貴之相也。』元老曰:『鬚眉鼻目,皆異常矣。』後偕往南別殿,瞻仰御容,以驗其術。遂登殿後山顚,望見東村,元老曰:『望氣則何如?』答曰:『有黃赤氣,極好。』云。」南別殿卽列聖御容奉安之處,而東村指柟家,以在東城內故也。於是伏誅。
閏8月9日
[编辑]○乙未,韓汝信斃於杖下。初,汝信以柳赫然寵任軍校,與賊徒謀計相通。及柟、堅事發,以輸送軍物事,爲鄭元老所引,受刑二次遠配。至是元老又言:「汝信卽赫然所謂韓信者,而每遇於堅之座上。又嘗往萬鐵家,與之相約,卽爲輸送軍物於伊川。」萬鐵亦言:「堅嘗稱汝信伶俐,可合任用。」云。受刑七次,壓膝、烙刑,不服而斃。
○鞫廳大臣以下請對。上曰:「見趙䃏前後所供及與李元陽等對辨之辭,其謀逆情節,昭著難掩,而終不輸情。與其不服而徑斃,寧欲用挺時緣坐之律矣。」金壽恒以爲:「䃏之情節,十分明白,而緣坐律,於法反輕。」上命加刑。壽恒又曰:「柳赫然累出諸賊之招,而挺昌所引,最爲緊重。身爲大將,旣不能使國家有隱然之勢,而反爲凶賊所倚重,只此一款,亦可正法。與其刑訊不服而死,無寧以顯著之罪斷之耳。」上曰:「諸臣之意何如?」諸臣所對,亦與壽恒無異,獨閔維重以爲:「赫然旣與諸賊親密,又緊出諸招,獄體不可不刑訊矣。」上曰:「逆謀根柢,在於團束屯軍,而赫然不稟朝命,擅作事目,故當初欲引沈溫故事處斬,而念三朝恩遇之意,特爲減死安置矣。今又雜出於諸賊之招,雖未有明白相應之跡,爲將三十年,不能使賊徒畏戢,而反爲藉重之歸,其罪甚大矣。」壽恒曰:「按獄事體重大,而此則尤異於他罪人,必須十分詳審,可以服人心矣。」又曰:「告者於當初,不盡吐實,巨魁就誅之後,更無究覈之路,故群情以爲拂鬱矣。到今獄情畢露,謀逆之外,向日閭巷間云云之說,一一符合。如親蠶備六宮,告廟後殺宋時烈,仍除光城,動搖內殿等語,極爲兇慘,思之毛髮盡竪矣。此皆元老所自主謀,而每每推諉於他人,終亦不能掩矣。」諸臣交陳元老凶謀益著,決不可容貸狀。壽恒又言:「元老以欲除光城一款,爲範華計,不可不更推範華。」上命更爲推問,仍與元老面質後稟處。壽恒又言:「申宗華情狀可惡,自上有勿拿之命,外議皆以爲惑。」上不從。維重言:「崔晩說承服招中,與元老俱往南別殿,瞻望御容云。參奉之不能禁斷雜人,致令兇逆之徒任其白衣出入,事極可駭。請摘發論罪。」上命當該參奉拿問定罪。
○李再靖、洪萬宗定配,許垕還發配所。初,再靖以推占國運事被拿,至是鞫廳言:「再靖與䃏私占國運,雖無與知逆謀之迹,不可全然無罪。」上命徒配。萬宗爲元老所引,以伏甲之說,始出於萬宗卜妾時。又言萬宗與堅親密,以堅從妹爲妾,至於入見堅母云。拿入受刑後,上命定配。垕卽堅弟也,初以緣坐遠配,及是元老引申範華,而以垕爲證。遂拿來,推問堅謀逆情節及與範華酬酢說話,垕皆以無所預聞爲供。垕之被拿也,自刺其腹,不死。又言垕嘗得顯廟所御弓子於宦侍,疑與內官交通,亦竝鞫。垕言自在配所失性,累度結項。今刺腹,亦失性之致,非有隱情,而曾與武人徐瑱者相親,瑱卽宦侍徐後行之姪也。得賜弓於其叔以給,故果用於試射之時云。杖訊三次,上命還發配所。
閏8月10日
[编辑]○丙申,流星出王良星下。
○命追削尹善道官爵及所贈謚,因前日李師命疏論也。
○鄭元老伏誅。元老,故相芝衍庶裔也。初以雜術,爲許積門客,與堅深結,首倡凶謀。及事端旣露,畏死上變,猶不吐實。至是,爲李元成所告,再設鞫問,語皆譎詭不明。及姜萬鐵拿入,萬鐵言:「堅初因元老,得聞伏甲之說,始爲體府復設之計。遂遣元老,要與柟會元老家,仍定其謀。元老曰:『嘗與台瑞同在堅坐,台瑞曰:「挺昌推太乙數,今年國家當有內變。」云。元老曰:「今年太乙在我國分野,爲掩迫關內,有變之說誠是矣。」堅因言:「國家若有變,當調發屯軍,扮作胡兵狀以刦之。」元老曰:「若欲假稱胡兵,則必須預備胡服以待矣。」仍謂堅曰:「以汝家形勢,何事不可做?若待有變,譬如俟河之淸。」云。』」又言:「元老曾與堅謀,納挺昌女於後宮,爲動搖內殿之計。」遂杖訊。元老又與萬鐵對辨,始就服曰:「戊午年間,果與堅會於萬鐵家,共謀體府復設事。遂自做伏甲之說,欲以此驚動朝廷。又使台瑞激李元禎、尹鑴,竟至復設。」又悉服其勸堅,趁其父未死,直爲擧事及與萬鐵同議胡服事。又服其謀動內殿事曰:「先以宋時烈之罪告廟然後,以逆黨處置光城事易成矣。」又服其勸崔晩說,往見柟論相事。法當凌遲置死,上猶念其上變之功,特命處斬,亦勿緣坐。
○趙䃏斃於杖下。䃏少以身累見棄,登科未得顯仕。及凶黨得志,諂附積、鑴,爲其鷹犬,遂被推薦,由府使超亞卿。見時事危疑,楨、柟强盛,與台瑞結爲心腹,潛懷附楨等之計。及柟、堅事發,搜得䃏書於台瑞家,語皆凶戾,而參酌遠配。至是,元老又引䃏父子,以爲逆柟腹心,遂復拿來。及挺昌就服,又言䃏近頗致款於柟,又於體府復設之後,與之相逢,則責其不助尹鑴爲副察云。上命添入問目。且䃏曾與術士李元陽論占國運,及楨、柟吉凶,語多不道。元陽奔告于趙師錫,師錫傳於金錫冑,錫冑使其軍官南斗北,密聞于上。至是,上下敎于鞫廳,招問斗北因拿問元陽,與䃏面質,䃏沮屈,不敢自明。又援李再靖,又見屈,遂受杖訊七次,壓膝、烙刑各五次,不服而死。上以其雖斃於杖下,逆狀如是昭著,命施籍沒、緣坐之律。大臣金壽恒等以爲:「事係常法之外,雖有一二已行之例,累次遵用,不無日後之弊。」云。後一日,上下敎曰:「前後罪人,不服徑斃者,不止一二,而獨䃏特用緣坐之律,非不知事出常法,而實由於逆狀之昭著,情節痛惡,無異於台瑞故也。朝家用法,不宜異同,依台瑞例擧行,而後勿援例可也。」遂用孥籍之律。
○三司請對,自上有姜萬鐵還配之命,故爭之也。大司諫洪萬容曰:「元老、萬鐵互發其凶謀節次,各自就服。元老旣死,則萬鐵斷無容貸之理矣。」大司憲南二星、校理李師命等相繼爭論,上曰:「萬鐵當初隱諱,雖與元老無異,到今元老凶謀隱情,乃因萬鐵畢露無餘,終至就服。仍前發配,有何不可?」二星又言:「自上欲貸萬鐵者,必以倂殺告者,有妨日後上變之路。此則有不然者。當初上變,只爲免死之計,到今受刑之後,始輸隱情,則此是逆賊非告者也。必殺無赦,然後可懲。當初隱諱之罪,豈有妨於日後上變之路乎?」上曰:「從當思量爲之。」修撰朴泰遜言:「李雲徵與賊堅相從往來之狀,旣不能自掩,不可全然無罪。」上命徒配。承旨朴泰尙言:「元老當處斬於軍器寺前路,而禁府不稟處所,行刑於唐峴,有乖刑人於市,與衆共棄之意。請推考禁府堂上。」從之
閏8月11日
[编辑]○丁酉,以崔後尙爲承旨。
○引見鞫廳諸臣。上問柳赫然事,左議政鄭知和亦如金壽恒等之言。諸臣又請申宗華更爲拿問,從之。閔鼎重言:「以今番獄事見之,向日告廟之論,非專在於禮論矣。」諸臣亦繼以爲言。壽恒又曰:「宋時烈被誣之狀,自上業已洞燭,宜有酌處之意,而至於告廟、親蠶等說,顯發於賊招,首發其論者,雖不可斷以逆律,亦不當全然置之矣。」上日:「昨者李師命亦以此爲言,而鑴與挺昌旣皆伏法,則今無更加之律。其他首發必有其人,而李沃於其時力主此論,情態之反覆,尤極可惡。極邊定配。」時以元老自服構誣,放申範華,大司憲南二星以行己無狀,請遠配,不從。
○姜萬鐵旣服,當伏誅,上命還發配所。萬鐵,堅之妻弟,而萬松之異母兄也。與元老等爲堅腹心,首倡凶謀。及事端旣露,不得已與元老上變,而猶牢諱不明言。及堅拿入,相見涕泣,有眷眷不忍之意,遂受刑遠配,人皆憤之。及元老爲李元成所告,乃引萬鐵,遂更拿來,刑訊累次,與元老面質,互發凶謀狀。萬鐵遂就服曰:「堅自聞元老伏甲之說,始爲體府復設之計,使台瑞往見鑴、元禎,使之周旋,則二人皆以爲可。上年七月柟、堅之相會也,堅曰:『上之動靜,吾輩不可不知。大監有親切宦侍乎?』柟曰:『吾有數三親切者,而此輩若非行賂,難得歡心,奈何?』堅曰:『死生關頭,財物何足惜乎?』柟曰:『然。』堅又嘗言:『禁中有龍變,今年必有大禍。吾輩之事,當趁其前爲之。』自上年八九月間,勸其父使柳赫然團束伊川屯軍,以爲大興山城守堞之用,而旗鼓工匠及作隊節目等事,積與赫然極力顧見。今年二月,萬松之下往伊川也,來自堅處謂曰:『許正字言:「汝旣團束屯軍幸甚。須加意操鍊。今番之功,汝當爲萬戶。前頭必因此做大官矣。」』翌日往見堅,問其與萬松言者何意,則堅曰:『吾欲待有變,而元老每以俟河之淸爲言。體府五屯之軍糾合,則過千,而屯將皆吾親信之人,可以締結成事。』一日台瑞與元老同在堅座,台瑞曰:『挺昌推太乙數,今年國家當有內變。』云。堅曰:『體府五屯之軍,已令訓將團束,而萬松先爲作隊,可謂陳勝之首事。國家若有變,可以調發上京矣。』答以『卽今北報騷屑,托以防胡而調發,則好矣。』堅曰:『何必托以防胡?扮作胡兵以劫之可也。』元老曰:『胡服何以備之?』堅曰:『紅段及唐布等物,不可不備。』云矣。答以『明日吾當發行,其勢其難及。』云,則堅曰:『吾當造備,使奴順吉送於汝處。』其後時勢猝變,未及送來,而堅家敗。當積之出往江上也,往見堅則堅知事已露,言於己曰:『今雖有上變之事,汝與元老宜以偶然見柟承服,而元老終不可信,汝須入京,急送元老於鄕曲。吾家大人,上所親幸,若過數十日,無上變之事,則必更召還矣。然上意之難信如此,若幸復入,則不可不急用胡服之計。』云。」旣結案,上下敎曰:「萬鐵前後飾詐欺隱之狀,雖與元老無甚差異,第念元老之承服,實由於萬鐵明白指證,亦不無當初發告逆魁之功。而一倂正法,關係後弊,不可不參酌處之。姑待獄事究竟,特爲還發配所。」
○命賜柳赫然死,旋命減死,仍前配所,圍籬安置。初,柟、堅之獄,赫然以不稟朝旨,擅作事目,與積約會山城,期日操閱事,受刑,絶島栫棘。至是又爲元老所引以爲,堅謂柟曰:「吾家大人,以向日伏甲之說,言於赫然,赫然攘臂曰:『吾生時,金錫冑必不敢遂計。』」以此推問赫然,赫然供稱:「伏甲之說,許積果嘗言及於己,使之譏察,而以兵判國家所恃,不可以流言致疑爲答。」鞫廳以團束及約會山城等事,更加推問,赫然以爲:「其時許積明言其曾已啓稟,故信之不疑,題送事目。而積之將往山城也,要與同往,答以『將相偕行,事體重大。』其與堅輩凶謀及術士所言,自相符合,實是意慮之外。」鞫廳啓請刑訊,上留其啓不下。於是,大臣金壽恒等請對言:「赫然爲諸賊所倚重,此可正法,而顧無明白相應之迹,不必刑訊。」是日,上更詢于諸臣,仍下敎曰:「赫然受累朝厚恩,爲國家所倚重何如,而反使諸賊倚以爲重,敢生凶逆之謀,此是人臣應死之罪,通謀與否,有不暇論。不但予意如此,大臣諸臣之意亦然,特爲賜死。」旋又下敎曰:「今日筵中,因諸大臣議,有柳赫然賜死之命矣。罷黜之後,更考文案,反復思惟,供辭中相通謀議之迹,似欠明白。遽爾賜死,有乖難愼之道。特用寬典,仍前配所,減死圍籬安置。」
閏8月12日
[编辑]○戊戌,三公以政院不能覆逆於柳赫然減死之命,遣備局郞,啓請從重推考。仍齊會賓廳,陳啓爭之,不允。
○三司請對,請姜萬鐵依律處斷;柳赫然依前賜死,竝不從。大司諫洪萬容啓曰:「凶賊挺昌以楨、柟之舅,其所謀計,終始與知,情狀盡露,旣伏邦刑。緣坐之律,次第擧行,則應被緣坐之人,因其出繼,或漏憲章。惡逆至親,不可偃然容息於輦轂之下。請吳始大、始萬邊遠定配。」上曰:「旣已出繼,則法文無緣坐之律。以此罪之不可。」校理李師命曰:「始大等俱以挺昌姪子,爲逆柟至親,大小謀計,必與同參,情跡陰秘,國人之所共知。」上從之。將退,承旨趙嘉錫備陳時弊,仍及閭巷間瑣屑之言,縷縷不可殫記。上有時微哂。萬容以爲:「辭說繁多猥雜,請推考。」上以言雖煩屑,陳其所懷,未爲不可,命勿推。
閏8月13日
[编辑]○己亥,以鄭載嵩爲右參贊,鄭載禧爲左承旨。
○淸使入京,上出迎于西郊。還宮,又接見于崇政殿。
閏8月14日
[编辑]○庚子,上詣南別宮,接見淸使。行査事。初,穩城柔遠鎭人以樵採事,犯越疆界,爲寧固塔守將所獲。至是淸使齎其主勑書而來,遂行査事。犯越人等,斷以死罪,本鎭僉使韓時豪定配,府使李惠疇罷職,本道監司李堂揆、兵使柳斐然降五級。
○忠淸道儒生成楚栢等上疏,請與李之麟對辨,以雪惡逆之名,上答曰:「事甚驚駭。第當初之麟之疏,退却不受,則今因此疏,遽自朝家覈治,豈無紛紜之事乎?必有處置得宜之道。當令備局,覆啓處之。」初,江都投書之變,人心危懍,而繼有李煥凶書、尹鑴密箚,無賴之徒,又從以換面投疏,危動朝廷,兇言悖說,不可殫配。淸州有李之麟者,素凶悖,以淫行得罪鄕黨,毁家出鄕。受群兇指嗾,與其徒若干人,屢上疏,請以逆律治宋時烈。其第三疏曰:
時烈之罪,不須更瀆,逆節已著,形迹難掩。指日犯闕,放火宮城,逆儔凶計,有不忍聞。脅從先誅,巨魁猶逭,有湞之鬼,必有憾於斧礩之下矣。
又曰:
逆黨凶儔,彌滿中外,潛鋒匿牙,狺然旁伺者,紛不知何限。稱以冊契,凌漢作隊,湖西已過半矣。簡書之交通、紹介之往來,隨屬而不已,未知其心,將欲何爲。討罪不嚴,凶計得遂,則異日之禍,將無所不至。臣等竊恐,殿下之國,非殿下之有也。
疏出,湖西之人莫不痛惋。至是,楚栢等,歷擧之麟疏辭,仍請辨白治罪,上令備局議處。備局覆啓曰:「之麟之疏,設計陰慘,遣辭凶險,便是上變之書。其所謂逆節已著,指日犯闕,脅從先誅,巨魁猶逭等語,專出於戕殺宋時烈之計,而時烈被誣之狀,到今聖明旣已洞燭,則固無待多士之伸理。而至於稱以冊契,凌漢作隊,湖西已過半,簡書交通、紹介往來云者,擧一道章甫而歸之於叛逆之科。此所以楚栢等之含痛訟冤,必欲辨白者也。之麟誣陷之罪,在法固自難逭,而其疏初未上徹,則朝家事體,亦不可直爲鞫問。令本道爲先推覈啓聞,以爲處置之地。」上從之。〈之麟疏入啓批下,而此云未徹,蓋出於不察也。〉
閏8月16日
[编辑]○壬寅,流星出奎星上,入室星下。
○上詣南別宮,接見淸使,行宴禮。
閏8月17日
[编辑]○癸卯,以李選爲大司成,尹趾善爲承旨,尹敬敎爲舍人。
閏8月18日
[编辑]○甲辰,月暈廻木星,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艮方。
○以李正英爲禮曹判書,呂聖齊爲大司憲,李翊爲大司諫,李寅煥爲司諫,尹敬敎爲獻納,林泳、韓泰東爲持平。
○淸使詣闕,上接見于崇政殿,行宴禮。
○特命定配申宗華。先是,宗華旣定配,又爲挺昌、挺時所引,挺昌則以爲,逆柟每言與宗華情義相通,常以兵判動靜來言;挺時則以爲,遇宗華於堅之座上,堅方與台瑞議體府復設事,而宗華預聞酬酢云。鞫廳請更拿,上初不許,後因諸臣陳達,遂更拿來推問,則宗華縷縷稱冤。鞫廳以自明之辭,不可取信,請刑,上答曰:「宗華等兵判至親之故,爲諸賊所嫉惡,其欲陷害之狀,明白無疑。今觀供辭,亦無更問之端。以積家往來之罪,李雲徵旣已徒配,一體定配。」鞫廳復以宗華再出於承服罪人之招,被告之緊重,非雲徵之比,而不爲一番究問,大有乖於按獄之體。請依前啓辭刑推,答曰:「當初萬鐵與元老對辨供辭中以『申哥三人,少無同謀之事,而元老之構陷至此,誠極痛惡。』等語納招,則元無究覈之端。而鞫廳諸臣,縷縷陳達,故不得不允從矣。昨觀宗華供辭,旣無可疑之隱情,挺時亦已正刑,憑覈無路。依前判付擧行。」
閏8月19日
[编辑]○己巳,月暈廻木星。
○憲府、諫院齊發柳赫然嚴鞫之請,上不從。
○命以庚戌、乙卯年事,探問李一善。戶曹判書閔維重探問後請對,大臣亦同入。上曰:「問於一善則云何?」維重曰:「臣問一善曰:『皇帝之與柟言者云何?』曰:『皇帝坐乾淸門,招使臣入,皇帝問使臣登程幾日,年歲幾何,又言爾國臣下不善,侵困百姓云,而此外無他說話。」金壽恒曰:「臣下不善之說與受制强臣等語有別。且臣下雖不善,外國之事,淸主何以知之?」閔鼎重曰:「若乙卯致祭說話一節,加於一節矣。」上曰:「曾前招問乙卯弔勑時諸譯,則皆以爲:『張孝禮言:「先王常時,每在違豫中,而早歲昇遐,故有此別樣致祭。」』云,而至於臣强之說,則始壽之外,無他得聞者矣。庚戌說話則今不須更問,而致祭說話一款,問於孝禮可知。使臣廻還後,始可得詳悉矣。」蓋此言始發於庚戌柟之奉使時,及吳始壽爲弔勑遠接使,而適有再度致祭之擧,始壽遂託胡皇言,以實柟語。及柟逆誅,朝廷始疑其事,命於使臣之行,探問一善輩,而使臣未及還,一善適隨査勑出來,故使維重問之,一善所答如此云。壽恒又言:「今年農事,初有豐登之望,而不幸連有風水之災,兩南則雖不至失稔,其他各道,多有被災之處。己未以前諸般身役,若一時督捧,則民必不堪,請姑停捧。畿甸及湖西內浦各邑糶穀逋欠最多,而諸道新舊糶穀,有難一時收捧,亦姑停,只準捧當年分給之數爲當。」上從之。壽恒又言:「邊國翰送鷹於楨、柟兄弟之事,曾發於高山察訪姜碩昌狀啓中。武弁與宗班,蹊逕自別,而私相交結,事極可駭,不可不拿問矣。」上從之。承旨趙嘉錫因言:「官妓之不得率畜,明有禁令,而士夫間亦多冒禁。左相鄭知和今方率畜咸興妓,戶判閔維重亦率畜平壤妓,刷還之令,宜自此始。」又言主第營建之非,趙絅黜享之宜,上不省。翌日,大臣金壽恒、閔鼎重以斥名大臣爲非,嘉錫曰:「昔朱雲請斬張禹,吾之斥名,有何不可?」因怒而起出。壽恒請推,上以輕大臣,特罷之。臺諫請還收,不從。
閏8月20日
[编辑]○丙午,謝恩兼陳奏使沈益顯、副使申晸等自燕還。其別單曰:
通官等聞有逆變,問作逆者誰?首譯安日新歷數以答則李一善、金巨軍皆曰:「柟之兄弟,前後來此之時,多有縱恣不良之事。此處大臣亦皆以爲駭。」金大憲曰:「向年慕華館餞宴時,柟陪從於國王之後,略不敬謹,氣色驕昻,傍若無人。如此之人豈無此事?」云。大通官李一善發行前一日,來到館所,臣等使首譯安日新及韓錫祚、金時徵、李慶和等,以庚戌年柟狀啓中語,問皇帝所言本意,則一善以爲:「當其招見時,俺在前傳語。皇帝謂柟曰:『爾國之臣,於透應於虛,侵困百姓,使不得聊生。』淸語所謂於透應於虛者,卽强惡之稱。」云。故臣等必欲面問,使譯官等請來臣等所接之處,則渠謂:『非但行期已迫,不暇遲留,方物未納之前,亦不敢入見。』仍爲出去。其後金大憲謂首譯安日新及韓錫祚、李慶和等曰:「柟以使臣入來時,皇帝招見於乾淸宮,俺則待候於門外矣。柟等罷黜時,招俺言曰:『臣强之說,不須傳播於館所。』云云。俺所未聞之言,先自提起,如是說道,心甚爲訝,終莫曉其意。」云。其後使首譯等招入大通官張孝禮於臣等所在之處,與書狀官睦林儒會坐後,以乙卯三月初三日,遠接使吳始壽復命入侍時所達說話,《政院日記》謄本,問於孝禮曰:「乙卯春弔祭勑使出去時,遠接使到龍川,使譯官問其兩度致祭之由於汝,則汝答:『以今番兩度致祭之事,皇帝以爲,朝鮮先國王有積年沈痼之疾,而事大之誠不替,且有受制强臣之事,有不得自由者。及其昇遐之後,皇帝惻然賜祭二度,特用異典。』汝之所言,果如是乎?」孝禮答曰:「兩度致祭之事,禮部擧行之際,固已知之,而祭文中所無之言,俺何可說道乎?」臣等又曰:「汝若無所言,則遠接使從何得聞,而陳達於榻前乎?」孝禮自呼其名曰:「張孝禮雖甚無狀,往來彼此之間,曾無一言虛妄。如此不干之言,豈出於口乎?中間傳說者,或託吾言而傳之耶?此則吾所不知也。」臣等曰:「然則受制强臣之說,元不出諸口乎?」孝禮曰:「不記何年,皇帝招見使臣於乾淸宮,有兩班强,百姓怨之說云。此言其時雖或聞之,吾旣不參,則亦何可知也?但朝鮮兩班本來鼻强,吾輩出去之時,凡事輒與相抗,故鼻强之說,如飮冷水,到處言之矣。至於受制等說,曾所不出於吾口。吾若出去本國,則當更明說此言。」云。臣等又曰:「其時特遣許積於館所,以遠接使所達之言,問之於汝,積之所言如何,而汝何以爲答耶?」孝禮答曰:「積只言彼中以吾輩稱强,百姓愁怨云,吾輩豈不冤痛云,而此外無他所言。」云。臣等更問:「遠接使所達之言,則終不發問乎?」孝禮答曰:「終無發問之事。」云矣。
閏8月21日
[编辑]○丁未,月入東井星。
○以崔錫鼎爲同副承旨,李玄錫爲校理,申琓爲副修撰。
○大司憲呂聖齊、掌令朴元度、持平林泳啓曰:「前日朝論其大關捩,專在於假借禮論,構陷善類,以修怨却,以圖權柄,終至於必請告廟。其眩亂白黑,矯誣神人之罪,固已上通於天矣。近觀諸賊供辭,則告廟之論,其意不但爲網打士林,其究在乎謀危內殿,則其爲凶慘,誠有不忍聞者。一時爲此論者,雖不可謂與知凶謀,而執跡而觀之,難免爲表裏助成之歸。請告廟及按律首發論臺官,竝摘發遠竄。自古外朝之臣,不與宗班交游,其所以爲防者嚴矣。成川府使李端錫曾爲慶尙監司時,往辭於柟家,至今公議,莫不鄙惡。請削去仕版。」竝不從。
○左議政鄭知和上疏引咎,仍言趙嘉錫譴罰太重,上優答之。
○上引見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上以使臣質問張孝禮事別單狀啓,出示壽恒等曰:「以此觀之,當初吳始壽之做出虛言及許積之不問孝禮,而飾辭周遮之狀,明白無疑矣。其時始壽差備譯官乃朴廷藎耶?」壽恒曰:「然矣。」上曰:「不道之言,如是做出,不勝痛駭。不可以事在旣往而置之,欲爲窮問矣。」壽恒等曰:「此非泛然究覈之事。但自禁府推問,未知事體何如。」上曰:「乙卯三月,慕華館郊迎時,始壽以不忍聞之說陳達。而此皆祭文中所無之事,渠自憑依做出,其心所在,甚於謀逆。吳始壽、朴廷藎設鞫嚴問。」壽恒曰:「始壽則方在謫所,當爲拿來,而廷藎則今方在京,今日鞫問乎?」上曰:「唯。」承旨尹趾善稟推鞫處所,上命於內兵曹爲之。上謂壽恒等曰:「元老、萬鐵之所隱諱者,因李元成發告。凶逆之漏網者,皆已伏法,則元成當有別樣論賞之擧矣。」壽恒曰:「元成之功,固爲不少。且元成因他人,得聞元老隱情,有此上變,其爲國之誠,非元老輩不得已上變之比矣。」閔鼎重曰:「初因元老之不盡吐實,治獄未盡痛快。元成告變之後,首末情節,畢露無餘,中外人心莫不爲快。比之於辛卯年申壕等之功,似爲優矣。與當初首告有異,雖不爲錄勳,斟酌論賞宜矣。」上曰:「錄勳雖不可爲之,特爲超二資,相當職除授。逆家財産田民,亦爲量給。」壽恒言:「趙彬微探疑端,不爲直告,使他人發告,似不可無罪。」鼎重以爲:「未能詳知其隱情,故不得發告,不須深治。」上命置之。壽恒又言:「趙嘉錫之因細事,指斥大臣,事體不當。且有鞫坐時,問答顚倒之失,故請推,而罷職之命,似爲過中。」上曰:「嘉錫奏事,斷無他腸,爲人且好,而事體不當,故略施薄罰矣。」上又曰:「近觀諸賊之招,其所設心造意,無非假托禮論,圖濟凶謀之地。今此使臣別單中所載前日所云云者,又皆出於欲爲擠陷宋時烈之計,誠爲痛心。宋時烈職牒還給可也。」諸臣將退,上敎曰:「李元成、金益勳、申範華等,依靖社功臣別單例施行。此外有功勞人,亦令元勳相議抄啓。」
○李元禎斃於杖下。初,元禎與吳挺一兄弟叔姪親密,仍爲納交於楨、柟,托爲腹心。凡所構誣士流之事,元禎皆陰主之,交通謀議,表裏相應。乃得志,父子兄弟盤據權要,威勢隆赫,皆楨、柟力也。及凶黨敗,元禎以吏曹判書,首被罪竄。及堅、柟事發,以其嘗主體府復設事,被拿鞫廳,以未必盡預凶謀,議啓還配。至是復爲挺昌、元老、萬鐵所引,挺昌則言柟之所親信者元楨爲最;元老則言體府事本爲柟地,使台瑞激動元禎及鑴,得以復設;萬鐵則言柟、堅與元老,始共謀逆,定爲復設體府之計,又使台瑞往說鑴及元禎,使之周旋,則皆以復設爲當云,遂更拿來。始,體府之新設也,元禎爲諫長以爲,體府無實效宜罷,遂罷之。其後復力主復設之議,嘗極言於榻前曰:「卽今軍門多岐,總統無人,預設體府,實合事宜。」又疏陳體府之必可復曰:「事變之來,難可逆覩,莫如先立體府,以當屬禁旅者,直隷體府,而軍門有所統屬、兵政有所聽決,則其與令出多門,莫適指揮者,得失懸矣。旣以往年之罷爲率爾,則又何以今年之復爲太遽耶?不幸而變起倉卒,禍生不虞,雖欲悔之,卽無及已。」後又與鑴,力請於筵席,上亦怪之。及是,就拿供稱:「兼大成時,鑴爲祭酒,泮中事,非祭酒所可侵奪,而蝟島收稅,鑴欲送其私人,與之相惡。嘗於掌試時策題中,有江皐假容,或嬰情於好爵之語。鑴以爲譏斥其身,至欲彈之。又言:」嘗言於鄭載崙曰:『堅必不令終,左相家覆敗,必由於堅。』時則積爲左相時也。堅以此怨之,又稱嘗於備局坐,斥言楨、柟不能謹愼之事。以此,楨、柟常辱罵云。「鞫廳以其無明白證據,而緊出於諸賊之招,請刑,累次刑訊,猶不服。上下敎于鞫廳曰:」當初體府之新設也,元禎每以不當設立之意,陳達於榻前矣。逮至戊午冬間,更議復設之時,遽變初見,與賊鑴,力主此論。先呈疏章,繼陳榻前,猶恐不及。予於其時,疑其反覆之態矣。今者諸賊招中,皆以使台瑞往激,終至復設爲言,其同謀預知之迹,明白無疑。其他與柟相親往來之事,又發於挺昌承款之招,而累次刑訊,終始牢諱之狀,誠極痛惡。除尋常各別嚴刑,期於得情。「凡杖訊七次、壓膝一次,不服而斃。
○李元成超二資,賜嘉善階。
閏8月22日
[编辑]○戊申,淸使歸。上出餞于西郊。
閏8月23日
[编辑]○己酉,流星出危星下,入坤方。
○是年,兩西年事大侵。平安道龍川人文起道女,年可十九歲,見其父母自田歸無所收,相對痛哭,遂自縊死。道臣以聞。
○引見大臣、備局堂上。領議政金壽恒言:「玆者有鞫廳諸臣書啓論賞之敎,而今番推鞫,旣係前事。且諸臣參鞫,自是職分內事,有何可紀之勞,而必爲論賞乎?」右議政閔鼎重亦繼而爲言,上曰:「此是先朝舊例,且當初獄情,到今畢露,紀勞之典,不可已矣。」兵曹判書金錫冑言:「京畿失稔,營官需及使客奉供米,連年權減者,請仍爲減給。」上從之。上曰:「頃日筵中,承旨趙嘉錫以兩界官妓刷還事陳達,故有依事目,禁止之命矣。更思之,左相因此不安,其在事體,不可無優待之道。且左相老病中,傍無扶護之人,則亦爲可慮。一官妓刷還與否,無甚關緊,此則勿爲擧論於刷還中。」壽恒又言:「前江西縣令趙根,去年被逮於宋尙敏獄事,受刑定配矣。聖明下燭其冤,特命宥釋,而今者身死。曾經先朝侍從,宜有矜恤之道矣。」鼎重、錫冑亦以爲請,上命還給職牒,別致賻。根剛直有文學,甚爲宋時烈所重。纔見淸時,遽爾殞沒,善類惜之。故壽恒等筵白如此。上又曰:「宋尙敏之爲師訟冤,其情可恕。欲施矜恤之典,而儒生無職名可以還給,何以則可耶?」錫冑曰:「尙敏爲其師訟冤,雖知國有重律,而觸冒進言,蓋其意本欲爲師致死,刑戮、竄殛,置之度外矣。其時適與有湞投書之變相會,終至鍜鍊成獄。天威嚴重,有論以逆律之敎,至今國人莫不歎其節,而哀其死。今者聖明旣燭事狀,若命除其罪名,則豈非美事?」鼎重曰:「尙敏本意,非欲毁已定之邦禮,以其師被人構誣,將陷死地爲至冤,極陳其受誣曲折,故不得不推本禮論而言。臣於前日,旣已略陳於榻前矣。爲師訟冤,而身被逆名,實爲冤痛。今若去其逆律二字,則此足爲伸冤矣。」上曰:「宋尙敏除其罪名,子孫勿禁錮,以示開釋之意。」宋尙敏,宋時烈同宗庶派,居家孝友,有卓絶之行。師事時烈,惟以窮經玩理爲心,以父命,黽勉就場屋,中生員,遂不赴擧。家貧竝日而食,貌常泰然。被鞫杖訊,顔色不變,竟死杖下,吏胥輩亦皆歎服,至是伸冤。
○以安縝爲承旨。
閏8月24日
[编辑]○庚戌,月犯軒轅右角星。
○御晝講。同經筵李敏叙言:「光州人朴光玉,卽明、宣朝士流也。文科,經臺侍,値壬辰亂,與高敬命倡義起兵,老病不能從軍,而在家應接,多所規畫。金德齡亦是州人,貫日之忠,窮天之冤,擧世比之岳飛。州人立祠竝享,自朝家亦宜褒奬。」敏叙曾爲牧使,詳其事故也。上命該曹,議大臣賜額。大臣金壽恒、壽興、鄭知和、閔鼎重等,皆以爲可許,上從之。
○命毁鄭介淸、郭詩、全彭齡等祠院。先是,全羅監司任奎狀言:「道內列邑無賴輩鬪鬨作挐之變,首發於全羅二邑,聞風效尤者,至於拔劍潛入,擊割耳頰,其爲驚慘,實非細憂。風習之至於此極者,蓋由於創設鄭介淸之書院,而尹鑴爲其院長,以爲䝱制多士之計。以士爲名,而稍有知識者,莫不慣聞介淸心行,熟知尹鑴之兇悖,視其書院,有若淫祠,望門而避,無一尊奉。故鑴乃延攬道內趨附之輩,假其氣勢,利誘嘯聚,介淸書院,反爲逋逃之藪矣。自夫鑴賊之伏法,聞者相賀,始乃齊會校院,發論通文,摘發肆兇之類。施以削罰,則悖妄之徒自知不容,反肆其惡,此習若長,將無所不至。博採道內公論,摘得其中謀主,全州則前正郞宋尙周、進士宋尙魯、前縣監李猶龍,羅州則生員羅褘、進士金萬珍等,皆以麤劣兇巧之人,頣指徒黨,釀成悖亂之習。今若姑施投畀之典,使數年去根於湖右,仍撤介淸書院,則不勞而可得無事。」云。禮曹覆奏曰:「湖南列邑悖亂之習,實是莫大之變。其中主謀者宋尙周、李猶龍,係是朝官,其罪狀令攸司稟處,宋尙魯等,旣許道臣徒流以下自斷,當依法治罪,而此外作挐者,亦不可只施儒罰。令本道分輕重科罪,介淸書院撤毁事,該曹請議大臣。」金壽恒、鄭知和、金壽興皆請撤毁。閔鼎重復引孝廟朝筵奏之說,請毁介淸及郭詩、全彭齡三人祠院,上命依兩朝下敎,卽速毁撤,以正士習,以杜紛挐之弊。
○諫院劾長興奉事吳相玉:「傅會奸黨,首唱邪論,敢以背師附賊之鄭介淸挺身投疏,請建書院。因此干進,濫通仕籍,請削去仕版。」從之。
閏8月25日
[编辑]○辛亥,流星出室星上,入天棓星上,出軍井星上,入坤方。
○論賞鞫廳諸臣。領議政金壽恒以下六十餘人,賜馬賜弓有差,或有陞敍者。
○御晝講。
閏8月26日
[编辑]○壬子,御晝講。
○以金萬重爲大司憲,成震丙爲掌令。
閏8月28日
[编辑]○甲寅,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御晝講。同經筵李敏叙言:「今番獄,雖與前日獄事相爲首尾,而當初元老、萬鐵之不盡吐實者,今則凶謀逆節,畢露無餘。或有前日全然掩諱,而今始彰露者,不可以曾已告廟之故,難於再告,而仍廢應行之禮。群情皆以爲,告廟頒敎不可不爲矣。」侍讀官李師命亦以爲言,上命議于大臣爲之。諸臣又極陳柳赫然決不可容貸狀,上曰:「罪固難赦,而猶有所不忍,特命減死矣。頃者大臣力言不可,筵臣之言又如此,當依當初傳旨施行矣。」
○諫院啓言:「司贍直長羅斗三爲人浮薄,主張鄕論,多行不義,人皆唾罵。司贍奉事成大顯本以貪武之子,元無行誼,而投疏立功,發身白徒,請竝汰去。」從之。〈後以投疏者,卽其弟大經引避。〉前啓柳赫然事,上命仍前傳旨,賜死。
○以洪處亮爲弘文提學,南二星爲大司成,李選爲吏曹參議,朴世堂爲應敎,林泳爲修撰,曺憲卿爲掌令,黃玧爲持平,朴致道爲正言。
○錄勳都監啓曰:「頃日筵中有金益勳等三人,依靖社功臣別單例施行,此外有功勞人,元勳相議抄啓之敎。臣等相會,更就前日別單參錄人員中抄擇,則睿簡三人外,趙泰相功勞最重,雖置正勳,實無所憾。其次則李光漢以體府兵房,往來賊堅家,多有詗察之事。且自精抄廳率元老、萬鐵,詣政院上變,其功亦與朴斌等相等。二人中,趙泰相則雖已身故,與三人一體施行,似合酬勞之道。而靖社別單人,則各給奴婢田宅,勿論職名有無,限其身給祿。今賜第一款,雖不可擧行,請以祠祿遞兒,爲無職時付祿之地。」從之。
閏8月29日
[编辑]○乙卯,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言:「憲府連有告廟及按律首發人摘發請罪之啓,而臣意則主告廟之論者,其罪實重於請爲按律之人,蓋告廟爲按律之張本,按律卽告廟後次第應行之擧也。且臣於有湞正刑後,撰出頒敎文,仍卽出往江都,未還之際,得聞啓請增改而李夏鎭輩任意添入數句語,大意頓變,與臣初作,判而爲二,臣竊寒心。故臣於中路,略陳短疏,有所辨破矣。且告廟文,尤極痛惡。祭文中所當敍述者,只是有湞投書之變,而封上凶書之李𦸲,輒稱以賊𦸲,又復推及於宋時烈以爲賊魁。此文初無自上命意之事,而直以渠意,肆然譸張,至於矯誣聖旨,而謾宗廟。今若追論告廟主張之人,則此人不當在於漏網之中矣。」上曰:「祭文製述官,卽權瑎也。極邊定配。」錫冑又曰:「中廟朝相臣鄭光弼有救護己卯士林之功,輔相累年,德望甚重,歿後配享廟庭。國朝名相,光弼居其一二矣。其長孫芝衍,又相宣廟,而芝衍無嫡嗣,以庶承嫡。兇人元老,卽芝衍之庶曾孫也。光弼神主,時在元老家,而元老旣以罪死,今不可不移其祀于嫡派矣。左議政鄭知和卽其門長,令知和擇定可以主祀者主之,實合聖朝紀功繼宗之意矣。」仍言:「世宗廟享相臣黃喜直派亦絶嗣,神主時無所歸,亦令該曹,訪問其當爲主祀者主之宜矣。」上曰:「鄭光弼、黃喜俱有勳烈,竝依所啓,立其後孫,以爲奉祀之地。」
○夜,召對玉堂官,仍饋諸臣酒饌。
○平安觀察使柳尙運以率畜官妓,上疏自首。平安兵使李世華以曾歷見楨、㮒上疏自首,上皆優批,不問。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丙辰,雷電。
○行常參于資政殿。上命臣僚有所懷者,上殿奏事。吏曹佐郞趙持謙進言:「北路六鎭守令中,鍾城例以文官差遣,其餘五鎭守令,請以文臣交差。復設平安評事,以出入三司人,極擇差送。」上竝令廟堂稟處。持謙又請使諸道監司,抄出戰亡子孫,上送兩銓,隨才調用。亦令各道,勿侵軍役,上可之。
○御晝講。
○御夕講。仍召見輪對官。
9月2日
[编辑]○丁巳,雷電。流星出鬼星下,入東方。
○以申晸爲大司憲,金萬重爲副提學,尹敬敎爲副應敎,申琓爲獻納。
○憲府啓請寢柳赫然賜死之命,嚴鞫得情,不允。
○禮曹因上敎,以治逆後告廟、頒敎當否,議于大臣。金壽恒、鄭知和以爲:「再行告廟,有異常規,聖意持難,必以此也。然念諸賊之各項造謀,無非凶慘,而若其假托服制之論,憑依親耕之擧,以爲動搖內殿之計,實是古今凶逆之所罕有。至於上年,因有湞之變,揷入禮論一款於告廟文中,矯誣神人,欲售禍心之狀,到今彰著。以此等事,申告太廟,仍以頒敎八方,使中外曉然知前後諸賊之情節,似不可已。」金壽興、閔鼎重之議亦同,上從之。
9月3日
[编辑]○戊午,禮曹請以十二日告廟、頒敎,上命依甲申、辛卯例,不日擧行,改定以初六日。
○上下敎曰:「今此別單中,五人功勞,皆不下於已參正勳之人。且兩度鞫獄,逆狀畢露之後,終不可無上變者論功之事。欲竝爲追錄正勳,以破後人之議,以明定功之例。卽速議大臣以啓。」
○竄權瑎于昌城府。瑎,大載之子也。爲人邪毒放縱,父子力主凶論,一以戕害士林爲己任。至是以前年告廟祭文矯誣之罪,上特命極邊遠竄。
9月4日
[编辑]○己未,以申翼相爲大司諫,安後泰爲司諫,尹理爲掌令,李思永爲正言,李秀彦爲副修撰。
○三司請對。執義沈濡曰:「姜萬鐵之罪,其在王法,終不可赦,而尙靳兪音。告廟已迫,尤不可不趁速正法,故臣等相率請對矣。」諸臣繼陳所懷,濡仍申前啓,上不從。至告廟按律發論臺官摘發,遠竄事,上曰:「已罪其中尤甚者矣。至柳赫然嚴鞫事,上曰:」旣已參酌賜死矣。勿煩。「又啓曰:」大逆伏法之後,凡諸親黨,不可不發其尤甚者,以嚴國法。柳命天、命賢、柳栽、姜碩賓、吳始復、兪夏益以賊積死黨,或爲腹心、或爲爪牙,受其卵育,張其氣勢,濁亂一時。且與逆堅有同兄弟,凡干朝政,必與相議。命賢則又與楨、柟相親,宿食其家,狎其娼婢。柳栽則與堅携被相從之說,及登科後,設宴邀致柟、堅之事,國人所共知。李夏鎭撰改敎文,矯誣聖旨,論其罪狀,與權瑎無異。李袤投進邪疏,以赤眉、靑犢之說,恐動天聽,庶孽通淸之請,專爲逆堅而發。閔熙則福善在之說及稱譽賊楨之言,竝出於諸賊之招。權大運以宮城扈衛之說,陳達前席,體府復設之議,亦爲與聞。李宇鼎則以賊積之黨,情同一家,凡諸論議,無不與知。李𩡘則以楨、柟、鑴、挺昌之黨,最爲親密,用心行跡,殊甚凶秘。此人等罪犯至重,輿情共憤,不可以前日所施之罰懲其罪。當初漏網之類,亦不可仍置。請柳命天、姜碩賓、吳始復、兪夏益、李袤、李𩡘遠竄,柳命賢、柳栽、李夏鎭極邊遠竄,閔熙、權大運仍其配所,圍籬安置,李宇鼎削去仕版。「上不從。校理李師命曰:」今日三司請對,專爲萬鐵事也。萬鐵之密謀凶計,有甚於元老,而尙今持難者,只慮日後告變之路故也。萬鐵若於當初,畢告無餘,則猶可以上變人待之也。今有不然者,受刑之後,與元老互相摘告,終不自服,豈有元老誅,而萬鐵獨免之理哉?「諸臣相繼復陳,上竟不從。師命又言:」臺啓中,堅、柟、積、鑴之黨論罪一款,非一時臺官峻激之言。此輩之形勢相依,濁亂朝廷,雖不可直謂之同參逆謀,若其助成之罪,則實有之矣。臣於向日,以問事郞廳,得悉前後諸賊之招。閔熙、權大運俱爲緊出,而熙則福善在之說,前後再出。逆堅常謂萬鐵曰:『閔相贊揚福昌,觀其意,不專在於福善。』云。大運則與熙同在積座,積言:『禁中伏甲欲除,吾輩今若復設體府,仍收武夫之心,則可以爲後日之計。』云爾,則大運、熙以爲善云云。且於頃年有湞之變,力請扈衛宮城,欲以此爲恐動天聽,魚肉士林之計。此兩人所當拿問,而熙則啓請拿來,自上特命勿拿;大運則諸大臣之意以爲,與前獄所引,大意相似,不爲請拿,而鞫廳及外間諸議皆以爲,兩人雖免拿鞫,亦不可遠竄而止。命天輩於積家,情同骨肉,爲其爪牙,親昵賊堅,至於呼字,使堅陰謀日長,無非此輩助成也。且以古事言之,元和之時,柳宗元、劉禹錫以伾文之黨,皆至竄流。此則不過染迹於小人,而猶且如此,況此輩爲逆賊之所倚重,濁亂朝政,非特伾文之罪也。至於我朝,鄭汝立之獄出於外方,而其時雖不與知於逆謀者,或一時薦進汝立,或有數三面分、書札相通之類,俱不免流竄。金自點獄事,不至今番之大,而其時朝士書札相通之類及薦金鉽爲銓郞之類,竝被流竄,終身廢錮。祖宗朝治逆,蓋如是嚴截矣。「修撰朴泰遜曰:」大獄收殺之後,不可不一番整頓也。鞫事已畢,諸賊伏法,凡前之附麗積、鑴,濁亂朝廷之類,一番勘罪,在所不已。此後則微罪薄過,竝滌瑕蕩垢,以示寬大之意,實合調停之道矣。「上曰:」閔熙緊出賊招,而不爲拿問者,柟、堅已死,無可憑問故也。臺啓之不卽允從,亦出愼重之道,而筵臣之言如此,姑先加熙圍籬可也。「
9月5日
[编辑]○庚申,流星出軒轅星下,入巽方。
○錄勳都監因上敎,以別單五人追錄正勳事,議于大臣。金壽恒以爲:「竊聽於輿論,則某也有先事詗察之勞,某也有指示上變之功,如有錄勳之擧,在所必與云。而及至勘定時,曾所云云者,不在其中。各人功勞,果不下於參勳之人,則當初元勳之勘定,誠有不審之失。因此而不錄當錄之人,則固爲可惜,而帶礪策勳,事體至重。會盟之後,續續追錄,若無前例之可據,則恐難輕議云。」金壽興以爲:「當初勘勳之日,元勳之臣必以功勞多少,十分稱量,而自上書下之際,亦必第其等次,有所取捨也。設使別單四人者之功,果不下於已錄之人,不問可據之故實,輕開再錄之路,則帶礪之盟,反爲僥倖之門。至於李元成之超授二品,旣遵先朝成憲,則到今濫竽,尤未允當。」鄭知和、閔鼎重皆以爲:「旣已祭天同盟之後,續續追錄,曾無前例之可據,未免爲苟且之歸。」上下敎曰:「領相收議中,各人功勞,果不下於參勳之人,則因此而不錄當錄之人,固爲可惜云者,非但正合予意,討平大逆之後,詗察上變之人,終不與焉,則不無後世之議。與其落漏有功者,以取後世之譏議,不若追錄當錄之人,以明定功之例也。會盟之禮雖曰已過,再鞫之後,凶謀逆節畢露,則五人功勞,於此益著。矧今追錄與當初錄功,別無異同。今此告廟祭文中,添入追錄之意,似合事宜。五人等依前下敎,令元勳斯速勘定。」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言追錄諸人之功曰:
申範華曾與元老相識,因元老得其萠芽,卽奔告于臣,而如急易訓將之計,實範華之所以語臣者。堅賊旣竄之後,又誘制元老,使之上變,元老涕泣數日,始與萬鐵,偕到臣所在精抄廳,言變事,而範華實拉致二竪而去,此其功固當錄也。而以臣等方主勘勳,而範華爲臣之從弟,故嫌不敢錄。金益勳剛果有計慮,久已探知凶人之將欲作亂,故常常厚待元老,以施籠絡之計,多得語言端緖。此則與申範華同功,當元老之欲上變,猶豫未決,又力勸元老見範華,此又益勳之功。此其功固當錄也,益勳又爲光城之叔父,故嫌不敢錄。趙泰相則自初主譏詗,通計畫,又以職居僕臣之列,出入禁闥之故,仍與李立身等相識,得以機事上聞。如非泰相則南斗北上急書之功,亦何自而入乎?此其功又當錄也。而泰相每言於臣曰:「光城、兵判旣是戚里,俺又嘗受戒於濯龍門者,三戚共事,貪功之謗,切須避也。」臣等嘉其遜讓而不敢錄。李光漢前後之功,曾已註錄於別單及啓辭中,今不覶縷,而元勳之外,初定者四人,四人之中,二人爲臣偏裨,故不敢又錄光漢,亦非光漢無功可錄也。當漢霍禹之亂初發覺,在於張章,章告董忠,忠告楊惲,惲告金安上,安上言於史高,而章等五人皆封。當我朝柳孝立之亂,許𥛚首上書發之,而同議者禊,其弟也,選,禊之子也,黃性元,禊之姻也,縉,性元之子也,金得聲,性元之孽壻也。一家五六人,同日封功。以此率之,雖使範華等參錄,所錄者功,非錄親也。而臣等徒知親戚之爲嫌,不知蔽功不賞之爲臣罪矣。卒之事端轉變,有功者又復爲罪,而擧朝洶洶,將欲爲叛賊泄憤報讎,幾使往覘宸濠之冀元亨,爲幽狴之冤鬼,則王守仁所謂:「痛心刻骨,日夜冤憤,義當與之同死。」云者,卽臣今日之心也。
上答以「今觀疏辭,前後事實,尤爲明白。」
○憲府啓曰:「李元成旣以追後上變之功,別樣論賞,超授峻秩,則國家酬勞之典,亦已侈矣。金益勳、李光漢、趙泰相、申範華等,雖有探剌賊情,密告元勳之功,依癸亥年別單原從例,參酌輕重,定其功賞,則到今正勳已定,告盟旣過之後,更命追錄,前所未有之事也。請亟寢別單中,五人追錄正勳之命。」又以文義縣令洪柱震於逆堅之遠竄也,巵酒等待,路資備給,請削去仕版,竝不從。
○左承旨安縝、右承旨鄭載禧、左副承旨崔逸、右副承旨尹趾善、副校理洪萬鍾、副修撰朴泰遜請對。縝等力言:「當初大臣,元勳參酌定功,封爵之典已完,續續追錄,實是前所未有之事。且令大臣收議,皆以爲不可,而斷自宸衷,創開無前之擧,非但事體顚倒,且啓日後無窮之弊。」上曰:「當初錄勳時,元勳過於謹愼,有功者多不得預焉,此必有後世之譏議。且今番設鞫之後,別單四人,功勞尤爲彰著。且如此大獄,不可無上變者封勳之事,故竝令錄勳矣。」諸臣復言:「追錄,雖在會盟之前,事體未安,況已告天同盟,追錄不曾入之人,豈非大損於國體,而有關於後弊乎?」上竟不聽。縝等又以錄勳前告廟未安,請差退告廟日期,從之。
○賜柳赫然死。連因臺啓,不得擧行,至是臺諫停啓,遂賜死。
9月6日
[编辑]○辛酉,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
○以李弘迪爲正言。
○執義沈濡、掌令尹理等引避曰:「金錫冑以範華一家之人,乃以擧朝洶洶,欲爲叛賊泄憤報讎等語,借引王守仁伸救冀元亨之事,揷入於待罪疏中,其意專出於爲範華捄罪揚功之地,語意謬戾,專不擇發。臣等旣被重斥,勢難仍冒。」上答曰:「今觀避辭,不勝駭異也。當初諸賊兇謀萠孽之時,申範華爲國盡心,先事詗察之功,曾所洞知。故前後爭執,縷縷開示,良以此也。況兵判曾於請對時,以範華譏察來告等語陳達,詳載於《政院日記》,則避辭未詳當初曲折而然也。捄罪揚功,語意謬戾等語,此果和平之道乎?」濡等退待。
○獻納申琓引避略曰:「範華功勞有無,固非人人所可知,而前後賊招,不啻狼藉。欲究實狀,以嚴國體,乃人之常情也。今見金錫冑疏本,首列範華當錄之功,終以擧朝洶洶,欲爲叛賊泄憤報讎爲言。原其語意,雖欲爲範華捄罪揚功,而獨不念朝家事體乎?臣於當初,亦有可否之事,其所被斥,與憲臣無異,何敢仍冒乎?」上答曰:「避辭中捄罪揚功等語,顯加侵斥,誠甚駭然。」遂退待。
○領議政金壽恒上疏:
以日昨獻議中,所謂有功不錄爲可惜云者,只是文字間泛論,若其結語之歸重者,則專在於無可據之例,有難輕議也。今聖上處分,取其泛論,而不用其歸重之語,此實非臣獻議之本意,而亦恐有乖於聖上詢謀聽言之道也。
上答:「以凶謀狼藉,諸賊伏法之後,上變及同功一體之人,獨未蒙旂常之典,不但貽後人之譏議,其在國體,亦不當如是舛錯也。」
○修撰李秀彦上疏,請從趙絅罷享之論,又言姜萬鐵貸死之非,有曰:
《春秋》之義,嚴於討賊。昔符堅不殺叛者,司馬光譏之曰:「使其臣狃於爲逆。」今謀叛大逆,得免刑章,不幾於背《春秋》之義,而涉司馬之譏乎?
又曰:
近日所論數件,臺啓亦各有罪目,非臺諫創出新意,故爲蔓延之計也。臣尙記往年親耕習儀之日,大風甚雨,破裂御幕,道路流傳,不勝喧藉。臣於其時,屛跡鄕曲,一心耿耿,不知何樣禍機伏於冥冥之中矣。到今思之,皇天之所以警告者,不啻耳提面命,而我國家億萬年無疆之休,於此而驗之矣。彼首倡親耕者,豈必與知逆謀,而惟其當時和附,已成痼弊,故動於凶孽之言,身爲大禍之首,此則雖喙長三尺,亦難自解而辭其罪矣。然則今日臺諫之論,可謂踈漏,而不可謂過重也。
又言追錄事體之不當。上答以縷縷進言之誠,予用嘉之。而追錄事,乃國家重典,不可人人輕議矣。
○義禁府啓曰:「吳始壽母尹氏來呈上言於當直,〈禁府郞直闕下之所。〉臣等取而見之,則槪以爲,當初始壽所聞之言,出於諸譯官之所傳,而館所問答之說,亦是諸譯官所共參聽。又引其子與譯官輩私相酬酢說話,縷縷備陳,而此外各人之入於援證者亦有之。始壽係是推鞫罪人,其母上言,不當捧入,而始壽時未就拿,且尹氏旣有封爵,則與閭閻匹婦有異,此上言何以爲之乎?」上下敎曰:「使臣在館之日,以乙卯年事,詳問於張孝禮,則孝禮所答極其明白。至以出去朝鮮,更當辨破等說爲結語,則其自作罔極之言,誣辱先朝之罪,神人之所共憤,王法之所難貸。而乃敢以出於諸譯之所傳爲言,誠極痛駭也。孝禮所不言之說,譯官何所得聞而傳之乎?雖曰爲子上言,莫重推鞫罪人,如是飾詐欺罔,尤極猥越。卽令出給。」
○黃海道延安府生員李敝等上疏言:
本邑有朱子書院,以文憲公崔冲、文敬公金宏弼、文成公李珥配享,而今過百年,未有額號,願蒙賜額之典。
疏下該曹,覆奏許之。
9月8日
[编辑]○癸亥,時,都下痘疹大熾。大臣啓請令朝士,出入闕中者,竝避忌,移設庭試於昌德宮之仁政殿,以上未經痘疹故也。
9月9日
[编辑]○甲子,夜電光。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北極星上。
○以李秀彦、權讓爲持平。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言:
申範華爲元老所構陷,其前後事情,實與冀元亨千古一轍。昨日之疏,抽出王守仁爲元亨,移咨六部之文,遂取數句語入之,其所謂爲叛賊泄憤報讎,卽與《唐史》所稱,爲世充、建德報仇,同一口氣。雖守仁之意,亦豈眞謂當時任事之人,必欲爲泄宸濠之憤,報宸濠之讎而爲此耶?
又曰:
範華之母,與沈濡八十祖父爲四寸娚妹,兩老人之子若孫,明知其無辜,猶欲傷害後已,此亦豈吉祥善事也?
上優批答之。
○正言朴致道上疏言焜、熀絶海遠謫之冤,又請追施鑴孥籍之典。又論範華追錄事及申宗華徒配之非,上答曰:「疏中第一件事,予亦有惻然之心,每欲放還者久矣。當與大臣相議處之。追錄勳籍,國家重事,非人人所可輕議。賊鑴同參逆謀,非不洞知,係是常法之外,每每追施,有關後弊。申宗華旣已酌處矣。」
9月10日
[编辑]○乙丑,夜,流星出婁星下,入坤方。
○設庭試文科,取徐文重等九人。
○以金世鼎爲掌令,林泳爲持平。
○吳始壽自配所拿來。初,始壽爲乙卯弔勑遠接使,托通官張孝禮言,白於上以爲:「先王受制强臣,事有不得自由,故皇帝特命兩度致祭。」慈殿下敎,將欲辨誣,始壽等頗以爲懼,許積彌縫周遮,竟得無事。及是,朝廷命使臣,探問虛實於孝禮,而奸狀遂露。上命嚴鞫始壽及差備譯官朴廷藎。廷藎供言:「曾以遠接使差備譯官,迎勑西路,到龍川時,只傳孝禮所言『先國王有積年沈痼之疾,早歲昇遐,故皇帝惻然,特爲兩度致祭』之說及『汝國士夫不善,薄待俺等』之說而已。至於臣强受制等說,初無所聞。」云。及是始壽拿來,縷縷稱冤,專以譯輩前後變辭爲言,而又引其弟始亨與廷藎問答之語以爲證。鞫廳請拿問諸譯,又請更推廷藎,從之。
9月11日
[编辑]○丙寅,夜,流星出婁星下,入天倉星上。
○憲府論:「頃日朝家行下州縣,査覈逃故之類,而蠲除之令至今無聞。朝家旣已詢問州縣,査覈以來,則豈可因循中止,以失蘄向之心哉?請申勑該曹,一依州縣所申逃故實數,除其身役,俾無侵及隣族之弊。」又言:「當更化之日,寬民之政宜特盡心。而竊聞年分事目,兩南則獨不給分數災。其呼冤之弊,可坐而知也。請兩南被災處,依他路均給分災。」又言:「愛民之政,必先節用。殿下特命有司,擧節損之政,意甚盛也。但數月寂然,尙無擧行之事,請申勑有司,自宮省至有司需費,通融商量,大爲撙節。」答曰:「兩南給災事,當初已與廟堂,參酌議定,今難變通。他餘兩件事,令該曹稟處。」是後,兩南給災,亦令該曹稟處。
○鞫廳更推朴廷藎,又推問安日新、卞爾輔、韓有相等諸譯所供,竝與始壽招相左。而始壽前招又言:「廷藎曾訪渠於東大門外,言諸譯皆觀望變辭,勢將俺獨直陳而死。伊時參聽者,前主簿金鳳至、奉事權守經、出身李之夏。」鞫廳請拿問鳳至等,從之。
○左議政鄭知和六度呈辭,上慰諭,不許。
9月12日
[编辑]○丁卯,以呂聖齊爲大司憲,李寅煥爲執義,李秀彦爲修撰,宋光淵爲副修撰,李孝源爲持平。
○鞫廳推問金鳳至、權守經、李之夏等。鳳至、守經皆以爲:「往見始壽時,果有名不知者來訪,始壽有所云云,如始壽所供,而其時不爲銘聽,故日久不能詳記。」云。之夏以爲:「始壽之待罪東門外也,果爲往來,而不過拜於中階,而退立庭下,與下人共處,廳上問答及同坐之客,何以知之?」云。鞫廳啓:「鳳至等所供如此,別無更問之事。且鳳至、守經俱是始壽一家之人,尤不可以此爲證。竝請分揀放送。」蓋鳳至,卽始壽妹夫,守經卽妻兄弟故也。
○上下敎于鞫廳曰:「今玆盤問於彼人之事,事體重大,故三使臣至於招致館所,再三詰問。孝禮所答,亦甚明白,而乃敢以査覈之事,有若不實者然,滿紙張皇,專諉於譯官之變辭而已,無一辭明白發明之端,已極可怪。乙卯三月初三日郊迎時,始壽請對於帳殿,乃以『臣於龍川,使譯輩問其兩度致祭之由,而得聞不忍聞之說。大通官張孝禮曰:「今番兩度致祭之故,皇帝以朝鮮先國王有積年沈痼之病,而事大之誠不替。且有受制於强臣之事,而事有不得自由者。及其昇遐後,皇帝惻然賜祭二度。」』等語,明白陳達於榻前。今玆問目中緊語,專在於此,而言根出處,終不擧論,只以臣强等說,諸譯皆得聞知之語,泛然納招,欲爲掩覆之計,其爲奸狀,昭著無款。以此一款,爲先嚴問。」鞫廳更推始壽,始壽一向稱冤,而又引閔熙以其時館伴,與許積同坐,親聽卞爾輔、金起門兩譯之言,則皆以爲,臣强之說明白親聞於龍川。熙嘗以此言於其弟始大,而且於對客酬酢之際,多發此言。又引備局書吏崔元祥於諸譯龍川傳說之時,終始參聽云。鞫廳請拿問崔元祥,從之。又請拿問閔熙,上留啓不下,命引見鞫廳承旨及問事郞一人。承旨尹趾善、問事郞校理李師命入侍,上曰:「觀此獄情,造言者似是誰也?」趾善曰:「始壽縷縷自明,諉諸譯輩,而譯輩則頓然絶之。始壽稱朴廷藎以諸譯,將欲變說等語來言云者,似不無可疑。蓋始壽則以此爲一大證,而廷藎則以爲,渠所傳者,只是諸譯輩嫌其或涉於臣强受制等說,欲竝與享年不永之言而諱之。故果以此意,言於始壽,而至於俺獨直陳而死云者,不曾出口云,未知所謂變辭者,果如廷藎所指否耳。」師命曰:「始壽則每以到今形勢已變,故譯輩擧皆變辭云,而譯輩則以爲,當初元無所傳之說。昨日安日新又言,吳始亨曾謂渠曰:『彼所謂士夫不善云者,豈非臣强之意,而上有痼疾,享年不永云者與受制不能施設等語,不爲一套耶?』云。以此觀之,此等說話,傅會牽合,而諸譯之中,惟廷藎與始壽,似不無當初相干之跡矣。大槪享年不永之說,元非關緊語,則諸譯豈有欲諱之理?亦豈以此謂之變辭乎?」上曰:「當初祭文,旣無其說,則孝禮豈肯做此言乎?孝禮旣不爲此言,則譯輩亦有何利害,而無端做出乎?始壽之做出無疑。庚戌逆柟狀啓,有主弱臣强之語,始壽欲實柟此語,爲擠陷先朝舊臣之計矣。當初慈聖下敎,欲以此事辨誣,則許積承命往館所,泛以我國臣民有冤痛事爲說,而不肯明言辨破者,蓋爲始壽地也。」師命曰:「積於其時,外若辨問,而屛人獨問,亦可疑也。今番使臣於齊會之處,使書狀官執筆,而書孝禮所言云,事不當若是耶?」上曰:「始壽供辭,稱譯輩與孝禮同心云,此豈足爲自明之端耶?」師命曰:「此乃窮極所致。始壽所引金鳳至等三人所供,皆無明白立證之語,之夏則於始壽自處有同下人,退立庭下,不知座上客爲誰,則又安知其酬酢說話云。此皆始壽所自援證者,而不實類如此矣。」上曰:「始壽之所援證,其說皆左,而又以閔熙爲證。熙雖拿來,似無關緊於獄情,鞫廳之請拿者何也?」師命曰:「聞金德遠之言,則其時熙與許積同坐,及問孝禮之時,熙亦退出云,果無所緊。而始壽乃前日大臣,非如他罪人之比,且渠以爲熙來則或有一分之益,如是援引。其在獄體,當盡其道,故知其不緊,而請拿矣。」上曰:「大臣之意如此,閔熙拿來。」
○憲府前啓,竝不從。答追錄事曰:「近因臺啓之累日爭執,莫重告廟,每每遷就,尙未擧行,揆以事體,豈非未安之甚者乎?必無允從之理。」
○鞫廳更推朴廷藎、安日新、卞爾輔等,所供與前無異。鞫廳請姑待金起門、金始徵等拿來憑問,從之。推問崔元祥,元祥供言:「自龍川離發之朝,譯官安日新入見遠接使,遠接使問孝禮云云之說,汝亦聞之耶云,則日新曰:『無所聞矣。』遠接使曰:『有臣强之說,他譯皆聞,而汝獨不聞耶?』日新曰:『全無所聞。』卽爲起出。此外無他所達。」云。鞫廳請分揀放送,從之。
9月13日
[编辑]○戊辰,大司諫申翼相上疏,略曰:
近日臺啓重發,請罪狼藉,鋤治之論,更無餘地。權大運雖在竄逐之中,曾從大臣之列,則加罪荐棘,事體重大。因其已著之罪,合司論啓,法例當然,而揷入一啓之中,有損臺體。李夏鎭罪均權瑎,李袤跡同誣告,柳栽最密賊堅,柳命賢宿食柟家,執跡論罪,難免流竄。而自餘諸人處身,雖無可惜,削版之餘,又驅之於逆黨,更施收司之律,非朝廷寬大之體。李宇鼎同參於請罪世楗之論,曾未幾何,首事於罪禮之日,其中旣無所樹,其意專在做官,論其情狀,難容淸議。而今以親密於積,拈出削版,亦未着題。臣愚竊以兩司之論爲太濫也。洪萬容之爲諫長也,請罪吳始大於法外,全無意見,李師命乃曰:『辭不達意。』改以他罪,請竄蒙允。此亦近於爲人求罪,而不快於聽聞矣。朴致道疏中,有論尹鑴逆狀,至請緣坐。鑴雖凶慘,旣已賜死,則與承服罪人有異,而到今欲加連坐之刑,旣越三尺,且關後弊。官以諫名者,固如是乎?
末言追錄正勳之非曰:
創無前之規,啓僥倖之門,誠不可使聞於天下後世。而不用大臣之議,强令擧行,儒臣諫臣之疏,輒以非人人所可輕議爲批,竊恐殿下國事將日非矣。
上答曰:「疏末事,有不然者。今玆追錄,實是不可已之擧,而卿言如此,必由於未及深思之致也。」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時,上以閭家有拘忌疾,將不能親迎虜勑於郊外,使儐臣言于虜使。虜使頗有操縱之意,上命別遣重臣于松都,更請于虜使。金錫冑以年事失稔,請三名日方物物膳仍前減省,又請都城頹圮處築役時,調發訓局軍兵若干人赴役,上竝許之。錫冑又言:「御營及精抄軍沙河里敎場,今旣罷之,三局軍兵習操處,只有露梁一敎場,而不無日期相値之時。弘濟院後彰義門西出之路,有野勢稍曠處,請於此設場。」上從之。江華留守李䎘言:「江都本是重地,而試才勸奬等事,久廢不行。以此,武士常懷落莫矣。」上命依先朝例,待明春,別遣御史試才。領議政金壽恒曰:「今番勘勳時,始聞元勳之言,而又承聖敎,臣於是,得知大略矣。李元成告變之後,亂逆情節,畢露無餘,而詗察之功,尤爲彰著。聖上所以必欲勘勳,而此是規外,故臣以無前例仰達,則自上又以古無如此逆變,有何如此規例爲敎。孝廟朝申壕等兩人,別單施賞,終不勘勳,而少無譏議。今此別單五人,雖不追錄,而賞典恩禮,一視正勳之例,則似爲兩盡矣。」上曰:「元老、萬鐵等不得已上變,而謀逆情節,抵死牢諱。今因李元成發告,始得畢露,詗察諸臣之功,尤爲彰著。五人追錄之擧,不可不爲也。」壽恒又言:「兩司論罪諸人之啓,自上不從者,必以數多,故有所持難矣。及今逆節畢露之後,乃知告廟、親耕等事,爲動搖內殿之根柢,則諸人雖未必預知凶謀,而亦未免爲助成之歸。以國朝故事言之,金安老、尹元衡之敗也,餘黨或死或竄。況今日事不啻輕重之懸殊,則何可置而不論乎?」錫冑曰:「主親耕者鑴、穆,而鑴則已死,穆則不過欲爲藉重,而欺之以古禮可行,老妄之人爲其所瞞耳。臺啓之不爲擧論,似以此耳。」壽恒曰:「主告廟之論者,不但李沃一人,而獨爲遠竄,渠必稱冤矣。」上曰:「其時沃以軍職上疏,力主此論,而前後情狀,尤甚可惡,故先竄矣。卿等入侍時,宜斟酌輕重而言之。」壽恒曰:「兩司所論,果不無輕重不審者矣。」錫冑歷陳諸人罪犯輕重,又言:「李瑞雨爲挺昌腹心,而獨漏於論罪之中。請於後日,招大臣、三司,更議酌處。」從之。
9月14日
[编辑]○己巳,憲府於前啓中以權大運事,別爲一啓,其餘,依前律名論之。是後,諫院亦如之,上皆不允。柳命天、命賢、兪夏益、吳始復、姜碩賓、李𩡘等六人,停啓。
9月15日
[编辑]○庚午,以趙師錫爲大司憲,權是經爲司諫,柳松齊爲正言,李秀彦爲吏曹佐郞。
○校理李師命、吳道一、修撰朴泰遜等上箚,論憲府柳命天等六人停論之非曰:
大獄究竟之後,平日黨惡之輩,拔其尤者,以示癉惡之意。此乃公共之議,而別生私見,肆然停論,不可置而不論。請執義李寅煥、掌令金世鼎竝遞差。
上從之。是後,憲府復發命天等之啓。
9月16日
[编辑]○辛未,以崔後尙爲執義,李弘迪爲掌令,李后定爲獻納,成虎徵爲正言,申琓爲修撰。
○鞫廳問金起門,起門供言:「孝禮所言,只是先國王有積年沈痼之疾,而至誠事大,享年不永,故有此特典云。後日會話時言:『吾久爲次通官,往來朝鮮,非止一二,不可謂無微勞,而今番始以大通官出來,其有別待之事耶?汝國士夫,本來不善,安保其善待乎?』云。遠接使以爲:『與吾所聞有異。』大加詰責,而到龍川之夕,諸譯齊進傳言云者,尤極孟浪。且其所謂往見始大兄弟,以臣强之說,明白參聞之意酬酢,至有參聽之人云者,亦甚無據。始壽待罪東門外之後,未嘗往見始大兄弟,寧有問答說話?」云。鞫廳推問裕賢等,裕賢以爲:「果於始大座上有數人在座,而其一則年老齒落之武弁;其一則曾所識面之鄕人,而俱不知名。其一則似是金起門,而其日相逢與否,未能的知。」云。基昌則以爲:「今年六七月間,適往始壽家,見始大等與名不知一人及李裕賢等對坐,而寒暄之後,卽爲起去。其間說話,實所未知。」云。鞫廳請仍囚,從之。
9月18日
[编辑]○癸酉,以南二星爲大司諫,安垕、鄭勔爲掌令,權讓爲持平,韓泰東爲正言。
○別試文科,取趙亨期等十七人。竝付濟州試才,賜第三人。
○鞫廳釋金時徵。時徵所供,與諸譯無異同,而與朴廷藎問答說話一款,與廷藎招相左,鞫廳更推廷藎後,以本不關緊於獄情啓稟,上命分揀放送。韓有相亦放送。
9月20日
[编辑]○乙亥,上命招大臣、三司及兵曹判書金錫冑,將欲議定臺啓中諸人之罪,大臣以上候在未寧中,恐致添傷,且兩司長官有故,不宜與二三臺官草草議定,請姑差退數日,從之。
9月21日
[编辑]○丙子,以林泳爲修撰。
○領議政金壽恒、兵曺判書金錫冑、戶曹判書閔維重請對。上以閭巷疫患熾盛,將不得郊迎,送鄭載嵩於松都,請于淸使,而淸使不許,故是日諸臣請對。又遣閔維重于坡州,維重還言淸使不許,請與領相,更到弘濟院爭論,上從之。
9月22日
[编辑]○丁丑,以朴泰尙爲承旨。
9月23日
[编辑]○戊寅,玉堂又箚論追錄之不可,上不從。
9月24日
[编辑]○己卯,以呂聖齊爲大司憲,李思永爲持平,林泳爲校理。
○領議政金壽恒出迎淸使于弘濟院。是日淸使入京,上接見于便殿。旣罷,又引見金壽恒及閔維重,蓋淸使以上不爲郊迎,有不平意,欲以再明催歸,故引見壽恒等,議挽留也。
9月25日
[编辑]○庚辰,以李弘迪爲掌令。
○時,始壽情狀畢露,所援引皆歸虛。上欲直施刑訊,而鞫廳諸大臣過於遠嫌。凡始壽所引,輒皆拿來,以致獄事蔓延,外議多以爲訝。是日閔熙自謫所拿來鞫廳,以始壽所援推問熙,熙供以爲:「乙卯客使時,以館伴在分戶曹。一日聞許積承命來到館所,入見則積已與譯輩接話,初頭辭意,未知如何。而入坐後,積謂譯輩曰:『汝等皆聞之乎?』譯輩對曰:『聞之。』其中一譯以不聞爲對。積復曰:『朴廷藎所傳之言,全不聞之乎?』曰:『此則聞之矣。』俄而積欲與通官相接,故先爲退歸。所聞者只是酬酢間數句語而已,其所問答,不說主意,有非傍觀者所可解聽。夏間吳始大來見,說話間提起當年與譯輩問答事,而問之曰:『其時公實參聽云,某人某言,可能詳記乎?』應之曰:『老昏滋甚,安能記憶?且吾追入先出,所得聞者甚短。小譯輩中,聞之云者,似是金起門、卞爾輔,不聞云者,似是安日新,而當時泛看,不能瞭然。』言止於此。而至於對客多發此言云者,人或有問,不過答之如答始大者而已。」云。鞫廳請熙還發配所,從之。鞫廳又以各人所供,更推始壽後啓曰:「始壽更推所供,雖縷縷稱冤,別無明白證援之端。且有前後逕庭之語,主意則每歸於譯輩之變辭,而廷藎以始壽差備譯官,乃於他譯未及來會之時,獨傳張孝禮問答說話於始壽,始壽又以其言甚怪愕爲答,則其間情跡,已涉可疑。至於東門外往見始壽問答時,諸譯變辭云云之說,渠亦不能自諱。所謂變辭,指享年不永一款而言云者,尤不近理,必有隱情,請爲先刑推。而始壽供辭所引尹堦、申晸所當請拿,而堦則乙卯上疏及就理置對之時,旣已備陳曲折;晸則今夏以使臣辭陛之日,亦陳當初所未聞之實狀於榻前,則到今似無更問之事。而崔元祥又爲始壽所引,其所被引,比前尤緊,請更拿問。」從之。元祥供言:「雖以遠接使陪行書吏,隨往西路,而元無同在房中之事,諸譯雖或有所言,而豈得聞之乎?其後往見始壽於其家,則始壽方有與尹堦上疏陳辨之擧,言於己曰:『當初在龍川時,若與監司聯名馳啓,則可爲後考云,乃唯唯而退。至於申監司之意不可知云云之說,元不出口。且監司與遠接使相會之時,雖或在傍,未嘗見臣强等說話酬酢之事。」云。鞫廳請姑仍囚,從之。
○朴廷藎刑推一次後,鞫廳啓:「廷藎所供中以爲,始壽以伴送使,還到新門外,與尹堦有疏辨也,渠往見則始壽曰:『堦疏中亦有不能有所施爲之言,此非受制之意耶?』云。此是前招所無之言。請姑停刑推,更以此推問始壽後稟處。」從之。更推始壽後,鞫廳加刑廷藎,且以「孝禮今方出來,其在朝家事體,不可不更問。大臣詣館所時,請與都監堂上,招出孝禮而問之,觀其所答,以爲稟處之地。」從之。翌日,領議政金壽恒詣館所,與張孝禮問答後還。鞫廳啓曰:「臣詣館所,請見張孝禮,則孝禮出來西宴廳,臣與都監堂上閔維重、館伴鄭載嵩入見問曰:『乙卯弔祭使出來時,通官亦爲隨來乎?』孝禮曰:『果爲隨來矣。』臣等又問曰:『其時遠接使爲吳始壽乎?』孝禮曰:『然。』又問曰:『吳始壽隨勑行入京後,陳達於上前曰:「到龍川,使差備譯官,問二度致祭之由於通官,則以爲今番二度致祭之事,皇帝以朝鮮先國王有積年沈痼之疾,而事大之誠不替。且有受制於强臣之事,事有不得自由者。及其昇遐之後,皇帝惻然,賜祭二度,特用異典。」云。未知曲折之如何,欲爲詳聞矣。』孝禮掉頭而答曰:『此言吾所不知。俺前後往來本國之時,彼此說話,少無浪傳之事。且此事元不關涉於致祭一款,豈有爲此言之理哉?在北京時,三使臣同坐問之,俺亦以此答之矣。』又問曰:」此言雖非通官之言,譯官必問二度致祭之由,問於金石山乎?問於龍川館乎?』答曰:『金石山則其日行獵暮到,事多蔥擾,何暇問答?且二度致祭之事,譯官何以預知,而問其由乎?』又問曰:『然則問於龍川館乎?義州館乎?』答曰:『龍、義與否,年久不能的記,而譯官問二度致祭之由,俺答以一度則皇帝以先王連有疾病,遽爾昇遐,不勝惻然,別爲致祭;一度則乃是常例云矣。本國告訃之後,禮部以弔祭事,引舊例奏入,則皇帝使之更議。禮部郞官則以爲,前例之外,無可議之事;堂上則以爲,皇帝使之更議,意有所在,以致祭二度與否奏稟,則皇帝以爲:「朝鮮先國王年壽不多,而久在病患之中,奄至昇遐,甚爲惻然。特命常典之外,更爲致祭。」云。此則俺出來時,問於禮部而知之矣。』又問曰:『昔年使臣狀啓中臣强之說,未知信然否。』答曰:『其時皇帝招見使臣也,李提督以通官入參,果有臣强之說云,而俺則不爲入參,故未能詳知矣。』又問曰:『乙卯年許積到館所,以遠接使所達受制强臣致祭二度之語,問於通官云。積之所問如何,而通官何以答之耶?』答曰:『許積以閑說話酬酢之後,但曰:「彼中以本國朝臣爲惡云,然耶?」云。至於致祭之事,元不問矣。』所答如此敢啓。「上下敎曰:」今觀啓辭,孝禮所答,與前少無差異,而至於以禮部奏議之時,皇帝特命二度致祭曲折觀之,則元不出於彼人之口,尤爲明白。此必因二度致祭之擧,做出不忍聞之言,一以誣辱先朝;一以實前日逆柟臣强之說者,昭著難掩。而累度推問,全無證據之端,每引前招,已陳不近之說,終始牢諱之狀,誠極痛惋。始壽處,爲先各別嚴問以啓。「
9月28日
[编辑]○癸未,以李䎘爲大司憲,任相元爲承旨,朴世堂爲應敎,沈壽亮爲獻納,李宏爲正言,李后沆爲修撰。
○鞫廳更推始壽後啓曰:「始壽所供之辭,縷縷重複,俱不出於前套,每以孝禮之浮誕、譯輩之變辭爲諉。而孝禮雖曰浮誕,其所謂此事元不干涉於致祭云者,事理明甚。彼中所不聞之語,無端做出傳說,必無其理。譯輩亦以初無所聞於孝禮,前後納供,如出一口。而始壽則只稱巧飾牢諱,無他可據之明證,累度推問,歸一無期。當初臣强之說,譯輩果爲言及於始壽,則雖無別爲告知道臣之事,儐臣與道臣,大小凡事,無不相議,則況此莫重莫大之言,啓聞與否,似無不相通議之理。沿路同行,不一言及,亦是常情之外。據此一款,可辨其實狀。其時監司申晸旣已陳達於榻前,故不爲拿來矣。今則諸囚已盡推覈,憑問之端惟在於此。」因請拿問,上答曰:「始壽前後招辭,元無證據之端。每欲推諉於孝禮之浮誕及譯輩之變辭者,誠極奸巧。雖以事理言之,致祭之文旣不用如許文字,而況孝禮所答,亦如是明白者乎?其做出不忍聞不忍言之說,誣辱先朝之狀,予嘗日夜痛惋者也。今乃張皇飾詐,輒引尹堦、申晸兩人,欲報前日之恨,事之痛惡,莫此爲甚。除尋常各別嚴刑,期於得情。申晸則曾已詳陳於榻前,有何拿問之理乎?勿爲拿來。」鞫廳復啓請姑停始壽刑推,依前啓辭,拿問其時監司,從之。遂拿問,晸供言:「在龍川日,諸譯初無來傳之說,始壽亦無言及之事,則孝禮云云之說,何從得聞乎?當其送勑回還也,行到安州,往見始壽,言:『尹堦之疏,陷我不測,吾將陳疏辨之,君名亦當入於疏中。』觀其氣色,恐其言之歸虛,必欲援引爲證,乃爲此游辭探試之計,情態誠極可惡。故正色折之曰:『君將以何事證我乎?』始壽曰:『孝禮所言,君亦必聞矣。』答曰:『孝禮所言,吾則實無所聞,君言於我乎?』始壽於此,低頭色沮,不復發言。其時傍聽之人,不爲不多,而兵使柳斐然實爲參坐,終始目擊。斐然今方被囚,若與一處對辨,則可知伊時問答實狀。凡與彼人問答說話,無論事之大小,儐臣必與相議,可啓則聯名馳啓,苟有所聞,必相傳說,自是例事。孝禮所言,果如始壽所聞,則是何等駭異之事,而自龍川至中和,自中和至義州,無日不相見,而何無一言相及?及至送勑回還之路,乃因尹堦陳疏,始乃發說於安州乎。」云。翌日推問柳斐然,所供一如晸言。鞫廳更推始壽後啓曰:「始壽前後招辭相左之處及申晸、柳斐然所供,竝入於問目中更推則各項條件,俱無據實辨明之語。但稱孝禮旣曰不言,則造言之罪,在於傳言者,而致疑窮詰之擧,不及於傳言者,而獨及於傳聽者云。龍川館所聞之言,始壽雖以諸譯來傳爲言,而諸譯則皆以士夫不善之說,朴廷藎獨爲往傳納招,廷藎受刑之時,亦以爲往傳其言,則始壽答以此是前日臣强之說云。其在獄體,不可不一處對辨,請始壽與廷藎面質後稟處。」翌日面質後,鞫廳請登對稟處,從之。
9月29日
[编辑]○甲申,夜,流星出翼星下,入巽方。翌日又見。
○引見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閔鼎重,以淸使將詣闕,故議接待事也。壽恒仍言江華留守李䎘移拜大司憲,而江華本是重地,䎘方有施措未了之事,請姑仍任,從之。
○淸使詣闕,上接見于便殿。
9月30日
[编辑]○乙酉,鞫廳大臣以下請對。金壽恒以始壽事稟奏曰:「兩次質問於張孝禮,今已的知其非孝禮所言,則始壽之做出,明白無疑。而但此獄重大,罪人亦非卑微者之比,故其所援引之人,一一推問,而譯輩皆以爲實無所聞。且凡勑行大小之事,儐臣、道臣無不相議,自是常例。若於其時,果聞此說,則始壽必言於道臣,故請拿其時道臣,則不但所供以爲元無所聞,柳斐然亦爲明白參證。獄情到此,更無餘地。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說,加於先朝,雖使他國人而爲之,臣子之心猶且痛迫,況自我國臣子之口而做出乎?誣辱先朝之罪,旣如是昭著,則曾前名位,非所可論,雖加刑訊,固無不可。而但若忍杖不服,徑斃杖下,反不如以其顯著之罪,酌處之爲愈矣。大臣金壽興、閔鼎重及禁府堂上李正英、金德遠、李翊相,兩司南二星、崔後尙等同辭以對,上曰:」申晸、柳斐然原情後,始壽情狀,尤爲現露。自古人臣之謀叛者何限,而至於借口於他國之人,誣辱君父,古今所未有也。「壽興曰:」其時許積承命往問,而元不擧臣强等說云矣。「上曰:」積若問之,而孝禮答以吾不言云爾,則事極難處。故初不問者,必以此也。「鼎重曰:」其時慈敎痛迫,爲臣子者,所當公問痛辨。而積恐其情跡之敗露,不與都監堂上、館伴會坐質問,而屛人獨問,飾詐回達,豈不痛惋也?「上曰:」始壽受累朝厚恩,不思報效,而因二度致祭之事,做出不忍聞不忍言之說,一以誣辱先朝;一以實逆柟臣强之說,今乃以不近理不成說之言,飾辭納供,必欲嚴刑究問,期於得情,而大臣、諸臣欲以已著之罪,參酌處置者,亦合事宜。特爲賜死。「壽恒等又言:」朴廷藎以他譯所不言之說,傳於始壽,致令因此變作不忍聞之說。且其受刑之時,始言:『始壽以兩班二字爲臣字,不善二字爲强字。』初不直招之狀,亦極可駭。且以始壽處所傳諸譯變辭之說,歸之於享年不永者,不無飾詐回互之跡,故旣施二次之刑,而其罪不可止此。安日新、金起門、卞爾輔等,亦有言語差違之罪,皆不可置之。請從重處決。「上命朴廷藎遠地定配,安日新等徒配。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丙戌,淸使歸。
○夜五更,有星見於太微西垣外,似有尾跡。
○以李翊相爲大司憲,李后定爲獻納,閔維重爲判義禁。
○司諫權是經、掌令李弘迪、正言成虎徵等請對。是經曰:「始壽廣引諸譯,終無可據發明之端,則做出不忍聞之說,誣辱先朝,是何等極罪,而不加鞫問,直爲賜死乎?」弘迪、虎徵亦相繼陳之,上曰:「當初始壽做出不忍聞不忍言之說,誣辱先朝。且以實逆柟臣强之說,予嘗痛惋,必欲嚴鞫正刑,而大臣、諸臣欲以已著之罪酌處者,亦合事宜,故特爲賜死矣。」
10月2日
[编辑]○丁亥,夜,昨夜所見之星,移在太微右執法星傍,翼宿六度,星體如織女大星,色蒼白,似有尾跡。
○下敎曰:「前判中樞府事宋時烈敍用。」
○命招大臣、六卿、三司及二品以上入對。上曰:「觀象監草記,有星出於太微西垣外,似有尾跡,此必彗也。不勝驚慮,故命招卿等矣。」仍命各陳弭災之策。金壽恒引蕫仲舒之言,陳勉强之道曰:「修德而有修德之實;講學而有講學之實;愛民而有愛民之實,然後方可謂勉强矣。」金壽興、閔鼎重以下諸臣,各自陳戒之言,上命諸臣退出後,書進所言,未入侍者,亦令疏陳所懷。又命遣承旨,特召宋時烈。又命政院,措辭下諭于前正朴世采、前執義李翔、司業尹拯。又命刑曹、禁府,疏決罪囚。司諫權是經申前啓,至權大運事,上問于大臣,壽恒言:「閔熙、權大運同出逆招。而上年五月,筵中請宋時烈按律也,大運至以宮城扈衛之說,恐動天聽,比之賊鑴密疏,尤爲凶慘,圍籬不爲過矣。」鼎重曰:「殺一宋時烈何難,而至以宮城扈衛之說,驚動天聽,其意豈但在殺時烈而已哉?其心之陰慘,有不可測矣。」上乃從之。至柳命天等論罪事,壽恒曰:「此等人,與逆徒締結親密,到今巨魁伏法之後,黨惡之罪,在所難免。其中柳栽屢出賊招,且與逆堅最親,而此人癡騃不省事。宴會時事,皆其父兄之罪也,何足深罪乎?」錫冑曰:「今日兩司,皆非向時從仕者,故論啓罪名,多不得其實。定罪時,若直以臺啓勘罪,則亦必有中心不服者矣。柳命賢親密楨、柟,押娼賦詩云者,乃癸丑前事也。厥後渠甚慙悔於楨、㮒紅袖之變,久執按律之論。又於朴瀗凶疏時,命賢在玉堂,與其兄命天上箚請鞫。其時李沃則旣參一會之後,旋見挺昌之書,不爲聯名而起去。命賢因與楨、柟有隙,而至於積家,則爲其姪孫女壻,親密果無異於子弟矣。李瑞雨則本挺昌之私客,從遊款密,與台瑞、李熙采、安命老輩無異。又與楨、柟詩酒相歡,卽《駱洞唱酬錄》中一人也。但常爲積所不悅,鑴嘗特薦瑞雨,可合玉堂,積以大北子孫,不可遽通淸顯爲言,其非積卵育明矣。而臺啓措語如是,渠必不服矣。李𩡘卽乙卯告廟,首發臺諫,而親於積,不親於鑴。𩡘爲人詭譎,居鄕多不美之事。且其罪犯,固當量處,而臺啓中泛稱與鑴、積相親,亦爽實矣。李夏鎭則今之言者或以爲,當敎文竄改之時,雖爲提學,而至於下語作句,則全是挺昌與權瑎所爲云,而至於乙卯掌試時,首開私逕之罪,國言藉藉。姜碩賓則久爲體府從事,專管錢穀,多有脅勒作弊於外方之事,俱不無罪。摠而言之,夏鎭、碩賓之罪,次於李袤,命賢、始復、夏益等,又爲其次。若瑞雨、𩡘則本非名顯之人,不宜施以竄黜之罪,直爲遠配似宜。」上曰:「李袤、李夏鎭、柳命天遠竄,姜碩賓中道付處,李𩡘、李瑞雨邊遠定配,兪夏益、吳始復、柳命賢門外黜送,李宇鼎事,從之。」
10月3日
[编辑]○戊子,夜,昨夜所見之星,移在於太微垣端門外,翼宿十四度,去北極八十四度,形色比昨無異,而有偏指之尾。
○政院以星變陳啓請恐懼修省,數開經筵,上嘉納之。
○以申晸爲大司諫。
○大司憲李翊相以曾爲禁府堂上,入侍榻前,不能爭始壽事引避,執義崔後尙繼避,竝遞。
○諫院啓請還收醫官李東馨金浦郡守除授之命,不從。
○校理李師命、林泳、修撰朴泰遜請對,各陳弭災之道,請勤學正心,求言育才,寬民力,節國用。且請經筵頉稟時,頻賜召對。泰遜又言:「卽今凶魁伏法染迹之類,亦皆逬黜。其罪不至深重者,則竝皆滌蕩調用,是致和之道也。」上嘉納之。
○敎曰:「災異之作,何代無之,而未有甚於今日者也。予以否德,叨承丕基,政令施措之間,必有不協於天心者,故仁愛之天降此災沴,警告小子。古人言:『人事失於下,天變應於上。』靜思厥咎,亶在寡躬。夙夜警惕,若恫在己,罔知所以爲喩也。遇災求言,恢張言路,是亦弭災之道也。承旨代予草敎,廣求直言,以補不逮。咨爾小大臣工,亦盡乃職,克祛己私,共濟時艱,小答天譴。」政院請直以聖旨,播告中外。再啓,從之。
10月4日
[编辑]○己丑,夜,彗星移見於太微垣端門外東邊,形色及尾長,與昨無異。
○御晝講。侍讀官李師命陳外方人才收拾之意。同經筵李敏叙曰:「今番別薦之類,幾盡調用,必廣開薦人之路,然後可以就其中而擇用。」上命問于大臣,別爲薦目。更令監司,搜問列邑人才,使之薦進事,後日登對時議處。又因特進官洪萬容及敏叙所達,命兩西及咸鏡、江原等道,擇送文官察訪,兼管敎養官之任。
10月5日
[编辑]○庚寅,彗星移見於太微垣左執法星下,形色及尾長,與昨無異。
○御晝講。侍讀官李師命言:「禁府所置文書甚虛踈,流來推案,或有閪失,或有塗擦,使奸兇之輩,歲久之後,用巧於其間者,以無他件故也。今番推案,若以活字印出累件,置於本府及政院、勳府,則似無虛踈之弊矣。」特進官趙師錫言:「雖不印出,若精寫數件藏置,則可防閪失弄巧之弊。」上命書出三件,藏于禁府、勳府及政院。
○諫院劾平安兵使李世華以楨、㮒被謫時往見,陳疏自明。楨、㮒罪犯,實是王法之所不容,世華無端往見,大失自飭之道。方在閫任,敢陳自首之疏,猥越甚矣。請罷職。又以政院捧入世華疏,請當該承旨推考。答曰:「李世華適於歷路,暫入寒暄,不是異事。至請罷職,未知其穩當也。」
○實錄改修廳以當初實錄纂修之後,時政記旣已洗草,今當改修,無可考據。自己亥至甲寅,史官私藏草本,請使收納,從之。
○以金萬重爲大司憲。
10月6日
[编辑]○辛卯,夜,彗星移見於太微東垣第二星下,形色比昨無異,尾迹稍長。
○領議政金壽恒以前日筵中有令諸臣書進伊日所奏之命,衍其奏語,書爲別紙,上疏投進。上答曰:「日者登對面陳修省之道,縷縷懃懇,無非極言至論,深用感歎,如有所得矣。慮或有未盡之事,繼進章牘,戒誨殊切,嘉尙之懷,益切于中。可不置左右而省察焉?別紙中節用省費一款,當與大臣及攸司之臣,熟講而處之。」右議政閔鼎重、判中樞府事金壽興相繼陳箚言修省之道,上竝優批答之。
○副校理吳道一上疏,論萬鐵之可殺,追錄之不當。又言:
金錫冑頃日疏中,爲叛賊泄憤之語,實是大段失着,伊時臺臣之避辭,本非過激,而殿下一向摧折,不少假借,此豈聖世之美事?
又言:
柳頲、成震丙、尹理、柳松齊、朴元度、成虎徵等,或老朽昏謬,或疲軟魯下,豈宜置之言議之列乎?臺閣數遞,多由於推緘之未勘,從今定式,雖帶推之官,旣拜臺職之後,所帶推緘,竝皆爻周,勿使人帶推引避,亦合於重臺閣之意矣。
答曰:「頃日勳臣所陳,不過引喩古語,別無侵斥之意,而辭氣之間,多不稱停,殊甚未妥。至於攻斥數三臺臣,語意迫切,實非士大夫相敬之風也。」
○御晝講。承旨任相元請以頃日入侍諸臣,書呈所陳之言,謄爲一冊以進,以便睿覽,從之。
○全羅道牛疫斃者,四千一百餘頭。
10月7日
[编辑]○壬辰,夜,彗星微見於淡雲中。
○杖配前忠淸兵使鄭后亮。后亮爲兵使時,不稟朝旨,私自分付各營,點視軍兵,故罪之。
○御晝講。
○以朴世采爲執義,安後泰、鄭勔爲掌令,南二星爲大司成。
10月8日
[编辑]○癸巳,彗星移見於右角星上,形色比前無異,尾迹幾至丈餘。
○左議政鄭知和遞。知和引病呈告凡十九。上以誠意未孚,未回卿心,强迫行公,亦非優待元老之道,慰諭許遞。
○以安垕、尹敬敎爲掌令。
10月9日
[编辑]○甲午,大司諫申晸上疏言弭災恤民之道,又言尹昌亨事。上答以陳戒切實,可不留心?
○右尹李翊上疏陳民瘼,又論追錄之非。上答以進言之誠,予庸嘉尙,而追錄事,卿未深思而然也。
○御晝講。檢討官李師命曰:「尙仁詹、尹昌亨至今生存,是國無法也。」上曰:「今日申晸亦疏言此事矣。多送禁馬,媚事權貴之罪,旣已現著。其他罪狀亦多,分付禁府,使之嚴刑得情。」上以柳弼明與宋尙敏同罪,命宥之。特進官洪萬容曰:「故判書張善澂志操言行,罕有其倫。向嘗權奸當國,見時事日非,常懷慷慨,憂憤成疾而死。及今獨不見淸時,誠可嗟惜。若遣禮官致祭,則庶慰冥漠之魂矣。」上從之。
○兵曹判書金錫冑上疏,乞免曰:
當曩日危疑之際,機事可怕,睥睨多端。臣竊思之,不遞禍,雖遞亦禍,故屢請不許,則輒復出而供職者,此固分義然也。今則群兇伏法,危疑粗定,舊臣之擯斥在外者,又皆聚會於朝廷,則此誠微臣推才讓能之日。
仍陳病狀難强。上答曰:「噫!卿受國重任,盡瘁圖報,今已七年于玆,而頃當群凶謀亂,逆節已萠之日,竭心殫力,先事密察,致令凶賊竝伏邦刑,國家危而復安,此罔非卿爲國効力之功。今因屢辭,遽爾解免,心有缺然。第念危疑粗定,積勞職務之餘,亦慮有精力之損傷,故本兵之任,今姑勉副,以安卿心焉。」
○大司成南二星上疏言民瘼,上答以深用嘉尙。
○戶曹參判李晳上疏言:
頃者有湞之變,焜、熀二人混被逮繫,流竄海島。焜、熀等俱是稚弱,纔離襁褓,雖蒙聖上優恤之典,母子兄弟,相依同處,而外廢瘴鄕,受傷必多。若因霧露,以至溘然,則豈非大可矜憐者哉?
且請蕩滌逋糶,寬隣族之徵布,上答曰:「予亦愍其無罪,而久處瘴霧之地,常欲量移於近地矣。矧今遇此非常之災,當問於大臣、三司而處之。」
10月10日
[编辑]○乙未,夜,流星出天津星下,入西方,出柳星下,入星星上。彗星移見於左角星東,形色尾跡,與前無異。
○左參贊洪處亮上疏,首言君德以誠信爲第一義,又論生民休戚,係守令之賢否;守令黜陟,在道臣之公明。而仍及祖宗朝發遣御史,或自筵中,直爲辭出,使之廉問。蓋慮治裝之際,日字自遲,未發之前,聲聞已播,不如出其不意之爲得也。上優批嘉納。
○御晝講。同經筵李端夏言:「近來科規大誤,明經科則《大典》云:『融通文義者,與通栍。』而今則只取音釋句讀,不問文義,故得十六分者,不能爲書札。庭試、別試等科,則士子輩只以類抄斷章取義,而不究義理。科法如此,無以得賢臣。今宜修明《大典》之制,明經科時,問難文義,取其融通者好矣。明年當設科,以此頒布擧行似宜。」上曰:「每式年取三十三人,而不能曉解文義,非祖宗朝立法之意。後日當問於大臣而變通矣。」
○以鄭載嵩爲兵曹判書,韓泰東爲正言,洪萬容爲都承旨,呂聖齊爲右參贊。
10月11日
[编辑]○丙申,曉,彗星移在於折威星上,形色與昨無異,而尾跡比昨稍微。
○御晝講。特命領、右相、兩司各一員同入。上曰:「焜、熀無罪而久處瘴鄕。頃日朴致道及日昨李晳皆疏言之矣。雖不可猝然全釋,欲爲量移何如?金壽恒、閔鼎重皆言移配則不必固爭,而全釋則未安矣。三司諸臣亦以大臣言爲是。上命移配其道內近地。上以領中樞府事宋時烈當於數日間入京,命戶曹輸送食物柴炭。鼎重曰:」向日許積輩伸冤李烓,尤爲無據。烓盡告國事於彼人,仁祖以爲宜加赤族之誅,限其從父兄弟囚禁矣。因大臣收議,只誅其父子,而積以爲烓乃賣國而非叛國也,還其籍沒。仁祖寢疾不爲郊迎,則烓愬以無病。又告潛通天朝,賣國之罪,與叛國何異?此當初所以置之逆律者也。宜令刑官,考出其時文書,還置逆律矣。「上曰:」予未詳其顚末矣。今聞卿言,罪狀如許,殊可驚愕。還收初命,仍前置逆律。「壽恒曰:」頃日金萬重請外方監司以下,諸別星狎妓者,申飭禁斷。其意實惡向來淫縱之風,而國家宜行永久可遵之事,禁而不行,則徒傷國體,且必有苟且之事矣。「上曰:」設爲禁令,而不能如令,則反虧國體。宜令臺諫,糾正其尤甚沈湎者。「鼎重以故副提學李端相有恬退向學之操,請特加褒贈之典,上從之。
10月12日
[编辑]○丁酉,彗星移在折威星東,形色尾跡,爲曙光所射,比昨稍微。
○以李尙眞爲右議政,閔鼎重以次陞左議政,金錫冑爲吏曹判書,鄭勔爲獻納,尹敬敎爲舍人,李弘迪爲掌令,崔後尙爲司諫。
○復賜大明流來人韓登科、劉太山等衣資,仍命限生前給料。兩人曾於乙卯,竝蒙衣食之賜,至是復上言丐恩。戶曺以登科年老,請只給登科料,上以同是流落之漢人,特命一體題給。
○領中樞府事宋時烈到城外,上疏引咎,乞解職名。上降優批,遣承旨召之。時烈乃入城,都民奔走聚觀者甚衆。至闕門,吏胥掖隷,皆環擁加額。上引見,命時烈前伏,慰諭甚至。時烈曰:「上在春宮時,暫爲入侍,而其後累年未覲天顔,願得仰視。」上許之。又曰:「春宮時一再見卿,今卿鬚髮已衰白矣。」時烈曰:「殿下在春宮時,方講《小學》,其後經筵,了當幾冊,而今方講何書乎?」上曰:「讀《論語》、《中庸》,而纔畢《書傳》,方欲講《詩傳》耳。」時烈曰:「只爲口讀則無益矣。自古人臣之勸君上,每以體驗爲言。未知自上果體驗否?抑備例而已乎?」上曰:「予雖不敏,所欲則體驗行之耳。」時烈起拜曰:「然則東方社稷之幸也。經筵進講幾篇,而讀數幾遍耶?」上曰:「小篇則畢講,大篇則分半,而所讀多則八十遍耳。」時烈曰:「古人讀書之法,熟於文字而後,方知文義。知文義而後,乃有益於身心矣。」別兼春秋趙持謙曰:「元老大臣,新從外來,以弭災之道,下詢何如?」上曰:「卿自外來,可言消災之策。」時烈曰:「臣無識見,而以《春秋》見之,人君修德,爲消災之本。此雖爲陳語,然此外實無他道耳。且朱子之言,有可警省者。宋時小人當國,每有天變,輒歸罪於虜人。朱子言以吾君爲不君而歸之虜人,豈非醜言云矣。方今雖或有欲上之喜聞,而歸之於彼人者,願上勿信也。」上曰:「古語云:『燕人畏之。』今有天變,只懼我之有事耳。」時烈曰:「如此則豈不善乎?然而只以消得此災爲志,則志不大矣。古語有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則盡行。』云。今只以消此災爲自足,則非臣民之望也。」又曰:「自上雖問他語,事務非臣所知。學問上如有可疑處而下問,則欲陳臣所知者。經傳中,何語爲可疑乎?」上曰:「經傳深奧,可疑非一二。後日從容入侍時,當論難耳。」時烈曰:「《庸》學旣已進講,其中愼獨工夫,最爲切實。與臣隣相對時,聖心無雜念,聖躬莊肅,而至於入內燕處,宦妾侍前之時,未知如對群臣否耶。若不能表裏如一,則雖日御經筵,亦虛文耳。」上曰:「《中庸》曰:『莫顯乎隱。』程子亦言:『頻接講官,涵養氣質。』予雖於燕居得肆之地,警惕之心何敢少弛乎?」時烈曰:「祖宗基業,生民休戚,皆係於此。堯、舜之道,亦無以過此。臣雖死,而瞑目矣。且接見臣僚時,令大臣坐而論事乎?自秦後君臣之間太嚴,情意不通。臣師金長生告於仁廟曰:『古制,臣僚無君前俯伏之禮,請如舊儀。』仁祖允之,而其時大臣惶恐不敢變,長生亦不能獨行,退而以爲恨矣。臣之此言,蓋爲君臣必顔情熟而後,能盡言故也。」上曰:「豈不好乎?」時烈曰:「伏聞,自上聰明,絶出前古,外方傳播稱頌矣。聰明乃聖人姿質之首,而第若自以爲聰明,人莫予及,則爲過矣。」上曰:「《書》云:『無作聰明亂舊章。』當惕念耳。」時烈又言所經農事失稔狀,請別樣體念,上命廟堂,區別其尤甚處,蠲減諸役。持謙言始壽雖甚奸惡無狀,不宜於未服之前,徑先賜死,又言:「福平君㮒耽嗜酒色,人事不明,不得齒列於其兄弟間。只以緣坐,定配島中,必爲霧露所傷,以致殞命。若今道臣,乏食則給糧;有病則給藥,以爲保全之地,則允合於古聖人親親之道。」時烈曰:「㮒圍籬之地,卽臣前日謫所。其所居在海邊,海氣日夜薰蒸。若以親親之義,欲其生也,則須變通而後可也。且臣在野外時,鄕人有以楨之訊問爲非。蓋古法,公族異於他臣,他臣有罪則戮之市朝,而公族則磬于甸人,此敦宗之意也。楨之罪可誅,而乃是仁祖之親孫,若有仁祖精靈在上,則亦必有惻然矣。殺之則可,而刑杖則終有所不忍也。」持謙又言:「金壽恒曾在乙卯年間陳箚直言。其時三司,肆然構陷,至被流竄。自上覺悟之後,欲爲鞫問而止矣。鞫問則未知於事體如何,而此人等欺蔽,何異於指鹿爲馬乎?頃者臺官論罪,止於削奪,論罰太輕。雖一日竄謫而旋放,遠竄可矣。」上皆不納。仍命宣醞,三皷乃罷。
10月13日
[编辑]○戊戌,禮曹參判鄭錀上疏言:
凡天下萬事,莫不敗於虛僞,而成於誠實。殿下於應天接物之道,無一毫虛僞,而務盡其誠實,仁愛之天,感殿下之實德;可畏之民,蒙殿下之實惠,則可占妖星之變,化爲景星之祥矣。「
上優答之。
○召對玉堂官。都承旨洪萬容言:「領府事宋時烈以亡妻遷葬,將請由下往,宜至誠勉留。」侍讀官林泳、洪萬鍾言:「濂溪《太極圖說》、橫渠《西銘》,惟老師宿儒可以知之。請於時烈未歸之前,進講二篇。」上從之。
○禁府移配濟州罪人焜、熀等於務安。上令改配喬桐。慶安君夫人〈焜、熀之母。〉一行,依當初入去時例,命沿途給馬。
○憲府停告廟按律首發臺官之啓。
10月14日
[编辑]○己亥,彗星移在氐星下,形色尾跡,比前稍微。
○諫院劾承文正字李文興,本以陰凶奸慝之人,當上年投書之變,倡言於搢紳家,以廢居荒遠之數三卿宰、武將之方在草土者,指爲締結往來,而做出罔測之說,必欲逮捕成獄,售賊殺之計,請削去仕版,上不從。
○召對玉堂官,領中樞府事宋時烈同入。上命林泳進講《太極圖說》,時烈釋其文義曰:「太極卽陰陽之本體,而所以動而陽,靜而陰者也。《中庸》首言天命之謂性,而此言太極者,卽天上之又一層論也。邵康節言:『以天地觀萬物,萬物爲萬物;以道觀萬物,天地亦一萬物。』此與《太極圖說》一也。無極而太極,專以理而言之,理何有聲臭哉?蓋上天之載,本無聲臭,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彙之根柢也。故曰無極而太極,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泳又講太極動而生陽,時烈曰:「此,言動靜互根之妙也。太極之有動靜,是天命之流行也。天命者,卽《中庸》所謂天命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爲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動以陽,靜以陰,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蓋太極者,本然之妙,而動靜者,所乘之機也。此一陰一陽之謂道,而使之陰,使之陽者,卽太極也。使萬物而始者,陽也;使萬物而成者,陰也。春夏爲陽,秋冬爲陰,無形曰道,有形曰形,太極則無往而不在也。陽變後陰合,陰陽變合後,水火金木土生焉。水陰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木陽穉,故次火;金陰穉,故次水;土沖氣,故居中。以氣言則五,以時言則四,而土氣則無往而不行也。木言春,火言夏,金言秋,水言冬,而土則寄旺於四時者也。」泳講五行一陰陽,時烈曰:「始言陰陽五行,而自此又次第而上言之。蓋五行具,則造化發育之具,無不備矣。而推其本,則亦莫非無極之妙,無極之妙,亦未嘗不各具於一物之中也。然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稟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仍次第釋之曰:「夫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間,所謂妙合者也。眞,以理言;精,以氣言。無妄者,非虛之謂也。」上曰:「《中庸》之所謂不貳不雜者是也。」時烈曰:「性爲之主陰陽,五行爲之經緯,經以南北言,緯以東西言。蓋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而陽而健者成男,則父之道也;陰以順者成女,則母之道也。蓋天下萬物,各有男女,而草木亦皆有男女。以麻言之,有花爲雄,成實爲雌,竹亦有男女,故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此男女萬物,各具一太極。古語曰:『萬物統體一太極。』此之謂也。」泳講惟人也得其秀,時烈又釋之曰:「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而人之所稟,獨得其秀,故其心最爲靈。五性卽仁義禮智信,形卽耳目口鼻,而口欲食,目欲色,故五性感動而善惡生,善惡生而萬事出。若慾動情勝而利害相攻,則人極不立,而違禽獸不遠矣。」泳又講聖人主靜,時烈曰:「人稟二五之秀氣以生,而聖人又得其秀之秀者也。蓋靜者,誠之復而性之眞也。此心必寂然不動,然後可得。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故聖人以中正仁義,而必主乎靜,此所以成位乎中,而天地日月,四時鬼神,有所不能違也。」泳曰:「正與義,言靜邊;中與仁,言動邊。人心不靜,則根本不立,故動之時,必以靜言之。」時烈又次釋下文曰:「此擧聖人、君子、小人三者,次第言之也。君子修太極,小人悖太極,君子持敬,小人無知妄作,此所以吉凶之懸殊也。修之,悖之,只在乎敬肆之間而已。敬則欲寡而理明,以至於靜虛動直,而聖可學矣。」泳又講立天之道,時烈曰:「天地人三才,各有體用之分焉,而其實則一太極也。陰陽、剛柔、仁義,卽物之始終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反其終,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間造化樞紐,流行古今,不言之妙。故《易》之道雖大,無過於此也。兩程嘗問道於濂溪,濂溪手是道以授之,而兩程卒未嘗明以此圖示人。朱子以爲:『必有微意焉。』蓋疑其程子門人,未有能受之者,故終不授人云爾。」洪萬容曰:「《太極圖》、《西銘》,亦在《聖學十圖》中,使玉堂官,作屛進御,以備睿覽似宜。」上從之。時烈曰:「昨聞聖候靡寧,而今日雪風稍寒,久御殿閣,恐傷玉體。《西銘》則後日開講何如?」上曰:「終日講論,不知疲勞。仍畢講《西銘》可也。」泳又進講《西銘》,時烈又釋其義曰:「《西銘》之主意則仁,而卽張橫渠所作也。嘗於學堂雙牖,左書《砭愚》,右書《訂頑》。伊川曰:『是啓爭端。』改以東銘、《西銘》,而《東銘》則其詞義之所指,氣象之所及,蓋猶有未盡者,與《西銘》之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旨不同,故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於《東銘》則未嘗言之。蓋天,陽也,父道也;地,陰也,母道也。人之稟氣於天,賦形於地,以藐然之身,混合無間,而位乎中,子道也。朱子曰:『子之生也,雖體父母氣,而受天地氣最多。舜之爲聖,受瞽瞍氣則少,受天地氣則多。而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體也,乾坤其性情也,性情於人最切,故云也。天地之氣,塞乎兩間,而人物之所資而爲體者,故曰吾其體,乾健坤順,故曰吾其性。蓋塞字是就《孟子》《浩然章》『塞乎天地間』說出來,卽氣也。帥字是就《孟子》『志氣之帥』說出來,卽理也。」又曰:「民則皆吾同胞之人也,同受天地之氣,故曰同胞,同胞卽同生,言吾之視人也,皆如己之兄弟也。物之得,夫形氣之偏,而與我雖不同類,原其體性之所自,則是亦本乎天地,而未嘗不同也。故曰吾與其視之也,亦如己之儕輩也。蓋物與我,雖有親踈,同是一氣,所當愛惜,故曰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卽此義也。」泳曰:「物不爲同類,而亦同受天地之氣,故當如儕友,而有情無情之物,各得其所,然後可以參天地,贊化育矣。」時烈又次釋下文曰:「大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也。然以一家言,則天地卽父母,人君卽父母之宗子,大臣卽宗子之家相,所謂家相,如俗稱舍音也。聖人是兄弟之合德乎父母者,而賢者是兄弟之秀出於等夷者也。然則疲癃顚連,獨非吾兄弟無告者而何哉?故凡人君之待大臣,視百姓常如骨肉兄弟宜當矣。」泳又講于時保之,時烈曰:「人君常畏得罪於天,卽子畏父母之道也。自此以下,皆言子孝親之意也。違天者悖德,悖德卽《孝經》所謂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也。」仍次第釋下文曰:「崇伯子之顧養、穎考叔之錫類、舜之底豫、申生之待烹、曾子之歸全、伯奇之順令,無非事親盡孝之道,故引之而以明事天之常。此天地之所以爲父母,而卽事天如事親者是也。故終之以存順沒寧。蓋孝子仁人之事親事天者,存則不違其志,不逆其理;沒則無所愧親,亦無愧天。此所謂朝聞夕死,而吾得正斃者也。朱子作菴揭,號順寧,蓋取此義。己亥大喪時,故相臣鄭太和在首台,相議以寧字定陵號。武王亦謂寧王,亦皆此義也。」上曰:「卿縷縷開陳,心甚豁然。當令玉堂,精寫懸吐以進。」上以時烈有將歸之意,勉留甚至,仍賜貂帽。
10月15日
[编辑]○庚子,夜,白雲一道如氣,起自乾方,橫過月傍。黑雲一道如氣,起自乾方,直指天中。流星出北極星下,入北方。彗星移在氐星下,形體漸微,而尾跡以曙光,不得看候。
○判中樞府事金壽興上箚,論焜、熀事曰:
喬桐雖曰海島,密邇京城,事多難便。脫有意外藉口之資,則一時軫恤之恩,反爲貽禍之歸。姑勿擧論,以待他日爲宜。無已則或移本道島邑,似合處變之宜。「
答曰:」箚中所謂姑勿擧論,以待他日云者,實出深遠之慮。當令該府,仍配濟州島。「
○領中樞府事宋時烈將以亡妻遷葬出去,上下敎諭:「以卿之年齡已高,寒威亦緊,此時臨喪,必有所傷。私情雖曰切迫,係是手下之喪,不得躬往,有何傷情禮乎?」仍遣都承旨,諭令姑退葬期。
○以趙師錫爲判尹,李選爲大司諫,尹敬敎爲副應敎,李玄錫爲副修撰,朴世堂爲承旨。
10月16日
[编辑]○辛丑,以朴純爲左承旨,趙持謙爲副校理,李奎齡爲吏曹參議,尹敬敎爲司諫。
○命曾經二品實職及時任參議,三司亞長以上,外方監司、兵使、統制使,以五條薦人。
○拿鞫吳始大,旣而釋之。削慶尙兵使李穦職。穦上密疏言:
去年正月爲忠淸兵使時,吳始大爲監司,使其偏裨權益聖,來索戎服一襲以去,情跡可疑。
竝拿問。始大及穦、益聖等,蓋始大因騷屑,爲不虞備,無他可疑之跡,遂還始大於配所。領議政金壽恒言:「穦以不的之言,至於上疏,有同變書,不可無罪。」上命削穦職。
○御晝講。上命招領府事宋時烈入侍。領議政金壽恒亦求對同入。壽恒言:「頃因李敏叙所白,以北路察訪擇送文官,兼察敎養之任,而輸城、居山兩驛,方有驛卒作隊之事,未成頭緖,遽易以文官,實涉不便。」知經筵金錫冑亦盛論其不可遞,上命兩察訪勿遞。特進官申汝哲言:「上年廟堂特遣軍政官于外方,束伍軍各哨丁壯,別爲團束,屬於中哨。凡所整齊接待,有若別樣軍卒,其餘不得預選以中哨者,如有所失,愁怨大興。宜亟罷中哨別選之擧,仍前附近作隊,俾無怨國之擧。」從之。錫冑言:「宋時烈旣命出入經筵,特兼領經筵似好。」上命於今日政,領經筵下批。
10月17日
[编辑]○壬寅,夜,月入東井星。
○御晝講。
10月18日
[编辑]○癸卯,以尹世紀爲正言。
○中宮有違豫之候,證涉痘患。時,上亦未經痘疾,藥房都提調金壽恒請對,請自上移御他宮,上許之。壽恒又言:「宋時烈以子病,欲陳疏退歸,宜竭誠挽留。」是日時烈上疏乞歸,上賜優批勉留。
10月19日
[编辑]○甲辰,火星入太微西垣內。
○時,中宮患痘疹,證候分明。上遂奉慈殿,移御于昌慶宮。
○設議藥廳。命停止內外各司大小刑杖,以金錫胄、申晸爲分內醫院提調,直慶德宮。
10月20日
[编辑]○乙巳,諫院論:「李穦初則諂事始大,曲從其所言,備造戰服,亦且自贈弓矢,以爲救媚之地。及始大被罪後,反爲構陷圖利之計,汲汲投疏上變,驚動天聽,致有設鞫之擧。始大旣以無實而原之,則穦之誣陷之罪,實難圖免,不可只令削職。請減死極邊定配。」不允。
10月22日
[编辑]○丁未,諫院劾:「開城留守尹深特一患失鄙夫,一自見擯之後,急於趨勢,深結挺昌,仍交楨、柟,作爲射伴,尋常追逐。又於南九萬疏論賊鑴斫伐禁松之罪也,乃敢以只構數間草屋等語,欺罔於天威咫尺之地。海州牧使李元龜諂附許積,出入親密,亞於申宗華,以常調蔭官,至於屢擬方伯之望。請竝削去仕版。」不允。後只命罷職。
○憲府論:「公淸道士人全煦合京外士民數百餘人,合力掘浦於德山地,僅就工役,將欲築耕之際,自明安公主房指謂漁箭折受處,方有打量修築之擧。請令本道査處。」允之。
10月23日
[编辑]○戊申,領中樞府事宋時烈上疏言:
臣竊見外方狀聞及臺臣啓辭,則其所論治之人,皆是昔日議臣之罪者。大抵臣之罪名,斷以逆魁,而又以遙執朝權,添入於原案之外矣。今臣適在京邸,而論議方生如此,日後議臣之罪者,將不但謂遙執而已,臣驚懼愕眙,渾身皆靑。逃遁出去之外,更無他策。
遂出城。上優批慰諭。時,臺啓多論向時請告廟按律之徒,故時烈以此爲言。
10月24日
[编辑]○己酉,玉堂上箚,請勉留領府事宋時烈,上答以卽當益篤誠禮,挽回遐心焉。
10月25日
[编辑]○庚戌,夜,流星出太微東垣內,入艮方。
○上遣承旨,諭領府事宋時烈曰:「噫!道德之純粹,學問之高明,歷數古今,無出卿右。兩朝禮遇之隆眷,渴力圖報之忠貞,求諸往牒,亦無出於卿也。惟予小子,信聽陷害之計,致令元老久勞於南荒,尋常忸怩于中矣。幸卿不我遐棄,趁卽上來,出入筵席,敎誨寡昧,心胸開豁,不啻若披雲霧而見靑天矣。不料今者,乃引不當嫌之嫌,遽爾出郭,將有浩然長往之志,戀戀思想之懷,曷有其已?斷無以此,決去就之理。須體至意,亟回遐心,從速入來,以慰鬱陶之心,以副朝野之望。」
○館學儒生宋徵殷等上疏,請勉留宋時烈,上嘉納之。
○副司直李光迪上疏言:
弭災之策,在於至誠以感之;誠之之道,在於講學以明之;講學之要,在於得儒賢以師之。伏願殿下,以聖祖聖考兩朝師事禮遇之元老,置諸左右,使得講明義理,啓發聖學,則商臣所謂格王正事;亞聖所謂大人格心,惟在於是。而妖不勝德,災反爲祥矣。
上優批答之。蓋疏中所言兩朝師事之儒賢,卽宋時烈也。
10月26日
[编辑]○辛亥,二更,中宮昇遐于慶德宮。時,兩闕不得相通,領議政金壽恒在慶德宮興化門外備邊司,書報政院曰:「內候自昨夕,咳嗽喘促,證勢十分危重。須以此意啓達。」云。政院卽招承傳色,將欲上聞,而上候自數日前未寧,夜間又有嘔吐之證,故未卽告知,先告于慈殿。俄而藥房提調領議政金壽恒、左參贊呂聖齊、都承旨洪萬容,請開門而入。兵曹判書鄭載嵩亦偕入闕內,入直之員皆會。壽恒等招承傳色,口傳啓于慈殿曰:「中殿證候十分危急之狀,已令政院啓達,而卽今已至罔極之境,所當自政院,直爲上聞,而自上違豫之中,若猝聞凶訃,恐有驚動之慮,不得不先啓慈聖,以爲從容轉達之地,當俟下敎,自政院告達。」云。慈殿下敎曰:「才見本房書札,始聞危急之報。今又聞此言,罔極不知爲喩矣。自上夜間嘔吐之後,微有胸腹之痛,今纔鎭定就寢。若於此時猝然傳訃,則恐有驚動之慮。欲俟起寢,從容告達矣。」少頃,醫官入診,議試痘藥,群臣益驚憂。校理林泳等謁壽恒以爲:「上候未分證勢,此時不可無權宜之道。可以此意啓慈殿,姑諱內喪,治喪應行節目,則姑先依事目擧行爲宜。」壽恒又以口傳啓達此意于慈殿。
10月27日
[编辑]○壬子,金壽恒招承傳色,口傳啓于慈殿曰:「自上有未寧候,尙未傳訃,此固權宜之道,而諸臣之尙未擧哀變服,事甚未安。當出闕門外把子前橋大路,望哭變服矣。」壽恒仍率諸臣會哭。慈殿下敎于藥房曰:「內殿不幸之報,已言于主上矣。」政院始以昨日二更,中宮昇遐,而自上有未寧之候,未卽上聞之意啓達。上擧哀于大內,政院、玉堂擧哀于宣政門外,百官復擧哀于仁政殿庭。藥房提調等,請率諸醫入直,從之。
○金壽恒啓曰:「卽今多有稟定擧行之事,而自上驚動之餘,不敢續續瀆擾。循例節目,自當擧行,而禮曹堂郞時未備員,請姑權差。」從之。權差趙師錫爲禮曹判書,南二星爲參判,朴泰尙爲參議。又以大王大妃方在慶德宮,請移御于於義洞本宮。
○以閔鼎重爲摠護使,南龍翼、申晸、南二星爲殯殿都監提調,閔維重、呂聖齊、趙師錫爲國葬都監提調,朴信圭、李翊相爲山陵都監提調,呂聖齊兼察山陵都監。
○是日行大行王妃襲禮。〈自昨日,復儀及襲時沐浴儀,至後小大斂、成殯、成服時儀節,竝一如《五禮儀》常儀。〉 ○金壽恒啓曰:「《五禮儀》言:」昇遐當日行襲;第三日小斂。』此是儀注所載,而大行王妃昇遐,在於昨日夜深之後,勢有不及。今日始行襲禮,明日是小斂,而有違,襲後間日小斂之意,取考仁穆王后國恤時謄錄,昇遐翌日行襲,又翌日行小斂。依此施行,亦或一道。「上命明日行小斂。
10月28日
[编辑]○癸丑,政院啓曰:「大行王后小大斂時,似有望哭節次,而《五禮儀》旣不載錄,又無前例,其在情禮,不可不臨時擧哀。大臣之意如此。」上從之。
○禮曹啓曰:「殿下服制,《五禮儀》全不擧論。取考乙亥仁烈王后喪謄錄,則只依庚子懿仁王后喪《謄錄》,初以齊衰、服朞磨鍊成服,更因傳敎,議于大臣,追行杖制。《五禮儀》旣無明白證據,而先朝已行之例,亦無一定之規。請議大臣。」金壽恒等皆以爲:「禮有適子父沒,爲妻杖朞之文。且有乙亥已行之例,無容他議。」從之。又啓曰:「《家禮》五服圖,曾孫嫡婦小功,而其姑在則否。大王大妃之於大行王妃,揆以情禮,不可無服制,而《五禮儀》旣無可據之文,又無國朝已行之例,請議大臣。」金壽恒以爲:「考之國制,旣無可據,禮文所載又如是明白。至於一時義起,有難以臆見輕議。請令儒臣,博考典禮,且詢識禮之人而審處之。」金壽興、鄭知和議亦同。閔鼎重以爲:「《朱子家禮》之文有曰:『嫡孫及曾玄孫當爲後者之婦爲小功,其姑在則否。』又曰:『嫡孫婦卒,爲祖母若曾高祖母承重者齊衰,其婦從服。』以此推之,曾祖母爲當爲後者之妻,亦服小功,則今此大行王妃之於大王大妃,當以已承重論,不可與當爲後,其姑在者比而同之。且服制有相報之義,曾孫婦承重者,爲曾祖母齊衰,則曾祖母之於承重曾孫婦,全然無服,似非情理之所安。」李尙眞引其姑在則否之文,以爲不當服。宋時烈言:「纔以議禮,重被國人詬謫,危怖之心,愈往愈甚。不爲獻議。」再命終不對。上命議于玉堂諸臣。校理林泳等以爲:「《儀禮》喪服圖、喪服圖式,天子、諸侯正統旁朞服圖,皆無曾孫婦服,則曾孫婦本無服明矣。《朱子家禮》小功條,始有爲曾玄孫當爲後者之婦之文,而其下卽云:『其姑在則否也。』蓋曾玄孫婦雖本無服,傳重之服,當爲小功,而禮曰:『有適子者無適孫,孫婦亦如之。』云,則其姑在者,又不得爲傳重之服亦明矣。《通典》諸儒之說,亦多可證,其曰:『玄孫爲後,若其母尙存,玄孫之婦不得傳重,傳重之服,理宜在姑。』又曰:『有嫡婦無嫡孫婦,子婦尙存,其孫婦以下未得爲嫡。』云者,其說不啻明白矣。旣無本服,又不得爲傳重之服,則其爲無服,似無疑矣。今大王大妃服制,以禮經及先儒諸說觀之,旣無可據之服,則雖於情理,如有欠缺,莫重之禮,難容義起。若謂當爲後,異於已傳重,則《通典》諸說,固指已傳重而言矣。若謂相報之義,不可全然無服云,則《儀禮》註曾孫婦於曾祖父母報緦之說,鄭玄明其爲從服,而賈疏亦曰:『爲曾孫婦無服。』其無相報之義,亦可見矣。」上命依禮文施行。
○是日行大行王妃小斂。
10月29日
[编辑]○甲寅,禮曹啓曰:「《五禮儀》中,殿下服制旣不擧論,故只憑先朝已行之禮,以齊衰磨鍊以入矣。成服一款,旣從古禮,除服一款,亦當依古禮,滿十三月之限。而取考乙亥謄錄,則自成服日計之,滿十三日,依庚子年例除衰。此取諸十一月練、十三月祥,而以日易月之義也。十三日除衰後,所御黑冕、白布團領、生布帶之服,又除之於三十日,而以喪出日計之。此則乃倣我朝服制,朞用三十日之意。雖非出於古禮,旣是庚子、乙亥已行之例,今亦依此磨鍊以入。」云。上可之。又啓曰:「以《五禮儀》六日成服之文,言之則來初一日,當爲成服,而今此大行王妃之喪,雖出於卄六日之夜,發喪擧哀乃在翌曉。若從發喪日計之,則初二日始滿六日之限,一日差退,固不悖於生與來日之義。況殿下之服,亦當成於聞訃後滿六日,則此亦爲初二日也。君臣上下一時成服,實合事宜,而有異常行之規。請議大臣。」金壽恒以爲:「禮經云:『生與來日,死與往日。』而釋之者曰:『成服、杖,生者之事也;數死之明日,爲三日斂殯,死者之事也。』從死之日,數之爲三日,是三日成服者,乃死之第四日也。禮只言數死之明日,不言發喪日先後,則今大行王妃昇遐,在於卄六日之夜,從卄六日數之,第三日小斂,第五日大斂。百官則從昇遐之明日,而始數之,第五日成服,則是第五日成服者,乃昇遐之第六日也。實與禮經本意相符,恐無可疑。且大斂雖畢,不忍遽爲成服,必待踰日而後成服,固是臣子有所不忍之意,而至於大斂二日而後,始爲成服,則亦涉太緩。喪事雖有不陵節之訓,而太緩之於陵節,其失則均。至於君臣上下一時成服,事體固宜,而自上聞訃之差遲,出於事勢之適然,彼此成服之有先後,恐不至有傷於義理也。」金壽興議略同。閔鼎重、李尙眞以爲:「擧哀之踰時,雖出人事之變,六日成服,乃是邦憲之常。成服之退行於大斂後二日,不妨禮意。」鄭知和議略同。上從閔鼎重議,命於初二日成服。
○掌令安垕、李弘迪啓曰:「大行王妃違豫之候,一夜之內,症患猝劇,昇遐之變,遽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若使諸醫能盡用藥之方,則豈無奏效回春之道,而致有今日罔極之痛哉?請首醫以下議藥醫官,亟命拿問定罪。」上從之。
10月30日
[编辑]○乙卯,弘文館校理林泳、李師命、副校理趙持謙、副修撰宋光淵等上疏曰:
殿下聞訃,旣遲一日,在此群臣成服,固當從殿下而退一日矣。若喪次群臣,當從昇遐日數成服於大斂之明日,豈可以當日未卽擧哀之故,遂退成服之日乎?昇遐日旣行復禮,則便是發喪,若拘於擧臨一節而退行成服,實未曉其妥當也。內外皆哭,而復禮乃行,則謂非發喪,而同於未聞訃,豈可也哉?擧哀之在翌日,乃一時節目變常者,舍初終而自擧哀計日不可也。明日乃月朔,當有殷奠,而若未成服,此禮當闕。如使成服,應在明日之後,則此固不可論矣。今以臣子擧哀之差遲,仍退成服之正日,而至以此廢閣應行之殷奠,豈非未安之甚乎?
上使更議大臣。金壽恒以爲:「喪次群臣,退日成服之未安,臣之陋見,旣已畢陳。今雖再承下詢,無可更議。而欑宮旣設之後,冬至朔朝,宜有殷奠,而乃因群下成服進退之故,廢閣應行之祭奠,尤是未安之甚者,誠如儒臣箚辭。至於成服前先行殷奠,未知於禮如何也。」金壽興議亦同。閔鼎重以爲:「臣於昨日,已以臣民成服,從擧哀日退行之意仰陳矣。大行王妃昇遐之時,在於二十六日初更,急遽之際,亦不無萬一冀望之誠,再三診察,四更後始行復禮,擧哀。在家群臣則幾盡俟曉,承訃來會,必欲使之先爲成服,便爲未滿六日之限。臣實未知禮意果如此否也,《五禮儀》襲後設奠,朝夕上食如常儀,則成殯後因群臣未及成服,廢却殷奠云者,尤所未曉。信斯言也,凡喪如有奔喪,未及成服於定限者,雖旣殯之後,皆當廢殷奠耶?」李尙眞以爲:「卄六日初更,分藥房提調書通中宮證候危急之報於臣,臣馳詣闕外,先走人邀請領議政金壽恒,會於興化門外,而壽恒已往敦化門外矣。及其馳到臣所在之處,則已三更,而百官擧案催捧之際,亦自移時,得聞方行復禮,與判府事鄭知和來到待漏廳,則已罷漏矣。左相亦自城外入來,一時留門,率百官擧哀。以此推之,復禮之行,明是四更之後,昇遐雖在卄六日,而復禮行於卄七日之曉,以計六日,旣非無據。況又恰在殿下聞訃第六日,則初二日成服,有何大段害義?」鄭知和以已陳謬見爲對。上下敎曰:「未及成服前,廢閣殷奠云者,雖未知其合當,而但喪次群臣之因擧哀差遲,失其正日,一體退行,事涉未安。喪次群臣則成服於初一日可也。」左右相復使禮曹郞官來啓曰:「成服旣以分先後兩行事,命下矣。朝臣之承訃於卄六日者,雖擧哀踰日,使之成服於初一日,承訃於卄七日者,使之成服於初二日,其中陪從於時御所者,勿論承訃先後,使之從服於自上成服之時,似合禮意。」從之。
○知事金德遠上疏,論服制曰:
今之議者,以《儀禮》疏說及圖式中,曾孫婦無服爲證,此則有不然者。蓋周之道,有嫡子無嫡孫,故古禮,曾孫婦之服,不爲擧論,至於婦爲舅姑服,亦止朞年矣。其後祖母之爲傳重曾孫婦之服爲小功,傳重曾孫婦之爲祖母之服爲三年,而宋朝程、朱諸賢亦嘗遵而行之,定爲禮律,則今何可捨程、朱已定之制,而强行古禮,爲今日之證耶?今之議者,以《家禮》小功條,爲嫡孫若曾玄孫之當爲後者之妻,其姑在則否之說爲證,此則尤有所不然者。《家禮》所謂當爲後之當字,乃未然之辭,其當爲後云者,是未及爲後之意也。若未及爲後,則不但其姑在,其舅之亦在,可推而知之。祖母之不爲服,固其宜也。今我殿下以仁祖大王之嫡曾孫,繼體承統,已爲後於仁祖大王,則又何可以當爲後之曾孫,比而同之,使六年臨御之國母,終無承重之服耶?儒臣所引《通典》諸儒之說,雖或如此,張橫渠之言曰:「宗子之母在,不爲宗子之妻服非也。」宗子之妻,與宗子共事宗廟之祭者,豈可夫婦異服?故宗子雖母在,亦當爲宗子之妻服也。我朝先正臣金長生之言曰:「古禮,婦爲舅姑朞年,至宋朝魏仁浦等奏議,始令婦爲舅姑齊斬,一從其夫,承重者竝同。」《通典》諸儒,皆在宋以前,謂婦服舅姑朞服,據古禮也。承重孫妻姑在,則不從服,恐未然。橫渠《理窟》及《朱子家禮》與時王之制皆云:「夫承重則妻從服三年。」更無其姑在則否之說,禮律甚明。況魏仁浦等所論,實有至理,恐不可旁引曲證,以亂大義。
又曰:
大王大妃之終無服,未知於義何如,而今日儒臣之獨詳於《通典》之說,不爲考證於金長生之定論者,抑何故歟?
上答以今方更議於儒賢,待其收議後,參酌處之。
○校理李師命、副校理趙持謙又上疏曰:
禮者,本緣人情。大行王妃配體至尊,爲大王大妃承重嫡曾孫婦,母臨一國,已及七年,則今日服制,雖循姑在則否之文,不爲小功之服,而至於全然無服,似非情禮所安。古者同爨同宮之喪,猶爲補服緦麻。君於臣喪,亦爲錫衰,則其於嫡曾孫承重婦之喪,參酌情禮,爲之服制,似不悖於禮意。
校理林泳、副修撰宋光淵,亦上疏言:
臣等非不知全然無服,情理未安,而義起之事,固難輕議。至於同爨之緦,非所當援於異宮之至尊錫衰之制,只是君臨臣喪之服耳。以此證今日服制,尤似不着矣。
上遣禮房承旨,竝以諸臣言,就議於宋時烈。時烈復辭不對,上命更議於諸大臣。
○禮曹啓曰:「殿下服盡前,百官所着服色,《五禮儀》以烏帽、白衣、黑角帶載錄矣。取考乙亥謄錄,則以自上未除服前,百官之白衣、烏帽、黑帶,出入闕內,未安之意,啓請蒙允。以殿下服盡前衰服出入事,已磨鍊施行矣。今亦依此以入。」上從之。
○是日,行大行王妃大斂。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丙辰,昏,白氣自西方指天中,狀如彗,累日不滅。觀象監請差出文臣測候官,輪直看檢。是後,彗星隱見出沒於牛、斗、參、虛、危、室、壁、奎、婁、胃星之上者兩月。是時,國哀已出於彗未發之前,是異之現,莫知徵應之何在。其後張女以嬖幸進,卒至簒陞壼位,流禍波漫,而其始承寵,實在是時,於此可見上天垂象之不偶然矣。
○左議政閔鼎重上箚,略曰:
昨承下詢,妄陳禮儀,自知其於古無稽,及見儒臣啓辭,皆有援據,實所愧服。而抑臣愚意,猶有所未盡釋然者。古之喪禮,適婦爲大功,適孫婦爲小功,適曾孫婦爲無服,其降殺之節,自當如此。而今則後人改補以適婦爲期,則適孫婦、適曾孫婦,雖在漸殺,亦可得爲大功、小功矣。然出於義起,不敢質言。儒臣啓辭有曰:「有適婦,無適孫婦。」此則恐未然也。惟我大行王妃齊體至尊,承事宗廟,爲一國臣民之母,則其不當以士庶禮一槪也明矣。況士庶之家,同爨之人亦得服緦,則今大行王妃之於大王大妃殿,爲聖孫之配,躬三朝之禮,盡一國之養。及其昇遐,反同袒免之親,此豈情理之所安哉?臣愚以爲,雖引同爨之義,得爲三日之制,猶賢乎已也。
上又命更議于他大臣。金壽恒以爲:「國典、禮經之外,不敢以臆見創出。且愚陋之見,尤有所不敢妄議者。禮文旣云姑在則否,今欲致隆於大行王妃,創爲禮經所無之服制,是恭承慈殿之意反輕,豈非未安之甚者乎?今之議者以爲:『帝王之禮,與士庶不同,姑在之文不必拘。』夫帝王、士庶之禮,誠有不同者,若其母子、姑婦之義,無貴賤一也。大倫所關,豈以至尊獨異乎?至於同爨同宮之緦,非可引喩於至尊之服制。」金壽興、鄭知和、李尙眞議略同。上下敎曰:
古人云:『義之所在,禮有時而變。』今此大王大妃殿服制,於禮雖曰無有,參以情理,有所不然者。而內殿之於大王大妃,固不敢以姑在無適爲三月之服,而爲應服三年之人。大王大妃於此喪,旣有重統之義,又有報服之理,兩事備焉。左相所議中,不可全然無服之說,可謂得情文之中者矣。慈聖爲此喪,服適婦朞;大王大妃爲此喪,服適曾孫婦緦,則各服其服,似無相壓相妨之理。以此分付該曹,磨鍊擧行。
○大王大妃在慶德宮成服。群臣之在喪次者,亦於是日成服。
○領議政金壽恒啓曰:「大行王妃昇遐之後,皐復之禮,雖未免差退,以其時事勢時刻推之,決知其不犯於翌日之曉,故臣之獻議,以成服日限,從二十六日始數之意仰陳矣。今見左議政閔鼎重獻議,有曰:『四更後始行復禮。』右議政李尙眞獻議,則又以爲:『昇遐雖在於二十六日,復禮行於二十七日之曉。』以此計六日,尤爲無據云。臣於此,不勝驚隕戰慄之至。禮云:『復而後行喪事。』復禮果在二十七日,而以此爲始數之日,則二十八日小斂,是第二日也;三十日大斂,是第四日也。初喪殯斂,禮之大節,而皆先一日而行之,則其爲失禮陵節,不但成服之徑行而已,豈不爲臣子靡及之悔哉?臣之當初所推知者,在於蒼黃急遽之際,猶不敢自信,通問於其時分藥房提調金錫胄,則答:『以復禮之行,在於三更一點;提調以下擧哀,在於三更三點。』云。三更四點爲翌日,則左右相獻議中所云云,似出於傳聞之誤,而以此流布中外,則必有以斂殯之先時徑行爲疑,所關非細。前後曲折,不得不具陳。」答曰:「復禮之行,在於三更一點,則斂殯日字,元不徑行,而此出於獻議傳聞之誤,收議中此一款,刪改可也。」
11月2日
[编辑]○丁巳,上成服。群臣之陪從於時御所者,亦於是日成服。
○左議政閔鼎重上疏言:
喪制之以日易月,出於後代短喪之意,惟我國朝,一從禮經,洗滌千古之陋,庶幾無愧於三代矣。第念杖朞十五月之制,有練有祥有禫,通喪外服之最重,莫此若也。今於大行王妃之喪,殿下服制,雖以杖朞議定,至於除喪之節,則猶用短喪之制,名實謬戾,情文乖舛。以禮言之,練祥將無所施,而幾於不成喪;以情言之,仙寢未冷,而遽先卽吉,無以寓其致哀之義矣。臣愚以爲,聖上今日之禮,臨喪則用衰服;視事則用素服;侍奉兩慈殿,則用微吉之服,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皆如禮經,以盡情文,方可以復古之正,而垂法於後矣。
上令該曹,議于他大臣。金壽恒、鄭知和、李尙眞皆以爲:「王妃之喪,殿下服制,不載於《五禮儀》。今此大行王妃之喪,自上制服之節,該曹以杖朞定制,至於十三日而除。其衰服,初不爲朞制則已,今以十三日爲除服之節,而名之曰杖朞,閔鼎重箚中所謂,名實謬戾云者,誠是的確之論也。此雖出於襲用舊例,旣知其誤,則不可不釐改,以歸於正。令禮官依箚辭,更加裁度,稟旨施行宜當。」云。傳曰:「乙亥年國恤,遵用庚子之制,則兩朝已行之禮,到今變改,事體未安。依乙亥例擧行。」
○賓廳議大行王妃謚曰仁敬。蓋取謚法,施仁服義,夙夜儆戒之義。陵號曰翼陵,殿號曰永昭。
11月3日
[编辑]○戊午,謝恩兼陳奏正使金壽興、副使李秞、書狀官申懹赴燕,兼告大行王后訃。
○判府事金壽興臨行上箚,請體古人忘情之訓,念先聖愼疾之戒,觸境觀理,先治心源,俾志慮安定,神氣和平,毋貽慈聖之憂,克副中外之望。又言:
近年以來,儲蓄罄竭,而國葬之役,出於不意。至如備物觀美之具,敦匠役民之際,亦不無節省昭儉之道。此在聖上參酌情文,隨事損益,與任事諸臣,講論而裁處之。
上答以箚中所陳,實出憂愛。箚末事,亦甚得宜,當與摠護使商議節省。
○副修撰宋光淵上疏曰:
伏見禮曹儀註,大行王妃喪,卒哭後宗親、文武百官,白衣、烏紗帽、黑角帶,笠則用白,臣竊有所疑惑焉。白衣、烏帽,卽《五禮儀》之文,而曾在宣祖朝仁順王后之喪,用持平閔純議,先正臣李珥定爲卒哭後白衣冠帶之制,槪擧宋孝宗舊例,宣廟特從之,遂爲本朝典禮,以至仁宣王后之喪,而遵用不廢。獨於今日,不用已行之禮制,而復擧《五禮儀》之文者,必以大行王妃之喪,異於仁宣王后之喪,有此節目之不同。而考諸禮經,君之母與君之夫人之服,少無差別。旣葬冠衰之制,昭載圖中,則古禮雖不得猝然復行,何可捨祖宗已行之例,而復用玄冠、烏帶之制乎?闕外視事之服,與闕內進見有異,則自無壓尊之慮。白衣之上,加以玄冠烏帶,又有吉凶相雜之嫌,而況常服則用白笠、白帶,而視事則用玄冠,尤爲未安。伏乞更命禮官,商議而擧行焉。
上令該曹,議大臣稟處。金壽恒等以疏辭不無意見,請令禮官,參考古今禮制更議。李尙眞以爲:「儒臣之欲正百官之服,固合情文,亦有前例。而殿下之服,十三日而除,則在下之服,不須煩論,恐近緦功之察也。」上下敎曰:「易月之制,旣遵乙亥已行之例,則臣僚服色,不宜參差。依前擧行。」
○魂殿都監以摠護使意啓曰:「取考甲寅仁宣王后國恤時謄錄,則梓宮銀釘上,着漆三度,用漆布後,着漆三度。梓宮加漆者,亦至三度,而漆布之無益,人多言之,顯宗大王國恤時,因傳敎不用矣,今亦不用似宜。且甲寅春加漆時,摠護使、都監提調、長生殿提調入侍一款,不爲磨鍊事傳敎矣。今則與其時自內親臨,事體不同,而委之於工匠之手,所入侍者只次知內官而已,其在必誠必信之道,似爲踈略。《五禮儀》啓殯封陵之際,雖內喪,領議政以下皆有應行節目,則朝臣之入侍殯殿,亦不無可據之禮。待着漆準數後,摠護使、長生殿提調,似當有奉審之擧。」上竝許之。
○命錄芳幹子孫於《璿源錄》。芳幹,太祖子,始封懷安大君,被罪削籍。至是設釐正廳,修正璿系。本廳疑於芳幹子孫之當錄與否啓稟,上命議于大臣。金壽恒、鄭知和、閔鼎重等以爲:「芳幹旣以犯逆被罪,則削去屬籍,在法當然。厥後因其子孫上言,果許伸理,則所當一體載錄於璿系,而一派之中或錄或否,實涉可疑。至於萬曆丁未,宣祖大王判下校正廳之敎,不啻丁寧。諸大臣獻議亦以聖敎爲允當,而校正廳終不載錄,其間曲折,誠有不可曉者。但芳幹犯罪,事在久遠,有難詳知,而考諸獻陵碑文,有云朴苞陰誘芳幹父子,稱兵爲亂,太宗誅苞,安置芳幹,不廢懿親。而宣祖大王又以不自謹愼,偶然得罪於一時,今日許錄,所以恭奉列聖之意爲敎。其所以推原情犯,敦敍宗族者,出尋常萬萬。到今仰體太宗不廢懿親之德意,遵依宣廟恭奉列聖之明敎,特許錄籍,恐不違於尊祖合族之道。」李尙眞以爲:「芳幹諸子,竝載於《璿源錄》,則其不絶屬籍可見,而惟其所謂昌寧君泰亦芳幹之子,而獨不入於《璿源錄》者,實涉可疑。無乃其罪有浮於其父,而自初絶其屬籍耶?事旣久遠,不可容易泰之當初不錄之由,必宜考信於《實錄》而處之。」上下敎曰:「曾在太宗朝只誅朴苞,安置芳幹,實是不廢懿親之盛德。宣廟下敎,不啻丁寧懇惻,而其時諸大臣亦皆將順,卽蒙允兪,而該寺之終不載錄,誠未曉也。到今仰體兩聖之遺意,特許錄籍,似合於恭承列聖之道矣。」
11月4日
[编辑]○己未,領府事宋時烈上疏曰:
臣有萬萬不敢安者,朝廷方以造言之罪,勘治大臣。而臣亦有造虛言、誣賢相之罪,事雖有大小,而用心造意之機,則無異。臣昨逢遺胤,欲敍先契,因明當日實狀,而臣愧恧先發,面頸俱赬,囁嚅而終不能焉。臣之觸處無顔,據此可知。況疇昔罪臣之人,次第被論,臣於此時,何敢安於輦轂之下哉?昔貫高,漢之賤末陪臣也。趙獄旣勘,雖蒙高帝寬赦,而猶自以爲,人臣旣有逆名,則不可以生焉而終絶其命。曩日之謂臣與有湞同謀,指日擧事云者,其與栢人事何異哉?負此不忍聞之罪名,而臣無拳無勇,不能辦貫高之所能,是臣之日夜自悼,而隕心者也。
上溫批慰諭之。
○大王大妃移御於義洞孝廟潛邸別宮。
○禮曹啓曰:「今此服制單子中,王大妃殿服制,依甲寅仁宣王后喪,大王大妃殿服制,以齊衰朞年,生布大袖長裙,磨鍊啓下矣。第念,殿下服制,遵用乙亥已行之例,十三日而除衰,三十日而除布帶,則王大妃殿之仍持衰服,似有輕重不適之嫌。今若遵用易月之制,則王大妃殿亦當與殿下同時變除,而十三日後三十日前服色,亦宜講定。大王大妃殿亦用易月之制,則當於三日後除服,而其期已過,此亦變禮也。請議大臣定奪。」金壽恒、鄭知和以爲:「殿下旣遵乙亥之例,十三日而除衰,三十日而除布帶,則王大妃仍持衰服,以終朞年,誠有所未安。變除之節,宜無異同。至於大王大妃服制,係是輕服,尤不當服之盡月。雖緣該曹之未及徑先稟定,以致過期,旣知其宜除,則追稟除之,恐無不可也。」李尙眞以爲:「王大妃服制,與殿下服制,同是朞年,則變除之節,宜無所異。大王大妃服制,雖曰三日後當除,過期追行,不害爲從厚之道矣。雖然,殿下服制,十三日而除,終有所大不安於情禮。卒哭後烏帽、烏帶,是《五禮儀》所載,而宣祖大王因閔純之疏,許用白帽帶;王后喪期服無杖,亦《五禮儀》所載,而仁祖大王特用正禮之杖。此其用烏無杖,皆是祖宗朝已行之故事,而宣祖、仁祖察其可改而改之。今此殿下之十三日除服,不必以乙亥之已行,有所持難而不改也明矣。」上下敎曰:「易月之制,已有乙亥舊制,今不當變改。兩慈殿於手下之喪,仍持衰緦,亦爲未安。依領相議施行,而大王大妃殿服制,今已過期,姑依漢朝纖七日釋服之義,七日除之事,擧行可也。」
○禮曹啓曰:「國恤公除前,各司禁刑等事,例以初喪始計,二十七日爲限。而今此國恤則上下服制,止於朞年,公除之限,亦以十三日改付標啓下矣。第殿下服制,一從乙亥已行之例,自成服日始計。請以此爲公除之限,各司開坐、用刑等事,始爲擧行。」從之。
11月7日
[编辑]○壬戌,以李之翼爲開城留守,金德遠爲判尹,趙爾炳爲掌令,嚴緝爲修撰,李思永爲獻納,韓構、尹攀爲持平。
○憲府以彗變,啓請令大臣、重臣、三司,會于都堂,取前日諸臣所陳,熟講利病,有所施罷,以答天譴,從之。
11月9日
[编辑]○甲子,命招大臣、重臣、三司,會于都堂。大臣使司錄來啓曰:「臣等承牌之後,卽與判敦寧府事李正英、兼吏曹判書金錫冑、知中樞府事南龍翼、左參贊呂聖齊、行副護軍李觀徵、判尹金德遠、兵曹判書鄭載嵩、工曹判書李弘淵、刑曹判書朴信圭、大司諫李選、校理林泳齊會於政府,取去月初二日引見下詢時,諸臣所對書啓及應旨疏章之啓下備局者,其中係關君德,自上所宜體念者外,就其切於民瘼,大段變通之擧,如軍兵減額、屯田革罷、戶布收捧、鹽鐵摠設一司等事,反覆商論其便否,則諸臣之意,各有異同,未得歸一。而此皆大更張之事,必須熟講審處,可無後悔,非造次所可斷決,亦非自下所敢直爲施罷者。且左議政閔鼎重適以子喪,不得來會,姑待齊會備局,更加消詳後,登對稟定,而來詣諸臣中,前日不入對、不上章之人,則使之一體書進所懷,以爲弭災之助。」上從之。
11月11日
[编辑]○丙寅,上下敎曰:「罪人吳始壽做出不忍聞之說,誣辱先王,予欲斷以死律,不少假貸矣。今者伏承慈敎,渠蒙先朝厚恩,不念報效之道,乃敢以罔測之說,加之於先王,論其心迹,豈不痛惋?而第念今番鞫獄,前後正法者旣多,且與逆謀有間,而一體賜死,則恐有傷於國脈。特用減死之典,一以示寬大之德;一以鎭定人心爲敎。藹然好生之盛意,溢於辭表,敢不奉承乎?其令該府,特爲減死,仍其配所,圍籬安置。」
○工曹參判李端夏上疏言:
《實錄》改修之擧,不爲則已,爲則必要其成,不容虛徐遷就,以待後日也。設局之初,値此國恤,事力不逮,旋卽罷輟,臣甚惜之。移奉《實錄》於閑曠公廨,只留各司移來有料布、書吏使令二三名,自該曹但給庫直一名料布,衛將所定送軍士,則足以守直。堂上、郞廳輪回來仕,先閱本史,考其謬誤、欠闕,察識源委,收聚文書,卒哭之後,繼卽分房纂修,則功費可省,事役易就,實便宜之道也。
又言:
臣父改修《宣廟實錄》之日,親承仁祖聖敎,諭以畢役後,抄出《實錄》中聖謨可爲法於後世者,別爲一冊以進,而事未及就,臣父遽歿。今以考見凡例,移奉《宣廟實錄》,就其中抄出謨烈政敎,如《國朝寶鑑》,以備睿覽,則其有補取,則當不淺尠。
上命廟堂稟處。廟堂覆奏,請依疏辭施行,上從之。
11月12日
[编辑]○丁卯,月入畢星。
○以李選爲同副承旨,尹敬敎爲舍人,申翼相爲大司諫,李寅煥爲司諫,權斗紀爲掌令。
○判中樞府事金壽興在途,以星變上疏陳戒,仍請姑停海西今年簽丁之役。上答以此由寡昧涼德,不能上格于天心而然也。夙宵警懼,罔知攸措。所陳事,當令廟堂稟處。
○弘文館校理趙持謙、修撰宋光淵上箚,略曰:
聖人制服,自三年通喪之外,莫隆於爲妻之朞。有杖有禫,又必三年而後娶,蓋朞服而具三年之體者也。雖天子諸侯,禮無獨尊,故生時齊體,而喪服不降,蓋必如此,然後爲盡於天理、人倫。自漢文短喪以後,三年之喪,亦從易月之制,經禮壞廢,千載一套。朞服以降,蓋無可論,惟我國家喪禮之備,逈越前古,而獨於大王之爲內喪服制未著,故庚子、乙亥之儀註,出於因襲之誤,未免杜撰之歸,豈不爲盛朝之一大缺典,而今日之所宜更定者乎?頃日左相之箚,首及此意,其義正矣。諸大臣獻議,皆以爲可,而聖意以有已行之前例,竟未採施,臣等竊恨之。
上答曰:「內喪服制,未著於經文,故曾在宣廟朝,與名臣碩輔,反復講磨,以定一代之制。逮至乙亥國恤,仁廟遵用不易,則至今輕變,揆以事體,終有所未安。爾等勿慮焉。」
11月13日
[编辑]○戊辰,禮曹判書趙師錫上疏,請服制終朞,復古禮練祥之節。又言:
臣就考謄錄則云:「十三日服盡後,該院之官奉瘞衰服於後苑潔凈之處。」此則尤有所不可者。《喪服小記》曰:「久而不葬,以麻從月數者,除葬則已。」註曰:「朞以下至緦之親,至月數足而除。然其服猶必收藏,以俟送葬也。」今此大行王妃之喪,雖在同禁之中,自上親視襲斂,服成於欑塗之傍,猶不當以公除之限已滿,而遽爾埋衰於未葬之前。況喪出別宮,一未臨哭,而旣釋朞衰,又不收藏,汲汲埋置,則早晩憑喪,吉服將事,揆以情禮,斷無是理。今若更從大臣之議,快行終朞之制,則幸矣。如其不然,除衰之後,姑令不埋,以待返虞,恐亦不悖於禮意。
答曰:「已悉予意於玉堂之批,卿可想矣。疏末事,埋於凈處,不但載在禮文,今番事勢,與前有異,不可輕易臨喪,故有此埋安之擧矣。」
○判尹金德遠上疏言大獄之後,必有大兵,紅巾之禍可戒也。又言:
黨比之害,甚於近年,尤而效之,謬而襲之,同歸於病國。
仍及被罪諸臣中,有九十偏母者,別子之後,晝夜號哭,亦足以感傷和氣。又伸救洪宇遠以爲,淸名直節,已著於孝廟時,若以一疏錯誤,死於絶域,恐有傷於好生之德,上優批答之。被罪中有老母云者,蓋指柳命天也。
11月14日
[编辑]○己巳,上除朞衰,從十三日易月之制也。
11月15日
[编辑]○庚午,白虹貫日。
○禮曹啓曰:「《五禮儀》服制條小註云:『若內喪在先,則殿下服盡前,宗親、文武百官闕內進見,白衣、烏紗帽、黑角帶,服盡後,闕內淺淡服進見,吉服。』乙亥年仁烈王后喪,百官服制,初則依《五禮儀》磨鍊,其後禮曹啓辭,自上方在衰絰之中,而百官烏帽、白衣,行於闕內,有所未安。殿下十三日衰服未除前,闕內出入,仍以衰服行之,十三日之後,始以烏帽、白衣行之事,再請蒙允矣。殿下今始除衰,百官當以烏帽、白衣出入闕內,而但《五禮儀》所載服盡之限,無可攷據,乙亥年謄錄所載禮曹單子,自上服制,自初喪滿三十日而除,正月初九日服盡云。以此見之,則自上雖除衰服,猶未爲服盡,方御白團領、麻布帶,百官先以烏帽、黑帶出入闕內,事涉未妥。至於進見時,麻帶、衰服亦似未安,宜有參酌變通之道。請議大臣。」金壽恒、鄭知和以爲:「十三日之制雖除,殿下方御白袍布帶,則百官以烏帽、烏帶出入闕內,恐涉未安。至於進見之服,似宜有變節,而烏帽、烏帶,亦恐有違於從上服之義。無寧倣古禮『朝於君不免絰』之文,仍着衰服之爲宜耶?」李尙眞以爲:「從上服,以烏帽、白袍、布裹帶,用之於進見之時,則似或一道。而抑有一焉,以士喪言之,父在母喪,子服朞年,成服以後,服未盡之前,其父着黑笠布帶,而其子不變衰服於其父之前。家人之父,卽所謂嚴君,而其禮如此。推而上之,用之於此,則三十日前,仍以衰服,出入進見,似無大段害義。」上命仍前,依乙亥年例施行。
○山陵定於高陽敬陵內丑坐之原。
11月16日
[编辑]○辛未,流星出天中,入巽方,出參星上,入南方。
○禮曹啓曰:「十三日除衰後,三十日服盡前,臣僚闕內及進見服色,依判付,以烏帽、白衣、烏帶,改付標以入。而三十日服盡後,近臣闕內淺淡服進見,吉服出外,衰服一款,依禮文節目中,曾已磨鍊啓下矣。近臣之在闕內者,旣用淺淡服,進見吉服,則其他臣僚之出入闕中、進見時服色,宜無異同,請以此知委。」上從之。
○正言李宏啓請還收吳始壽減死之命,與諸譯嚴鞫得情,不從。
○上下敎曰:
予以否德,叨承丕基,今已六年于玆,而子惠之澤,未究於下;災異之警,疊見于上,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氷,罔知所以爲喩也。漢儒董仲舒之言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天廼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而警告之。』今玆亘天之妖星,陰虹之貫陽,無非可駭可愕之變,而矧又疊臻於一朔之內,無乃人事失於下,而不知自省,故福善禍淫之天,屢降災異,若是其諄複丁寧耶?靜思厥咎,亶在寡躬,中夜彷徨,警懼一念,未弛于方寸。其在修省之道,益當勉勵。咨爾大小群工,體予宵旰之憂,割斷私意,務盡寅協,臨政用人之際,掩匿細過,公平取舍,弘濟時艱,少答天譴。
○戶曹參議尹以道上疏,略曰:
方今戶布之講論者,蓋愍其白骨、兒弱之徵布而發也。若欲計戶徵布,則公私賤及有身役者,一倂減除之外,應捧之數,必有不足之患。若欲計口收布,則一家內多有男丁者,隨數徵督之際,貧殘之類,必有難堪之弊,玆法未行,人心已搖。若果行之,則詛口之作,殆甚於白骨兒弱之怨矣。臣之愚意,別有一得,臣曾於昨年忝在兩南也,竊聞之,監、兵、水營及各邑收布之類,皆稱工匠餘丁,逐年所捧,朝家之所不知,合而計之,厥數不億。且列邑校生,各有定額,而今則良丁之子,謀避軍役者,不文不武,游衣游食,或稱額外,或稱童蒙,冒錄校案,日增歲加,此則應充軍保,而到老無役者也。別定査官,主管玆事,得爲變通,則不待戶布,而白骨兒弱之怨,庶可紓矣。
又陳人才別薦之不公,兩南土豪之橫恣,末言兩界武倅之貪黷,請別擇文南武中有威望者,交遞差送。疏下廟堂,廟堂覆奏言:「所謂戶布之法,行與不行,未及講定,而自以臆斷,先陳其弊,未曉其故。工匠餘丁,請令道臣,査實啓聞。校生汰定事,待登對時稟定。別薦人,令銓官就議廟堂,隨才調用,其中不合者置之。土豪禁斷事,更加申飭,兩界守令文南武差送事,請依施。」上從之。
11月17日
[编辑]○壬申,以尹以道爲承旨,南龍翼爲刑曹判書,呂聖齊爲大司憲,趙持謙爲吏曹正郞,崔後尙爲執義,鄭濟先爲檢閱。
○領議政金壽恒以災異陳箚乞免,又曰:
殿下亦宜益加警惕,懋修實德,奮發振作,毋以衰微而自沮;延訪講論,毋以悲憂而或廢。操心無間於動靜,而必加愼於幽獨,應事無遺於鉅細,而必先立乎遠大。是非邪正,雖貴明辨,而必主乎堅定勿貳;慶賞威刑,務合法理,而必戒其姑息苟且。自方寸隱微之間,以至政令施措之際,一循天則,無或以豪髮私意,參其間則轉災爲祥,祈天永命之道,庶其在斯矣。
上優批嘉納。
11月18日
[编辑]○癸酉,校理李師命、副修撰宋光淵請對,上不召見,命書入所懷。師命等書進,首言吳始壽減死之非,又辨金德遠疏語之謬妄,有曰:
洪宇遠向日之疏,引用《家人》卦之說,語逼慈聖,顯有操切之意。賊鑴照管之罪,旣伏邦刑,則宇遠投畀之典,固是輕律,而德遠乃於應旨之疏,救解宇遠之罪,歸之於錯謬二字,有若薄物細故者然。若德遠知而言之,則是面謾也;不知而言之,則是急於護黨,而失其本心之正者也。旣已應旨進言,故不欲請罪,而然其是非,則不可不明白辨破。
答曰:「予非不知吳始壽罪犯係關先王,而今玆減死還配之命,實出於仰體慈聖好生、寧失不經之盛意也。必無允從之理,勿爲煩論。金德遠疏中洪宇遠事,語甚謬戾,而旣以應旨進言,雖無論罪之擧,宇遠妄引經義,語逼慈聖之狀,予已洞燭,罪名亦重,有何容恕之理乎?」是時,上以拘忌,久不接臣僚。師命等因有所懷,欲一仰瞻玉色,而終不賜對,群情頗以爲鬱。
11月19日
[编辑]○甲戌,以工曹參判李端夏特陞刑曹判書,尹拯爲執義。
○兵曹判書鄭載嵩上疏言:
頃者一時之議,以己亥服制之論,爲陷人之大機穽,構誣先臣,辱及泉壤。臣私情痛迫,其時不得不以一疏陳列。日昨領中樞府事宋時烈箚中,言及此事,臣亦以數行文字,略暴不安之意矣。今聞,臺臣果以罷職勘律,袖草詣闕,不傳而出云。此是已發之論,而特未及上徹,何敢一刻帶職,以貽朝廷之羞乎?
上優批答之。初,群凶之當國也,以己亥禮論,將殺宋時烈,竝攻載嵩之父太和,至黜於廟廷配食之列。載嵩上疏自辨,有不善爲辭者。至是時烈入朝,陳箚追提其事爲難安,而載嵩對疏,殊無引咎之意,時論非之。正言李宏欲劾而不果,故載嵩以此乞免。
○正言李宏引避,略曰:「鄭載嵩之父,故相臣太和,頃年爲邪黨所構,至有黜配之擧。其後載嵩上章伸辨,而提起領府事臣宋時烈私記說話,亦多發明,而有若全無其事者然,豈非大可怪哉?宋時烈所記文字,詳載太和不從古禮,定用時王制之事,而至有搖首止之之說,則有何所害於其父,而欲諱其考見《喪禮備要》一事,費了許多亂說耶?雖曰其父生時,未及得見其文字云,而當丙午嶺人柳世哲等投疏時,玉堂陳箚辨明,而亦歷擧考見《喪禮備要》已定之狀,而鄭太和以首相在朝,見其箚本,非但別無辨明之擧,又於榻前,以定用國制,凝然自當,痛斥世哲,不遺餘力。其時問答之有無,據此可知。而載嵩旣不目見,妄加推度,必欲歸於不實之地者,實未知其意之所在也。到今時烈上箚陳情之後,則在載嵩之道,所當引咎之不暇,而草草陳疏,少無遜辭,公議非斥,烏得免乎?臣果有論劾之意,而務欲詳愼,趑趄不發矣。不料事機傳泄,至使載嵩先自陳疏,臣旣有疲軟不論,未發先泄之失,請遞臣職。」上答曰:「鄭載嵩當初疏論,元無指斥儒賢之事。領府事箚中所陳,亦非論辨之意,而當此天災孔慘之日,年少顚妄之輩,罔念寅協,必欲起鬧而後已,不但事之無據,莫此爲甚。領府事亦必不安於心,故鄭載嵩疏批,以此爲答矣。今觀避辭,語欠和平,肆然凌踏之態,予甚駭然也。依啓。」
○政院陳啓請還收正言李宏避辭依啓之命,上不從。
○憲府啓言:「吳始壽減死之命,實是聖明過擧之大者。居其職者,不思以理力爭,矇然奉承於臺啓未寢之前,請當該承旨罷職。」上不從。是日,掌令權斗紀詣臺傳啓,仍停追錄及申宗華事。兩啓實與持平韓構、掌令趙爾炳同議也。追錄一事,擧國非之,閱月爭執,公議益嚴,而遽爾停論,物情俱駭。
11月20日
[编辑]○乙亥,大王大妃自於義宮還御萬壽殿。
○諫院啓言:「鄭載嵩訟冤之疏,急於伸辨,其父以領府事宋時烈所私記者,歸之於不實,至今公論,皆以爲非。故李宏身爲臺官,不過欲明其是非而已,實非罔念寅協,故爲起鬧之意。而摧折太過,乃有此過重之擧,請還收前正言李宏遞差之命。」上不從。
11月21日
[编辑]○丙子,傳曰:「前判書睦來善放其門黜。」繼又下敎曰:「國家不幸,凶逆遽生,當其氣焰滔天之日,或有助成形勢者,或有附麗邪論者。如此之類,旣已逬諸四裔,明示癉惡不齒之典。此外餘人之自拔於頹波者,能幾人哉?今則輕重有別,處分已定。陽舒陰慘,春生秋殺,此亦人主代天理物之大柄也。當此災異沓臻,人才眇然之時,不可不隨其輕重而收敍,一以召和氣;一以無淹滯之歎。前判書睦來善、前監司李宇鼎、李堂揆、前參判吳始復竝敍用。」政院繳啓,請寢是命。』上不從。
○上命大臣、元勳來詣賓廳。蓋昨日臺啓已停,故將勘追錄功臣也。判府事鄭知和、左議政閔鼎重不進。右議政李尙眞承召來詣,旋卽還出,箚陳所懷言追錄之不當,又引災異乞策免,上下批慰諭,促令入參。領議政金壽恒在賓廳啓曰:「今此功臣追錄之擧,前例旣無可據,事體終涉苟簡。臣之意見,亦嘗屢陳於獻議、登對之時,而到今臺啓旣停,勘勳命下,不得不承牌來詣,而勘定功次,雖是元勳所主,必令大臣同議,乃所以重其事也。臣不可獨爲議定,請待後日諸大臣齊會擧行。」上以不可每每遷就,命仍爲勘勳。又下敎曰:「頃者別單中五人,分其功勞輕重,以定坐次高下,而校理李師命卽是當初主謀之人,勳勞最大。當此追勘之日,同功之人終不可不錄,一體勘勳。」壽恒又啓曰:「勘定功臣,事體固重,今日追錄之擧,比初尤重。且有校理李師命一體勘勳之命,此則又是不入於當初別單之人,諸大臣之所未及聞者,尤非臣所敢獨爲議定。請依前啓辭,姑待齊會勘定。」上命更招諸大臣。鼎重、尙眞終不入來,上遂命明朝來會勘勳。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言:
比歲飢荒,八路凋攰,今此三都監需用之取給於民者,名目甚夥。若不方便拮据,少紓其力,或致怨咨之興,則豈不大傷我聖母平日慈覆之厚德哉?
又言:
山陵所供石灰,至三千餘石,今將責辦於外方。請以江都築墩時,分定海西,而初不犯手者取用。
上從之。
11月22日
[编辑]○丁丑,賓廳錄勳,獨領議政金壽恒與元勳吏曹判書金錫冑相議勘定,而其餘時任、原任大臣竝不進。遂以李師命、金益勳、趙泰相、申範華爲保社二等功臣,李光漢、李元成爲保社三等功臣。益勳封光南君,光漢封龍城君,元成封完興君。上又下敎,特除申範華爲司䆃寺正,李師命爲司僕寺正。又以金錫翼前日逆獄,頗有功勞,特命加資。
○左議政閔鼎重上箚曰:
伏覩,更化以來,凡所以訪求弊端、詢問疾苦者,無所不至,而適緣國家多事,文書委積,一年將盡,終無處分。宜於靜攝之暇,頻賜引對,咨諏裁定,早使中外之民,得被一分之惠,是亦應天之一事也。臺閣之言,卽一時公議之所在,其間雖或有一二風聞之誤,亦不可盡歸之虛妄,厭聞而深拒也明矣。
又論趙絅之宜黜,追錄之不可。又請以吳始壽推案,出示朝臣,使皆得以審其獄情,苟有一毫可疑、可恕之端,則許令覆稟,再加按訊,使罪人自服,群情快釋。又言金德遠托以應旨,藏頭用意,字字句句,皆有來歷,羸豕之漸,誠可畏也。上答曰:「噫!仁天示警,災異疊臻。天道玄遠,雖未易窺測,靜思厥咎,實由於寡昧之否德,有以致之也。危懼靡定,罔知攸措。箚中戒誨之言,誠甚切至,予雖不敏,可不留心而惕念焉?第念趙絅黜享,事體至重,有難輕議。吳始壽之減死圍籬,實出於慈聖好生之盛意,今不可還寢成命,以傷我慈聖仁覆之至德也。金德遠疏中,旣以應旨爲名,故雖不加罪,語意之謬戾,予豈有不知之理乎?追錄事,趙泰相、金益勳之有功當錄,卿必想知,旣知其功存宗社,則到今追錄,少無所妨。」
○校理林泳、副修撰宋光淵上箚曰:
鄭載嵩頃年之疏,原其心事,雖出於爲其先臣解釋群慍,而措辭立意之間,實有錯謬之處,則物議之不滿於載嵩,固所宜然。李宏之當初欲論所執固正,而中止不發,亦不害爲務從鎭定之意耳。如此小小議論,聖明尙疑其過激,摧折之,臣等恐自此,臺閣益復委靡。伏願聖明,還收正言李宏遞差之命焉。追錄一事,國人皆以爲不可,蓋此功勞,皆密勿周旋之事,初非人人所得知,則國人之言、臣等之意,亦非直謂其無功而不可錄也。續續勘勳,前代之所未有,祖宗之所未行,創自今日,壞了事體,豈不爲聖明之一大疵政乎?至於李師命之功勞,初旣不錄,到今追勘,節次增添,轉傷事體。此事果行,非但貽譏於後世而已,國家擧措如此,而終不至於亂亡者幾希矣。當天災孔棘之日,未見有修省之一事,而急急施行者,獨有此等拂人心、壞成憲之擧措耳,臣等誠切悶迫,不知國家稅駕之所矣。
又言:
追錄及申宗華事,實是國家賞刑之大者,而事體未正,法義無當,將未免以此貽累於聖德。臺閣之臣,所當極力爭執,期回天聽,而掌令趙爾炳、權斗紀、持平韓構等,罔慮盡忠補過之道,遽然停論,殊失諫諍之體,不無承望之意。停論臺官,請竝命遞差。
末請還寢睦來善等收敍之命,上嚴批責之。泳等惶恐,逬出闕外。政院陳啓請改下批旨,上不從。
11月23日
[编辑]○戊寅,政院以玉堂闕直,請牌招林泳等,上不許,命開政差出闕員,仍行李師命、申範華封君之典。政院又啓言:「近以勘勳一事,大臣、儒臣相繼陳箚,則公議所在,聖上業已洞燭,從容熟講,未爲不可。況勳臣封君,有何一日緊急之事,而必於今夜開政,還開已閉之門,而招入政官乎?且在前,功臣職秩居卑,則曾無直爲封君之規,靖社功臣之例,可以監矣。」上答曰:「勘勳之後,特命封君,多有可據之例,而啓辭中,所謂無前之擧云者,誠未曉也。」仍命明朝待開門,牌招開政。
○知中樞府事成㮨卒。年九十五,謚靖惠。㮨,文簡公渾之孫也。以蔭入仕,壽秩至一品。嘗見擬判樞,以先賢之孫,優待而然也。
11月24日
[编辑]○己卯,以金萬重爲副提學,李師命封完寧君,申範華封平陵君,趙泰相追封楊原君,李光漢改封號爲龍溪君。師命、範華俱資中直,特敎超三階,封君。
○大司憲呂聖齊因辭職之疏,附陳所懷,略曰:
追錄之擧,大違物情。大臣力爭,三司迭論,大小諸臣皆以爲不可,而殿下一例揮却,不待論議之定,而敦迫勘《勳》,汲汲然如恐不及,是何擧措耶?經幄之臣,目見君父失中之擧,投進一箚,言甚截直。宜殿下翻然改圖,而反下未安之批,辭氣大厲,威怒荐加,此豈所望於殿下者哉?追後勘勳,已極苟且,而追錄外,又有加錄者,此尤輿情之疑惑處也。李師命、申範華等本職,乃五六品耳。錄勳之後,循資級而超授二資,則自有應授之資,而殿下於一日之內,特授正職,則已過於勳錄應得之秩,而直爲封君,實是古今之所罕。國朝勳籍,無大於靖社,而其時參勳者,亦未有此例矣。至於金錫翼則初不入於別單中,未聞功勞之可紀,而驟陞無名之資,瞻聆所及,莫不駭訝。李師命、申範華封君之命,宜卽還收,金錫翼新授加資,不可不改正也
上答曰:「勳臣封君,多有可據之文。雖以近事言之,李元成、元老俱以白徒,直陞嘉善,亦循舊例,而疏中有若創始於今日者然,誠可怪也。」
○判敦寧李正英上箚言焜、熀之當移,又言楨、柟射伴李爾瞻、朴承宗諸孫遠配者,當有參酌。上答以焜、熀事,大臣請寢,出於深長慮,不當擧論。箚末事,係關逆獄,亦難撓改。
11月25日
[编辑]○庚辰,領議政金壽恒上箚,略曰:
玉堂之臣,昵侍經幄,隨事獻替,固其職耳。況此箚中所陳,皆出輿論,本非一二人私言,殿下固當翕受而嘉納。設令遣辭之間,或有不槪於聖心,此不過憂愛之切,自不覺其言之激發,殿下亦宜優容寬假,以彰弗咈之美。而今乃大加聲色,震薄摧折,使論思近臣,狼狽蒼黃,觀瞻駭歎,氣象消沮。此豈聖世所宜有哉?
又曰:
勘勳,國之大事,固宜熟講而審處。雖使所勘得宜,旣勘之後,應行之典,自有其序。有何忙急之事,而前後處分,每出常格之外,悤悤汲汲,若不能少遲晷刻,臣未知此何擧也。聖質天縱,固非群下所敢窺測,而臣常妄以爲,明睿之過,沈潛不足,故發於辭令,見於事爲者,或失於太銳,或欠於堅定,病根之隨事爲害,自至如此矣。然殿下春秋鼎盛,典學方勤,竊意省察克治,以臻緝熙光明之域者,必有日新之效,而性偏難克之病,非所慮矣。以今觀之,抑恐涵養之功未至;偏係之私未祛;聽納之量未恢,而愚臣區區之憂,不但在於一時之過擧也。
上優批答之。
○正言尹世紀上疏言:
竊瞷,近日殿下之敬大臣、待臺官,漸不如初。國之大事,有不待大臣之僉同,而裁決者;國之重論,有揮斤臺官,而不從者。廟庭黜配,大臣之所執,臺官之所爭,而殿下牢拒而不納;勳籍追錄,大臣之所執,臺官之所爭,而殿下强拂而行之。噫!大臣,殿下之股肱也;臺官,殿下之耳目也。今殿下不信股肱、耳目之臣,而欲以下濟時艱,上答天譴,此實難矣。
又論金德遠疏語之陰邪,睦來善等收敍之不當,末言摧折李宏之太過,上不納。
11月26日
[编辑]○辛巳,上除大行王妃服。大行王妃昇遐于十月二十六日,上之聞訃在翌朝,故自二十七日,至是計滿三十日之制。
○上以已過三十日,命百官開素。
○刑曹判書李端夏上疏言李師命錄勳之非,有曰:
以師命地望才分,方在經幄,平步靑雲,無所不可。踐歷旣多之後,被殿下陞擢,則物情妥帖,在渠亦無所不安。而今乃超躐至此,與申範華、李光漢輩同歸,豈非可惜哉?
上不納。
○慶尙道大丘、仁同等地雷動。密陽白雲起於戌亥方,雲起處雷作,聲如大砲,餘音久而後已。星州自東方有聲如砲,有氣如烟,橫如白練,直至西方。將散之際,有一黑色石塊,從烟氣中墜下,響如鳴鏑,落地卽碎,分作兩塊。石如火熱,而有火藥之臭。道臣狀聞。
11月27日
[编辑]○壬午,以鄭始成爲承旨,申汝哲特除工曹判書,朴泰尙爲大司諫,安垕爲司諫,鄭勔爲獻納,李弘迪爲掌令,李正英爲判尹。
○行討逆頒敎于仁政殿,其文曰:
元凶纔訖於天討,已賴宗社之靈;諸賊悉伏於王誅,快雪神人之憤。玆申敷告,用示同休。顧玆逆節之始終,實由禍根之積漸。欺躬之沖年在位,陰逞邪心;幸國家之繼嗣無人,包藏異志。醞釀謀議之旣久,盤據權要之亦多。及至惡稔而無所容,以致勢迫而欲先發。急書再上,率多略於前而詳於今。黨與窮治,亦有漏於彼而發於此。雖獄事之前段同貫,然賊情之後出益凶。逆賊元老等以蟣蝨之微,有梟獍之惡,本不齒於人類,猶懷狙獪之姦。因自附於凶徒,敢肆鬼蜮之計,爲賊竪而畫策,聚逆黨而同謀,敢議納女於後宮,冀幸代位於中壼。欲先告廟而指議禮爲逆,詐言伏甲而敎設衛主兵。初皆出於動搖內殿之圖;卒仍以爲擁戴近宗之地。蒯通相淮陰之背,情節已昭;詭勝在梁王之宮,蹤跡益秘。凡諸處心而積慮,罪實通天,至若設變而催期,禍不容息。雖曾迫脅而上變,尙且瞻顧而匿情,幸究驗之有因,終訊鞫而得實。且有如萬鐵之同惡,相率爲賊堅之私人,雄雌唱和,而合爲一身;首尾供稱,而如出一口。親蠶備六宮之說,前後相成;胡服劫諸軍之言,表裏齊應。藉外警而復體府,圖近戚而推賊魁。或先謀而發端,或自任而主事。縱當初發告之可紀,及今日誅討之寧逋?尙此曲貸於嚴刑,蓋以證明於後獄。至於晩說之妖術,亦承元老之奸情,自托行止之踈狂,愈見肺肝之呈露。又若居中之老將,乃反注意於群凶。一搖足而事不可言,久握兵而心不可測。挺昌則以盛族而規當路,以辭官而沽虛名。宗黨布列於要津,氣焰久熾;貴介凱覦於神器,聲勢相依。資强援而助成其邪;參密謀而圖享其利。大奸始漏,俄屛逐於遐荒;天網難逃,卒承款於淸問。若挺時之爲間於勳宰,與父䃏而濟惡於同時,幸上天默祐於邦家,而罪人咸膏於斧鉞。念禍機之潛蓄,始如一髮之危,而國步之再安,蓋資諸臣之力。已將逆賊元老、晩說、挺昌、挺時等,處置正法。於戲!天道有傾否之喜;人心有毖後之圖,忍言變故之攸生?慙悔雖切於寡昧,尙念吉凶之所自。休慶實關於宗祊,誕告於邦人,用敷宣於予意。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敏叙製進。〉
○正言尹世紀啓曰:「前判尹金德遠當聖上遇災求言之日,不思自新報效之策,托以應旨,乘時恐動,至以凶逆罪廢之輩,隱然歸之於黨比之害,誣辱廷臣,陰護逆黨,其心所在,殊甚難測。請削奪官爵。睦來善當次玉獄事,不知獄情,而矇然隨參,則是竊位而負國也;知其獄情而終始掩獲,則是護黨而忘君也。吳始復親密凶賊之狀,李宇鼎變幻陰邪之態,業已殿下之所洞燭。至於李堂揆則雖有些少文才,其陳箚負國之罪,不可不懲。雖曰乏人之時,如此醜穢之類,殿下擧之而將焉用哉?決不可復通仕籍,貽辱淸朝。請還收四人放釋收敍之命。今番勳籍追錄,此實無前之擧,國之大事也。憲府之以此論執不已者,實出於公議,而深得臺體,則如此重發之論,不待公議之僉同,率爾停止之失,不可不懲。請憲府停啓之官,竝命罷職。」上不從。
○副修撰朴泰輔上疏言:
今日傳啓之諫臣,昨進疏章,固論追勘之不可矣。及其袖草詣臺,彈論紛紛,而闕然不及此一款,如未之嘗言者,此豈有吾君不能,不忠、不敬之心而然哉?良以已勘勳,已告廟,今不可及救故也。臣不能開喙及救於未告廟前,使敢言之臣,無所措辭於事過之後,臣罪無所逃。
答曰:「强爲引嫌,實涉苟且。」翌日,正言尹世紀以此引避退待,處置出仕。
○領中樞府事宋時烈以三被召命,來到城外,陳箚辭職,上優批,特遣都承旨諭之。
11月28日
[编辑]○癸未,太白晝見,是後連出。
○上下敎曰:
故楊原君趙泰相有才有勞,而遽爾早逝,追錄之典,獨及於泉壤,予深嗟惜。勳臣卒逝,例有致祭,則況此身後追錄之人乎?其令該曹,趁卽致祭,以示惻隱軫恤之意。
○副校理洪萬鍾上疏,論追錄之大拂群情,又請益懋心學,益勉德業,克祛己私,廓然大公。上答以憂愛匡救之誠,深用嘉尙。
11月29日
[编辑]○甲申,憲府啓言:「勘勳定封,國家之重事,必須十分審量,務得其當而後,方可絶一時之是非;免後世之訾議。今此追錄諸人,果有應策之功,則固宜與當初參錄之人,同施旂常之典,何可置而不論,終無一言於其間?若無可紀之勞,則雖有督令勘定之命,唯當據理爭執,不使有濫觴之譏,而始則有取舍,而終乃承順,前後所爲,如出二人之手。請追錄時元勳,竝從重推考。」上不從。答元勳事曰:「頃日追錄時,大臣、元勳再三爭執而後,始乃擧行。不但元無所失,國家待大臣、勳臣之道,事體自別,而恣意侵斥,有同庶僚,雖無擧論大臣之事,其時來參大臣,豈獨自安於心乎?爾等請推之論,誠甚駭異也。」持平尹攀、掌令李弘迪因嚴批,引避退待。玉堂處置,出仕。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丙戌,彗星見奎星內。是後或移見胃婁諸星內,至二十五日,始不見。
○以李端夏爲大司憲,李彦綱爲正言,李䎘陞拜刑曹判書。
12月2日
[编辑]○丁亥,諫院啓曰:「李師命、申範華等,雖曰有可紀之功,其本職不過五六品,一日之內,超授正職,已非循資賞加之例,而至於直爲封君,實是無前之過擧。金錫翼有功無功,雖非外人所知,而旣不在別單之中,又不入追勘之列,則驟陞無名之資,益致物情之駭。請師命、範華等封君之令竝還收,錫翼所授加資,亟命改正。」上不從。
12月6日
[编辑]○辛卯,以金萬重爲大司諫,申琓爲獻納,尹敬敎爲副應敎,朴泰遜爲副修撰,柳炅爲正言,安後泰爲掌令,吳道一爲副校理,李選爲江華留守,金鎭龜爲檢閱。
12月7日
[编辑]○壬辰,命旌贈故縣令李有吉。有吉,故判書李後白之後也。深河之役,以永柔縣令從軍,與金應河同時死節,而時當廢朝,未有褒贈。其孫碩耉上言乞恤典,而該曹以事在久遠不許。正言李彦綱上疏言之,引故相李廷龜所作哀誄爲證,上命議大臣。金壽恒、鄭知和、閔鼎重、李尙眞等,皆以爲可,遂從之。
12月9日
[编辑]○甲午,政院以領中樞府事宋時烈久處旅舍,所患未卽差復,今欲前進鄕舍,以爲調病之地啓達,上卽遣承旨諭之曰:「噫!惟卿荷兩朝不世之厚渥,負一代士林之重望,古人所謂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者,正爲今日道也。矧玆邦本扤捏,時勢孔艱之秋,以卿宿德學術,不思共濟,望望決退,豈但予心之缺然而已?實國家之不幸也。今冬寒冱,倍甚常年,雖有一時之感傷,神明所扶,宜有勿藥之效。卿其須體小子思想之心,念武侯盡瘁之義,亟回遐心,以補不逮。」又命戶曹,優送庖廩。時烈上箚,陳病狀,乞歸省祖墳,上慰諭不許。承旨尹趾善往諭時烈還,上復遣諭之曰:「今日國事之危,可勝言哉?逆亂近出,誅除已多,天災沓臻,虹彗尤慘。而加以中闈喪禍,出於千萬意慮之外,復土之役,正當嚴冱。民情愁苦,訛言胥動,危亂之兆,指不勝屈。眇予一人,懍然憂惕,若臨坑谷,實不知所以攸濟也。頃者,卿之上來,蓋爲誌文之撰述,而當此憂虞之日,予之所望於卿者,豈但在於文字之事而已乎?當今之時,非卿之耆德元老任師保之責者,其孰能出入啓沃,以輔翼寡昧之不逮?非卿之弘毅敦確,有純誠而負重望者,其孰能鎭服一世?嶷然如山,爲朝廷之表準,爲士林之矜式哉?卿須勿作歸路之行,仍留京邸,以副寡昧區區之至望。」又下敎曰:「今聞,宋領府事家在城外云,令該曹城內便近家舍,斯速覓得,以爲安頓之地。」
12月10日
[编辑]○乙未,以安後泰爲執義,尹世紀、李國芳爲持平,宋昌爲承旨,呂聖齊爲左參贊,李玄錫爲副校理,柳譚厚爲副修撰,尹拯爲司業,金斗明爲掌令。
○兵曹判書鄭載嵩上疏,辨李宏避辭曰:
曩日,趙嗣基乃以領府事宋時烈所記文字,載之於其疏中,演出言外之旨,以爲攻臣父之大資,造意窮巧,誣陷百端。臣於其時,就其疏而論列,以明臣父請用國制之本意,此固情理之所不能自已者也。
上答以年少過激之言,不足爲嫌。領府事宋時烈上箚,乞歸曰:
臣於鄭載嵩事,亦有所追思自訟者。蓋於頃者,殿下使臣講說《西銘》,臣以民吾同胞之意,反復誦歎矣。及其逢着載嵩,而不能言其所欲言,則是豈同胞之意哉?自古及今,旣以陰陽氷炭,自分彼此者,已甚可恨,而今又於一堂之中,復有物我,有同秦越,其於同胞之義,豈不舛哉?區區此心,不覺其發於乞歸之章矣。不料因此輾轉,載嵩之杜門不仕,已涉兩月,此實臣之罪也。今臣若不辭退,無以謝載嵩之心,而終無出仕之日矣。
上優批,特遣都承旨慰諭,命與偕來。
○諫院劾:「鷄林令烱遠貪逆堅之權勢,乃以其女爲堅後妻,夤緣攀附,使其二子,俱得將校之任。忝在宗屬,乃忍鬻女於殺妻之賊,心術醜惡,莫此爲甚。請遠地定配。」從之。
12月11日
[编辑]○丙申,平安兵使李世華應旨上疏,略曰:
傷和致怨,莫甚於獄囚。臣屢典州府,慣見外方事,或事係殺越,迹犯綱常者,積年滯獄,究竟無日。邑倅、道臣,泛觀罪名,不究實狀,加刑二字,爲文報間例題之語。久者過十年,近不下六七八年,怙終應死之罪,則輸情爲限,猶可遲難。而至於眚災可疑之徒,未蒙疏辨,終作獄中之鬼,則豈不冤乎?臣願申飭各道,另加詳覈,罪之疑信,情之輕重,小者自決,大者驛聞,則諸道滯囚,賴此蒙宥,豈無感應之效乎?財粟,國之根柢也。水旱相仍,賦役連減,而凡百用度,未聞大段節省。內外財力,日就耗削,若有動衆賑民之擧,則將未免爲束手而坐,可勝歎哉?臣願殿下躬先節儉,導率群下,內而宮禁,斥去華美;外而各司,痛革煩文,蓄升斗之穀,以備日後升斗之用;儲尺寸之布,以備日後尺寸之用,則或不無所補矣。
又曰:
京中軍門及他道戎務,頗有專力修治之事,而全然抛棄,坐待覆敗,未有如本道之甚者。本道之所謂將與卒,皆是有名無實者也。名之曰將,而置於西關孔道,坐於崩城破壁之中,欲修治器械,則恐煩聽聞,不敢放意;欲整頓部領,則恐泄事機,媕婀度日。名之曰卒,而散在各處,無一年一度聚會練習之擧,射手不知彎弓發矢之法;銃手不知藏放藥丸之妙,其可謂卒乎?同是一道之軍,而臣營所屬精抄、壯武隊,隨營牌之類,一年備納,身布二疋之外,種種差役,不一其端。巡營所屬捉虎軍,一年所納,只是一疋,而他無雜役。以此之故,巡營捉虎之額,日漸增益,臣營所屬之軍,日漸減縮。今以本道勢所壓屈,難於設施則已,若以爲國之西門,不可等棄,則決不當仍用此套。道內諸色之軍,毋論捉虎、遼軍、精抄、壯武,隨營牌合而爲一,一番點視,先抄丁壯者三分之一,作爲正軍,除其身布,專意練習,順安以南巡營附近之軍,則屬于巡營;肅川以北兵營附近之軍,則屬于兵營,輪次立番,饋糧訓誨,以爲朝令夕發之地。次以餘數三分之二爲收布之軍,分送監兵營,一以爲接濟正軍之資;一以爲營門需用之物,備局用度,亦有所參酌分定,則軍政庶有實效,軍役亦無不均矣。
又言:
卽今國有巨創,時値嚴冬,卒哭之前,點軍試才,曾無規例。卒哭之後,則弔勑又至,農節亦迫,本道軍務,殆無修擧之日。臣之愚計,雖不可盛張軍儀,而營下輪入番之軍,則依前坐點,使弓手習射,銃手習放,俾不至專廢技藝。且如江邊列鎭之形勢,新設烽燧之便否,稍待歲翻,趁勑行未到,農事未屆,白衣素冠,簡騶率,次次巡審啓聞,似無大害。
疏下廟堂。廟堂覆奏,竝請許施,上從之。
12月12日
[编辑]○丁酉,兵曹判書鄭載嵩免。見斥於李宏,不安故也。載嵩向年之疏,旣多爽實,而及遭公議,不思自反,張皇自明,物情駭之。載嵩素無識,當更化初爲銓長,不肯辨別賢邪,至以李壽慶仍擬承旨,有都承旨加望之命,然後始以南九萬擬望,人多非議。
12月13日
[编辑]○戊戌,以閔維重爲兵曹判書,趙師錫爲戶曹判書,李端夏爲禮曹判書,申翼相爲大司憲。
○全羅道求禮、谷城等邑地震。道臣狀聞。
12月14日
[编辑]○己亥,上下敎曰:
楨、柟兩賊,罪犯惡逆,纔訖誅討。而第念,國法已行,前夏收屍之敎,意有存焉,特令內司,斂屍而埋之矣,此意知悉。頃日筵中,得聞大臣之言,罪人㮒謫所,在於水滸隘陋之地云,亦爲分付該府,自其處移配邑內。
12月16日
[编辑]○辛丑,以朴世采爲執義,具鎰特除判尹,趙宗著爲副校理。
12月17日
[编辑]○壬寅,月犯太微右執法星。
○憲府劾:「副校理趙宗著爲人卑屈,不合經幄選掄之任,請遞差。」從之。
12月18日
[编辑]○癸卯,以鄭勔爲掌令,申琓爲副校理,趙持謙爲校理,權愭爲獻納。
12月19日
[编辑]○甲辰,憲府劾:「所江僉使李行益以名家後裔,賂遺權奸,以爲諂媚之資。忘其祖先,不念報本之義,請削去仕版。掌樂直長韓宗建以逆䃏之壻,爲賊鑴所親,性本邪毒,行己鄙悖。頃年怪鬼輩作挐泮宮時,挺身先登,肆行胸臆,請汰去。」不從。宗建事,翌日從之。
12月20日
[编辑]○乙巳,流星出天中,入北方,出天市外,入心星。
○掌令鄭勔上疏言:
趙絅黜享之論,一國公共之議,兩司爭執,已閱累朔,而殿下不爲嘉納。姜萬鐵按法之請,獄體之當然,而殿下一向牢拒。吳始壽之減死,李穦之削職,皆出於睿斷,而不從群下之請,至於追錄之擧,臺諫爭之,大臣言之,雖三尺童子,皆知其不當,而殿下排斥衆議,勒令勘定,其於一時之公論,後世之譏議何哉?漢高祖八載戰爭,始得天下,而其所封,乃元功十八也。今玆保社勳臣,至於十一人之多,不亦太濫乎?乃若李師命、申範華等,超躐封君,尤有所大不厭於衆心者。雖以靖社功臣之元勳宿德,猶且歷試多年,漸次崇封。今者兩人以五六品卑秩,一政之間,遽躋宰列,此實無前之謬擧,而亦非兩人之完福也。
又言:
罪人韓舜錫本以賊孽,結婚賊積,科場代述,情迹現露之後,始配邊遠。到配未久,不悛其惡,濫騎驛馬,駄載妓女,蔑法不道之狀,無異於逆堅。揆以王法,死有餘罪,而今拿致京獄,改配於海西,有若減等量移者然,豈非駭異之甚哉?
上不納。
○禮曹啓曰:「明年正朝陳賀節目,當爲磨鍊,而國恤卒哭前,依常時陳賀,事涉未安。外方方物箋文,百官進表裏,依前擧行,而陳賀一節,請姑停止。」上從之。
12月21日
[编辑]○丙午,流星出參星下,入天園星,出房星上,入巽方。
○以崔逸爲承旨。
○禮曹啓曰:「國恤發靷前,凡事象生時。甲寅年冬至,在於國恤發靷前,故殯殿表裏,象生時封進,而有百官哭臨之擧。今正朝殯殿表裏,亦依此擧行何如?」上從之。
○副修撰朴泰輔上疏,言所後母尹衰病狀,乞縣爲養。疏下吏曹,覆奏言:「本館乏人,私情雖切,有難輕許。」上以私情雖懇,値此乏人之時,經幄之臣不可輕許外補,命戶曹題給衣資食物。
12月22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江華留守李選上疏請,毋事虛文,務修實德,動靜語默之間,必無愧乎吾心,以求合民心。黜陟賞罰之際,必無拂乎民心,以求合天心。又言白骨徵布,兒弱充軍之弊。又論魯陵六臣及皇甫仁、金宗瑞之冤曰:
當我世祖大王受命之時,有若臣皇甫仁、金宗瑞等以不能早自歸附,有若臣成三問、朴彭年等以妄效古人國士之報,不免身被極禍,尙在罪籍。彼諸臣者,豈不知天命之已絶於舊主,曆數之已歸於眞人,而終守素志,至死不悔者,不過臣各爲其主,君臣大義,有不可以自毁也。聖祖雖當危疑之際,不得不誅除,而實嘉其志操,故當時下敎於群臣曰:「三問等,今世之亂臣,後世之忠臣。」又製訓辭,以示睿宗大王曰:「予當屯,而汝當泰。事隨世變,若拘於吾跡,而不知變通,則所謂圓鑿而方枘也。」故當聖祖違豫之時,睿宗在東宮,參決庶務,首命悉放癸酉、丙子被罪諸臣緣坐凡二百餘人,原赦之恩,已行於聖祖臨御時矣。記昔,先朝儒臣宋浚吉仰陳三問等事,先王極加歎賞曰:「三問乃方孝孺之類也。」於此益見列聖之待宗瑞等不以罪人也。恭承列聖之遺意,爰滌諸臣之罪名,其不在於聖明之繼述乎?
末言金元亮之冤死,請伸雪,上答曰:「憂愛進言之誠,予庸嘉尙,可不體念?疏中六臣事,予非不知,但與建文諸臣,旣有差異,列聖朝亦未嘗宥罪矣。若夫封植墳墓,士林尊慕等事,不必禁止而已,此外有難別施恩典也。金元亮事,當令該曹,議大臣稟處。」元亮,仁祖朝人,本以書生,參靖社三等勳,歷官持平,而與逆适爲至親。甲子之變,适擧兵報至,元亮乘醉有營救之語,以此被收,遂誅,蓋其罪不明。其死也,金自點實有力焉,而元亮所交多名士,皆言枉死。李厚源尤力白其冤,選卽厚源之子也。疏中歷敍元亮事,凡數千言。大臣金壽恒、閔鼎重、李尙眞等議以爲,宜許其伸雪,上從之。
12月23日
[编辑]○戊申,王大妃以諺書,下敎于領中樞府事宋時烈曰:
卿以先朝禮遇之元老大臣,六七年遠竄,間關萬死之餘,復爲入來,出入筵席,其爲悲感,何可盡諭?聞,卿近當還歸,主上亦纔勸勉,必欲留之。而卽今天變孔極,國家危疑,民多怨氣,內殿喪事,又出此際。主上以年少之人,獨當萬機,勤勞之狀誠爲悶慮。此時如卿之以儒宗重望,受恩累朝者,豈可決去乎?京第當冬,雖甚齟齬,必須入來城內也。未亡人於朝家事,無所干預,而卿至今不爲入來,主上不任企待,故使金錫衍傳諭耳。
蓋錫衍,王大妃弟也,方爲禮賓寺正。錫衍旣傳慈敎,時烈惶恐入城。
12月25日
[编辑]○庚戌,流星出軫星下,入坤方。
○以洪萬遂爲副修撰。
○修撰朴泰遜上疏,乞補一縣,以便養親。該曹復奏,請許之,上以玉堂乏人不許,命賜衣資食物。
○左議政閔鼎重上箚言:
親民之官,莫如守令,欲民安保,惟當先擇守令,銓曺之所差遣,旣難盡得其人。考試之道,必須觀其政治,而後可辨其能否。自更化以來,命令之新布於中外者,非止一二,方伯、守令奉行謹忽,亦不可不察。況今歲序已盡,陽和將回,政當問民疾苦之時。臣愚謂,宜別遣從臣中剛明曉解民事者,不時分遣諸道,廉訪官吏之廉貪,得知生民之休戚利病,與他風俗之敗敎,豪頑之蔑法者,似不可已。
上答以箚辭得宜,當依施。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言:
伏見,殿下於領府事宋時烈恩禮之隆盛,固已夐出尋常,而至於慈旨諭召,尤是千古曠絶之異數。遠邇聽聞,孰不感歎?然而待賢之道,不可以虛禮拘也,必須行其、道用其言,有尊信之實,然後賢者可得以留也。誠宜不拘常規,頻賜晉接,事無大小,悉以咨訪。又俟寒威稍解,日晷漸舒,開筵講學,輒令入侍,以資啓沃,則二聖召致之意,庶不爲虛文,而其成就聖德,贊襄治道之功,豈淺鮮哉?
又言:
群下之不得瞻望威顔,已數月矣。政令事務之須經面稟者,未免淹滯,下情已多悶鬱,而民心之危疑,訛言之煽動,亦未必不由於此。臣久擬仰請,得一淸燕之間,以伸憂戀之私。而第以大慼之餘,戒懼之心未弛,都城之內熏染之氣未淨,深憂過慮,靡所不至。到今趑趄,不敢請者,蓋爲此也。然今則日月寢久,雖不得廣接臣僚,如平常之時,而輔弼耆德之臣,不宜一視踈遠。況時烈雖以拘忌爲辭,身在別處,旣不犯染,宿齋預戒之義,又其素所講者。預降指揮,俾得隨時入對,有何所妨也?
上答曰:「箚中縷縷陳誡,誠甚切至,可不惕念?予亦非不慮事務之積滯,而第念拘忌之疾,遍滿內外,擬於歲翻後,始接臣隣矣。卿辭如此,予當留意。」
12月26日
[编辑]○辛亥,摠護使啓曰:「曾因啓稟封陵之制,命依崇陵例矣。崇陵則依長陵例,減其尺數者,蓋爲他日地勢狹窄之慮,而考諸《五禮儀》,似爲太減。新陵則諸議皆以盡從寧陵圓徑之尺數爲當。」云。上命依寧陵例。
○上下敎曰:「內司官吏雖微,旣奉王命,報該曹成給草料,則便是公事,而今見打量官書啓,高敞縣之捉入官吏,着枷嚴囚,事甚驚駭。當該縣監罷職,色吏令本道,各別嚴刑,以杜日後蔑法之習。」
○備局:「以今年畿甸失稔,比諸道最甚,各邑同然,而喬桐尤慘。請減三十六邑大同米六斗中二斗,自庚申十二月至辛酉十一月,諸般身役納三疋者減一疋,各衙門奴婢及諸色軍保以米上納者,亦減三分之一,而喬桐一邑,則收米、身役竝請全減,內司、尙方奴婢,兩局軍兵一體施行。」上從之。
12月27日
[编辑]○壬子,政院陳啓請寢高敞縣監李善溥罷職之命,有曰:「下吏所爲,果無所失,而遽加拘囚,則善溥誠不得辭其責矣。不然而有此斥罷之擧,則是殿下厚於私人,而薄於奉公之吏也。凡事無大小,干係內司,則不辨是非,徑施重譴,豈非過當之擧耶?」上不從。
○諫院啓言:「內司官吏雖甚微末,旣有公幹,則係是差人。如無大段作弊之擧,則爲守令者,必無無端捉囚之理。其在朝廷處置之道,所當分付道臣,査得實狀,罪在差人則罪差人;罪在守令,則罪守令。今乃不然,只憑差官之書啓,旣罷其守令,又罪其色吏,有若偏護內司者然,何聖明示人不廣至此也?請亟寢縣監罷職、色吏定罪之命,令本道明査啓聞後處置。」上不從。
○以安後泰爲執義,宋光淵爲副修撰。
12月29日
[编辑]○甲寅,備局因慶尙前監司朴信圭狀本,覆奏請:「兵、水營在家軍官、別武士、軍牢、別砲、手桶匠、甕匠,統營都廳募軍閑良募入者,査出充定。歲抄公私賤,可以兼役者,則編入束伍,牧場假牧子、假屯民,訓局鐵店數外匠人募軍,皆刷送本邑。梁山郡所在忠勳府、明安公主房、守禦廳、明禮宮諸屯及硫黃店所屬募軍,亦依此定役,咸安郡內奴婢貢木換紙之數,更令內司,量宜折定,或以本布捧納。」上從之。獨明禮宮、明安公主房募軍編伍事及內司綿布換紙事,不許。政院陳啓爭之曰:「更化之初,宣諭八道,大小民瘼,特令採訪者,實出於軫民隱除弊事之聖意。凡在瞻聆,莫不欽仰以爲,大振作、大更張自今日始矣。近來凡係內司之事,一切勿施,有若私護者然,蓋私之一字,人主之所當深戒者也。前後筵臣反覆陳達於榻前,不翅縷縷,而今者殿下處分,大有乖於臣隣之所望,何殿下獨不念民生之困苦,而偏護內司之所屬耶?」上不從。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