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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維子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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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 東維子文集 卷第七
元 楊維楨 撰 傅增湘 撰校勘記 景江南圖書館藏鳴野山房鈔本
卷第八

東維子文集卷之七

             㑹稽鐵厓楊維楨廉夫著

 序

  呉復詩録序

古風人之詩𩔖出於閭夫鄙隸非盡公卿大夫士之作也

而傳之後世有非今公卿大夫士之所可及則何也古者

人 有士君子之行其學之成也尚已故其出言如山出

雲水出文草木之出華實也後之人執筆呻吟摸朱擬白

以為詩尚為有詩也哉故摹儗愈偪而去古愈逺吾觀後

之撫儗為詩而為世道感也逺矣間嘗求詩於摹儗之外

而未見其何人富昜呉復見心持詩來讀其古什凡若干

 首决非摹儗而成者知學有古風人之㫖矣吁使復達而

 有位為 朝廷道盛德製雅頌復之作不為右公卿大夫

 士之作乎吁又使人人如復不以摹儗為詩古詩不復作

 者吾其無望於後乎復益勉之以徴吾言焉可也

   趙氏詩録序

 評詩之品無異人品也人有面目骨體有情性神氣詩之

 醜好髙下亦然風雅而隆為騷而降為十九首十九首而

 降為陶杜為二李其情性不埜神氣不羣故其骨骼不庳

 面目不鄙嘻此詩之品在後無尚也下是為齊梁為晚唐

 季宋其面目日鄙骨骼日庳其情性神氣可知巳嘻學詩

 於晚唐季宋之後而欲上下陶杜二李以薄乎騷雅亦落

落乎其難哉然詩之情性神氣古今無閒也得古之情性

神氣則古之詩在也然而面目未識而得其骨骼妄矣骨

骼未得而謂得其情性妄矣情性未得而謂得其神氣益

妄矣吾友宋生無𨓜送其鄉人趙璋之詩來曰璋詩有志

于古非錮於代之積習而弗變者也是敢晋于先生求一

言自信余既訝宋言而覆其詩如桃源月蝕頗能力拔于

晚唐季宋者它日進不止其於二李杜陶庶亦識其面目

識其面目之乆庶乎情性神氣者併得之璋父勉乎哉母

曰吾詩止於是而巳也至正丁亥九月望在姑蘇錦秀坊

  李仲虞詩序

刪後求詩者尚家數家數之大無止乎杜宗杜者要隨其

人之資所得爾資之拙者又隨其師之所傳得之爾詩得

於師固不若得於資之爲SKchar也詩者人之情性也人各有

情性則人有各詩也得於師者其得爲吾自家之詩哉天

台李仲虞執詩爲贄見予於姑蘇城南且云學詩于鄉先

生丁仲客氏明旦則復謁出詩一編求予言以序予夜讀

其詩知其法得于少陵矣如五言有云湛露仙盤白朝陽

虎殿紅詔起西河上旌隨斗柄東西北干戈定東南杼軸

空置諸少陵集中猝未能辨也葢仲虞純明䔍茂愽極文

而多識當朝典故雖在布衣憂憂國之識時見于詠歌

之次其資甚似杜者故其爲詩不似之者或寡矣吾求丁

公之詩似杜者或未之過則知仲虞之詩到乎家數者不

得于其師而得于其資也諗矣雖然𮗚杜者不唯見其律

而有見其騷者焉不唯見其騷而有見其雅者焉不唯見

其騷與雅也而有見其史者焉此杜詩之全也仲虞資近

杜矣尚于其全者求其備云至正戊子九月丙辰序

  張北山和陶集序

詩得于言言得於志人各有志有言以為詩非迹人以得

之者也東坡和淵明詩非故假詩于淵明也具解有合于

淵明者故和其詩不知詩之為淵明為東坡也涪翁曰淵

明千載人東坡百世士出處固不同氣味乃相似蓋知東

坡之詩可比淵明矣天台張北山著和陶集若干卷藏于

家其孫師聖出其親手澤求余 言以傳世蓋北山宋人

也宋革當 天朝𭣣用南士趨者淵倒徴書至北山北山

獨閟𨵿弗起自稱東海大布衣終其身嘻正士之鄭其有

似義熙處士者歟故其見諸和陶蓋必有合者𮗚其胸中

不合乎淵明者寡矣步韵𠋣聲謂之迹人以得詩吾不信

也雖然世之和陶者不止北山也又豈人人北山哉吾嘗

評陶謝爱山之樂同也而有不同者何也康樂代山開道

入數百人自始寕至臨海敝敵焉不得一日以休得一於

山者觕矣五柳先生斷轅不出一朝於籬落間見之而悠

(⿱艹石)莫逆也其得於山者神矣故五柳之詠南山可學也

而於南山之得之神不可學也不可學則其得於山者亦

康樂之役於山者而巳耳吾于知陶而不陶者亦云至正

八年夏五月六日

  剡韶詩序

或問詩可學乎曰詩不可以學為也詩本情性有性此有

情有情此有詩也上而言之雅詩情純風詩情雜下而言

之屈詩情騷陶詩情靖李詩情𨓜杜詩情厚詩之状未有

不依情而出也雖然不可學詩之所出者不可以無學也

聲和平中正必由於情情和平中正或失於性則學問之

功得矣或曰三百篇有出于疋夫疋婦之口而豈為盡知

學乎曰疋婦無學也而遊於先生之澤者學之至也發於

言辭止於禮義與一時公卿大夫君子之言同録於聖人

也非無本也我元之詩虞為宗趙范楊馬陳揭副之繼者

疊出而未止吾求之東南永嘉李孝光錢唐張天雨天台

丁復項炯毗陵呉恭倪瓉蓋亦有本者也近復得永嘉張

天英鄭東姑蘇陳譁郭翼而呉興得郯韶也韶詩情麗而

温重無窮愁險苦之態蓋其强力于學未止深其本之所

出極其作之所詣蓋得騷之聲 雅之情則雅之聲矣又

豈直在元詩一人之數追逐李張丁項輩而止乎韶勉之

而巳其成帙者(⿱艹石)不下卷

  兩淛作者序

曩余在京師時與同年黄子肅俞原明張志道論閩淛新

詩子肅數閩詩人凡(⿱艹石)干輩而深詆余兩淛無詩余噴曰

言何誕也詩出情性豈閩有情性淛皆木石肺肝乎余後

歸浙思雲子肅之言之𡨚聞一名能詩者未嘗不窮𠉀其

門採其精工往往未䏻深起人意閲十有餘年堇堇得七

家其一永嘉李孝光季和其一天台項炯可立其一東昜

陳樵君采其一元鎮其二老䆁氏曰句曲張伯雨雲門思

斷江也昔王劉二子能重河朔矧七家者不足以重兩浙

乎惜不令子肅見之嘗論詩興文一技而詩之工為尤難

不専其業不造其家冀𫝊于世妄也蓋仲容季和放乎六

朝而歸凖老杜可立有李𮪍鯨之氣而君采得元和鬼仙

之變元鎮軒輕二陳而造乎晋淡斷江衣鉢乎老谷句曲

風格風宗大厤而痛釐去纎艶不逞之習七人作備見諸

體凡(⿱艹石)干什目曰兩淛作者集非徒務厭子肅之言實以

見大雅在淛方作而未巳也(⿱艹石)其作者繼起而未已也又

豈足七人而止哉

  衛子剛詩録序

余人淞見世家子弟凡十數人能去裘馬之習以文墨為

事者蓋寡矣城西衛子剛蓋山齋別駕公之孫也首䞇詩

見余既而復出敬聚齋詩稿一編讀其古詩如秋夜曲白

苧詞其排律如九山讌集五言律如江水深深碧棃花淡

淡明九農勞畚挿三泖足風波七言律如亞夫舊是将軍

子賈誼初傳太傅官玉人嬌列錦歩陣銀筆醉諷金縷衣

醉吹銀笛五老洞聞拾瑶艸三神山其絶句如消寒圖一

首音節興象皆造盛唐有餘地非詩門之顓主者不能至

也昔人論詩詩窮苦之詞易工驩愉之詞難好子剛之二

不得於窮苦而得於驩愉可以知其才之髙出䓁輩不得

以休戚之情限也子剛之年未踰壮而其詞之工已如此

使復益之以春秋才愈老茂而詞愈髙古又豈止今日所

覩而已哉至正九年夏四月廿有九日序

  玉山草堂雅集序

崐山顧仲瑛裒其所嘗與游者往還唱和及雜賦之詩悉

鋟諸梓編帙既成求余一言以引諸首余來呉見呉之大

姓家友於人者往往市道耳勢要耳聲色貨利耳不好聲

利而好雜流者寡矣矧好儒流乎不好儒流而好書數者

寡矣矧好文墨章句為不朽之事乎仲瑛耆好既異於彼


故其取友亦異其首内交於余也築亭曰其亭以尊余之


所學也設榻曰其榻以殊余之所止也余何脩而得此哉


蓋仲瑛之慕義好賢将以示始於余示始于余而海内之


士有賢於余者至矣故其取友日益衆計大墨所聚日益


多此草堂雅集之出於家而布於外也集自余而次凡五


十餘家詩凡七百餘首其工拙淺深自有定品𮗚者有不


待余之評裁也其或護短憑愚持以多上人者仲瑛自家


權度又輒能是非而去取之此次其有可觀者焉𭣄之者


無論其人之貴賤穉宿及老釋之異門總其條貫(⿱艹石)金石


之相宣也鹽梅之相濟也蓋必有得扵雅集者矣得于雅

集則亦有得其爲人者焉仲渶讀書之室曰玉山草堂故

集以之名其自著有玉山英稾玉山樂府行于時云至正

九年夏五月十有二日

  郭羲仲詩集序

詩與聲又始而邪正本諸情皇世之辭無所述問見于帝

世而備於三百篇變于楚離騷漢樂歌再變于琹操五七

言大變于聲律馴至末唐季宋而其𡚁極矣君子於詩可

𮗚世變者𩔖此古之詩人𩔖有道故發諸詠歌其聲和以

平其思深以長不幸爲放臣逐子出婦寡妻之辭哀怨感

傷而變風變雅作矣后之詩人一有嬰拂或飢寒之迫疾

病之楚一切無聊之窘則必大號疾呼肆其情而後止間

有不然則其人必有大過人者而世變莫之能移者也子

在錢唐閲詩人之作無慮數日家有曰古騷辭者曰古樂

府者曰古琴操者談何易易習其讀獨其果得為古風人

之詩乎不也客有語予詩之學則曰有三百篇楚離騷漢

⿰⿱亚⿰口亅欠 -- 𰙔之辭生年過五十不敢出一語仰末唐季宋語懼其

非詩也以此自劾而又以之訓人人且覆誹我則有未嘗

不悲今世之無詩也幸而合吾之論者斤斤四三人焉曰

蜀郡虞公集永嘉李公光東陽陳公樵其人也竊繼其緒

餘者亦斤斤得四三人焉曰天台項炯姑胥陳謙永嘉鄭

東崐山郭翼也翼蚤歳失怙中年失子家貧其屢病宜其

言之大號疾呼有不能自遏者而予每見其所作則皆悠

然有思澹然有旨興𭔃髙逺而意趣深長讀之使人翛然

自得且爽然自失而於君君親臣子之大義或時有發焉

未嘗不嘆其天資有大過人者而不為世變之所移也予

在娄江時翼持所作詩來謁序今年學子殷今又扶其編

來杭申前請于是乎書翼字羲仲東郭生其自號也至正

十一年十二月廿有二日

  雲間紀㳺詩序

詩者為紀行而作者乎曰有北風其SKchar雨雪其滂惠而好

我㩦乎同行此民之行役遭惟亂世相㩦而去之作也黍

離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揺摇此大夫行

役過故都宫室彷徨而不忍去之作也後世大夫士紀之

什則亦昉乎是幸而出乎太平無事之時則為登山臨水

尋竒拾勝之詩不幸而出于四方多事豺虎縱横之時則

為傷今思古險阻艱難之作北風黍離代不乏已錢唐莫

君景行自壯年棄仕泊然為林下人然好游而工詩不巳

雲間有逰所厯名山巨川前賢之宫隐士之廬名勝軒亭

之𠩄一一紀之以詩盖非北風黍離之時則非北風黍離

之詩固依灼時之治亂以為情之惨舒者也莫君此集好

事者且傳為尋竒拾勝之作鋟梓以行莫君何幸也集凡

若干首來謁予序予方被命為錢唐關令目有官勞無隙

畧及文墨自况海隅失太平者三四年方将有大夫行役

之艱而不能如景行之從容嘯歌於山水之樂也因𮗚是

集感慨係之至正十四年秋八月十有四日書為序

  金信詩集序

言工而弗當於理義窒而弗達於辭若是者後世有傳焉

無也又况言龎而弗律義淫而弗軌者乎自三百篇後人

傳之者凡幾何人屈賈蘇李司馬楊雄尚矣其次為曹劉

阮謝陶韋李杜之迭自名家大抵言出而精無龎而弗律

也義據而定無滛而弗軌也下此為唐人之律宋人樂章

禪林提唱無鄉牛社丁俚之謡詩之敝極矣金華金信氏

從余逰於松陵澤中談經斷史於古歌詩尤工首誦余古

樂府三百輒能㳺泳吾辭以深 古風人之六義又自賀

曰吾入門峻矣大矣吾詩降而下吾不信也一日便為吾

詩評曰或議銕雅句律本屈柳天問某曰非也屬比之法

實協乎春秋先生之詩春秋之詩歟詩之春秋歟余為之

喜而曰信可與言詩巳於是絶筆於近體所為詩有春草

軒所編如古琴操趙壁詢荆卿篇博浪椎月支王頭飲器

歌其氣充其情激其詞鬱以諧吁信之詩有法矣此豈一

朝一夕之致耶其素所畜積蓋至今二十有餘年矣今

天子制禮作樂使行天下采風謡人國史東州未有應之

者吾将以信似之

  蕉囱律選序

詩至律詩家之一厄也東坡嘗舉杜少陵白曰五更鼓角

聲悲壮三峡星河動影揺五夜漏聲催曉箭九重春色辭

仙桃是後寂寥無聞吾亦有云露布朝馳玉𨵿寨捷書夜

報甘泉宫令嚴鍾鼔三更月野宿豼貅萬竈煙為近之耳

余嘗竒其識而韙其論然猶以為未也余在淞凡詩家来

請詩法無休日騷選外談律者十九余每就律舉崔顥黄

鶴少陵夜歸䓁篇先作其氣而後論其格也崔杜之作雖

律而有不為律縛者惜不與老坡叅講之上海蕉夢生釋

安者集有元名䏻詩家自虞馬而下律之唐者凡三百餘

首帙成命曰蕉囱律選㩦以索金引梓行海均以警詔骫

骳㤐滯之音選中多有雄渾合坡舉似者第軼出崔杜上

頭者未見一二編末過取余放律矹硬排奡者凡十餘盖

安學詩於吾門亦有日矣是宜所取雅合余所講者是集

行則皇朝風雅之選于賕者君子有所不遺

  梧溪詩集序

世稱老杜為詩史以其所著備見時事子謂老杜非直紀

事史也有春秋之法也其旨直而婉其辭隐而見如東靈

湫陳陶花門北鵑東狩石壕花卿前後出塞等作是也故

知杜詩者春秋之詩也豈徒史也哉雖然老杜豈有志於

春秋者詩亡然後春秋作聖人值其時有不容巳者杜亦

然梧溪集者江隂王逢氏遭喪亂之所作也子讀其詩悼

家難憫國難採摭貞操訪求死節綱羅俗謡與民謳如帖

木侯張武畧張孝子費夫人趙氏女丙由紀事月之初生

天門行竹笠黄官栁場無家燕諸萹皆為他日國史起本

亦杜史之流歟逢本山澤之士其澹泊聞静是其本状而

有春秋屬比之教故予亦云春秋之詩也採詩之官苟未

廢也則梧溪之春秋得以私目託也不然何其屬比于冊

者班班乎其無諱若是也訂其格裁則有風流俊采豪邁

跌宕不讓責介威武之夫者兼人之長亦頗似杜吁代之

𠞰故碊餘欲傳於世稱為作人而逢詩不傳吾不信也至

正十九年冬十一月初吉序

  齊藳序

詩之厚者不忘本也先民情性之正異乎今之詩人曰某

體亡朝體杜夔州孟襄昜李西崑也安識所謂推本其自

者哉高唐盧昇氏三盧相家荘惠公之孫也十三善為詩

甞從河東張生遊南來又相從余于分唐杖屨間集其所

自為詩一編曰齊藳齊蓋其𠩄出故以名示不忘其本腃

焉故鄉邈(⿱艹石)隔世昇尚能對余畫地為山川及條其舊俗

纖悉可終宜其詩之特也乎原今𮗚其詩多協古詩人比

興風容色澤𩔖揖遜乎先生之世卿大夫周行也此豈今

人妄一男子談漢魏六朝夔州襄昜西崐者耶吾是以器

而重之今聞虚之𥦆退吾将約昇循海而南跡師尚文

所封之履登泰山日𮗚厯數山河之舊河西善謳者吾無

間将以尋小白君臣之霸烈而滅威之貴風尚在述為制

作當唱予而和汝

  孫氏瑞蓮詩㢧序

淞之東曰黄浦浦之東曰横溪溪之上孫善之家焉家有

園池之勝至正七年五月溯日池上出瑞蓮一茄而雙花

逺近聞者争覩曰蓮之層曰瑞菡蓞雙而茄獨者亦曰瑞

既而善之㑹賓友燕池上皆舉酒為善之貨觴餘各賦詩

(⿱艹石)干首裒而成㢧因予友許君如心来乞序余謂凡天

地間物産之異若人不以為怪必以為瑞然怪非自怪因

人而怪瑞非自瑞亦因人而瑞人有怪之微物雖瑞而瑞

猶怪人有瑞之微物雖怪而怪猶瑞芝中産于商顔之隐

瑞也見于元封虚耗之君覆怪矣嘉禾産于(⿱艹石)和之時瑞

也見于赤烏搶攘之年覆怪矣吾聞善之累世家風孝友

善之又倜儻有竒節慕義而强仁瑞蓮之産非其邁種德

之驗乎德有瑞驗花有瑞苻謂蓮非孫氏乎瑞乎吾不信

也善之益芸而學益種而德天之生祥下瑞為孫氏顯章

殆未艾也嘻蓮無一茄而雙花間有則人稱以為瑞物人

無累葉而不分聞有則人不以為瑞人乎唐史曰天瑞五

色雲人瑞䣐八表此瑞人説也善之勉焉而有以膺此稱

也夫

  詩史宗要序

詩之教尚矣虞廷載賡君臣之道合五子有作兄弟之義

章𨵿雎首夫婦之匹小弁全父子之思詩之教也遂

鄉人来于國史而被諸歌樂所以養人必厚天倫移風易

俗之具實在于是後世風變而騷騷變而選流雖云逺而

原尚根于是也魏晋而下其教遂熄矣求詩者𩔖求端序

于聲病之末而本諸三綱逺之五常者遂棄弗尋國史𠩄

資又何采焉及李唐之盛士以詩命世者始百數家尚有

龔六代之敝者唯老杜氏慨然起𭣄千載既墜之緒陳古

諷今言詩者宗為一代詩史下洗哇媱上薄風雅使海内

靡然没知有百篇之㫖議論杜氏之功者謂不在騷人之

下噫此世末學咸知誦少陵之詩矣而弗求其㫖義之所

從出則又狥末失本與六代之𡚁同余為太息者有年龍

江殷生謁余錢唐次舍袖出手編目曰詩史宗要𮗚其編

什首君臣終朋友一根極扵倫理表端分節顯要正訛或

有宗趣炳然而日星列沛然而江漢注挈焉而領張洞焉

而鑰啓千百五篇之大㫖博而約之于一帙之中其忠君

孝友之至情鵙鳩鶺鴒之餘韻使習其讀者油然而有感

衰得此弗𮗜病懷灑然若能言吾之𠩄欲言者後學小子

操最嘉量以廣品諸作又何騷雅之弗近而聲詩之教不

還於古哉生重以序請遂書其卷首如此生名惟肖字起

巖汝南人嘗從游於余與海内名士李光張公天雨叚公

天祐為忘年詩友云至正十三年九月十日在分塘之五

柳園亭寫

  曽氏雪齋弦歌集序

女子誦書屬文者史稱東漢曹大家氏近代易安淑真之

流宣徽詞翰一詩一簡𩔖有動於人然出于小聽挾慧拘

於氣習之陋而未適乎情性之正比大家氏之才之行足

以師表六宫一時文學而光父兄者不得並議矣予居錢

唐聞女士有曹雪齋氏以才諝稱於人嘗特所著詩文若

干篇介為真師者丘公其見自陳幼𫉬晋于酸齋貫公恕

齋班公而猶未及見先生也幸先生賜一言以自勵今年

予在呉興復偕乳母氏訪予洞庭太湖之上為予歌詩鼓

琴以寫山川荒落之悲引關雎朝雉琴操以和白雪之章

予然諗雪齋氏之善人倫風操述作又其餘爾吁大家氏

之後不為猶有人乎子聞詩三百篇或出于婦人女子之

作其詢皆可被於弦歌聖筆錐而為經律諸後世老於文

學者有所不及其得以䃘䃘女人棄之乎若雪齋氏之述

作也本之以天質者而達之以學發之於咏而協之以聲

律使生于三百篇之時有不為賢筆之所録者乎故上下

刪取其所作能追古詩人之風與其琴調善發貞人壮士

之趣者為曹氏弦歌集他日太史氏或有採焉截其過而

適之中約其偏而合之正則王道之事畢矣豈直大家氏

之後猶為有人之慶哉至正五年十一月序

  富春八景詩序

富春自嚴子陵耕釣後至今一草一木與客里俱高予𮗚

烏龍金華諸山如奔猊渴驥夾江而下與越之千巖萬壑

吳之龍飛鳳舞者㑹而同盡于海其中朝潮夕一往一來

耀人耳月者又天下之竒𮗚山川鍾秀間世而起者孫中

謀之稱孤江左葉中書入相本朝他如名臣韻士仙蹤梵

蹟不可一二殫紀昔栁之愚溪僻在荒服而見來柳子荒

之赤壁鞠為戰畼而見賦坡公遂皆有以表見於世富春

品題獨未表見于若人豈造物者之有待于後人乎至正

乙未余游富春與其邑人馮正卿及予韓魏二三子相與

品題時八景先是吾里人張世昌有其大詠其詞未傳要

之比興體製非徒求工於景物兼欲道其人物名節之盛

必有待乎能言之士使後日如李翰林之嘆出顥于黄鶴

樓閻都督之竒王勃于洪都府則富春山水當與愚溪赤

壁感柳蘇之遇者同一德色品題之竒其可苟也哉余唱

詩八首二三子者和之而予序之如此

  鐡雅先生拗律序

先生嘗謂律詩不古不作可也其在錢唐時為諸生請律

體始作二十首多竒對其起興如杜少陵用事如李商隐

江湖陋體為之一變然於律中又時作放體此乃得於𩔖

然天縱不如有四聲八病之拘其可駮愕如乖龍震乕排

海炎嶽萬物立辟易無地𮗚者當以神𨓜悟之不當以雖

强險阨律之也句曲張伯雨嘗曰無老銕力者便墮落盧

馬後大蟲且故今裒此物體凡若干首先生見之且令某

評之如何太極生頓首曰真色脱塗抺天巧謝雕鍵太初

生曰徤有排山力工無剪水痕安曰先生拗律自是水犀

硬弩未屠鉄搥人見之昂然有不可犯之色然其中自有

翕張妙法此先生拗律體也先生擊凡賞之以為二三子

知言併録為序釋安謹序









東維子文集卷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