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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11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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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十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十一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一百十一卷目錄

 博約部總論

  法言吾子篇

  楊龜山集餘杭所聞

  張子正蒙中正篇

  朱子大全集答呂子約 答李堯卿 答李敬子 答何叔京 答章季思

  朱子全書答或人 答汪太初

  性理大全小學 總論為學之方

  圖書編博文約禮

  居業錄語錄

  歐陽德集答應儆庵

  信古餘論博約

  疑思錄語錄

  陳龍正語錄隨時問學

 博約部藝文

  答呂居仁         宋楊時

  講禮記序說         朱熹

  書近思錄後         前人

  讀博物志        明方孝孺

  博約說          王守仁

  論孟約言自序        章潢

  四書說約序        鹿善繼

  重刻鹿伯順先生四書說約序 孫奇逢

 博約部雜錄

 守約部總論

  申鑒政體

  楊龜山集語錄

  朱子大全集答吳伯豐

  性理大全小學

 守約部藝文

  約齋說         明王守仁

學行典第一百十一卷

博約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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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雄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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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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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聞則守之以約,多見則守之以卓。」寡聞則無約也, 寡見則無卓也。

楊龜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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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杭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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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雄云:「多聞守之以約,多見守之以卓,其言終有病, 不如孟子言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為無病。 蓋博學詳說所以趨約,至於約,則其道得矣。謂之守 以約卓,於多聞多見之中將何守?見此理分明,然後 知孟子之後其道不傳,知孟子所謂「天下可運於掌」, 為不妄。

張子正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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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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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其通。」未至 於此,其視聖人恍惚前後,不可為像,此顏子之歎乎!

集釋「大中至正之極」,所立卓爾者也。「博文為是極之用」,天下事無不知識也;「約禮為是極之體」,天下理無不會一也。此即「大中至正」也。集解「《博學》於文,而不能致用」,則汗漫荒唐;約以自持而不能感物,則心如槁木死灰,皆非聖人之道也。故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其通。蓋其文也切於理,約也常惺惺法,此其所以知行兩盡,本末相須而不偏也。

「博文以集義」,「集義以正經」,「正經」然後「一以貫天下之 道。」

集釋「正經約禮」之謂,正其經常之道,一歸於禮也。補注言博文之功,可以至於約禮之地。《童氏發微》曰:「《集義》所以求其萬殊,《正經》所以求其一本。」

朱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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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呂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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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為學,只是博文約禮兩端而已。博文之事,則講 論思索,要極精詳,然後見得道理巨細精粗,無所不 盡,不可容易草略放過。約禮之事,則但知得合要如 此用功,即便著實如此下手,更莫思前算後,計較商 量。所以程子論《中庸》未發處,答問之際,初甚詳密,而 其究竟只就敬之一字都收拾了。其所謂敬,又甚無 他元妙奇特,止是教人每事習箇專一而已,都無許 多閒說話也。今詳來諭,於當博處,既不能虛心觀理 以求實是,於當約處乃以引證推說之多,反致紛擾。 凡此之類,皆於鄙意深所未安。竊謂莫若於此兩途 各致其極,無事則專一嚴整以求自己之放心,讀書則虛心玩理以求聖賢之本意,不須如此周遮勞攘, 枉費心力,損氣生病,而實無益於得也。

《答李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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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教人,不出博文約禮二事。在門人莫不知有此學,惟顏子獨於博約之閒有所進,有所得,故高者有可攀之理,堅者有可入之理,在前在後者有可從而審其的之理,非若其他僅可以弗畔而已,此門人之所以不可企及也。

此說得之。

《答李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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燔竊謂:顏子《四勿》,今人非不欲如此,只為不知其孰為禮,孰為非禮。顏子所以纔聞「克復」 之語,便知請問其目,纔聞「四勿」 之語,便承當去。雖是資質絕人,亦必是素於博文約禮上用功。今之學者,且先以博約為先,而「四勿」 之戒,隨其所知之應酬,漸漸望其貼近,庶有實效。

「既知如此,何不用力。」然「博文約禮」,亦非二事,而異時 之深純,亦不外乎今日之勉強也。

《答何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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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聲玉振」之說未安。金聲,博學之事,玉振則反約矣。 反約者,不見始終之異,而始終之理具焉。如射畢而 觀破的之矢,不見其巧力,而巧力皆可見,故下文又 以射譬之。若以金聲始隆終殺,兼舉博約之事,則玉 振無所用矣。愚意如此,亦恐未盡,俟更思之。

《答章季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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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書具悉雅志。大抵聖賢之教,不過「博文」「約禮」四字。 博文則須多求博取,熟講而精擇之,乃可以浹洽而 通貫。「約禮」則只「敬」之一字,已是多了。日用之閒,只以 此兩端立定程課,不令閒斷,則久之自有進步矣。

朱子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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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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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約禮》,學者之初,須作兩般理會,而各盡其力,則 久之見得功效,卻能交相為助而打成一片。若合下 便要兩相倚靠,互相推托,則彼此擔閣,都不成次第 矣。然所謂「博」,非泛然廣覽雜記、掇拾異聞以誇多取 勝之謂,此又不可不知。

《答汪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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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聞之,學之雜者似博,其約者似陋。惟先博而後約, 然後能不流於雜而不揜於陋也。故《中庸》明善居誠 身之前,而《大學》「誠意在格物之後」,此聖賢之言可考 者然也。

性理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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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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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必以孔孟為師,學而不求諸孔孟之言,亦末矣。 《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孟子曰:「博學而 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世之學者,欲以雕繪組織為 工,誇多鬥靡,以資見聞而已。故摭其華,不茹其實,未 嘗畜德而反約也。彼亦焉用學為哉?

五峰胡氏曰:「學欲博,不欲雜;守欲約,不欲陋。雜似博, 陋似約,學者不可不察也。」

《總論為學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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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先聖賢言學,無非就身心上用功。人心道心,直內 方外,都未說近講學處。夫子恐其識見易差,於是以 博文「約禮」對言,「博文先而約禮後,博文易而約禮難。」 後來學者專務其所易,而常憚其所難,此道之所以 無傳,須是如《中庸》之旨,戒懼慎獨為終身事業,不可 須臾廢離,而講學窮理,所以求其明且正耳。若但務 學。而於身心不加意。恐全不成學問也。

章潢圖書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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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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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聖學者,莫不曰顏子沒而聖人之道亡;談顏子之 學者,莫不曰顏子深潛純粹,終日如愚,善發聖人之 蘊已爾。然稽諸《論語》,孔子因其問仁而教之以克己 復禮。回之《自敘》,亦曰「博文約禮。」夫何言禮者,又只以 天理歸諸此心之虛寂,而視節文儀度皆粗跡焉。則 在聖人之學,信亡於顏子之後矣。觀《易》曰:「天高地下, 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焉。」《皋陶篇》曰:「天秩五禮,自我五 禮,五庸哉。」《中庸》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謂 禮非天理不可也。然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等殺之 森列,品節之詳明,謂非聖人之制不可,然一皆原之 天秩,而其條理自不可紊也。所謂復者,復此也;約者, 約此也。顏子請事竭才,卓然如有所「立,卓者莫非禮 也。」或曰:「『克己復禮』,子以禮為秩序等列之天則焉可 矣。使文《禮》亦以此言之,何以謂之約哉?」曰:「且以文字 先發明之,可乎?彼以博文為先,約禮為後,截然分屬, 信不可也。專以文為外,以禮為內,而判然以多寡分 之,可乎?不可乎?世儒只認《詩》《書》六藝為文者,必欲多 其見聞,廣其訓詁,一」切歸諸典章史冊,固失之記誦 之末矣。而必於視聽言動作止進退之際以為文止 在乎一身,則文猶人矣。何躬行之未得,而孝弟謹信, 又何必行有餘力然後學文哉?彼四教有文行之殊四科有德行文學之異,則文不可專指動容也明矣。 《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所 以伏羲仰天俯地,近身遠物,其博為何如哉?若夫「禮 儀三百,威儀三千」,似不可以約言矣。而不知三百三 千,一皆此心天理之等列,不可以一毫人力參也。即 如目之所視,形色錯睹,何其文也?然五色不可淆,而 目中之條理,孰非自然之禮乎?耳之所聽,聲響錯陳, 何其文也?然五聲不可亂,而耳中之條理,「孰非自然 之禮」乎?口之所言,言論錯出,何其文也?然五音不可 混,而口中之條理,孰非自然之禮乎?身之所動,事為 錯行,何其文也?然五事不可紊,而身中之條理,孰非 自然之禮乎?以倫敘之酬酢,用敬用愛,何文如之?而 尊卑親疏,當隆當殺,莫非禮也。經史之記載,或言或 行,何文如之?而賢否治亂,當勸當懲,莫非禮也。天地 萬物,成象成形,何文如之?而高下散殊,洪纖森列,孰 非禮乎?自文言之,嘉美會通,是即文之「禮」也。自禮言 之,儀度品節,是即禮之「文」也。文乃禮之章施,禮為文 之條理,由一心以達之兩閒,其文不可勝窮,非博而 何?其禮不可踰越,非約而何?從心所欲而矩自不踰, 動容周旋而禮無不中,博約一致,所以為盛德之至 也。盍觀諸水乎?波瀾瀠洄,其文渙然而千支萬泒,一 皆其自然之川流也。盍觀諸木乎?華實茂暢,其文森 然而千枝萬葉,一皆其自然之木理也。可見水之源 源,木之生生,條理分明,莫非天也。不然,道之以德,可 謂約矣,何為而「齊之以禮?」「知及仁守莊蒞」,可謂約矣, 又何為動之不以禮者,猶未善乎?噫!三千三百,一天 秩也,萬事萬物,一天則也。此之謂「天理」,此之謂禮之 約。善求顏子之學者,慎毋認天理於虛寂之歸,而博 約一致,其庶矣乎!

胡居仁居業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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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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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之教,惟博文約禮二事。博文是讀書窮理事,不 如此則無以明諸心。《約禮》是操持力行事,不如此無 以有諸己。

歐陽德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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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儆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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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文非獨《詩》《書》六藝已也, 物相雜故曰文,若視聽言動之類,燦然有文者也。於 視聽言動,物物而學之,其要克己復禮而已。故博學 者,博學其禮。禮一也,故曰約。約禮者,學禮於文,文不 可窮也,故曰博。其實則所謂非禮勿視聽言動者也。 本非二事,非有先後,孔子之言可考也,謂先博文而 「後約禮」,孔子無是言也。謂通古今,達事變為博文,尊 所聞,行所知為約禮,謂格物致知為博文,克己復禮 為約禮,孔子無是言也。皆後儒以己意附益之也。

徐三重信古餘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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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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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門立教,說箇「禮」字,禮即「中」字之有成法、有定體者。 學者已曾格物窮理,便須將此作規矩準繩,則身心 有所檢束,而不敢違越義理,最是躬行切實工夫也。 故教人博文有合,便用此貼身做去。告顏子問仁,則 曰「復禮。」以此防檢視聽言動,則不忽之身,不放之心, 仁安得不存?《易》又曰:「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知是 窮理事,禮是循理事。窮理則日進,循理則日謹」,如此 則德崇業廣,其為盡性之君子必矣。故曰:「『知禮成性 而道義出。」《禮》之云「約』,因文之博而言其身心歸宿處。」 又云:「復因失於己私而言其本當如是者。」禮在人事, 則為儀文,然卻是一箇天理體要。人日用率履不可 違,最是緊關。孔門教誘後學,有博文一事,正以義 理之軌則在焉。令學者於此尋其緒,其閒自有典常 可循,則切身由之,此《約禮》事也。若便欲不靠典籍,一 意明心,竊恐清明純一之稟,未必更在顏子上,只憑 空明得心來。以此自信自用,縱或能捐意累,倘於生 質氣習尚有未化而不自覺者,少得夾雜用事,則其 所執所行,謂全合至當而略無偏蔽者,恐亦未可易 言也。聖人為道立教,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可以 弗畔。」顏子由教入道,亦曰:「夫子循循善誘,博我以文, 約我以禮。」可以知聖門教人求道,須有箇尋認憑依 處,亦只為性。道雖本在人,而人未能便盡得性道,則 下學入門工夫,當由是耳。濂溪曰:「文所以載道也。」夫 文乃道之「所寄,義理無窮,文則有偏。舉各立者,不博 則遺且隘。博乃合其眾賾,求其會通。由文明道」,正在 善學者能自得之耳。彼有不能見道於文者,乃由不 自反其身心性情,以求所以合於文者,此自不善體 乎文之理而非文,猶與道為二也。聖賢垂訓,何處非 性道事?後之語性道者,稍自為異論,其弊不入空虛, 則流於迂僻。可知聖賢必不為誤世之文,徒見不得 於文者之自誤也。夫自不得於文,而反以文為病道, 悍然倡言糠秕之,竊恐空虛迂僻之弊俱蹈之而不 自覺也。或有謂宋儒有許多頭緒,令人下手不得 者,其意專指「知」字為學問簡便處,此即覺字法門也以知該道,固未是,不知其約而徒厭其多尢!恐不然 也。夫聖人明道,其頭緒未嘗不多,只是未得要領,故 見其為多,然總之只是一理。理雖一,而學者須將全 體大用都包括兼該,安得不多?不合其多,則一者不 備;不見其一,則多者難通。故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 反說約也。」誠識得反約,總有千頭萬緒,自能歸一,何 患其多?多正所以「成其約」者。若未識其多,只欲尋簡 便處作省力事,此後世即心昧理之弊,所以誤入空 虛迂謬而不自覺也。「聖人之道,博而能約」者,博非 徒博,必須觀其會通事,要在博中理會來。約便是行 其典禮,禮不是泛然的。每事是有箇準繩,能檢點歸 于中節。若徒博而不知所約,雖朝夕窮經習古,終無 切身事理。

馮從吾疑思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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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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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以博約立教,是論工夫,非論本體。學者不達,遂 以聞見擇識為知。故夫子不得已又曰:「知之為知之, 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直就人心一點靈明處點破「知」 字,此千古聖學之原。若聞見擇識不過致知工夫,非 便以聞見擇識為知也。故曰:「知之次,知其知,知其不 知」是本體;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是工 夫。譬之鏡本明,而拂拭所以求明,非便以拂拭為明 也。以拂拭為明固不是,謂鏡本明,不必拂拭亦不是。 故聖人說出本體,正見得工夫原非義外耳。此孔門 博約之教,所以上符《精一》之傳也。

陳龍正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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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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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天下物理止在身心,身心之外無第二物,反求 之外無第二事,何其約也?所以思齊內省,則雖涉稗 官,聽俚言,莫非約禮。若不能反躬實踐,徒增意見,資 辯說,則雖夢寐《六經》,游心大《易》,止為博文。意主于文, 博約為二矣;意主於禮,博約為一矣。

博約部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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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呂居仁》
宋·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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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問格物,向答李君書,嘗道其略矣。《六經》之微言,天 下之至賾存焉。古人多識鳥獸草木之名,豈徒識其 名哉?深探而力求之,皆格物之道也。夫學者必以孔 孟為師,學而不求諸孔孟之言,則末矣。《易》曰:「君子多 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 反說約也。世之學者,欲以彫繪組織為工,誇多鬥靡, 以資見聞而已,故摭其華,不茹其實,未嘗畜德而反 約也,彼亦焉用學為哉?某老矣,雖有志焉,而力不逮, 區區有望於左右者,正在此而不在彼也。勉之,勉之!

《講禮記序說》
朱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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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聞之,學者博學乎先王六藝之文,誦焉以識其辭, 講焉以通其意,而無以約之,則非學也。故曰博學而 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何謂約?禮是也。禮者,履也,謂 昔之誦而說者至是可踐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 學於文,約之以禮。」禮之為義,不其大哉!然古禮非必 有經,蓋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達閭巷,其儀品有章, 動作有節,所謂禮之實者,皆踐而履之矣。故曰:「禮儀 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則豈必簡策而後傳 哉!其後禮廢,儒者惜之,乃始論著為書,以傳於世。今 《禮記》四十九篇,則其遺說已學,而求所以約之者,不 可以莫之習也。今柯君直學,將為諸君誦其說而講 明之,諸君其聽之毋忽。《易》曰:「智崇禮卑。」禮以極卑為 事,故自飲食居處灑掃欬唾之閒,皆有儀節,聞之若 可厭,行之若瑣碎而不綱。然惟愈卑,故愈約,與所謂 極崇之智殊,未可以差殊觀也。夫如是,故成性存存, 而道義出焉。此造約之極功也。諸君其聽之無忽。

《書近思錄後》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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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乙未之夏,東萊呂伯恭自東陽過予寒泉精舍, 留止旬日。相與讀周子、程子、張子之書,歎其廣大閎 博,若無津涯,而懼夫初學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 其關於大體而切於日用者,以為此編。總六百一十 二條,分十四卷。蓋凡學者所以求端用力、處己治人 之要,與夫辨異端觀聖賢之大略,皆粗見其梗概。以 為窮鄉晚進,有志於學,而無明師良友以先後之者, 誠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門而入矣。如此然後 求諸四君子之全書,沈潛反復,優柔厭飫,以致其博 而反諸約焉,則其「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庶乎其有以 盡得之。若憚煩勞,安簡便,以為取足於此而可,則非 今日所以纂集此書之意也。

《讀博物志》
明·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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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學貴乎博而不得其要,則渙漫而無歸;徒約 而不盡乎博,則拘滯而無術。孔子、孟子可謂博矣,然 而孔子曰:「吾一以貫之」,孟子謂將以反說約也。世稱張茂先為博物。吾觀其所著書,何其異哉!《詩》曰:「天生 蒸民,有物有則。」此物之至要,而不可不求其理。至於 鳥獸草木之名狀,與古者之異言怪說,有所不知,何 病其為君子?茂先獨汲汲焉纂述,惟恐其不詳,而於 至要而當知者,反無所明焉。其所務若此,可謂知所 先後乎?身為輔相,視亂倫悖教之事皆不之顧,至於 張林、孫秀犬豕之徒,卒見殺於其手,博物之智,果安 在耶?士不知道而多聞之為務,適足以禍其身而已。

《博約說》
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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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元真之學於陽明子也,聞致知之說而恍若有見 矣。既而疑於博約先後之訓,復來請曰:「致良知以格 物,格物以致其良知也,則既聞教矣。敢問先博我以 文,而後約我以禮也」,則先儒之說,得無亦有所不同 歟?陽明子曰:「理一而已矣,心一而已矣。」故聖人無二 教,而學者無二學。博文以約禮,格物以致其良知,一 也。故先後之說,後儒支謬之見也。夫禮也者,天理也。 天命之性具於吾心,其渾然全體之中,而條理節目 森然畢具,是故謂之天理。天理之條理謂之禮。是禮 也,其發見於外,則有五常百行,酬酢變化,語默動靜, 升降周旋,隆殺厚薄之屬,宣之於言而成章,措之於 為而成行,書之於冊而成訓,炳然蔚「然,其條理節目 之繁至於不可窮詰,是皆所謂文也。是文也者,禮之 見於外者也;禮也者,文之存於中者也。文,顯而可見 之禮也,禮微而難見之文也,是所謂體用一源而顯 微無閒者也。是故君子之學也,於酬酢變化語默動 靜之閒而求盡其條理節目焉,非他也,求盡吾心之 天理焉耳矣;求盡其」條理節目焉者,博文也;求盡吾 心之天理焉者,約禮也。文散於事而萬殊者也,故曰 博。禮根於心而一本者也,故曰「約。」博文而非約之以 禮,則其文為虛文,而後世功利辭章之學矣。約禮而 非博學於文,則其禮為虛禮,而佛老空寂之學矣。是 故約禮必在於博文,而博文乃所以約禮。二之而分 先後焉者,是聖學之不明,而功利異端之說亂之也。 昔者顏子之始學於夫子也,蓋亦未知道之方體形 像也,未知道之無窮盡止極也,而以為有窮盡止極 也,是猶後儒之見事事物物皆有定理者也,是以求 之仰鑽瞻忽之閒,而莫得其所謂。及聞夫子博約之 訓,既竭吾才以求之,然後知天下之事雖千變萬化, 而皆不出於此心之一理,然後知殊途而同歸;百慮 而一致,然後知斯道之本無方體形像,而不可以方 體形像求之也;本無窮盡止極,而不可以窮盡止極 求之也。故曰:「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蓋顏子至是而始 有真實之見矣,博文以約禮,格物以致其良知也,亦 寧有二學乎哉?

《論孟約言自敘》
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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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學集千古之大成,願學立百代之定矩,一祖一宗, 前無古,後無今」,此《學譜》所由來也。世之學者,疇不讀 習《論》《孟》之書,疇不談說孔孟之道,而究竟博約之學 脈者,每鮮其人。蓋由經生學士視為常談,童而習之 達即棄若弁髦,無論已,學究汨沒於訓詁,至皓首莫 識其指歸,猶可說也。惟高明特達者,反鄙之為糟粕 灰燼,溺心佛藏,不思生長覆載閒,既自忘其罔極之 恩,乃欲脫然宇宙外,正由《論》《孟》至「約」之學脈未之明 耳。夫道雖博,約一致,而一本萬殊,約尢博之所歸宿 也。如萬物發生兩閒者不可勝窮,苟不能見天地之 心,曷知其生生化化,原自至簡易哉?是故《論》《孟》記載, 言言皆身心性命之發洩,自朝廷達之閭巷,君君、臣 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以至朋友之交,凡 一言一動,未有斯須能越其範圍者。乃曰:「吾道一以 貫之」,曰:「夫道一而已矣。」雖未易神明其所指,要之不 可以泛求也。嘗紬繹其篇章,如「博學於文,約之以禮, 亦可以弗畔矣。」夫如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 是約之一言,魯鄒一轍,故以約失之者鮮矣。而守約 施博,乃所以為善道也。儻能於《論》《孟》中默識其至一 者,以為深造之梯航,雖絲縷糾紛,皆由簆出,枝葉繁 顆,悉自根生,不出於彝倫日用,而樹萬世不易之綱 常。不越布帛菽粟,而一日不衣則寒,不食則餒,俾海 宇生靈咸蒙其飽煖之賜,幸有此二書存也,所以謂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學問 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堯、舜人皆可為,文、武之道,未 墜於地,亦在乎為之而已矣。」觀孔門惟顏、曾得其傳, 然顏之竭才,在博約之循循。孟子淵源所自,獨宗皜 皜不可尚,而嘆其不如曾子之守約者,正為此耳。否 則多學而識失則泛,舉一廢百失則僻,不曰孔專求 仁,孟專集義,則曰孔子言性兼夫氣質,孟子專道性 善,未免岐孔孟而二之矣。某不自揣,於焉記述《論》《孟》 旨意,乃統以約言該之,亦欲循其博約一致者以自 滿其志願,匪徒曰於無隱之中獨契其無言之祕,於 不慮不學之內獨得夫不為不欲之真也。蓋非禮勿 視聽言動,正所謂約之以禮,而反約之機。凡行有不 得,皆反求諸己,無餘蘊矣。若夫潛神虛寂,正與孔孟相背馳也。《約》言乎哉。

《四書說約序》
鹿善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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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夫使博、約可 分為兩項,則不約自無害為博,又何必約?故約者,約 其博也。約其博者,博原自約出也。聖賢有成法,事理 有當然,好古敏求,惡得廢博?而聖賢成法,皆出於活 法。成法其當然,活法其所以然。如不得其所以然,則 成法皆死法,且以博學而成畔。《中庸》論天之所以為 天,文王之所以為文。所以云者,約之義也。博有文,約 無文;博有字,約無字。聖賢欲傳其無文無字者,不得 不藉之有文有字。學者就其有文有字者,以求其所 無文無字。故聖賢往,而聖賢之心至今在,特患不及 求耳。說約而曰「反」者,反其所自始。千載上,千載下,此 心同,此理同也。孟子之說,本於孔子。孔子曰:「博學於 文,約之以禮。」禮者,理也,心外無理,是所以約之也。孔 子以博文約禮鑄顏淵,亦就顏淵自有之理鑄之。特 自有者,不能自見,不無待於循循之誘,因誘而自得。 其顏淵原不借理於孔子,故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 顏之認我,即孟之所謂反也。吾懼學者不味反之義, 而止以論說當之,則不約滋甚。夫讀聖賢書而不反 求之心,延平比之於「玩物喪志」者,可汗人背也。即云 「反求之心」,而一切著落,不以身實踐之,徒以天倪之 頓息,虛為承當,陽明所稱將本體只作一番光景玩 弄者,更可汗人背也。故「反約」之道無他,於聖賢之言, 隨其所指,居上為下,在邦在家,利害死生,辭受去就, 無不提本來之心,按當下之身一一質對,如涉水者 之淺深自酌,如飲水者之冷煖自知,決不敢以實未 了然之心含糊歸依,尢不敢以實未湊泊之身將就 冒認,則聖經賢傳總會歸於無言之地,不求約而約 在焉。《顏子復禮》,其目在視聽言動。約之實際固如此, 然侈談名理,到身便難字字著腳。真實理會,做工夫 者,晦翁與子靜之外不再許人。顏子之「復禮」,顏子之 「克己」也。己之不克禮,於何約?願與學者反而求之,勿 徒以口說者,以身榜也。夫約而出於旁門,害且息,於 徒博矣。

《重刻鹿伯順先生四書說約序》
孫奇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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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子伯順為及門說《四書》,矢口了然,言無滯義,彙為 《說約》,久已梓行。其旨蓋取子輿《博學詳說》「將以反約」 之意。夫博與約非二也。博原自約出,非博不能約;約 原自博具,非約不為博。是義也,孔子嘗言之,顏子亦 身承之。故曾子之修齊治平,一本於誠意;子思之中 和位育,一歸於慎獨。迨至堯放勳,舜重華,禹平成,博 矣,而一廷授受,執中而已矣。不獨帝王,四時行焉,百 物生焉。博莫博於天矣,而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萬古 此,行生也,萬古此於穆也,一越其宗,即為畔道。即諸 儒繼起,各以所見為發明,如周之「無欲」、程之「主敬」、朱 之「窮理」、陸之本心、王之良心,皆從浩博中體認精微, 所謂「殊途而同歸,百慮而一致」,正此說約之旨耳。今 天錫復刻此編於楚,附以《近溪語錄》,意謂伯順之說, 得之陽明最深,而近溪之說與陽明合符。予謂由陽 明而子靜,而純公元公,豈有不符哉?由純公元公而 顏、曾、思、孟以愬之孔子,豈有不符哉?由孔子而建天 地、質鬼神、考三王、俟後聖,亦豈有不符哉?總之,本諸 身者,是則言無不合,「言合而本諸身者,非即合亦離 也。竊願學人因伯順之說,觀伯順之行。」予自丁酉交 伯順至伯順丙子之年,蓋四十載,深知其為渾成虧 齊得喪一死生之人,故其所說皆躬之所行,未可以 語言文字為融通了晰觀也。伯順生平極服膺朱子, 晚年定論,謂王子為朱子功臣,又何有朱、陸之異,而 約之不合,一哉!天錫定以予為知言。

博約部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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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春秋執一》篇「聖人之事,廣之則極宇宙,窮日月, 約之則無出乎身者也。」

《申鑒時事》篇:「或曰:『至德要道約爾,典籍甚富,如而博 之,以求約也。語有之曰:『有鳥將來,張羅待之』。得鳥者, 一目也。今為一目之羅,無時得鳥矣。道雖要也,非博 無以通矣』。」博其方,約其說。

《雜言》篇「博為盛矣,其正不若約。」

《周易略例明彖篇》「繁而不憂亂,變而不憂惑,約以存 博,簡以濟眾,其唯彖乎!」

楊龜山《語錄》:《神考》問伯淳:「王安石何如人?」伯淳云:「安 石博學多聞則有之,守約則未也。」

《讀書錄》:「劉靖修敘學有博文之功,無約禮之實,或非 其所作,或其少作也。」

《性理》,《東萊》博學多識,則有之矣,「守約」恐未也

守約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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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悅申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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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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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通於道者,其守約有一言而可常行者,恕也;有一 行而可常履者,正也。恕者,仁之術也,正者,義之要也。 至哉此謂道根萬化存焉爾。是謂不思而得,不為而 成,執之胸心之閒,而功覆天下也。

楊龜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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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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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所謂喻於義,則唯義而已, 自義之外,非君子之所當務也。夫然後所守者約,如 孟施舍之守氣,可謂約矣。所不及曾子者,以曾子唯 義之從故也。揚雄云:「多聞守之以約;多見守之以 卓。」其言終有病,不如孟子言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 說約也為無病。蓋博學詳說,所以趨約,至於約,則其 道得矣,謂之「守。」以約卓於多聞多見之中,將何守?見 此理分明,然後知孟子之後其道不傳,知《孟子》所謂 「天下可運於掌」,為不妄。

朱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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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吳伯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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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渠曰:「約者,天下至精至微之理也。」 然曰「學者必先守其至約」 ,又曰「不必待博學而後至於約」 ,其先固守於約也。必大謂:「精微之理,必問辨攻索而後得之,決不容以徑造。」 橫渠之說,恐別有謂。

未博學而先守約,即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意, 亦切要之言也。

性理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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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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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峰胡氏曰:「學欲博,不欲雜;守欲約,不欲陋。雜似博, 陋似約,學者不可不察也。」

守約部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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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齋說》
明·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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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陽劉生韶既學於陽明子,乃自悔其平日所嘗致 力者,泛濫而無功,瑣雜而不得其要也,思得夫簡易 可久之道而固守之,乃以「約齋」自號,求所以為約之 說於予。予曰:「子欲其約,乃所以為煩也,其惟循理乎! 理一而已,人欲則有萬殊,是故一則約,萬則煩矣。雖 然,理亦萬殊也,何以求其一乎?理雖萬殊,而皆具於」 吾心。心固一也,吾惟求諸吾心而已。求諸心而皆出 於天理之公焉,斯其行之簡易,所以為約也已。彼其 膠於人欲之私,則利害相攻,毀譽相制,得失相形,榮 辱相纏,是非相傾,顧瞻牽滯,紛紜舛戾,吾見其煩且 雜也。然而世之知約者鮮矣。《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 求其放心而已。」其所以為約之道歟?吾子勉之,吾言 則亦已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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