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214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二百十四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二百十四卷目錄
詩部紀事十二
文學典第二百十四卷
詩部紀事十二
[编辑]《明道雜志》:蘇長公有詩云:「身行萬里半天下,僧臥一 庵初白頭。」黃元云初日頭,問其義,但云「若此僧負暄 于初日耳。」余不然,黃甚不平,曰:「豈有用白對天乎?」余 異日問蘇公,公曰:「若是黃九要改作日頭,也不奈他 何。」
潞公以太尉鎮洛師,遇生日,僚史皆獻詩,多云五福 全者。潞公不悅曰:「遽使我考終命耶?」有一客詩云「綽 約肌膚如處子」,蓋用《莊子》姑射仙人事也。洛人笑之 曰:「願爾得婦色若此。」潞公色黔也。蘇惠州嘗以作詩 下獄,自黃州再起,遂遍歷侍從,而作詩每為不知者 咀味,以為有譏訕,而實不然也。出守錢塘,來別潞公, 公曰:「願君至杭少作詩,恐為不相喜者誣謗。」再三言 之。臨別上馬笑曰:「若還興也,但有箋云。」時有吳處厚 者,取蔡安州詩作注,蔡安州遂遇禍,故有箋云之戲。 《聞見後錄》:宋子京罷守成都故事,當為執政未至宰 相于兩地見次,盡以他人充之。子京聞報悵然,有「梁 園賦罷相如至,宣室釐殘賈誼歸」之句。言者又論蜀 人不安其奢侈,遂止為鄭州,望國門不得入。久之,再 為翰林承旨,未幾,不幸訃至成都士民哭于其祠者 數千人,謂不安其奢侈者,誣矣。宰相韓魏公也,言者 包孝肅也。然子京先有「碧雲漫有三年信,明月長為 兩地愁」之句,竟不至兩地,悲憤而沒,世以為讖云。 晁以道問予:「梅二詩何如黃九?」予曰:「魯直詩到人愛 處,聖俞詩到人不愛處。」以道為一笑。
歐陽公于詩主韓退之,不主杜子美,劉中原父每不 然之。公曰:「子美『老夫清晨梳白頭,元都道士來相訪』 之句有俗氣,退之決不道也。」中原父曰:「亦退之『昔在 四門館,晨有僧來謁』之句之類耳。」公賞中原父之辯, 一笑也。
《石林詩話》:「劉貢父天資滑稽,不能自禁,遇可諧諢,雖 公卿不避。與王荊公素厚,荊公復當國,亦屢謔之,雖 每為絕倒,然意終不能平也。元豐末,為東京轉運使, 貶衡州監酒。雖坐他累,議者或謂嘗以時相姓名為 戲,惡之也。元祐初,起知襄州。淳于髡墓在境內,嘗以 詩題云:『微言動相國,大笑絕冠纓。流輠有餘智,滑稽 全姓名。師儒空稷下,衡蓋盡南荊。贅婿不為辱,旅墳 知客卿』。」又有《續陳師厚善謔詩》云:「善謔知君意,何傷?」 衛武公蓋記前事,且以自解云。
《澠水燕談錄》:「張芸叟奉使大遼,宿州館中有題子瞻 老人行于壁者,聞范陽書肆亦刻子瞻詩數十篇,謂 大蘇、小蘇。子瞻才名重當代,至外國亦愛服如此。芸 叟題其後曰:『誰題佳句到幽都,逄著胡兒問大蘇』。」 《春渚紀聞》:「嘉興李巨山,錢安道尚書甥也。坡公嘗過 安道小酌,其女數歲以領巾乞詩,公即書絕句云:『臨 池妙墨出元常,弄玉嬌癡笑柳娘。吟雪屢曾驚太傅, 斷弦何必試中郎』。」又於陶安世家見為劉唐年君佐 小女裙帶上作散隸書絕句云:「任從酒滿翻香縷,不 願書來繫綵牋。半接西湖橫綠草,雙垂南浦拂紅蓮。」 每句皆用一事,尤可珍寶也。
先生在黃日,每有燕集,醉墨淋漓,不惜與人。至於營 伎供侍,扇書帶畫,亦時有之。有李琪者,小慧而頗知 書札,坡亦每顧之喜,終未嘗得公之賜。至公移汝郡, 將祖行,酒酣奉觴再拜,取領巾乞書。公顧視久之,令 琪磨硯,墨濃取筆大書云:「東坡七歲黃州住,何事無 言及。」李琪即擲筆袖手,與客笑談。坐客相謂,語似凡 「《易》,又不終篇,何也?」至將徹具,琪復拜請,坡大笑曰:「幾 忘出場。」繼書云:「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 一座擊節,盡醉而終。
錢塘顏幾,字幾聖,俊偉不羈,性復嗜酒,無日不飲。東 坡先生臨郡日,適當《秋賦》,幾於場中潛代。一豪子劉 生者遂魁送。舉子致訟,下幾吏,久不得飲,密以一詩 付獄吏《送外間酒友》云:「龜不靈身禍有胎,刀從林甫 笑中來。憂惶囚繫二十日,辜負醺酣三百盃。病鶴雖 甘低羽翼,罪龍尤欲望風雷。諸豪俱是知心友,誰遣 尊罍向北開。」吏以呈坡,坡因緩其獄,至會赦得免。後 數年,一日醉臥西湖寺中,起題壁間云:「白日尊中短, 青山枕上高。」不數日而終。
《調謔編》:秦少章嘗云:「郭功甫過杭州,出詩一軸示東 坡,先自吟誦,聲振左右。既罷,謂坡曰:『祥正此詩幾分』? 坡曰:『十分』。祥正喜問之,坡曰:『七分來是讀,三分來是詩,豈不是十分耶』?」
子瞻《贈惠通詩》云:「語帶煙霞從古少,氣含蔬筍到公 無。」嘗語人曰:「頗解蔬筍語否?為無酸餡氣也。」聞者皆 笑。
《冷齋夜話》:米芾元章豪放,戲謔有味,士大夫多能言。 其作止有書名,嘗大字書曰:吾有瀑布詩,古今賽不 得,最好是一條界破青山色。」人固以怪之。其後題云: 「蘇子瞻曰:此是白樂天奴子詩。」見者莫不大笑。 謝逸字無逸,臨川人,勝士也,工詩能文。黃魯直讀其 詩曰:「晁張流也,恨未識之耳。」無逸詩曰:「老鳳垂頭噤 不語,枯木槎牙噪春鳥。」又曰:「貪夫蟻旋磨,冷官魚上 竹。」又曰:「山寒石髮瘦,水落溪毛凋。」為魯直所稱賞。 黃州潘大臨工詩,多佳句,然甚貧,東坡、山谷尤喜之。 臨川謝無逸以書問有新作否?潘答書曰:「秋來景物, 件件是佳句,恨為俗氛所蔽翳。昨日閑臥,聞攪林風 雨聲,欣然起,題其壁曰:『滿城風雨近重陽』。忽《催租人 至,遂敗意。止此一句奉寄,聞者笑其迂闊》。
《揮麈餘話》:元祐初,滕章敏帥定武,時耿晞道南仲為 教授,偶燕集郡僚,章敏席間作詩,坐客皆和,獨晞道 辭云:「某以經義過省,不習為詩。」章敏之婿何洵直滑 稽名世,忽云:熙寧中𥙿陵後苑射弓,而殿帥林廣云 「不能。」上詢其故,云:「臣本出弩手。」闔坐大笑。
《墨莊漫錄》:泰陵時,蔡元長為學士。故事,供貼子,皇太 后、皇帝、皇后閤各有詞,諸妃閤同用四首而已。時昭 懷劉太后充貴妃,元長特撰四首以供之,有「三十六 宮人第一,玉樓深處夢熊羆。」
僧如璧,乃江西進士饒節次子也。少年嘗投書于曾 子宣,論新法非是不合,乃祝髮更名。尤長于詩,嘗住 數剎,士大夫多與之游。後改字德操,《詠梅花》一聯云: 「遂教天下無雙色,來作人間第一春。」風味亦不淺。又 答呂居仁寄詩云:「長憶吟時對短檠,詩成重改又雞 鳴。如今老矣無心力,口誦君詩遶竹行。」居仁甚稱之。 《冷齋夜話》:舒王女吳安持之妻,蓬萊縣君工詩,多佳 句。有詩寄舒王曰:「『西風不入小窗紗,秋氣應憐我憶 家。極目江山千里恨,依然和淚看黃花』。舒王以《楞嚴 經新釋》付之,有和詩曰:『青燈一點映窗紗,好讀《楞嚴》 莫憶家。能了諸緣如幻夢,世間惟有妙蓮花』。」
有村校書年已七十,方買妾饌客。東坡杖藜相過,村 校喜,延坐其東,起為壽,且乞詩。東坡問所買妾年幾 何?曰:「三十。」乃戲為詩,其略曰:「侍者方當而立歲,先生 己是古稀年。」此老滑稽,故文章亦如此。
盛學士次仲、孔舍人平仲同在館中,雪夜論詩,平仲 曰:「當作不經人道語曰:『斜拖闕角龍千丈,澹抹牆腰 月半稜』。」坐客皆稱絕。次仲曰:「句甚佳,惜其未大。」乃曰: 「看來天地不知夜,飛入園林總是春。」平仲乃服其工。 《避暑錄話》:吳門下喜論杜子美詩,每對客,未嘗不言。 紹聖間為戶部尚書,葉濤致遠為中書舍人待漏院, 每從官晨集,多未厭于睡,往往即坐,倚壁假寐,不復 交談,惟吳至則強之與論杜詩不已,人以為苦,致遠 輒遷坐于門外檐次。一日忽大雨飄灑,同列呼之不 至,問其故,曰:「怕老杜詩。」梁中書子美亦喜言杜詩。余 為中書舍人時,梁正在本省,每同列相與白事,坐未 定,即首誦杜詩,評議鋒出,語不得間,往往迫上馬,不 及白而退。每令書史取其詩槁示客,有不解意,以錄 本至者,必瞑目怒叱曰:「何不將我真本來?」故近歲謂 杜詩人所共愛,而二公知之尤深。
李育,字仲蒙,吳人,馮當世牓第四人登第。能為詩,性 高簡,故官不甚顯,亦少知之者。與外大父晁公善,尤 愛其詩。先君嘗得其親書《飛騎橋》一篇于晁公,字畫 亦清麗,以為珍玩。《吳志》:「孫權征合肥,為魏將張遼所 襲,乘駿馬上津橋,橋板撤丈餘,超度得免,故以名橋。」 今在廬州境中。詩本後亡去,略追記之,附于此:「魏人 野戰如鷹揚,吳人水戰如龍驤。氣吞魏王惟吳王,建 旗敢到新城旁。霸主心當萬夫敵,麾下倉皇無羽翼。 途窮事變接短兵,生死之間不容息。馬奔津橋橋半 撤,洶洶有聲如地裂。蛟怒橫飛秋水空,鶚驚徑度秋 雲缺。奮迅金羈汗霑臆,濟主艱難天借力。艱難始是 報主時,平日主君須愛惜。」此詩五七歲時先君口授, 小兒識之。
《野老記聞》:林季野觀魯直詩,紬繹再四,云:「詩未必篇 篇佳,但格制高耳。」
《續骩骳說》:「參寥子者,妙總大師曇潛也。俗姓王氏,杭 州錢塘縣人。幼不茹暈,父母聽其出家。以童子誦《法 華經》度為比丘,受具戒。於內外典無所不窺。能文章, 尤喜為詩。秦少游與之有交,許之契。嘗在臨平道中 作詩云:『風蒲獵獵弄輕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臨 平山下路,藕花無數亂汀洲』。東坡一見,為寫而刻諸」 石。宗婦曹夫人善丹青,作《臨平藕花圖》,人爭影寫,蓋 不獨寶其畫也。東坡守彭城,參寥嘗往見之,在坡座 賦詩,援筆立成,一坐嗟服。坡遣官奴馬盼盼索詩,參 寥笑作絕句,有「禪心已作沾泥絮」之語。坡曰:「予嘗見柳絮落泥中,私謂可以入詩,偶未曾收拾,乃為此老 所先,可惜也。」住西湖智果院,坡南遷,素不快者,摭拾 詩語,謂有譏刺得罪反初服。建中靖國元年,曾子開 為翰林學士,言其非辜,詔復祝髮紫方袍,師號如故。 先生嘗稱之曰:「此釋子詩,無一點蔬筍氣。其體制絕 似儲光羲,非近世詩僧所能比也。」欲集其詩序之,竟 不果而卒。參寥崇寧末歸老江湖,既示寂,其曾孫穎 以其集行於世,然詩猶有不傳者。
《春渚紀聞》:東坡帥杭日,與徐璹全父坐雙檜堂,公指 二檜曰:「二疏辭漢去。」璹應聲云:「大老入周來。」公為擊 節久之。璹之子端崇,字崇之,少時俊偉,落筆千字。有 人得山谷道人《清江詞》示之者,崇之曰:「山谷當今作 者,所知漁父止此耶?」或請為賦,援筆立就,其末:「魯邦 司寇陳義高,三閭大夫心徒勞。相逢一笑無言說,去 宿蘆花又明月。」識者奇之。政和間,余過禦兒,訪其隱 居,坐定,謂余曰:「數夕頗為飛蚊所擾,夜不能寐,因得 一絕句云:『堂空夜合勢如雲,溝壑寧知過去身。滿腹 經營盡膏血,那知通夕不眠人』。」時蔡京當國,方引用 小人,布列要近,賦外橫歛,以供花石之費,天下之民, 殆不聊生,而無敢形言者,崇之託以「規諷」云。
建安郭周孚未第時,夢人以詩一聯示之云:「雞人唱 曉沉潛際,漢殿傳聲彷彿間。」郭于夢中口占續之云: 「自慶寒儒千載遇,夢魂先得覲天顏。」繼于佘中榜登 甲科,初與同袍伏闕以待唱第,忽聞嶢間有連聲 長歌,了不成詞調,不覺問其旁坐,有應之者曰:「此所 謂『雞人唱曉』也。」郭欣然悟前詩之先定。後恬于仕進, 官至員外郎,所至以清慎稱之。
莫養正,崇寧初在都下,夢人持數詩相視,內一篇語 皆剞劂不可解。既醒,獨憶兩聯云:「火輪方擊轂,風劍 已飛鋩。諸天互魔擾,救護世尊忙。」不知何謂也。 《玉照新志》:東坡南遷北歸,次毘陵,時久旱得雨,有里 人袁點思與,有一絕云:「青蓋美人回鳳帶,繡衣男子 返雲車。上天一笑渾無事,從此人間樂有餘。」書以呈, 坡大喜,為之重寫,且以手柬褒之,至今袁氏刻石,藏 于家。點後仕至朝請大夫,以名字典郡云。
《冷齋夜話》:予遊儋耳,及見黎民,為予言:東坡無日不 相從,乞園蔬。出其臨別北渡時詩:「我本儋耳民,寄生 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遊。平生生死夢,三者 無劣優。知君不再見,欲去且少留。」其末云:「新醞佳甚, 求一具。」臨行寫此詩以折菜錢。又登望海亭,柱間有 擘窠大字曰:「貪看白鳥橫秋浦,不覺青林沒暮湖。」又 謁姜唐佐,不在。見其母,母迎笑食予檳榔。予問母:識 蘇公否?母曰:「識之。然無奈其好吟詩。」公嘗杖而至,《指 西木》自坐其上,問曰:「秀才何往?我言入村落未還, 有包燈心紙。」公以手拭開,書滿紙,囑曰:「秀才歸當示 之,今尚在。」予索讀之,醉墨攲傾曰:張睢陽生猶罵賊, 嚼齒空齦;顏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
《可談》:蔡持正自左揆責知安州,常作《安陸十詩》,吳處 厚據摭箋注,蔡坐此貶新州。其詩有云:「睡起莞然成 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吳注云:「未知蔡確此時獨笑 何事。」先公帥廣,崇寧元年正月遊蒲澗,同越俗也。見 遊人簪鳳尾花,作口號,中一聯云:「孤臣正泣龍鬚草, 遊子空簪鳳尾花。」蓋以被遇先朝,自傷流落。後監司 元論乃指此句以為罪。其誣注云:「契勘正月十二日, 哲宗皇帝已大祥,豈是孤臣正泣之時,鞫獄竟無他 意。讒口可畏如此,既不得笑,又不得哭。」
《冷齋夜話》:崇寧元年元日,粥罷昏睡,夢中忽作一詩, 既覺輒能記之,曰:「無賴東風試怒號,共乘一葉傲驚 濤。不知兩岸人皆愕,但覺中流笑語高。」三月七日,偶 與瑩中濟湘江,是日大風,當斷渡,而瑩中必欲宿道 林。小舟掀舞白浪中,兩岸聚觀,膽落,而瑩中笑聲愈 高。予細繹夢中詩以語瑩中,瑩中云:「此段公案,三十」 年後大行叢林也。
陳瑩中謫通州,夜讀《洛浦錄》,乃大有所悟,歛目長息 曰:「此句唯覺範可解。然渠在海外,吾無定光佛手,何 能招之?」又曰:「吾甥李郁光祖者,覺範所愛,當呼來授 以此句。覺範倘有生還之幸,而吾以去死不遠,恐隔 生則託光祖授之如太陽,直掇付遠錄公耳。」于是光 祖自邵武跰足至通,瑩中熟視彌月,曰:「非寄附所可, 姑置之。」明年,予還自朱崖,館于高安大愚,瑩中自台 州載其家來漳浦,過九江、廬山,因家焉。督予兼程來, 予以三日至湓城,瑩中曰:「自此公可禁作詩,無益于 事。」予曰:「敬奉教。然予兒時好食肉,母使持齋,予叩頭 乞先飫食肉一日,母許之。今亦當准食肉例,先吟兩 詩,喜吾二人死而復生如何?」瑩中許之。余詩曰:「鴈蕩 天台看得足,盡搬兒女寄蓬窗。徑來漳水謀二頃,偶 愛廬山家九江。名節逼真如醉白,生涯領略似襄龐。 向來萬事都休理,且聽樓鐘一夜撞。與公靈鷲曾聽 法,遊戲人間知幾生。夏口甕中藏畫像,孤山月下認 歌聲。翳消已覺華無蔕,礦盡方知珠自明。數抹夕陽 殘雨外,一天飛絮滿江城。」瑩中喜而謂曰:「此詩如岐下豬肉也,雖美無多食。」後三年,予客漳水,見瑩中姪 勝柔自九江來,出詩示予曰:「仁者難逢思有常,平居 慎勿示何妨。爭先世路機關惡,近後語言滋味長。可 口物多終作疾,快心事過必為傷。與其疾後求良藥, 不若病前能自防。」予謂勝柔曰:「公癡叔詩,如食鰣魚, 唯恐」遭骨刺耳,與岐下豬肉不可同日而語也。 《老學庵筆記》:先君讀山谷乞貓詩,歎其妙。晁以道侍 讀在坐,指聞道「貓奴將數子」一句,問曰:「此句何謂也?」 先君曰:「老杜云『蹔止啼烏將數子』,恐是其類。」以道笑 曰:「君果誤矣。乞貓詩『數』字,當音色主反。」數子謂貓狗 之屬,多非一子,故人家生畜必數之曰「生幾子。」將數 子,猶言將生子也,與杜詩語同而意異,以道必有所 據。先君言當時偶不叩之,以為恨。
鄭介夫喜作詩,多至數千篇。謫英州,遇赦得歸,有句 云:「未言路上舟車費,尚欠城中酒藥錢。」絕似王元之 也。
徽宗嘗乘輕舟泛曲江,有宮嬪持寶扇乞書者,上攬 筆亟作草書一聯云:「渚蓮參法駕,沙鳥犯鉤陳。」俄復 取筆塗去「犯鉤陳」三字,曰:「此非佳語。此聯實李商隱 陳宮詩,亦不祥也。」李耕道云:
《話腴》:徽廟一日幸來夫人閣,偶灑翰于小白團扇,書 七言十四字,而天思稍倦,顧在側璫云:「汝有能吟之 客,可令續之。」乃薦鄰里太學生。既宣入內侍省,恭讀 宸製,不知指意,乞為取旨,或續句呈,或就書扇左,上 曰:「朝來不喜餐,必惡阻也。當以此為詞,以續于扇。」續 進,上大喜,會將策士,生于未奏名徑使造庭,賜以第 焉。上御詩曰:「選飯朝來不喜餐,御廚空費八珍盤。」生 續曰:「人間有味都嘗遍,只許江梅一點酸。」
《過庭錄》:宣和間,景靈宮落成,御製有詩,用萊字韻,應 制者,牽強不出,獨鄭達甫所作云:「殿上神光瞻舜禹, 壁間俊氣識伊萊。」為絕冠諸臣矣。
《貴耳集》:有一川官在都乞差遣,一留三四年,題一詩 在僦樓之壁曰:「朝看貝葉牢籠佛,夜禮星辰取奉天。 呼召歸來聞好語,初三、初四亦欣然。」初三、初四即二 僕也,因此詩傳搖京下,遂得缺而去。
《卻掃編》:先公舊有小吏曰柴援,自言周室之裔,頗能 詩,嘗有《寄遠》詩曰:「別時指我堂前柳,柳色青時望子 時。今日柳綿吹欲盡,尚憑書去說相思。」又有客舍詩 曰:「隻影寄空館,蕭然飢鶴姿。秋風北窗來,問我歸何 時?」其佳句可喜多此類。先公屢欲官之,未及而卒。世 謂詩能窮人,此尤其甚者也。
《臨漢詩話》:張鑄,健吏也,性亦滑稽,為河北轉運使,以 事謫知信州。是時,以屯田員外郎葛源新得提舉銀 銅坑冶,信州在所提舉,源欲為鑄發舉狀,移牒令鑄 供歷任腳色狀。鑄不平,作詩寄之曰:「銀銅坑冶是新 差,職任催綱進一階。更使下官供腳色,下官蹤跡轉 沉埋。」源有慚色。
《文獻通考》:政和二年,親試舉人,始罷賜詩,改賜箴。先 是,御史李章言「作詩害經術,自陶潛至李、杜皆遭譏 詆。」詔送敕局立法。宰臣何執中遂請禁人習詩賦,又 詔士毋得習史學。
《避暑錄話》:政和間,大臣有不能為詩者,因建言「詩為 元祐學術,不可行。」李彥章為御史,承望風旨,遂上章 論陶淵明,李、杜而下皆貶之,因詆黃魯直、張文潛、晁 無咎、秦少游等,請為科禁。故事,進士聞喜燕,例賜詩 以為寵。自何丞相文縝牓後,遂不復賜,易詔書以示 訓戒。何丞相伯通適領修敕令,因為科云:「諸士庶傳」 習詩賦者,杖一百。是歲冬初雪,太上皇意喜,吳門下 居厚首作詩三篇以獻,謂之《口號》,上和賜之。自是聖 作時出,訖不能禁,詩遂盛行于宣和之末。伯通無恙 時,或問初設刑名,將何所施?伯通無以對,曰:「非謂此 詩,恐作律賦,省題詩,害經術爾。」而當時實未有習之 者也。
《貴耳集》:宣和元夜,上幸端門,近臣皆進詩。有問王岐 公用甚故事,答以鳳輦鼇山,問者不樂而去。誰不知 鳳輦鰲山,故相謔耳。岐公進詩云:「雙鳳雲中扶輦下, 六鼇海上駕山來。」聞者嘆服。作詩要融化,豈可執而 不通。
《墨莊漫錄》:毘陵一士人姓常,為蟹詩云:「水清詎免雙 螯黑,秋老難逃一背紅。」蓋譏朱勔父子。 唐子西嘗見桃李盛開,而梅尚存數枝,因作詩。時張 無盡天覺被召,乃以詩投之云:「桃花能紅李能白,春 來何處無顏色,不應尚有一枝梅,可是東君苦留客, 向來開處當嚴冬,桃李未在交游中,只今已是丈人 行,勿與少年」爭,春風無盡,大加稱賞。
蔡肇天啟久官京師,日有藪澤之思。嘗于尺素作平 岡老木,極有清思。因授李伯時,令于餘地加遠水歸 鴈,作扁舟以載天啟。及題小詩曰:「鴻鴈歸時水拍天, 平岡老木尚寒煙。付君餘地安漁艇,乞我寒江聽雨 眠。」伯時嬾不能竟。他日王漁之彥舟取去,以示宗子 令戩,即取筆點染,如詩中意。天啟見之,愛其佳。後天啟汎舟宿橫塘,遇雨,閉篷而臥,夜分不寢,聞鴈歸聲, 因復為詩云:「平野風煙入夢思,殷勤作畫更題詩。扁 舟臥聽橫塘雨,恰遇江南歸鴈時。」此畫後入貴家,予 嘗見之,渺然有江湖之思。
《貴耳集》:趙嗣良,絳人也。以能文為裕陵眷遇。曾兼史 局,如《通鑑長編》。重和元年十二月,推修《四朝會要》、帝 系、后妃、吉禮三類,賞嗣良以參詳轉秩。後竄回北,上 京破,有詩曰:「建國舊碑胡月暗,興王故地野風乾。回 頭笑向王公子,騎馬隨軍上五鑾。」此殿曰五鑾,乃保 機之故巢也。
《春渚紀聞》:薳兄子碩,送客餘杭步伍亭,就觀壁後,得 淡墨書字數行,彷彿可辨,筆跡遒媚,如出女手云:「夜 臺夜復夜,東山東復東。當時九龍月,今日白楊風。」後 題云:「李媛書。」詳味詩句,似非世人所作。亭後荒閴,有 數十塚,疑塚間鬼憑附而書,不然,好事者為鬼語耳。 關子東云:「范希文嘗于江山見一漁父,意其隱者也」, 問姓名不對,留詩一絕而去,獨記其兩句云:「十年江 上無人問,兩手今朝一度叉。」
陸農師左丞之父少師公規,生七歲不能言,一日忽 書壁間云:「昔年曾住海三山,日月宮中數往還。無事 引他天女笑,謪來為吏向人間。」自此能言語。後登進 士第,官至卿監,壽八十而終。
建安暨氏女子,十歲能詩,人令賦《野花》詩云:「多情樵 牧頻簪髻,無主蜂鶯任宿房。」觀者雖加驚賞,而知其 後不保貞素,竟更數夫,流落而終。
《宋史選舉志》:「建炎二年,定詩賦經義取士。自紹聖後, 舉人不習詩賦,至是始復。遂除政和令官私相傳習 詩賦之禁。」
《貴耳集》:澹菴有《薦賢錄》。首章謂上欲求詩人,遂薦十 五人,以王庭珪為首。晦翁亦以能詩薦,此時伊洛之 學未甚專門也。
《竹坡詩話》:紹興初,有退相寓永嘉,獨陳用中彥才雖 鄰不謁。及再相,有薦之者,止就部註邑連江,戲作小 詩云:「命賤安能比鉅公,偶然年月與時同。只因日上 爭些子,笑向連江作釣翁。」蓋其所生年月時適與時 宰同,但日差異耳。
夔峽道山,昔有杜少陵題詩一首,以天字為韻,榜之 梁間,自唐至今無敢作詩者。有一監司過而見之,輒 和少陵韻,大書其側。後有人嘲之云:「想君吟詠揮毫 日,四顧無人膽似天。」過者無不笑之。
羅叔共言:頃歲錢塘有葛道人者,無他技能,以業屨 為生,得金即沽酒自飲,往來湖山間數歲矣,人無知 之者。一日為寺僧修屨,口中微有聲,狀若哦詩者。僧 怪而問之,葛生笑曰:「今日偶得句耳。」問之,乃云:「百囀 已休鶯哺子,三眠初罷柳飛花。」自是始知其為詩人。 世之露才揚已,急于人知者,聞斯人之風,亦可少愧 矣。
汪內相將赴臨川,曾吉父以詩送之,有「白玉堂中曾 草詔,水晶宮冷近題詩」之句,韓子蒼改云:「白玉堂深 曾草詔,水晶宮冷近題詩。」吉父聞之,以子蒼為一字 師。
《貴耳集》:辛卯歲,北來人數百輩,暫寓于襄陽府九華 寺。有一人題詩于壁云:「干戈未定各何之,一事無成 兩鬢絲。蹤跡大綱王粲傳,情懷小樣杜陵詩。鶺鴒信 斷雲千里,烏鵲巢寒月一枝。安得中山千日酒,陶然 直到太平時。」雖未為絕唱,讀之亦使人增感也。 《卻掃編》:歲往吳中多詩僧,其名往往見於前輩文集 中。予渡江之初猶見有規者,頗以詩知名。其為人性 坦率,其徒謂之規。方外時年七十餘矣,談論蕭散可 喜。臨終前數日有詩曰:「讀書已覺眉稜重,就枕方欣 骨節和。睡起不知天早晚,西窗殘日已無多。」葉左丞 大愛之。
《相學齋雜鈔》:敏舉字彥舉,陝人。性嗜酒,工詩,客京師 十餘年,竟流落以死。同時有鄭雲表者,慕彥舉之為 人,作詩挽之云:「形如槁木因詩苦,眉鎖蒼山得酒開。」 人以為寫真云。
《桯史》江西詩派所在,士多漸其餘波,然資豪健,和易 不常,詩亦隨以異。廬陵在淳熙間,先後有二士,其一 曰劉改之,余及識之,嘗書之矣。舊歲在里中與張漕 仲隆棟之子似仲游,因言劉叔儗詩句。叔儗名儗,才 豪甚,其詩往往不肯入格律。淳熙甲辰、乙巳間,余兄 周伯持淛東庾節待次,一日過仲隆,同登其家後圃 快目樓,有詩楣間曰:「上得張公百尺樓,眼高四海氣 橫秋。只愁笑語驚閶闔,不怕欄干到斗牛。遠水拍天 迷釣艇,西風萬里襲貂裘。眼前不著淮山礙,望到中 原天際頭。」周伯讀而壯之,問知其儗。居月餘,儗來謁 仲隆,仲隆留之,因置酒北湖,招周伯曰:「詩人在此,亟 踐勝約。」既至,一見如舊交。坐中以二詩遺周伯,其一 曰:「昔年槌鼓事邊庭,公相身為國重輕。四海幾人思 武穆,百年今日見儀型。筆頭風月三千字,齒頰冰霜 十萬兵。天亦知人有遺恨,定應分付與中興。」其二曰「己買湖山卜奠居,因君又復到康廬。十年到處看詩 卷,一日湖邊從使車。南渡忠良知有種,中原消息定 關渠。從今便是門闌客,時出山來探詔除。」詩成,風簷 展讀,大喜,遂約之入淛。明年,叔儗過會稽,留連累月, 餉之緡錢甚夥。叔儗又有《題岳陽樓》一篇,周伯喜誦 之。余得其親錄本曰:「八月書空鴈字聯,岳陽樓上俯 晴川。水聲軒帝鈞天樂,山色玉皇香案煙。大舶駕風 來島外,孤雲銜日落唫邊。東南無此登臨地,遣我飄 飄意欲僊。」余反覆四詩,大概皆一軌轍,新警峭拔,足 洗塵腐而空之矣。獨似傷露筋骨,蓋與改之為一流 人物云。叔儗後亦終韋布,詩多散軼不傳。
胡忠簡銓,既以乞斬秦檜,掇新州之禍,直聲振天壤, 一時士大夫畏罪箝舌,莫敢與立談,獨王盧溪廷珪 詩而送之。今二篇刊集中,曰:「囊封初上九重關,是日 清都虎豹閑。百辟動容觀奏牘,幾人回首愧朝班。名 高北斗星辰上,身墮南州瘴海間。豈待它年公議出, 漢廷行召賈生還。」「大廈元非一木支,欲將獨力拄傾 危。癡兒不了官中事,男子要為天下奇。當日姦諛皆 膽落,平生忠義只心知。端能飽喫新州飯,在處江山 足護持。」于是有以聞于朝者,檜益怒,坐以謗訕流夜 郎,時年七十。既而檜死盧溪,因讀韓文公《猛虎行》,復 作詩寓意,日夜讀文公《猛虎》詩:「云何虎死忽悲啼。人 生未省向來事,虎死方羞前所為。昨日猶能食熊豹, 今朝無計奈狐狸。我曾道汝不了事,喚作癡兒果是 癡。」蓋復前說也。尋許自便。孝宗初政,召對寤合,詔曰: 「王廷珪粹然耆儒,凜有直節。頃以言語文字牴牾權 臣,流落排拫,殆踰二紀。召對便殿,敷奏詳華,可特改 左承奉郎,除國子監主簿。廷珪不留,乞崇道祠官去。」 乾道六年,再召對便殿,上又留之,不可,乃詔復祿以 祝釐。後告老終于家,壽九十三。其再召也,廟堂欲予 一子官,既而不果。識者謂「以忠得壽,而澤不及嗣,天 人報施,猶若少偏。」時又有朝士陳剛中、三山寓公張 仲宗亦以作啟與詞為餞,而得罪,檜之怨忠簡,蓋流 移不少置也。
《山房隨筆》:辛稼軒帥浙東時,晦菴南軒任倉憲使,劉 改之欲見,辛不納,二公為之地云:「某日公宴,至後筵 便坐,君可來,門者不納,但喧爭之,必可入。」既而改之 如所教,門下果諠譁。辛問故,門者以告,辛怒甚。二公 因言:改之豪傑也,善賦詩,可試納之。改之至,長揖。公 問:「能詩乎?」曰:「能。」時方進羊腰腎羹,命賦之。改之對「甚 寒,願乞卮酒。酒罷乞韻,時飲酒手顫,餘瀝流于懷,因 以流字為韻,即吟云:『拔毫已付管城子,爛首曾封關 內侯。死後不知身外物,也隨樽俎伴風流』。」辛大喜,命 共嘗此羹,終席而去,厚餽焉。席散,南軒邀至公廨,置 酒語之曰:「先君魏公,一生公忠,為國功,厄於命,來挽 者竟無一章得此意,願君有意為發幽潛。」改之即賦 一絕云:「背水未成韓信陳,明星已隕武侯軍。平生一 點不平氣,化作祝融峰上雲。」南軒為之墮淚。今《龍洲 集》中不見此二詩,豈遺珠邪?又稼軒守京口時,大雪, 率僚佐登多景樓,改之敝衣曳履而前,辛令賦雪,以 難字為韻,即賦云:「功名有友易,貧賤無交難。」自此莫 逆云。
《齊東野語》:「陳觀國字用賓,永嘉勝士也。丙戌之夏,寓 越,夢訪余於杭。壁間有古畫數幅,巖壑聳峭,竹樹茂 密,瀑飛絕巘,匯為大池。池中菡萏方盛開,一翁曳杖 坐巨石上,仰瞻飛鶴翔舞,煙雲空濛,彷彿有字數行, 體雜章草。其詞曰:『水聲兮激激,雲容兮茸茸。千松拱 綠,萬荷奏紅。爰宅茲巖,以逸放翁。屹萬仞與世隔,峻 一極而天通』。」予乃控野鶴,追冥鴻,往來乎蓬萊之宮。 披海氛而一笑,以觀九州之同。旁一人指云:「此放翁 詩也。」用賓驚悟,亟書以見寄。詩語清古,非思想所及。 《貴耳集》:銛朴翁,秦望山人,能詩。詩愈工,俗念愈熾。後 加冠巾,曰葛天民。築室蘇堤,自號《柳下即事》云:「壁為 題詩暗,池因洗硯渾。閑知真富貴,醉到古乾坤。」《清明 訪白石》云:「花薺懸燈柳插檐,老懷那復似餳甜。畫船 已載先生去,燕子無人自入簾。」絕句云:「夜雨漲波高 一尺,失卻搗衣平正石。明朝水落石依然,老夫一夜 空相憶。」《江頭送客》云:「大江中夜滿,雙櫓半空鳴。」後有 羽軒李翔高善為絕句,盧蒲江甚愛之,有云:「春愁自 是無重數,又被東風揭繡簾」,老子興不淺也。
張韓伯名弋,又名奕。有秋煙草,頎然而長,面帶燕趙 色,口中亦作北語。《寄秋塘》詩:「五湖風雪分頭去,千里 淮山信腳行。涉世真成妄男子,談詩長憶老先生。塘 邊瓜茹須頻灌,郭外田疇粗可耕。莫倚瘦筇吟白髮, 浪傳詩句入都城。」許定夫館於麾下,欲命以官,不受。 周宗聖有張韓伯欲為羽士,趙紫芝作疏之詩,後死 於建業定夫葬蔣山下,題曰大宋詩人張奕墓。 謝耕道耘,天台人,自號曰謝一犁,有《犁春圖》。諸公喜 於納交,善滑稽,三十年間,天下詩人未有不至其室。 詩軸不知幾牛,腰巾高二尺餘,方口大面,行於市,孰 不曰「謝一犁?」因是名滿京洛。壁間寫詩,中有一聯云「路深容馬窄,樓小插花多。」事繼母極孝,母九十七八 歲,該《慶典》初封,人榮之。
戴石屏式之,名復古,黃巖人。有《石屏詩槁賦淮村兵 後》云:「小桃無主自開花,煙草茫茫帶晚鴉。幾處敗垣 圍故井,向來一一是人家。」《秋懷》云:「詩談天下事,愁到 酒樽前。」《晚春》云:「鶯啼花雨歇,燕立柳風微。」《城西》云:「詩 骨梅花瘦,歸心江水流。」《春日》云:「客愁茅店雨,詩思柳 橋春。」《九日》云:「黃花一杯酒,白髮幾重陽。」
葉元吉,名祐之。儀矩峻潔,癯然玉樹之清。家素貧,典 衣買書讀,悟性理之學,誦諸尊宿語錄,先後次序數 百言,洒洒可聽。有《同菴文集》二十卷,盧蒲江深尊敬 之。作《喜雨詩》云:「木葉臨風皆好色,稻田流水亦新聲。」 余舅子也。元吉姑子也。余不以兄事之,事之以師禮。 手抄詩一卷見授,自跋云:「李長吉有表弟,得長吉詩」 草,皆投之溷中,為長吉恃才傲物,故辱之。意余以長 吉待元吉也,「忍四十年之貧,爛醉而死。」余哭之獨哀, 不忍師道之已矣乎?嘉禾有沈鞏,字元吉,相頡頏於 蘇、秀二州,皆為慈湖先生上弟。
張端義,字正夫,荃翁自號也。鄭州人,居姑蘇。大父雲 莊公,登辛未趙榜,先君詠齋為淮南漕。光宗即位初 年,應詔上書,下後省看詳羅紫薇,點劉左史,光宗極 稱賞之。將上,為時宰所沮。予少苦讀書,肄舉子業,勇 於弓馬。嘗拜平齋項先生於荊南,如慈湖說齋、鶴山 菊坡習菴皆從之遊,愛作詩賦小詞。盧蒲江取「碧雲 千里暮,紅葉十分秋」之句,周晉仙取「怨春紅艷冷」之 句,孟藏春取《蜨詩》「不因花退盡,必是夢殘時」之句。凡 海內名勝來吳,必訪樂圃之張,書桃符曰:「江湖且過, 詩酒叢林。」應端平更化詔上第一書。二年再應詔上 第二書。三年,明堂雷應詔上第三書,得旨韶州安置。 以螻蟻之微,嬰斧鉞之威,人皆危之,當國者云:詔以 直言,罪以直言,非祖宗制。幸脫萬死。考之典故,安置 待宰執侍從居住,待庶官聽讀,待士子自效,待軍將 小臣,用大臣之法,誤矣。或者以安置為竄謫之極典, 又非也。余三十年前賦《秋江圖》一絕云:浪靜風平月 正中,自搖柔艣駕孤篷。若無三萬六千頃,把甚江湖 著此翁今白髮,種種。「倘符此詩語,吾志畢矣。」余生於 淳熙之己亥,書於淳祐之辛丑,年六十有三。有《上皇 帝三書》、詩五百首、詞二百首、雜著三百篇,曰《荃翁集》。 張冠之名甫,號易足居士,有文集十卷,多從于湖交 游,豪放飄蕩,不受拘羈。淳熙間,淮有三士,舒之張用 晦,和之張進卿,真之張冠之也。《寄荊南詩》:「餘生自判 一虛舟,未審尋詩慰客愁。」梅欲飄零猶醞藉,柳纔依 約已風流。關心弟妹無黃犬,入夢江湖有白鷗。別後 故人相念否,東風應倚仲宣樓。
雉山周宗聖師成,霅之長興人,少年秀麗,讀書善記, 議論古今,落落可聽,有詩高遠,愛作選格。有《梅》詩曰: 「采采芳梅枝,瑣碎白雲姿。在山千花怨,出山百鳥啼。 操持思所寄,轉趾述所思。清披太始風,寒應太虛月。 一日拂人衣,三歲香不歇。」仕不得志,晚年若有所遇, 如遊仙散聖之徒。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
本作品原文沒有標點。標點是人工智能程序古詩文斷句 v2.1創建,並且經由維基文庫用戶編輯改善的。本站用戶之編輯以知识共享 署名-相同方式共享 4.0协议(CC BY-SA 4.0)發佈。
歡迎各位持續修正標點,請勿複製與本站版權協議不兼容的標點創作。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