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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書文 (四庫全書本)/啟禎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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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禎巻八 欽定四書文 啟禎巻九 本朝總目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啟禎四書文巻九目録
  孟子下之下
  物交物二句         吳 雲
  心之官則思二句一       艾南英
  心之官則思一句       章世純
  高子曰小弁一章       黄淳耀
  五霸桓公為盛三句      陳際泰
  舜發於畎畝之中一章     凌義渠
  强恕而行二句        曾異撰
  强恕而行二句        黄淳耀
  達不離道二句        楊廷麟
  人之有德慧術知者一節    陳際泰
  食之以時二句        尹竒逢
  居惡在四句         高作霖
  桃應問曰一章        楊廷樞
  桃應問曰一章        黄淳耀
  民為貴一章         艾南英
  口之於味也一章       章世純
  口之於味也一章       艾南英
  智之於賢者也        艾南英
  有布縷之征一節       沈 㡬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一節   陳際泰
  曾晳嗜羊棗一章       譚元春








  物交物  二句       吳 雲
  物有為所引者當知其受蔽之原矣夫既已交之而不能不引也孰主張是而令其受蔽若此乎且物不能以治物故宰萬物之化者必在無物之體然非所論於耳目之官也夫耳目之官哲謀所運也聰明所出也安得僅泥之為物而既不思而蔽乎物安得不謂之物也吾於其蔽之之象而想其進而交者焉吾於其受蔽之處而想其引而出者焉蓋謂之物則皆有形也皆有欲也兩有形似乎相格兩有欲無不相交矣謂之物則皆滯於實也皆逐於幻也以實相迎則交之者遇境即投以虚相逐則引之者無境不出矣獨居之地未嘗有睹有聞而不睹不聞之中憧憧者是何物乎若或交之而憧憧者果在吾耳目前也此時雖欲不睹而不能不睹雖欲不聞而不能不聞若其質任自然之勢也平旦之時亦嘗收視返聽而收視返聽之處擾擾者是何物乎恍惚交之而擾擾者若皆吾故物也此時不能不視而猶恐視之不多不能不聽而猶恐聽之不盡者亦其一往難窮之機也是以交之時猶一境也而一交而即引則一境之中即生千百境蓋去而不復返不能待此境之盡後見彼境之來也交之時猶當境也而隨交而隨引則目前之境皆或過或來之境蓋往而無所停并不能留瞬息之餘地定目前之應迹也吾求其所謂天聰天明者無有也引之而去矣僅存耳目之物耳求其所謂耳聰目明者亦無有也引之而去矣但見聲色之物耳其初耳目為主而聲色為客無來而不迎其究聲色為君而耳目為臣無呼而不出以此為人亦聲色之人矣安所稱大哉
  無義不搜無轉不徹非實從身心體貼一過不能言之明晰如此



  心之官則思  二句     艾南英
  掲心之所以統衆體者而即思以惕之焉夫心官在思故與衆體異也然必思而後得則思要矣且人知物交之害縁耳目以累心而不知不善事心者究使心等於耳目蓋心之職雖異於耳目而吾必使心踐是職而後可以為耳目之主是故耳之官在聽而思其當聽與不當聽者則心之官在焉然非曰一明乎心之官而所以當聽與不當聽之理遂了然吾前也目之官在視而思其當視與不當視者則心之官在焉然非曰一明乎心之官而所以當視與不當視之理遂了然吾前也當萬感紛紜而天君内應此時謂之心仍其官則可謂之得思則不可何也百慮撞擾未始不與衆交馳也夫惟惺然者不昧而後吾始能有思而是思也乃足以宰衆感矣當一事未形而内自攖攘此時謂之心仍其思則可謂之非物交物感則不可何也獨覩中涵未始不與衆俱疚也夫惟洞然者無累而吾始謂能思而是思也果足以杜衆誘矣蓋耳目之役以氣動也心之思亦以氣應也均是氣耳惟官在思而惕之以思則以理馭氣而行乎感應之塗而無差耳目之官於吾身為視聽之職也心之官於吾身亦腑竅之列也均是形耳惟官在思而宰之以思則以性治形而握乎明聰之主而不亂然則心以能思為職是心之所以異衆體也而以思踐吾心之職則吾之所以善治心也此之謂大體也已矣心之官則思此思字雜形氣理欲在内思則得之思字方是慎思若兩思字作一樣看則下文不思者豈盡灰槁其心乎自記
  上思字指其職守下思字乃其盡職處分肌擘理清思鋭入題障盡開




  心之官則思         章世純
  心所司之大而體之大可知矣夫因心以存變所謂思也心唯役思以自神斯其所以君衆體乎且體之接物各稱量以相納而隨類以相招耳目形氣之體固宜與形氣之物相施受而分量已止固不足以叅乎思之數也若夫思則有妙焉者矣物之形而上者謂之道妙形氣而為言而人之善變通者謂之思則虛遊無以相領此其所受攝固天下之至微也而孰為此者非心之専司乎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是故衆形之用效於四末而此獨隱深以自尊其深藏者所以獨為不可䙝其不可䙝者所以獨為不可測也衆體之職效於一節而此獨大略以為司其虛懸者所以成其兼總其兼總者所以成其叅酌也於是而有留物之智不積聚以自滿而能憶故以為藏是故耳無駐聲之地而此獨留其響目無染色之迹而此獨久其居夫思者以其往識緣而成想者也故者之不忘則思之所以生端也於是有任物之哲智常浮乎其物而意不止如其境故聲之來者有實而此尤逹之聲之所不至色之所效有實而此尤逹之色之所無與夫思者以其見在推於無端者也來者之相引則思之所以極變也何也蓋人者德流氣薄而生者也生之來謂之精兩精相搏謂之神精神之合謂之心是以心者善入亦善出而思者能往亦能來也章大力之文出於周末諸子其思力鋭入實能究察事物之理故了然於心口之間非揣摩字句而倣其形貌也然其不能上躋唐歸之風軌亦由於此







  高子曰小弁  一章     黄淳耀
  詩可以怨大賢即小弁以立敎焉夫平王之孝可議而小弁之詩不可議也明於當怨之故可以敎天下之為人子者矣且處人父子之間此天下之至難也而尤難處者帝王之父子蓋有宗社之寄則賊亂易生居嫌微之間則讒搆易入處之不得其道則天下戮辱其君父而亦不憐其臣子所以難也君子讀小弁之詩三致意焉蓋作此詩者宜臼之傅也可謂能敎太子矣而説者猥疑之曰怨嗟乎亦知幽王之世為乾坤何等時哉親若申侯畔之而已是路人也賢若伯陽父憂之而已是亦路人也忠厚若正月以下諸詩人嗟嘆之而已不得不為路人也以路人自處而以越人處君則雖齎咨涕洟其中實與談笑者等今更取小弁讀之其身世則舟流也其本根則壞木也其心事則毛裏也哀痛幽黙有不得已之志焉則以天下之所棄者虐戾之君宜臼之所親者本生之父也舉天下無親幽王之人而親之者獨有一子在此子亦更無仁其親之事而仁之者獨此一詩甚矣作詩者之為君子也而説者猥疑之曰怨是必變小弁為凱風同儲君於七子而後可耶今夫龍漦作孽伊洛告災禍亂之成至以一笑易一國此自依斟流彘以來未有若斯之酷者也使七子之徒易地處此必將寢干枕塊以衝讐人之胸而宜臼内德申侯為之遣戍外畏戎狄棄其國都是猶以處小過者處大過君子知其不怨矣奈何并此詩去之哉彼為之傅者於其本疏而敎之以勿疏於其不怨者而導之以怨蓋以虞舜望平王也彼雖萬萬不能為虞舜而前得免為簒逆後得守其宗祧天下以為平王能子矣吾安得不戴之為君然則周鼎未遷雖謂此一詩之力可也今由大聖人怨慕之意以揚㩁此詩體作詩者諷諭之情以為敎天下使人讀之相與勉為仁孝而恥為大惡則宜臼之志固可以不論也夫
  平王忘其親而小弁之怨為親親此天理所恃以不盡亡人心所恃以不盡息也看題扼要下筆縈紆鬱悶可以感人原評














  五霸桓公為盛  三句    陳際泰
  獨推齊霸之盛以其近三代之公也夫三代無刑牲㰱血之事桓之葵丘庶㡬之斯其高出五霸者哉且皇帝王霸遞降者也帝之盛近乎皇王之盛近乎帝伯之盛亦近乎王則桓公是已夫五伯豈有先於桓公者哉而功亦凖焉葢桓公之時王氣之微也而桓公之舉王事之近也何也春秋之統凡三變至於桓也而天下之權聚桓公之身又凡三變及其季也而桓公之志荒則桓公已不免於衰而吾特以推其盛此又何也則吾有感於葵丘之㑹之事也嘗試論之宋襄神明之後也然而弱也秦穆楚莊伯事之修也然而夷也且也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知不鑿者乃能處大事以此律晉文難之況其散焉者乎於是齊桓獨盛而齊桓葵丘之㑹尤盛蓋自是諸侯咸喻乎桓公之志矣牲亦不必刑也書亦不必煩也血亦不必㰱也夫大道隠而家天下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煩而約劑亂然後有交質子故論者謂誥誓不及五帝詛盟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五伯苟能是焉則已矣而不虞桓公不徒却交質而不用也抑且桓公之㡬却詛盟而不為也豈非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而王事㡬合乎後世徒見桓之㑹有天子之事三于首止殊㑹世子不以夷於諸侯而不敢盟焉于洮序王人於諸侯之上而後盟焉于葵丘亦序周公於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君子以桓為知節矣以是取貴乎春秋而抑知其革薄從忠見於不㰱者猶有三代之遺意也哉夫檜之卒章傷天下之無王曹之卒章傷天下之無伯非無伯也不能如桓之以信待人以逹於王事也雖然時至而優物過而止葵丘之㑹桓公極盛之舉亦桓公將衰之機也蓋自是無四方之志矣是故書之重詞之複以著其美而書日以誌其謹吁伯業之衰亦豈天下之幸哉
  諸儒紀説未必盡是聖賢精藴以入時文便已卓爾不羣故知天資雖美必實之以學而後文可成體也舜發於畎畝之中  一章   凌義渠
  明生死之機以示人而天意不可負矣夫人皆在憂樂中而孰知生死即於此決乎善承天意者宜何如也嘗觀人之一身莠然以生者仍不得謂之生心與性其所以生也從心性治之而形氣亦静然退聽而人遂因之以不朽此屬之人事乎抑屬之天道乎謂天以困之者亨之而如勞苦如窮餓如拂亂者身名俱寂殆不可數矣謂天以困之者終困之而若畎畝若傭販若市囚者舜説諸人又何以稱焉蓋天未嘗以大任酧平日之艱苦而不得不借艱苦一途以堅其任之之基賢聖并未嘗以動忍覬天心之眷顧而轉似由動忍百端以厚其任之之力總之不以形氣用而以心性用雖日與憂患俱而未覺可畏者能憂患之人也至心性全其真而形氣驅其蠧雖日與安樂俱而亦未覺可溺者能安樂之人也如必有待於困衡徴發借牖於法拂多難天之意不已薄乎而生之路廹矣唯有作之喻之者以善其後有為入為出者以挽其亡天之意不仍厚乎而生之理愈出矣乃知欲與之以生而不忍貽之以死者天與人相闗之至意能與以生而不欲驟與之安樂能遠其死而不欲遽逺其憂患者天於人相成之苦心故世有憂患而未必生藎臣義士動以身殉而不知其耿日月而薄雲霄者皆生氣也殆與降大任之㫖互叅焉而非有畸也世更多安樂而未必死宫室妻妾淫享終身而不知其思慮荒而視聽憒者皆死氣也殆不得與惜庸人之例並觀焉而非有私也獨所謂動忍增益者根心性而出極於誠明從揣摩而入近於機穽如舜説膠鬲者無論即夷吾諸臣可多得乎
  後二比所謂無棄之言讀之可以警頑起懦即言以求其志自知為忠孝性成人



  强恕而行  二句      曾異撰
  物可以强求而備唯其我有之也夫備物之謂仁然惟物之有於我故可以恕而求之耳嘗謂萬物皆備於我者不求之而自備者也亦求之而無不備者也是故自然求之而物備勉强求之而物亦備是以謂之皆備也今夫物而非其中之所固有則雖百譬之而不肖夫其譬之而能肖者彼其中原有是物者也天下事而非行其中之所固有則雖曲推之而不可行夫其推之而能行者彼其中原有所以行於是物者也夫所謂仁則豈非其萬物一體之謂哉然而求之於萬物焉遠矣苐求之我焉近矣即求之我而取必於誠身之樂焉又遠矣而苐求之於强行之恕焉莫近矣今夫人莫不欲人之我愛而我亦有不愛人之時非恕也然此欲人我愛之心謂非我備愛人之理不可也則强而行愛於人焉始苐行於一人而人人復然則夫所謂保四海馴頑傲之至仁亦可近而取之矣今夫人莫不惡夫物之不能相愛而我亦有不愛物之時非恕也然此不欲物有不相愛之心謂非我備愛物之理不可也則强而行愛於物焉始猶行於一物而物物復然則夫所謂格鳥獸孚豚魚之深仁又可近而取之矣而且適適然而譬之而推之不亦不誠之甚乎然與其不誠而為仁也不猶愈乎誠於為不仁也哉且人而非其心之所誠然則何以委曲取譬之若是又况乎漸譬漸推則漸誠也亦姑就其未誠者求之仁近而誠亦近耳而且規規然强而譬之强而推之不亦不樂之甚乎然其勉强為仁而不樂也則使其勉强而為不仁其不樂不更甚乎哉且人而非其意之所樂為又何以宛轉推行之若是又况乎愈推愈譬則愈樂也亦姑就其未樂者求之仁近而樂亦近耳故曰萬物皆備於我者勉强求之而亦備也
  就白文看得血脉貫通率胸懷説去極平極淺自然通透灑落今人只為滿腹貯許多講章白文反自糊塗臨文雖用盡猛將酷吏氣力終於題目痛癢無闗宋儒之書茍不能貫穿不如但用本色况講章原以
  講明此書也講題目不能了了又何取乎歸震川文或直寫語録亦當年風氣如此看嘉靖各科墨巻自見隆慶以後便不復然不知者乃從而倣效徒見其惑也原評











  强恕而行  二句      黄淳耀
  得物我之所由通而皆備者見矣夫仁之遠者我與物二也强恕以通之即於初體何負哉今使天下有生而不仁之人則相徇於偏私而大道可不設矣又使天下皆生而近仁之人則相漸於性命而學問為無用矣夫惟反身之誠既難驟得而皆備者之終不可以或闕也故求仁之方立焉要其一致之理則曰仁齊其衆萬之情則曰恕所謂仁者何也存我以厚物實能生盡天下之物統物以觀我實能渾全受衷之我則誠至而仁亦至焉恕即從仁而出矣所謂恕者何也不忍於一身因知身以外之無適非身不忍於一我因思我所接者各挾一我則誠未至而恕至焉仁蓋從恕而入矣仁者無所於强求仁者必作之以致其情仁者獨以天行求仁者務率之以幾於道我言而若有思也我動而若有謀也不幾失自然與政惟順之至者先有所逆逆去其嗜慾之私而後得以公溥親萬物逆去其鍥刻之見而後得以慈愛利萬物凡為此者期於必逹吾意而已矣意摰則情日深古先王對時育物之道殆取諸此而不遠焉我立而即有與立也我逹而即有與逹也不幾徇外物與政惟欲求通者務去所隔不隔於險阻艱難而天下無阽危之物不隔於喜怒哀樂而天下無澹漠之物凡為此者期於勉致吾理而已矣理精則量日𢎞古聖人博愛兼容之思殆體諸此而彌切焉世人當矢念之初亦各有近仁之處乃仁至而不自信即仁去而不自知以其思索之不力也强恕者體之以平日得之以一朝周浹旁皇其與心相習也久矣高舉之而以為生天生地之所始豈有誣哉君子當勢窮之日或反有不仁之時乃仁有缺陷而恕仍存恕既充長而仁復見以其剝復之不遠也求仁者推及人之用全無我之體哀痛悱惻其與天相見也易矣精言之而以為盡性至命之所本詎云妄哉天下勉强之聖賢終勝於自然之衆庶循理處善一念可以有羣生天下篤實之學問尤勝於高明之性資致行設誠匹夫可以容天下夫孰非備物者其棄此身於不仁耶
  嘉靖以前人一題必盡其義理之實無有以挑撥了事者况此等理窟中之蕩平正道乎仁恕源流推行實際必如此勘透才見作手 陳章理題文多深微而簡括黄則切實而周詳故品格少遜然陳章天分絶人黄則人功可造陳章志在傳世黄則猶近科舉之學兹編於化治惟取理法正嘉則兼較義藴氣格隆萬略存結搆而啟禎則以金陳章黄為宗所録多與四家體製相近者餘亦各收其所長不拘一律俾覽者高下在心各以性之所近力之所能而自執焉





  達不離道  二句      楊廷麟
  任道不移從民望也夫道持於身望之所宗也至於達而後知其不離耳蓋士茍稍稍通顯矣可以與類俱入而必囂囂於天下之故者以為天下之人雖多而天下之望甚少也未至若待神明而既用隨事俯仰無乃羞處士而虛當世之心乎若所稱達不離道者乃何如哉天下之大事初起百人為之勿計也豪傑之士出焉而亦以為難救則民始憂之矣蓋失望乎其事之復也天下之大變迭興百人僨之勿怨也英雄之姿斷焉而重有所墮壞則民怨集之矣蓋失望乎其人之重也故夫名譽之士多損聲於達官而守道之儒獨加名於隱約亦所自致殊耳朝廷必備官而世所仰重者一二人而已方其窮困時為世所指名豈其一得當而淺望之歟天下所以皇皇而求我者以其道耳茍其離之則與庸人何異而盜虛聲為故必有以大慰天下之思也天下亦多事而世所推服者一二端而已方其閒暇時為人所屬意豈其當大故而别有望歟我之所以循循而獲譽者以其道耳茍其離之則與百姓何益而虛意念為故必有以大白其生平之素也吾觀重望之士欲有為於天下也有所甚易而亦有所甚難其所為甚易者則其勢也勿視勿顧之義著之有素後遂處變事而人不我疑其所居身得其要矣然而小變易可以欺人乎士亦有持已甚嚴而游移以趨功名之㑹者人望亦從此減也其所為甚難者則其事也嚴氣正性之致信之既深凡有所難能而莫不我屬其所身任亦孔艱矣然而小推委可以自解乎士亦有摧方為圓而隱忍以避傷患之來者人望遂從此阻也故惟不離道乃為不失望哉古之君子抱道周全其心如結今也窮而砥礪逹則已焉世主以為處士純積誇名互生羽翼無當名實而退之遊道凌夷衰微矣
  講道字不從民望中梳櫛出來便可移換他處故字亦折不醒矣文之可愛不獨文采清流原評
  人之有德慧術知者  一節  陳際㤗
  人生大不得意之事未可謂非幸也夫疢疾世以為大不幸也顧獨不念德慧知術之所由來乎則大不得意者何渠不為大得意者乎且人於患難之來身攖焉而不為安也曰此世之疢疾也心憂焉而不能暫釋也曰此吾心之疢疾也夫有形之疢疾物齊可攻而無形之疢疾有望而却走者矣則於是乎日夜謀所以去之是何其見事之淺也去疢疾將自去其德慧乎去疢疾將自去其術知乎無慧而德愚無知而術拙無德慧術知而行塞無疢疾而德無慧術無知是疢疾者愚之所苦而智之所貪也非貪其疢疾不欲置此身於蒙昏之地而已矣抑疢疾者人之所争而天之所靳也非靳其疢疾不欲多予人以竒異之資而已矣均一德也其所為居性之質者向特忠厚已耳既而靈通微妙非世一切之德之所能儕此豈偶然而致吾以為生而遂有德慧者或上聖能之而不數數也均一術也其所為接物之方者向特應酧已耳既而彰往察來非世一切之術之所能逮此豈無故而然吾以為生而遂有術知者或天縱能之而要亦不數數也蓋人心之量可以無所不至安而適焉而已有所不至矣疢疾者所以用其至之之資也外之境愈涉而愈精而内之神愈厲而愈出使安逸焉不㡬誤認此心之量之為戔戔者乎抑人心之力可以無所不開散而用焉而已不能開矣疢疾者所以斂其開之之勢也吾之紛紛可悦者既塞其竇於彼而中之殷殷可憂者自專其功於此使安逸焉不㡬謬輕此心之力之為靡靡者乎有德有慧有術有知此誠為可羨可樂之事然不知所以致此者非安坐而可幾也即昔之無慧者而倐有慧昔之無知者而倐有知此又誠為可愕可疑之情然不知所以致此者非竒秘而足怪也善處不如意之事者當逆操於天之所隂彼其所以成人者有反而用之者矣且善處不如意之事者當順觀乎人之所美彼其所以自困者有樂而取之者矣嗟嗟人之疢疾果何負於人而顧戚戚乎
  正言冷語反復喚醒令有志者悠然以思躍然以起文情跌宕清敏亦足以往復不厭













  食之以時  二句      尹竒逢
  有以謹民之食用使民不侈於富也蓋處富之民必多侈以時以禮是以王者瑣屑計之也嘗論貧國之民雖多欲無妨也無財不可以為悦百姓每自為算富國之民雖少欲易開也侈於財之所易為朝廷因代為計何也小民每慣於貪天以豐凶不可知之數取今歲之康年比以為例則今歲之食用不難罄今歲之藏以快其志有問以來歲者則又謂將受厥明矣小人每愚於效人以貧富不可齊之等取豪華之巨族規以為額則一身之食用不難罄數世之蓄以大其觀有謀以久遠者則輒謂恥不逮及矣是以王者有深慮焉躬行節儉以布告天下曰食之以時用之以禮食亦未可盡廢也婚姻戚故何人無洽比之情惟定以時而歲時伏臘節有常期未嘗禁人以食也計日之長而預為之量焉耳且小民亦非盡無愛養撙節之意今得借王者崇儉之美名以寛其鄙吝不堪之誚亦私計所甚便者所謂因其勢而利導也用亦未可盡廢也比閭族黨何日無往來之事惟定以禮而喪祭冠婚制有定式未嘗禁人以用也慮物之窮而隂為之限焉耳且小民亦非盡無物力耗竭之慮今得借王者奢靡之大禁以飾其儉嗇無文之陋亦衆情所共安者是以下其令如流水也即間有奢侈之家難驟奪其所習而人俱以時人俱以禮則非時非禮者衆必呵之為不祥夫不祥之事抑又何故膏血以奉之當亦囅然自笑其不情即間有淫靡之性難强易其所好而人俱以時人俱以禮則非時非禮者衆必付之為不答夫不答之事抑又何故費已而為之當亦返焉自悔其無謂食用如是而使富之民乃無復有得貧之道也已
  眼前景致口頭語説來不覺解頤風流應得自大蘓原評
  大㫖皆從三代以後民情想像而得對之使人心開貪天效人二意恰是富後景象尤有佳趣
  居惡在  四句       高作霖
  稽志之所在而尚有獨專矣夫士志在於仁義以之為居為路而知舍是無尚也又何必疑士之何事耶今夫士未嘗求異於衆人苐於習而安焉之際思此身何所位置何所適從則雖欲自夷於氓庶而有所不可故論士者不可不求其志之所在也定之以仁義而又别之以非仁非義者何也理無中立非者絶則有以識其至是之途志無虛懸識既精則有以得其安行之所由是而可究其居也夫仁以容物為量惟不留一殘忍之念然後能擴其皆備之原則一仁之外無婉轉也與天同體與物同命其寛廣而自如者總在於幾微辨别之仁則失此幾微殆更無寛廣之宅也已由是而可究其路也夫義以各當為用惟預絶其貪昧之心然後能協其措施之宜則一義之外無依違也見利不趨見害不避其坦易以直達者總在此精詳自治之義則舍此精詳殆更無坦易之徑也已若此者士之所性也一往而即寄於是又若四顧旁皇而勢不得不出於是此無他仁義之為世充塞久矣清之者一而淆之者百力争於放距之餘亦惟是之兢兢耳亦士之所安也日用之行習在於是又若上下古今而有所廹之以至於是此無他仁義之闗絶續也大矣其統甚尊則其任甚重俯仰於先後之間亦惟是之皇皇耳蓋至於卓然名世而隱約之地㡬微無以自考即以為非仁非義之岐塗此際惟自問之而不能與世人共喻之即反已可以無憾而寰宇之中曠舍不能自求即以為吾居吾路之缺陷此際能代天下憂之而終不能使天下信從之是以世之知其事者少而士徒抱無窮之志也
  稍落寛則上下界一任游衍矣作者投刃於虛能使當日語氣精神一一躍露



  桃應問曰  一章      楊廷樞
  觀大賢與門人之問答而得為人臣子之則焉夫君父縱有難處之事而臣子終有不易之理故設問於舜與臯陶以立天下萬世之凖與且規矩為方員之至而聖人為人倫之至者何也方員至變而不出乎至常規矩至難而不越乎至易聖賢之道亦有規矩焉不過天理人情之至而已天理失而入人情人情失而入權術以權術救時勢之窮而時勢又出權術之外則權術之窮也更甚是不若因其不易之理而可得不窮之法此桃應所為設難以問也以為舜為天子而其臣有臯陶者為之士值有瞽瞍殺人之事為臯陶者則如之何執法則妨君議貴則妨法此亦為臣甚難處之事也孟子曰無難也臣之所知者君而已矣臣惟一君君惟一法所事者君則所守者法微獨臯不得私即舜亦不得禁也充此義也法為重則情為輕豈復有擬議斟酌於其間哉然臯方執瞍而以子若舜者為天子又不得禁其臣之執為舜者則如之何廢法既不可庇親又不能此亦為子甚難處之事也孟子曰無難也子之所知者父而已矣子可無天下不可無父所全者父則所失者天下微獨棄之甚易即終身棄之亦易也充此義也親為重則位為輕豈復有徘徊濡忍於其際哉蓋天下之事不論常變而但判理欲理者事之一定者也臣自行臣之事子自行子之事雖當大變而不失其大常聖賢之心不計難易而但辨公私公者念之最初者也百慮未萌而人咸知有君父百為未起而人咸知有忠孝雖遇至難而不過應之以極易此可見天下惟天理人情之至可以徑直而自行而左瞻右顧牽制弗決者皆人欲之私害之也蓋聖賢辨義之精微如此
  理醇法老質色皓然輝光日新



  桃應問曰  一章      黄淳耀
  極聖人必盡之心可以處變矣夫大聖之用心必不以私累也設言舜臯陶之處變不可以觀人倫之至乎且法律之事出於義而惟仁之至者能操之一本之愛生於仁而惟義之盡者能全之蓋仁者不失入於法之内故亦不失出於法之外也義者不違道以悦親之心故亦不遺親以徇已之事也説在孟子之論舜臯陶已夫愛親莫如舜執法莫如臯陶而適有殺人之瞽瞍介其間為臯陶者不大難乎曰無難也夫立君以安人也以天子之故骫法則失其所以立君之心平刑以恤民也以天子之故逸賊則失其所以平刑之意故有謂親貴可議者即大亂之道也臯陶之於此禁亦執不禁亦執况舜本不得禁乎何也殺人者死此非有虞氏之法而天地以來之法吾行天地以來之法所以成天子也設有纎毫梗避於其事則臯陶非聖人已然而執法莫如臯陶愛親終莫如舜適有應執之瞽腴介其間為舜者者不大難乎曰無難也夫得親而後為人也有借父立名之心雖臨四海不可以為人尊富所以廣孝也有先己後親之意雖濟萬世不可以為孝故有謂民物可戀者即禽獸之心也舜之於此顧天下則失親顧親則失天下必也棄天下而逃之乎何也側身窮海此降天子為匹夫而即降天子父為匹夫之父降天子父為匹夫之父亦所以謝士師也設有㡬微芥蒂於其心則舜亦非聖人已蓋以一夫之命為輕於天子父之命者此三代以下之論非所施於上古以父子之樂為不如有天下之樂者此豪傑以下之事非所論於聖人法伸於宫禁則人不可以妄殺而海内刑措矣親重於天下則力無所不竭而大孝錫類矣此孟子仁至義盡之論而亦桃應有以發之與昔淮南厲王以大罪廢徙蜀嚴道死而袁盎請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田竇失意盃酒而武帝殺魏其族灌夫以悦母后此一君一臣何其壞法與漢之趙苞魏之姜叙五代之烏震所扞不過一方非有社稷存亡之寄也而皆喪其母於賊手而不之顧此三子者何其不孝與嗚呼仁義充塞久矣世乃以孟子為戱論也
  學識定然後下語不可動揺匪是而逞辨必支離無當即墨守註語亦淹淹無生氣也











  民為貴  一章       艾南英
  極論民之所為貴而君之所以待民者可思已夫君與社稷至不能與民比重而顧可輕其民哉且夫天之為夫民也必使出類之才首而君長之而後承以諸侯大夫師長以宣其力又為之壇壝社稷春祈秋報以求其相於㝠漠之表然則民之與社稷與君其輕重何如哉吾謂民為貴而社稷次之君為輕原夫生民之初不能自君長也必有德之大者而後百里之民從而聽命焉於是有諸侯之國合諸侯之國又不能自君長也又就其德之愈大者而後四海之民從而聽命焉於是乎為天子是得乎丘民而為天子也然既為天子矣天子必建國諸侯必立家大為侯甸藩衞小為亞圉陪隸於是有得乎天子而為諸侯得乎諸侯而為大夫者然皆不若得乎丘民者而遂為天子雖然猶未足以見民之貴也彼得乎天子而為諸侯矣上憑天子之威而下有大夫之奉然上則天子有大司馬九伐之權而下則大夫有貴戚卿易位之柄為其失民心而危社稷也然則為社稷而變置諸侯豈為社稷哉為失民而已矣何也彼社稷者尚未能免夫此也社稷貴為上公尊比諸侯而所司者水旱凶荒之事則既有分藩之職所享者犧牲粢盛之薦則又有侯國之奉使斯民之責獨重繩諸侯而輕繩社稷則非天為民而立天子使之百神受職而祭祀以馭其黜陟之意故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所謂年不順成八蜡不通而伐鼓於社朱絲脅之皆有責譴之義明乎社稷不能為民捍災禦患則不能無功而坐食其報况於諸侯之失民心乎雖然言諸侯社稷而不及天子何也民心既散諸侯皆叛天子將無與立而不忍言之者所以尊天王大一統也然而羣臣至於南郊稱天而誄之則亦變置之微權也
  步步為營其中賓主輕重次第曲折起伏回旋古文義法無一不備 五家中人皆謂艾之天分有限然此種清古之文風味猶勝於黄陳則讀書多用功深之效















  口之於味也  一章     章世純
  君子之於性命亦各有取也夫性命無優劣之分唯其能成吾是耳君子所以有取性取命之分也且天下之所謂小人者非能離乎性與命之物也安命養性之説小人亦由之而不於其所則以成其小人而已故雖復桀跖亦為養性非為性之故自暴不至此雖復桀跖亦以安命非委命之故自棄不至此君子非盡反其安養之説也道無以相易而獨殊乎取舎之分亦未益乎性命之事也理無以相多而獨審乎輕重之權安命之學信有之矣而所安者則聲色臭味安佚之為奉者也於此而舎性取命此其得力於命耳夫命豈不茫茫氣數之事哉而使有功於聖賢遏欲之學則君子之善取命也矣養性之學信有之矣而所養者則仁義禮智聖之為德者也於此而舍命取性此其得力於性耳夫性也豈不猶是情志之物哉而使有功於聖賢進修之方則君子之善取性也矣其抑性申命所以使天有權雖然竟何妨於性也人有欲而後生欲者生道存焉耳然與以不過所以適於當然則節而亨之道焉亦所以為性之利也其抑命申性所以使人有權雖然竟何逆於命也天用理以生物偏者隂陽舛焉耳而補其不足所以同於各正則善反之道焉亦所以全命之事也故有君子之取舍而性命皆得其正矣
  上性字下命字專以氣言上命字兼氣與理言下性字則專以理言孟子正分此兩途示人知所取舍陳大士提性字側注亦是作文擇易處走耳或便謂必合如此則又為物所轉也原評
  竒詞奥㫖如取諸室中物而無一語入於抝僻實此題空前絶後之作




  口之於味也  一章     艾南英
  君子自勝之學謹其所謂而已夫均之性命也有不謂性者有不謂命者總之以自勝為學而已矣且學者之説每患其有所附以行其私夫有所附以行其私則雖理之精微者至於性命而止矣然而皆可附也附性命以行其私則其視放僻邪侈豈有間哉即如口於味目於色耳於聲鼻於臭四肢於安佚執以為性豈復得而非之哉遂其所性豈復有所底止哉君子仰而思通塞之柄阻於分之不遂而以數抑情俯而揆理氣之衡制於義之不可而以道域器則命者出於君子之所謂而人不得附性以行其私也雖然性可附也命亦可附也附命以行其私猶之附性以行其私也學不主於自勝則命之説庸愈乎哉彼夫仁於父子義於君臣禮於賓主智於賢否聖人於天道在我者有厚薄之異稟在人者有所遇之不齊舉而諉之曰命亦何不可之有而君子曰此性也何也人指耳目口鼻四肢之欲而曰性也以其生而有也吾亦指仁義禮智天道之事而曰性也亦以其生而有也生而有之故可以困知可以勉行恃其歸之一也亦安有禀賦之異哉生而有之故暴者可化愚者可格恃其感以天也亦安有所遇之不齊哉於彼之生而有者曰吾性固然於此之生而有者曰命實為之此非附命之説以行其私者乎是故君子不謂性不謂命一自勝於血氣之治一自勝於倫物之際亦以學者不自力於隱微而浮慕於名迹則雖性命之名可藉以行私而又况下此為假仁假義者哉然則性命者人之散名而學者不可以不辨也
  謂字從來無此剔出隊伍再整齊一番則全矣自記理精氣老文律亦變化合度就此題文較之已肩隨於章而與陳竝席矣觀自記可知古人為文不悦而自足如此


  智之於賢者也        艾南英
  大賢原智而表其所屬焉夫賢否非智不察也故智之德屬之而君子將以此衡性命矣嘗謂貞明之體必有所麗而後見其於人之賢不肖是也顧有所麗而見智而智之同異大小亦可得而觀矣何也人非特賢不肖相懸也而智亦相懸有秉無緣之哲而亦有居半識之靈人非特智有難易也而賢者之知於人亦有難易既隔同體之蘊而遂不察異量之美然上智明哲無疆而其名不過曰智之於賢者也即中材得一遺十而其名亦曰智之於賢者也是故正人之於憸人相鏡而不能相收此事理之常也乃有同明之照聲氣非遠而竟以賢昧賢遂以賢沮賢究其智之所蔽同可成黨異可成争若心跡不相䝉者則智之為清為蔽果不可以一槩論也夫至公之與至私相鑑而不能相茹此虛明之本也乃有一人之身明昧居半而竟察其百長遂至遺其一短䆒其智之所專治以之基亂以之兆若先後出兩途者則智之為偏為全果不能以衆稟齊也是非之念夫婦可以與蓋著於衆斯衆著於寡斯寡惟夫婦可以與而智之分量推而上之有不可等者矣虧蔽之端堂階可以匿蓋孝子或見蔽於慈父忠臣或不察於英君惟堂階可匿而智之神明拓而通之有不可測者矣此無論徹天明之鑒者令千古仰絶智之難而貽事後之悞者亦寸衷抱知人之悔則智之於賢否果非人之所能為也命也君子將何以處此哉
  包羅富有發揮警切之於二字雖五句所同不為梳櫛則實義不能顯透文亦處處醒露






  有布縷之征  一節     沈 㡬
  善用賦法者不恃法以敝民也夫即此常征耳無以緩之足以離殍吾民而有餘矣豈獨横征能病民哉且夫平心而商民隱即忍主未有不瞿然念者也乃經制一定上有所據而必遵下有所沿而必守不復相憐念者乃在征求有藝之日矣然則人主日行困民之事而恬不及覺則常法為之乎吾以為上有求於民皆非所應得者也奪其吝不肯與之情而廹索之違其苦不及副之勢而額收之先王諱其不堪而隱動人以深思槩名之曰征而若布縷若粟米若力役先王之法正以謂之征而心愈傷乃後世之權轉以謂之征而威愈立蓋法成而民無如何矣不有深於民情之君子乎苐曰吾所以不得不時取其一者用故也使其一可已亦已之矣苐曰吾所以不得不稍待其二者用故也使其二可捐并捐之矣當其時惟君子見為用而小民猶指為征惟君子見為緩而小民猶憚其急無他旦夕息肩無敢享安飽圖逸樂僅堪保全餘生完聚其家人父子已耳用二焉而殍民立見矣用三焉而離民立見矣夫民也財力皆願自效拮据亦所不辭盡三而征之詎敢言怨所最苦者既已殍且離矣有司課民而不應罪反在民司農課吏而不應責又在吏朝廷以為此故額也官府皆曰此故額也指饑寒為不謀朝夕之愚夫坐流亡為不事生業之遊手竟孰悉其故而傷其痛者哉由是觀之緩不緩之際亦危矣在君子軫恤為懷必更有廣生息以厚之躬節儉以餘之豈沾沾用與緩之間而已即苐自為輸將計也亦慎毋驅而散之以自絶其征求之路為也
  題只謂應於常征之中寓矜恤之意耳先王取民以足國用自有一定之節度在文未能於本原處立論家數亦小而深痛之語足以警發人心


  人能充無受爾汝之實  一節 陳際泰
  善充義者先去其物之所能受者焉夫爾汝之名之加猶非其甚者即實能受人豈遂以為害義者哉而必不受其實斯為能充耳且名者物之所從人從之而加其輕重之意我從之而分其堪受與不堪受之情名之所不堪即實之所不安由是而推焉固終身用之不窮矣吾試即充義者言之夫善於充義者必不使已有一毫隱忍之意有一毫隱忍之意必不能激烈而光明抑善充義者必不使已有一毫疵纇之端有一毫疵纇之端必不能純白而愜適今夫爾汝之名其常也則夫受爾汝之名亦其常也上之鮮君公之隆美下之亦不至盜跖之詆訶也而人多受之君子不遂以為不義也然惟受之者於義為無害而后斷斷不受者其義遂無以加奚以明其然耶一者美其激烈而光明也激烈而光明是得乎義之用也其得力在生平之所自伸者矣人予之以爾汝之名外忻然受之而内亦忻然受之者小人而安者也外忻然受之而内赧然忿之者君子而弱者也身非小人而外忻然受者度其事尚不至於可惡之甚也然陽受之而實未必能受也惟夫已有實不欲受之心而竟赧然矣内既赧然而外猶不免忻然君子以其為隱忍而羞之而以推其餘誠惡其隱忍者之有其類也則反而言之天下凡此區區者而必欲自伸則更有何者而能屈之一者美其純白而愜適也純白而愜適是粹乎義之用之體也其得力在生平之所自克者矣人予之以爾汝之名人施之而已無以致之者君子固忻然甚安也人施之而已有以致之君子固赧然不安也身非小人而遂忻然受之者度其事原無與於一已之為也是名可受而實必不可受也茍夫不免或有可受之實而遂不能以一日安矣原無可安而自以為可安君子以其為疵纇而惡之而以深病其自恕誠惡此疵纇者之有其根也則反而言之天下凡此介介者而必欲自克則更有何者而能安之從前之説實必不cq=648受而有以致其心之所必行此節烈之氣也即後日殺身成仁之見端也從後之説實有可受而有以致其心之所無愧此聖賢之規也即當日慎獨自反之精微也無往而不為義斯義不可勝用蓋用之所習者在前矣用之所本者在前矣
  思如泉湧隨物賦形而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東坡自道其文云然觀此文可想其行筆引墨之樂 評者謂無受之實有氣上事有理上事自伸一股專在氣分上講非聖賢義理功夫行遠集辨之極當其實兩意相承闕一則義理未備試觀自古卓然自立之士豈有無羞惡無氣節能慨然以興者至於但任氣分而不能自反自克則兇悍無賴之徒羞惡之心已亡更何有於爾汝之實之受不受乎



  曾晳嗜羊棗  一章     譚元春
  以所獨言不忍而其意可想已蓋曾子有不忍其親之心而嗜特觸焉然則所同所獨之論所以曉丑而非以盡曾子也且孝子之心有非後世之所能知者即以當時孝子之心有非外人之所能知者其原皆本於不忍而要其不忍之事所不忍之時與所以不忍之故其莫有知之者也即一羊棗耳曾晳偶然而嗜之曾晳死曾子見羊棗而悲焉人見其不食也以為不忍而已矣至孟子之時猶傳其不忍也以為不食而已矣由是而想之可以知其凄然愾然之狀也必欲得而明之無以定其如何凄然如何愾然之因也而乃求之於美不美食不食耶膾炙之云甚矣公孫丑之為淺人也孟子亦僅與之淺言曰夫羊棗自不如膾炙也然而膾炙所同也羊棗所獨也獨之所在而曾子悲焉子知夫諱乎名之較姓有何差别而諱惟其名者非以獨之故耶諱名者天下人子之情也不食羊棗者曾子一人之情也天下人子之情不以其同而以其獨所以一本也曾子一人之情不以其同而以其獨所以養志也曾子真孝子也嗟乎孟子之言其於食膾炙而不食羊棗之故朗如矣而未嘗言其所以不忍則不忍之在當日者有不可得而言者焉夫不忍豈有聲色臭味哉有所觸而動或無所觸而亦動見所獨而觸或見所同而亦觸哀至則哭何常之有即曾子亦不知其所以然而況他人乎此不可與飲食之人言也
  公孫丑膾炙之問與高子追蠡之言無異少此一段翻駁不得原評
  將不忍二字看得闊深故立身題外而於題中眼目仍自不失 作文好翻案原非正軌但果有一段議論發前人所未發足使觀者感動奮興亦不可以常説相拘執


<集部,總集類,欽定四書文__本朝四書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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