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隱集/詩藁卷二十三

牧隱詩藁
卷之二十三
作者：李穡
1484年

四月廿六日。西隣吉昌君會客。領門下曲城公，門下侍中漆原公居中面南。鄭雞林，老韓政堂在東面西。昌寧君成公，少政堂韓公在西面東。主人吉昌君在南面北。而穡忝坐於少韓之下。蓋序齒也。前開城尹權希文，前軍簿判書希天，前判事希顏三昆弟。主人公之姪也。上黨韓公孟雲，判事權顯。公之子壻也。執子弟禮。進退惟謹。而元老皆七旬以上。獨昌寧君六十三。少政堂五十六。而穡亦五十三。年最下。故內自幸焉。明日有雨。喜而歌之。

生於太平享高年。天也達尊非偶然。一壽巍巍冠五福。得名得位何其全。國家元氣在大臣。大臣去就終關天。曲城舊號太平相。漆原正大臨朝聯。鄭公遠游富觀覽。成公幹事通經權。老韓淸豪氣凌空。少韓精明詞達泉。主人碩德照閥閱。老而益健長開筵。每邀元老共談笑。風流閑雅超於先。子姪詵詵盡豪傑。西原玉潤何翩翩。韓山牧童衰也甚。芳隣幸接蒙恩隣。叨陪高會喜又極。眞如上界參神仙。交懽未必在沈酗。對面斥去紅粧鮮。麴生投刺欲入謁。揖退敢望來磨肩。平生用意自異衆。欲令一世歸陶甄。謹守條章尙儉素。志同氣合難言傳。端知和氣感眞宰。霂霢夜遍黃埃田。叩頭泥佛未必得。此會所得知誰賢。小窓夢斷天已白。黃鸝碧樹浮蒼煙。微微映空勢不止。洗盡近日心腸煎。形容盛事在我輩。但愧緝綴如拘攣。回頭雙明可想見。當時喜雨誰題篇。

有感_三首

四序更相代。孤生漸自寬。牖風師靖節。門雪友袁安。稍喜閭閻靜。寧憂禮樂殘。邇來無眼力。最是讀書難。

幽居儘蕭洒。心與迹俱閑。自致羲黃上。何須季孟間。亭臨關外岫。樓對郭南山。時見白雲出。我今腰脚頑。

名與實相對。昭然誰敢欺。安貧知有命。遣興卽爲詩。禪客問柏樹。漁翁歌竹枝。吾今更蕭散。黃鳥綠陰時。

遣興

靑天何蕩蕩。世路足危機。苦恨我心苦。非關吾道非。群魚寒自聚。獨鶴晚知歸。撫卷坐三嘆。綠苔人跡稀。

悶悶

悶來欲自遣。吟詠不能休。惹起靜中興。剩添閑裏愁。功名同弊屣。身世一虛舟。所學定安在。悠悠今白頭。

李商議_成桂移病在暇。恐動勞。不卽問疾。今日欲往。使人候之。則上馬矣。喜躍之餘。自笑踈懶。吟成一首錄呈。

聞公移病未多時。又道公今上馬馳。問疾自甘遲慢罪。積勞須及大平期。閉門白日那辭酒。滿榻淸風好賦詩。老牧病餘無一事。樂夫天命復奚疑。

爲同年朴判書。記其所居菊澗。

野菊生秋澗。群芳搖落天。隱乎眞隱者。淸也至淸焉。有蝶寒堪耐。無魚淨可憐。平生苦心處。留與後人傳。

養花員林茂。來閱園中花木。

花木天生次第開。却將人力巧栽培。牧翁自病誰能療。黃鳥聲中細雨來。

世事

世事多非意。人情漸不眞。市恩方挾主。嫁禍動如神。松菊荒三徑。風塵暗四隣。白頭心力短。得句頗淸新。

醉鄕

醉鄕眞樂土。物我共忘形。日月無遲疾。江山自杳冥。一身渾雨露。雙耳絶雷霆。老境將逃世。何人眼作靑。

骨酸

病骨酸辛坐臥難。曉天星斗已闌干。爭先恰似爲雞口。諱死還如食馬肝。風細一窓蓬鬢白。山深五月草堂寒。由來將息在閑適。與世闊疏仍倒冠。

有懷光巖

光巖迢遞暮雲深。兩耳猶聞鍾磬音。自了三生皆是夢。誰從七處更徵心。忘機只合消長日。演法應須惜寸陰。匹馬西郊來往好。黃鸝恰恰囀高林。

晨興

今年佳節近天中。歌詠昇平白髮翁。山色滿窓鶯語滑。悠悠情興▣▣▣。奕秋敢保心思鵠。梁惠曾聞目送鴻。老境閉門深坐處。比方前輩與誰同。

王風

王風降黍離。豳雅何其衰。當其日進盛。豈意如今時。仲尼作春秋。操心一何悲。鳳鳥旣不至。但將模範垂。垂之如日月。仰者今爲誰。

有感

我髮梳益短。我眼洗益昏。我心收益放。所以長掩門。讀書若有得。靜坐遂忘言。悠然方寸地。可以涵乾坤。抑戒尙燦爛。歲月如川奔。川奔無回波。德性當自尊

發嘆

鳶飛戾天天機動。白髮老翁觀日用。靈臺方寸涵乾坤。闢闔妙處難言言。碧空無雲白日照。色色形形同一源。唐虞之除森在目。分命平秩居暘谷。是司春兮生萬物。農用八政永天祿。老翁婆娑樂在中。四時和氣皆春風。年來形容漸變去。得酒往往顏浮紅。平生所嗜只一味。酸寒不足供王公。時時芹暄在心臆。君門九重叫不得。卽今小康非大同。何日八荒開壽域。

昨遣家僮。進李商議門屏。問公接客與否。將以進見也。閽者見其鄙甚。詒曰我公上馬矣。家僮走回相報。僕亦以爲實然。卽綴八句謝問疾之遲之罪。回曰。公未上馬。且慙且笑間。公以肉見饋。用前韻又賦一首。

閉門黃鳥綠陰時。特遣蠻童嶺北馳。不怪欺渠一村陋。何從知我兩襟期。華哉病齒能嘗肉。偶爾枯腸又吐詩。只恨朝廷方禁酒。難澆衆難與群疑。

奉謝交州朴廉使_宜中會長送乾腊。因求崖蜜野物之惠。

病中難齒決。分外托情親。春草香何遠。松花味最眞。充廚資口體。丸藥補精神。養老兼扶困。知君政在仁。

疏雨

淡雲疏雨曉天寒。南望悠然獨倚欄。針水綠秧長幾許。經春赤地沃應難。少年往往思投筆。多病時時欲掛冠。尙喜移居足幽興。開窓翠色對龍巒。

腰酸

腰酸燒瓦急。心悶煮荼頻。日用元無用。天眞漸失眞。高樓齊碧巘。深巷隔紅塵。欲賦中和頌。無端發興新。

朝來

朝來梁燕語雙雙。煙滿茅簷雨滿窓。汝識主人情興否。白頭風采向驪江。

朝來小雨不霑衣。雲簿長空鳥自飛。漸向簷間多滴瀝。想看針水稻苗肥。

朝來危坐便題詩。未必衰年耐苦思。有興宛然成好句。只愁平淡格還卑。

歸依

聖人當日可依歸。陋巷春風去四非。已矣流年過知命。茫然獨立送飛暉。

晴思山郭雲開路。雨記江村水半扉。誰識鳳兮衰已久。寥寥蕙帳與苔磯。

成均試士

白袍麇至寂無聲。曉色徵分共戴星。題目忽從堂上墜。精神已向筆端生。丹靑後素成群綵。羽角旋宮振大庭。過目自然分上下。不勞重閱選應精。

報恩西嶺萬松聲。松下儒官弁轉星。記得五言聯百字。還能一擧側諸生。持衡貢院掄多品。獻壽浮階壓廣庭。八脚賦中多大手。不知誰是野狐精。

靜坐

靜坐心無累。靑天照白頭。塵編虛度日。風榻颯驚秋。肯憚吟爲苦。方期死卽休。只慙非作者。寄興亦悠悠。

紀事

白雲高處聽猿吟。野衲灰心亦動心。▣▣老妻言㝡苦。忍令佳婦恨彌深。治容伐性如揮斧。正己持家似鼓琴。擧世奈何迷取舍。只緣無恥進荒淫。

無恥由來大累人。終身不覺在迷津。生前絶類風中絮。死後徒爲松下塵。淸儉陰功當有報。奢華素議必相嗔。那堪縱欲甘招損。況是高堂奉老親。

解事漢

吾家蒼頭解事漢。使我摧藏去涯岸。春風花落滿庭中。我欲細數酬天工。天明未明便掃去。使我怒甚如狂童。夏日苔生滿庭中。我欲細履忘吾窮。雨晴未晴便剗去。使我悶甚思飛鴻。閑適風流是我事。造物容▣老於此。時時謳吟足興味。詩魔又欲同生死。蒼頭憐我髮已白。頭上光陰如過客。胡爲相次困我公。秀句何曾救窮阨。剗去掃去有深意。初怒後喜吾自擇。人間解事誰似渠。當見潤屋推其餘。及於汝輩豈非幸。只恐解事多荒虛。

成均試日

開城夫婦喜無涯。坐想成均試士時。燈下吟哦夜將半。主司袍笏是吾兒。

諸生群進欲爭雄。鍛鍊功高六八中。想見朱衣點頭處。庭松盡日送淸風。

老開城是我年兄。遺恨黃金榜上名。有子登科仍掌試。乘除自足慰平生。

雨

雨滿川原綠更多。從敎世事自蹉跎。天公豈誤蒼生者。病客其如白髮何。點點偏宜洒朝露。絲絲更好映漁蓑。令人出處迷心曲。且對金樽灎綠波。

聞閔驪江入城

驪江帶雨入城來。城上重雲尙未開。逃難北歸眞得計。跨山庭宇欲生苔。

端午。拜掃奠物。吾家承次謹備。閔兄適還京。與權判書同行。予以天陰骨酸不能與。坐題一篇。仍戒子孫云。

花原之門壻五人。全柳閔金風采新。當時豪逸皆名士。酸寒獨有韓山李。自上而下次於三。自下而上爲第二。武德將軍酷愛酒。白楊幾見秋風起。如今判書獨當門。我與老閔能生存。閔氏歸來爲拜掃。我病不出心中煩。淸齋貞愼謹爲饎。白日照破重陰昏。山頭松樹高幾尺。松花滿山露交滴。焚香酌酒再三拜。錫類子孫應善積。陵谷易處知者誰。閥閱自古多盛衰。但將忠孝保箕裘。不用汲汲求名馳。

有懷舊遊

餘生甘寂寞。萬事只歸休。江水悠悠去。山雲浩浩浮。低頭思往事。屈指數同游。少壯無由再。高歌散百憂。

有感

成王初卽政。公旦致流言。赤舃天心顯。金縢雨氣昏。鴟鴞雖戛戛。鳳鳥竟翩翩。負扆臨朝處。誰知理亂源。

聞端午罷擊毬

天街如砥馬如飛。帳殿年年暮罷歸。爲是旱深多輟耒。故能日晏儼垂衣。驅馳輕捷今爲重。節制精明古亦稀。最喜朝廷知務實。黃埃不動又斜暉。

絶句

石戰生風鬪勢頑。高樓俯視亦心寒。如今白髮尤相肯。記得當時酒上顏。

端午日。宰樞觀擊毬。結棚臨廣陌。凡擊毬者。皆上所落點。非此莫敢與。是以宰相亦出擊。予與上黨君至市傍。遇新平君。登市樓共寓目焉。明日有雨。喜而歌之。

聖上龍飛今七年。二度寓目飛毬前。飛毬只從月杖力。所擊緩急非徒然。初如流星度碧落。漸似閃電超紫煙。老將才高自壓衆。後生氣銳皆爭先。南山西崖照白日。飛雨灑塵馬蹄疾。淸風時來滿樓中。浩然興逸終難筆。脫巾露頂坐盤脚。相與引杯論甲乙。上黨淸豪幸聯袂。邂逅新平情更密。興王功臣蓋獨步。自道如今學農圃。當時氣焰未磨盡。出語任情那更顧。與吾同甲顏浮光。我亦白髮仍醒狂。廟堂故人送酒來。高談引滿連金觴。人生出處貴適意。矩步規趨流汗漿。歸來入訪天台翁。肯使憂患留於中。頹然就枕卽達旦。雨聲滿榻扶衰翁。洗蹄有語至今日。明明太祖臨天東。臣今蹈舞頌聖德。播之樂府垂無窮。

又題

細雨濛溟夜達晨。焦芽爛葉洒然新。蘇來病骨吟何快。萬爲蒼生一爲身。

子復來。身困不能出應。

子復心何苦。猊山慕古風。編詩動國士。傘雨訪隣翁。我困方高臥。君閑欲近攻。流光又重五。曷日竟成功。

初六日戲題

自喜身如六日蟾。冷煙疏雨臥茅簷。箇中有味無人識。千里蓴羹未下鹽。

有感

步兵當日意。求酒豈未官。士固非凡骨。吾今亦厚顏。大平欣際會。衰老喜游觀。竟日成微醉。歸來綺陌寬。

述懷

百代光陰過客忙。紛然出處有蒼蒼。敢期老境如歐趙。大作東韓會老堂。閉戶綠楊春興靜。枕書黃鳥午眠涼。卽今縱是超然處。那及當年味最長。

謝西海廉使送山藥崖蜜燈油

崖蜂和衆味。山藥補三焦。更待新涼入。挑燈守寂寥。

古意

早行莫太早。太早令人迷。夜半便發軔。前途互高低。人家在何許。時聞林外鷄。趨歧旣已遠。未辨山東西。天明始知悔。我行何栖栖。

晝行胡不憩。不憩人馬疲。平生遠游者。血氣方剛時。汲汲力不繼。其志亦中衰。又況年向暮。可以終日馳。前途尙云遠。無爲人所嗤。

晚行莫太晚。太晚迷又多。落日入曠野。重山連前坡。逆旅尙云遠。僕夫動悲歌。狐貍啼林中。虎狼藏山阿。悔哉不可止。太晚將如何。

五月初七日。徐承制考閱進士卷進呈。上出御便殿拆封。命內侍寫榜唱名。穡以困不能往觀盛事。吟成一首。

天門日射翠華翻。臺閤詞臣禮度尊。肅拜主司榮罕比。傳臚唱榜喜難言。欲隨父老同扶杖。擬賀昇平共置樽。焉得人文光古昔。小中華俗似中原。

喜晴

我喜今日晴。天應憐後生。金闕放蓮榜。匪以夸虛名。庶幾得英材。敎養大器成。贊毗我政理。朝野皆淸明。所望非淺淺。天公感精誠。當觀衆賢進。鳳鳥鳴太平。

我昔

我昔歲辛巳。行年十又四。立成百字詩。僥倖取進士。已恥爲小人。祗願爲君子。及游學中華。益勵前日志。中爲名利蝕。與世無大異。頹摧去道遠。自歎何日已。抑戒儻不擧。甘心穢靑史。

淸風

淸風動高林。小雨初晴時。善童游學回。老翁方詠詩。中情見於面。笑語何遲遲。老幼立堂下。氣和顏甚怡。共言徯之久。父母喜可知。人生重恩義。是日風化基。願言勿偸薄。保玆初秉彝。

寄呈金司空_續命

藏經如海大。江月照人明。過客光陰疾。何妨共結盟。

新及第進士。參謝學官。謁文廟禮畢。爭出門。至有壯元方入殿上香。諸人皆走出。後出者宦不達。且早死故也。癸巳科。僕忝狀頭。與諸公議曰。吾輩讀書。行己自有禮。聖人英靈。如在頭上。敢蹈非禮乎。諸君皆曰然。惟命是聽。於是入殿庭一雙拜。僕上殿一雙拜。配位禮皆畢。徐下庭。東西行禮者皆至。於是又一雙拜。禮畢退。足跡相繼。不敢妄動一步。出門上馬。徐驅至演福寺。序齒成禮。自是進士及第至謁文廟。必援癸巳年事。更相質約。甚者立券署名。以固其約。久而漸復其初。觀者恨之。今新進士將行禮文廟。未知果如何也。情不能已。高吟成篇。

聖人如天萬世垂。其徒非君子而誰。君子平時無所爭。規趨矩步何委蛇。況當釋采心肅恭。如在闕里春風中。當憂縮縮失容止。何得挑撻如狂童。我昔癸巳叨狀元。開口便與諸兄言。諸兄氣同志又合。如日照破千年昏。上殿跪拜致精禋。東廡西廡香煙新。歸班再拜益徐徐。出門按轡那驚塵。後來繼者筆書盟。足使我輩增欷歔。數科又道如舊時。八脚六韻方興初。前朝約束盡更張。選士也合崇詞章。詞章華國甚丹靑。況今天地方淸寧。卽今禮數勿造次。謹禮自足扶千齡。

宗孫中進士科進賀留詩

雞林學海有淵源。南省頻頻出狀元。莫道詩科今獨劣。白頭吾亦領詞垣。

卽事

連日東西遍賀門。逢場劇飮醉昏昏。綠陰黃鳥山當戶。細雨淸風酒滿樽。當世安危都不管。斯文興喪更何言。後生可畏今猶昔。敢憚餘生禮數煩。

新繭

新繭滿柳笥。團團色淺黃。繰絲染朱綠。可爲公子裳。冬狩亦大禮。挾光凌氷霜。萬屋亘城邑。何地堪種桑。

有感

杏壇槐市與芹宮。游藝詵詵振古風。日月違顏才咫尺。白頭流汗走西東。尙資神化新邦命。陰騭人倫作聖功。摠說後生多銳進。庶幾專志保初終。

浮生

浮生誰信命。晚景自忘憂。對客頻捫蝨。忘機可狎鷗。丹靑山欲雨。飯餌麥將秋。吟嘯悠悠甚。淸風吹白頭。

已矣

天陰柳巷靜無風。高臥鳩鳴雀噪中。道喪誰曾知孔子。夢酣時或見周公。古今萬事日趨下。晝夜百川流向東。已矣乎今眞已矣。三韓一箇白頭翁。

捕魚行

松山夜雨溪水漲。江中群魚泝流上。豪奴細網卷兩岸。沙白水淸如指掌。擣辛斫膾那肯遲。盤中已見顋相向。人生口腹非小物。得與天君相甲乙。伯夷盜跖雖兩端。保身未必皆爲奸。念之獨坐再三歎。幸哉頭上無朝冠。淸風吹衣天又陰。野外煙暗低靑林。何妨馳入少年場。只被疾病相侵尋。翻思物理若有得。益已損人稱薄德。魚躍于淵活潑潑。是亦粲然仁壽域。諸君且莫玩細娛。白髮不禁心惻惻。

寇至

冠至可自去。白頭徒步難。老幼又滿室。念之心不安。所幸廟堂上。將相焦肺肝。維持有長策。國步如鼎盤。悵望鎭江曲。白鷗盟已寒。懸崖萬餘仞。又苦足心酸。避地竟無路。高吟聊自寬。

新進士三人來參。有公狀無冠帶而戎服。禮之僅存也。禮之大變也。蓋放榜明日。具冠帶。備參狀肅拜。次參承宣重房。次參省臺。次參成均館謁聖。凡三日而畢。服皀衫。分東西作二隊。謁文地諸君宰樞。是一定之規也。今者三人而止。以三而分。可至三十餘隊。文地諸君宰樞。豈能如是之多乎。分東西隊而至者止三人。則又何其輕蔑先進如是之甚乎。思之不得。所以吟成一首。以爲後科進士禮見先進之法。嗚呼。誰知予之望於吾儕之至情乎。

斯文骨肉禮維持。寧死寧容造次虧。戎服參門何所本。尙憐公狀有前規。

五月十二日。早食時得點軍色公緘。云今月十日。演福寺點軍。逆數三日。將責咎誰歟。國之大事如此。可乎哉。

限今過三日。始得閱公緘。出令旣云慢。致期應更嚴。蒼黃磨鈍劍。片段補征衫。只有管城子。鋒鋩老尙銛。

雨

細雨自入土。可慰南畝氓。屬玆仲夏望。油然樂自生。莖葉日益大。已足觀秋成。鼓腹退田野。從玆歌大平。

華嚴惠砧大選。托種善求詩。

砧也不識面。小童能道之。華嚴方演敎。風月又耽詩。鵠嶺雲收處。驪江水漲時。上人來往數。愧我乞身遲。

卽事

夏日吟來永。幽居味自腴。詩書多樂處。天地一洪爐。園裏鶯求友。梁間燕乳雛。遙憐啖松柏。山澤有仙癯。

自嘆

我老思方壯。如花未辭枝。我病思無恙。如鳥方得時。聲色不足恃。久矣吾之衰。川上夫子嘆。吾道多乘離。寧甘今日棄。莫受他年嗤。一身自澌盡。名節終難虧。

參差歌

參差物情雖不齊。我今作歌情悽悽。商山金君我同年。同游同學相提携。金君能詩早有名。我隨作計那敢爭。我則僥幸至三重。金君尙尒爲諸生。我今白髮已滿頭。十年憂病何悠悠。金君鬚無一莖白。淸歌緩舞長風流。造物於人豈厚簿。愚弄我輩如倡優。當時螢牕共被眠。肯將出處論他年。庶幾終始保交誼。要令後進歆吾賢。天耶命耶早晚異。逸足政好馳長途。前疲後健勢所至。自古未必論賢愚。況今廟堂更事多。銳意方興詩賦科。金君能吟善四六。如丸走坂如決河。乃知士也遭遇難。策科幾度虛彈冠。如今吹竽向齊門。知君風采傾三韓。扶衰如赴宴會中。喚君大酌玻璃鍾。面對大賓說契闊。爲謝造物由來公。梅開自早菊自晚。乾坤何處非春風。

寬懷

睡起肌骨酸小娃。踏欲殘知渠嗔恚。甚用力誠爲艱身。體尙不保竟使邪。氣干天下亦云大。唐虞猶才難浩然。寬我懷無令催肺肝。

曉起

雲淡風寒酷似秋。南窓趺坐思悠悠。已知爍骨炎蒸近。預怕全身瀋汗流。參贊神功誰得識。屈伸妙理自難求。不知黃鳥將何意。啼送綿蠻不肯休。

詠磨

上動如乾下似坤。紛紜麥屑比難言。古今人物無窮盡。便是存存道義門。

詠碓

卷盡黃雲入碓來。舂餘白玉雜糠堆。爛蒸香滑終吾力。篩簸推功不敢猜。

詠鼎

享帝養賢何以烹。庖羲畫了始知名。九金一鑄山難轉。便使邦家永大平。

野花

野花隨處不知名。蕘叟樵童眼界明。豈必上林爲富貴。天公用意自均平。

爲金同年求得名紙。崔正言咸署其外封喜。

年將六十赴文圍。吟嘯餘聲動紫微。門下諸公送名紙。點頭當必有朱衣。

自我同盟抱素襟。諸公愍老亦仁心。況渠詩賦由來熟。第幾瓊枝秀桂林。

年少同年老退休。三重封邑領春秋。更游場屋知何意。或者天公與狀頭。

點軍色貼。左倉給諸君宰樞祿。前此所未聞也。故志之。

宰相當朝秉國鈞。諸君皆是舊名臣。點軍何與頒王賜。老境方知世事新。

僕臥病以來。自念厚祿。高官所致。於是乞致事。尋又封君。至于今受祿。欲辭之不受。又恐致人譏議。不敢開口。僶俛同衆久矣。庚申五月十三日。頒祿倉官。以點軍色貼給祿。故僕不得受。實合素心。詩以紀之。

厚祿多年愧素飧。欲辭還恐被譏彈。今來幸得新條例。漸喜吾心老更安。

自嘆_四首

自嘆如斯逝。依俙川上言。有時頻命駕。竟日獨開門。入海浩無際。在山初發源。誰知必東意。成性幸存存。

雖然迷去就。亦復管安危。髮白我今最。心淸誰復知。山川天漠漠。門巷日遲遲。毛穎相從久。唯題遣興詩。

大哉天地中。着此白頭翁。擾擾功名倦。悠悠興味濃。鶴鳴禪榻月。鷺立釣絲風。何處不可隱。尙悲吾道窮。

白雲亦何意。輕擧似無心。鳥沒海天遠。猿吟巖洞深。卷舒眞自得。行止香難尋。獨立寄幽興。低頭披我襟。

送家僮。具軍器赴軍船。

祿食渠生長。師征敢怨咨。一心從號令。諸將任安危。鋒鏑自當避。風波誰所知。愼之尤更愼。爲汝一題詩

卽事

地僻如林壑。身閑絶是非。新詩聊自和。勝事有誰知。野雨樓前去。山禽按上飛。平生最樂處。只在筆談時。

送家僮赴軍舡。因作短歌。

國家初置鷹揚軍。部領都府屯如雲。常領海領本何意。祗今添設尤紛紛。廟堂劍履天階尊。不問新舊皆元勳。奈何代身亦出軍。往與六衛趨海濆。乘舡非渠素所習。眼花亂墜心如熏。望風賊遁是天幸。遇賊亦可周瑜焚。槍刀一交必相損。全軍而歸是十分。萬中有一或不返。怒浪豈直長鯨噴。海門縹渺望不極。飛鳥影外明斜曛。歸來歸來好歸來。海晏但見波沄沄。鐫功水邊多石崖。行軍司馬誰能文。

雨中想棘闈

棘闈嚴密寂無聲。雨滿中庭氣自淸。洗盡諸生心上累。發揚詞彩更精明。

記得連年鎖牧翁。也曾危坐雨聲中。病餘豪氣消磨盡。只有當時兩貝瞳。

學士榮華耀一方。稼亭今日更生光。胡然八十三年壽。不與先君倒壽觴。

因有所感

我今悲喜兩無窮。乙巳東堂一夢空。照鏡孤鸞時對影。益齋七十九秋風。更難榮養頭渾白。只喜浮生頰尙紅。桂錄春圖眞好事。賤名重疊掛其中。

有懷李知部_澤之

風雨蕭疏滿小窓。老年豪氣未全降。只應聒耳都官路。夢裏猶驚浪打江。晴苑鶯啼何恰恰。煙簷燕語自雙雙。似聞虛職供高臥。何日同吟酒滿缸。

奉懷權商議_仲和

同年宰相只三人。獨我先生未乞身。坐臥只多消白日。閑忙相伴過靑春。皇都書榻已如夢。僧統藥爐初見親。最羨向時游歷闊。江淮景物是囊珍。

坐嘆

雀噪何査査。鷄鳴何膠膠。林鳩啼又急。風雨何蕭蕭。幽人方獨坐。白髮朱顏凋。有物感其懷。自成長短謠。所愧德之衰。岡鳳難可招。可憐穎川守。千載歆高標。

欲如何行

我今欲如何。終日方嘆嗟。人之一身卽天地。骨肉山岳血氣猶江河。少失其道病乃生。如水泛溢民不寧。神禹旣遠扁鵲死已久。嗚呼身世俱蹉跎。我志日益悲。我身日益衰。返老還童虛語耳。神仙有無人尙疑。誰能飧霞啖松柏。嚥日吸月如蛇龜。不如平心淡無欲。順受其正吟吾詩。

海上

海上三韓古。江南萬里遙。無由達天階。久不見星軺。雲去靑山淨。風來綠樹搖。吾行何日是。舟子苦招招。海上蓬萊近。何時駕鶴游。白雲隨處起。碧浪際天浮。明滅珠宮曉。凄淸貝闕秋。古來尋不見。今我又搔頭。海上如瓜棗。安期將遠貽。依俙若相接。惆悵莫能隨。不獨療吾病。庶幾扶我衰。那知非道骨。且復待來時。

坐睡

老翁攤飯坐。漠漠黑甛鄕。鼻孔雷初隱。心田霧欲藏。還淳疑混沌。就實絶蒼黃。久矣世行詐。令人發嘆長。

書登科錄後

我初偕計游中原。望洋學海窮詞源。圭齋提衡翼群豪。輕重毫釐無間言。歸來僥倖陪廟堂。棘闈數次開科場。登書或是丘乙巳。發策我似韋昭王。至今思之日五色。過眼幾度迷白黑。放榜還家閉門坐。庭中寂寂無人跡。綴行呵喝傾都城。恩榮度上觀諸生。皆言主司於我何。我生有命遭聖明。主司敢竊造化權。命也主上爲吾天。祝壽名蔟悉禁絶。因時不是師往哲。斯文興喪非人爲。自有主者誰其知。隨勢上下自古然。只是我不行吾私。無私卽我上帝命。公心公法初非歧。

有感

變禮多端不可磯。羊存又去責誰歸。中庸政好皆言是。末減何容更斥非。只惜斯文關世敎。亦知吾道自天機。在床偃息翻多感。坐對孤雲鳥共飛。

閔判書夫人安氏挽詞

文成配文廟。模楷有謙齋。生女資何淑。歸人德並佳。曉涼生水曲。憂綠遍山厓。哭罷使當返。百年誰得偕

留金有暘

少年氣方銃。豈念徒步難。摙疾似飛猿。木杪攙雲端。伊予親愛情。恐汝行甚難。午熱已云酷。霖雨埋岡巒。靜坐亦流汗。道途敢求安。且留讀我書。共此苜蓿盤。歸寧自有日。直待秋月團。

古風

古道委蔓草。桃李亦無言。浮生安所期。金石與蘭蓀。恩讎竟相雜。雲雨覆且翻。吾道如一髮。危哉誰復存。携幼人吾室。撫松涉吾園。自足樂天命。德性何其尊。我道大如天。高舜日月懸。周監於二代。大成集文宣。群陰漸以消。六經粲在前。中爲記誦學。剽竊紛爭先。濂洛出眞儒。始知希聖賢。聖賢在吾心。景仰當拳拳。我初學爲詩。祗以求性情。善惡所勸戒。足求吾道精。比興意自深。鋪陳心自明。淫佚入皇極。沐浴歌太平。流而弄風月。適取浮誇名。覈實必有在。愼勿輕譏評。

有感

孔聖遑遑日。周衰似綴旒。天將爲木鐸。吾志在春秋。此道扶來泰。王風播不休。自憐千載下。願學守箕裘。

課童奴去庭草

牧翁區區守初志。肯患蕪穢干眸子。平生愛此庭草生。生意彼此俱分明。比來憂患與疾病。交攻並至如相競。胸中漸狹不得寬。觸目動是幽憂端。我庭平淨誰所履。褒衣慱帶皆儒士。古來儒士寡朋儔。無車馬喧居更幽。蒼苔生兮固可愛。惡草盤根何可貸。淸晨童奴兩三人。或鋤或手汗流身。微勞豈足爲汝惜。只願心淸永今夕。

初場放榜日

擧子爭瞻貢院門。一一五五競云云。得如丁亥終難必。往往初頭是狀元。

憶昔初中放榜年。草鞋搖扇立門前。如今欲去眞無計。白髮高官病未痊。

梔花

梔花葉大白如霜。結實誰知色染黃。五月月圓開欲遍。牧翁相對偶成章。

鋤草之際。蒼苔多被剷去。初不之知。應客出廳。見之傷心。作弔蒼苔一篇。

蒼苔蒼苔善避權。從我杜門今幾年。春來媚嫵入庭中。迎我屐齒何鮮鮮。暑雨或晴晴或雨。濯然采色浮蒼煙。萑羅門空白日長。旬浹一掃蛛絲堂。大官嗔我嬾成癖。良明賀我閑無適。油然眞趣淡忘憂。況是吾家徒四壁。平生相値苦太晚。豈期分離忽乘隔。苦心應恨不親臨。去穢連坐冤何深。大抵施令貴三申。奉行有謬當贖金。蒼苔蒼苔勿怨我。自古禍福皆難諶。閑門要路盡相忤。懸崖絶壁尋無路。尋無路接玄圃四皓。衣霑紫芝露。

卽事

風滿疏簾日照床。綠陰黃鳥擁虛堂。脫巾露頂盤雙脚。未信人間盡熱忙。

晝日

日色明深巷。雷聲隱遠空。黑雲將送雨。綠樹自㚚風。信命隨時運。忘機付化工。偶然乘興處。千載與誰同。

早興

老境幽居興味新。江山又屬大平晨。心淸漸寬輕無垢。眼暗偏欣淨不塵。嬾向陶朱謀速富。甘從曲逆困長貧。隣雞唱盡吾方起。恐是羲皇上世人。

自嘲

牧翁平生嗜文字。自笑還如蠹魚耳。生於斯兮死於斯。一味寧復思甘旨。文章酷似韋昭王。學問眞同丘乙巳。東方及第占狀元。中國乙科居第二。少年五百參學徒。老境三重領國史。未聞一言可補闕。如今萬事又不理。舊故見遺信義薄。兒童見侮容止鄙。飛騰只荷玄陵知。泣撰碑文曾昩死。便可乞身歸故鄕。至今碌碌緣底事。鷦鷯豈願餘一枝。鵾鵬漫負擊萬里。時聞邊報正絡繹。丈夫自有功名志。老矣衰矣時自嘲。汝少人耶是君子。

自詠

南風微扇和。綠葉搖庭柯。其下臥老者。蕭疏毛髮皤。坦腹曬經笥。遇興時吟哦。吟哦志益遠。明良賡載歌。

中場日

釋經觀理學。言語是中情。義大包難盡。疑深剖要精。毫釐那一謬。日月政雙明。齊國英風遠。淵源出兩程。

戲題竹網帽子

細削琅玕紺且寒。疏疏交結上團團。白頭露頂猶嫌醜。蓋得欹時亦好看。

▣僮

▣僮嗔櫛髮。叫怒問何心。似爲惡年少。▣▣▣▣▣。

檜巖因有人至自彼作

江月嬋姸照檜巖。浮圖近日亦憂讒。蒼苔滿地人來少。誰領靑州舊布衫。一代敎興還寂寞。兩碑文拙強鐫鑱。只緣身在多憂患。若是無鹽豈識鹹。

中場放榜日曉吟

鋪陳仁義講中和。縱有疑團亦匪他。未識中場誰第一。牧翁深愧賦黃河。

憶朱印成同年

當年對策屈長才。詩賦科興亦不來。應是短髯今已白。暮雲春樹意難裁。餘生眠食多閑味。浮世功名足冷咍。回首乾坤塵漠漠。一竿明月釣魚臺。

江山

江山塵不染。心跡水無波。渺渺靑雲興。依依白雪歌。表生擁門雪。陶令眄庭柯。經世自有策。老衰吾奈何。

虛堂歌

我堂面南山。虛明怡我顏。上棟下宇翼如也。前榮後榮凡三間。相如滌器笑於人。尙有壁立非眞貧。牧翁不喜大人賦。何曾封禪誇聖神。顏回原憲我模範。繼播高風千載新。風來無齟齬。月入涵笑語。絲絲四方驟雨飛。渺渺萬里冥鴻擧。爲鬼爲蜮不可知。奈何山海重相阻。欲賡高舜南薰歌。頭上倏忽雙丸過。聖帝明王應時出。虛心然後無偏頗。黎民鼓腹樂大平。卽是牧翁安樂窩。

有感

駑馬戀棧豆。鞭答寧復辭。誰知千里馬。俯首常念馳。馬馳固有力。不如乘其時。逢時遇伯樂。可賦車攻詩。八駿遇穆王。亦是逢其時。西遊竟何益。王母宴瑤池。朱弓照徐土。周道益以衰。有才用非所。令人悲復悲。

諸衛五員十將。諸君宰樞之品從。承都堂行下皆放還。吾家品從。在沈令公舡。蒙其照顧。其言云。

海上風波起。天涯烽燧連。將權初受鉞。兵衛盡乘舡。鼓角海門月。旌旗沙戶煙。放還衰弱卒。可見廟堂賢。

羅判書將刊其中順堂集於尙州。托書於僕。以求速成。甚矣。其嗜詩而欲其傳於世也。

白髮忘生產。朝昏只詠詩。擊蒙多達宦。奉使蹈危機。佳句儒林誦。高標海國知。願公宜用力。叢錄近來稀。

初熱

五月二十日。午後熱初蒸。病骨自知困。衰顏誰見矜。石泉洒雪片。凌陰積氷層。此間難置我。永愧臥雲僧。

知止堂歌_幷序

吾家艮隅。有一堂向南三間。附其西廚房一間。自西折而南向東二間。摠呼之曰別室。予一日。欣然名之曰知止。發爲短歌。

陳常時夏彝倫明。思不出位天下平。婦姑勃磎父子夷。兄弟䦧墻朋友離。胥戕胥虐大不祥。欲究其說言之長。禍源只在逞其私。克己寡欲爲良方。私如塵垢心似鏡。垢去鏡明在俄須。形形色色粲可覩。誰復溟濛似煙霧。歡然相接恩自深。何嘗作僞勞其心。牧翁作歌方永嘆。時有黃鳥鳴綿蠻。

卽事

朝霞散盡又煙消。時見飛烏上紫霄。漸覺人間蒸似火。洞天何處臥吹簫。

想棘闈第三場

題目分明照大庭。誰知字字惱心靈。模形鑄像豈求意。着骨粘皮寧失經。

明日又吟

高堂何寂寂。曉色冷如秋。考閱方精意。流傳有點頭。膏梁多秀氣。蓬蓽亦淸流。只願儒風盛。前修得匹休。

坐念金君弼同年。當得何科。

五十七年眞夢中。朅來場屋廁兒童。人言老物遭譏甚。自道今年造語工。月脅星心綵毫下。豹胎熊掌錦筵中。有誰同榜偏相愛。白髮蕭蕭一牧翁。

澣濯

絺綌功夫細。炎蒸澣濯頻。愈疏便老骨。漸弊似衰身。墨點自來好。酒痕誰復嗔。修容非我事。只恐異於人。

我將

我將追古風。潛心向周初。豳桑雜農圃。忠愛何有餘。鑿氷在去歲。乘屋誰敢徐。所以及秋冬。羔酒多讌譽。悲哉不務本。旦暮成丘墟。

古風已不作。我將安所歸。周南文王化。葛覃黃鳥飛。其源出于豳。卜洛皆京畿。周公制禮樂。後王之所希。返魯亦久矣。吾道何其非。

我將蹈東海。畏天未喪文。我將趨中朝。無術可格君。進退諒惟谷。渺渺思放勳。古今自異世。世故如浮雲。正雅不復作。淫哇誰解紛。

君子

君子心如水。曲折隨所之。君子心如山。厚重無所移。嗟嗟我小人。動靜多失宜。可行輒屏跡。可居還趨時。寧能內不省。內省將責誰。

兀坐

兀坐淡忘世。悠悠陶性靈。淸風生北牖。疏雨滿中庭。已是樹陰綠。更敎山色靑。超然出塵垢。頭上一冥冥。

蛙鳴

蛙鳴靑芹田。雨暗聲更揚。高低合樂府。水底開苼簧。聲音與政通。韶鈞今渺茫。天機偶爾動。自足思皇王。皇王旣遠矣。髣髴瞻餘光。

老翁

病頰時時酒借紅。江山勝賞墮虛空。誰敎晚景爲狂客。自有涼風可老翁。蝶入菜花微雨後。鸎啼柳葉淡煙中。沈吟幾向金陵望。何日寬恩遍海東。

述懷

獨坐悠悠生野情。高吟長嘯便詩成。雲容自薄日將漏。雨點更疏山欲晴。老矣可從元亮醉。淡然還似伯夷淸。中書二十四考令。未識與吾誰重輕。

風雨行

五月廿二夜將闌。風作雨瀉翻狂瀾。牧翁夢破忽驚起。兩耳浪浪心自寬。是何祥也予忖度。戰藝群龍方鬪格。群龍矯矯爪牙長。吼雷噴電紛相擊。浩然之氣塞天地。至大至剛爲所激。上帝居高司化權。假手予奪斯文賢。如衡稱物有輕重。如鑑照物分媸姸。須臾風定雨祈祈。順序受職皆得宜。乃知天人感應速。所貴廟堂調玉燭。玉燭之調在人傑。莫笑白袍如鵠立。

有感

明▣制事在權衡。不學春秋受惡名。忠固有餘寧畏死。禮如蓋闕是偸生。閑知芳草尋常有。靜愛浮雲自在行。物我兩間看得透。自然心跡頓雙淸。

擧子有廢業久。而患其所作難中者。詩以記之。

擧業自有法。文衡誰妄干。病中求艾急。渴後掘泉難。賦語金擲地。詩聯珠走盤。古來非易得。丹桂碧霄寒。

有感

牧翁庭院絶纖塵。獨詠孤斟味更眞。唯有淸風如媚嫵。飄飄相逐滿衣巾。

嘲笑還須作美官。汗流奔走競相攀。韓山豈獨忘機者。用意元非飽與安。

共道吟詩似坐禪。何曾妙處得單傳。淸風明月眞無事。到老相從自一天。

雜興_三首

闃寂志彌遠。幽閑居自深。遇興發孤嘯。舒憂成短吟。豳雅旣渺渺。魯頌何沈沈。作者不可見。海日升鯷岑。

東方俗仁壽。君子之所居。中爲箕子國。井井洪範書。初傳周武王。道行沛有餘。卷之惠我民。禮讓何徐徐。海邦自安靜。周秦成丘墟。

帝堯戊辰歲。東方始有君。其時與天通。秋怪成三墳。壽考至千載。奄有東海濆。質朴禮向簡。麤疏言不文。奈何予之生。世變如浮雲。

釋贊明歸全州

識面天摩寺。托身甄萱城。求書謁邑宰。踵門投楮生。靑山滿歸路。白雲弄新晴。北游又何日。戟石眼中明。

有感

世事紛紛足冷咍。百年幾度好懷開。已知寡助親皆畔。況復同盟命不來。騏驥風沙千里路。蛟龍雲雨九天雷。時當尙少馮唐老。一箇布衣依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