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從信錄/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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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從信錄卷二
東莞 陳 建輯 秀水沈國元訂
戊戌〈元至正十八年宋龍鳳四年〉
正月鄧愈遣部將王弼孫虎等取婺源斬元守將帖木兒
不花○余闕固守安慶以小孤山爲藩蔽命義兵元帥胡
伯顏統水軍戍守友諒自上流引軍直擣山下伯顏與戰
四日夜不勝奔還敵追薄城下闕遣兵扼之俄而饒寇攻
西門友諒兵乘東門旣登城闕𥳑死士奮擊敗之敵兵恚
甚乃幷軍樹栅起飛樓來攻闕分兵捍敵晝夜不得息至
是趙普勝軍東門友諒軍西門饒兵軍南門四面蟻集闕
徒步提戈爲士卒先分遣步將督三門之兵自以孤軍血
戰斬首無算而闕亦被十餘鎗日中城陷火起闕知不可
爲乃引刀自剄墮淸水塘中死妻蔣氏妾卜耶律氏子德
生女安安甥福堂皆赴井死闕號令嚴信與下同甘苦然
稍違令卽斬以徇嘗病不視事將士皆籲天求以身代闕
聞彊衣巾而出嘗戰矢石交下士以盾蔽闕必𨚫之曰汝
輩亦有命何蔽我爲故人爭用命稍暇卽注周易率諸生
謁郡學會講立軍士門外以聽使知尊君親上之義有古
良將風烈或挽闕入朝以國步危蹙辭不往其忠君之心
葢素定也卒年五十六同時死者守臣韓建罵賊不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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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被害居民誓不從賊焚死者以干計其知名者萬户李
宗可純守仁陳彬金承宗經歷段桂芳都事帖木補花千
户盧廷玉葛延齡丘𢀿許元琰奏差兀都蠻百户黃寅孫
安慶推官黃秃倫及經歷楊桓知事余中懷寧縣尹陳巨
濟事聞贈闕平章政事追封豳國公謚忠宣闕於五經皆
有傳註爲文淳古有氣詩尙江左高視鮑謝徐庾以下不
論也爲篆籕亦工初闕旣死賊義之求屍塘中具衣冠葬
之西門外
先是余闕使判官莫倫赤市鹽浙東還泊龍灣我兵邀之
莫倫赤自稱安慶使者 上聞之曰余公元名臣使當道
皆若之天下豈有亂者哉命諸軍勿得侵掠以禮晏勞之
遣還且曰吿余公善自爲守又曰老趙在池州素無仁心
恐汝去不能免也吾以書與汝至則以示其左右莫倫赤
至池州果爲所扼以書示之趙省書曰但免汝一死耳鹽
貨不可得也悉爲所掠而莫倫赤遂得生還
〈姚福曰余公守安慶羣盜四面攻之 太祖與接壤不加一簇何也其時友諒僣大號據全楚 太祖提師渡〉
〈江而東若又悉力以攻堅城不惟頓兵挫銳然自撒旂翰身受彊敵則亦安能從容俯仰礪兵秣馬以觀四方〉
〈之釁而出萬全之計哉此其遠畧何如也以是而論余公雖爲元守實爲我用其後友諒雖下安慶然兵力自〉
〈是漸衰而勃興之朝已莫能禦豈非天哉臨川朱彥昌弔余公詩十年血戰身無援一旦唇亡齒亦寒下句葢〉
〈指友諒而云爾〉
二月以康茂才爲營田使 上諭之日比因兵亂隄防頽
圮民廢耕耨故設營田司以修築隄防專掌水利今軍務
實殷用度爲急理財之道莫先於農事故命爾此職分廵
各處俾高無患乾卑不病潦務在蓄洩得宜大抵設官爲
民非以病民若但使有司增飭館舍迎送奔走所至紛擾
無益於民而反害之則非付任之意○命廖永安愈通海
桑世傑等討張士誠江陰石牌海寇欒瑞率僞州判朱定
等拒戰世傑奮戈躍馬陷陣戰死永安等大怒奮擊大敗
之盡獲朱定等海舟奪囘馬馱沙擒欒瑞
〈按國初諸大將死忠王事者桑世傑爲首後追封永義侯配享 太廟〉
李文忠等取靑陽石埭太平旌德諸縣文忠復進兵擊敗
元院判阿魯恢兵於萬年街遂破苗獠於昌化獲其婦女
輜重甚衆文忠恐士卒驕使盡殺所獲焚其輜重曰此何
足惜能努力破敵何患不富貴乎衆咸奮厲進取淳安夜
襲僞洪元帥營降其衆千餘
三月文忠會鄧愈胡大海兵取嚴州 上大喜授文忠帳
前總制親兵都指揮使司左副都指揮兼領元帥府事嚴
州守禦時嚴新破城壁未備張士誠率苗獠水陸奄至文
忠出奇大敗之復取所斬俘馘載巨筏中乘流而進水寇
遁走○田豐攻陷東平濟寧復陷益都大掠廣平退保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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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毛貴攻陷濟南分兵守諸路立屯田三百六十處山
東遂陷○劉福通遣將王士誠攻陷晉寧元總管賽因不
花死之察罕帖木兒遣賽因赤復晉寧○毛貴引兵陷般
陽又陷薊州郭州至柳林元樞密副使達谷珍戰死樞密
同知劉哈剌不花破毛貴兵貴走據濟南○劉福通兵西
攻陷元冀寧大同諸郡察罕帖木兒調部將關保邀擊之
福通兵敗走察罕又會李思齊張良弼郭擇善拜帖木兒
定住汪長生奴諸將兵討李喜喜于鞏昌喜喜敗走四川
李思齊張良弼同謀殺拜帖木兒分其兵○劉福通據汴
梁迎韓林兒都之闕先生破頭潘等率兵分二道一出絳
州一出沁州踰太行焚上黨攻破遼州元將虎林赤擊敗
之關先生轉攻陷晉冀雲中雁門代郡遂掠塞外諸郡元
察罕帖木兒遣關保分兵阻扼自勒兵屯聞喜及塞井陘
杜太行扼其歸路屢擊敗之元擢察罕官左丞進平章榮
祿大夫
六月李文忠兵取浦江縣鄕鄭氏者宋聚族同居至元旌
爲義門俱避山谷卽訪得之悉送還家禁軍士毋侵掠○
張士誠兵寇常熟廖永安與戰於福山港大破之又破士
誠兵於通州狼山獲其戰艦而還
七月元察罕帖木兒駐軍洛陽遣伯帖木兒以兵守盌子
城伯帖木兒與懷慶守臣周全有郤周全殺伯帖木兒以
懷慶降劉福通馳其民入汴福通遣全率兵攻洛陽察罕
帖木兒登城以大義責全全愧退師福通怒其不進殺之
毛貴攻元滕州守將以城降田豐攻陷順德關先生以察
罕帖木兒還兵河南遂引兵自塞外東還攻保定不克陷
完州又西出掠大同興和中都諸郡軍聲大振乃還兵東
向至高麗界焚上都宮殿攻陷遼陽元總管李震死之
九月元苗帥左丞楊完者爲張士誠所殺其部將員成率
李福蔣英劉震黃寶以兵三萬人詣德興營降士誠以楊
完者死益無所憚遂遣兵據杭州嘉興紹興皆爲所有
十月徐達邵榮率師攻宜興久不下 上遣使謂曰宜興
城小而堅猝未易拔聞其城西通太湖口張士誠餉道所
由若斷其餉道軍食內乏破之必矣達等乃遣丁德興分
兵絕太湖口而倂力急攻城遂拔○廖永安旣同徐達等
拔宜興復帥舟師擊張士誠衆于太湖乘勝深入遇吕珍
與戰不利被獲士誠欲降之永安不屈囚之○立管領民
兵萬户府諭行中書省臣曰古者寓兵于農有事則戰無
事則耕暇則講武今兵爭之際當因時制宜所定郡縣民
閒豈無武勇之材宜精加𥳑拔編輯爲伍立民兵萬户府
領之俾農時則耕閒則練習有事則用之事平有功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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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陞擢無功者令還爲民如此則民無坐食之弊國無不
練之兵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庶幾寓兵于農之意也○時
羣雄割據 上固守江東諸郡以觀四方之勢乃謀取浙
東胡大海率兵攻蘭谿克之進攻婺州〈今金華府〉不下 上命
李善長徐達守建康自帥常遇春等兵將十萬往征之由
寧國道徽州召儒士唐仲實姚連等咨時務訪治道問民
疾苦聞前學正朱升名召問之對曰高築墙廣積糧緩稱
王 上悅命預帷幄密議
十一月壬子 上第三子生
十二月師至蘭谿先令和州人王宗顯前往婺城探聽宗
顯博涉經史避亂居嚴州胡大海薦之宗顯至婺探得城
中守將各自爲心囘以吿 上嘉曰我得婺州令汝作知
府遂進攻城敗處州參政石抹宜孫兵次日攻城未下元
守將𡩋安慶與治書帖木烈思不和夜遣都事李相縋城
請降約開東門納兵 上許之因給以飛字號五百入城
之日於本部將帥家以明順逆兵旣入擒帖木烈思等下
令軍中無得侵暴有親隨知印黃某取民財卽斬以徇民
皆安堵改婺州路爲寧越府置分中書省召儒士許元葉
瓚王胡翰汪仲山等十餘人皆會食省中日令二人進講
經筵敷陳治道以王宗顯知寧越府事命宗顯開郡學廷
儒士葉儀宋濂爲五經師戴良爲學正吳沉徐原爲訓導
時喪亂之餘學校久廢至是始聞絃誦之聲 上旣撫定
寧越欲遂取浙東未下諸郡集諸將諭之曰克城雖以武
而安民必以仁吾師比入建康秋毫無犯故一舉而遂定
今新克婺城民始獲甦政當撫恤使民樂于歸附則彼未
下郡縣亦必聞風而歸吾每聞諸將下一城得一郡不妄
殺人喜不自勝葢師旅之行勢如烈火火烈則人必避之
爲將者能以不殺爲心非惟國家所利在已亦蒙其福爾
等從吾言則事不難就大功可成矣
〈按婺城未破先一日有五色雲見城西氤氲如盖城中望之以爲祥及城下乃知爲上駐兵之地種種靈異載〉
〈紀非誣 太祖自製西征記太平陣上之龍石灰山伏兵之雨皆應在俄頃班彪日神武有徵應亮哉〉
己亥〈元至正十九年宋龍鳳五年〉
正月胡大海李文忠取諸曁張士誠將華元帥遁去士誠
遣吕珍率兵來圍諸曁堰水灌城大海援之奪堰水灌珍
陣珍窮蹙卽馬上折矢誓求解兵去大海許之都事王愷
諫曰賊狡猾難信不如擊之大海日彼果來吾有以待之
且言出而背之不信旣縱而擊之不武遂縱之去○樂平
儒士許瑗聰明過人至正初兩以易經舉于鄕皆第一及
會試不第放浪吳越閒每醉輒大言自負至是謁 上于
金華日方今元祚𡸁盡四方𪔂沸豪傑之士勢不獨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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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雄略者乃可馭雄才有奇識者然後能知奇士閣下欲
掃除僣亂平定天下非收攬英雄難與成功 上曰今四
方紛擾民困塗炭予用英雄有如飢渴方廣攬羣議博收
衆策共成康濟之功瑗曰如此實帝王之道天下不難定
也 上喜卽授博士留帷幄參預謀議未幾以太平爲股
肱郡命瑗爲知府
二月張士誠兵寇江陰艨艟蔽江僞將蘇同僉者建牙君
山指畫爲進攻狀守將吳良下令曰彼衆我寡當以計破
之勿輕動也有頃敵陣於江堧良命弟禎整兵北門當其
西北而以十餘騎蹂之擒其卒數十餘莫敢前且分兵欲
攻我東門良遣元帥王子明馳出擊之生獲五百餘人殺
溺甚衆敵宵遁去復寇常州良閒道殲其援兵於無錫銳
氣殆盡自是敵兵不敢犯境其舟師不敢泝大江上金焦
上召入見勞之曰吳院判保障一方使我無東顧憂其功
大矣賜之車馬珠玉不足以旌其能命諸儒臣爲詩文以
美之○陳友諒攻信州元伯顏不花的斤自衢往援敗走
之斬獲無算賊攻城益急遣人說降的斤叱斬之日夜鏖
戰糧竭矢盡而氣不衰尋城破的斤戰死
三月方國珍遣使以溫台慶元三郡附王師克金華 上
遣使往慶元〈今寧波府〉招諭之國珍與其下謀曰方今元運將
終豪傑並起惟江左號令嚴明所向莫敵今又東下婺州
恐不能與抗況與我爲敵者西有張士誠南有陳友諒宜
莫若姑示順從籍爲聲援以觀其變遂遣使奉書幣以三
郡來附且以其次子關爲質 上曰古人慮人不從則爲
盟誓盟誓變而爲交質皆由未能相信故也今旣誠信來
歸便當推誠相與如靑天白日何自懷疑而以質子爲哉
乃厚賜關而遣之○金華民獻能詩女子 上命誅于市
以絕進獻○陳友諒遣趙普勝寇太平總制費賢等擊敗
之獲其糧萬餘石普勝復寇靑陽石埭等縣僉院張德勝
復破走之○太祖將還建康召胡大海諭之曰寧越爲浙
東重地必得其人守之吾將歸建康以爾爲才故特命爾
守其衢處紹興進取之宜悉以付爾宋伯顏不花在衢其
人多智術石抹宜孫守處州善用士紹興爲張士誠將吕
珍所據數郡與寧越密邇爾宜與同僉常遇春同心協力
竢閒取之此三人皆勍敵不可忽也仍命左右司員外郎
侯原善都事王愷管勾欒鳳綜理錢糧軍務事
四月張士誠遣哱囉張侵常州吳良擊敗之○張士誠遣
兵侵嚴州李文忠遣部將何世明破走之自是賊兵不敢
窺嚴州○徐達等擊走趙普勝進復池州時 上親征浙
東方憂趙賊剽刦聞捷大喜○帳前總制親兵都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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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國用卒年三十六
〈按馮國用之典親軍也我 太祖稱其導從有方動合古道其死也 上慟惜之其葬也車駕臨墓致奠後追〉
〈封郢國公塑像祭于功臣廟〉
以常遇春爲鎮國大將軍同僉樞密院事同元帥朱馬兒
守金華馬兒本姓徐 上養以爲子
〈按我 太祖於國初時所克卽池多用養子作心腹與將官同守如得鎮江用周舍英城沐得宣州用道舍卽行文揮〉
〈得嚴州用保兒文潑李得處州用柴舍卽朱文闉又有金剛奴也先買驢眞童潑兒之類皆養子也後皆令復姓〉
六月 上自金華還建康
七月 上以無爲州逼近肘腋命元帥朱文遜秦友諒率
兵進攻克之
八月徐達克潜山
十月常遇春胡大海克衢州○張士誠侵常州吳復敗之
上賞復白金五十兩紅刺繡蟒衣一襲名馬一疋○僉院
兪廷玉率兵攻安慶不克殁於陣
〈後追封河閒郡王其子通海通源等皆封爵公侯〉
察罕帖木兒復汴梁劉福通以其主小明王走安豐○陳
友諒殺其部將趙普勝初陳友諒攻陷安慶令趙普勝守
之六月兪通海攻普勝不克而還諸將患之 太祖曰普
勝雖勇而寡謀友諒挾主以令衆上下之閒心懷疑貳用
計以離之一夫之力耳普勝有門客通數術善畫策普勝
以爲謀主乃使人陽與客交而陰閒之又致書與客故誤
達普勝果疑客客懼遂來歸厚待之盡得普勝平日所爲
又重以金幣資客潜往友諒所親以閒普勝普勝不之覺
見友諒使者輒自言其功悻悻有德色友諒深忌之又有
言普勝將歸於我者及是憤潜山之敗詐以會軍爲期自
至安慶圖普勝就舟中執殺之倂其軍
十一月胡大海耿再成進取處州初再成駐兵黃龍元處
州守將參政石抹宜孫遺元帥葉琛屯桃花嶺參謀林彬
祖屯葛渡鎮撫陳仲眞等屯樊嶺元帥胡深守龍泉以拒
我師將士皆無鬬志胡深知天命有在閒道來降且言處
州兵弱易取大海卽出軍抵樊嶺合攻之連拔桃嶺葛渡
二寨遂抵城下宜孫戰敗棄城走建寧七邑皆下命再成
統兵鎮之未幾宜孫收士卒欲復處州攻慶元再成復擊
敗之宜孫戰死
十二月遣使徵靑田劉基浦江宋濂龍泉章溢麗水葉琛
胡大海薦此四人之賢故遣使以書幣徵之時李文忠守
金華亦薦諸儒之有聲望者王褘許元黃天錫 上皆徵
用之
庚子〈元至正二十年宋龍鳳六年〉
正月元福建行省參政袁天祿以福寧州來歸天祿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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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有在遂遣古田縣尹林文廣來納欵 上賜書褒嘉之
○時福靑州同知張希伯亦遣其屬張景仁李世忠來請
降 上亦厚賞之遣還招諭○以馮國勝爲帳前總制親
兵都指揮使馮國用卒子誠糼 上命勝襲兄職仍掌親
軍
三月劉基宋濂章溢葉琛至建康入見 上喜甚曰我爲
天下屈四先生賜坐從容與論經史及諮以時事甚見尊
禮命有司創禮賢舘以處之劉基自糼聰明絕人凡天文
兵法性理通過目洞識其要至正初以春秋舉進士授高
安縣丞累官江浙儒學副提舉每以剛方不合投劾去嘗
遊西湖有異雲起西北光映湖水時魯道原字文公與諸
同遊者皆以爲慶雲將分韻賦詩基獨縱飲不顧大言曰
此天子氣也應在金陵十年後有王者興矣我當輔之時
杭城猶全盛諸老大駭以爲狂悉去之時無知基者惟西
蜀趙天澤奇之以爲諸葛孔明之流嘗作文以奇之方國
珍反海上憲省復舉基爲行省都事旋以議討方氏羈管
於紹興未幾復起之以時終不可爲乃棄官歸田里著郁
離子客或說基圖勾踐之業基曰吾平生忿方國珍張士
誠輩所爲今用子計與彼何如耶且天命將有歸予姑待
之會 上下金華定括蒼〈卽處州府〉基乃指乾象謂所親曰此
天命也豈人力能之耶適總制官孫炎以 上命遣使來
聘基遂決計趨金陵陳時務十八策 上嘉納之
〈按基在高安時有進賢鄧祥甫者精于天文術數見基聰明絕人乃以具術授基〉
上問左司郎中陶安以劉基等四人之才何如安對曰臣
謀略不及劉基學問不如宋濂治民之才不如章溢葉琛
上然之未幾以濓爲江南等處儒學提舉司提舉遣世
子受經以溢琛竝爲營田司僉事基留帷幄預機密謀議
○李文忠遣部將何世明克分水縣
四月 上第四子生
閏五月陳友諒攻陷太平守將花雲知府許瑗死之初友
諒率舟師圍城雲與朱文遜等迎之文遜戰死友諒不得
入乃引巨舟泊城西南士卒緣舟尾攀堞上城城中乏食
雲士馬俱憊城遂陷賊縛雲急雲怒罵曰賊奴爾縛吾吾
主必滅汝斬汝爲膾也遂奮躍大呼而起縛盡絕奪守者
刀連殺五六人復罵曰虜非吾主敵也曷不速降賊怒射
死之妻郜氏生一子方三歲雲與賊戰勢危郜氏抱兒泣
謂家人曰城且破吾夫必死之吾夫死吾必不獨生然不
可使花氏無後嬰兒在若等善撫育之聞雲就縛郜氏卽
赴水死侍兒孫氏收郜屍瘞之抱兒逃爲僞漢軍虜之軍
中惡小兒啼孫氏恐兒被害以簮珥屬漁家鞠之僞漢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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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脱身至漁家復竊兒去夜宿陶穴中天曙登舟渡江
遇漢潰軍奪舟捽孫氏及孤兒投之江偶江濤中有斷水
附之入蘆渚中渚有蓮實孫氏取啗兒凡七日不死忽夜
半聞人語聲呼之逢父老號雷老吿之故與偕行達 上
所孫氏抱兒泣拜 上亦泣寘兒於膝曰此將種也命賜
雷老衣忽不見追之無所得一時咸驚其神異
〈按花雲夫婦死節孫氏感神存孤此千載奇蹤異跡五倫書功臣錄潜溪文集並紀至今讀之猶令人嘖嘖興〉
〈歎 太祖後悼雲死事追封東丘郡侯時許瑗亦被執罵賊不屈追封高陽郡侯立忠臣祠於太平有司歲時〉
〈致祭〉
陳友諒弑其主徐壽輝自稱皇帝先是友諒犯太平挾壽
輝以行及太平陷急謀僣竊乃使人殺壽輝遂以采石五
通廟爲行殿稱皇帝國號漢改元大義羣下立江岸草次
行禮值大南略無儀節友諒旣陷太平僣大號聲言東下
建康震動獻計者或謀以城降或以鍾山有王氣欲奔據
之或欲決死一戰不勝而走未晚也劉基獨張目不言
上召基入內基曰先斬主降議及奔山者乃可破賊爾
上曰先生計將安出基曰如臣之計莫若傾府庫開至誠
以固士心且天道後舉者勝宜伏兵俟隙擊之取威制敵
以成王業在此一時也 上深然基策○時友諒遣人約
張士誠同侵建康羣議皆欲先復太平以牽制之 上曰
不可太平吾新築壘濠塹深固向使彼陸地來攻必不能
破乃以巨艦乘城遂爲所陷今彼居上流順勢來寇舟師
十倍於我猝難敵也或勸 上自將擊之 上曰此亦不
可敵知我出以偏師綴我我欲與戰彼不交鋒而以舟師
順流直趨建康半日可達吾步騎亟囘百里趨戰兵法所
忌皆非良策也吾有一計足以破之召指揮康茂才謂曰
陳友諒欲來爲寇吾欲速其來非汝不可汝與友諒舊宜
作書遣使僞降友諒約爲內應招之速來仍紿吿以虛實
使分兵三道以弱其勢茂才曰諾吾家有老閽者舊嘗事
友諒其書令齎以往必信其來無疑將行 上以其謀語
李善長善長曰方以寇來爲憂何爲更誘致之也 上曰
此策不可失及今不爲久則患深使二虜相合吾何以支
先破此虜則東寇膽落矣善長曰善遂遣閽者持書乘小
舸徑至友諒軍中友諒見閽者進書甚喜問曰康公今何
在曰見守江東橋又問橋何如曰木橋也乃與酒食遣還
謂曰歸語康公吾卽至則呼老康爲號閽者急歸具以吿
上曰虜落吾彀中矣乃命善長撤江東橋易以鐵石通
宵治之及旦而橋成有富民自友諒軍逃歸言友諒開新
河口道路又於新河口跨水築虎口城以兵守之命馮勝
常遇春率帳前五翼軍三萬人伏於石灰山側徐達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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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外揚璟駐兵大勝港張德勝朱虎率舟師出龍江關
外 上總大軍於盧龍山〈今改名獅子山〉令持幟者偃黃幟於山
之左偃赤幟於山之右戒曰寇至則舉赤幟舉黃幟則伏
兵皆起各嚴師以待是日友諒果引舟師東下至大勝港
楊璟整兵禦之時水路狹隘僅容三舟入港友諒以舟不
得竝進退出大江徑以舟衝江東橋見橋皆鐵石乃驚疑
連叫老康老康無應之者始知閽者之謬卽命弟五王帥
舟千餘向龍江先遣萬人登岸立栅其勢甚銳時酷暑
上衣葺巾張葢督兵見士卒流汗命去葢衆欲戰 上曰
天將雨諸軍且就食當乘雨擊之時天無雲衆莫之信忽
風起西北須臾雨大注赤幟舉 上下令拔栅諸軍競前
拔友諒麾其軍來爭戰方合適雨止命發鼓鼓震黃幟舉
馮勝常遇春伏兵起徐達兵亦至張德勝朱虎舟師交集
內外合擊友諒軍大潰趨舟值潮退舟膠淺殺溺死者無
算生擒七千餘人其將張志雄梁鉉喻國興等皆降獲巨
艦名混江龍塞斷江撞倒山江海鼇者百餘艘及戰舸數
百友諒乘別舸脱走於其所乘舟臥床下得茂才所遺書
上笑曰彼愚至此可嗤也時降將張志雄言於 上曰
友諒東下安慶無守禦者 上乃遣徐達馮國勝張德勝
追及友諒于慈湖縱火焚其舟至采石又與大戰德勝死
之國勝以五翼軍蹴之友諒與其將張定邊出皁旗軍號
黑旋風者迎戰又敗之友諒收殘兵遁去遂復太平達率
舟師追至池州而還取安慶命兪伯仲守之
〈按太平城西南俯瞰姑溪故爲友諒舟師所陷至是復其城乃移築城西南隅去姑溪二十餘步增築樓堞守〉
〈禦遂固〉
〈按張德拳之死也 上痛悼不已後追封蔡國公配享于太廟仍塑像功臣廟〉
六月胡大海取信州先是僞漢傾國入寇 上命大海出
兵搗信州牽制之大海遣元帥葛俊帥兵往過衢州都事
王愷止俊乘驛至金華謂大海曰廣信爲友諒門户彼旣
傾國入寇寧不以重兵爲守非大將統軍以臨之不可今
出偏師設若衂敗非獨廣信不可下吾衢先繹騷矣大海
乃親率兵攻下之改爲廣信府以段伯文爲知府立龍虎
翼元帥府以葛俊爲元帥周𨺚爲副元帥守之
七月 上第五子生○故徐壽輝將于光左丞余椿擊走
僞漢將辛同知取饒州遂以其城來附 上命鄧愈往鎮
之饒濱鄱陽湖陳友諒數遣舟師來攻愈與于光等連營
拒之屢殱其衆○遣千户王時齎白金往方國珍附搭海
舟至燕京體察元朝及察罕帖木兒李思齊等軍馬事情
察罕汝寧沈丘人初與同郡李思齊共起義兵討賊察罕
尤善用兵己亥秋克復汴梁韓林兒走安豐山西秦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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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次第討平察罕遂以兵分鎮關隘荆襄河洛而重屯兵
太行日練兵積穀圖謀恢復山東兵勢甚盛故特遣時往
探之○方國珍旣獻溫台慶元三郡不欲奉正朔 上知
其心持兩端曰且置之候我克蘇州彼雖欲奉正朔遲矣
○陳友諒遣其將張定邊復破安慶守將兪伯仲走還龍
江 上怒曰主將不能堅守城池城陷遠遁宜誅之常遇
春諍曰伯仲係渡江勲舊宜曲赦之 上曰不依軍法無
以警戒後人賜弓弦一條令自盡擢其弟庸僉行樞密院
事
十一月朔黃河淸凡三日
辛丑〈元至正二十一年宋龍鳳七年〉
正月朔中書省設御座奉小明王行慶賀禮劉基怒之曰
彼牧䜿耳奉之何爲不拜 上召基入問之基遂陳天命
所在 上大感悟乃定征伐之計○甲申議立鹽法置局
設官以掌之○己亥置寶源局鑄十中通寶錢○丙午議
立茶法令府州縣官一員掌其事
二月命馮勝趙德勝等攻高郵
三月泗州守將薛顯舉城來降顯徐州沛縣人勇力過人
上喜授以指揮使將兵從征○改樞密院爲大都督府
以兄子文正爲大都督節制中外諸軍事
五月戊寅方國珍遣使以金玉飾馬鞍轡來獻𨚫之先是
上遣博士夏煜陳顯道諭方國珍曰福基於至誠禍生
於反覆大軍一出不可以甘言釋也爾宜深思之國珍始
惶懼對使者謝日鄙人無狀致煩訓諭使者歸國遂遣人
謝過至是遣其檢校燕敬來謝且以金玉飾馬鞍轡來獻
上𨚫之曰吾方有事四方所需者文武材能所用者布
帛菽粟寶玩非所好也○以胡大海爲江南行省參知政
事守金華
六月僞漢將李明道率兵五萬寇廣信守將胡德濟以兵
少閉城固守遣人求援於父胡大海卽率師由靈溪以進
德濟聞援至引兵出城與大海夾擊賊兵大破之擒明道
及宣慰王漢二幷士卒千餘人獲戰馬器械甚衆 上釋
明道及漢二仍授以官因得友諒虛實命爲鄕導以取江
西
七月元察罕帖木兒總兵徇山東遂復東昌冠州進攻東
平田豐戰敗察罕以豐據山東久爲軍民所服遣使招諭
之豐與王士誠俱降察罕復東平遂以豐爲前鋒進攻宋
棣州守將兪寶降又攻宋濟寧劉珪亦降宋聚兵濟南察
罕乃分奇兵閒道出宋兵後南略泰安逼益陽北徇濟陽
章丘中擣瀕海郡邑自將大軍攻濟南三月復之時元兵
--
多克復山東獨益都未下察罕移兵圍之治攻具諸道竝
進宋守將陳猱頭等悉力拒守
八月 上親征陳友諒先是 上怒友諒悖逆犯我近疆
殞我名將又聞其弑主及殺趙普勝後將士離心不樂爲
用及安慶之陷遂決意伐之親督徐達等諸將率舟師乘
風遡流而上至安慶先陳陸兵以疑之乃命兪通海趙德
勝等潜以精兵擣其水寨不支大破之攻城自旦及暮不
拔劉基以爲宜徑拔江州〈今九江府友諒僞都〉傾其巢穴 上從之
長驅過小孤友諒將丁普郎迎降抵江州距五里許友諒
始知之以爲神兵自天而下倉皇挈妻子夜奔武昌我師
遂克江州乘勝進拔蘄州及黃州興國黃梅廣濟旋師攻
安慶下之傳友德率所部歸附友德宿州人勇略冠時李
喜之敗歸明玉珍不能用從陳友諒江州破率衆降用爲
將○遣使招諭江西諸郡僞漢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守
南昌見江州已破遣部將鄭仁傑詣軍門約降請禁止若
干事 上初有難意劉基自後踢所坐胡床 上悟許之
賜書慰諭之曰鄭仁傑至言足下有效順之機此足下之
明達也又恐分散所部屬之他將此足下之過慮也吾起
兵以來十年於兹奇才英士得之四方多矣其有能審天
時料事機不待交兵挺然委身而來者葢其意亦欲立功
當時𡸁名後裔大丈夫相遇磊磊落落一笑契合洞見肺
腑故嘗赤心以待之隨其才而任使兵少則益之以兵位
卑則𨺚之以爵財乏則厚之以賞初無彼此之分此吾待
將士之心也安肯散其部屬使人自疑而負其來歸之心
哉且以陳氏諸將觀之如趙普勝驍勇善戰以疑見僇猜
忌若此事竟何成近建康龍江之役所獲長張〈張志雄號長張〉梁
鉉彭指揮諸人用之如故視吾諸將恩均義一無有所閒
及長張破安慶水寨梁鉉等攻江北功績茂著竝膺厚賞
此數人者其自視無復生理尙待之如此況如足下不勞
一卒以完城來歸者耶然得失之機閒不容髮足下當早
爲之計廷瑞得書遂決意遣康泰詣九江降○我師克南
康○僞漢餘千守將吳宏建昌守將王溥卽王漢二兄袁
州守將歐普祥皆遣使請降○命趙德勝廖永忠等分兵
攻下瑞州臨江吉安諸郡○鄧愈領兵襲浮梁僞漢參政
侯邦佐棄城遁遂取樂平擊敗僞蕭總管五千餘衆擒萬
户彭壽等六十八人饒州之境悉定○己未命平章吳宏
等率兵取撫州時友諒右丞鄧克明據城拒守宏遣人招
之克明欲緩師以欵我聞僉院鄧愈駐兵臨川之平唐乃
遣人詣愈詐以其地請降愈察其非誠捲甲夜趨比旦入
城克明單騎出走又自度不能脫乃遣其員外羅天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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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省印及所掠撫州建昌等十八縣印詣降愈留克明軍
中令其弟志明還新淦收其故部曲克明因請往九江見
上愈以兵送之中途復逃歸新淦後被執囚于建康○
張士誠遣司法李伯昇率水陸師十萬寇長興城中兵僅
七千諸將陳德華高費聚等三路督兵往援寇兵夜劫營
諸軍皆潰寇悉兵攻城甚急耿炳文固守晝夜應敵凡月
餘內外不相聞 上在九江聞報亟遣常遇春援之伯昇
棄營遁追擊之俘斬五千餘人○康茂才蔡遷等敗僞漢
八陣指揮遂取瑞昌縣
壬寅〈元至正二十二年宋龍鳳八年〉
正月胡廷瑞旣降 太祖遂發九江如龍興辛酉胡廷瑞
祝宗等俱迎新城門外 太祖慰勞之俾各仍舊官建昌
王溥餘千吳宏袁州歐普祥黃彬俱率衆來見寧州陳龍
及吉安孫本立曾萬中皆來降壬戌入城存恤鰥寡孤獨
放陳友諒所蓄鹿於西山戊辰築臺於城北龍沙之上召
城中父老人民悉集臺下諭之曰自古攻城掠地鋒鏑之
下民罹其殃今爾民得保骨肉安生理無所苦者皆丞相
胡廷瑞灼見天道先機來歸爲爾民之福陳氏據此軍旅
百需之供爾民甚苦之今吾悉去其弊軍需供億俱不以
相勞爾等各事本業毋游惰毋作非爲以陷刑辟毋交結
權貴以擾害良民各保父母妻子爲吾良民士民皆感悅
改龍興路爲洪都府以葉琛知府事以鄧愈爲江西行省
中書參知政事鎮南昌命徐達帥降將祝宗康泰等攻武
昌○金華苗軍元帥蔣英劉震等作亂殺參政胡大海李
文忠聞卽率兵馳赴至蘭谿賊委城遁去文忠遂入金華
撫安其民○時處州苗將李祐之賀仁德等亦謀叛殺院
判耿再成總制孫炎等李文忠復調兵屯縉雲時二郡賊
煽亂衢州或謀翻城應之守將夏毅懼甚會劉基丁毋憂
囘卽迎入城一夕定之基發書金處屬縣諭以固守所部
候伺諸軍進討時耿再成子天璧奉命往處起發苗軍中
途聞變馳至李文忠所得父舊部千户朱絢等遂會同邵
平章張院判兵往討賊遇賀仁德拒戰于劉山擊敗之諸
軍進圍處城平之
〈按胡大海下嚴州時劉震等從員成自桐廬來降大海喜其驍勇留致麾下待之不疑至是震等謀亂以大海〉
〈遇已厚未忍發李福謂其衆曰胡參政待我輩甚厚然兵之柄在主將不殺主將則事不成舉大事寧暇顧私〉
〈恩乎衆從之以書通衢處苗帥李祐之等約以二十七日同舉兵是日蔣英等入分省署陽請大海至八詠樓〉
〈下觀弩大海出將上馬英令其黨鍾矮子跪於馬前訴曰蔣英等欲殺我大海未及答反顧英英袖出鐵錘若〉
〈擊矮子狀因中大海腦仆地英卽斷其首提於馬王以示同僉疊安慶院判張斌脇其從已復殺大海子關住〉
〈執郎中王愷愷正色曰吾職居郎署同守此土義當死寧從賊 劉震欲全之賊黨吳得眞與之有隙曰無自〉
〈遺患遂殺愷及其子寅椽史章誠亦死之典史李斌懷省印搥㙈走嚴州吿變於朱文忠文忠遣元帥何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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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椽史郭彥仁等率兵討之至蘭谿英等懼乃大掠城中子女降於張士誠世明軍入城張斌吳得眞等復來降〉
〈世明知王愷爲得眞所害縛至馬前欲殺之斌力請曰殺一得眞則降者皆懼後人不復來降矣乃釋之大海〉
〈養子得濟聞難引兵奔討 太祖卽命左司郎中楊元果至金華總理軍儲事文忠亦率將士至金華鎮撫其〉
〈民旣入父老遮道訢曰士民不幸遭叛寇屠戮日夜望王師以解倒懸今將軍至吾屬無患矣文忠勞勉之分〉
〈遣左右遍行鄉邑撫輯民人乃大安處州苗軍元帥李祐之賀仁德聞英等已殺胡大海遂作亂院判耿再成〉
〈方與客飲聞亂卽上馬收兵不及迎賊罵曰賊奴國家何負汝乃敢反賊將直前刺再成中頸死分省部事孫〉
〈炎被執幽之空室賊卒環守之脇炎降炎不屈賀仁德以灸雁斗酒餽炎炎不受曰今日乃爲鼠輩所困然我〉
〈死死爲主反覆賊死狗且不食守卒怒拔刀叱炎解衣炎曰此紫綺裘乃主賜我者吾當服以死遂害之知府〉
〈王道同爲賀仁德所迫亦不屈而死 太祖聞處州之亂命平章邵榮率兵討之朱文忠聞亂亦遣元帥王祐〉
〈等率兵屯縉雲榮及祐等攻處州燒其東北門軍士登城以入李祐之自殺賀仁德走縉雲耕者縛之檻送伏〉
〈誅處州復平以王祐守之榮乃還〉
〈按功臣錄云胡大海爲將嘗自誦曰吾本武人不讀書然吾行軍知有三事而已不殺人不據人婦女不焚人〉
〈廬舍故其軍一出遠近爭附之其死也婺人哀慟如喪父母耿再成威名亞于大海二臣死 帝痛念弗置後〉
〈追封大海越國公再成泗國公並配享 太廟仍塑像祭於功臣廟初大海未薨嘗夜出人見其兩目炯炯有〉
〈光若燈及旣薨敵兵有犯境軍中或夢大海若生時或夜觀火光滿野洶洶若人馬聲師出輒大捷似實有陰〉
〈𦔳者〉
三月陞同僉李文忠爲浙江行中書省左丞總制嚴衢信
處諸全軍馬〈諸全卽諸曁〉○張士誠乘浙東亂調吕珍兵十餘
萬圍諸全守將謝再興吿急於李文忠文忠以嚴州兵少
兼密邇桐廬賊境衢信兵出江西無以應援金華與部下
議曰兵貴虛聲張榜於賊境邵榮領兵五萬已出江右右
丞徐達領兵五萬已出徽州約會金華尅日進抵諸曁勦
捕賊見榜退五里下營待戰胡德濟得李文忠檄自信州
將兵來援適有降卒走報賊情德濟得其實與謝再興分
門以守至夜半令軍士飽食一鼓出城賊營驚亂人馬自
相蹂踐德濟督兵追殺珍兵片甲不還○上旣定洪都乃
經度城守以舊城臨水不利守禦命移入三十步東南空
曠復展二里以鄧愈爲參政留守洪都萬思誠爲行省都
事以佐之乃率胡廷瑞等還建康○降將祝宗康泰叛囘
據南昌知府葉琛迎戰於市死之鄧愈出走徐達兵至湖
廣沌口聞變旋師赴之宗等敗走南昌復定 上聞之喜
曰南昌襟江帶湖控荆引越乃楚之重鎮吳西之藩屛得
其地是去陳氏之一臂矣況人好訟難制山寨未降者多
非骨肉重臣莫能治之命大都督朱文正統元帥趙德勝
薛顯同參政鄧愈鎮之
六月田豐王士誠刺殺元平章察罕帖木兒豐等旣降察
罕推誠待之數獨入帳中豐謀變乃紿請察罕行營遂爲
所刺先是有氣如索起危宿貫太微垣太中奏山東當大
水元主曰不然山東必失一良將卽馳詔戒察罕勿輕舉
未至而已及難時元朝所恃羣雄所憚惟一察罕聞難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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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莫不驚悼 上聞之亦嗟歎良久曰天下無人矣計聞
至燕元恤典極優渥以子擴廓帖木兒代領其衆擴廓旣
領兵急攻益都士誠出戰輒大破之生擒六百餘人斬首
八百餘級田豐王士誠窘甚遣使閒道求救於劉福通福
通自率兵赴援擴廓擊敗之還走安豐擴廓穴地通道入
遂拔其城執陳猱頭等二百人獻于元殺田豐王士誠取
其心祭父察罕帖木兒因遣兵復莒州時福通所遣白不
信李喜喜等略關中俱兵敗奔蜀李武崔德降於李思齊
田豐被戮山東地元盡復之關先生毛貴亦敗亡福通大
窘
七月平章邵榮粗勇善戰與 太祖同起兵濠梁遇待之
甚厚自平處州還益驕蹇有覬覦心常憤憤出怨言部將
有欲吿之者榮懼不自安與趙繼祖謀伺閒作亂至是
帝閱兵三山門外榮與繼祖伏兵門內欲爲變會大風猝
發吹旗觸 帝衣 帝異之易服從上道還榮等不得發
遂爲宋國興所吿 帝召榮等面詰之具伏 帝不欲卽
誅繫於別室召諸將曰吾不負邵榮而榮所爲如此將何
以處之常遇春曰榮等凶悖一旦忘恩義謀爲亂逆不利
於主公將害及我等縱主公不忍殺之我等義不與之俱
生 帝不得已命具酒食飲食之涕泣與訣皆就誅
八月陳友諒遣將熊天瑞陷我吉安殺守將孫本立大都
督朱文正復取之○元擴廓帖木兒遣使以書來獻馬先
是其父察罕駐兵汴梁 上嘗遣使通好旣而察罕亦以
書來聘 上以前所遣使不還不之答至是察罕已死擴
廓代之乃遣尹煥章送我使者自海道還因以馬來獻
上遣都事汪河送煥章以書報之○池州賊羅友賢旣作
亂欲通張士誠杭歙震動常遇春趙德勝等平之斬友賢
○安豐人曹良臣率衆歸附良臣英毅剛果爲衆所推聚
兵立栅以禦外寇約束嚴明至是來歸 上謂其持兵負
固於兩閒可觀望而不觀望其誠可嘉命爲江淮行省參
政將兵從征同時有韓政者亦聚衆千人立栅捍寇至是
亦率所部來歸 上嘉之授江淮行省平章
癸卯〈元至正二十三年宋龍鳳九年〉
正月故徐壽輝將明玉珍稱帝於成都建國號曰夏改元
大統
二月 上初命諸將分軍於龍江等處屯田至是康茂才
屯積充仞他將皆不及乃下令申諭將士曰興國之本在
於彊兵足食自兵興以來民無寧居田地荒蕪兵食盡資
於民則民力重困故令爾將士屯田且耕且戰今各處大
小將帥已有分地然隨處地利未能盡墾惟康茂才所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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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穀一萬五千餘石以給軍餉尙餘七千餘石以此較彼
地力均而入有多寡其故何哉葢人力有勤惰故耳自今
諸將宜督軍士及時開墾以收地利庶幾兵食充足國有
所賴○張士誠遣將呂珍率衆十萬圍劉福通於安豐福
通遣人閒道求援珍攻破安豐殺福通據其城 上遣徐
達常遇春等往討之珍大敗時廬州左君弼出兵𦔳珍又
擊敗之珍與君弼皆走遂命達等師圍廬州
四月諸曁守將謝再興叛降於張士誠先是再興遣人潜
往杭州私易貨物 上怒其洩國事召再興責之命參軍
李夢庚往諸曁節制軍士遣再興囘聽調再興懷怨遂執
夢庚以諸曁全城軍馬赴紹興降以兵寇東陽李文忠自
嚴州率銳卒馳一百六十里遇賊於義烏擊破之陳勝亦
自處州引兵來援與文忠議以諸曁浙東籓障若諸曁不
守則衢處不支矣乃度地去諸曁六十里並五指巖新築
一城不旬日而成樓櫓濠栅靡不畢備 上聞諸曁叛遣
使來議別爲城守計旣至城已完 上大喜以胡德濟爲
浙東行省參政守之未幾張士誠將李伯昇大舉入寇兵
號二十萬圍城堅不可拔乃引去○劉基自浙囘京時陳
友諒據湖廣張士誠據浙西皆未下衆以爲蘇湖地肥饒
欲先取之劉基曰張士誠自守虜耳陳友諒居上流且名
號不正宜先伐之陳氏旣滅取張氏如囊中物耳會陳氏
復來侵 上遂伐陳氏○僞漢陳友諒自將駐南昌時友
諒憤其疆域日促乃作大戰艦悉其所有兵號六十萬空
國而來自爲必勝之計是月壬戌乘江漲直抵城下其氣
銳甚用雲梯百道進攻晝夜不息友諒親督促之攻撫州
門外城壞三十餘丈朱文正鄧愈督諸將死戰且戰且築
城壞復完友諒盡攻擊之術而城中備禦隨方應之殺傷
甚衆院判李繼先元帥牛海龍趙國旺等皆戰死是月癸
酉趙德勝統步卒千人開門出戰其僞將金指揮操戈直
前德勝彎弓一發應弦而倒
五月丙子友諒攻新城門薛顯將銳卒開門突戰斬其平
章劉昭擒其副將趙祥敵退而復合友諒復分兵攻陷臨
江吉安以其所獲吉安守將劉齊朱華臨江同知趙天麟
等殉於城下文正等不爲動
六月辛亥趙德勝廵城至東門敵發蹶張弩中其腰膂箭
深入六寸重傷而死
〈按功臣本傳云德勝性剛直沉鷙馭下嚴肅一號令之加旗幟爲之改色每從大將征伐恪守軍令不違尺寸〉
〈平生未嘗看書而隨機應燮紆敵如神動與古名將合臨敵不懼奮身不顧遂及於難 上痛念德勝不已後〉
〈追封梁國公配享 太廟仍塑像祀於功臣廟〉
趙德勝旣死南昌圍日久援兵不至內外阻絕朱文正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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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千户張子明赴建業吿急復詐遣軍士號捨命王者詣
友諒營約日出降友諒信之緩其攻及期城上旗幟一新
至暮不至友諒縛捨命王於城下殺之文正等堅守以待
援師張子明取東吳小漁舟夜從水關潜出越石頭口夜
行晝止半月始達建康 上問友諒兵勢如何子明對曰
友諒兵雖盛而戰鬬死者亦不少今江水日涸巨艦將不
利用師久乏糧若援兵至可必破矣 上曰汝歸語文正
等但堅守一月吾當自取之不足慮也子明還至湖口爲
友諒兵所執友諒謂曰若能誘城降非但不死且得富貴
子明徉許之至城下呼曰吾已見 主上令諸公堅守大
軍且至友諒怒攢㮶刺殺之文正等聞之守益堅
七月陳友諒圍南昌八十餘日 上命諸將解廬州之圍
親督舟師三十萬往援之進次湖口是月丙戌友諒始解
圍東出鄱陽以迎我師丁亥遇於康郎山戊子合戰 上
分舟師爲十二屯命徐達常遇春等諸將奮擊敗其前軍
復乘風縱火焚寇舟三十餘艘軍威大振友諒驍將張定
邊奮前欲犯 上舟舟適膠沙常遇春從傍射中定邊定
邊舟始退兪通海來援舟驟邊水湧 上舟遂脫通海與
廖永忠以飛舸追張定邊定邊走身被百餘矢士卒多死
傷會日暮 上御樓船鳴鉦集諸將申約束命徐達囘守
建康明日己丑 上親布陣復與友諒戰友諒悉以巨舟
連鎖爲陣旌旗樓櫓望之如山我軍舟小怯於仰攻往往
退縮 上不懌親執旗四麾右師少𨚫 上命斬隊長而
下十餘人猶不能止時郭興侍側趨進曰彼舟如此大小
不敵非人不用命也臣愚以爲非火攻不可 上然之卽
命常遇春諸將分調網船載葦荻置火藥其中至晡時東
北風起乘風縱火焚其戰艦數百艘煙焰障天友諒弟僞
王陳友仁陳友貴及平章陳普略等皆焚死又明日庚寅
永忠通海及汪興祖趙庸復以六舟深入搏擊之敵聯大
艦悉力拒戰我師望六舟無所見意其已陷没有頃六舟
飄𩘔而出行繞敵船勢如游龍我師見之合戰益力敵兵
大敗永忠等還 上勞之曰今日之捷諸君之力也又明
日辛卯復聯舟大戰自辰至午敵兵復大敗友諒欲退保
鞋山我師先至罌子口横截湖面邀其歸路友諒不得出
是夕我舟渡淺泊於左蠡與友諒相持者三日 上以書
遺友諒曰方今取天下之勢同討夷狄以安中國是爲上
策結怨中國而厚夷狄是爲無策曩者公犯江州吾不以
爲嫌生還俘將欲與公爲約從之舉各安一方以候天命
此吾之本心也公失此計乃先與我爲讐我自破公江州
遂蹂蘄黃漢沔之地因舉龍興〈卽南昌府也〉十一郡奄爲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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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不悔復起兵端旣困於洪都兩敗於康山殺其弟姪
殘其兵將損數萬之命無尺寸之功此逆天理悖人心之
所致也設使公僥倖逃還亦宜修德勿作欺人之寇卻帝
名而待眞主不然喪家滅姓悔之晚矣友諒不答兪通海
與衆議曰湖水有淺處舟難𢌞旋不利戰莫若入江據敵
上流彼舟若入卽成擒矣劉基亦密言於 上請移軍湖
口期以金木相犯日決勝 上從之八月八日我舟入江
駐南湖嘴水陸結營列栅江南北㟁置火舟火筏中流戒
嚴以俟敵舟不敢出糧且盡二十七日敵計窮冒死突出
繞江下流欲由禁江逃囘 上麾諸軍追擊復以火舟火
筏衝之敵舟散走追奔數十里自辰至酉友諒中流矢貫
晴及顱而死擒其太子善兒其平章陳榮等悉以軍馬來
降張定邊乘夜以小舟載友諒屍及其子理奔武昌復立
理爲帝○初 上之援安豐也劉基諫不宜輕出 上不
聽及敗呂珍移師圍廬州三月不下聞僞漢圍南昌 上
謂諸將曰爲一廬州而失江西豈兵家之法耶命解圍援
南昌及友諒敗死 上謂劉基曰我不當有安豐之行使
陳友諒乘我之出京城空虛順流而下直搗建康進無所
成退無所歸大事去矣今友諒不攻建康而圍南昌此計
之下者不亡何待乃知天命有所歸也時四方羣雄割據
者雖多惟友諒勢彊大稱巨敵旣敗 上喜甚謂諸將曰
此賊亡天下不難定矣
〈高岱曰元末羣雄競起與我 太祖竝驅中原固非一人而當時稱勍敵爲腹心肘腋害者惟友諒爲可慮哉〉
〈友諒之勇悍雄畧雖或未及項羽而僄迅狡猾出没飄忽大困而氣不餒屢躓而勢復振觀其龍江敗歸還礱〉
〈安慶九江之失疾奔武昌及徐達召還不旋踵而有江州之入是皆以敗衂之後旬日之閒而能陷城𨚫敵葢〉
〈深通兵法不沮不撓故能開拓封疆奄有荆楚亦一世之雄也所惜者昧於強弱之勢眩於先後之機我 太〉
〈祖在金陵可與合從而不可圖者乃先自相讐敵攻戰至無虛日至於河南形勝之地韓林兒劉福通輩又皆〉
〈非戡定之材也顧不能進取襄鄧以窺中原其策已繆矣及其東下也金陵無釁可乘則擁衆遠涉江湖以取〉
〈龍江之敗及我 太祖出援安豐金陵可乘矣乃老師南昌而不能搗根本之虛雖天命有在未可力爭而用〉
〈兵之道當如是哉況其氣小而志驕性猜而多忌拔一太平遽稱大號至於受命之禮於草莽行之而安慶南〉
〈北屛蔽守難其人乃不能容一趙普勝其視我 太祖之宏規偉度天壤懸絕矣豈待決彭蠡之戰而後勝負〉
〈可分耶雖然我 太祖之所以得肆力於友諒者則以士誠之乏遠圖耳觀其鄱陽之戰亟命徐達歸守建康〉
〈友諒旣殂諸將勸之西蹙武昌竟不從而班師者拳拳以東吳之乘虛爲慮耳但吳雄駕馭之術不欲以機事〉
〈吿人而區區戎𥳑輩豈足以測聖心士誠坐守吳會而不能出一旅以擾金陵則天所以成滅漢之功也天之〉
〈所興固非人力所能禦哉〉
鄱陽之戰 上亦屢瀕於危自戊子至庚寅三勝之後交
鋒旣久賊衆不退因被圍一時羣將計無所出帳前總制
親兵左副都指揮使韓成進曰臣聞古之人有殺身以成
仁者臣不敢辭也遂賜成龍袍冠冕與 上服同對賊衆
投水中賊遂退又一日與友諒鏖戰劉基在御舟忽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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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呼 上亦驚起囘側但見基雙手揮之連聲呼曰難星
過可更舟 上悟如其言更之坐未半餉舊舟已爲敵砲
擊破矣是役也大戰五晝夜將臣效忠死敵者樞密院同
知丁普郎院判張志雄統軍元帥宋貴陳兆先副元帥余
永昌文貴王勝李信萬户程國勝千户姜潤鎮撫曹信等
凡三十餘人○時有周顚者建昌人年十四得顚行乞於
南昌比長舉措詭譎人莫能識每見人必曰吿太平常至
金陵 上每出顚必前遮拜有所言必以吿太平爲首辭
上厭之命沃以燒酒顚飲極多終不醉曰公寧能死我
乎命覆以甕積薪煆之火息啟視正坐晏然乃令居蔣山
寺轉益狂肆日撓競諸僧良不堪月餘僧白 上言其異
常與沙彌爭飯遂不食已半月 上令僧更饑之因閉顚
空室中水米不入口旬有三日遣問如故 上幸寺顚伏
於道左以手畫地爲圈顧謂 上曰你打破一桶再做一
桶旣而王師征陳友諒 上問顚此行何如應聲曰好
上曰彼已稱帝今欲取之豈不難乎顚仰視屋久之端首
正容搖手曰上面無他底 上曰汝從行可乎曰可卽以
所扶杖高舉趨前作壯士揮擊狀以示必勝意行至皖城
苦無風遣問顚顚曰只管行只管有風無膽行行便無風
乃令衆挽舟行不三里風旣起而迅飈猛作倏忽達小孤
上諭衆問顚言輒來白至馬當見江䐁戲波中顚曰水
怪見之損人多 上聞之怒令投顚於江中久之與衆偕
來 上曰何不死之衆曰頻擲不能死 上乃更與同食
食罷顚整容飾衣若遠行狀趨近 上前曲腰伸頸謂
上曰你殺之 上曰且未殺姑縱汝行顚遂去莫知所之
後有人見顚在廬山中有御製周顚仙傳○ 上方伐友
諒未還士誠脇元守臣請封王爵不報遂自稱王改國號
曰吳弟士信稱丞相卽姑蘇治宮殿置官屬元遣使徵其
糧不與士誠專制江浙
九月 上班師還吿廟至論功行賞賜常遇春廖永忠及
兪通海田餘賜金帛有差
十月 上親征陳理至武昌列兵於四門立栅圍之又於
江中聯栅爲長寨絕其出入之路
十二月 上還建康命常遇春總督諸將守營栅諭之日
彼猶孤豚處牢中欲出無由久當自服若來衝突甚勿與
戰但堅守營栅以困之不患城不下也甲寅 上至建康
戊午閱武於雞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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