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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世說/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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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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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宏之不赴辟召,性好釣。上虞江有一處名三石頭,宏之常垂綸於此。經過者不識之,或問:「漁師得魚,賣否?」宏之曰:「亦自不得,得亦不賣」。日夕,載魚入上虞郭,經親故門,各以一兩頭置門內而去。

宋,何鑠心疾,無故害其妻王氏,坐法死。三子求點、允點以家禍絕昏宦。求隱虎邱山,允居若邪山雲門寺。世論以點為「孝隱」,允為「小隱」。又號點為「大山」,允為「小山」,亦曰「東山」。兄弟又曰「何氏三高」。

齊,孔稚珪,字德璋,不樂世務。居宅盛營山水,憑幾獨酌,傍無雜事。門庭之內草萊不翦,中有蛙鳴,或問之曰:「欲為陳蕃乎?」珪笑曰:「我以此當兩部鼓吹,何必效蕃」。王晏常鳴鼓吹候之。聞蛙鳴曰:「殊聒人耳」。珪曰:「我聽鼓吹殆不及此」。

陶淵明為彭澤令,郡遣督郵至,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潛曰:「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遂賦《歸去來》以遂志,嘗言「五六月北窗下臥,遇涼風暫至。」自謂是「羲皇上人」。

宋宗少文好山水愛遠遊。西陟荊巫,南登衡嶽,因結宇衡山,懷尚平之志。有疾遷江陵。歎曰:「老疾俱至,恐難遍睹名山」。

澄懷觀道臥以遊之。凡所遊履皆圖之於室。謂之曰:「撫琴動操,欲令眾山皆響」。古有金石弄為諸桓所重,桓氏亡其聲遂絕,唯少文傳焉。孫測亦隱廬山,魚復侯子響厚遣贈遺。測曰:「少有狂疾,尋山采藥遠來至此。量腹而進松術,度形而衣薜蘿,淡然已足,豈容當此橫施」。侍中王秀之尤欽慕之,乃令陸探微畫其形,與己相對。王儉雅重之,贈以蒲褥筍席。

宋,周續之通「五經」、「五緯」,號曰「十經」。入廬山事沙門,釋慧遠;時彭城劉遺民遁跡廬山;陶淵明亦不應徵命,謂之「尋陽三隱。」關康之世居京口,顏延年等十許人當時名士,入山候之。見其散髮被黃巾巴,席松葉枕一塊白石而臥,了不相眄。延年等谘嗟而退,不敢幹也。臧榮緒亦隱京口,時號為「二隱」。臧自號「被褐先生」。

宋,褚伯玉,字元璩。有隱操,寡嗜欲。年十八,父為之娶婦入前門,伯玉從後門出,遂往剡居瀑布山,性耐寒暑。時人比之王仲都。在山三十餘年,隔絕人物。王僧達為吳郡,苦要致之,邱珍孫與僧達書云:「卻粒之輩,餐霞之人,乃可暫致,不宜久羈。」僧達答云:「褚先生從白雲遊舊矣,古之逸人或留慮兒女,或使華陰成市。而此子索然,唯朋松石,介於孤峰絕嶺者積數十載,近故要其來此,冀慰日夜比談討芝桂借訪薜蘿,若已窺煙液臨滄洲矣。」

廬度,隱居廬陵西昌三顧山。居前有池,養魚皆名呼之。次第來取食乃去。後又會稽鍾山,有姓蔡不知名。隱山中養鼠數千頭,呼來即來,遣去即去。言語狂易,時謂之「謫仙」,不知所終。

梁,阮孝緒著《高隱傳》。上自炎黃,終於天監末,分為三品。言行超逸名氏弗傳為上篇;始終不耗姓名可錄為中篇;掛冠人世棲心塵表為下篇。南平元襄王聞其名,要之不赴,曰:「非志驕富貴,但性畏廟堂。若使麏麚可驂,何以異夫驥騄」。

南嶽鄧先生名鬱,斷穀三十餘年,唯以澗水服雲母屑。白日神仙魏夫人忽來臨降,乘雲而至。從少姬三十,並著絳紫羅繡袿衤屬,年皆十七八,色豔桃李,質勝瓊瑤。謂鬱曰:「君有仙分故來相尋」。天監十四年,忽見二青鳥悉如鶴大,鼓翼鳴舞移晷方去。鬱曰:「期會至矣」。是日,無疾而終,山內唯聞香氣。武帝令作《鄧元傳》敘其事。

陶宏景字通明,幼有異操,終身不娶。得葛洪《神仙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謂人曰:「仰青雲觀白日,不為遠矣」。以茅山為金陵華陽之天,乃中山立館。自號「華陽陶」隱居。人間書劄以隱居代名。特愛松風,庭館皆植樹,每聞其響欣然為樂。梁武帝手敕招之,不出,惟畫兩牛,一牛散放水草之間;一牛著金籠頭,有人執繩以杖驅之。

梁,劉慧斐、張考秀居東林寺。慧斐於山北構一園,名「離垢園」。時人號為「離垢先生」。論者自遠法師後將二百年,始有張、劉之盛矣。

周韋敻所居之宅,環帶林泉,對玩琴書,蕭然自逸。文帝貽之以詩,敕有司曰:「給河東酒一升」,號之曰「逍遙公」。時人號為居士焉。

唐時,蜀人朱桃椎隱居不仕,沉浮人間。竇軌在益州召見,遺以衣服,逼為卿正。桃椎口竟無言,棄衣於地而走。逃入山中,結庵澗曲。夏則裸形,冬則緝樹反自覆。每為芒覆,置之於路,人見之者曰:「朱居士之覆也?」。為粥米置本處,桃椎至夕取之,不與人相見。高士廉鎮蜀時,以禮致之。及至降階與語,桃椎不答,直視不去。廉每令存問,桃椎見使者,輒入林自匿。

郤純為諫議大夫,與元載不合,退歸東洛,自號「伊川田父」。清名高節傳於天下。

孔巢父、韓準、裴政、李白、張叔明、陶沔同隱徂徠山,號「竹溪六逸」。白又與道士吳筠隱於剡中。

王龜字大年,起之子也。起第在永福裏,龜意在人外,倦接朋遊,乃於永達裏園林深僻處,創書齋,吟嘯其間,號「半隱亭」。從起河中於中條山谷中起草堂,與山人道士遊。朔望一還府第,後人目為「郎君穀」。起保厘東周,龜於龍門西穀,構松齋棲息。起鎮興元,龜於漢陽之龍山,立隱舍。每浮舟而往,其閑逸如此。後為浙東觀察使,為賊所害。

武氏熾盛,惟安平郡王武攸緒,棄官隱嵩山,以琴書藥餌為務。中宗即位,以安車備禮征之。攸緒應召至都,又歸山中。及三思延秀構逆,諸武多坐誅戮,唯攸緒不預其禍。睿宗即位,又令人安息之。開元二年,攸緒請居廬山,製不許,敕州縣數加存問,勿令外人侵擾。十一年卒,年六十九。

崔咸,銳之子也。銳在澤潞,有道人自稱「廬老」。銳館之於家,一旦辭去。且曰:「我死當為君子」,因指口下黑子為志。及生咸果有黑子,其形神即廬老也。銳以「廬老」字之,咸既冠,棲心高尚,志於林壑,往往獨遊南山,經時方還。尤長於歌詩,或風景晴明,花朝月夕,朗吟意愜,必淒愴沾襟。旨趣高奇,名流嗟悒。

司空圖,唐昭宗時見紀綱大壞,深惟出不如處,乃稱疾不起。梁將篡唐,柳璨希賊旨陷害舊族,詔圖入朝,圖懼誅力疾至洛陽,指趣極野墜笏失儀,得放還山。圖墅在中條山王官穀,泉石林亭,頗稱幽棲之志。日與名僧高士遊詠其中,作「休休亭記」,又為「耐辱居士」。歌題於東北楹。既脫柳璨之禍,乃預為壽藏,故人來引之壙中,賦詩飲酒曰:「非止暫遊此中也?」。布衣鳩杖,出則以女仆鸞台自隨。歲時村社雩賽祠禱,圖必造之,與野老同席曾無傲色。

張果隱於中條山。元宗召至禁中,邢和璞推之,瞢然不知其甲子,師夜光善視,果與並坐而不能見。元宗謂高力士曰:「吾聞飲堇汁無苦者真奇士也。」會天寒以堇汁飲果,果引三卮醺然如醉。曰:「非佳酒也。」引鏡視齒焦黑矣。以鐵如意擊齒藏於帶中,乃以紅藥傅斷就寢,良久齒皆生,粲然潔白。後入恒山,不知所之。

田遊岩母、妻、子俱有方外之志,入箕山就許由廟東築室而居,自稱許由東鄰。高宗幸嵩山,親勞之。遊岩曰:「臣泉石膏肓煙霞痼疾,既逢聖代,幸得逍遙」。出仕宦,坐與裴炎交結,放還山。

咸亨初,史德義隱居虎邱山。以琴書自適,或騎牛,帶瓢出入廛市號為「逸人」。文昌左丞周興薦之,徵為朝散大夫。周興被誅,亦放歸邱壑。

王遠知其母晝寢,夢靈鳳集其身,因而有娠。又聞腹中啼聲,寶志曰:「生子當為神仙宗伯也」。遠知初入茅山,師陶宏景,煬帝為晉王召見之,斯須鬚髮變白,晉王懼而遣之。太宗平王世充與房元齡微服謁之,遠知迎謂曰:「此中有聖人,得非秦王乎?」太宗以實告,遠知曰:「方作太平天子,願自惜也」。太宗登極將加重位,固請還茅山。謂弟子潘師正曰:「吾見仙格,以吾小時誤損一童子吻,不得白日升天,見署少室伯」。翌日,卒,年一百二十六歲。

潘師正,居嵩山逍遙穀,服松葉飲水而已。高宗召見,問山中所須,師正對曰:「所須松樹清泉,山中不乏」。

楊國忠方盛,或勸陝郡進士張彖謁國忠曰:「見之富貴立可圖」。彖曰:「君輩倚楊右相如泰山,吾以為冰山爾。若暖日既出,君輩得無失所恃乎?」遂隱居嵩山。

後唐,許寂字閑之,棲四明山不干時譽。莊宗召對於內殿,方與伶人調品觱篥事訖。方命坐賜湯果問《易義》,寂退謂人曰:「君好淫聲不在政矣。」尋請還山,寓居江陵。茹芝絕粒,後為蜀相,與王衍俱徙於東,致政居洛。時寂已年高,精彩猶健。衝漠寡言,時獨語云:「可怪,可怪。」人莫知其際。

石晉,鄭雲叟本名遨,棄家入少室山。聞西嶽有玉粒松脂,淪入地千歲化為藥,能去三屍。因居華陰與李道殷、羅隱之友善。時人目為三高士。道殷有釣魚之術,鉤而不餌。又能化石為金,無所不至,雲叟目擊其事而不求。

輕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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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何偃同顏延年從武帝南郊。偃於路中呼延年曰「顏公」。延年曰:「身非三公之公,又非田舍之公,又非君家阿公,何以見呼為公?」偃羞而退。

齊,劉祥於朝士多所貶忽,王奐為尚書僕射,祥與奐子融同載行至堂中,見路人驅驢,祥曰:「驢好為之,如汝人才皆已作令仆矣」。

劉祥性頗剛疏,輕言肆行。褚彥回輔齊,受禪入朝,以腰扇障日。祥從側過曰:「作如此事羞面見人,扇障何益?」彥回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

王僧達性好鷹犬。何尚之致仕復起,於宅設八關。大集朝士,行香次至僧達曰:「願郎解放鷹犬,勿復遊獵」。僧達答曰:「家養一老狗放之去,已復還」。尚之失色。

王融初為司徒法曹,詣正僧祐。因遇沈昭略,未相識,昭略屢顧眄,謂主人曰:「是何年少?」融殊不意,謂曰:「仆出於扶桑,入於暘穀,照耀天下,云誰不知?」昭略曰:「不知許事,且食蛤蜊」。融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君生長東隅,居然應嗜此族」。

梁,到溉掌吏部尚書時,何敬容以令參選事,有不允。溉輒相執,敬容謂人曰:「到溉尚有餘臭,遂學作貴人,蓋以溉祖彥之嘗擔糞自給」。譏之也。

梁,柳津,人或勸之聚書。津曰:「吾常請道士上章驅鬼,安用此鬼名邪?」

韋黯為太僕卿,而兄子粲已為左衛。黯常怏怏,謂人曰:「韋粲已落驊騮前,朝廷是能用才否?」識者頗以此窺之。

齊,邱靈鞠好飲酒,臧否人物。在沈深坐見王儉詩,深曰:「王令文章大進」。靈鞠曰:「何如我未進時。」此言達儉。靈鞠宋時文名甚盛,入齊頗減。蓬頭弛縱無形儀,不事家業,王儉謂人曰:「公仕宦不進,才亦退矣」。

齊,卡彬為《禽獸決錄》云:「羊性狠而淫」,指呂文顯;「豬性卑而率」,指朱隆之;「鵝性頑而傲」,指潘敞;「狗性險而狂」,指呂文度。又為《蝦蟆賦》云:「紆青拖紫名為蛤魚」,比令仆也。又云:「科斗唯唯,群浮暗水,唯朝繼夕,聿役如鬼」,比令史谘事也。彬自稱卞田居。謂其妻為傅蠶室。或曰: 「卿都不持操名器,何由得升?」彬曰:「擲五木子,十擲輒。豈復是擲子之拙吾好擲政極此爾。」

梁,謝朓善飲酒,至數斗醉後輒張眼大罵,雖於貴賤親疏無所擇也。時謂之「謝方眼」。

北齊,文襄嗣位,崔忄竊言:「黃頷小兒堪富貴任否?」文襄知此言欲殺之,賴人救解乃止。忄進謁奉謝,文襄猶怒曰:「金石可銷,此言難滅!」

隋,元善以高熲有宰相之具,嘗言於文帝曰:「楊素粗疏,蘇威怯愞,元胄、元閔正似鴨爾。可以付社稷者,唯有高熲」。上初然之,及頻得罪,上以元善之言,為熲遊說,深責之。元善先患淌渴,以憂懼,卒。

朱粲作賊,好取嬰兒蒸而啖之,乃令軍士曰:「食之美者,寧有過於人肉乎但令宅內有人,我何所慮」。乃稅諸誠堡,取小弱男女,以益兵糧。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湣楚,左遷在南陽,粲悉引之,以為賓客。緩遭饑餒,合家俱為所啖。粲敗乞降,唐高祖遣常侍段確迎勞之。確因醉侮粲曰:「聞卿啖人作何滋味?」粲曰:「若啖嗜酒之人,正似糟藏豬肉」。

唐,溫彥博,為吏部侍郎。有意沙汰,多損益,而退者不伏。囂訟盈廷,彥博唯騁雄辨與人相語。終日喧擾,頗為識者所嗤。

李義府先補門下省典儀。黃門侍郎劉洎,為侍書御史馬周稱薦之。其後義府為宰相,為侍御史王義方所劾。言初以容貌為劉洎、馬周所幸,由此得進,言詞猥褻。帝怒,出義方為萊州司戶。

張嘉貞與張說不相能。嘉貞弟嘉祐贓汙事發,說勸嘉貞素服待罪,不得入謁。出為幽州刺史,說遂代為中書令。嘉貞惋恨,謂人曰:「中書令幸有二員,何相迫之甚也?」明年移益州都督,敕就中書省與宰相會宴,嘉貞恨說,因攘袂勃罵,源乾曜、王晙共和解之。

張九齡為相性頗躁急,動處輒忿詈議者,以此少之。

京兆尹黎幹,戎州人也。白事於宰相王縉,縉曰:「君南方君子也,安知朝禮?」慢而侮人如此。

劉句《唐書》謂韓退之恃才肆意,亦有盭孔、孟之旨。若南人妄以柳宗元為羅池神,而愈撰碑以實之。李賀父名晉而愈為賀作諱辨,令舉進士,又為《毛穎傳》,譏戲不近人情,此文章之甚紕謬者。又云:「至若抑楊墨排釋老,雖於道未宏,亦端士之用心也。」此史氏之輕。

穆宗時李景儉為諫議大夫。淩蔑公卿大臣,使酒尤甚。蕭俛、段文昌相次輔政,景儉輕之,形於談謔,二人俱訴之,貶建州刺史。元稹用事又召為諫議大夫。景儉朝退,與馮宿、楊嗣復、溫造、李肇、王鎰同謁史官獨狐朗。乃與史館飲酒,景儉乘醉詣中書謁宰相,呼王播、崔植、杜元穎名。面疏其失,詞頗悖慢。宰相遜言止之,旋奏貶漳州刺史。

鄭世翼人號輕薄,時翟信明自謂文章獨步,多所淩轢。世翼遇諸江中,謂之曰:「嘗聞楓落吳江冷」。信明欣然示以餘篇。世翼覽之未終曰:「所見不如所聞」。投之於江。信明不能詰,擁擑而去。

李林甫聞蕭穎士名,欲拔用之。穎士在廣陵居母喪,縗麻而詣京師。徑謁林甫於政事省,林甫大惡之,即令斥去。穎士大忿,乃為《代櫻桃賦》,以刺林甫云:「擢無庸之瑣質,因本支而自庇。洎枝幹而非據,專朝廷之右地。雖先寢而或薦,豈和羹之正味。」其狂率不遜如此。

劉總以河朔歸朝,穆宗命張宏靖鎮之。宏靖莊默自尊,所辟韋雍輩多少年輕薄之士,數以「反虜」詬責吏卒。謂軍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兩石弓,不若識一個字。」由是軍中人人怨怒。

朱梁,王彥章嘗輕唐莊宗曰:「李亞子鬥雞小兒,何足可畏。」後戰敗,夏魯奇識其語音曰:「王鐵槍也?」,揮槊刺之,馬踣,被擒。莊宗曰:「爾嘗以小兒待我,今日服未?」彥章曰:「大事已去,非臣智力所及」。

石晉,劉處讓,以除執金吾有所不及。覃恩之際,又未擢用,一日至中書,宰臣馮道、趙瑩、李崧和凝在列,處讓因酒酣曆詆諸相,道笑而不答。

五代,漢,史宏肇曰:「安朝廷,定禍亂,直須長槍大劍,至如毛錐子何足用哉。」王章曰:「雖有長槍大劍,若無毛錐子贍軍,財賦何自而集?」宏肇嘿然。章尤輕視文士曰:「此等若與一把算子,未知顛倒,何益於國邪?」

漢,賈緯,文筆未能過人,而議論剛強。儕類不平之,目之為「賈鐵嘴」。受詔修《高祖實錄》,誣桑維翰身沒之日,有白金八十鋌。又以所撰日曆示監修王峻,皆媒孽竇貞、固蘇、禹珪之短,歷詆朝士之先達者。峻惡之,謂同列曰:「賈給事家有子,亦要門閥無玷。今滿朝並遭非毀,教士子何以進身?」乃於太祖前言之,出為平盧行軍司馬。

賢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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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蕭矯妻羊氏字淑禕。母嘗有疾,淑禕於中夜祈禱。忽見神人在燈下自稱「杜桑君」,曰:「若人無患,令泄氣,在亥西南求白石鎮之?」。言訖不見,明日如言而疾愈。

陶淵明賦《歸去來》以遂志。其妻翟氏,志趣亦同,能安苦節,為「夫耕於前,妻耘於後」云。

朱百年妻孔氏,百年卒於山中。蔡興宗為會稽太守,餉孔氏米百斛,孔氏遣婢詣郡固辭,時人美之以比梁鴻。

隋,許善心,不肯從宇文化,及被害,母范氏年九十三,臨喪不哭。撫柩曰:「能死國難,我有見矣」。因臥不食,後十有餘日亦終。

唐高祖竇後,隋總管毅之女也。毅謂此女才貌如此,不可妄許之。乃於門屏畫二孔雀,有求婚者與兩箭射之。潛約,中目者許之。前後數十輩,皆莫能中。高祖後至,兩發,各中一目。毅大悅,遂歸高祖。後善字,類高祖之書,人莫能辨,工篇章,好規戒。

太宗長孫後。太宗常與後論及賞罰之事,後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妾以婦人,豈敢願聞政事?」太宗固與之言,竟不答。後所生長樂公主,太宗特所鍾愛。及將出降,敕所司資送倍於長公主。魏征諫曰:「昔漢明帝將封皇子,帝曰:『朕子安得同於先帝子乎?』若今公主之禮,則有過長公主者,理恐不可。 ?」太宗以征言告後。歎曰:「能以義,製主之情,可謂正直社稷之臣矣。」因請遣中使齎帛五百匹,詣征宅賜之。後嘗著論,誚漢馬後,以為不能抑退外戚,令其貴盛,乃戒其車如流水馬如龍,此乃開其禍端而防其事爾。

太宗,徐賢妃諫伐遼云:「運有盡之農功,填無窮之巨浪,圖未獲之它眾,喪已成之我軍。」諫造宮室云:「終以茅茨示約,猶興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不無煩擾之敝。」又云:「有道之君以逸逸人,無道之君以樂樂身。」諫服玩纖靡云:「作法於儉猶恐其奢,作法於奢何以製後」。

貝州宋廷芬五女:若華、若昭、若倫、若憲、若荀皆有詞學。德宗俱召入試以詩賦。問經史中大義,深加賞歎。德宗能詩,若華姊妹應製屬和,每進禦無不稱善。德宗嘉其節,概不以宮妾遇之,呼為「學士先生」。

唐高祖第三女,微時嫁柴紹。高祖起義兵,紹與妻謀曰:「尊公欲掃清多難,紹欲迎接義旗。同去則不可,獨行恐懼後害。為計若何?」妻曰:「公宜速去,我一婦人,臨時別自為計。」紹即間行赴太原,妻乃歸鄠縣,散家財,貲起兵以應高祖,得兵七萬人。與太宗俱圍京城,號曰「娘子軍」。京城平,封平陽公主。葬時特用鼓吹以賞軍功。

鄭善果母翟氏,賢明曉政道。每善果理務,翟氏常於閤內聽之。聞其剖斷合理,歸則大悅。處事不允,母則不與之言,善果伏於床前,終日不敢食。善果由此厲已為清吏。

崔元暐母盧氏,嘗戒子曰:「吾見姨兄辛元馭云:『兒子從宦者,有人來云貧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若聞貲貨充足,衣馬輕肥,此是惡消息。』吾重此言,以為確論。比見親表中仕宦者多,將物上其父母,父母但知喜悅,竟不問物所從來。若是俸祿餘貲,誠亦善事。如其非理所得,此為盜賊何殊陶母不受魚鮓之饋,蓋為此也。汝等坐食俸祿,榮幸已多,若不忠清,何以戴天履地?」元暐遵奉母戒,以清謹見稱。

李光弼母李氏,有須髯數十莖,長五六寸。以子貴封韓國太夫人。弟光進亦一品節制。雙旗在門,鼎味就養,極一時之榮。

薛元暖妻林氏,有母儀令德。博涉《五經》,善屬文,所為篇章人多諷詠之。元暖卒,其子彥輔等皆林氏訓道,登科者多,凡七十人,衣冠榮之。

於琮尚廣德公主。黃巢犯闕,僖宗出幸,琮病不能從。賊起為相,琮以疾辭,為賊所害,而赦公主。主視琮受禍曰:「妾李氏女也,義不獨存,願與於公並命。」賊不許,公主入室自縊而卒。

令狐亙為吉州刺史,齊映廉察江西。故事,刺史始見觀察使,皆戎服庭趨。亙以前輩恥為此禮,入告其妻韋氏,亦以抹首庭謁為非。謂亙曰:「卿自視何如人頭白走小生前,卿如不以此禮見映,便雖黜死我亦無恨」。亙曰:「喏」。乃以客禮見。映深以為憾,以事奏,貶亙為衢州別駕。

李極迫於襄王煴,偽署內相。心不自安,嘗於退朝駐馬國門,望南山而吟曰:「紫宸朝罷綴鴦鴛,丹鳳樓前駐馬看。唯有南山煙色在,晴明依舊滿長安。」吟已涕下,後死於亂兵。妻盧氏知書能文,有姿色。伏極屍慟哭,賊逼之,至斷一臂終不顧,竟為賊所害。

李德武妻裴淑英,裴矩之女也。德武坐事徙嶺南,矩奏請離婚,煬帝許之。德武將與裴別,謂曰:「燕婉始爾,便事分離,遠投瘴癘,恐無還理。尊君奏留,必欲改嫁,爾於此即事長決矣」。裴泣下,欲操刀割耳,誓無他志。裴與夫別後常誦經,不禦膏澤。因讀《列女傳》,見稱述不改嫁者。乃謂所親曰:「不踐二庭,婦人常理,何為以此載於傳記乎?」十餘年間與德武音信斷絕。時有柳直求婚,許之,期有定日。裴以刀斷髮悲泣絕糧,矩不能奪。德武已於嶺表娶爾朱氏為妻,及遇赦得還。至襄州聞裴守節,乃出其後妻,重與裴合。生三男四女。貞觀中德武終鹿城令,裴歲餘亦卒。

樊彥琛妻魏氏。彥琛卒,屬李敬業之亂,為賊所獲,逼令彈箏,魏曰:「我夫不幸亡沒,未能自盡。今復見逼管弦,豈非禍從手發耶?」乃引刀斬指棄之地。賊黨又欲妻之,以刀加頸脅之,大罵被殺。

武后時,越王貞謀興復,唯紀王慎不預謀,乃亦坐死。女東光縣主楚媛,幼以孝稱,適裴仲將相敬如賓。時宗室諸主皆以驕奢相尚,誚楚媛獨尚儉素曰: 「所貴於富貴者,得適志也,今獨守勤苦將何所求?」楚媛曰:「幼而好禮,今而行之。非適志歟?」慎凶問至,楚媛嘔血數升,免喪不御膏沐垂二十年。

憲宗以杜悰尚岐陽公主。公主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啻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嘗以絲髮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琮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者,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穆宗大漸,命太子監國。

宦官欲請郭太后臨朝稱制,太后曰:「武氏稱制,幾傾社稷。我家世守忠義,非武氏之比也。太子雖少,但有賢宰相輔之,卿輩勿預朝政,何患國家不安?自古豈有女子為天下,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書,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釗聞有是議,密上箋曰:「若果狥其請,臣請先帥諸子,納官爵,歸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慶鍾於吾兄。」

長孫皇后侍太宗疾,累月晝夜不離側。常係毒藥於衣帶曰:「若有不諱,義不獨生。」貞觀十年,皇后疾篤,因取衣帶之藥以示上曰:「妾於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從乘輿,不能當呂后之地爾。」

唐,常侍李景讓母鄭氏,性嚴明,早寡,家貧。居於東都,諸子皆幼,母自教之。宅後石牆因雨隤陷,得錢盈缸。奴婢喜走奔告母,母往焚香祝之:「吾聞無勞而獲,身之災也,天必以先君餘慶矜其貧而賜之。則願諸孤它日學問有成,乃其志也。此不敢取。」遽命掩而築之。三子皆進士及第。

景讓為浙西觀察使,左都押衙忤意杖殺之,軍中憤怒將變。景讓方視事,母出坐聽事,立景讓於庭而責之曰:「天子付汝以方面,豈得妄殺萬一致一方不寧,豈惟上負天子,使垂老之母銜羞入地,何以見汝之先人乎?」命左右褫其衣坐之,將撻其背。將佐皆為之請,拜且泣,久乃釋之,軍中遂安。

潘炎,德宗時翰林學士,恩渥極異。其妻劉晏女也,京尹有故伺候炎,累日不得見,乃遄聞者三百縑。夫人知之,謂炎曰:「豈有京尹願一見遺奴三百縑,其危可知也。」遽勸炎避位。子孟陽初為戶部侍郎。夫人憂惕曰:「以爾人材而在丞郎之位,吾懼禍之必至」。孟陽解論再三,乃曰:「不然試會爾同列,吾將觀之。」因偏召深熟者客至,夫人垂簾觀之。既罷會喜曰:「皆爾之儔也,不足憂矣。末坐慘綠少年何人也?」曰:「補闕杜黃裳」。夫人曰:「此人全別,必是有名卿相」。

朱梁,朱延年,守壽州為楊行密所破。妻王氏聞之,乃部分家仆悉授兵器。遽闔中州之扉,而捕騎已至。遂集家屬,出私帑發百僚,合州一廨焚之。既而稽首上告曰:「妾誓不以皎然之軀為仇者所辱」。乃投火而死。

石晉,李從溫,在兗州多創乘輿器服。為宗族切戒,從溫弗聽。其妻關氏素耿介。一日,厲聲於牙門曰:「李從溫欲為亂,擅造天子法物」。從溫驚謝,悉命焚之,家無禍敗,關氏之力也。

湖南馬希範以廖匡戰死。遣吊,其母不器,謂使者曰:「廖氏三百口受王溫飽之賜,舉族效死未足以報,況一子乎願王無以為念。」王以母為賢,厚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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