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琉球國志畧 (齊鯤、費錫章)/卷三
翰林院編修臣齊 鯤
工科給事中臣費錫章
恭輯
祠廟【寺院附】
[编辑]臣等謹按:琉球祠廟,創建於有宋之時,今舊址皆已不存。明初,上通中國,漸知禮教,猶以寺爲廟也。成化時,尚眞改造國廟、家廟,別置佛寺,其制始畧備。爰及國朝,代有修建。然基址狹隘,久米聖廟、首里三大寺外每處不過室三四楹而已。所供神佛像,多奉自閩中。先師、關帝、天后之外,有辨才【亦作辨戈。】天女、【即中國斗姥,在圓覺寺。國人云:神昔著靈異,號辨戈天女,能易水爲鹽、化沙爲米,以禦外患。某天使至,改稱辨才天女,遂不驗。】大士、【各寺多有】天滿大自在大神、【天神供奉板閣一楹,常閉不開,神像未詳。】三首六臂天孫不動王、【善興寺】、雷聲普化天尊、【護國寺】手劍而立不動尊、【安禪寺】龍神、【天后宮內】金剛【天王寺內】諸像。至於祈福禳灾,則皆以石爲之神嶽。叢祠之所,多有陰崖灌莽,巨石離立,供獻牲醴,膜拜其下。今將祠廟之大者,詳考其興建之由,具載於左。已見前志者,不復及焉。
至聖廟,在久米村泉崎橋北。康熙十三年建,乾隆二十四年增修。向稱夫子廟,乾隆二十一年從使臣周煌言,改今稱。旁有啓聖祠,【康熙五十七年建】改稱崇聖祠。臣等每月朔望於是廟行禮,仲秋、上丁,恭祭爼豆,禮器咸備,惟琴瑟、鼓鐘、羽籥尚未肄焉。
天后宮,【向稱天妃宮,乾隆二十二年始改今稱。】一在久米村,曰上天妃宮。明嘉靖中,冊使郭汝霖建右楹,爲關帝神堂大門之左供龍王。臣等朔望於是廟行禮。一在那霸,曰下天妃宮,明宣德間尙巴志建。一在姑米山,由乾隆二十二年使臣周煌致國王代建。先王廟,在泊村安里橋東。臣等謹按:諭祭之禮,始於察度。其初無廟,臨期陳設於萬壽、天界等寺,後又專以慈恩寺爲之。成化時,尚圓始創先王廟於泊村,自舜天而下,凡即王位者,奉安此廟,春秋二祭;遇諭祭,特於此行禮。自後因之,是爲國廟。此外,圓覺寺供諸王主,自尚圓而下爲本宗香火;天王寺供諸王妃主,係雍正年間尚敬改建,是爲家廟,並仿中國制,每遇朔望、佳節及先王、王妃忌日,國王於此二廟行香焉。
風俗
[编辑]臣等謹按:古者,輶軒之使,必采風以備金匱石室之藏。琉球雖處海外,而職貢賦、奉正朔,猶吾郡國地也。徐錄最爲詳悉。翁長祚謂:三省四嶽之外,尚有四森,可見摉討所及,不無挂漏之患。況風俗今昔不同。球地涵濡聖化,必有蒸而日上者。前志所載,已非蹋蹄媟主之舊矣。茲更就闕者補之,以見海隅日出漸成於變、時雍之美焉。前志云:國中人十三四歲皆以僧爲師,習字讀書。近則久米多開館授徒,首里人亦有家自延師者。書籍,則有《十三經註疏》、《欽定詩書》、《傳說彙纂》。及唐榮詩文每逢二、八月丁祭至聖座前,必有數種官書陳設。士大夫家頗有購藏者。讀經、書寫漢字、作五言詩,那霸十之二三,久米、首里十之七八。
球人名帽曰八卷,向無纓絆。乾隆五十六年,尙穆仿中國,制以纓繫帽。王用黃絲組,王子、按司青絲組,自法司以下至諸士、秀才俱黑絲組,座敷以下用黑棉座。
衣名衾,制詳前錄。近以內地綢縀許其購買,士大夫頗有以各色紬綾作襯衣者。惟外袍,則夏秋以葛、冬春以紬,皆純紺色。履則自國王以下皆著草靸,國王惟行禮時著鞾,中國之屨不適於足故也。
男女皆作髻,或正或欹。中山世譜云:舜天氏右髩有瘤,常結髻於右,以掩其瘤,國人皆效之。夏錄云:首里人髻偏右,久米髻居中。徐錄云:綰小,髻於頂之正中,首里與久米無異。以今驗之,殊不盡然。
生日,以十二年爲紀。自始生至十二歲爲一紀。自是二十四、三十六以至六十爲大慶。國王是年受各屬島慶賀,民間亦然,與中國以十紀者不同。故平居不知有生日也。
臣等謹按:遼史:有再生儀,以歲星一周舉行。正與此同。
嫁娶必以五更,不用樂,猶存古意。不以十月,俗謂是月爲无神月。
正月節,王府中有烟火戲,始於宏治年間松氏比屋勢頭。【人名。】
五月五日,競渡,始於閩中賜姓。九月朔日,始放風筝,亦與閩同。
徐錄謂:正月,有板舞戲。李記中謂:從客某亦曾見之,詢之,球人則云其法不傳已有百餘年,近時老人亦無見是戲者。今昔不同,故不可以槩論。如七宴中演劇,向來止有桿舞、菊舞、扇舞等戲。近則有舞獅、跳猴諸技,視昔爲較精矣。
久米竹籬爲中山八景之一,前使臣多有題咏。近則竹籬之外多圍以礪石、短垣,蓋久米人深以爲陋而諱之。且有誾誾而辨者,若中島蕉園亦日就湮廢矣。
前錄謂:渡海者,家立長竿,置小木舟作風輪五葉,安船首尾,以候風。歸,乃撤之。近則球人多有求畫虎,而旁加柳一枝者,云:虎取其風,從行速;柳取其平安,早歸。凡家中有出外之人則懸之,歸則卷之。習俗相沿固已久矣。國中通行錢名鳩目,二十爲一貫,順治十三年尚質所鑄。然以銅少,用寛永錢者居多。【來自東洋。】銀亦以目計,一兩則曰十目。
國中有堪輿而無星卜,有僧而無道士、尼姑。中元節有盂蘭祀。家有喪事,延僧誦經懺。
臣等謹按:中山世譜云:宋咸淳年間,有僧名
人物
[编辑]琉球素稱守禮之邦。自明初通中國,沐浴涵濡數百年矣。周煌《志畧》輯人物爲一卷,發潛闡幽,不以異域而遺之。迄今聲教覃敷,益喁喁向化。臣等畱心採擇,勿尙新奇,凡所爲有合乎倫紀之常,所學有本於詩書之澤者,謹識於篇,以見小國之醇風,皆天朝之雅化焉。
尚質,尚賢弟。順治五年,聞世祖章皇帝定鼎燕京,喜中國有聖人出,即遣使歸誠,繳前明勅印,兼請冊封。帝命冊使至其國封之。【在尚敬前。以上賢王。】
尚象賢,尚質從弟。聰明才俊,佐其姪王尚貞夙夜匪解,甚著勞績,作《中山世鑑》。後尚穆改稱《世譜》。
蔡堅,久米人,官紫金大夫。始繪聖像,率鄉之紳士祀之。
金正春,久米人,官紫金大夫。康熙間,請王立廟,卜地久米村,鳩工庀材,塑聖像及四配。二年工竣,請令儒臣行釋奠禮。
蔡溫,字文若,久米人。讀書篤信程朱之學,一言一動必蹈規矩,殫心啟沃,裁定國制。王甚尊信之,擢法司,入居首里,食采數縣。著有《澹園集》、《要務類編》等書。【按:蔡溫,附見前志文苑。以上賢臣。】
龜壽,玉村臣,里川庇柳長子。玉村按司妻有美色,八重瀨按司欲奪其妻,襲殺之。妻遣子小按司逃入平安名大主家,乃自縊。龜壽既聞變,復聞八重偵小按司所在,欲潛師往勦,遂走報平安,速爲備。平安召其下吉田問計。吉田曰:「事急矣!誠得一人肯以死代君,可徐圖也。」龜壽請以身代。吉田乃縛龜壽獻八重。八重怒,命速斬壽。壽大詈。八重益大怒,乃下之獄,欲徐苦,而後殺之。日親近吉田。會玉村大城波平大主亦起兵復仇,聞縛獻事,不信。至平安,見小按司,乃大喜,因密約吉田爲內應。時八重新舉子,日爲淫宴。兵既至,八重醉不起,就床上斬之,出龜壽於獄。【以上忠義。】
貴壽,伊佐大主長子。伊佐大主妻生貴壽,死。繼妻生嵩壽,愚甚。貴壽善事父母,有令名。繼母妬之,日短貴壽於伊佐。伊佐惑焉,欲死貴壽,以悅其意。守僕謝名堂聞之,匿貴壽於家,往諫伊佐,不聽。伊佐知謀已洩,乃逐貴壽。貴壽日夜號泣,欲自盡,又恐彰母惡。值天雨雹,病殭於道。有潮平御鎖者,巡行見之,覆以衣。甦,詰其故。不答,予之食而去。初,御鎖微聞貴壽事,至是見言語支吾,遣人訪得其狀。乃集村人,繫伊佐繼妻數之,且將告諸王。貴壽奔求,御鎖乃釋,而勸諭之。婦感悟,遂爲母子如初。【以上孝義。】
蔡文溥,字天章,康熙間入監讀書。歸,以其所學教久米村及國人,人多化之。著《五雲堂集》。金堅、鄭國觀皆有詩集。【文溥,附見前志文苑。溥作浦。】
梁允治,字永安,官外間親雲上。少從蔡鐸學,日夜忘寢食,遂以其意繪《身心性命圖》。又倣朱子問法,著《服制辨義》。乾隆二十二年來入學,一字一句必求。至是詩文亦可觀。又有鄭孝德、蔡世昌皆能詩文,前後來入學。【以上文苑。】
普德,萬壽寺僧,有戒行。姑塲村有陶姓子名松瑞者,穎悟喜讀書。年十五,父母遣就傅首里。道出浦添,暮雨驟至。遠望燈火出林間,遂冥行借宿。至,則少女燭而應,門室內閴然。兒徘徊不入,女延之,欲具酒食。兒伏案假寐,女輒來相迫。兒力拒之,乘間逸。覺後有追者,奔至寺前,大呼求救。普德納而坐諸方丈中,遣其徒置鐘門外。女躑躅不敢進。鐘忽躍起覆女。天明,啟鐘,則死貍在焉。【以上方外。】
物產
[编辑]臣等謹按:琉球地瘠民貧,未通中國以前,惟恃與朝鮮、日本諸國相貿易,以資國用。據《中山世譜》云:自尙寧以後,諸國不相通,僅有日本屬島度佳喇商民來球互市,一切器用皆自彼來,故稱度佳喇爲寶島。本國自五穀、六畜、蔬菜、魚蝦、蕉苧之外,別無殊產。今即《志略》中所未詳者叅攷之,具補於左。
海松、海柏,志畧仍前錄系於石下。按:海松色如糙米,有枝無葉。枝上出短而尖,或三四,或五六,爲一叢,如松花之含苞未坼,細孔纍纍,質硬如石,叩之有聲,是爲海松。海柏,赤色,枝葉扶疎,與側栢無異,極軟脆,折之有液迸出,是爲海栢。右二種,其根皆蟠結石上,久遂合而爲一。別有形如蜂窼、色如雞冠,或純白附著根旁,是爲海石。【疑即石芝。】又有純黑色,枝細長作秋柳形,是又於松栢之外別出一種。球人概以海松名之,殊未深究也。《傳信錄》云:海松、海栢,有紅白二種。臣等所見海松有白、有綠、有藍,而無紅;海栢有紅而無白。初山水時,腥不可近;既而腥漸消,色亦漸褪。枝又脆而易折,誠如前志所云,不能致遠。故不貴也。
阿呾呢,一名鳳梨,葉似棕櫚,實如瓜,色黃膚紋,作釘稜一稜至八九稜不等。舊志云:皆六稜。細數之,亦不盡然。
萬壽榮,葉似秋葵,本如梧桐。莖中通,有雌雄二種。雄者開花似蓮,瓣合尖色白;雌者結子如瓜,色綠,其實與根皆可食。球人云:出自呂宋,嘉慶六年有飄風船帶回,非向時土產也。
福木,樹身直上數丈,四時不凋。球人云:可以禦風,必令堪輿視方向所宜,而後植之。亭亭在目,比戸皆然。實如橘可食。
國中多畜馬,小如蜀駒。球人翦其鬉、削其尾,遠望之,如鸁然。
螺貝大小百有餘種,土人亦不能指名。特就其形色而別之。其大者,或以爲盎,或以爲釜;其小者,或磨之,令光潔,以爲酒器。
毛魚,海中成陣。志云:惟七月朔、八月朔爲然。球人云:六月朔,先有成陣者。每歲不爽。
鷹以寒露乘東北風來。舊志云白露,誤。
球地椀盒,多以獨木爲之,亦不甚堅緻。陶器極麤劣,自萬厯年間,以高麗人爲師,始有陶甑。數百年來,未有踵而增美者。凡宴會所用,皆購自閩中也。
球地豆腐,出山北各島。作法不以豆,而用芋連皮和肉搗之成泥,置大盆中,浸以雪水。【雪惟山北隆冬有之。】過冬融化,以石壓之,令其堅實;然後刀切成塊,風使之乾,可以致遠。其平日所市者與內地同。
綠菜細如髮,宴會中與紅菜並用。【前志止載紅菜。】
針路
[编辑]琉球處大瀛之東,自閩出五虎門至彼國姑米山,始有山可寄椗。其中厯溝逾洋,水天萬頃,非可以臆計度也。前明惟夏子陽封舟不落北漈,餘皆多用卯針。至本朝使臣汪楫深鑒前轍,著錄折衷。使臣周煌復叅定舊規,敬謹將事故針路比前愈加精密。臣等茲役,厯考汪、周二臣所用而酌行之,往返皆不越旬日。良由天語賁臨,陽侯效職,同舟供役能踴躍奉行,不致隕越。皇上覆載之恩,臣等實深受其賜用。謹詳針路顚末,以附於後。
前海行記攷
[编辑]明夏子陽云:梅花所開洋,過白犬嶼,又取東沙嶼,丁上風,用辰巽針。八更,取小琉球山,未上風,乙卯針。二更,取雞籠山,申酉上風,用甲卯針。四更,取彭家山,亥上風,用乙卯針。三更,未上風,用乙卯針。三更,取花瓶嶼,丁未上風,用乙卯針。四更,取黃尾嶼,丙上風,用乙卯針。七更,丁上風,用辰巽針。一更,取姑米山,又辰巽針。六更,取土那奇翁、居里二山,【在馬齒之西。】又辰巽針。一更,取馬齒山,到那霸港。
國朝汪楫云:乙辰,八更,取雞籠山,用辰多。辰巽,三更,取梅花嶼,單卯。十更,取釣魚臺北邊過。乙辰,四更,取黃尾嶼。甲卯,十更,取姑米山。乙卯,七更,取馬齒山。甲寅并甲卯針,取那霸港。徐葆光《錄》云:二十二日,自五虎門放洋,丁風帶午日,入至進士門。夜至九漏,轉丁未風,用乙辰針,三更半。二十三日,出丁未風,用乙卯針,二更。二十四日,日出,丁午風,仍乙卯針。是夜,風益利,用乙卯針,八更半。二十五日,日出,丁未風輕,用單乙針,二更;乙卯針,一更。半夜至四漏,轉正南風,用單乙針,一更。二十六日,日出,正南風;日未中,轉丁午,逾時丁未風微起,用單乙針,一更。晚晡,轉丙午風,用乙卯針,風靜船停,不上更。日入,風微起,至四漏,轉丁午風,用乙卯,一更。至八漏,又用單卯,二更。二十七日,日出,丁午風;日中,風靜船停;日入,丁午風起;至二漏,轉丁風,用乙辰針,二更半,共用卯針二十。七更半,應見釣魚臺、黃尾、赤尾等嶼,皆不見。二十八日,改用乙辰針;日未中,丁未風,行二更半,見山一點在乙位;日入,風轉丁午,用辰巽針,二更。二十九日,出見東北小山六點,始悟用卯針太多,船東北下葉壁。乃順風迴針東南行。
周煌《志畧》:六月初十日,早潮,出五虎門,過官塘進士門,開洋,單午風,乙辰針。至日入,行船六更。夜,單午風,單乙針,行船五更,見雞籠山。十一日上午,坤未風,單乙針,三更。下午,單酉風,單乙針。至日入,行船四更,見釣魚臺。夜,單丙風,單乙針,行船四更。十二日,單午風,單乙針,一更,見赤洋;轉單丁風,單乙針。至日入,行船五更。夜,單午風,乙針,四更。是夜,過溝。十三日,丁午風,甲卯針,行船二更,見姑米山;風轉單午風,單乙針。日入,行船一更。夜,丁午風,乙卯針。二更,十四日,單甲風,姑米山下椗。【以下遇暴。】
李鼎元《記》:五月初七日,五虎門放洋,午風,單辰針。初八日午刻,丁風,仍辰針。入夜,用乙辰針。初九日,丁未風,單乙針。初十日,丁未風,單乙針。午刻,東北風,船不進。申刻,仍轉西南風,單乙針。十一日,丁未風,單乙針,見姑米山,由山南行,用乙卯針。十二日,過馬齒山,用甲寅針,入港。
今次封舟,閏五月十一日早潮出五虎門,過官塘,開洋,正南風,單辰針。行船三更,三見東沙。日入,又行船一更。夜,西南風,單辰針。行船四更,五見半架島。十二日,天明,西南風,卯辰針,一更,五見二林山。又二更,見花瓶嶼,從山南過。午刻,未風,用辰卯針。至下午,行船一更半,入夜。行船二更,見梅花嶼。十三日,天明,見釣魚臺,從山南過,仍辰卯針。行船二更,午刻,見赤尾嶼。又行船四更,過溝祭海。申刻,轉西北風。夜半,轉東北風,船欹側,危甚。十四日下午,轉東南風,仍不能進。十五日雞鳴,回西南風,仍辰卯針。十五日黎明,見姑米山,行船九更,五從山南過,仍辰卯針。行船三更,五至馬齒山下椗,縋水四十托不到底。日入,風微起,收篷,順風蕩漾。十六日,行一更,三至那霸港外下椗。十七日,進港。【共七日,實行船四日。以風暴停一日,以兩處下椗,躭遲二日。】
臣等謹按:厯來五虎開洋,其用針皆以乙爲主,而叅用辰卯。今封舟則專用辰卯,自五虎抵馬齒四日徑到,極爲穩捷,竟不用乙針,與前諸錄不同。大要總在相風用針,詳加斟酌,不可拘泥成說。初出洋時用辰,多須防太上;【汪錄云:幾近臺灣。今本舟夥長亦慮之,以風甚和而免。】過釣魚臺後用卯,須防落漈;【徐錄詳載。】後之行者,尚其審之。【今次封舟已抵那霸,不能進口,致停兩日。亦因船太落北之故。】
後海行針路記
[编辑]臣等謹按:封舟夏至乘西南風,自福州五虎門放洋;以冬至乘西北風,自琉球回閩。南風和北風猛,兼之水勢又有順逆之異,故歸程尤難。載稽前志,遇颶居多,針路殊無準的。惟前使臣全魁等歸舟安吉,針路詳明。庚申之役,遵而行之,亦甚穩速。今次前事可師,針路一一符合。至於靈鳥來翔、大魚雙挾,雖有過船之浪,了無漂泊之虞。是則皇威之赫濯,神力之保持,固非可專言人事矣。具載如左:
志畧:正月三十日,率三舟開洋,乙卯針。行三更,至馬齒山安護浦下椗。二月初四日,單癸風,用午針,出澚。巳刻,轉丑風,單辛針,三更。午時,過姑米山,單申針,五更。初五日早,乙辰風,單辛針,五更。夜,辰巽風,單辛針,六更,過溝祭海。初六日,單艮風,辛針,三更。申刻,大霧,不見山,寄椗。初十日,霧開,見台州石盤山,用未針,七更,下羅湖下椗。十二日,申針,收入定海。
李《記》:十月十五日,登舟。二十日,東北風利,自那霸放洋,至馬齒山安護浦下椗。二十五日,由馬齒放洋,子丑風,用辛針。酉刻,過姑米山。二十六日,早,風與針故。巳刻,轉寅卯風,仍用辛針。二十七日,辰刻,轉己卯風;午刻,轉辰卯風;針皆如故。二十八日,寅刻,轉辰巳風,舟不能行。辰刻,風轉子丑而微,仍用辛針。未刻,霧大起。二十九日,風微大霧,針如故。巳刻,霧開,見溫州南杞山。入暮,北風大至。十一月初一日,早,到官塘。申刻,泊定海。
今次十月初二日登舟,初五日駛至馬齒。因北風甚緊,恐有暴,於安護浦下椗。初九日,由馬齒山開洋,東北風,用辛針。戌刻,過姑米山,行船三更半。初十日,早,東南風,用辛針,行船三更。午刻,東南風盛,用辰針。至十一日,天明,行船四更。十一日東風微,仍辛針,行船一更。入暮,過溝祭海。夜,東北風盛,仍辛針。至十二日,早,行船五更。十二日狂風大作,浪從船上過,針不能定。入夜稍平,仍辛針。至十三早,行船十更。十三日早,東北風和,仍辛針。至十四日早,行船八更,見南杞山。十四日,風針如故,行船八更。夜,至定海下椗。十五日,辰刻,乘潮進五虎門。【自初十至十二日,二號船相離不過數十里。十二日,以風猛,不可復見。十四日夜,至定海會齊。】
靈蹟
[编辑]臣等謹按:琉球自通貢以來,冊封之使遠涉重洋者,或以紅光示現,或以魚鳥告祥。不仰藉神庥用資佑助。迄本朝德威遠播,靈貺益臻,輶軒所屆,履險如平。舊錄所載詳哉其言之矣。我皇上如天之福,海波不揚,而冊遣微臣,輒蒙溫旨體卹,俾得往來無滯。至於褒崇祀典,無不俯徇所請,錫以恩綸。故顯應之徵視昔有加焉。臣幸膺斯役,寶筏慈航,身受生成之德。謹增輯前志所未備者,著之於編,以誌不忘。
臣等謹按:高宗純皇帝御製文三集,有右旋白螺贊註云:每年藏中喇嘛於新正及萬壽節進丹書,所陳供器時,有獻右旋法螺者,以爲奇寶,而不多見。涉海者攜帶於舟,則吉祥安穩,最爲靈異。前大學士貝子福康安進勦臺匪林雙文時,首蒙頒賜,往來順利,靈助非常。蕆事後,畱貯福建督臣署中。前次趙文楷等風靡冊封尚溫爲王,恩准督臣所請,奉以渡海。臣等此次又蒙恩賞,敬謹安奉舟中,果復往來順濟。仰見我皇上體恤使臣,無微不至云。
前使李鼎元《使琉球記》云:天后父名愿,字維慤,宋時官都巡檢;母王氏。宋寶祐五年,封父積慶侯、母顯慶夫人。嘉慶五年五月初十日,封舟過赤尾嶼,大雨,雷以震,風轉東北,柁無主舟,轉側危甚。使臣焚香跪禱,默祈靈祐,轉風回日,當籲請加封神之父母。不半刻,風雨頓止,仍轉西南風。差旋,恭摺奏聞。奉旨加封父爲積慶公、母爲積慶公夫人。
臣等封舟,閏五月十一日放洋。十四日將至姑米山,北風暴起,船身欹側,舉船惶恐。臣等焚香,叩禱天后暨拏公像,默祝平安。回日當據實奏聞,恭請御書匾額,以答神庥。瞬息間,仍轉東南風。次日即過姑米山。聞同日二號船遇暴亦然,文武員弁虔叩尙書神像前,乃免於厄。按:尚書陳姓,名文龍,福建興化人。宋咸淳四年廷對第一,官叅知政事,知興化軍,爲賊所執,不屈死。明時顯靈,護救封舟,封水部尚書,立廟閩省南關外。
國朝冊封琉球,向例:請天后、拏公神像,供奉頭號貢船;請尚書神像,供奉二號船。此次猝遇風暴,化險爲平。二號船來往俱早到半日。臣等恭摺奏聞,與天后、拏公並請賜御書匾額。得旨允行。
十月初一日,囘舟,泊馬齒山候風。初九日放洋。時二號船已循山而西,頭號船離山僅數尺,尚未折囘,羣呼船已迫山,立成齏粉!臣等危急之際,默祈神佑。倏忽間船至山邊,若有引之而西者,咸稱:海船重逾二十萬觔,非神力不能然也!
十月初十日,爲水仙暴。老舵工云最准,遲早必在三天前後。初九日放洋時天日晴霽,十二日過黑水洋。是夜,颶風大作,一晝夜不止,白浪如山,飛壓船面,鍋竈皆沒。舵動搖不定,針盤亦屢移。臣等在風濤簸蕩中虔心求禱,合船誦佛號不絕。十三日黎明,風稍息。考之,針路已斜走數百里矣。幸蒙神佑捩舵,仍用原針。十四日,即望見溫州山。
前錄及志略俱載放舟後魚鳥之異。茲役,自五虎門開船,次早即見白鳥似燕,而大五六爲羣,飛繞前後,若導引。然過赤尾嶼,有二大魚傍舟。行黑溝,遇風,舟後有大鳥黃色,踏一朽木相隨。風靜,即不見。
詔書所在,百靈擁護,皆聖德懷柔之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