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書事/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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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化二年契丹統和九年。春正月,商州團練使翟守素將兵援趙保忠于夏州。

太宗命守素率大兵援保忠。賜保忠茶百觔、上醖十石。
附︰《遼史‧聖宗紀》︰統和九年二月,夏國王李繼遷遣使獻捷。攷是時繼遷無與宋交兵事,意卽告下麟、鄜等州之僞詞耳,故不書。

夏四月,謝契丹封冊。

繼遷遣杜白至契丹謝,《遼史‧西夏傳》作「李知白」,今從《聖宗紀》。并請合兵入寇。

秋七月,由趙保忠請降,授銀州觀察使。

繼遷走漠北幾十年,阻兵嗜殺,蕃部被役屬者胥怨。夏州之戰,雖敗保忠兵,部下指揮朗吉等潛相攜貳。時聞翟守素至夏州,恐兵力不敵,詐遣人由保忠奉表謝罪,朝廷信之,遂授以官。
按︰此繼遷受宋命之始,書以爲後日書反張本。

賜姓名趙保吉。

弟繼冲,賜姓名趙保寕,授綏州團練使;母罔氏,向爲曹光實所獲,封西河郡太夫人,畱養京師。命知制誥王禹偁草制賜之,保吉餽良馬五十匹爲潤筆,禹偁不受。
按︰此西夏受宋姓之始。

八月,趙保吉上所授勅命于契丹。

保吉先以復綏、銀二州告,至是復上勅命。
按︰《宋史‧夏國傳》終繼遷身不書「賜姓名」,兹書「趙保吉」,惡之也。寵以天潢之屬,不能易其倔强之心,是宋欲愚繼遷,而適爲繼遷所愚矣。

九月,趙保忠言︰「破保吉于王庭鎭,保吉走鐵斤澤。」

王庭鎭爲夏州外蔽,地連沙磧,向有砦柵可守,保吉于雍熙中焚毁之。是時將兵據其舊址,以窺夏州。保忠上言,帥衆乘夜擊敗之,熟戶貌奴、猥才二族以兵邀截,奪牛畜二萬餘,保吉復棄銀州,奔入鐵斤澤。

冬十月,出攻熟倉族。

熟倉大族,東西蕃部五千餘帳,皆保聚巖谷,爲環慶籓籬。保吉不得熟倉,不能入環慶。遣使誘之曰︰「身已歸朝,賜國姓,今後請勿相拒,共禀朝命。」諸酋勿應,保吉由鐵斤澤引兵攻之,哶㗭復率來離諸族拒戰,保吉始退。

趙保忠復言破宥州禦泥布、羅樹二族。

保忠奏︰二族旣降,陰使人朋附保吉,已率兵襲破之,併其衆。

十一月,趙保忠叛,以夏州降契丹,封西平王,復姓名李繼捧。

初,保忠歸朝,非其本意。及受命圖保吉,陰與之通。保吉復使人以契丹命誘之,許以重復王爵,永鎭夏州。保忠心動,遣使表附契丹,契丹主授推忠効順啟聖定難功臣、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師兼侍中,封西平王,復本姓名。 吕忠曰︰保忠之再入夏臺故地,趙普之謀也。而保忠反與保吉合爲邊患,附契丹。普能知符彥卿之不可與以兵權,何不能知保忠之不可復歸其州耶?
按︰《春秋》例,凡叛,賤者不書。故成十七年,齊高無咎之子以盧叛;襄二十九年,齊高比之子以盧叛,不書。必卿佐而後書。襄二十六年,衛孫林父入于戚;定十一年,宋公弟辰入于蕭;十三年,晉趙鞅入于晉陽;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此四者則書「叛」。夏州雖保忠舊業,然納爲王土,身爲王臣,一旦據以外附,非叛而何?《宋史》遺其事不書,兹特補之,以正其罪。

淳化三年契丹統和十年。春正月,保吉復入銀州,契丹兵至大掠。

保吉旣誘保忠臣契丹,復引兵入銀州據之,遣使由保忠請命入貢。契丹主聞其懷二心,遣西南招討使韓德威率兵持詔詰之。德威至銀州,《遼史‧聖宗紀》及《德威本傳》俱云持詔至靈州。攷是時靈州尚屬中國,保吉所據乃銀州耳。《遼史》誤。保吉託以西征不出見。德威怒,縱兵大掠而還。

夏四月,請通陝西互市。

保吉自婚契丹,歲時貢獻悉取資于蕃族,財用漸乏。時陝西尚嚴邊禁,磧外商旅不通,保吉上言︰「王者無外,戎夷莫非赤子?乞通互市,以濟資用。」太宗詔從之。

冬十月,復貢于契丹。

保吉以德威侵掠告契丹,契丹主賜詔拊諭之,于是復遣使貢。

十一月,趙保忠貢白鶻。

保忠旣臣契丹,與保吉謀益密。朝廷未悉其奸,謂銀、夏安靜,優其俸給,歲終賜予並加等。保忠遣使獻白鶻,號「海東青」。太宗詔以久罷田獵,還賜之。吳炯《五總志》云︰登州海崖中有鶻,能自高麗一飛渡海,名海東青,唐人呼爲決雲兒,本朝趙保忠曾得之。

淳化四年契丹統和十一年。夏四月,保吉反,寇慶州。

保吉雖復綏、銀,猶以未得宥、夏等州遣使入請,太宗不許。保吉怒曰︰「五州故地,先業畱遺,拓土展疆,是誠在我。」乃令于衆曰︰「身雖薄德,承累世之澤,撫諸族之豪,安能迷運守常,没身沙漠?諸君其努力圖之。」遂以李大信爲蕃部都指揮使,率衆犯慶州。州北直接沙漠,地形漫衍,無險可恃。時以保吉納欵,戰守無備。兵至,人情駭懼,知州劉文質以私錢二百萬給賞,于是士皆奮鬬,大信不能勝。

秋八月,入原州。

陝西歲比不登,加以餽餉勞擾,民不堪命。保吉偵知虛實,率兵入原州,圍牛欄砦,與團練使石保普相持數日,乃還。

冬十月,圍環州。除鹽禁。

西𦍑部落種藝殊少,惟用池鹽與邊民交易穀麥。保吉自銀州入擾,朝廷震怒。陝西轉運副使鄭文寶建議,以爲「銀、夏之北,千里不毛,但以販青白鹽爲命,請禁之,以困戎人,保吉可不戰屈也。」數月,西人大困,沿邊熟戶無以資生,皆叛歸保吉。保吉合四十二族首領盟于楊家堡,引兵萬三千人寇環州石昌鎭,屠小康堡,知環州程德元擊之,不退。太宗詔知制誥錢若水馳驛詣邊,弛其禁,撫慰諸𦍑,乃已。
按︰青白鹽爲西人生計之原,自保吉兵起,一再禁止,𢟍德明、元昊,遂失其利,夏國緣是終臣。文寶之策,未爲過也。但太宗旣從其議,宜令邊臣豫爲之備,保吉雖强,豈能肆逞?乃戎人擾動,遽而改圖,是朝廷之禁令憑敵勢爲轉移,豈謀國之計哉?

淳化五年契丹統和十二年。春正月,保吉徙綏州民于平夏,牙將高文岯反攻之,遂棄綏州。

保吉兵至綏州,令保寕徙民歸平夏。牙將高文岯,唐刺史思祥後也,世官綏州,因衆不樂,率𦍑酋蘇移、山海夜、母䭾香等反攻之,保吉兵敗棄城走,文岯舉綏州降,太宗詔授綏州團練使,蘇移、山海等爲懷化將軍。《宋史‧孫全照傳》︰淳化五年,率兵與李繼隆克綏州,因與張崇貴等同戍守之。與《宋史‧夏國傳》異。
按︰徙民,大舉也。平素恩義未孚,鮮有不敗事者。況保吉以兵威脇之,不特衆叛,且親離矣。綏州之禍,乃其自取,于文岯何誅?

三月,趙保忠出次于野,保吉襲敗之,併其衆。

初,保吉攻圍諸砦,侵掠居民,肆焚積聚,靈州及清遠軍以聞。王氏《東都事畧》︰保忠爲保吉所誘,陰與之合,來寇靈州。《宋史‧夏國傳》︰淳化五年正月,保吉圍堡砦,掠居民,焚積聚,遂攻靈州。《李繼隆》諸《傳》亦以攻靈州爲文。攷《太宗紀》︰淳化五年正月癸酉,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繼隆爲河西行營都部署,討李繼遷。不言繼遷攻靈州。至道二年,方書「繼遷攻靈州」。則是時尚未犯靈州也。故李氏《長編》云︰繼遷焚掠堡砦,靈州及清遠軍以聞。太宗命馬軍都指揮李繼隆爲河西都部署,尚食使尹繼倫爲都監討之。保忠聞繼隆兵至,挈其家人、吏卒壁于野外,遣牙將李光祚告保吉。保吉欲併其衆,縛光祚帳中,以輕騎乘夜襲保忠營。保忠方寢,聞難作,散衣披髮,單騎走還,資財器用悉爲保吉所奪。會繼隆前部金明鎭使李繼周兵至,保吉令蕃部數千邀之石堡砦,不克而退。
按︰保忠節度五州,當大軍將至,儲糗糧,具卒乘,以效前驅,分也。顧乃挈其母、妻、壁于野外,何耶?想其內不自安,擇營利便,緩則出迎王師,急則走依保吉,甚則叛投契丹,狡兔三窟,情或有然。卽其被襲走囘,焉知非賺入夏州,以爲內應計耶?奸雄之智,眞愈久愈幻矣。

夏州將趙光嗣執趙保忠幽之。保吉復棄銀州走漠中。

保忠嘗遣其牙內指揮李光嗣入貢,光嗣潛輸誠欵,太宗賜國姓,授供奉官,尋遷禮賓副使,使還鎭,凡保忠動靜必以聞。旣而保忠陰通保吉,光嗣盡出家財散士卒,誓効順。及李繼隆奉命討保吉,保忠猶獻馬五十匹,上言已與保吉解怨,乞罷兵。太宗怒甚,詰保忠云︰「不斬繼遷,開狡兔之三窟;潛疑光嗣,持首鼠之兩端。」立遣中使督繼隆移軍擊保忠。師壓境,保忠已爲保吉敗囘,光嗣執之,幽于別室,開門迎繼隆。裨將侯延廣、監軍秦翰議誅保忠,繼隆曰︰「保忠机上肉耳,當請之天子。」乃執送汴。曾氏《隆平集》︰保忠歸夏州,又潛與保吉爲表裡,遂往依之。保吉不納,復還夏州。牙校已據其城,保忠不得入,王師俘保忠以歸。故保吉因併夏州之地。與《宋史‧夏國傳》異。保吉聞保忠被執,遂棄銀州走漠中。《宋史‧秦翰傳》︰王師次延州,翰慮保忠遁逸,卽馳驛先往,矯詔安撫,以緩其陰謀。及王師至,翰又諷保忠以地主之禮郊迎,因並驅而出,遂就捦。沈括《筆談》︰繼隆奉詔,由克胡渡渡河,抵綏州。諸將請駐兵石堡砦以觀隙。繼隆曰:「今惟乘銳疾馳,出其不意捦之。若停石堡,夏州備禦完固,不得入矣。」卽將兵日夜馳三百里,至夏州,保忠猶未之知,倉猝出迎,遂執之。攷李氏《長編》云︰保忠先已出次野外,旣爲保吉所襲,及還,光嗣遂執之,安得再出迎王師也?
按︰觀于此而知夏州之亂保忠成之,卽保忠甚之也。當其入朝伊始,憾諸父之相懟,願獻五州以圖榮寵;及夏臺再鎭,則與保吉通連,任其反覆,借以煽動戎人,畱資富貴。蓋兩人謀雖同而心自異也。迨事機敗露,身爲光嗣所幽,保吉聞之亦去,豈非內援旣除,外望自絶耶?然而七載無功,五州終失,名居叛逆,身作俘囚。噫!若保忠者,眞李氏之豚犬,有宋之蟊賊矣!

夏四月,削所賜姓名。銀、夏帳族皆內附。

太宗下詔削保吉姓名,復爲李繼遷。又以夏州深在沙漠,常爲奸雄竊據,欲墮其城。宰相吕蒙正曰︰「自赫連築城以來,世爲關右之患,若遂廢之,萬世利也。」因盡遷其民于綏、宥等州,以官地給之。于是銀、夏州管勾生戶八千帳族俱棄繼遷內投。

五月,趙保忠至闕,賜爵宥罪侯。

保忠至闕下,白衫紗帽,待罪崇政殿廷。太宗詰責數四,保忠不能對,但頓首稱死罪,詔釋之,賜冠帶、器幣,並賜其母金銀等器,尋補右千牛衛上將軍,封宥罪侯,使之就第。宋制,諸衛上將軍及大將軍等銜,並環衛官,無定品,惟宗室爲之。保忠雖責降,太宗猶以賜姓待之也。
按︰書 「賜爵」,譏宋失刑,且失賞也。昔東漢彭寵據漁陽叛,蒼頭子密殺寵以降光武,封爲不義侯;北魏宦官符承祖坐贓應死,孝文原之,封佞濁子。斯二者,史臣猶議其非,況保忠身爲叛逆,罪又甚焉,而宥之侯之,是叛逆可宥,何罪不可宥?叛逆可侯,何人不可侯哉?紊刑賞而壞名器,太宗此舉所失多矣!

繼遷母罔氏覊于延州。

罔氏,卽曹光實所獲者。叅政寇準請斬于保安軍北門外,以儆凶逆。宰相吕端曰︰「昔項羽欲烹太公,漢祖曰︰『遺我一杯羹!』未舉大事者固不顧親,況繼遷悖暴之人哉?且今日殺之,明日繼遷可捦乎?不然,徒樹怨仇,而益堅其叛心。宜置于延州,使善視之,以招繼遷,雖不能卽降,終可以係其心,而母之生死在我矣。」太宗從其策。司馬光《涑水記聞》及吕誨補其祖正惠公端傳,以爲此事在端爲相、準爲樞密副使時。據《長編攷異》云︰與二人進官年月不合。蓋準于淳化二年爲樞副,九月改同知。四年六月,準罷,端始叅政。五年九月,準亦叅政。至道元年四月,端拜相,仍叅政。二年七月,準罷叅政,端相如故。咸平元年十月,端罷相。端在中書凡六年,其初爲叅政時,準卽罷樞密矣。《補傳》、《記聞》皆誤。又云︰淳化五年四月,詔削奪繼遷所賜姓名,或因是準欲斬其母而端救之耳。今宗其說。後罔氏病死延州。

六月,繼遷屯橐駞路,熟藏族首領癿遇擊之,走還平夏。

繼遷旣遁,李繼隆遣弟洛苑使繼和入奏,請于銀、夏南界山中增置堡戍,斷敵糧運,且爲諸敵熟蕃之蔽。繼遷聞之,先率兵扼橐駞路,脇兩州內屬戎人及橐駞等物歸平夏。党項熟藏族首領癿遇率所部反攻,繼遷敗之,其弟力戰而死,遇內歸,太宗詔授會州刺史。

秋七月,遣牙校貢馬。

繼遷數寇夏州,嘗與神衛指揮使許均一日十二戰,不能克。乃遣左都押衙張浦、指揮李光祚詣綏州,見內殿右班張崇貴,僞求納欵。會于石堡砦,崇貴椎牛釃酒犒諭之,給以錦袍、銀帶。浦等囘,繼遷遂遣牙校以良馬入貢,且謝過。

八月,遣弟廷信入朝。

繼遷知中國恩禮未衰,遣從弟廷信貢橐駞、名馬,入朝謝罪,且言︰「違叛事出保忠,願赦勿誅。」太宗召見廷信,面加撫慰,厚賚遣還。
附︰《遼史‧蕭撻凜傳》︰統和十二年,夏人梗邊,皇太妃受命總烏古及永興宫分軍討之,撻凜爲阻卜都詳穩,凡軍中號令,太妃悉委之。師還,以功封蘭陵郡王。攷《西夏傳》,是年書「夏國入貢」,而《聖宗紀》不載梗邊事。

至道元年契丹統和十三年。春正月,繼遷遣左都押牙張浦入貢,被畱不遣。

繼遷叠次進獻,太宗遣張崇貴賜以器幣、茶藥、衣服,持詔諭之云︰「旣除手足之親,已失輔車之勢。」繼遷見之惶懼,復遣張浦、李光祚以良馬、橐駞入貢,太宗令衛士翹關、超乘、引强、奪槊于後園,李氏《長編》作「衛士數百軰,射于崇政殿廷」。與《宋史‧夏國傳》異。俾浦等觀之。初,李廷信還,賜勁弓三,皆力及一石六斗,繼遷意上欲威示戎裔,非有人能挽也。至是,浦見士皆拓兩石弓,有餘力,大駭。太宗笑曰︰「羗人敢敵否?」浦曰︰「𦍑部弓弱矢短,但見此長大,人已遁矣,況敢敵乎?」太宗謂曰︰「戎人貧窶,飲食衣被粗惡,無可戀者,繼遷何不束身自歸,永保富貴?」浦頓首謝。太宗以浦爲繼遷謀主,授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鄭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本州團練使,畱之京師。

三月,獻馬契丹。

繼遷聞宋畱張浦,遣使獻馬契丹,以自結。

夏四月,請禁邊軍盜掠。

太宗詔令謹守疆場,以所盜物還之。

六月,表乞夏州。授鄜州節度使,不受。

繼遷遣使奉表言︰「懷攜柔遠,王者之洪規;裕後光前,子臣之私願。臣先世自唐初向化,永任邊陲;迨僖廟勤王,再忝國姓;厯五代而恩榮勿朁,入本朝而封爵有加。德並戴天,情深拱極。兹以家庭多難,骨肉相仇,遂致帳屬流離,箕裘隕越。庭堅之宗,忽焉不祀;若敖之鬼,嗟其餒而。臣雖拓跋小宗,身是藎臣後裔。十世之宥,義在褒忠;三代之仁,典昭繼絶。聿維夏州荒土,𦍑戶零星,在大宋爲偏隅,于渺躬爲世守。祖先靈爽,應戀首邱;明發私懷,敢㤀宗土?恭惟皇帝陛下,垂天心之慈愛,捨兹彈丸;矜蓬梗之飄零,俾以主器。誠知小人無厭,難免僭越之求。伏祈聖主寛仁,遠降哀全之詔,曲成靡旣,再造莫酬,臣不勝惶悚恐懼。」云云。太宗覽奏,知其詐,遣閤門制使馮訥、中使賈繼隆持詔拜繼遷爲鄜州節度使。鄜州去延安止二小程,其城周圍二十里,二土山在其中,正當狗道嶺,靈、夏並隔沙磧,川原平坦,繼遷以易受中國控制,不奉詔。

秋七月,逐党項睡泥族于蕭關。

西界蕃部不下數十萬帳,始猶互相捍拒,及繼遷兵勢寖盛,自靈州北河外、鎭戎軍、環州至鏊子山、賀蘭山西、隴山內外、黃河以東諸族,無不帖服,獨睡泥族首領𠵚逋不肯下。繼遷以兵掠七百餘帳,𠵚逋兵潰奔蕭關,副首領你乜逋遣子詣靈州請救,太宗詔以資糧助之。

還襲都鈐轄劉用兵于烏白池,不克。

劉用駐兵烏白池,扼鹽、夏要路,繼遷輕兵襲之。用設伏以待,斬首數千級,奪馬五百餘匹,繼遷大敗還。

八月,夏州獻嘉禾。

趙保忠被執,李繼隆選夏州家戶爲㕔子軍送京師,請授趙光嗣爲夏州團練使守其地。光嗣獻嘉禾一圅。
按︰西陲俶擾,民不聊生,何瑞之有?此書「獻嘉禾」,下書「寇清遠」,比事以觀,其義得矣。

九月,訐奏轉運副使鄭文寶寇清遠軍。

繼遷數窺靈、夏,太宗議城古威州拒之,遣內侍馮從順訪于轉運使鄭文寶。文寶言︰「威州在清遠軍西北、樂山之西,水甘土沃,有良木薪秸之利,約葫蘆、臨洮二河,壓明沙、蕭關兩戍,東控固原,北固峽口,城之誠便。然自環州至伯魚,伯魚抵青岡,青岡距清遠,已皆兩舍,而威州更去清遠八十里。緣邊有警,繼遷引平夏勝兵三千,據清遠之衝,乘高守險,數百人守環州甜水谷、獨家原,傳箭野利十族,脇從山中熟戶,党項誰敢不從?又分千騎守磧北要路,則自環至靈七百里之地,非國家所有,豈一威州可禦哉?請先建清遠城,爲頓師歸重之地,則朔方可安。」太宗從其議。文寶至清遠,畱屯數千人,親督其役。繼遷親信酋長嵬囉嵬悉俄,文寶誘以金帛,與手書要約,畱其長子爲質,令陰圖之,事成當授以刺史。又豫漆木圅,以備馳獻繼遷首。亟發民夫曳古碑石詣清遠,圖紀功。而嵬囉等悉以情告繼遷,上表請罪,尋以千餘騎攻清遠,文寶與守將張延拒卻之。

熟藏族首領癿遇復擊繼遷,繼遷誘之降,不聽。

癿遇數攻繼遷,奪牛馬三千餘。繼遷使人誘之降,癿遇曰︰「吾一心向漢,誓死不移。」延州以狀聞,太宗授遇檢校司空,賜帛五十匹、茶五十觔。

復削所賜姓名。

繼遷雖叛,連次入貢,猶稱所賜姓名,中國荅詔,因仍不去。會寇清遠,太宗下詔嚴責,復削之。

冬十月,攻兀泥族,首領黃羅悉其族帳北走。

党項兀泥族首領黃羅嘗以兵敗契丹,繼遷誘與之合,不得。淳化末,偕兀泥中族首領佶移子突厥羅內屬,授懷化將軍,領昭州刺史。繼遷舉兵攻之,黃羅不敵,悉其族帳北遁,數年不敢入貢。

十一月,遣使獻捷契丹。

獻清遠軍及兀泥族捷也。

十二月,誘契丹兵犯府州。

先是,契丹招討使韓德威率數萬騎誘党項勒浪嵬族犯府州,觀察使折御卿敗之于子河汊。夏州逼近麟、府,德威旣敗,繼遷爲之氣䘮。會御卿病,繼遷牒告契丹,誘之入邊,許以兵助。御卿輿疾出禦,德威聞之不進,繼遷兵亦不出。

西夏書事卷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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