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的辯護
外观
古時候,做女人大晦氣,一舉一動,都是錯的,這個也罵,那個也罵。現在這晦氣落在學生頭上了,進也挨罵,退也挨罵。
我們還記得,自前年冬天以來,學生是怎麼鬧的,有的要南來,有的要北上,南來北上,都不給開車。待到到得首都,頓首請願,卻不料「為反動派所利用」,許多頭都恰巧「碰」在刺刀和槍柄上,有的竟「自行失足落水」而死了。驗屍之后,報告書上說道,「身上五色」。我實在不懂。
誰發一句質問,誰提一句抗議呢?有些人還笑罵他們。
還要開除,還要告訴家長,還要勸進研究室。一年以來,好了,總算安靜了。但不料榆關失了守,上海還遠,北平卻不行了,因為連研究室也有了危險。住在上海的人們想必記得的,去年二月的暨南大學,勞動大學,同濟大學……,研究室里還坐得住麼?北平的大學生是知道的,并且有記性,這回不再用頭來「碰」刺刀和槍柄了,也不再想「自行失足落水」,弄得「身上五色」了,卻發明了一種新方法,是:大家走散,各自回家。
這正是這幾年來的教育顯了成效。
然而又有人來罵了。童子軍還在烈士們的挽聯上,說他們「遺臭萬年」。
但我們想一想罷:不是連語言歷史研究所里的沒有性命的古董都在搬家了麼?不是學生都不能每人有一架自備的飛機麼?能用本國的刺刀和槍柄「碰」得瘟頭瘟腦,躲進研究室裏去的,倒能并不瘟頭瘟腦,不被外國的飛機大炮,炸出研究室外去麼?
阿彌陀佛!
一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