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高麗史節要/卷十三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十二 高麗史節要
卷十三
作者:金宗瑞
卷十四

明宗二

[编辑]

甲辰十四年宋淳煕十一年,金大定二十四年。

[编辑]

春正月甲午。太白經天。

○減文官試職之祿。

○遣員外郞文義赫如金,進方物,將軍韓正修賀萬春節,皆至義州而還,以金恤我有喪也。

○二月。禮官奏曰:「按仁睿太后喪制,一依文宗故事,卒哭後,上及群臣應帶紅鞓者皆服皁帶,今太后喪亦依此制。」中書省駁議,后妃喪制不宜與君王同。王怒責之曰:「人子之於父母,其心一也,豈可重父而輕母哉。卒哭後,朕雖許卿等帶紅,而卿等宜引禮固辭,況祥期之內,朕常帶皁,而卿等獨帶紅耶。是何不義之甚乎。」省官有欲帶紅鞓者,諷同僚,奏此議,及是,皆慚赧。

○召還李義旼義旼慶大升,屢召不至。及大升卒,王懼其爲亂,遣中使敦諭。乃至,引見便殿。王畏其凶暴,外加欣慰。中外皆惜王之柔懦。

○三月辛丑。京城地震。

○夏四月己未朔。日食。

○燃燈大會,御延慶宮觀樂,以國恤停上元,至是,行之,唯禁揷花諸伎。

○以久旱,慮囚。

○五月。金遣大府監完顏𱑓來,祭太后,大將軍大仲允,弔慰,完顏三勝,起復。𱑓初至西郊亭,接伴使大將軍張博仁舞蹈行問上禮。𱑓博仁當國恤舞蹈,譏之曰:「何失禮耶。」博仁猶不悟。至祭日,𱑓問曰:「太后畫像坐耶,立耶。」對曰:「坐。」𱑓曰:「諸侯王母坐,而天子使拜,可乎。必藏影幀,乃入行事。」王以問兩府,僉曰:「不可。」乃遣人,陳諭再三。𱑓從之,登堂再拜奠酒。

○宴金使于大觀殿,使至不入曰:「王旣起復,禮宜從吉,結綵棚,奏樂揷花,否則不受宴。」王使人答曰:「雖受起復,練祥未闋,可從吉禮乎。」金使怒,不赴宴。後十餘日,乃宴于大觀殿,竟不結棚揷花奏樂。

○秋七月。樞密院使崔遇淸卒。遇淸性癡闇,年至七十二,乃乞退。時人譏之。

○八月。王以嬖妾死慟哭,久不御肉,不聽政。人笑之曰:「母后喪未五旬而復膳,今,反乃爾,何失禮也。」

門下侍郞李光挺御史大夫文章弼屢以太白犯上將執法,詐上表辭職。

○九月。李光挺以太白退舍復就職。

○流諫議宋詝右司諫崔基厚直史館王許召等于遠島。時,術人言:「太白犯上將,武官必有厄。」於是,武官欲移災於文官,將軍李時用等三十餘人詣闕,構等罪,請流。王雖知無罪,然柔弱無斷,勉從其請,人多冤之。時用等猶慮未壓武官之厄,追論中郞將金子格曾助慶大升踰入宮墻之罪,請流于島。從之。

○賜琴克儀等三十一人明經五人及第。時,宋進士王逢辰隨商舶而至,乞赴試,別賜乙科。

○冬十月。設百座會于大觀殿,齋僧一萬于毬庭。

御史大夫文章弼,以太白退舍旣遠而宋詝又當其災,故復就職。然尙懷疑,立喝道吏于馬後,蓋不欲當執法位也。

○金主以幸東京,詔停明年賀正及賀萬春節。

○十一月。設八關會,王觀樂于毬庭,以太后祥月除賀禮。初,禮官奏仲冬乃太后忌月,請於孟冬行八關禮。王以問宰相,參知政事文克謙曰:「太祖始設八關,蓋爲神祗也。後世不可以他事進退之。況太祖禱于神明曰:『願世世仲冬無令有國忌,若不幸有忌,則疑國祚將艾也。』故自統合以來,仲冬無國忌。今有之,是國之災也,而又以孟冬設八關,固非太祖意,禮官所奏不可許。」從之。翼日,大會,王又觀樂于毬庭,平章事李光挺上壽,王曰:「惜哉,卿之已老也。」光挺抆淚嗚咽,蓋恐以老褫職,人皆笑之。明日,光挺上表乞退,舊例,乞退者皆以其年十月。光挺貪戀爵位,至是,乃乞。

○大閱于東郊

○十二月。以韓文俊門下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崔世輔門下侍郞平章事判兵部事文克謙太子太保文章弼參知政事金光植林民庇樞密院副使李義旼守司空左僕射鄭邦祐知御史臺事鄭允當吏部員外郞李居正左正言。時,宰相班次,文俊在第二,克謙第三,世輔第四,及文俊爲冢宰,克謙當遷亞相,然不欲居世輔之上,先自退遜,使世輔爲亞相。邦佑起自電吏,特授臺憲,不滿人意。允當年少無知,其父世裕出爲兵馬使,斂民財貨,連獻內府,及復命,請授其子銓曹,故有是拜。居正無他才能,王欲除正言,問民庇曰:「居正其能沈默,不臧否人物者歟,抑孤立敢言者歟。」民庇少與居正同學,因薦曰:「居正性和平,且訥默,非耿介者也。」王曰:「若爾,宜拜正言。」乃授之。王凡用人,唯與嬖臣宦豎議之,由是,奔競成風,賄賂公行,賢否混淆。嬖臣宦豎有所請托,王問曰:「得賂幾何。」多則喜,從其請,否則延時日,以冀其多,故近習竊權,甚於前朝。且王之潛邸也,光靖王后早薨,不復立后。故卽位之後,嬖姬孼子招權納賄,竊弄威柄,朝野觖望。

乙巳十五年宋淳煕十二年,金大定二十五年。

[编辑]

春正月甲午。日有黑子大如梨。

○以文克謙中書侍郞判禮部事。先是,克謙當爲亞相,讓于崔世輔世輔又牢讓曰:「我於文公受恩實多,敢居其上。」王以禮部在兵部上,拜克謙判禮部,爲亞相,世輔次之。識者美其有相讓之風。

西北面兵馬使李知命獻契丹絲五百束。知命之陛辭也,王召入內殿,親諭曰:「義州雖禁兩國互市,卿宜取龍州庫苧布,市丹絲以進。」故有是獻。毅宗時,凡金國所贈絲絹等物半入內府,以需御用,半付大府,以充經費。王卽位,悉入內府,賜諸嬖媵,府藏虛竭,徵求兩界,至於如此。

○二月戊寅。日有黑子大如梨。辛巳。日無光。

○東宮牽龍指諭有缺,樞密院副使曹元正欲補以其子,詣闕陳請。王使中官諭曰:「尙書史正儒之子已補矣。」元正勃然而怒,畜罵中使曰:「何正儒之子爲可,而元正之子獨不可耶。」聞者雖無知悍卒,莫不痛憤。元正性貪暴,嘗出爲東北面兵馬使,奪人財貨,不可勝計。至有見長髮者,必翦以爲髢,多至二駄,又斂馬衣,驛送于家。

○三月庚子。日有黑子。辛丑。亦如之。

○以大將軍鄭邦佑西北面兵馬使。先是,以邦佑兵馬使,重房奏:「昔,陳淑兵馬使邦佑電吏從行,北蕃吏民尙有記其面者。若令出鎭,人心不服,徒示國家無人也。請還其詔。」王從之。至是,更遣之,臺諫無敢言者。然邦佑之任,公廉率法,威惠竝施,一方畏服。

兵部尙書朴純弼大營私第於東宮之旁。太子告王曰:「術人以爲,朴尙書第於東宮爲月建之方,不宜營造。臣力不能禁。請上禁之。」王曰:「朴尙書必不聽我言,但汝修省,以銷變耳。」聞者莫不憤歎。

○命文臣製瀟湘八景詩,倣其詩意,摹寫爲圖。王精於圖畫,與畫工高惟訪李光弼等,繪畫物像,終日忘倦,尤工山水,軍國萬機不以介懷。近臣希旨,凡奏事,以簡爲尙。光弼子年少,以征西功補隊正正言崔基厚議曰:「此子年甫二十,則在征西之時,方十歲矣。豈有十歲童子從軍者歟。」堅執不署。王召基厚,責曰:「爾獨不念光弼榮吾國耶。微光弼,三韓圖畫殆絶矣。」基厚乃署之。光弼少以畫知名,仁宗時,隨李資德入宋。徽宗畫本國禮成江圖。旣進,徽宗嗟賞曰:「比來,高麗畫工隨使至者多矣,唯爲妙手。」賜酒食錦絹。仁宗得宋商所獻畫圖,以爲中華奇品,悅之,召誇示。曰:「是臣之筆也。」仁宗不信,取圖柝粧背,果有其姓名。

○夏四月。王患虛羸,嘗餌柏子仁酒。醫奏云:「柏子仁產雞林者最良。請遣中使求之。」不許。請遣郵吏,又不許曰:「今,農事方殷,恐無知小人,憑藉朕命,擾民妨農。寧輟藥物,豈可使東作之民廢其業耶。」遂不復御。史臣曰:「王爲一州之騷擾,輟其攝生之藥,非有仁心者能然耶。若能剛斷而杜嬖倖之路,則不失爲明主矣。」

散員同正盧克淸家貧,將賣宅,未售,因事之外郡,其妻受郞中玄德秀白銀十二斤,賣之。及克淸還,詣德秀曰:「予嘗買此家,只給九斤耳。居數年,無所加飾,而贏得三斤,豈理也。請還之。」德秀曰:「爾能守義,而予獨未耶。」遂不受。克淸曰:「予平生不爲非義,豈可賤買貴賣以黷于貨。子若不從,卽當悉還其直,復吾家也。」德秀不得已受之,因謂曰:「予豈不逮克淸者乎。」遂施銀佛寺。聞者莫不歎息曰:「末俗競利之時,得見如此人耶。」

○六月。參知政事上將軍文章弼等諸將軍詣闕,劾:「刑部尙書鄭世裕嘗爲西北面兵馬使,斂民繭絲及珍玩之物,詐稱貢獻,驛輸其家。及在刑部,舞文弄法,以賄賂多少,出入人罪。請流遠島。」從之。國人大悅。

○有侍御史二人與宦官,會廣眞寺,爲流頭飮。國俗,以是月十五日,沐髮於東流水,祓除不祥,因會飮,號流頭飮。史臣曰:「商鞅景監見,趙良寒心,趙談驂乘,爰絲變色。是故,有志之士羞托宦豎,況處臺閣任風憲者而與宦豎宴會乎。惜哉,王無知人之明,使諂佞接跡於臺,雖欲理國,其可得乎。」

秋七月。以李純祐中書舍人知制誥純祐能屬文,嘗直翰林院,王太后患乳瘡。王命作祈禱文,其辭,有瘡生母乳,痛在朕心之句。王覽而歎曰:「先得朕心矣。」由是,特加寵眷,累遷至翰林學士

○八月丙辰。太白經天。

○金民十八人來投登州。下詔發還。

○九月。平章事韓文俊以星變上箚子,詐乞退。不允。

○冬十月庚戌朔。日食。

○庚午。日有黑子。

○十一月。遣上將軍梁翼京郞中崔素如金,謝致祭,郞將康用儒,謝弔慰,將軍崔仁,謝起復,郞將崔文淸,賀正。

太史奏:「自立冬以來,沈霧,今,又連日濛霧。霧者邪氣也,陰來衝陽,姦臣謀君,在天爲濛,在地爲霧。其變可畏,請修德銷變。」王但禱佛祈神而已。

工部尙書咸有一卒。有一起於胥吏,從軍有功,補選軍記事,夙夜刻苦,家貧常衣敝履穿。時,禁軍廚食不如式,軍士議曰:「若得敝衣記事,必不如是。」會,兩府擧廉吏。樞密使王沖薦之,屬內侍,句當軍廚事。嘗受賜金帛,盡賣之,具軍廚什器。又力排異端,嘗掌橋路都監,京城巫家悉徙郊外,凡諸淫祀,皆焚毀之。登州城隍神屢降於巫,奇中禍福。有一朔方道監倉使,行國祭,揖而不拜。有司希旨,劾罷之。平生不事生產,衣用麻布,器用陶瓦,其妻謂曰:「諸兒欲及君生時頗立產業基址,何不慮也。」答曰:「予早孤無援,淸苦守節,以立門戶,兒輩但當正直節儉,以俟命耳。何慼慼於貧窶乎。」卒年八十,遺命薄葬。

○十二月。王聞散員同正尉貂割股肉以治其父惡疾,命宰相議褒賞。韓文俊文克謙等奏曰:「唐安豐縣李興父被惡疾,興自刃股肉以饋,旌表門閭。今,契丹遺種,不曉文字,乃能不愛其身,殘肌饋父,及歿,廬塚三年,以盡其孝。宜如舊典,旌門書策,垂示無窮。」從之。

○以杜景升參知政事李商老吏部尙書李俊昌太僕卿商老仲孚坐與妙淸善,流淸州商老隨父以居,放浪逐酒徒。有一僧,袖一卷書,授之,乃醫書也。因以業醫。毅宗有足疾,不能治,聞其名,召治之立愈,賜綾帛。累承恩眷,遂通顯。然素無學術,不宜銓曹,識者譏之。俊昌睿宗宮人之出也。舊例,宮人爲賤隷,其子孫限七品,唯登科者至五品,俊昌拜三品,臺諫畏縮,無敢言者。

○時,妖言,江南婦女美艶無夫壻者皆死。於是,至有淫奔街巷者。王聞之,命有司設佛事以禳之。

丙午十六年宋淳煕十三年,金大定二十六年。

[编辑]

春正月。令同正朴元實以飛語告重房曰:「校尉張彥夫等八人謀亂。」重房捕詰,彥夫對曰:「方今,用事者貪鄙,酷愛白銀,賣官鬻爵,多行不法。故欲斷如此人頭,銜其口以銀,廣示朝野,使人人知貪銀以死也。」彥夫竟見殺。

○遣侍郞文義赫如金,進方物,禮賓卿柳公權賀萬春節。

○金遣昭毅大將軍耶律履來,賀生辰,

○二月。金遣大府監耶律圭來,落起復。

○夏四月。政堂文學致仕崔汝諧卒。王在潛邸,汝諧爲其府典籤,感異夢,歸心於王,爲羅州判官,求名果海脯,厚餽於府,王深感之。及卽位,汝諧齎表詣闕,隨例朝參,王不之知也。及陛辭,因宦官以奏,王始驚曰:「崔典籤來矣,朕不省也。」引見慰藉之,尋授正言,驟歷侍御史寶文閣待制。年已七十,汝諧奏:「吏部錯減籍臣年,今實齒滿,例當致仕。」王曰:「吏部錯籍,天使然也。勿復有言。」累遷樞密使,乞骸骨,特加政堂文學,仍令致仕。性寬厚,不閑吏事,才學淺短,以潛邸舊僚得至大官。

○賜宋惇光等三十三人明經五人及第。

○五月。宋歸我漂風人李漢等六人。

○六月。金橫宣使大理卿李槃來。自入界,所至館舍,錦綺帳褥,必命撤之。又禁屠殺,每有餘食,輒令從者盛橐而行,道遇窮餓者,悉施之。

○賜羊于文武參官以上及近臣,有差。

秘書監崔陟卿卒。陟卿性廉介,擢第,補京山府判官。秩滿還京,足不至公卿之門者十餘年。判吏部事崔允儀陟卿曰:「耽羅地遠俗獷,難爲守令。聞子淸直,勿憚一往,幸撫遠民,不爲國家憂,則當報以美官。」陟卿就任,興利革弊,民皆安之。及還,允儀已死,居京三年,貧甚無以自存,將挈家還鄕。會,耽羅人苦令尉侵暴以叛,乃曰:「若得陟卿爲令,當釋兵。」王謂宰相崔褎偁曰:「有賢如此,何不用之。」卽除耽羅令耽羅人見陟卿,皆投戈羅拜曰:「公來,吾屬再生矣。」按堵如舊。凡所至皆有聲績,淸名勁節,老而不衰。

○秋七月。有人告耽羅叛。王驚愕,引兩府,問處置方略。卽遣閤門祗候獨孤忠郞將池資深安撫使,以式目錄事張允文大府注簿行耽羅縣令,各賜綾絹,因促上道。詔前令尉,皆加重罰。旣而聞之,無叛狀,然詔命已出,故允文上官,而前令尉竟坐免。史臣曰:「明宗之惑人虛說,卽所謂可欺以其方,無足過者,及知其非實,而不加告者誣罔之罪,何哉。此所以來讒賊之口生禍亂之階也。」

內侍院奏:「自今,有進膳者,止給酒果,勿用布帛。布帛有數,而進膳者無窮,非長計也。」詔曰:「朕欲澤及萬物,而未遂其願,故因其薄物,必施厚惠。布帛雖費,皆是國人蒙利也。勿以爲吝。」王自卽位以來,有進膳者,雖微物,輒厚賜布帛,故貪利之徒至有旁求他方以獻者。

○閏月。制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比來,守令刻剝其民,無所畏忌,人不堪苦,流離日多。予甚悼焉,惟爾有司痛徵貪吏,以戒後來。如有誅求於民招受賄賂者,所受雖微,皆從重論。」史臣權敬中曰:「經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明宗,而口,詔雖哀痛,其如五孼七嬖招權鬻爵之弊何。吏之不悛,民之不寧,宜矣。」

八月。謁長純二陵。

○有司論晉州金光允安東李光實貪殘剝民之罪。竝流之。史臣權敬中曰:「自庚癸政亂以來,市井屠沽蹶張之伍濫側外寄多矣。彼光允輩平日競錐刀之末,爭升合之贏,攻剽爲得計,欺賣爲良謀。當此之時,烏知廉恥爲國維,生民爲邦本哉。一朝宰百里之地,操予奪之權,其爲貪惏漁利,固其所也。嗚呼,放牛馬於禾黍之場,縱鷹犬於雉兔之原,欲禁其咬囓搏噬,其可乎哉。」

九月辛酉。鎭星犯歲。太史奏:「恐有內亂,請於光嵒摠持兩寺設佛頂消災道場,又於明仁殿,講仁王經,以禳之。」史臣曰:「人事失於下,天變應於上。故日月薄食,彗孛飛流,莫不有所爲而然也。人君遇災,當責躬修德,以消禍萌,而察候之官專欲事佛禳禬,以惑王心,而宰相臺諫莫有規諫者,何哉。

左倉竭,無以頒祿,借典牧司所畜白金六百二十四斤布六千匹將作監布三萬匹,以補之。

○冬十月。流讒人朴敦夫于遠島。時,匿名書甚多誣人罪過。有得罪者,莫知其由,人皆危懼。重房密令禁軍伺之。敦夫懷書,將帖門,捕得流之,道死。

○詔將軍車若松等四十三人兼屬內侍院及茶房。先是,重房奏:「自庚寅以來,武官皆兼文官,而內侍茶房獨不得兼。請許兼屬。」故有是命。武官兼屬,自此始。

恭化侯卒。江陵公溫之子,性沈靜寡欲,篤志于學。嘗欲赴擧,以無舊例不果。晩年,酷好浮屠法。

○親袷于大廟,赦。

○初,上將軍石隣受驛吏賂銀,屬事於西海道按察康用儒,不從。憾之,誣構用儒於王,請免其職。王不聽,怒,瞋目張拳,厲聲曰:「吾不復仕矣。」遂解帶投地而去。王遣內豎,留之再三,隣不奉旨,又命兵部尙書梁翼京留之。翼京挽袖諭之曰:「孰有主上命召而不就者乎。」乃入內殿,王溫言慰諭,因與之飮,詔罷用儒,以解其怒。退,還收其詔,數日不衙,王屢遣人,命就職,猶偃蹇不朝。寒微,世居倉旁,拾落庭米以生,補禁軍。庚寅之亂,從李義方郞將,遂顯。

○十一月。遣刑部侍郞于述儒如金,謝落起復,禮部侍郞任濡,謝橫宣,中郞將盧孝敦,謝賀生辰,郞將崔光甫,賀正。

○十二月。以上將軍崔世輔同修國事將軍崔連金富竝爲禮部侍郞。三人皆武官也,武官之兼儒官始此。時,有人訴重房曰:「修國史文克謙直書毅宗被弑之事。弑君天下之大惡,宜令武官兼之,使不得直書。」克謙聞之懼,密奏於王,王不敢違武臣意,然惡其非舊制,乃下制,同修國事世輔不請,而直以史字改之。由是,毅宗實錄脫略多不實。克謙嘗於史堂戲世輔曰:「儒官之爲上將軍,忝自我始,武官之同修國史,亦自公始。」相與一噱。史臣曰:「史官公萬世之是非,所以垂勸戒於後世。故齊崔杼之弑莊公也,太史兄弟三人相踵就僇,而書者不止。今,弑逆之儔將逃惡名,自兼國史而欲滅其跡,不知滔天罪惡欲蓋而彌彰,不亦愚乎。

丁未十七年宋淳煕十四年,金大定二十七年。

[编辑]

春正月。樞密院火,延燒壽昌宮廊。

○遣將軍車若松如金,進方物,李文中,賀萬春節。

○金遣大將軍韓景懋來,賀生辰。

○夏五月。京城大疫。

○六月。中書省劾奏:「慶尙州道按察使崔嚴威苛察,侵漁吏民,受賂無厭。」命以郞將朴沖代之。性淸謹,庚癸之亂,武臣皆奪文官第宅,而獨不爾。

○秋七月。樞密副使曹元正奪中書省公廨田租。平章事文克謙請治其罪。章凡五上,乃左遷元正工部尙書致仕。其子英植英迪應倫及壻李住等貪暴愈甚而在近密,重房亦奏黜之。

○丁卯。太白晝見經天。

○己巳。晦,日食。太史奏:「此退食非災,不足憂。」是夜二鼓,有賊七十餘人,踰垣入壽昌宮,格殺樞密使梁翼京內侍郞中李揆李粲等,死傷甚衆,宿衛皆散匿。賊發內侍院樻,出燭照之,所至,輒擊殺,至御所,揚言曰:「高令文俊白等已除惡人,當復衛社。」王曰:「誰爲汝主帥。」賊詭言:「宰相杜景升給事中文迪等在此。」左承宣權節平知賊徒無繼至者,乃出北門,到街衢,召兵,至宮門外,讙譟動地。賊懼,走出西門。中郞將高安祐聞變,赴闕,至市樓橋邊,見一髡詐爲病乞兒臥糞壤中,卽收捕。有紅燭跋在腰間,囚繫鞫問。乃曹元正文克謙,欲去之,與石隣石沖石夫朱迪等謀,遣其家臣高令文林椿幹俊白等,作亂也。王命刑部尙書白任至大將軍朴純內侍將軍李文中等按問數日,令文俊白等具服。於是,發兵逮捕等,旣就擒,衆心稍安。八月。臺省刑部坐市街,斬令文椿幹等,縳元正等十餘人,懸市,遂斬於保定門外。幷其黨三十餘人,誅之,籍其家凡百七十餘戶。史臣權敬中曰:「聖人於理亂安危之機必謹於微而未嘗不盡心焉。且以易象觀之,一陰生於姤,則繫于金柅,不使浸長以至否之不利君子貞。今,元正石隣起於行伍微乎微者也。明宗特加拔擢,授以兵柄,不能制之未形繫于金柅,卒使至於揮戈交刃,蹀血宮禁。豈不危於累卵哉。

九月。順州歸化所安置賊數百人潰散行掠。兵馬使發兵捕之。

全羅州道按察使吳敦信奏:「有僧日嚴者,在全州,能使眇者復視死者復生。」王遣內侍琴克儀迎之。在道,冒綵㲲巾,乘駁馬,以綾扇障其面,徒衆遮擁,人不得正視。來寓普賢院,都人無貴賤,扶老携幼,奔走謁見,里巷一空。凡盲聾躄啞有癈疾者狼籍於前,僧以扇揮之。迎入天壽寺,宰輔大臣亦趨下風。御史大夫林民庇拜於樓下,平章事文克謙以微服致禮。又移居弘法寺,士女競布髮於前,藉足。令唱阿彌陁佛,聲聞十里。凡其盥漱沐浴之水,苟得之,雖涓滴,貴如千金,無不掬飮,稱爲法水,能理百病。男女晝夜雜處,醜聲播聞。或祝髮爲徒者,不可勝數。時,無一人諫止者。王漸驗其詐,放還其鄕。初,誑人曰:「萬法唯一心。汝若勤念佛曰:『我病已愈。』則病隨而愈。愼勿言疾之不愈也。」以是盲者妄言已視,聾者亦言已聞。所以令人易惑,至於如此。

○冬十月。齋僧三萬于毬庭。

戊申十八年宋淳煕十五年,金大定二十八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耶律彥拱來,賀生辰。

○三月。制曰:「百姓乃國家根本。朕欲其安土樂業,故遣朝臣,分憂宣化。近聞,守令因公事不急之務,侵漁勞擾,民不堪弊,流移逃散,轉于溝壑。朕甚愍之,其令兩界兵馬使五道按察使咨訪民間利病,黜陟守令賢否,審治冤滯,勸課農桑,撫恤軍士,摧抑豪强。除歲貢外貢獻之物,一切罷之。」史臣權敬中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誠在令外。明宗曾有哀痛之詔,今,又有懇惻之詔,而吏莫能悛民不底綏者,非令之不善也,乃行之之誠未至故也。」

夏五月。以旱宥二罪以下。

○初,平章事金永寬家奴平亮見州,家富,賂權要,免賤爲良,得散員同正。其妻乃少監王元之家婢。元之貧,挈家往依焉。平亮厚慰,勸還于,密與妻兄仁茂仁庇等要於路,殺元之夫妻及諸子。乃以其子禮圭八關寶判官朴柔進之女,又以仁茂明經學諭朴禹錫之女。至是,御史臺捕鞫,流平亮,罷柔進禹錫官。仁茂仁庇禮圭等皆逃匿。

○六月。賜李唐髦等二十九人及第。

二州大水,多漂民屋。

○秋七月。六州漂流民屋不可勝數,又鎭溟境內黃蟲黃鼠隨雨而下,大損禾稼。

○八月。三州鎭溟龍津寧仁等諸城大水,損禾,漂蕩城郭民戶。死者甚衆。

○制曰:「近聞東北面兵馬使所奏:『關東諸城多遭水災。禾穀損傷,人民漂溺。僅存遺氓竝被饑饉。』朕甚憫之。宜遵內東西大悲院例,設食接濟,活人多少以爲褒貶。」又令移粟朔方諸城,仍遣使發倉賑民。

○冬十月。大風雨二日。原二罪以下。

○大閱于東郊,凡十日。自庚寅以來,國家多故,久廢,至是,復之。

諫議大夫李純祐奏:「近代以來,因八關煎藥,命醫官歲聚四畿民乳牛,絞取乳汁,煎而成酥,牸犢俱傷。其藥本非備急,且損耕牛。請罷之。」制,從之。民多感悅。

○十一月。遣朱光美如金,謝賀生辰,李尙儒,賀正。

○憲臺請:「減近臣,以充各司。」詔曰:「大臣子弟雖不勤謹,不可輕黜。無權勢者在所當去。然皆畏法奉公,除此輩,更無使令。」不允。

○十二月。李義旼郞將至榮牽龍朴公襲爭妓有憾,拔劍,逐公襲于宮門。義旼請罪至榮,王不許。請流其妓,王遣內侍李德宇囚妓。至榮突入獄,逐德宇而出其妓。

己酉十九年宋淳煕十六年,金大定二十九年。

[编辑]

春正月。西北面兵馬使報金主崩。

○金遣使來,賀生辰。

○二月辛酉朔。日食。

○三月。遣使如金,弔祭,會葬。

○金遣使來,告喪。金使初至境上,軍從凡三十一人。邊吏以其數多於舊例,固留不迎。金使牒曰:「大行皇帝於爾國有大恩寵。今聞訃音,宜顚倒迎命,卽行喪禮。今旣累旬,稽留不納,大乖禮制。」命群臣會議,迎入界。王素服,率百官,迎詔于都省廳,擧哀。金使見王哀痛,爲之動色。

○夏四月。遣使如金,賀登極。

○閏五月。以久旱,禱雨于群望,宥冤獄。

○秋七月。遣使如金,賀天壽節,又遣使,進方物。

○八月甲午。震宣慶殿。

○九月。平章事文克謙卒。克謙南平郡人,知門下省事公裕之子。蔭補删定都監判官。國制,擧子以藍衫就試者例不過三赴。克謙屢擧不中,慨然曰:「白衣且十赴,柰何藍衫只得三赴乎。請以五赴爲限。」從之。遂爲恒規。克謙雖從仕宦,未嘗廢業,竟擢第。爲人忠孝勤儉。時稱賢宰相。然聽權豪干請,不察賢否,銓注乖錯。又官其齠齕子弟,分遣僕從,廣植田園。時議惜之。

○冬十一月。金橫宣使完顏述來。

○十二月。以崔世輔判吏部事杜景升權判兵部事

庚戌二十年宋光宗紹煕元年,金章宗明昌元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耶律炳來,賀生辰。

○盜起東京

○二月。金移牒,報改元。

○遣使東京,勸課農桑。按察副使周惟氐率兵欲襲賊。賊覺而拒之,殺傷甚衆。

○夏五月。賜皇甫緯等三十人明經五人恩賜七人及第。

○秋八月。謁景靈殿。

平章事韓文俊卒。文俊性雅正,少而能屬文,及擢第,才名聞於世。時方重守令之任,文俊長州長興南原三郡副使南京副留守,皆有惠政。典吏兵二部,銓敍平允。三掌禮闈,所取多名士,人服鑑識。年七十,謝事家居,日與高人韻士逍遙詩酒。

○九月。詔曰:「自古,有國家者所重在民。唐太宗揀天下淸直有名之士,分補守令,撫綏黎民,事在簡策。朕甚慕焉。邇來,近民之官先私後公,損人益己,剝民膏血,恬不爲愧,雖贓狀已露,猶且托付權勢,以圖苟免。故習俗因循,狃于姦宄,欲臻至治,其可得乎。咨爾兩界兵馬使五道按察使體予至懷,察守令賢否,以明黜陟。」

○謁景靈殿。

○有司奏劾忠州牧使上將軍鄭元獬。制曰:「代君而理民者吏也。故吏良則民安,否則必至騷擾。元獬嘗抵法削爵,竄于南荒。朕冀其自新,命以前職假守中原。今,且不悛,多行不義,剝民滋甚,罪在不赦。然不忍加誅,其令以檢校官屛居鄕里。彼忠州民敢行告訴,罪合示懲。第愚氓不忍茶毒,冒死仰訴,其亦可矜,有司無問。」

○冬十月。知樞密院事白任至以私事謁。王引入內殿,優待以遣。舊法,大臣非有國家大事不詣君門。今,任至冒謁如此,而臺諫不劾。時議譏之。

○設百座會於大觀殿,飯僧毬庭三日。

○十一月。遣使如金,謝賀生辰,又遣使,賀正。

○十二月。以中郞將姜純義南路捉賊使閤門祗候庾寬副之。

○以崔世輔特進守太師杜景升守太尉李義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朴純弼中書侍郞平章事史正儒守司空左僕射參知政事李奕蕤參知政事李知命太子少傅白任至知門下省事。先是,省宰增至七員。時論以謂非古制。及是,又增爲八。里巷歌曰:「皇國實無寺,省中置七齋,七齋今未了,八齋復入來。」蓋宰與齋聲相近,爲廋辭以譏之。

辛亥二十一年宋紹煕二年,金明昌二年。

[编辑]

春正月。政堂文學李知命卒。知命博覽群書,善詞賦,工草隷。擢第,調黃州書記,居官廉正,賑活飢民甚衆。後,爲忠州判官,政如黃州。庚寅之亂,內外文臣逃遁無地,唯知命爲州人所護得免。王以爲有文行,擢爲諫官。自是,所至著聲績。再掌禮闈,若趙沖韓光衍李奎報兪升旦劉沖基,皆其所取。世以得人稱之。

○金遣完顏克忠來,賀生辰。

○二月。金遣完顏臣來,告皇太后喪。遣大將軍韓正修郞中崔敦禮如金,弔喪,大將軍文得呂司業李世長,致祭。王率群臣,發哀於都省。

知門下省事白任至卒。任至起於農。初,以驍勇被選,携妻子,至賃居,負薪鬻米,以自給。毅宗選充內巡檢軍。扈駕出入,不離仗側。以勞,充隊正。庚寅之亂,武人得志,遂貴顯。妻嘗具酒饌,盛騶從,訪舊賃家嫗。嫗驚嘆曰:「夥,汝之福也。」

○三月。參知政事朴純弼卒。爲人挺資表,美鬚髥,進止言行,皆人所推許。庚癸之後,文臣殲盡。當時,簿書雲委。純弼獨能操筆,始終無怠。

○秋八月。西海道蝗,大傷禾稼。淸州大水,漂沒民戶。德水縣地陷,深三丈。

○冬十月。兵部尙書李英搢卒。初名寵夫。販魚爲生,充邏卒,性殘忍喜禍。歲庚寅,附二李,恣其呑噬。世之言殘虐者必曰寵夫。及慶大升用事,英搢畏縮。大升卒,復肆兇悍。驟遷尙書,漁奪無厭,以致家富。嘗求使北朝,沿路需索。郡縣奔走,賂遺萬計。金人曰:「汝向爲義州戍卒,州人皆呼爲獸心人。汝國無人而俾汝拜高官,銜使命歟。」所至,皆慢罵不禮。及還,語其子曰:「汝輩免使異邦幸矣。」

○十一月。禮部侍郞任沆卒。幼能文,風貌朗秀。以外戚,勢熖熏灼,不以驕人。

○十二月。以杜景升判吏部事修國史李義旼判兵部事李奕蕤中書侍郞平章事權節平趙永仁參知政事劉升守司空左僕射金永存知樞密院事金純同知樞密院事孫碩王度樞密院副使一日與永存同在院廳,相詬罵,如兩虎哮吼。同列畏縮,稍稍引去。唯王度從容誘解。後景升義旼坐省中,議事相失。義旼奮拳擊柱曰:「爾有何功,位在吾上。」時人語曰:「掖垣,密院。」有人作詩嘲之:「吾畏李與杜,屹然眞宰輔。黃閣三四年,拳風一萬古。」

壬子二十二年宋紹煕三年,金明昌三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使來,賀生辰。

○二月。平章事李奕蕤卒。奕蕤生長閥閱,不以富貴驕人。人多重之,故得免庚癸之亂。晩年,溺愛賤妾,不能理家。時論少之。

○夏四月。命吏部尙書鄭國儉判秘書省事崔詵等讎校資治通鑑,令州縣雕印以進,分賜侍從儒臣。

○賜孫希綽等二十九人及第。

○五月。制曰:「古,先哲王之化天下,崇節儉斥奢靡,所以厚風俗也。今,俗尙浮華,凡公私設宴,競尙誇勝,用穀粟如泥沙,視油蜜如瀋滓,徒爲觀美,糜費不貲。自今,禁用油蜜果,代以木實。小不過三器,中不過五器,大不過九器。饌亦不過三品。若不得已而加之,則脯醢交進,以爲定式。有不如令,有司劾罪。」

○六月。金遣橫宣使孛朮魯至忠來。

○秋七月。遣使如金,進方物,又遣使,賀天壽節,又遣使,謝橫宣。

○八月。德寧公主卒。仁宗之女,天姿艶麗,擧止閑冶,又善談笑。毅宗每於花朝月夕召入內,日夜酣歌。醜聲聞外。史臣曰:「姜氏如齊,春秋書之:『齊子歸止。』詩人譏之。千萬世之下,醜聲不泯。毅宗亦可以知戒矣,乃效齊襄之行,遺臭無窮。所謂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其不令終,宜矣。」

壬戌。太白經天。

○宋商來獻大平御覽。賜白金六十斤。

○九月。遣郞將金元義等二十餘人往西都,度畿內田。

○冬十月。命嬖婢子善思爲僧,年甫十歲。衣服禮秩與嫡無異,稱爲小君,出入禁中,頗張威福。時,諸嬖妾子皆剃髮,擇住名寺,用事納賂。僥倖者多附。

政堂文學致仕廉信若卒。信若聰警,博覽强記,善屬文,高文大冊多出其手。嘗廬墓三年,旌表門閭。

癸丑二十三年宋紹煕四年,金明昌四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禮部侍郞張汝猷來,賀生辰。

○二月。以杜景升爲三韓後壁上功臣。重房諸將宴賀,酒酣,各執樂器。景升歌,守司空鄭存實吹小管。李義旼怒罵曰:「豈有宰相恣爲歌吹,自同伶人乎。」乃罷歸。

東南路按察副使金光濟討賊不克,請遣京兵。

○三月。分遣使于慶尙全羅楊廣道,發倉賑飢。

○御史臺禁用雜米。先是,市人以租雜米,謂之雜米。至是,禁之。

平章事林民庇卒。民庇性沈訥,確實無華,好周急,故武夫悍卒亦知景仰。然酷好浮屠,常寫佛經。

○夏四月。詔曰:「比來,掌刑之官不能率職,使無辜之民久在囹圄,冤抑未伸,以致乾文失次,時令不調,未知異日將爲何變。其令憲臺審治冤獄,皆原之。」

○五月。迎日縣獻瑪瑙。

○秋七月。遣使如金,進方物,又遣使,賀天壽節。

○時,南賊蜂起。其劇者金沙彌雲門孝心草田,嘯聚亡命,摽掠州縣。王聞而患之,遣大將軍全存傑將軍李至純李公靖金陟侯金慶夫盧植等討之。至純義旼子也。義旼嘗夢紅霓起兩腋間,頗負之。又聞古讖有龍孫十二盡更有十八子之語,十八子乃李字也。因懷非望,自以籍出慶州,潛有興復新羅之志,與沙彌孝心等通,賊亦贈遺鉅萬。至純貪婪無厭,聞賊多財物,欲鉤致之,陰與交通,資以衣糧鞋襪,以助賊勢。賊遺以所盜金寶。故軍中動靜輒泄,以至屢敗。存傑忿憤曰:「若以法治至純,其父必害我。否則賊益熾。罪將誰歸。」仰藥而死。史臣曰:「見義不爲,無勇也。存傑承推轂之命,司閫外之權,生殺予奪在其掌握。見至純漏謀於賊,則誅之徇軍,可也。釋此不爲,反畏義旼,以至仰藥而死。怯孰甚焉。世稱存傑爲智勇,不亦謬乎。」

八月。李公靖金慶夫等擊賊,敗績。

○九月。發倉賑京城飢。

○以門下平章事杜景升監修國史景升目不知書。時,有一醫,題壁自稱玉堂人。有人嘲之曰:「戰將今爲修國史,不妨醫作玉堂人。」聞者齒冷。

○冬十月。平章事崔世輔卒。世輔世系卑微,不識文字。毅宗時,以禁軍充隊正。及丁亥燈夕,有流矢之變。以世輔在側,疑之,流南海。庚癸之後,武人得志,召復舊職。累官至判吏部,專以賄賂多寡爲高下,鬻爵之風益熾。貲累鉅萬,營屋遍一坊。又於四隅各置第宅,以爲子孫萬世計,竟至家世俱亡。

○設百座道場於內殿,飯僧三萬。

○十一月。遣使如金,謝賀生辰,又遣使,賀正。

○以恭睿太后諱辰,設齋于內殿,自諸王兩府宰輔近衛之臣各獻餚饌。諱辰群下供饌始此。

○以上將軍崔仁南路捉賊兵馬使大將軍高湧之都知兵馬事,率將軍金存仁史良柱朴公襲白富公陳光卿,往討之。

○十二月壬寅。太白晝見經天。

○南賊魁得甫詣闕,請許安業。命有司放還,聽兵馬使區處。

甲寅二十四年宋紹煕五年,金明昌五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大理卿紇石烈珵來,賀生辰。

○冊杜景升李義旼爲功臣。百官就第賀。

○二月。南賊魁金沙彌自投行營請降。斬之。

將軍史良柱擊南賊,敗死。

左道兵馬使崔仁率銳卒數千,擊賊,至江陵城,設伏以待。賊至,執一女,問曰:「兵馬安在。」女曰:「在城中。」賊驚駭而退。伏發,追斬百五十級。

○三月。門下侍郞平章事致仕閔令謨卒。令謨黃驪縣人。王在潛邸,夢一宰相出自廣化門,騶從甚盛。有人曰:「此公之宰相也。」及卽位,令謨中南省試,放榜日,至簾前。王見之,與所夢者相肖,始有大用之志,不次遷擢,後,果爲冢宰。其赴擧也,同知貢擧令謨試卷失律,欲不取。知貢擧崔濡曰:「是卷落落,有不凡之氣。宜署榜尾。」因戒令謨曰:「爾賦雖不中律,然其辭有遠大之氣,爾宜勉之。」後,令謨掌吏部銓注,擢用祗元祗禮。世皆服之知人而美令謨之報德也。諡文景

○遣奉御柳澤如金,進方物,將軍權信,賀天壽節。

○夏四月。南路兵馬使擊賊于密城,斬獲七千餘級。器械牛馬稱是。

○賜金君綏等三十一人及第。御史臺奏:「近來,主試者例請兩府及賓僚宴于其家,競事奢侈,糜費甚廣,請罷。」從之。

右道兵馬使擊賊,擒斬四十級,又連戰三日。賊敗北。

○六月。諫官奏:「旱暵日久,亦由祈禱未早,請治太史之罪。」王曰:「咎在寡人,太史何罪,勿問。」

太史奏:「昔甲寅歲,久旱。仁宗太史之請,以七事修省,曰治冤獄,曰賑鰥寡孤獨,曰輕徭賦,曰進賢良,曰黜貪邪,曰恤怨曠,曰減膳羞。今,旱魃爲災,乾文屢變。請依舊制,側身修行,以答天心。」

○秋八月。南賊魁遣其黨李純等四人詣闕,請降。除隊正,賜布遣還。

○九月。門下侍郞平章事李光挺卒。

參知政事崔瑜賈引年乞退。

○冬十月。平章事杜景升等奏:「祖代諸功臣贊定大業,厥功卓然,追加爵命,以示不忘。」王嘉其奏,功臣皆贈爵,又爲錄券,各賜其後。

南路兵馬使收賊妻孥三百五十餘人,黥配西海道,充諸城奴婢。

○閏月。有司奏:「左道兵馬使崔仁嘗自絀退,不肯一戰,淹延歲月,糜費不貲。請罷治罪,以右道兵馬使上將軍高湧之兼領之。」王曰:「賊亦民也,奚多殺爲。以恩服之,可也。」有司固請。從之。

○十一月。前隊正李金大尙書鄭世裕謀不軌。流世裕及其子允當叔瞻于南裔。

○十二月。太史奏曰:「頃來,乾象多變。宜惕然修省,以答天戒。不然,禍且至矣。」王懼,分遣使祈告。

南路兵馬使擒賊魁孝心

○以孫碩參知政事申寶至左僕射李仁成同知樞密院事御史大夫柳公權同知樞密院事奇洪壽樞密院副使

乙卯二十五年宋寧宗慶元元年,金明昌六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李敬義來,賀生辰。

○王聞水州廷谷村有老嫗,年百有四歲,子孫共九十五人,悉供徭役。賜嫗穀三十碩。

○三月丙戌朔。日食。

○詔曰:「比年,旱災,禾稼不稔,民不足食。吏猶徇私,戶斂尤暴,或以不急發郵,所至侵擾。又勢家日益侵民,妨農害穀。朕甚憂之。自今,諸道使臣察吏臧否,問民疾苦,具狀以聞。」

○夏四月。中外賀天禧節。太子受賀,遂朝於王。王問民間之語,對曰:「人皆笑臣爲老太子。」王曰:「寡人之久生,亦過也。」太子失色。太子之意稱美王之壽考也,然語涉疑諱故也。史臣曰:「恒言不稱老,人子事親之禮也。在齊民尙爾,況居儲貳而遽以是爲對乎。且以宋太宗之仁明英斷,猶不能無嫌於少年天子之語,則明宗久生之言,何足怪哉。可謂父子胥失之矣。」

六月。金橫宣使納蘭昉來。

○秋九月。詔曰:「刑政不中,謫見于天。比來,吏政多苛,逋租宿貸,督斂無已,致有變異。其爾郡縣吏敬聽朕言,其逋租,限五年寬假,公私宿債,亦所不問。」

○冬十一月。仁宗出妃福昌院主李氏卒。妃資謙之季女也。資謙敗,妃坐廢。仁宗念其覆盌之功,賜田宅奴婢。王卽位,奉事彌篤,及卒,葬以后禮。

○十二月。同知樞密院事柳公權以疾乞退。王曰:「朝廷有舊德,社稷之福也。卿何退之遽。」三上章,從之。

丙辰二十六年宋慶元二年,金承安元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賈益來,賀生辰。

○二月丁卯。京城地震。

○三月。詔曰:「蓋聞君道得,則風雨時,否則反是。近者,歲不登稔,饑饉荐臻,今,又久旱,朕甚懼焉。庶幾除苛政恤冤枉,以答天譴。惟爾有司體朕此意,凡繫囚罪非殊死,悉原之。」

○夏四月。將軍崔忠獻李義旼忠獻初以勇敢選補別抄都領,以勞遷至將軍。其弟忠粹猜險勇悍,時,爲東部錄事。會義旼將軍至榮忠粹家鵓鴿。忠粹請還,言甚暴悖。至榮怒,令家僮縛之。忠粹曰:「非將軍手縛,誰敢哉。」至榮壯而釋之。忠粹卽告忠獻曰:「義旼四父子實爲國賊,我欲斬之,如何。」忠獻難之。忠粹曰:「吾志已決,不可中止。」忠獻亦然之。至是,王幸普濟寺義旼稱疾不扈駕,潛往彌陀山別墅。忠獻忠粹及其甥隊正朴晉材族人盧碩崇等袖刃,至別墅,門外候之。義旼將還,出門欲跨馬。忠粹突入,手刃擊之,不中。忠獻直前斬之,從者數十餘人皆潰。使碩崇持首馳入,梟于市。觀聽驚譟,聲震都下。扈從者聞變潛遁,王亦促駕還宮。忠獻兄弟馳馬露刃,至十字街,見監行領將軍白存儒,告以實。存儒樂從之,召集軍卒。義旼大將軍至純將軍至光自輦下馳還,率家僮,戰于路。至純忠獻等多助,自揣不勝,與至光遁走。忠獻兄弟率軍士,詣宮門,奏曰:「賊臣義旼曾負弑逆之罪,虐害生民,窺覘大寶,臣等疾視久矣。今,爲國家討之,但恐事泄,不敢請命,死罪死罪。」王慰諭之。仍請與大將軍李景儒崔文淸等討餘黨,遂與之坐市街召募,壯士響應。於是,諸衛將卒亦皆畢集,膝行聽命,莫敢仰視。乃閉城門,分捕支黨,悉獲之。至榮時以碧瀾江普達院爲願刹,欲跨江作橋,携妓往安西都護府,令吏民助其費。吏民畏禍,抽斂白金七十斤與之,民不堪其弊。忠獻將軍韓休往捕,侵夜入府。會至榮太守許大元宴,卽使斬之,傳首于安西民喜曰:「至榮死,吾屬無患矣。」義旼兇逆貫盈而妻又兇悍,妬殺家婢,且與奴私,義旼殺奴逐妻,多引良家女有姿色者,爲婚,旋復棄之。諸子倚父肆橫,至榮至光尤甚,世謂之雙刀子。至榮嘗爲朔方道分道將軍,以事怒監倉使崔莘尹,欲殺之。莘尹逃免,乃殺麾下螺匠。凡有忤意者,輒殺,聞人有美室,闞其夫出,必脅亂之,路遇美婦人,使從者擁去,汚而後已。又逼王嬖姬,王不得罪之。史臣曰:「義旼本以奴隷之微濫蒙毅宗親昵之眷,累遷通顯,恩寵極矣,而敢行大事,其爲兇逆,上通於天,固不容喙。獨惜乎毅宗之養虎遺患也。身犯大逆,而獲終牖下,未之前聞,屠身赤族,非不幸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信哉。」

崔忠獻等請遣祗候韓光衍慶州,夷義旼三族,分遣使諸州,誅其奴隷及附麗者,流其壻李賢弼原州

忠獻兄弟與大將軍崔文淸李景儒,會仁恩館議事。有人告云:「平章事權節平孫碩上將軍吉仁等謀擧兵。」又告:「景儒等有異謀。」忠獻卽召節平將軍將軍洪胤,與之飮,言笑自若。俄而忠獻目左右,皆拉殺之,又斬景儒於坐,以文淸老且直釋不殺。忠獻等坐市幕,分捕節平將軍權允柳森柏御史中丞崔赫尹等殺之。時,吉仁在壽昌宮,聞變急,卽與將軍兪光朴公襲等,擅出武庫兵仗以授禁軍及宦官奴隷,凡千餘人,諭曰:「今忠獻作亂,多殺無辜,禍將及汝。宜各戮力,以立大功。」乃率衆出宮門,踰沙嶺向市街,忠獻等勒兵迎戰,以敢死者十餘人爲先鋒,揮劍大呼,突陣而前,衆望而四潰。公襲馳入壽昌宮,閉門拒守,忠獻等率衆圍之。將軍白存儒欲以火攻之,懼,踰垣而遁。王使人開門,召忠獻兄弟。忠獻等疑在內,使郞將崔允匡入奏云:「賊臣義旼跋扈,臣擧兵誅之,其黨忌臣,反欲加害,然上天不助,兇徒自潰,尙有餘黨,潛側於內,請入宮搜捕。」王許之。遂使允匡縱兵闌入,隨遇輒殺,僵尸狼籍。公襲自刎,王左右無大小皆散走,唯小君及宮姬數人侍側,垂泣而已。忠獻等引兵,還仁恩館,追獲參知政事李仁成上將軍康濟文得呂承宣文迪崔光裕大司成李純祐太僕卿潘就正起居郞崔衡郞中文洪賁等三十六人,囚于館。北山,墮巖下而死。有僧告忠獻曰:「吉仁欲率王輪寺僧徒擧事,請備之。」忠獻大怒,遂殺仁成等三十六人,遣人至王輪寺覘之,僧皆方食在堂,怗然無變。忠獻知其誣,欲收斬,告者已遁矣。文迪崔氏就積屍間,覓夫屍,戴之而去,觀者流涕。忠獻聞之曰:「烈女也。」令收葬之。

忠獻上將軍周光美大將軍金愈信權衍等,流判衛尉事崔光遠少卿權信將軍權湜杜應龍郞將崔斐于南裔。世輔之子,爲東宮指諭。時,太子嬖婢在宮墻內,擲橘挑之。遂私之,事泄,王欲置之於法,賴李義旼,獲免。太子逐婢,婢爲尼,猶通焉,人皆欲殺,至是,數其罪而流之。

○五月。忠獻兄弟上封事曰:「伏見,賊臣義旼性鷙忍,震主陵臣而搖神器,禍熖熾然,民不聊生。自國朝以來,未有義旼之惡,豈可一二論哉。臣等賴陛下威靈,一擧蕩滅,願革舊圖新,一遵太祖正法,光啓中興。」所有封章十條,具列以奏:「昔,祖聖統一三韓,卜神京於松嶽郡,於明堂位作大宮闕,爲子孫君王萬世所御。頃者,宮室災,又從而新之,一何壯麗。而信拘忌之說,久違臨御,安知有負於陰陽耶。惟陛下以吉日入御,承天永命。本朝官制,計以祿數,比乃差舛,兩府及庶位間有剩置,廩祿不足,爲弊甚鉅。惟陛下準古減省,量宜除授。先王制土田,除公田外,其賜臣民各有差。在位者貪鄙,奪公私田,兼有之矣,一家膏沃彌州跨郡,使邦賦削而軍士缺。惟陛下勑有司,會驗公文,凡所見奪,悉以還本。公私租賦皆由民出,民苟困竭,顧安所取足。吏或不良,惟利之從,動輒侵損,又勢家奴皁等爭田租,反復徵償,民皆嗷然,愁痛盈衍。惟陛下擇良能以補外寄,毋令勢家破民產。國家分遣使,統兩界,察五道,欲吏姦抑民瘼沮而已。今諸道使等應察不察,但誅求,以供進爲名勞郵以輸,或充私費。惟陛下禁諸道使供進,專以覈問爲職。今一二浮圖山人也,嘗徘徊王宮而入臥內,陛下惑乎佛,每優容之。浮屠者旣冒寵,屢以事干穢聖德,而陛下勑內臣句當三寶,嘗息以穀,重取於民,弊不細矣。惟陛下斥群髡,使不跡于宮,無使息穀於民。比聞,郡國吏多逞貪,廉恥道息,諸道使置不問焉。設有仁而淸者,亦不之知,使其惡肆而淸無益,柰戒勸何。惟陛下勑兩界都統五道按察使等,當按吏能否,具以狀聞,能者擢之,否者懲之。今之廷臣竝不節儉,修第宅,理服玩,飾以珍寶而夸異之,風俗傷敗,亡無日矣。惟陛下具訓于百僚,禁華侈,尙儉嗇。在祖聖代,必以山川順逆創浮屠祠,隨地以安。後代將相群官無賴僧尼等無問山川吉凶,營立佛宇,名爲願堂,損傷地脈,災變屢作。惟陛下使陰陽官檢討,凡裨補外輒削去,無爲後人觀望。省臺之臣主言事,故上或不逮則敢諫,今皆媕婀低昂,以苟合爲心,事與古相百也。惟陛下擇其人,然後授之,使直言者在庭。」書奏,王嘉納。

義旼至純至光自詣仁恩館。忠獻曰:「此禍本也,不可貸。」斬之。

忠獻以多殺朝臣人心恟懼,遣使諸道以慰安之。

忠獻奏:「內侍戶部侍郞李尙敦軍器少監李芬等五十人皆以勢冒進,不當爲內侍。」竝黜之。

忠獻以王子僧小君洪機洪樞洪規洪鈞洪覺洪貽等在內干政,奏還本寺,又黜嬖僧雲美存道

○六月。以崔忠獻于承慶左右承宣

○庚申。震光德門。

○以崔忠獻知御史臺事

○秋七月。賜趙挺規等三十七人及第。

政堂文學柳公權卒。性公廉好學,工草隷。居官匪懈,奉使金國,以知禮稱。久爲知奏,啓事稱旨,多所裨益。嘗以疾乞退,疾病,親屬進藥,公權却之曰:「死生有命。」及疾革,王特拜是職。

○八月。王自壽昌宮移御延慶宮。自辛卯宮闕災,爲接金使,先創康安大觀兩殿,金使至,則入御康安殿,引見于大觀殿。忌其新創,未嘗留御,禮畢,卽還御壽昌宮,至是,乃御延慶宮。崔忠粹陳兵兵曹之南,及車駕將入廣化門,觀者多從旁出,忠粹遣人呵止。觀者辟易,亂觸太子儀仗。人訛言:「變生輦下。」扈駕百官皆狼狽四散,夾道士女交相踐蹂。惟侍中杜景升按轡自若。時,人心洶洶,危疑如此。

○九月。御儀鳳門,赦。

○冬十一月。設八關會。王勑北界都領觀樂。麟州都領中郞將子沖見判閣門事王珪,長揖不拜,有司劾奏無禮。王曰:「與邊民同樂寵之也,而罪之,可乎。」有司再請,允之。子沖初發本州,謂諸都領曰:「國家召吾輩,蓋有指矣。吾入朝,欲以微事試之,如將罪我,是朝廷有人,否則是畏我也。」

○以杜景升中書令

丁巳二十七年宋慶元三年,金承安二年。

[编辑]

春正月。金遣阿弗罕德剛來,賀生辰。

○二月乙巳朔。日食。

○夜有人入大內,鑿利賓門外西廊柱爲穴。武人曰:「此必東班蠱西也。」相傳譁譟者甚衆,文官無以自明,獨大將軍于承慶曰:「此姦人欲因以生事耳,非東班爲之也。」衆口乃止。

○制曰:「往者,趙位寵叛於西都元帥尹鱗瞻奇卓誠等同心協力以討平之。予嘉厥功,曰:『篤不忘。』其贈鱗瞻推忠靖難匡國功臣守太師門下侍中上柱國卓誠輸忠協謀佐理同德功臣守太師門下侍中。」又制曰:「左承宣崔忠獻大將軍崔忠粹疾惡如讎,手斬義旼以安宗社。可賜忠獻忠誠佐理功臣忠粹輸忠贊化功臣,贈其父元浩奉議贊德功臣太尉門下侍郞,竝圖形閣上。」

○夏五月。賜房衍寶等三十人及第。

○秋九月。忠獻欲往興王寺,有人投匿名書云:「興王寺寥一杜景升謀害忠獻。」乃止。

○甲寅。忠獻兄弟設醮,以廢立事告天。是夕,大雷電雨雹,旋風暴起,拔興國寺路傍樹木,吹入獄中,垣墻盡頹,新步廊十八間一時壞仆。又吹過高達坂,多拔樹木而止。

○庚申。大雷電。崔忠粹與其甥朴晉材往謀於忠獻曰:「今上在位二十八載,老而倦勤,諸小君竊弄恩威以亂國政。上又寵愛群小,多賜金帛,府庫虛竭,盍廢乎。且太子璹性闇弱,豈宜儲副。宗室中司空縝博通經史,聰明有度量,若立爲王,國可中興矣。」婢爲忠粹所嬖故,欲立之。忠獻曰:「平涼公旼上之母弟,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且其子聰明好學,宜爲儲副。」議未決。晉材曰:「皆可爲君,然金國不知有,若立,彼必以爲簒,不如立。如毅宗故事,以弟及告之,則無患矣。」議乃定。辛酉。忠獻兄弟與晉材及其族金躍珍盧碩崇等勒兵市街爲中軍,分諸衛兵爲左右前後軍,屯于四街。又遣將卒閉諸城門,召杜景升,流于紫燕島樞密院副使柳得義上將軍高安祐大將軍白富公親從將軍周元迪將軍石城柱侍郞李尙敦郞中宋韙廉克鬈御史申光漢等十二人及淵湛等十餘僧于嶺南。壬戌。又配小君洪機等十餘人于海島。癸亥。忠獻兄弟遣人入闕,逼王,以單騎出向城門,幽于昌樂宮,使中禁指諭鄭允候守之。時,太子在內園北宮,使人督之,與妃步出宮門,冒雨乘驛,遂放于江華島。迎平涼公旼,卽位于大觀殿,以子爲太子。忠獻兄弟擁兵入樞密院,令諸衛將軍屯于毬庭。史臣曰:「自鄭仲夫李義方義旼等弑毅宗,竊弄國柄,爲明宗計者當誓心自强,必欲討賊而後已。若曰,力不足,則慶大升憤王室之微弱,疾强臣之跋扈,一朝擧義,誅仲夫父子,如獵狐兔,而義旼奉首鼠竄,假息鄕閭。此正任用賢良,修明紀綱,復張王室之秋也,王不能然,溺於宴安,其所施爲殊如平居無事之時。若義旼者特一匹夫耳,遣一介使,數其弑君之罪,誅而族之可也,反加招置,驟登爵位,使之陵轢王室,殺害朝臣,賣官鬻獄,濁亂朝政,其禍慘矣。崔忠獻乘釁以起而王反見放逐,子孫不保。自是,權臣相繼執命,王室之不亡,若綴旒者幾百年,嗚呼,痛哉。」

忠獻奏黜內侍閔湜等七十餘人,毀炟艾井,以廣明寺井爲御水。俗傳言:「君王飮炟艾井,則宦者用事。」故廢之。

○御大觀殿,受群臣賀,移御儀鳳樓,親勞毬庭宿衛軍,仍命罷歸。翼日,忠獻兄弟亦出自樞密院歸第。

○以崔忠獻爲靖國功臣三韓大匡大中大夫上將軍柱國忠粹輸誠濟亂功臣三韓正匡中大夫鷹揚軍大將軍衛尉卿知都省事柱國朴晉材刑部侍郞趙永仁判吏部事奇洪壽參知政事判兵部事,贈忠獻元浩英烈佑聖功臣三重大匡門下侍中

忠獻樞密院事崔璉昇州

○冬十月。王改名。嘗在潛邸,夢人命名,曰千晫,未幾卽位。至是,以與金主同名欲改之,令宰相擬進,參知政事崔讜進晫字。王心異之,遂改焉。

○遣考功員外郞趙通如金,表曰:「伏見,臣兄國王臣逮事先帝,至于聖朝,述職僅三十年,禮無所失。享壽餘六十載,病莫能興,藥乏萬金之良,疾同二豎之苦,欲釋重負,庶保殘齡,追述臣父國王遺囑,令臣權守軍國事務,而臣迫此懇辭,避將何計。顧負托之大重,將籲呼以上聞。然念宗廟不可以乏祠,黎元不可以無主,勉從誠請,假守繁機。」前王表曰:「伏念,臣猥將綿力,叨襲藩封,表東海之濱,久陶於聲敎,迫西山之日,忽染於病痾。一脚偏枯而行必借於人扶,兩眼竝昏而視不過於步內。自年齡馴致若此,非藥餌所可能爲。且當國政之堆前,意亦迷於去取,如或皇華之臨境,禮必闕於將迎。念玆雖謂之小邦,厥位難虛於一日。顧父言之在耳,須弟及而傳家,故臣曩曾受付託於臣兄,今宜畀重艱於臣弟。況臣兄有元子臣某,嘗傳聞於遺訓,亦承順於臣心,因謂大叔之賢,非所跂及。願付延陵之節,固欲退藏,而臣母弟德服人心,名高戚里,非特能保乂於下國,亦可以藩宣於上朝。乃以弟權守軍國事務,敢布腹心之微,用祈覆載之惠。」

○初,太子娶昌化伯祐之女爲妃。至是,崔忠粹欲以其女配太子,固請于王。王不悅。忠粹佯謂內人曰:「上已出太子妃否。」內人以告,王不得已出之,妃嗚咽不自勝,王后亦流涕,宮中皆抆淚不已。妃遂微服出外,忠粹卽定期聚工,大備粧具。忠獻聞之,携酒至忠粹家,從容與飮,酒酣,忠獻曰:「似聞君欲納女東宮,有諸。」對曰:「有之。」忠獻曉譬之曰:「今我兄弟雖勢傾一國,然系本寒微,若以女配東宮,得無譏乎。況夫婦之間恩義有素,太子配耦有年,一朝離之,其於人情何。古人曰:『前車覆,後車戒。』向者,李義方以女配太子,卒死人手,今欲踵其覆轍可乎。」忠粹仰天太息,良久曰:「兄言有理,敢不從。」遂罷遣工匠。旣而翻然改圖曰:「大丈夫行事,當自斷耳。」復集工人,督辦如舊,其母謂之曰:「汝從兄言,予實喜幸,又何如此耶。」忠粹怒曰:「非婦人所知。」以手推之,母仆地。忠獻聞之曰:「罪莫大於不孝,辱母如此,況於我乎。必不可以言語諭之。明朝,當令吾衆候廣化門,其女入,則拒而不納。」人以告忠粹忠粹亦謂其徒曰:「人於吾行止莫敢誰何,兄獨欲制我者,恃有衆也。詰旦,吾當掃除其徒,爾等努力。」人又奔告忠獻忠獻泣謂其衆曰:「忠粹欲以女配東宮者,無他欲以圖不軌也。明朝,欲掃吾徒,事已急矣,計將安出。」衆答曰:「請與朴晉材謀。」忠獻卽召晉材金躍珍盧碩崇以告,晉材曰:「公兄弟均吾舅也,有何厚薄。然國家安危係此一擧,與其助弟而爲逆,孰若右兄而從順。且大義滅親,我當與躍珍碩崇等,各率衆助之。」忠獻大悅。夜三鼓,忠獻率衆千餘,由高達坂,至廣化門,告門者曰:「忠粹明朝欲作亂,吾將衛社稷,亟以此達于王所。」守者因門隙以聞,王大驚,卽命開門納之,使屯於毬庭。又發武庫兵仗,授禁軍以備,諸衛將軍亦率兵爭赴。忠粹聞之懼,謂其衆曰:「以弟攻兄,是謂悖德。吾欲奉母入毬庭,見兄乞罪。汝等宜各遁去。」將軍吳淑庇俊存深朴挺夫等曰:「僕等所以遊公之門者,以公有蓋世之氣,今反怯懦如此,是族僕等也。請一戰以決雌雄。」忠粹許之。黎明,率衆千餘人,屯十字街,約曰:「當僇力以戰,苟殺彼黨者,當授以所殺者之職。」忠粹軍聞諸將皆歸忠獻,自知寡助,稍稍遁去。於是,忠獻出廣化門,向市街而下,忠粹向廣化門而上,遇於興國寺南,交戰。晉材躍珍碩崇各率徒衆,分爲掎角,一踰泥峴,一踰沙峴,一踰高達坂,首尾相應,腹背攻之。忠獻以御庫大角弩縱射,矢下如雨,忠粹之徒取步廊扉板爲楯,禦之不克,遂大潰。忠粹曰:「今日之敗天也。兄居臨津以北,則我居臨津以南。」卽與淑庇存深等馳至保定門,斬關而出,渡長湍,至坡平縣金剛寺,追者斬之,傳首于忠獻哭之,謂追者曰:「我欲生擒,爾何遽殺。」乃遣人收葬之。

○十一月。御儀鳳樓,赦,推恩中外有差。

○前中書令杜景升憂忿嘔血,卒於紫燕島景升萬頃縣人。性質直寬厚,少文有勇力,爲厚德殿牽龍。庚寅之變,武人多劫奪人財,景升獨不離殿門,秋毫不犯。及金甫當趙位寵之役,征戰有功,封爲功臣。掌吏部銓注,雖內寵權貴,莫敢撓之。舊制,三品以上每遷級,例上讓表,降詔不允,然後表謝上官。景升獨曰:「內不欲讓,而假人筆以飾外禮,予不忍爲也。」其直類此。

○以文武官子弟三十餘人充春坊侍學公子給使

○十二月。以趙永仁守太師門下侍郞平章事判吏部事奇洪壽中書侍郞平章事判兵部事任濡崔讜竝爲中書侍郞平章事李文中參知政事于述儒左僕射崔詵知樞密院事金晙同知樞密院事蔡順禧車若松竝爲樞密院副使崔忠獻樞密院知奏事知御史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