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山集 (四庫全書本)/全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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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一    宋 魏了翁 撰跋
  題趙侍郎公碩帖後
  米南宮心畫高妙不肯為他人下筆獨為劉巨濟書此詩浚儀趙公才思詞華雖見之餘事者類絶人逺甚亦為米公臨此帖前輩高懐曠度雖一技一能樂取諸人不必皆自已出也米帖今刻諸括蒼宅趙帖今藏諸成都貢士郭之章家郭之先君子嘗事趙公云
  跋南軒所與李季允𡌴
  南軒先生受學於五峯胡子乆而後得見猶未與之言也泣涕而請僅令思忠清未得為仁之理盖徃返數四而後予之前輩所以成就後學不肯易其言若此故得其説者啓發於憤悱之餘知則真知行則篤行卒能以學問名是有非俗儒四寸口耳之比今帖所謂無急於成乃先生以其所以斆於人者斆人耳
  跋高宗付吳玠凡事宻奏宸翰
  淮西之變乃紹興七年秋八月戊戌此九月壬申以後詔書也涪王始為涇原都監張忠獻公處置川陜寔拔為統制官明年擢永興軍帥由是受任數有克捷上既因魏公以知涪王魏公俄以罪去嘗為所薦引者皆不獲自安上謂宰臣趙鼎曰頃䑓諫好以朋黨罪士大夫如罷一宰相凡所薦引不問才否一時罷黜此非所以愛惜人才而厚風俗矧如涪王固魏公之所拔邈在逺外上慮其不獲安也迺詔使得專達君臣之情亡所壅底若此用能﨑嶇戎馬間䝉犯𡾟嶮卒以𢎞濟大難紹開中興也
  跋遂寜傅氏所藏濓溪伊川真蹟
  蜀雖僻左而先正大儒如濓溪周先生河南二程先生皆嘗不鄙而幸臨之今其遺墨多在蜀而了翁偶獲闚見者如濓溪先生帖伊川先生手刺則遂寜傅氏各藏其一而濮陽度周卿所藏程刺亦得之傅氏也伊川先生帖則金堂謝氏有之明道先生帖則余得其一焉乃和邵子打乖吟後一章也三先生始在蜀時所聞未彰而蜀人從之者已衆矣誦其詩讀其書且猶以未足也得其隻辭㫁冊猶寳之不置至貽之子孫弗敢失墜今三先生之書滿天下而學士大夫不知好之有好之矣審思而篤行之者盖鮮而抗之於高逺姍之為艱澀或託之以為衒鬻之媒者徃徃若是吁可嘆也
  題劉左史光祖所書潼川陳荷之母任氏墓銘
  潼川陳荷初以其母任氏之墓屬銘於起居劉公公前後四仕於潼習其族世士風故紀載平實可傳世示後昔人之葬求之天下名能文辭者必曰是其死不為辱而名永長存况公端人也其言滋可信荷也持是有以葬云
  跋胡文靖公晋臣橄欖詩真蹟
  無味之味至味也乃五行之太極也鹹苦酸辛甘則五行之所作也皆五味之一也然其間所謂甘者在天為樞在地為土在色為黄在音為宮則甘於四者猶得為味之中也故荼不如薺也堇不如飴也毒藥不如嘉榖也苦節不如甘節也龍逢比干不如后夔稷契也然則橄欖之以苦見取何也謂其變之正者也崔嵬諫臣心憂主無一偽世固有持是而不見録者多矣三復是詩而有感焉
  跋孟蜀㫁憑
  凡前代之遺編㫁簡茍嗜古者皆知好之亦有事雖么瑣而以乆見貴者且王孟之在蜀也何翅井蛙甕蠛昶於建之墳墓獨能為之厲禁其厚於前人之意猶可槩見於此以知秉彛之不可殄㓕雖紀綱大壊之時而猶然也伯起藏書至此亦可謂好古博雅也矣
  跋山谷所書香山七徳舞
  黄太史得書之變者今此帖又因觀海怪圖以發其趣故視他書尤更沈着痛快然不出其氏名稱號豈猶有所靳於戴鍊師邪此詩舊本子夜作夫子今來作爾來治定作理定以子夜對辰日則今本為是惟廿有九廿有五以字書及秦漢銘文證之只當作一字讀今乃併二字為一成六言其偶然邪今藏於資中李氏誠為可寳云
  跋胡知院季溥徃來書帖
  首帖以貧賤憂虞為砭劑以撫事不及古人自歎此前輩進學功夫也餘帖亦皆平實有味因知世道汙薄雖箋牘之間率為䛕説不情之言是特数十年間事耳
  跋楊參議家書後
  資中楊侯東叔自涪陵罷歸攜其先君子參議公手澤以示余為之憮然曰䑓諫許風聞言事此本先朝良法美意也然既務博採故亦時有譛人之詞得以乗間竊售者且歐陽公一世大儒也而一再以閨門事得竒謗故最後公自列之疏謂臣苟有之是犯天下之大惡無之是負天下之至寃神考亦曰豈有致人大惡便以風聞為託卒正其事嗚呼楊侯東叔其亦處於大惡至寃之未明者乎茹而不言則所加之詞乃盖載不容之惡也抑窮辨而力白之則風聞之地無可辨之理然則將何以自明矣昔者唐人栁珪遷右拾遺而蕭倣諸人謂其不能事父封還詔書其父仲郢訴之曰謂珪冒處諫職則可謂不孝則誣夫人謂珪為不孝而父謂人言為誣使仲郢而偶不逮見也珪將得為全人乎今楊氏之謗不若仲郢不幸而偶不逮見矣故未有以明也然亦幸而手澤歷歷若存也玩其詞蓋兼之以教愛訰之閏之純二切亂也惻而詳盡極天下之真情者也楊侯持是以立於世也其亦無靦矣乎雖然已事無可復言所謂勇於從而順令者今固無及矣若體受而歸全則侯尚勉之以復於親以信於人
  跋楊司理徳輔之父問辯歷
  易言學聚問辨寛居仁行中庸言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大要惟一問字最是喫𦂳盖好學之人既有以備事物之理括古今之宜苟不得所疑而問之則將紛紜膠固無以發其思而進於真知實見之地雖欲行之惡得而行諸吾鄉楊君為問辨歷以質諸師此最得為學之要後生初學哆然自是恥於叩問者視此亦可以少警矣里人魏某書而歸諸其子徳輔嗚呼其永享勿替
  題普慈馮惟一率錢建貢院疏後
  普於東蜀為士大夫郡而未有貢士之宮誠為闕典然普之公私財力則反出諸郡下故繕營之費亡所從出只如劉光逺冠類試前所未有職風化者長而出之是以建一門閭遂致歛民而給用幾以啓訟然則工役之不可輕議盖若此馮生盍為我持是以白郡侯物土賦文慮材計庸屬役於某人取財於某所俟成規略定乃以控於諸䑓是時提學司當首議給助為諸䑓倡時不可失生其念之哉
  跋邵康節逢春詩
  先生妙極道数從容於義理之㑹雖形諸餘事無間精粗莫非實理秦漢以來諸儒鮮能及之此所謂豪傑之士也陵陽牟君鉉得其所書逢春詩嘗以遺臨卭魏某辭不敢有仍書而歸諸
  跋呂正獻公繳進興龍節北使例外送土物奏藁
  元祐初政以文忠烈平章軍國重事司馬文正呂正獻為左右揆范忠宣呂正愍劉忠肅韓門下王右丞諸賢為執政文正既卒正獻獨為右揆者幾一年有大遼使耶律拱辰韓寧之來則正獻為右揆時也羽儀百辟參錯顯序者皆若人也敵人聞之不謂中國有人乎方物之獻度軼常比亦足以見尊賢尚徳之風行乎蠻貊於斯時也遼夏納貢鬼章即擒交趾効順不以有人矣乎詩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嗚呼盛哉
  跋韓持國帖
  韓持國以元祐元年五月為門下侍郎明年七月壬戌以與范榮公争論刑名事口陳其過而不具文字由是罷政分司南京是時潞忠烈公平章軍國而申正獻公獨相今帖中所謂僕射相公者盖指正獻也御劄至謂奏劾臣僚既無明文何異姦讒正獻遂累章力争中批之詞猶厲則復引近比進擬越三日甲子乃有大資政鄧州之命然猶用前責詞暨正獻再請及於便殿反覆敷陳越八月辛未然後命詞臣蘇文定以均逸為詞前輩之於氣類愛䕶保全不得請不已非所以合黨締交也非所以揚已取名也為事體惜也為人主心術慮也為國家留賢也其言曰皇帝春秋方富正頼太皇太后訓以仁義之道調平喜怒以復仁祖之政正獻誠心於此可見而宣仁亦委折從之不以為忤不如是不足以為元祐猗其休哉
  跋何丞相家所藏欽宗御書
  嗚呼靖康之外難始於熈豐成於紹聖極於宣和迨欽廟倉皇即祚則事已不可為矣明年改元猶欲勉自支持内則募兵以為禦外則奉幣以求成皆不可得則土彊帝號至是亦無所吝矣事勢若此乃始罷唐恪而相何㮚此正如晉侯之疾晏安佚樂以成之盖非一日迨二豎子者己据守其膏肓攻之不可達之不及且召毉緩而視之雖百緩何為徒承二子之一笑耳而况未必緩者乎所幸康王霸府之議首發於何公宋之中興繄一語是頼他日金營易代之議公亦持不可卒以不食而死之二者不猶愈終無可以自贖者乎蔡京操持天下五十年及禍亂之成乃得保首領以没欽廟即祚十有四日而寇薄城下尋以北遷何公為相数月而逢辰百罹殞命朔漠天之夢夢殆不可暁蟣虱臣了翁後此九十年伏讀宸翰謹拜手稽首書於下方繼以霣涕云
  又跋
  抑之詩曰夙興夜寐洒掃庭内維民之章修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蠻方古所謂詰爾戎兵者不過如此今國家閒暇及是時不此之圗而䕶疾忌醫一旦潰裂四出乃始坏城郭驅市人繕戎器以為守禦之計割土地輸金帛質子女以幸和好之成内奰皮秘切不醉而怒也于中國覃及鬼方猶謂國家有人乎自中興以迄於今又四為和議所誤而用事者每恃此以為固三復獻陵宸翰為之流涕太息恭書其後
  跋鄭忠穆公家問遺事
  叙南守鄭君繼道以其大父忠穆公手澤及遺事一編建炎復辟記屬了翁識其末了翁於先正行義年盖嘗譜而為書矣故於其所歷亦竊幸有聞焉方二凶諭其黨建請䑓諫章疏露名付外盖以是恐喝言者公獨於此時連斥其罪又請於太母乞降付三省以示二凶如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家父作誦以究王訩皆著其姓字於詩之亂無所顧忌此人所難能也東朝辛卯詔書以睿聖為皇太弟明受為皇太姪公復留百官班争之既不果則請朝獨對退又與王廷秀上疏力争又與宰執同對簾前又乞召廷秀雖以太母欲改令睿聖總領兵馬公猶不諾然太母又令至都堂則朱藏一顔夷仲路公弼張逢明諸公皆在藏一於青嚢出群臣所上書示公公與廷秀力陳昨日詔書不可宣於外比猶曰若以五日時事豈争此名位邪必欲行出公卒争之故乙巳制書亟止前詔公之所陳雖未盡行然正論不冺亦足以興起人心此又人所難能也今諸書所載乃尚有踈畧如前一事盖公抗凶熖於方張不制之衝諸書乃不書賊黨首乞䑓章露名事故無以見公犯難不顧之意後一事蓋公起人心於繚繞回互之際諸書乃不書一日而再三對又至都堂與宰執争辯事雖實録中書亦不詳故無以見此叚實為復辟之張本二者最是人所難能及事之要切者姑記所聞以備放失
  跋高宗賜吳玠招納關陜流亡御扎
  嘉定十一年春王正月敵出我不意分道入冦㳂邉降附之民嘗為疆吏所遏至是致忿於我反為寇資據險因糧王師數戰不利伏讀思陵宸翰有以仰窺深識逺馭之萬分謹拜手稽首書於下方為萬世鑒
  題山谷安樂山留題後
  徽祖始初清明登籲衆正収用廢棄之人於黄太史有復朝奉知舒州之命元符三年冬十二月發戎州明年建中之春正月過安樂山留題盖自熈豊以後僅有元祐數年之治調停紹述之説起矣紹聖以後僅有元符之末建中之初未及朞嵗而愛莫助之之圖進孽京用矣治之日少而亂之日多乃若此也安樂山之游雲霧晦冥將出山而晩霽豈天地之間一氣之運亦多慘少舒而人之所歷亦多違寡偶每每若此耶
  題米南宮帖
  本朝以書名家者至黄太史米儀曹各得書法之變自成一家未易優劣景獻兼二者而有之可謂竒遇但今米帖間有弱筆乃不逮黄何也
  跋張存之行状
  余友張孝謙将葬其先府君持事状求銘余㓜侍諸父即習聞夀安二張氏之賢盖府君與其季巴西明府也今願有述焉以光昭府君之令徳而儼在憂服其請也不敢固辭因嘆夫世以升沉窮達論士如府君者即其状所云則自夫誠身悦親以至信乎朋友盖人之大端君也固己純體而篤踐焉又能推其所得筆而為書以淑其子孫然則雖挾是以窮不一施而死詎知其中固有不與窮俱阨不與死俱霣者乎孝謙持是有以葬矣
  跋李文簡公手記李梲等十事
  李文簡公所記多京檜時事雖得諸所聞者適若此然大抵平世事罕所佚遺惟事在柄臣則未有不惮史官而嫉記者故是非毁譽鮮不失實率閲嵗歷時而後其事浸明自唐許李以至近世王蔡秦韓皆莫不然也且裕陵一朝大典既為群小所淟汨雖紹興更定差勝諸本而其間詆姗謾讕之詞終有刋落未盡其後紹述之議雖行於紹聖而實昉乎元祐之末至紹興重修泰陵實録獨元祐八年事皆無存者至參取玉牒日厯諸書以足之僅得成書中興後事亦是紹興八年至二十五年最為疎畧小人終日為不善遑恤乎人言惟於傳世詒後之書則必永以遏絶而竄移之此其良心之不可蝕者不知聞見於時人而筆削於家乗野録者父兄子弟姻戚友朋之間轉相傳習便如申伏之口制竇之心盖有不與秦火俱燼者也公平生記聞當不止是若更加搜攬而裒梓焉豈特有補於史氏之缺亦足以為後來茂惡怨正者之儆云
  跋司馬文正帖
  申正獻長於温文正公一嵗此帖徃來時申年六十有七此温所以兄之也嗚呼人才以黨論故迭為僨興古人選於衆聴於國人旁蒐而渴用焉猶慮弗治後世俗薄世壊人才鮮少尚乃畨休代進一則常以一半置在閒散故才不周於用次則乆閒者多君子而小人固不乆於閒也三則棄之於聰明未衰之日而用之於老疾交至之時四則小人敗壊國家浸不可支然後以君子救之小人常居其逸而幸免君子常處其難而受責五則迭為消長進退如人數更疾病元氣不無耗傷拊二老之事而嘆千載間君臣相尋於一轍也
  跋宋龍學帖
  呂正獻公居家簡重申國夫人性嚴有法度又得焦伯强之剛方以訓諸子而戚姻間則宋次道范純甫諸公其雅所尊禮則二程兄弟與孫石諸儒先也觀善之功若此宜有三希克大其家又以遺其諸孫至今不墜云
  跋劉御史
  劉公為雜端論張文定不當參政事王懿恪不當使宣徽滕章敏為中司無所建明及王文公專令中司舉薦公又以為非是且其語併侵宣靖同列如劉公玉錢安道既謫監當公為之倡得禍宜不輕微馬范二老力救之則奚止九江之行嗚呼許以風聞而無官長此先朝任䑓諫舊制今劉公不肯承望宰執雖於䑓長不惟無所開白也又從而併擊之真可畏而仰哉介甫既開其端後來之柄國者又為介甫所不敢者矣
  跋黄太史帖
  前輩謫居類為州縣長吏所不禮甚者恫疑虚喝或又從而加害焉太史居黔中守貳曹伯達張茂宗既善遇之雖一掾曹亦致蔬笋之饋風味良不淺矣承望要人者觀此寧不知怍云
  跋馬御史
  元符諫官多賢者亦多所奏論而䑓中則惟陳當一時人獨多焉公在䑓八閲月亦不為不乆而所論止二事至其得罪乃亦與元祐元符之正人等大抵無所附麗即為憸壬所憚初不在於言之多寡也所謂君錫提刑則宣和元年二月以後宣和元年三月以前蒲公卣詳刑梓州時也
  跋諸賢帖 王拱辰 楊安國 李清臣錢明逸 錢象先 刁約
  林希

  呂氏父子醇疵固不同而七人賢否亦異所不待論也諸賢所題惟以刁氏事不大顯故特致詳焉然既為先正諸老所予其人要自可見陳履常談叢所載刁夜半得見奏邸之累兹事則㫁不信盖談叢之舛誤非一而所載奏邸祠神事尤繆戾記刁獨免而刁謫官去也謂杜正獻與丁文簡同在政府奏邸祠神事作正獻避嫌不與而文簡論以深文然正獻以慶厯五年正月罷相而文簡始以四月自翰長為樞副正獻之罷猶是文簡當制則二公元未嘗同在政府也則半夜之語奚足多據云
  跋趙忠定公與游忠公仲鴻
  某乆荷游公之知固知公言行甚悉迨奉使東川而公已下世乃言於上曰游某曽發宗社至計於簾闈猶豫未决之初時宰燕居深念之日幸而成事不惟不見知於時乃遭誣罔以䧟於譴其肯絶勿敢言齎恨以没乞下本路監司取索當年事蹟及所上章疏與劉某所作銘誌宣付史館仍下有司别議褒録今歴年而未報天既厄於平生尚終厄於死乎詩曰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景仁姑俟之
  跋朱呂學規
  右朱文公呂成公所著學規縣令長眉山家子鑑屬某書之以勒諸鄉校且曰併為我識其末白鹿之規五温温乎先民之徽言也麗澤之規三凛凛乎後學之大戒也至矣備矣無以了翁之言為也學者誠能惟是之依五者以事其心三者以範其體則猶稻粱之養正藥石之伐邪凡皆足以康濟吾身不容一闕者夫二規亦異訓而同指異調而同功矣不然規矩誠陳而不能以約諸躬也不能以攝諸友也聲利相先也詞華相詡也躁相競也慢相狃也本學既錯末習滋放則二先生異時所以風厲與縣令長今日所以發揮者亦徒為掛壁之空言耳可不甚懼矣夫可不甚懼矣夫
  跋陳了齋責沈
  蒲江令眉山家子鑑俾邑民魏了翁書周子太極説張子西銘朱文公呂成公學規勒石於鄉校又從了翁得陳忠肅公責沈文與楊文靖公劉忠肅公張宣公三跋凡皆真蹟也遂以併勒焉某伏讀是数者赩然嘆曰富哉言乎太極圖自一理本然之妙以推明二氣五行之幾西銘發事親事天之義以極言一統萬殊之實二規則又以理之最切近者開警後學學者而果能事此則内外交養精粗相發求端用力之要亦取諸此而足矣况又以責沈之文示之以前賢徙義好學之事其為寒鄉晩出安陋愎已者之警不既多矣乎詩云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成夫人心本虚有我則盈陳公惟其不自盈也故一有異聞遂慨然於思誠務學之不可已於以開其變化氣質成就徳業之基然則學者之於是書也亦庸可闕諸了翁少也慕藺今又以邑令之屬俾叙所以勒石之意輙書其後
  跋王君詔詩
  王君詔不識一字而為詩皆根諸孝友其言兄弟之垂争未有不因諸婦言者此尤切近人情有合於易家人詩常棣之㫖雖世之名能文詞者徃徃有弗過然則理義之同豈自外至哉讀者當有發於斯
  跋程正伯家所藏山谷書杜少陵詩帖
  前輩評昌黎示符樊川示冝詩謂不當以利禄施於始教者今杜詩黄字皆同此意古今人已之學之異自孔子時而既然矣此四君子者抑未免稍狥流俗以為循誘之術乎
  跋崔次和勉齋銘
  安子文銘曰千里之行始於企步九仞之危成於積土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勉與不勉賢否異閭
  自士習日浮大抵務記覽為詞章以譁衆取寵焉爾否則以小慧纎能掠儒先之言駕傳注之説乗有司之闇而攖取之爾自孝弟謹信仁愛之餘乃及學文自離經辨志而推以至强立不反此古人銖積寸累功夫今則曰是不難知也或曰是不必學也皛山閲士多矣為是企歩積土之説其亦審於後學慮者乎次和勉諸
  跋南軒帖
  厥考以宗社生靈為己任厥子以聖門事業為己任然則士之以記覽詞章哆然自足者其待己亦大凉矣
  跋張魏公帖
  上帖所謂留意聖賢之學愛養精神使清明在身自然讀書有見處以之正身正家而事業從此興矣此數語盖公推所以淑其身者而淑諸人也有能服行無斁雖等而至於為聖為賢豈外是乎
  跋史峴之母家氏墓誌
  峴既為其母乞銘於舅氏彭州君彭州端人也其言發於悃愊足以感動人之善心峴持此有以葬矣尚欲余語識諸碑隂余謂愛之斯録銘之稱美此固孝子著存之不能己者然多求諸文人才士之稱述此漢魏之末造也而所謂孝者曽是之云乎不虧其體不辱其身是則顯親之大者然不必曰踰禮佚義而後為虧且辱也甘於中畫安於小成志於為人凡皆自薄其身以忝所受者也峴好修而敏於文則必知所以待己之厚矣儻由是充之庶幾所謂體受敬身者焉則其為銘誌不己多乎峴將之陽安謁後溪劉公滄江虞侯其試以是言之亦將以為然乎












  鶴山集巻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二    宋 魏了翁 撰跋
  跋虞秦公所撰杜府君與權墓銘
  府君余之妻之高伯祖也雅善虞秦公其葬也秦公為銘其墓且親為書府君為人不問可知後六十有六年余守潼川府君之曽孫仲携以相示因嘆前輩講學於利善之分文行之序率委曲致意凡以淑州里而攝友朋務在可傳不為苟作今公之聞孫剛簡率用是説盖逺有端緒云
  跋楊少卿子謨所題趙子安一經閣詩
  謂籯金不若一經此鄒魯諺語也近聖人之世之居皆未逺也其詞氣己全不類鄒魯間語雖當時魯之大儒如夏侯長公輩亦不過以取青紫教授諸生盖自漢武設科射䇿勸趨利禄後學所志大抵若此况於俚諺自無足責至於他邦以及後世又從可知而經生學士徃徃摘此語以訓子孫惟今棘卿楊侯獨推明六經妙用以約之於身而後方信籯金非所樂此大與魯諺本指不同必嘗從事於斯者而後知是是理之亶然
  跋張魏公帖
  公自紹興十六年因天申節繳進無逸篇遂有連州之役至二十年移永二十五年秦檜卒而後公有出殿豫章之命則太夫人尋亦不待養矣此數帖正在連州時﨑嶇險側有人所不堪而即其自處則從容自得藹然有孝敬忠信之意盖白駒考槃人也嗚呼所謂讀易者誦説訓詁云乎哉
  跋江宗愽致仕帖
  古所謂七十而致仕者乃約而言之耳然而豈必七十仕止乆速皆惟其時何謂時止其所而不忘慊於中而無餒則時也江君盖審於是矣願與同志者共講焉
  跋廣漢趙論語説
  自秦漢以後為語孟者何翅千有餘家稽合同異參訂舛訛亦云粗備極於二程先生以後聖賢之心盖己暴白庶幾無復餘憾矣廣漢趙君爕一日以語説一篇示余為之喟然嘆曰聖人之道如彼衢尊之不禁有味之而知其㫖樂焉而不厭者矣又有得其涓滴而知好之者有不知而唾棄弗顧者今趙君為之躊躇四顧盖亦知其可好者充之而至於樂焉則更以勉之
  跋杜忠可孝嚴曽祖節範處士告
  封贈非古也而可以植世教厚民徳慰孝子慈孫之心則雖先王未之有也而固可義起然而自一世至三世猶可以例取無賢不肖一也乃若追錫號榮如冲靖史氏者義起之中又有義焉使非其祖孫之賢則下不敢以請上不輕以予今寳田公以縣佐而賜號至處士少常公以庶僚而追崇及曽祖則又加於史氏一等非其祖孫皆有以自致而能然乎猗其盛哉雖然禮所謂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將失之夫其敬身而不敢易也則所以報其先者又將出於號榮之外少常其知此矣
  書潼川栁彦養墓碑隂
  先天之學秦漢而後惟魏伯陽闚見此意至華山陳處士圖南始發其秘一再傳而為邵子建圖著書以示人曰先天學心法也故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皆生於心嗚呼衆人以易觀易而𣻉於易邵子以易觀心而得乎心𣻉於易則象數文字然耳得乎心則天地萬物與我一本也邵氏死而失其傳迨漢上朱氏及朱文公蔡元定始申其説吾鄉觀物張公行成亦嘗推本邵氏説為通變經世諸書故今鄉父兄徃徃有能道之者余雖生晩亦幸得與聞乎此然師友之功未能浹洽蓄疑藴惑罕所質問來守潼川乃得郡人栁振坤其父申錫先天太極諸書以示余自一嵗一月一日一身皆有圖説至於九疇㑹極中央立極中星合極復分畫而附益之又作三易圗説十巻以探羲文孔氏之秘而上下經六十四卦卦為二圗以釋其義嗚呼是區區者奚所為而然哉身既隱矣明既喪矣非以釣名干澤也自隂陽五行星厯氣候反覆參驗以求之心凡以自明耳矣余既不及與栁君接其説有余所弗及余所偶同又有余所欲言於君者皆不得而相與可否焉既以恨恨又嘆夫世之有志於學而不見之於人槁項黄馘以死者多矣然其書固不與俱亡也葬有日吾友度周卿為銘其墓振坤更欲求余語以識諸碑隂振坤之所以稱美愛録者亦既無所不盡矣雖然洞洞乎屬屬乎如執玉如奉盈如將失之振坤苟於是焉求之以不隊考志焉兹其為稱美愛録也不既多乎尚懋敬之
  跋游景仁所藏裴紹業告
  自周之季封爵文書皆以印璽舍是則亡以為信而此告所用印乃以東都尚書兵部之印為文特進尚書右僕射下有在京二字當是在東都所給告耳然印文自尚之二字外率於篆法不合東不從木而平其上下都不從邑而巴上為口書不從曰而其下為日如兵部印三字則乃若傳摹失真者更無一筆可取唐士大夫於書法極工而此獨不合當闕之以俟知者
  跋康節先生答富韓公柬
  温公厯年圗起共和之庚申汔顯徳己未上下凡千有八百年以治平元年書成上送則邵子年五十有四富公年六十有一矣帖謂公亦以謂失之鄙夫亦以謂失之是富公先有所可否而康節答之也前輩講學不倦聞善相告聞過相規若此用能進則有以尊主庇民退有以扶世立教也
  跋賜潞京恤刑詔
  猗其盛哉此天地生物之仁而尭舜三王之所以治天下國家我祖宗所以祈天永命之張本也熈寧始更舊制紹聖又以元祐所常行而改之小人挾其私意壊法亂紀而併與此廢之子云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後之知治體者寜無吿于吾君而復行之者乎
  跋康節與韓康公唱和詩
  惟古於文必己出而先生此詩全用韓文公送李愿序意豈人心之所同固不嫌於相襲邪先生雖不為公卿得時行道而發明先後天之奥約之於事必踐於形所以淑時賢而啓來哲為斯世治理之助其為公卿不既多乎
  跋秦伯鎮兵部問易康節書
  衆人以易觀易而𣻉於易先生以易觀心而得乎心其方圎圗皇極經世諸書消息隂陽之幾貫融内外之分盖洙泗而後絶學也其見於擊壌諸詩造次顛沛無非此理之發焉者是何嘗有隱於人特秦伯鎮鄭揚庭章子厚諸公不足以知之耳先生嘗語鄭曰山川風俗人情物理有益吾學者必取諸焉秦曰道滿天下何物不有豈容人關鍵耶先生字字言言莫非推赤心以置人腹中亦幸夫人之得其傳彼沈存中謂竟不知何術既不足以語此邵子文亢其父於太高而待人太薄亦知汙者也
  跋康節詩
  理明義精則肆筆脱口之餘文從字順不煩繩削而合彼月煆季煉於詞章而不知進焉者特秋虫之吟朝菌之媚爾
  跋呂文靖公試巻真蹟
  文靖公三相仁宗以才識稱其卓卓可記者如納天書於方中與夫止玉清營繕正章懿喪禮却契丹借兵罷宦寺監軍杜母后專政之漸謹人主御樓之拜發郡國建學宗正睦親之議此非無素者所能辦雖與范歐異論晩年乃能同心戮力以扶王室是宜子孫之傳自惠穆正獻而後滎陽右丞中書駕部代有顯人至成公而以學問名世與宋靡己猗其盛哉此我太祖太宗之徳也科舉特為之梯航耳
  跋青神杜才叔和歸去來詞
  三馬食曹叔夜有宜去之書一龍禪宋淵明興歸來之歎然而淵明雖勇退而能雝容不迫若将㣲罪行者視叔夜之直而輕愠殆有間矣史載淵明之去在義熈三年以其時考之盖宋高祖殺劉仲文之嵗昭明所謂恥復屈身異代者為得其心夫豈以一督郵而為此悻悻哉而古今罕有能發之者杜君此文作於蜀盗未平之日其尚淵明之心乎某昔守君之鄉顧不及識君嘉定十五年九月邂逅其子安石於臨安始見是作因推本昔人所未發者識諸篇末而歸其書杜氏
  跋端明程公振謚剛愍議
  自吾有寇難如劉仲偃傅公晦張徳祥霍安國李清卿唐聖任及梅陳程安四從臣皆死節之著者其次蒋興祖死於陽武張子固死於隆徳朱彦明數人死於震威郭滸朱友恭死於涇原又其次則忍死於外而卒能自明者不可勝数鳴呼王呂始禍章蔡諸人成之皆以七秩八秩之年生都将相没保首領若死者則不必皆所用者也詩曰如彼泉流淪胥以敗亦足以發千古之一嘆
  跋張忠獻公所與張忠簡三帖
  張忠獻公再相首薦張忠簡及虞忠肅陳正獻王文忠汪端明皆可備執政劉忠肅胡忠簡諸公可備風憲然大抵皆紹興末年所與同志叶謀者也自戊午議和胡忠簡以言語得罪十有八年之間竄逐者相望而能於此時誦言義不可和者如張忠獻之三十餘疏如張忠簡累千百言則尤難其人然則二公盖又同為人所難能也功之成不成天實為之而著明大義炳若日星使為人子為人臣者莫不暁然知其分之所當止兹其有功又惡可以淺近計哉此帖盖隆興癸未督府所書時六十有七距卒之日纔一年耳嗚呼是所謂鞠躬盡力死而後己者真可敬仰也
  跋三傅祠記行状
  余始識正夫於都城問奚自曰兹湖楊氏也閒袖一編書過余盖南城之人祠其先君子若伯仲父兹湖為之記㓗齋袁氏書之其諸父行實繫其後俾余識之余謂南城之人奉嘗夫三子者於傅氏子弟何與期有以告之而未能也他日又以兹湖問答相視其間有遺其伯氏道夫書云天乎吾道之亨乎自兩楹夢奠雖漢之黄叔度唐楊文簡公未知淺深本朝濓溪明道康節所覺未全伊川未覺道夫昆仲皆覺余憮然自失千載一門可謂盛矣兹其為顯揚不既多乎而求諸人以為信無乃有外之心與正夫其終覺焉
  跋吳正憲公充帖
  正憲以其從子留獄得罪諭之使歸夫獄之不修雖執政之從子有不得免焉祖宗所以祈天永命此其推也後二帖則余亡友宋正仲之説已得之猶恨有闕遺者如謂壻為郎謂叔父為叔叔母為嬸等語皆漢魏以後流俗稱道求其義而不得者雖士大夫亦不免襲訛踵陋當併出之以識世變云
  跋吳正肅公
  諸賢所題無復遺恨獨念靖康之禍故家文獻半為煨塵吳氏世居浦城中又諸子皆位通顯而手澤亦無有存者今其曽孫所藏四帖皆自外得之亦可嘆矣夫
  又帖
  此帖所稱希深以詩中有謝家郎之句故皆指為謝希深且希深以正字卒於寳元今為故希深舍人而正肅為西臺在嘉祐間其事偶亦相符然後帖乃彷彿有王丈字不知誰𡍼之而墨㾗如新或曰安知非稱三丈邪然希深乃賔客之長子不在第三未知果為誰也當考
  跋盧氏正嵗㑹拜録
  古者比閭族黨之法修則有相保相受相葬相救相賙相賔若吉凶賔射之器服民不能自為也則主集者以里布屋粟之物為之以給其用而又屬之讀法屬之飲酒以維持䕶養之其詳宻若此盖盈宇宙間無尺地一民之不相聨絡者所以共明命而厚同體也而况於吾宗族乎裳裳者華其葉湑兮氣相屬潤相滋也常棣之華鄂不韡韡體相親意相承也士大夫而知此則上治祖禰下治子孫旁治昆弟由根心以枝葉必不忍薄其所厚疏其所親者自王制壊敬宗收族之義不明厯漢魏以後雖間有重民族争門戸立廟院修宗㑹等事斑斑見於史冊而利欲重焮親疏厚薄之等有不得其本心者多矣先儒所以欲収世族欲復小宗欲立譜法盖深有感於世道之變者而卒亦不能行因同年友盧申之以其族正嵗㑹拜録相示歆慕咨嘆使人孝敬之心油油翼翼然不能己敬以所聞書於下方且以自勉云
  跋鄭資政剛中遺事
  余嘗過利州登鄭公思耕亭未嘗不撫事嘆息也守㐮陽者多矣歐公記峴山亭獨稱羊叔子守廣漢者豈無他人而劉夢得李文饒諸人獨稱房次律凡名實殽於毁譽向背變於死生皆不足以定是非至於嵗月浩瀚情偽寂寥而著乎斯人之心獨隱然與所寓俱存斯其為人不問可知然則士之所以為可傳者将在此不在彼夫
  跋李清臣奏疏
  李定黄履諸人固不足多道常夷甫晩節亦鄙賤可笑其欲追帝孔子何但知聖人汙也淇水翁雖與元祐諸公異論而此疏非喜為異者迨今百五十有一年厯觀人物品第判若黒白吾黨亦可以自儆矣
  跋沈國録淳熈八年太學私試策問
  古之仕二為貧為道而己為貧焉則苟以禄仕然非飢餓不能出門戸不為也亦有飢餓而不肯為者矣夫茍為道則立乎人之本朝大將行其道次猶欲行其言否則去之雖窮乏者得我且不為也况妻妾宮室乎此義乆矣不明沈公乃能招諸生而誨之人主不以為忤宰相趙文定亟稱之此人心之所同也不知位司成職言責者獨何人而齗齗魚斤切齒根肉不可否之三曰包羞其象曰位不當也三以隂柔居上自知不當其位亦赧亦作𧹞然不能自安然則彼齗齗者夫非盡人之子與後四十有四年臨卭魏了翁撫巻太息書而歸其子省曽跋晏元獻公帖晏大正自跋以文定致仕為康定二年康定無二年也以公撿傅樞使為慶厯初亦差
  案公康定元年三月自三司使除刑書知宻院厥九月以撿校太傅刑書充使慶厯二年七月加檢尉平章三年三月以行刑書為集賢相而李文定公由彰信之節除宫傅致仕則慶歷二年七月也然則前二帖其康定之元與慶厯之二年乎後帖半幅所謂五十年作官苦學猶自步步事事共人商量此語尤可玩昔人謂至微勛業有難立儘大功名或易為元獻公流聞光顯吾嘗以其行於家人父子間者觀之
  跋朱文公所與輔漢卿帖
  亡友漢卿端方而沈碩文公深所許與徃來書帖當不止此然其懐人憂世勸學興善之心於此亦可畧見矣所謂當此時節立得脚定者亦難其人况更向上事邪文公之所望於學者盖若此吾黨盍知所儆發云
  跋李肩吾從周所書損益二卦
  李伯謙每誦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之訓以自儆李肩吾為書損益二卦以贈其歸又以修裕名所居堂而屬余書之嗚呼觀山高澤下之象以懲忿窒慾不其修乎觀風行雷迅之象以遷善改過不其裕乎修所以自克也裕則復於禮矣二者易之要義伯謙勉之
  跋顔魯公争帖
  魚朝恩擠郭令公折元載摇相里造侵王縉一時權燄熏灼若此魯公秉義以奪其驕至今幾五百年尚凛凛有生意猗其偉與但其間稱譽朝恩数十言大半於行間増入豈猶未免於危行言孫邪
  米南宮云絳有顔氏守一圗書且顔字以彦彦从文从厂下三畫則當在文字之旁而移於厂下者也今印文从卒从□書字下从者今從曰跋胡復半埜詩藳
  古之為文皆以徳盛仁熟流於既溢之餘故雖肆筆脱口而動中音節非特歌詩為然也禮辭易象亦莫不然自離騷作而文辭之士與世之以聲律為文者傅會牽合始與事不相儷文人才士習焉而不之察也縉雲胡復亨道攜詩編過余請序其篇端余以未有雅素辭焉亨道求之不已余觀昔人盖有序他人文集者矣如蕭頴士之於李翰權徳輿之於陸贄劉禹錫之於栁宗元李漢之於韓愈皆以其行成言立故為紀述其事以傳世示後耳今亨道年三十餘如沃桑夭楚未已方将而遽以一編自畫乎姑試一言以謝勤辱他日再見當申此義以覘進學之𠉀嗚呼亨道其亦以余言為然乎
  跋朱文公所與任伯起樞宻柬
  前帖論處已接物之要曰循理而行自然中節後帖論讀書作文之要曰平心熟看自見滋味嗚呼㫖哉斯言聖賢所謂勿正勿忘勿助長所謂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則居安資深者皆是義也賢者宜有以精體而篤踐焉
  跋陳了齋辯王荆公目録
  古人之學自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初無二本自本諸身至徴諸庶民考諸三王建諸天地質諸鬼神俟諸後聖亦是一理今曰不通政事却深於經術又曰其人節行過人甚多審如其説是能格物致知能正心誠意而不能以行之天下國家本諸身矣而於庶民且不合三王後聖天地鬼神從可知也此理暁然易知而能惑世誣民於十九年間以養成亂本又能使紹聖以後守其説而莫之改嗚呼天不欲使斯世平治邪何了齋諸人聨章累疏而莫一省也後了齋之死一百三年臨卭魏某撫巻太息而書其後
  跋趙清敏公墨蹟
  此軸大槩惟公亷二字皆士大夫所當為者自義理不競貨物成習清敏高風邈不可及嗚呼亦足以悲夫
  跋蘇文定公帖
  蘇氏兄弟平生大節在於臨死生利害而不可奪其厚於報知己勇於疾非類則厯熈豐祐聖之變如一日而後知世之以文詞知二蘇者末也此祭文書疏凡八紙距今一百三十有四年一時風誼尤可想慕撫巻太息書而歸之番陽張氏
  跋米友仁帖
  米南宮大字雅逸細書結宻皆有可法至好為小篆則有不知而作者元暉雖不逮其父然如王謝家子弟竟自有一種風格也
  跋斜川帖
  斜川侍坡翁至儋耳父子相對如霜松雪竹堅勁不摇而作詩結字乃爾潤麗其襮順裏方者乎
  跋蘇養直後湖一詩
  後湖辭召之語殆與昔人絶交書同意其作為歌詩殆若不以世務嬰懐此豈以㓗身為高者士之進退去就亦惟度徳比義行吾心之所安臨卭魏某凡五乞祠未獲命方襆被待去㑹張學古二子世美世南将歸番陽出是二紙慨然興感書而授之
  題林叔清古易
  易之為書廣大悉備知仁隨見小大由識各適所求至近世周程邵張子以後諸儒輩出易道幾無餘藴矣三山林君又為周易古經解依上下部叙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六爻臚分彪析而證以古今善惡是非之事此非積嵗累月不能為或曰審爾則易之書四百五十事而已乎曰不然也林君之為是也亦不過約為之説以自識其知仁之見云爾非㫁㫁然以是為不可易也程正公易傳晩而後出猶以迫於門人再三之請且自謂僅得七分然則林君尚勉之哉
  跋陳尚書宗召均贍宗族真蹟
  范文正公嘗謂其子弟曰吳中宗族固有親疎吾祖先視之則均是子孫吾安得不恤其飢寒哉又曰祖先積徳百餘年而始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饗富貴而不恤宗族何顔以入家廟每味此語使人孝敬忠愛之心油油翼翼不能自己今獲觀内翰尚書陳公此紙于公之子貴誼盖范公之心異世一轍足以厚倫而勵俗不勝興敬謹書於下方詩曰裳裳者華其葉湑兮來者尚勉之哉
  跋瓌溪吳先生夢記
  古者文史星厯卜筮之職領於春官皆以大夫士為之三巫之屬凡以神仕者亦皆精爽不貳齊肅中正之民故夢之於祲也豐荒之於雲也軍聲民氣之於風也皆若不相關而古人精體熟察視為至近至切之事周自文武之世距宣王凡三百年甫申之生亦何關乎文武而記夫子者自天地之神至氣志之神嵩嶽之神文武之徳只通作一體士大夫而能識此理然後可與語瓌溪夢記
  跋范太史記司馬公布衾銘
  范正獻公以書局從温文正於洛凡十有五年於公之起居動息必審視而詳記雖布衾角枕亦以驗公所安於儒生窮達之際殆與孔門弟子書鄉黨同意孔子曰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今愚於馬范師友亦云跋聶侍郎述所藏徐明叔篆赤壁賦
  才知之士滿天下而書學不得其傳許叔重稽諸通人作説文解字猶未能無闕誤李少温中興篆籀而所刋定尚多臆説信書學之難能也徐鼎臣楚金兄弟最有能稱一時如鄭仲賢郭恕先皆號善書皆自許氏非謂許氏果能盡字書之藴盖舍是則放而無據耳舊聞徐明叔善篆今觀其遺墨則説文解字之外自為一家雖其名及字見於印文者亦與篆法不同又有保大騎省之文保大為南唐年號騎省乃雝熈職秩亦所未喻姑識所疑以俟識者
  跋陳中舍貴誼所藏杜正獻草書
  杜正獻公嘗為詩曰老來楷法不如初試向閒齋習草書落筆何曽見飛動彫章早已過吹噓公楷書端勁如其人逮暮年始學草書而歐蔡蘇黄皆盛許之豈非大本先立則縱横造次無徃不合邪
  鶴山集巻六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三    宋 魏了翁 撰跋
  跋陳正獻公所藏孝廟御書用人論
  止獻公以乾道五年秋八月升昭文相其冬對選徳殿詔撰用人説今載在集中與所被宸翰文雖異而指則同猗與盛哉君以是戒其臣臣以是復其君開誠布公兼衆盡下孜孜若弗及焉凡以敕時幾而釐帝命云耳詩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猗其盛哉後五十又八年靖州逐臣魏某獲拜觀于公之子宿追惟一時明良之會不勝感嘆謹拜手稽首書於下方
  跋陳忠肅公岳山夀寧觀留題
  詩云閣前千尺碧琅玕喬岳蒼松苦嵗寒此是萬年峯上竹何湏更待雪中看
  了齋陳公以元豐己未擢進士三名後数年為博士校書郎以鯁直不得乆居中徽廟初政召為諫官忤蔡京謫揚州管庫欽聖持其事改知無為軍明年又自著庭宰掾攝官瑣闥坐忤曽布出守海陵崇寧元年蔡京相除名勒停編𨽻袁州尋移亷移郴五年春正月以彗出仆碑而京罷相凡黨人皆得歸故今岳山夀寧留題所謂丙戌四月盖公東歸道所從出也後元豐一百二十年當慶元己未臨卭魏某始以進士起家又二十有八年當寳慶丙戌某得罪南遷四月七日度湘即公留題之日㑹夀寧道士唐從善以是日掘地得公石刻介郡人張南仲杞求一語記嵗月嗚呼人嘗涉於憂患則見似而目動聞名而心惕故於公之忠孝大節所願學也若夫出處嵗月之適相似則吾甚懼焉
  跋楊文公書遺教經
  某自結髮遊聖人之門窮益深測益逺今髮星星矣大懼年数之不足其於他道盖未暇及也今伏觀内翰文公手書遺教經嘆先賢餘力所及猶若此謹拜手書於下方
  跋楊文公真蹟
  公博極群書自經史百氏以及於倚馬急就之文稗官虞初之説旁行敷落之義靡不該貫今于公之裔孫紹雲見公手抄唐人詩及遺教經益知公所以用力於文者盖若此嗚呼此公之所以為文與曰不然也同時以文鳴者如王定國丁謂之孫漢公曽正臣梅昌言錢希白諸人非不争相長雄而天下之士獨宗楊劉至於以文易名則公擅其美文乎文乎其纂組綴緝之云乎正色直道不苟於合能使人主憚其性氣雖在上前亦曰如此富貴非臣所願他日昭陵語王文康曰楊某為國竭忠有君子之大節然則是可以為文矣是以謂之文也劉中山與公齊名其出處大致亦近之
  跋方宣諭宗卿庭實奏議
  國家自熈豐大臣養成禍本崇寜改絃未竟而紹聖以後再踵前誤以濟私欲卒之俗頺世敗潰裂四出而猶謂和親可以暫安辟徙可以亡患至建炎中興亦云極矣而於是失河南北失京東西維揚而渡江會稽而桴海猶不敢與彼抗其間徒頼宗忠簡李忠定張忠獻諸賢後先維持僅僅自立而權檜再用則挾寇以扼君父矣㣲公與王胡曽李諸賢大聲疾呼以立正論之幟幾無以為國三京淮北之役繕修陵廟還定遺民表善蒐賢招攜振乏則又不徒以言語立國凡皆正人心植邦本之實政雖不幸而不卒其志然其以踈逺當權燄以孤忠破羣慝則有人所甚難者焉不寕維是蔡氏之盛附之者立致華顯公莆人也於蔡又夙有連自公舉政和進士正孽京之時也而公之立朝乃在紹興以後然則以其所主以其所不為公之所志所學盖自其始進而固然矣豈無膏沐誰適為容亦足以發千古之一嘆云
  題復州鴻軒
  故起居舍人張公文潜以元符二年秋坐元祐黨人謫復州監酒明年春徽宗踐阼起通判黄州以秋至而春去託諸鴻以名軒軒之壊已乆而邦人思之不釋嗚呼其孰為思之耶廣安楊伯洪恢來攝州事自皮陸諸賢以來頺宮廢址咸為興復是軒亦居一焉而屬余題榜且識嵗月顧辠戾之人何所容喙每愛其集中有坐局沽酒與務中晩作諸詩豈惟素位而行無一毫不自得且方矻矻於所當事者焉詩曰敬天之怒無敢逸豫此未易與俗人言也伯洪以為如何
  跋張魏公帖
  公平生凡五謫而居永者三紹興七年自祠官謫永一也二十年自連移永二也二十六年以母還蜀猶不為時論所容自蜀還永三也此帖所謂零陵之行以詞翰及事實攷之盖七年九月以後也方被䜛放逐之餘而感恩思過無纎毫忿懟困躓之意且為從母賻喪誌葬期有以慰其母心昔人謂仁義人其言藹如也非公之謂與後九十二年蜀國同郡人費誼屬魏某識其後於是書於靖州客舍
  跋陳忠肅公帖
  余早有慕藺之志雖於公無能為役而始初入官亦有適相似者故於公平生言行頗得其詳而公所為易解日録辯及簡牘数十取素尊尭集家書千数百言凡皆得其真蹟而藏之是帖盖晩嵗自九江移南康南康移山陽時也宣和三年八月方㓂既平蔡氏方以飛語謂公之壻嘗為㓂所抄取公竟坐遷陽山君子亨否碩蹇無毫髮加損也祗以成宣靖之亂耳宣和之六年而公卒又明年而劉諫議卒元祐氣数既盡北寇内侵然則亂匪降自天乎抑人實為之也
  跋北山戇議
  予自嘉泰三年冬造朝道淮西始識鄧伯允友龍慨然以興復自任明年鄧召還予意開邉之議已决㑹明年春正月召試玉堂乃極陳權姦猾胥債帥驕卒必取禍辱宜急於内修緩於外攘凡数千言侂胄見之大怒徐柟承望風指擊之侂曰得無成其去就之名乎乃止是時張伯子徐文子與地官侍郎王公皆先後以不合去大抵皆徐疏也丁侍郎常任亦能以條具異論去極於錢伯同之謫上饒自是莫敢有言者矣錢張徐丁之議則固知之若北山戇議則昉見乎此嗚呼何其直而暢辯而不訐也詩曰匪用為教覆用為虐亦足以發千古之一嘆云
  跋司馬子紀先後天諸圖
  洓水司馬叔原覃思義理之學自羲文周孔之易河圖洛書之数隂陽動靜之義日月遲速之度以及周程張邵朱張子之書旁觀歴覽為圗為書時賢皆有題識又欲求一言於予予遷靖未返不得與叔原共學姑識数者之疑於末且先天圗自魏伯陽參同陳圗南爻象卦数始略見此意至邵尭夫而後大明千數百年間不知此圗安所託而圗南始得此圗亦已竒矣而諸儒無稱焉數徃者順謂震離兊乾知來者逆謂巽坎艮坤皆以左旋言之今叔原以為自乾至震自坤至巽此必有所據朱文公以十為河圖九為洛書引邵子説辯析甚精叔原從之而邵子不過曰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且戴九履一之圖其象圓五行生成之圖其象方是九圓而十方也安知邵子不以九為圖十為書乎故朱子雖力攻劉氏而猶曰易範之數誠相表裏為可疑耳又曰安知圖之不為書書之不為圖則朱子尚有疑於此也近世朱子發張文饒精通邵學而皆以九為圖十為書朱以列子為證張以邵子為主予嘗以乾鑿度及張平子傳所載太極五行九宮法考之即所謂戴九履一者則是圖相傳已乆安知非河圖也靖士蒋得之云當以先天圖為河圖生成數為洛書亦是一説叔原謂日月亦左旋此張説朱意也第日起北陸春西陸夏南陸秋東陸而冬返乎北陸則為右乎左乎謂日速月遲讀書窮理正欲其自得况叔原所引見處一分虧之詩即予少作也吾儕所見本不相逺第以厯家細筭分数言之則月行十三度餘者特約法耳其實則一日至四二十四至晦行十四度餘五日至八二十至二十二行十三度餘惟自九日至十九僅行十二度餘此猶二至之晷刻最遲不為無理而叔原反疑之獨取望日為證則望日正行遲之日也况本乎陽者常舒遲本乎隂者常急促若日遲而月速大者舒而小者促此亦隂陽自然之分也叔原之圖精且宻矣盍更以是審思之日食書甲乙如辛夘日與辰相尅為異尤不經康成雖有是説然春秋壬午日食亦日與辰相尅也而左氏謂不為灾又何邪叔原謂分星起於漢唐謂漢則已後謂唐則滋邈豈以左氏内外傳與周禮為不可信邪是三書亦有可疑而分次之説相傳已乆獨星不依方而以受封之日為次此傳注之可疑而未有説以破之耳大抵叔原之説十得六七予方斂袵之不暇尚有未能釋然者姑摘一二以備審訂他時道僰以如卭叔原必有以復於予也紹定四年六月甲子臨卭魏某書
  跋彭忠肅公真蹟後
  止堂集之成書也公之子鉉既屬叙篇首今又從公之諸孫壻蕭仲友應祥獲觀公手蹟二詩大抵與朋友唱酬可以吟詠情性揚㩁理道惟貴人生日詩難乎為言盖人主生日為樂始於唐士大夫生日之盛則始於近世故前輩詩集唯少陵示宗武生日與東坡為同氣之親或知己偶有所賦而他集罕有若用之公卿貴人則無之直自京檜以來此風日甚始則稱功頌徳甚至将以金玉帛幣嗚呼唐太宗之感蓼莪獨何人邪止堂所上張端明詩雖未能免俗然其間如云江湖秋已多宇宙清無邉氣凝萬類實人亦體其全端明英邁人也止堂不以頌而以規然則非志於古道者其能然乎仲友其寳此庶來者有以觀世變焉
  跋尤氏遂初堂藏書目録序後
  余生晩不及拜遂初先生聞儲書之盛又恨不能如劉道原所以假舘於春明者寳慶初元冬得罪南遷過錫山訪前廣徳使君則書厄於火者累月矣為之徬徨不忍去因惟國朝以來藏書之盛鮮有乆而弗厄者孫長孺自唐僖宗為榜書樓二字國朝之藏書者莫先焉三百年間再燬於火江元叔今江南吳越之藏凡數萬卷 --卷(⿵龹⿱一龴)為臧僕竊去市人裂之以藉物其入於安陸張氏者傳之未幾一篋之富僅供一炊王文康李文正廬山劉壮輿南陽幵氏皆以藏書名凡未乆而失之宋宣獻兼有畢文簡楊文荘二家之書不减中祕而元符中蕩為煙埃晁文元累世所藏自中原無事時已有火厄至政和甲午之灾尺素不存斯理也殆不可暁聖賢不遇託之憲言以垂世示後所以共天命而植民彛也兼收並蓄博覧精索以淑其身以待後之人此何辜於天而厄之爾極也使子孫不能守如江張王李諸家是固可恨若孫宋晁氏則子孫知守之矣而火攻其外矧如尤氏子孫克世厥家滋莫可暁雖然是穮是蓘雖有饑饉亦有豐年吾知有穮蓘耳豐凶非我知也尤氏子孫其尚思所以勿替先志云
  題李肩吾為許成大書鄉黨内則
  吾友李肩吾彊志精識嘗為字通一編以正法繩俗許成大見而悦之亟從問李肩吾授以鄉黨内則二篇夫内則先王所以降徳於民而鄉黨吾聖人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也民有是物必有是則顧習其讀而弗之察嗚呼其能朝夕於斯則不惟知言語容貌居處飲食皆立誠定命之要亦以見書名之學偏旁㸃畫具有顛末乃知類入徳之本而世亦罕能知之也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成大其懋敬之哉寳慶三年三月甲子臨卭魏某書於靖州鶴山書院
  題李肩吾所書鄉黨
  吾友李肩吾博見彊志書名之學世亦鮮及之渠陽山中為余從子令憲書鄉黨篇余獲與觀焉嗚呼天道至教風雨霜露接人耳目而人由之不知也聖人至徳威儀容貌洋洋乎簡冊而人習焉不察也嗚呼小子憲肩吾所以遺爾者多矣徃敬哉其體習踐修惟無斁
  跋鄧氏四世死事
  嗚呼自童蔡以及秦韓養癰䕶疾以底於潰敗者誰與而封疆之吏首當其禍君子小人之幸不幸每每若此撫鄧氏遺事為之三嘆
  跋處士蒋南式家傳
  嘉定之季年重珍不以某不肖屬書母夫人顧氏之竁因得習觀處士言行明年改元某得罪南遷過錫山重珍又出示家傳歛容伏讀歎味不忘詩曰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然則處士之有子也宜哉
  跋顧夫人墓誌後
  明年十二月癸夘某過錫山觀典型於堂阼參聞見於國人益信前銘之不誣尚恨筆力淺弱不足以盡發潜懿也
  跋家季文守富順日拒吳曦偽檄事
  予平生為人記述多矣觀書太史氏閲人益廣姑據予所身厯者言之孽韓柄國逆吳事仇士大夫不曰拒則曰去使誠有之亦為臣之常分况不必皆然方事變之殷雖能言者已鮮及事已變息則敢為者常多此可盡據邪家侯季文富順文檄與趙薛二守報書則信而有證嗚呼是非之心其孰無之而奪於利害以謬迷其所固有甘於禍家凶國而不知顧者多矣此非素講預定安能㫁㫁若此予嘗為侯記積善堂今江淛閩湘間家有是記大畧謂吾惟循理盡分而為之他人何與焉幾若為此事發者故又識於此以申侯善善惡惡之初志云
  跋邵康節檢束二大字趙丞相子直孫必愿所藏二字下注云檢謂檢其行止束謂束其情性
  先生嘗為詩曰憶昔初書大字時學人飲酒與吟詩若非益友惟金石四十五年成一非然則兹二大字與束其情性之語未必晩年安且成之時也後學魏某謹書
  跋樓參政紹熈五年内禪詔草
  某未冠時侍長老聴紹熈末年内禪詔書至所謂雖喪紀自行於宮中而禮文難示於天下為之色然以嘆知朝廷有人也後此三十二年乃獲觀藳墨於宣獻樓公之季子又見當時刪易鈎注雖倉卒之頃動中理道孟子曰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然則言動幾微之間莫非天命之流行豈一毫人力所能予奪其間乎史官魏某謹書
  跋毛氏増韻
  三衢毛氏増韻奏御之六十二年其子居正義夫應大司成校正經籍之聘始克鋟梓於胄庠然人情異嚮趨簡厭煩故校其始著尚多刋削世之不遇者非特一増韻也
  跋畨陽董氏所藏東坡墨蹟
  蘇文忠雅耆陶公文其有感於歸去來詞盖元豐五年之夏蔡章被遇而呂正獻不合之時也長公在黄少公在筠此何時也而猶可以仕乎否之訟曰大人否亨其遯曰包羞然則以亨易羞果孰為得失乎遺墨藏於義夫之族子煟臨卭魏某與之為寮因得寓目因識其後
  跋黄太史帖
  董季興壻於沙隨程氏多識前言徃行余與為寮皆得與聞之獨太史此帖未睹今其子甄自竟陵以石本見寄則時賢題識已悉尚何云姑識嵗月紹熙二年七月鶴山魏某
  跋張忠獻呂忠穆與李忠肅書
  明受之變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援也守将奚為復辟之後張呂李鄭諸賢以次受上賞盖人臣所當為人主所當報各適其分焉耳而或者猶不免著書以詆平江之功惟文肅於呂張二公情誼始終無少猜間嗚呼其深明於事君交友之分者乎不寕惟是張忠獻以李忠定殺諫臣攻之至再隆祐汎舟之役公與呂忠穆亦異論迨其間退之後死喪之際考於是帖則懐人憂世固未嘗有纎介之嫌信乎周比和同之別特毛髮耳而公私誼利縣隔霄壌嗚呼其嚴乎前史臣魏某謹書
  跋趙昌父送劉清之子澄事後
  靜春劉公之去衡也章泉趙公亦去之或曰非悻悻與曰禮有之凡食賔君迎賔大門賔入君再拜賔辟君揖入賔從三揖三遜乆而後成禮賔出君送之大門則擯者已返告曰賔不顧矣夫始焉迎之拜之揖之而後升其後君送而已不顧非始煩而終簡也然則士大夫進退之節於此亦可槩見云
  跋類省試䇿巻後
  予以貧賤未免有科舉之累然亦恥為揣摩剽襲之文始舉於鄉故吏部郎趙公大全取之於類省試吏部與故知邕州李公取之故簽書宻院宇文公又主之嗚呼乖逢得失其孰為之耶嘉祐間尚西崑體而歐文忠公典舉首取古文紹聖以後尚王氏説而陳忠肅公主别試多取史學主司之不徇時好固難其人而舉人亦有以是應之者然則乖逢得失豈必皆工於舉業者李先生之子義山以予大慚之文相視因識其末
  跋羅文恭公㸃諫稾
  文恭公奉疏既嘗為之序引後二年䝉恩歸自靖道荆州公之子愚出視元稾其間所謂諫者歸過求名人才至身後議論乃公贜吏之弗戢繇大吏越足三尺外人才不更事者必不可用此皆千數百年相承而莫知其非者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亦足以悲夫
  跋羅文恭公薦士稾
  予嘗以呂正獻公掌記司馬文正薦士編陳宻學章稾范正獻手記李邦直舉官記及近世虞忠肅公翹材舘録輯成一書刻之潼川漕司惟呂文穆公夾袋小冊韓忠獻甲乙丙丁集曽宣靖雌黄公議未得全本今幸從文恭公之子愚獲觀薦士稾前輩懐人憂世之規大抵皆如此凡以謹時幾而釐帝命也俗流世隘此事乆無聞矣三復遺墨為之永嘆
  跋羅文恭公後省繳駮稾
  祖宗虚已盡下一政令之出自始進擬已有中書三省宻院分班同班之别人得以自靖自獻不嫌於異同迨其既行則給事中舍人或書或否各行其志不關白長官或諫官有言臺臣不及知臺臣有謂不可諫官或是之盖臺諫官平居未嘗私相徃來也臺諫偶已同是侍從以次至於臣民或特以為不可此事甚衆不暇枚舉自京檜用事惡異喜同士大夫始以是為驚怪乾淳涵育之乆積而至於紹熈然後此意僅僅有存今觀文恭公後省諫稾明逐臣之寃斥臺臣之誣乃其一事也謹書稾末以識世道升降云
  跋公安張氏所藏東坡帖
  世之知蘇子者必曰言語文章妙天下其不知之則曰譏訕嫚侮不足於誠乃若蘇子始終進徳之序人或未盡知也方嘉祐治平間年盛氣强熈寕以後嬰禍觸患靡所回撓元祐再出益趨平實片言隻詞風動四方迨紹聖後則消釋貫融沈毅誠慤又非中身以前比矣士不精考而以一事槩一人一言蔽一生者姑以是思之是數帖即紹聖後事今藏之永平令張仲車篋中紹定四年春臨卭魏某與寓目焉因識其末
  永嘉薛榮祖臨予觀亭記本而書袁和叔之語曰觀外不如觀内觀民不如自觀以求予一言
  薛君引袁㓗齋語識諸觀亭記之末觀之義滋有所發大抵古人觀象觀法觀物觀我無一物而不知察所以㑹衆理而致吾知也觀之為卦實明是義今傳注之説則彖象為觀示之觀六爻為觀瞻之觀竊意韻有四聲反切以前安知不皆為平聲乎於是聞見視聴高深先後逺近上下之等皆有二字且考諸義則二字固可一而參諸易詩以後東漢以前則凡有韻之語亦與孫炎沈約以後必限以四聲拘以音切亦不可同日語併識是於記末以質諸同志者
  跋鄧某宣和使金賜私覿茶幣
  本朝立國規模好生惡殺故於外國盗賊常有招懐之意然其間以戰致和者其盟易而乆宣靖以來反是徃徃怨我而誨盗刓民而誤國覽鄧氏遺事為之慨然跋蘇文忠屬黄州教授作賀鄧樞宻啓
  言貴於有物無物非言也後世非放誕相高則虚美相加迨其流弊至為駢四儷六以相謟瀆則不足以謂之言矧曰文乎哉東坡付他人作賀啓亦初無甚異而疑者喋喋不厭何也
  題李肩吾為尹商卿書鄉黨
  天之生民有是物必有是則故凡威儀容貌飲食衣服何莫非天則之流行也聖人徳盛仁熟從容中道門弟子精體實踐詳説而備書之則所以學聖人也李肩吾為人書鄉黨者數矣得是書者皆使予識其末今商卿又以屬余鳴呼商卿尚敬之哉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夫苟瞬存息養而實有得於斯焉則知古人之所謂學者盖如此
  跋辛簡穆公與秦檜争和議奏稾
  和親之説未有不怠我而長冦者耿秦諸公以來率襲是誤而不為脩攘之慮始於患失終以亂邦予固憤此乆矣紹定四年䝉恩西歸舟至夔門㑹勁寇外侵臺梱内潰辛君俱出示先簡穆奏稾因識其後











  鶴山集巻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四    宋 魏了翁 撰跋
  跋靜春先生劉子澄帖
  靜春先生劉公淳熈五年八月十九日所與張宣公帖也宣公時為祕閣修撰荆湖轉運副使過其弟端明公於宜春劉公之兄靖之字子和卒於贑州教官将葬而屬銘焉劉氏世載令徳為國朝文章家逮公尤孜孜以人才為己任朱文公稱其收恤宗黨接引後來樂人之善矜人之惡盖得之親見宣公雖不及識公而書問徃來間氣味之同亦爾此可以强致乎是嵗石林李公年二十恱齋李公年十有八而靜春以二公屬宣公已曰異日與川中作師表非小補也而數十年後悉如其言人固不易知然而心者神明之舍所以範圍天地出入古今苟志平氣定不遷於私好惡不奪於小利害徃徃可以十得八九况禀氣之清明者固亦可以望而知之某生晩不及與觀一時師友之盛猶幸與輔漢卿趙昌父張元徳諸公遊知靜春事為悉因恱齋李公刻此帖見寄附姓名其末嗚呼師友道廢利禄相挻上慢其下下䛕其上以講學儲才相規益者鮮矣張徳衡其寳此帖亦以覘世道之變云
  跋牟少真發䝉中庸大學俗解
  吾儒之書自諸老先生語録外未有方言俚字為文者盖弟子之於師唯恐稍失其指故聰聴之謹書之莫之敢易也近世乃𠞰入科舉之文以惑凡近以欺庸有司諉曰姑以紿取利禄耳是固可陋今牟君之為中庸大學發䝉将以信今詒後而為是俚俗之語五方之言語不相通而可强同乎又若謂世人不可與荘語姑俯而就之者然則不淺之待人乎言之不文行而不逺牟君歸為我精思而文言之亦有當商略者兹未暇及也
  跋牛寳章大年記楊少卿事
  牛聘君所記辨誣盖寳慶三年趙敏若為鄭損所誣幾成大獄楊叔正時為軍器監帥蜀人之在朝者白于有位而有不謂然則自為書爭辯益切前誣卒以盡白鳴呼此豈有為為之哉高閭植槐等事則近乎有為者矣書其末而歸之叔正之子埴其尚勿替先志云
  題蘇叔明公誠陶然堂賦後
  南麾退翁蘇文公之兄也持正不撓終於利州路提㸃刑獄子孫多賢且繼踵科級其五葉曰叔平者自號松菊花圃有子曰公誠字叔明以禮自牧為族黨歸重嘗賦陶然堂以自述非明乎義利之際者不及此余歸自靖叔明訪余山居言論風指歛浮歸實進進未已嗚呼世家摇落不振邦國之恥也叔明尚懋敬之哉𤣥黙執徐壯月穀旦
  跋東坡趙徳麟字説真蹟
  趙徳麟始以僚屬受知於蘇公今蘇集有倡醻字説與秋陽春色二賦世之賢徳麟者以此雖然嘉祐元祐之蘇公孰不知趨而和之迨蘇公度嶺諸賢皆坐廢錮徳麟與焉而猶惓惓於片文遺墨之是寳於是有以知徳麟之所存者逺矣予歸自謫所今安徳節度趙公之子與洸武叔攜字説真蹟相眎安徳以儒科發身器周才裕而局不得施而有子是紹兹其為麟不已多乎嗚呼武叔其尚勉之哉
  題孟莘事狀
  昔嵗銜命拜昭慈於攅宮器皿裳衣獲窺於奩中今觀心畫於孟氏之宗大抵徳而度温而恭吾雖不識公進意其恂恂守正有昭慈之遺風
  跋張宣公帖
  張子論著惟論語説乃晩嵗更定而朱子四書於中庸尤所盡心今師君遇所藏宣公筆蹟二者咸在是誠可寳矣當乾道淳熈間朱張呂三子以學問為群儒倡雖其才分天成功力純至然亦不可謂非師友切磋之益朱子序張子文集以其間有講焉未定之論為恨序呂子讀詩記亦曰其間所謂朱氏者皆某少時講焉而未定之説以此知先儒進學朝益而暮習月異而嵗殊盖有所謂勉焉維日孳孳斃而後已者彼世之粗涉梗槩而哆焉自足者殆亦不知愧懼耳
  
  公以淳熈五年守荆七年二月七日易簀今其十四日書云詰朝陽至盖六年長至正在月半則此帖距公之亡才八十四日耳其二十日帖云氣體未復不免灼艾想公之疾自此日侵鳴呼所謂任重而道逺於此亦可畧見拊巻太息書其末以歸諸范文叔甫之壻師氏
  跋朱文公帖
  右朱文公與月舟范公文叔帖凡五皆寕考初元也是時孽韓枋國黨禍方張此何時也而以予所見於蜀士大夫如劉文節公李良仲宗丞季章叅政君亮侍郎與今范公之家所藏朱公報帖則一時善類應與固自若也權臣威燄徒能怖赫庸貪而終不能以間人心之同剥之三曰剥之無咎失上下也復之四曰中行獨復以從道也夫居羣隂之間而獨能失其同類惟道是從矧兹聲氣之合胡可刼而禦之予雖生晩而身履乎慶元泰禧盛衰之變周旋乎范劉諸李與二熈羣賢之間嗚呼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亦足以悲夫
  題蘄州儀曹范塤元帥府牒後
  靖康之禍薦紳大夫士未嘗不憤惋於大官貴人無足倚頼而冗曹稗官猶可與有為也趙哲一使臣能以百騎束勁敵向拱一尉掾能以棓繩批遊騎傅亮一文學能以義旅造青城陳淬一小校能先諸将以敗敵於南華韓世忠一制将能引部将以却敵於南京至於據神稷破鶻眼者乃安邑之士人日中碎敵五十壁者乃石濠之小吏首渡河以復新興者乃招撫司之屬将以千八百騎夜刺孛堇者乃經略司之都監曰孟迪曰种濳曰張勉曰張漸曰白保曰李進皆翹關超距雷動風從於王庶之檄異時中興諸将繇此其選使當時得将相大臣有以用之俾各竭所長經營河朔則彼當逺伏涼澱之北而祖宗境土遄歸職方矣蘄州儀曹范公其一也予歸自靖道雙流公之孫子郯誦公自蘄趨濟顛末咸歎世弊俗偷方時晏然位驕禄侈者偃然物上盗弄人爵蠱壊士氣胚胎禍機一朝潰裂幸而有懐忠藴義之士起濟濡首之厲然猶扼塞不得亨嗚呼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自古禍亂相尋於無窮者類若此曹器逺辨紙尾三人乃汪黄耿非宗忠簡此説甚善使忠簡而在此位也吾所謂某某者必有以用之范公當不至流落秦陜待張忠獻之薦而後受知於思陵也後百餘年臨卭魏某歛涕書於下方
  書瀘士周挺讀厯代書
  古之學者習乎禮樂射御書數内以養徳性之知外以固筯骸之束進乎大學則格物致知以徃皆為已之事也是皆失其傳惟有挾冊讀書以求之前言徃行而讀之者亦罕讀之而有得焉又罕有也周文叔挺乃能取厯代帝王以來之書窮搜力索廣記詳説嗚呼其用力亦勞矣文叔求予一言方以王事未暇與之詳講也姑識其末以俟他日
  題朱文公帖
  王氏之盛也江南學者争稱門生其黜也諱焉蘇氏之學争尚於元祐而諱稱於紹聖以後又大顯於阜陵褒崇之日至程子諸儒亦莫不隨時之抑揚而為輕重迨近世則朱張子諸儒一話一言散落人間者無一不顯予之精力弊於題識雖然予甚懼焉李君盍為我語諸同志其相與用力於不睹不聞以庶幾無負於諸老先生之訓
  題孫教授誌銘
  吾同年友孫次龍之葬張義立誌之劉文節公銘之可以無憾矣然帖所謂嵗寒山之兆乃其考君手卜史巫紛言不可於是廟殯垂三十年厥子應龍彊善克家乃改卜得負郭田惟兊食竭訾以庚之又為豪右所奪刑獄使者歸其田始克葬卜九月之甲子先事過予言曰劉銘張誌得之孔艱而兆異時改乞公一言以識諸碑隂嗚呼次龍之才之懿之行之脩而止於是而死於是也人孰無死而殞於竒禍人孰不葬而摇於異論夫世以作善離殃疑天之夢夢者信乎其陋矣終於不可詰則曰将在其子孫抑猶未免責償於天道也雖然應龍尚勉之哉
  陳猷春龍出穴圖
  天基節前一月獲觀於白鶴山是日邸吏以友人陳和仲塤奏劄録本見寄其間有云陛下居飛龍在天之位而晦之以潜龍勿用之徳讀之慨然識其説於此
  王荆公真翰
  按集所載與此小異盖為江寧守陳和仲作也介甫既為相而庫屋寒蔬不改其素所以見信於當時而得以肆行其志也
  跋克齋游吏部所書孟子一章
  孟子之告宋句踐亦猶游之告尹也是時三遊之風已勝孟子之説殆與貨色之對相似然尹君其知此則知景仁所以敬我者深矣若見同遊之士併出以告之某書於三瀘州宅
  跋趙安慶所藏東坡帖
  予昔遷靖與廣西為鄰廣郡牧守多故舊時以方物問予如蘇公遺墨及海魚黎洞沈椰子酒吉貝黎莫之等率中州所罕見黎莫如青棊布暑夕可以覆體雖然飲食之物則非靖比也靖之米斗百泉羊豕為斤十减米之二蔬笋又不論也予常閲蘇公帖自謂衣食之奉視蘇子卿啖氊食䑕為大靡麗以予居靖言之視文忠公之靡麗又加一等詩曰君子于役苟無飢渴吾儕勉諸上親政之嵗魏某書於瀘州官舍
  跋趙安慶先世詩
  舒守趙侯以其先君子所書黔婁詩六十言見寄又自為九十言識其末凡皆表廉訓儉以示子孫是時改元端平上手書戒貪吏草茅賤臣某布宣徳音退而識於百五十言之末嗚呼以義利言則清心約已士之常分也姑以利害言則世之黷貨徇利者祗見其害未睹其利公孫瓚以鐵為門鐵非不固也董卓以金為塢金非不多也徒以敗家亡身為他人守耳
  書魏少申謩仲碑隂
  少伸予所厚也今其没十有七年始克葬先事之月伯衡以一編書視予而言曰昔嵗将葬吾父前禮部侍郎曹公器逺為誌其竁尋以史巫拘忌誌所書嵗月丘封與今不合且始卜日於嘉定十七年五月甲子今卜紹定六年十二月乙酉始卜地於盤石縣高榮山震岡與先母裴氏合葬今卜瀘川縣天柴山巽岡以繼母張氏祔夫子為我書之以輔前誌且母裴之卒慶元二年五月庚子母張之卒紹定二年二月乙酉誌亦未之書也為我併識之嗚呼墓之有碑雖漢魏之末造而人子報親之心必誠必信於此亦可槩見乃為勒其語於碑隂以備來者之參攷云
  通典跋
  杜氏通典之書包括古今涵貫精粗人習焉不察例以類書目之予自成都嘗倣其書為國朝通典因得以熟復終帙今起家守瀘帑有刋本而文字漫漶半不可識将盡易之而先是有已經脩者棄之亦可惜乃命工易十之四凡二千葉為文五十七萬有竒端平元年九月甲子臨卭魏某書







  鶴山集巻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五    宋 魏了翁 撰跋
  跋丹稜劉氏黨籍
  崇寕定元祐為姦黨第元符上書人為邪等以附元祐之末且姦邪之名人所甚惡而子孫矜以為榮作史者又以姦魁邪上為最榮然則謂隨夷溷謂跖蹻亷千數百年間用事之臣盖一轍也臨卭魏了翁歸自靖州之明年書以遺劉東巽識諸炎興詔㫖之末
  題史繩祖孝經
  朱文公嘗著孝經刋誤公之子在嘗舉元稾以遺余余既鋟梓與學士共之史慶長又以告予曰昔者繩祖嘗集先正名賢孝經註解今願得刋誤為之章指余舉以畀之俾得彚次成編則又以黄直卿孝經本㫖及其所輯洙泗論孝合為一書嗚呼此民生日用之常后王降徳之本而由之不知觀是書者其亦知所發哉
  題彭山宋彦祥詩巻
  宋彦祥前年過我袖出八詩有擊壤集中氣脉今年又求予友肩吾書之索予題識詩造平澹此豈易得第擇理容有聖門所未道者如㸃檢精時管甚人與事事安排要佀渠等語更當商略而了翁方治東歸之装未暇也
  題吳武安所得高孝兩朝宸翰
  粤自宣靖畀政匪人女真小醜敢抗大邦莫有北向發一矢者迨富平後我師始與彼角殺金平之後我師始挫其鋒則張忠獻倡之吳武安繼之然後彼知中國有人而不敢肆張韓劉岳接跡於江淮然後中國之勢重而和好之議以定竊觀近日三京喪師悼頗牧之不可作撫巻太息拜手稽首識於下方
  題周子靖理齋銘後銘云窮則不循循則不窮
  義理之説千百載而一日千百人而一心也今東南之學有建有温有明各是其説不可以强同是説也了翁與徴之則以建為然建盖宗乎濓伊濓伊祖六經者也端平二年春書於眉山東郊
  跋脩全趙公所作䝉箴
  吾鄉之俗以親師講學為業以孝弟忠信為本不趨時尚不事外飾予生雖後尚及見大父行於經子百氏書皆覆紙細字丹鈆㸃勘又必師傳友授必心體身踐視今之後生子弟捐金市書不累月可得千百巻聚友聨文不頃刻可成千百言者雖若迂頓不快人意而操心厚見理實傳家乆遺後安流風餘澤至今可識也慮此事乆而無傳因楊子有以修全趙公䝉箴見示附志其末
  題馮仰之因重論後
  普慈馮起文以其父仰之先生因重論見寄請識其末予少讀易見諸儒重卦之説有四王輔嗣以為伏羲鄭康成以為神農孫盛以為夏禹史遷以為周文孫鄭之義亡據而馬王之説人多是之然予以為唐虞之時固有卜筮則四營十八變尚矣固不待文王而後重爻也不寕惟是竊意先天一圖自古有之嘗舉似謝起文則曰何傷乎亦各述其所見以待後之學者於是識一時問答為因重論序
  跋師厚卿致仕十詩
  師厚卿自紹定元年貢於鄉以母疾禱於上下神祇曰萬有一齒一名於進士籍則貤禄吾母俾夀且寕不願仕也其秋不復試禮部厥三年而後舉進士則母不及見矣既唱第廷中謀挂衣冠而奪於親暱之異論不遂初志卒受爵以歸歸而得疾幾殆則憮然嘆曰豈我食吾言以干天怒乎决意不仕賦十詩見志屬李肩吾書之予識之予謂之曰子以蒼蒼者為天耶此心之神明則天也此心之所不安則天理之所不可天豈屑屑然與人商較是非也詩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子也急求緩棄違心所安是戲豫也語曰吾誰欺欺天乎子謂人心之外又有所謂天乎厚卿竦然曰我事吾志不他有侮矣乃識其事於詩末以成厚卿之志
  跋御書鶴山書院四大字
  臣伏見廬山嵩岳衡麓睢陽各有書院自太平興國訖大中祥符錫之號榮被以詔墨至近世東湖北巖濓谿象山之稱皆嘗有請於朝風聲所形聞者興起臣生於卭之鄙自開禧邉議不合去之古白鶴山之下築室聚友将終身焉兩朝聖明照知臣心訖荷眷憐致位通顯兹又䝉陛下申錫寳翰賁燿林廬臣竊惟先朝賜書必以名湏實顧臣熏心患難舊讀荒蕪大懼無以稱塞隆指其自今乞身得請将歸老鶴山之麓顧瞻奎文帝臨有赫誓畢餘齒力求初心以無忘君師訓迪之意
  跋御書唐人嚴武詩二十八言
  臣嘗妄謂易書詩春秋凡仲尼所述不言将盖出師於郊遂而王朝之公卿董之四代以來未之有改迨二禮三傳後出始有軍将将軍之名於是師乆於外徃徃不從中遣非所以共武服謹師命也臣識闇能薄獨荷陛下殊典之遇自親大政召冠禁聨㑹靺鞨披猖受我亂民整居王略肆命臣以宥府視師賜對禁中假權閫外籯金篚幣賞賚優渥既又親御筆札大書唐人嚴武詩二十八言以寵靈之英雲明露膏耀菅茅師乗傳觀人百其勇師之坤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懐萬邦也此陛下為萬邦計臣獨何人遽當王朝公卿之選赫赫王命以鎮拊其干音捍側栁反出㐮公二十五年註言行夜也下拜登受曷云其醻臣謹以宸翰被諸金石班其事於侯封用答揚明天子親命榦方之意為臣工勸
  題楊慈湖所書韓貫道墓後
  安陽韓爕相從於督府一日以其先人貫道墓銘相示則爕之婦之祖楊敬仲所書也予不及與貫道接而敬仲所稱許若此且跡其所受知者則劉共父韓無咎劉子澄林和叔徐子宜王元石也嗚呼是可以知貫道矣忠獻之後多賢者特以開禧權臣例遭挫偃或曰權臣實非韓氏遺體也
  予既書此或曰先賢可字乎曰若用孔門弟子與子思孟子稱仲尼例則字先賢已過矣曰然則可乎曰魏晉以來文書不足證吾以六經二漢為據
  跋先表叔留題鍾山西湖二詩後
  珠簾白舫亂湖光隔岸龍舟艤夕陽今日懽遊復明日便将京洛看錢塘
  右題臨安西湖
  虚名自昔數椽廬流毒於今幾巻書擬代周顒報山鬼移文逋客請先渠
  右題王文公祠臨卭高孝璹公純父開禧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了翁以嘉泰三年造朝開禧二年補郡去同産兄高稼皆得侍先表叔父大夫公東游聴言觀行朝夕有所省發了翁雖甚愚不肖而不肯曲學阿世以取忤權貴人則大夫教忠之力也大夫游杭之西湖金陵之鍾山皆嘗隨事賦詠定子幸得遺藳二首刻諸樂石了翁謹以從遊所見書其末亦以見前輩不苟於為文也
  跋陳君舉東宮進故事
  右漢元帝事實一通故起居郎止齊陳先生傅良為先皇帝嘉邸賛讀時所書也朱字三十有六則寕考即所聞而記之今藏之蔡文懿之季子範簿以了翁在經筵日嘗為主上論元成事發明班史二贊粗有益於謹獨之學因請識其後了翁雖不敢以固陋辭然而改變氣質最忌因循與夫歸其責於傅而實以咎帝此則有益於人主之講學非宿儒老生不及此敢用拜手書於下方
  跋四十年前補試巻
  慶元初仰之先生攝令於吾邑蒲江予以舉文受知今四十年過先生之鄉宰木成隂先生之子企文亦頒白矣袖出一巻書乃當時縣庠試論猶記是時日試二論此其次也前巻在第三名嗚呼是所謂大慚則大好者與人心之説雖未必皆本指然不為無補於是教企文故存之
  題陳思書苑菁華
  古以書為名如周官達書名於四方儀禮百官書於末則今所謂字也是故欲知學者不先識字則無以名百物雖顛張草聖阿買八分猶為不識字也臨安粥書人陳思乃能集漢晉以後論書者為一編曰書苑菁華亦可尚矣雖然是猶後世誇工鬬妍非吾所謂識字者若好學者又於此遡流尋源以及於秦漢而上求古人所以正名之意則讀書為文也其庶幾乎
  題呂城李氏世藏名帖
  寳慶元年冬魏某得罪時宰投畀蠻荆道呂城獲觀李唐裔孫祐所寳唐賢遺墨是日劉平國王去非踏雪見訪皆竒遇也惟是虞禇顔宋間乃有李林甫姓名此易繇所謂勿用取女之時重有感慨云
  題茅山道士所藏朱晦菴以佛語調楊誠齋周益公帖
  朱子訖為佛氏語以寄周楊二老其戯言以効他人體邪抑逃墨以解學禁之禍邪其以修辭立誠之義於晩生終有未達不可强為之説也
  題深衣畵像
  言忠信行篤敬言若易聖猶病申六言以自儆行顧言言顧行
  題盧祖嵒復别祖墓
  予嘗為同年友盧申之序盧氏㑹拜録今其兄仲山以其别祖倉監之墓乆失而復得復使識其事盧於唐為甲族今六百餘年而子孫之賢者代不乏人况如吾仲山遊學膠庠虀鹽不瞻而能為别祖復三百年之墓是滋可尚也
  書劉仲坎習之孝義傳後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若習之之身首異處不保身乎然則此義不明人於毫髮利害趨之避之惟恐後則世之包羞含垢辱全軀保妻子皆保身也劉起居作孝義傳謂習之兄弟至死不相捨孝也罵賊而死義也此豈不善保身者哉後六年史臣魏了翁與其兄厚之從遊獲觀劉起居所識因附姓名其末












  鶴山集巻六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六    宋 魏了翁 撰啟
  謝卭守范季才宗丞啟
  河南門下士或疑少年蓬萊海上仙偶蛻凡骨繄㸃鐡成金有循吏之化故搴旗執馘成竪子之名啣荷實深揆量莫稱竊以詞章本童子篆刻雕蟲之技道學乃儒者心地汗馬之勲故功名成就不在於孔翠照影之初而氣質變化當觀於異鷄反走之後士而知此天其舍諸如某者口黄㓜生汗青活計抱影韓檠之二尺刳心鄴架之萬籖誓鐡硯以進修指汙渠而警策二十作文賦未當陸士衡挺異之年五字擢英才已無舒元輿不養之氣偶陪鵠立獲侣鶚飛牛膝龍肝濫已甚矣風聲鶴唳幸可再乎不謂周人之璞得侣琅玕之林遂使東郭之竽亦竊斗升之禄虎誤再中隼不空弮冐幸若然沾丐奚自此蓋伏遇某官學本誠一論不蘧蒢自浩氣養心以味道腴不茹柔吐剛而獵聲利因蜚鳬之入覲陪振鷺之清班九寺森嚴三山密邇謂即侍紫宸之案簪筆螭頭而乃厭承明之廬分符鶴嶺祗恐趣大昕之對未容久外服之留間者弦歌於一同已沐馴雉之化今焉師長於千里載陪鳴鹿之歌致使晚生亦玷公選某敢不勉睎前輩益勵後圖惟加膏而希光不速成而求益君門射策寧敢過期讜論批鱗誓不迎合或可代諸老先生之對庻不貽吾黨小子之羞弗負師承是報今賜
  成都僉判到任謝劉制置
  耕東臯之雲方便野性詠南梅之月忽玷清班正懼貽取禾三百廛之譏豈期得廣夏千萬間之庇决𦙼星辰之履委身造化之罏伏念某學懵癡龍詀迷雌霓繆且攬扶桑之六轡敢祈撠膠葛於九閎群青之盟未寒五白之采過望榜花汙署濫竊小科頭之名吏板混吹徑登大幕府之選半生負長鑱而斸黄獨一日泛緑水而依紅蓮訴牒裝懷爰書眯目渉筆占位牆面於鳬鶩行之來尸禄空餐芒背於麒麟楦之誚慙非洛北之處士頼有湖南之主人兹蓋伏遇某官標一世之龍門鼓九霄之羊角自當建上公府而躬吐握之任顧乃坐元帥閫而加羅致之勤油幕風清閒郾城之棊屐緑沉苔卧省衛府之文書公遲兩地之登我獲二天之庇輝光耀几草旣分甓社湖之珠文采被諸生勿惜景陽機之錦誓期驂蹇勉附絶塵
  通通判王國正
  雲屨橋門方願心國子先生之印晝繡珂珮迺肯腰治中别駕之龜黟川酌盃水而祖行益部傒屏星而起舞惟四海無百子駿使二州爭一祁公鳯尾字頒蠶叢奏滿㳟惟某官氣吞雄霓學辯癡龍殷殷聲華自斗南一人而已觥觥才調與卭郲九折俱焉早闖儒關為司胄學著九卿之兆祥開衘鱣之三簡萬乗之知望著瘦羊之一自應直玉堂而標舍人様尚迺馮泥軾而作太守丞豈其倦新安之輿正欲着故鄉之錦銅黄易刺金碧増輝恐馹使不俟終更而來戒榜人先艤歸舟以待某揣才無似與世甚疎區區脫龍具而塵纓徃徃對鶩行而牆面自蘭金之誕播幸葭玉之相依魏勃直妄庸人久懷帚篲王祥有公輔量行覿佩刀引領望塵以日為歲
  上趙運使
  池上有鳯毛合世絲綸之業山國用虎節肯棲金碧之巖六轡鼎來四刀増重惟蠶叢之壤古號樂國自龍度以後歲漕中邦取之澤涸而山童重以木饑而火旱况右蜀方數千里而赤地凡五六州使甕貯斗米而牀有百錢偷安尚可今室如懸磬而野無青草善後若何必得通今博古之碩儒爲見足國惠民之良畫㳟惟某官德光銀筆世載金籯殷殷聲華真天子門生之子鏗鏗辯說傳中書舍人之書輟分郡守之左符就畀行人之英簜循清獻故事而自梓移益付相如使指以定筰存卭單車行而問流馬之程雙節建而寢帶牛之習姑䄂補天之手為施裕蜀之謀福星西來春風户到某觧龍具而腰笏對鶩行而面墻假道涪江幸甞帶冠劍而謁使者脫巾錦里迺復裹章服以拜上官公遲禁地之登我獲恩天之庇輝光耀儿草旣分甓社湖之珠文采被諸生勿惜景陽機之錦誓期驂蹇勉附絶塵
  代謝劉制置舉狀
  無冉子五秉粟冰守冷官得劉公一紙書春回寒谷初非挾炭以游罏冶乃肯挿翮而生風濤省分踰涯捫心知恧自古道之榛塞致公舉之陵夷田歆舉六人而五得於貴戚之書巨源薦十士而九出於權門之屬視冰子如纎芥禮白屋者幾人非有特達之大賢誰起伶俜之孤胄如某者鷗蘋野性螢雪謏儒解蘭東臯幸脫虀鹽之債采芹泮水尚哦苜蓿之盤有書盈車無氊對客窮年兀兀見笑諸生枵腹便便貽嘲弟子寧打頭於宛丘之舎敢驤首於吏部之門無襪線之寸長或囊錐之頴脫靜循所自有相其逄某官洪井金丹酆城寳劍方涉赤墀之塗登文石之陛乃勞侍從之事厭承明之廬輟從豹尾之班來鎮蠶叢之國興齊魯之化於四蜀揖翁邑之風於兩京不間菲葑盡歸桃李致使牛衣之子亦叨雉矢之書某敢不漆豫酬恩抗回厲志國士遇報以國士敢負知逢中書君今不中書尚期拂拭丘山恩重絲髪身微
  通陳總領
  奉英簜之節方登部刺史之最書錫隃糜之丸復領外司農之計簿聨太微二十五星之次惠全蜀百萬生靈之恩手迹細書成文父老以手加額蠶叢之壌古號樂國龍渡以後歲漕中都宿戍今已逾七十年供億不知幾千萬計牢盆㩁酤盡利不遺力續引祠牒鑿空無餘謀重以火旱而木饑取之山童而澤涸荒年無備寇至飲馬常心不固民幾帶牛使甕貯斗米而牀有百錢偷安尚可今室如懸磬而野無青草善後若何必得通經博古之碩儒為建足國裕民之良畫㳟惟某官識谹而噐邁才鉅而學醇人物三山之炳靈論議奕世之風烈早趨嚴詔薦握左符繡衣弊訟而民不寃輦車督餉而課以最諒甞記殿柱之名姓久已簡前旒之睠知屬上憂未棄於遐陬念民命寔司於外計若曰分大屯以十數乃今命總賦特四人湖廣兩淮尚邇日邉西南一隅僻在天角有能為國家惜大體不至岐兵民為兩塗徃分朕憂無若公可亟隮省署用侈使華自將漕而計臣有梁鼎之故事具在由望郎而星使如孫樵之遺言不誣天攽蚊鶴之詔書春滿魚鳬之故國某竊高下風之行聳聞先令之傳未能帶攂具而冠進賢徃謁使者敬先藉翰林而託子墨仰辱𨽻人敢借私我之天以為行已之地目斷雙劍身無六翰
  通謝尚書
  顯膺宸渙出擁帥垣二州爭一祁公方薦更於巴漢四海無百子駿復盡獲於西南惟才具施無不宜故朝家用如不及郵傳先令户有春風蠶叢之區古號樂國龍渡以後歲漕中都宿戍今已踰七十年供億不知幾千萬計牢盆𣙜酤盡利不遺力續引祠牒鑿空無餘謀取之澤涸而山童重以木饑而火旱荒年無備寇至飲馬常心不固民幾帶牛使甕貯斗米而牀有百錢偷安尚可今室如懸磬而野無青草善後若何必得通經博古之碩儒為建足國裕民之良畫㳟惟某官識谹而器博學邃而行醇親結前旒之知早通玉帝之籍鳴直聲以扶漢社稷吐色絲以補舜衣裳着侍臣冠居列曹六六之要曵尚書履近泰階兩兩之符正當撠膠葛而上征忽乃羞崑崙而不即蒼生深望安石天子亦思賈生即家詔除寛上憂顧舍舟魚復政聲激懦而起偷仗鉞褒城流民生死而肉骨因變制宜而事立定隨俗用政而才不窮中和轉聞睠注彌簡宜其析符受瑞而移鎮坤軸不待煖席黔突而亟回使轅命綍賛書之鼎來禁途延閣之顯陟别開四履増重三刀帝曰汝徃哉吾今召君矣某聳觀蚊鶴之詔倍増燕雀之私褫褐都門幸甞備弟子禮以致傳衣之謝筮官錦里迺復着從事衫以陪入幕之賓鬢毛尚青脚跡正好誓以行已之地託於私我之天
  賀謝尚書
  蚊脚鶴頭承天雨露隼旟鷩尾領蜀山川下車而延見吏民褰帳而巡問風俗元戎戾止生意翕然㳟惟某官融明而惠和直方而剛大踐揚氷潔睠注鼎隆巻二百餘奏剴切忠亮之謀作五十六州安靜和平之福朞年而變二年而化五年而定上方責治於廷紳一命而傴再命而僂三命而㳟公尚薦更於遠服肇建西南之統府盡提巴漢之舊封春風偃萬竈之貔貅霜令蹲三垂之犬鼠黠胥角翼廩廪如束小朝冠佩鏘鏘成文無𥜗五袴之歌方思叔度之來暮異畝同頴之麥已卜周公之召歸暫建左右和之門即正東西府之席某刮目星辰之履託身造化之罏三尺焦桐向有高山流水之賞萬間廣夏今無震風凌雨之憂寸心依歸三百距躍
  茶馬
  詔奉蘭金節肦英簜摘山市駿䆒詳土物之宜細書成文進寓木天之直光移龍隰春滿蠶叢原㩁牧之肇興有分合之不一始於熙寜之用蒲宗閔而成於元豐之從郭茂恂初繇立異以交攻至是併同而歸一出蕃詔之駿足以强國勢而空敵資合川秦之贏足以佐邦用而寛民力富强所係簡畀不輕㳟惟某官學粹而行醇識谹而噐邁淵源安定風烈右丞銀兎分符隨處陽春之有脚金龍錫命平刑流水之無心久妙柬於邃延謂亟隮於清切尚秉山國之節屈司天厩之良賛書命綍之鼎來延閣道山之顯陟秉心所感蕃四十萬疋之雲烟先令聳聞卧五十六城之枹鼔正玉清之府旰食虚竚噐金碧之巖黔突未遑某生後諸人早玷末第竊高下風之行快覩先甲之傳四海龍門未能帶冠劍而謁使者一封軺傳行即裹章服以拜上官引領望塵以日為歲
  除國子正謝丞相
  脫從事衫遽拜十行之札入司成舘謬尸五等之規抱空而前揣分非據惟學有正在昔所嚴自熙寜興三舍之初肇正命官之選逮元豐因大均之薦非由召試不除或各一經而分等有三或六十人而所取纔四循兹以降選用尤詳除授歸之中書資格擬乎博士與太學官分掌教類皆當代之儒宗掌國子生不如規幾若學中之御史宜得佳士迺稱清資而某强齒章縫未識門户蠶丁休運誤甲儒科半生負白米而斸黄精一日泛紅蓮而依緑水但知向扶桑而撑轡不敢效鯈音本音稠魚撥出荀子榮辱篇云云者浮陽之魚也以迎陽豈期東膠典教之除或在西莫終更之後不以八千里之僻陋薦頒一再命之寵榮且蘇子瞻由制舉升尚未堪記注之選而彭噐資以高科取由三赴吏曹之銓安有官以儒名乃使得之望表靜循疎逖之迹實有根柢之容兹蓋㳟遇某官柱石本朝津梁斯道不出長安七年而至宰相夷夏聳瞻大開東閣三舘以延賢人衣冠傾屬凡所進退一惟中和致令肖翹亦預块圠某誓當嚴履踐以圖稱塞之實不欲以名第為博温飽之資總儒官三十六人濫巾有靦令中書二十四考託庇自今惓惓皈依萬萬儕等
  除正字謝宰執
  濫巾雙字曽㣲典教之勞給札尚方遽冐正書之選據非其稱愧甚於榮惟延閣之清遊實儒林之美秩地邃西崑之玉府天垂東壁之華星歴代所崇我朝尤重自昭文直舘至秘閣校勘列職有差雖制科入等及進士三人必試而命或被睠知而特召或由論薦以選除詩頌雜文以考其能漢唐問目以觀所藴自熙寜之初策以世務逮紹興而後踵為舊章蓋揚以語言所以旌其進用之殊而職以典籍所以廣其見聞之益選掄固重責望匪輕而某學不知方噐非涉道識字未知於雌霓豈暇辯訛讀書莫䆒於癡龍敢云博古屬值臨軒之始偶塵分鼎之科脫從事衫亟趍嚴召入司成舘荐拜除書雖未能赫赫以動人亦豈解盱盱而隨俗誤知丹扆鍚對金坡環堵牆學士之觀慚無高論亞蘭䑓令史之選忽玷誤恩半生望弱水三萬里之遙一日簉瀛洲十八人之後屬書廣内還儒生燈火之魂廩食太官飫博士虀鹽之腹思慮專而足以進學職業省而足以治心疊是徼逾若為稱塞兹蓋㳟遇某官甄明庻類裁叙羣工旣以道佐王躡青帷而調象緯復推才報國開東閣以延賢人不遺萬里之寒蹤俾預八紘之德網抜之稠衆被以光華某敢不益勵後圖勉希前輩磨丹漬墨豈惟守蠧魚於文字間食蘗飲氷要當收汗馬於方寸地不負素學用答隆情
  差知嘉定府謝宰執
  校中祕書久積空餐之愧為漢嘉守遽膺從欲之仁祗服恩靈未知報塞伏念某蚤繇薄技濫齒儒科視進士第一人躐隮京秩客諸侯者再歲偶及過更誤知宸旈列cq=911屬黌省旣謬司於糾正復玷序於博通僅踰歲琯之周復錫禁林之對徒以草茅言天下事不恤嫠緯為王室憂方虞干斧鑕之誅廼使冐鉛黄之寄道山隣日月是蒼史之遺文直廬繞星辰讎魯淹之脫簡思慮專而足以進學職業省而足以治心退循孤蹤亶極華遇豈不願偷安歲月友壁中之科斗而顧欲丐歸田里藝山下之蹲鴟爰念庭闈久違鄉井重以三年之亡補力蘄一障以便私天高聽卑朝奏暮可靜惟寵渥之異厥有根柢之容兹蓋伏遇某官裁叙羣工便章庻政明有國者彰善癉惡之義全士大夫難進易退之風重輕適平大小遂性致令苦窳例玷鈞陶某敢不勉趾前修益肩夙志懷鉛抱槧豈徒守蠧魚於文字間行已利人誓當收汗馬於方寸地不負素學用答隆知
  知漢州謝安大使
  自詭外庸甞控辭於嚴召誤分方寄亟祗拜於俞音過䝉大閫之知靡事䌓文之徇俾從便道趣領左符載惟恩覆之私敢後書郵之敬伏念某禀姿愚戇步學迂疎偶奮迹於儒科遂叨榮於朝蹟擢升芸祕詔對鑾坡屬邉事之方殷沮權姦之輕舉雖公孫丞相發䝉耳如尹氏太師不平何難久居中亟求補外未知為郡之樂兩奉賜環之音屬時多艱遭家不靖謂置身華近而未能報國盍効官州縣而且以及民求無愧於食功用力陳於試郡荷公朝之從欲特畀便麾辱方嶽之異知弗拘彛制免呈身而受察俾愛日以奉親祗服厥官恪修乃職載惟廣漢雖號望州適當彫弊之餘深費爬梳之力大綱小紀蔑有一存百孔千瘡不堪數舉匪䝉假借曷究設施此蓋伏遇某官功塞二儀名在九牧風飛雷厲平大難於呼吸之間乾清坤夷奠全蜀於危疑之際帝未寛於西顧公少緩於東歸謂大臣之慮四方當求共理得一士而制千里務在急賢致使疎庸亦叨分守某敢不推其夙學勵乃壮心不欲食浮於人庻乎寡過所願民安其業非以求名過此以還未知攸措
  知睂州到任謝安大使
  竊禄養親未滿武夷之秩起家為郡謬居文物之邦祗服寵靈莫知報塞伏念某猥繇科第早玷班行徒以狷直淺中之資立於權姦專政之日雖公孫丞相發䝉耳如尹氏太師不平何乃自詭於民庸冀稍便於親養三辭商聘再綰漢符適承曠弛之餘粗究設施之績肅遏慢吏訓齊敗民崇學校以明倫蠲租繇而厚本謂粗逃於瘝曠冀無歉於承宣而凉德挻灾乖氣致異迄荷聖朝之鍳僅從鐫免之文甫再閱於旬時旣即縻於祠廩尋膺誤柬復畀便麾矧坡頴之故鄉為西南之望郡厥惟寵異猥及庸虛兹蓋伏遇某官精識邁倫訏謨經遠謂收士報國乃為臣之分故達善引類不蘄人之知凛乎有大臣之風久矣非時賢所及顧如不肖雖荷夙知然自獲譴以來亦知惟分之守執事之庭旣無韓愈之迹主書之吏不識安世之名而曲為蟠木之容遽上公車之牘言敭事久彪列昈分使王尊乍賢於一歲之間而魏尚獲免於六級之罰所階沗冐咸軼故常某敢不益勵後圖力懲前覆觀過斯知仁矣此難為俗人言公舉何私謝為我當以國士報心之所藴言莫能殫












  鶴山集巻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七    宋 魏了翁 撰啟
  答眉州同官
  祝釐竊廪滿秩是期受任典州饕榮已甚魏尚復爵於數月王尊乍賢於一朞矧嚴即戍之程申畀疾驅之㫖有蕃寵異猥逮庸虚揣報稱之未能顧馳驅之敢後倘頼同官為僚之助以收因人成事之功愧詗牘之未能䝉慶緘之先辱傷弓者驚曲木方前顧以惕然折肱而為良醫冀後圖之或爾尚斯叶濟庻保令終
  答趙通判希仔
  馳鄭郊之驛馬知子之來行周道之棧車俾余于役旣不獲聞名於將命又未能致糗於𨽻人至廑弭蓋之先及假䄂文之寵先施過矣復見恧然㳟惟某官謙毖恪勤精明彊濟子游為武城宰割鷄焉用牛刀士元非耒陽才别駕以展驥足閲時未久嘉績孔多豈惟序進於一麾將以儲資於三院某欽風旣久識面為榮矧兹謬玷於左符幸甚宻依於餘樾君子至未甞得見秪畏簡書公事畢然後敢私用稽報謝
  答州縣官生日
  小人有母適丁震夙之辰君子作歌載示祝延之寵善頌雖形於魯燕輕軒尚御於潘園旣阻承顔莫知圖報聲應氣求各從其類雖仰荷於拊存夙興夜寐無沗所生敢益圖於懋勉寸忱所述尺牘奚殫
  生日謝李參政
  一麾去國怳驚序籥之周四袠開年又記門弧之設矧此𤓰時之迨睠焉諼背之懷詎謂輶微至厪奨飾㳟惟某官迪德淵靖秉猷碩膚間兩社之崇勛拓八荒之壽域鋸而右斧而左雖甞噐使於羣工細為桷大為杗尚欲兼收於衆善及丘園之閒暇示鄉國之儀型言念孱庸久棲䕃樾向得侍同朝甚喜今顧與先生並行身貴而禮滋㳟氣同而聲相應酌大斗以祈黄耇有㫖酒而又嘉肴某拜大貺之稠重省微私而愧惕俾爾戩榖降爾遐福旣形善頌之詞揆余初度錫余嘉名正懼所生之沗永言衘戢莫旣敷陳
  謝劉潼川光祖
  銅虎分符恍十年之去國金龍錫節沗一道之觀風祗服寵靈未知報塞竊謂司政典獄匪惟刑暴詰姦民曰嘉師吏云天牧將以欽承明命廸棐群彛惟至公而無私不得已而後用閱實其罪尚曰審克如得其情猶當哀矜倘訖威徇貨之相仍或析律二端之不免維明克允何擇非賢而某涉學淺蕪亶姿䝉窳徒守悾悾之自信不嫌皓皓之易汙旣辭幣聘之三荐挾朱轓之兩靖共爾位寛綽厥心惟知廸畏於天明每用訪求於民瘼正虞踈拙以速譴呵敢圖出命於楓宸遽俾司刑於梓部旣揆量而莫稱信吹奨之有由㳟惟某官望實俱穹年德彌邵氣雖和而内介養旣熟而道凝三朝老成出處繫時之否泰四海人士視聽惟公之表儀藹然司馬居洛之餘凜乎元城過泗之望倚釐奥屏昭示眷懷高名已薄於前修餘論尚加於後進是宜孤陋亦玷將明某控避莫遑瞻承孔邇衘命而使願拜仁人之言明刑之中儻濟士師之治厥為感荷未旣敷陳
  賀張運使
  㳟審陳臬告成將輸申命侈英函之有煒儼棠䕃之未移號令夙孚聽瞻彌聳㳟惟某官風姿端重性行肅明足躡天根偉穹標之絶俗句出月脇猶餘事之驚人蚤負時名久儲世用言論風㫖居多前輩之典刑本末源流按作後來之圖籍抱丹心而向闕紛白首而為郎煌煌顯聞之維休亹亹英躔之徑上為鱸蓴而去國奉龍簜而察州粤是東藩實勤西顧肆詠皇華之遣式嚴騑乘之行民之情偽盡知方疚心於勞來獄之大小必察惟單慮於平亭陬維挈持早有大體囊篋細碎復綴精思非從惟從雖畏勿畏允矣今大夫之為政展焉古君子之用心乃攽漕引之除以蓄禁游之望某欽聞異數喜激同心遣八使以巡行猥叨並命對兩䑓而聨治将嗣前規懽忭旣殊敷棻曷罄
  除潼川運判謝宰執
  攝官承乏無補將輸滿歲為資誤叨申命撫江山之維舊恍雨露之更新伏念某自歴試於外庸遽躐乗於使傳且庻獄小大之比與常平歛散之宜揆以短才一之謂甚胡然誤柬二者得兼矧漕寄之所關於坤隅而尤重豈簿書之是務抑澄按之當先况建學立師將助秩宗之典而量能授任又分選部之衡自昔假名已慙代斵于今即拜寜不疾顛明時何至於乏才使指豈難於改畀不圖華遣洊及寒蹤兹蓋伏遇某官德噐恢宏機猷膚敏以汲引人才為已任以扶持公道報主知惟配美於前修每鍾情於後學肆令已試亦玷貞除某控避未遑稟承惟恪才非數噐安能左之有右之宜芘切萬間庻幾彼無惡此無斁感藏攸寓敷述難周
  生日謝親友
  四十四而佩魚符偶叶香山之詠六千六以數亥首敢希絳縣之年有嘉聲氣之應求無間山川之悠遠特貽問遺爰蔇輶微顧影自憐正蓼莪之廢業幸生何益慙蓬矢之記辰視報未遑銘心徒切
  通安少保定昏
  通婚姻於寒裔雖荷降尊託繫援於高門獨慙耦大然而處富貴有道遺子孫以安切窺詒後之良謀深探厚倫之遠識尚以單寒之迹懼沾趨附之嫌况又聞孫早著於賢稱息女未安於姆訓循墻以避揣分所安忽承行李之來首拜委禽之辱幣必誠辭無不腆肇修永好之儀身愈貴禮則滋㳟彌切髙風之仰曽無衛報徒愧魯臯
  被召謝宰執
  方地千里曽微共理之勞圓穹九重忽下特招之命荷恩異甚揣稱蔑如㳟惟列聖之舊章最重三微之首序於百辟㑹朝之始先四方祥瑞之陳其後易之以大吏之拜除次焉則從臣之遷擢必推物望以謹歲端矧今效珍島夷陳錫方夏觀聽肇新於遐邇招延宜及於耆英而某才弱而質䝉學疎而伎譾並縁科第陪簉班行逮歴試於庸凡再辭於嚴召由按刑而將漕與分閫而守藩寵異狎來叨塵殆遍况灾患久嬰於夙志而聰明不逮於前時敢圖宣室之興思尚誤公車之召對且即孟陬之吉俾聨泰茹之征藐是孤蹤豈其自致兹蓋㳟惟某官訏謨濟美卓識鄰幾念大臣者事君以人故虛心以應乎物而安國以積賢為道故引類而聚之朝肆令杗桷之不材亦玷工師之並蓄某屬拘近制莫遂控辭敢幡然於幣聘之三體樂只於嘉魚之什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仰窺效美之心是訓是行近天子之光儻遂陳前之志厥為衘荷未䆒敷棻
  除兵部郎官兼史職謝宰執
  元㑹充庭興念校文之舊便朝賜對叨陪司武之聯仍兼紬史之華不廢操觚之素寵靈狎至報稱奚任伏念某階縁韋布之資陪厠縉紳之後内焉舘學之清邃素其位而安行外而州縣之煩勞何所徃而非學粗有見於屈信消長之分故無累於進退淹速之間㑹重譯之效珍即三朝而受瑞上儀肇舉師聽攸傾而乃動遐軫於表臣下特招於中扆且敬事則命以始旣嚴出令之初使非道而陳於前是昧責難之義首論人心之廣狹次言國勢之重輕規摹濶疎志嚮迂腐方俟報聞之命俄驚寵渥之頻列屬南宫猥從諸郎之後屬辭東觀與觀太史之書徒志效於一官而得兼於二者襲榮為懼拜寵知歸兹蓋伏遇某官噐懷閎深局度寛雅合臯合稷天知許國之忠若陟若賢人仰傳家之學念方寸恢乎其正大而兩間頼此以扶持拓開鈞鎔儲蓄人物致使寒微之迹亦汙啟擬之公某敢不惟旣厥心不負所學沿周六典賛統師平國之規作宋一經免閣筆含毫之誚厥為感荷未䆒敷棻
  回蒋狀元重珍
  共審錫第嚴宸冠名多士帝嘉讜論首揚揭日之名天啟修途為挿生風之翮㳟惟某官氣資端厚檢履醇明厲志軼羣懷孔聖無聞之懼賦詩見志慕鄒軻不動之誠當今兹願治之時論古者為仁之要有惻怛至誠之意無矯激近名之心亟豋乙覧之榮擢寘甲科之右正人輩出元氣攸關某曩佐春官幸窺朝采方目快景星之瑞已袖衘連錦之書論説無疑忠鯁旣符於上意榮進素定持循願謹於前修
  回蔡狀元仲龍
  共審顯膺親策擢亞倫魁天錫龜朋薦本朝之上瑞史占雲物慶神氣之有開恭惟某官廸德粹明飭躬端厚上鈞天而奏伎得寸地以推才歴陳徃昔之條章按作方今之楷則一梟不入帝為嚂嘘再擲成盧衆驚絶呌揭貴名之日月為直道之金湯某再㸃周行偶逢盛舉數公卿於十載當遂復先朝之規計温飽於三塲宜一洗俗儒之陋
  回趙狀元
  㳟審才推寡二名列魁三聳大庭臚句之傳啟盛世風雲之㑹恭惟某官清姿邁俗敏識隣幾浩養賢關未嘆六年之遲久深探聖域坐嗤百氏之支離偕子大夫而造於朝先諸老生而為之對貫以堅凝之説參諸通變之方亟膺乙覧之榮擢寘甲科之右行隨言著名與實俱曩以庸虚謬當品目幸不迷李程之目敢謂傳和凝之衣三人同行已喜師言之惟允一第慁子更惟遠業之是圖
  生日謝親友惠詩詞
  小人不知紀年甫邁河圖之數君子淡交如水遠依崧極之聲爛其龜采之貽重此蓼莪之感伏惟某官才資粹正藻思頴華雖識靣之方新而知心之惟舊來觀光於畿邑因論契於鄉枌發為善頌之詞曲記載生之日而某質弱而志不逮齒長而學益荒自塵豹褎之聯深切鵜梁之愧眉壽無有害莫稱好辭頭顱豈不知更期終誨
  除秘書監謝執政
  引類而聚之朝方愧容䑓之濫選敬事而命以始又頒册府之除書一何三載之逄辰兩被元正之出綍恩榮有赫稱塞無聞伏念某學不適時才非經世徒旁縁於科第早陪厠於班行燃天上之青藜幸分夜照望日邉之紅杏獨倚秋風迺遄蜀道之歸久分神山之隔氛埃滿袂憂患薫心迷路桃花恍記劉晨之誤入成隂梅子奚期杜牧之重來償十九年更歴之微勞理五千巻校讎之舊夢循資僥沗有相㑹逢兹蓋㳟遇某官廸德靖夷受才膚碩炳國家之龜蔡公人物之量衡每惟列聖之成規莫重三微之首序門施行馬慨楚客之曽窺野有遺簮動少原之遐令肆令晩陋亦玷清華某敢不勉所未能修其可願星躔奎璧已瞻槐影之婆娑雲氣蓬萊尚想棠隂之蔽芾誓堅素守勉趾前修
  除起居舍人謝宰執
  東壁圖書方理重來之夢右坳記注忽疇已試之庸拜寵便蕃拊躬震惕載考廷中之盛選莫如柱下之清班君舉必書操丘索典墳之筆王行則從欽起居出入之司地禁而職親天低而日近屬車豹尾陪漢侍臣前殿蛾睂號唐供奉於皇我宋益遴厥官諌書許其直前經幄使之入侍豈但記言而司過抑容陳善而責難兹惟稽古之榮必屬爽邦之哲而某少亦有志壮而多艱聰明不及於前時名實未加於上下偶兹承乏甚矣僥踰且天生物必因其材寜以非材而妄授噐與名不可以假况於久假而不歸明時未至於乏人異數俄頒於弗績莫遂循墻之避但懷乗噐之虞兹蓋㳟遇某官謨明足以憲邦道廣足以周物閱天下義理多矣嘆當今人物渺然拓開化爐儲蓄善類念汲黯以數直諫不得居中而蕭生之更治民蓋嘗補外肆稽伐閲併用超遷某敢不夙夜在公靖共爾位一日二日固將察明命於時幾大書特書抑以垂將來之軌範不愆素守是報深知
  賀皇子國公誕生皇孫劄子
  㳟審帝胄綿休文孫毓秀宸懽允洽民氣咸和㳟惟皇子國公迪德温㳟秉心端厚珮陸離而中度玉孚尹而含輝仰承燕翼之謀爰叶熊占之夢世之不顯益隆周室之本支國以永存丕啟漢家之苖裔有室大競無疆惟休某叨侍嚴宸幸逢熙旦覃訏載路已覘嶷嶷之姿蕃衍盈升更兆繩繩之慶厥為忻躍罔旣敷棻
  生日謝人惠詩詞
  身年四十七正感懷白傅之詩睂壽萬有千敢辱貺魯侯之頌先施厚矣自揣缺然伏念某才能不及於中庸名實未加於上下素餐奚補孤天地亭育之仁嗜學無成虧父母生全之德矧此誕彌之候尤深罔極之思而禁官懷舊不遺好仁無倦記此蓬矢桑弧之日貽以鉤章棘句之文揆余初度錫余嘉名正懼所生之沗俾爾單厚俾爾多益敢當善頌之詞徒劇銘心莫知報德
  謝安監丞納幣
  賦摽梅之實七願為有家親御輪之周三敢辱令子方馳驅於蜀道來造託於湘流先之以幣帛之將申之以箋牘之問不遺葑菲用敢請期云云醮子而親命之旣勞遠役醴女以俟迎者謹候成言
  賀范帥子長
  自天進直易地建藩六年分南定之符玉關未老一日返東涪之斾棠䕃不移譽命頻來師言維穆某官賦資剛介秉行粹夷蔚然蜀國之流芳展也㟭陽之間氣議論礧砢居多前輩典刑之言風節崔嵬恥齅權門爵禄之餌寜問龎睂之郎省不為識面之臺官閉干木之門或謂迫斯可以見矣知陽貨之饋乃復闞亡而徃拜之以一身自任之不輕故十載外庸之不屑今當疆事繹騷之日屬有人物鮮少之憂不恢好徃之心優示𢎞人之度尚一方之偏愛使大惠之獨私徽祖龍藩更資均佚裕陵奎閣庸表陟明雖暫符五袴之思然尚鬰八荒之望某侍同朝而自昔復聨事以有年代大匠斵以不傷遑知其後入善人居而與化倘始於今願疾其驅斯拱以俟













  鶴山集巻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八    宋 魏了翁 撰啟
  答靖州士人生日
  抱五三六經之傳少嘗有志閱四十九年之序久乃知非矧以戮餘藐然遠屏莫省我辰之安在有慙皇覧之揆初敢圖善頌之詞猶記載生之日老冉冉兮將至拊事憂傷芳菲菲其彌章潔兹報稱
  答衆官致禮者
  云云同前至揆初而某官㑹面雖新知心維舊託殷勤於醴幣申繾綣於歌詩爛其龜采之貽重此蓼莪之感老冉冉以將至云云同前
  再答生日惠詩
  民莫不榖感蓼莪欲報之恩天之方懠増常棣孔懷之戚揆辰安在傷已于罹况内奰之相仍紛遐憂其未憗有來善頌垂記初生卻之卻之不㳟受之受之何義五十不足畏已莫贖前愆一言可以行之尚邀終誨
  生日謝人惠詩詞
  小人不知紀年閲五盈而加一賢者樂告善道記六物之有初載惟久放之餘倐遇始衰之歲任重而道益遠齒長而學不加顧相煦而相濡不以規而以頌日居月諸胡能有定雖行止之未期夙興夜寐無沗所生誓始終之知勉
  又謝守倅
  我生之初尚無為慨終身之寡遂詞人之賦麗以則曽下體之不遺荷賜加隆拊躬知愧伏念某少亦有志長而多難矧惟久廢之餘倐遇始衰之歳云云同前
  生日謝守倅以下惠詩詞
  止離騷之國三閲流年誦皇覧之篇四經初度於焉信處豈不懷歸深虞罪罟之靡夷復念劬勞之罔極有來善頌垂賁孤蹤爛其朝采之貽記此門弧之始今朝五十初過二正哦蘇子之詩明年半百又加三徒重白公之嘆更期終誨益勵後圖
  答靖州時官士人惠生日啟
  百年强半叶黃州再閏之時五十加三起白傅懷歸之詠豈但父兮母兮之感寜忘國爾公爾之憂報稱未能省循莫措曽謂始生之旦驟䝉善頌之辭疑甲子之紀年問庚寅之初度羊牛下括雖見思行役之無期鴻雁于飛正興念劬勞之安宅願言終誨益勵後圖
  答靖州范倅
  㳟審上最一同升華半刺雲霏霏其承宇尚襄辰溆之遊山靡靡以旁圍又遡黔沅而上滌龜肇始環雉生光伏惟某官廸德靜䖍秉心端亮鍾武夷之間氣擅唐杜之名宗割鷄焉用牛刀洊聽絃歌之奏别駕以展驥足平分明月之輝厚為資望之儲爰啟清華之武某猥繇疏戇自取囚拘地寒未脫於曩愆天幸獲依於初政左圖右史雖安土以無求上雨旁風知庇身之有所
  生日答衞沅州
  七年遠屏尚嗟天意之方懠六物不靈莫省我辰之安在正切垂弧之感忽驚連錦之貽某官氣粹而質明才周而行敏湑葉裳裳之方沃棣華鄂鄂之交輝屬剖符銅竹之新念投分金蘭之舊久居遐裔實在鄰封兔爰而雉罹罦奚爾生之適際雞棲而牛下括獨此役之無期乃因揆度之初特寓懷人之益而某循涯弗稱拜嘉徒慙却之却之不㳟受之受之何義誦屈子沅歌之四喜挹餘芳賦衞公淇澳之三敢期終誨
  復元官職宫觀謝宰執啟
  東朝介壽式頒慶渥之新北闕疏榮盡復郎階之舊仍通班於書殿併賦禄於殊庭拜命便蕃拊躬震悸伏念某賦姿庸下涉獵淺蕪每惟言語侍從之臣宜效獻納論思之益而才疏不足以濟時用識闇不足以周事情况有采薪之憂莫施横草之報尚頼明良之同德曲垂涵覆之異恩奚下愚之不移致衆毁之交至削官三列竄迹五谿正使長流夜郎亦自貽於伊阻惟懼溘先朝露將永棄於明時不知歲月之屢遷忽訝寵靈之狎至盡復青氊之舊以増晝錦之光併以真祠示之假寵豈但超流於近此亦將度越於前聞有隕自天孰為之地兹蓋伏遇某官迪德仁厚秉猷碩膚將令四海奠枕於京故恥一夫不被其澤靡憚陳前之屢載新錫命之三遂使孤蹤盡蠲宿慝某敢不敬修其可願増益所不能有大罪既極厥辜為原情而務宥無常職以賜於上復竊禄以還歸疇報洪私誓堅素守
  答虞卭州方簡定婚
  顯顯太王之昭素推名閥遼遼畢萬之後自愧衰宗使絲蘿之好益稠抑草木之味相似共惟令姪判院學士才姿端厚業履粹明夙稱東床坦腹之賢偶負南澗采蘋之託是用子同産之子以承宗繼襧之宗甫諧鳴鳯之占首辱委禽之賜求援援矣旣久辱於深知使女女焉用不嫌於非耦
  答楊廣安定婚
  夫婦所生若而人不以妄許婚姻之故不我宿奚其適歸旣先行李之求敢後投𤓰之報共惟某官夙以風誼著於月評袛厥父事懼傷考心思爾舊姻肆求新特念兩家生子固相從於童孱之時而二人同心又有出於聲利之表特屈階庭之玉樹俯詢家室之季蘭所謂有是舅有是甥固安敢必若曰無失親無失故則尚庶幾扳附之誠敷棻曷旣
  答馮叙州邦佐謝武侯廟碑啟
  孔明五月渡瀘著忠勞於僰道景燿四年立廟限禮秩於沔陽雖後來祀典之滋章而故國叢祠之久茀不有浚明之識孰崇開濟之勲伏惟某官為時碩儒輩古循吏慨卧龍之遺烈拊麗牲之斷碑自肇祀於壬辰已三周於甲子扶輿磅礴鬰積之氣實鍾是人昭明焄蒿悽愴之精如在其上乃崇祠宇以宴神娭不鄙謂余盍書成事適濫分於閫寄獲祗謁於朝垣銘錦江玉壘之甘棠悵莫追於裴相咏黛色霜皮之古柏徒有感於杜陵姑慿不腆之詞敬拜先施之辱
  瀘州到任謝宰執啟
  王三錫命誤新渥於松階國十為連沗舊封於梓部莫俞巽牘敢後寅車某才不適時學惟事道際遇兩朝之久踐揚三紀之間為詩遺王名曰鴟鴞孰知周公救亂之志取彼譖人投畀豺虎誰識孟子傷讒之心尚凴髙廟之神靈更頼天王之明聖反湘纍之初服釋楚縶之南冠訖俾生還誓言死報矧又授鉞於赤甲白鹽之下予麾於玉堂金壁之間猶未厭於宸心復洊頒於閫寄地連巴益分四千石虎竹之符江接牂渝理十六載龜琴之夢維時多故歴變方新民夷有侏𠌯⿰雜之難齊郡國有赤子龍蛇之未定而民力張弓之莫弛邉氛煽燎之方揚豈惟鵜在梁之羞抑亦蚉負山之懼厥為沗冐實出㑹逢兹蓋伏遇某官慮周四方澤被萬有恥一夫之不獲惟四事之仰思不棄遐蹤致叨隆委某敢不仰依覆燾勉䇿疲駑種落旁來諭以國家之威信封疆謹固庻幾生聚之底寜
  答生日啟
  九十五年為五章已嘆三章之云邁三百六旬有六日又逢當日之始生念蓼莪顧我復我之恩重皇覧錫予名予之感敢圖善頌垂賁衰齡雖人情之相沿稽古誼而弗恊蓋稱壽固存於邠魯而紀生實肇於隋唐凡見諸先正之文未有若中興之夥杜蘇所賦惟施同氣之親京檜以來直作歛財之具甚者貸利相覿而禮亂上下交征而國危以前世之事觀之則今日之受非也敢因來教併誦舊聞
  賀鄭丞相清之
  出命九重登庸二府崇甘盤之舊學著調鼎之新功方兹地節親政之年赫然天章責治之意丕平所感有命惟休竊觀易道之微無如時義之大玩理於㑹通之分沉幾於變化之神方處時之未然寜藏噐以有待故乾在下則潜龍勿用屯其膏則乗馬班如或需于郊或需於沙或賁其湏或賁其趾或且安於坎坎或退守於謙謙脫事㑹之方求豈幾微之可失故坤之三以時而發復之四惟道是從解旣得中著有徃夙吉之戒益雖居下實利用大作之時井而汔至有羸瓶之凶豫而勿疑為盍簮之得甞原天地之運化以驗古今之屈伸何示人之昭昭而聽我之藐藐蓋狃於患失者闇大體而安於小成者乏遠圖敢因師友之舊聞仰賛朝廷之先務竊惟仁哲親政之始實踵章宣稱制之餘皆静觀者十年而奮發於一日然而或以厲精為一代之興辟或以踵誤生百年之厲階乃知聽斷之初實係安危之判矧一二日萬幾之遝至乃四十年大柄之倒持士習於放利遑恤其他俗怵於積威不知有上典章浸冺亷恥蔑聞不及今解絃而速更将自後噬臍而無及擬效涓塵之報敢修固陋之辭且三省有造令出令之殊自王蔡擅朝之後重在都司而三省之屬不能制其可否二府有同班合班之異自秦韓專國以來惡人異已而二府之事未甞更相是非尚書特奉命之司胡為有先行之筆都堂為聚議之所何者開畧入之端臺諫耳目之官但見書名於紙尾給舍喉舌之寄未聞駁正於詞頭於是有韓盧之嘲有時被五百之謗又其甚者請終言之翰苑受命於禁中掖垣代言於閤下今或先數旬而呈藁斷無楊大年因三讓而求歸或後累月而草詞亦非劉原父以九制而被遇凡曰論思之彦例䝉獻納之譏目善類為好名指直言為歸過於是禁庭宣召經幄留身二史直前百官輪對帥守監司之陛奏臣民庻士之匭封例曰具文習成結舌火旣然而强寢疾已劇而忌醫俾躬處休莫肯念亂河北列二十四郡獨無忠臣雲南䘮數十萬師反以捷至奚暇為事君安社稷之計大抵皆全軀保妻子之臣方幸積曀之劃劙力支切解也分割也正值大明之臨照剥之無咎一陽久處於五隂之間剛長乃窮一隂宜决於五陽之末於皇盛舉允屬通儒㳟惟閣下精識足以慮微訏謨足以經遠有嘉謨以告於内尚周臣良顯之風持衆美以效之君得唐相彌縫之用雖光塵之外合而氷蘗之獨持自建學於中興旣閲年之九十豈無大科異等由此而致通顯亦有文人才士隨世以就功名然而章章乎正大之情卓卓乎亷隅之行揆以親見夐乎前聞是膺一德之求絶出羣臣之右當軸處中曽幾何日拔姦扶善已若而人子儀徹樂黎幹减騶莫匪精忠之觀感承宗削地韓𢎞討賊咸欽處分之得宜某尚陳狂瞽之言仰賛聖明之政公卿幸得遭遇不勝王陽長策之憂經制有所持循竊陳賈傅太息之請以是知我罪我惟公進之退之
  答生日丙申
  衡殷斗魁枕參方前杓之建未牛奮角箕張口正生物之當辰不自我之後先宜招人之謗譽名雖濫得責亦相隨閱寒暑方一周渉水陸二萬里投畀虎而虎不食方將勞歸士於東山問於鵩而鵩不言忽又圖爾居於南土譬舟流之不知届如行邁之靡所臻有來善頌之辭爰記始生之日期以萬有千歲之壽忘其五十九年之非豈不懷歸實迷途其未遠於焉信宿聊假日以銷憂所望久要更垂終誨
  回生日啟
  無所聞知起四十頭顱之嘆有來頌禱抉五千文字之胸荷臭味之相投被光華而下飾某官淡交如水髙義薄雲爰矜末路之蹤偶及載生之旦其風肆好亹亹真情承筐是將渠渠厚意撫微躬而増惕拜大况之稠重揆予初度而錫予嘉名正懼所生之沗俾爾戩榖而降爾遐福敢當告祝之詞
  回諸公生日啟
  分竹峨隂慙乏朞年之化垂弧門左笑虛三紀之移旣占紫氣之臨復枉清風之頌擲金寵甚報玖缺然繄雅𭦣之弗遺撫深悰而知荷將所學也乃以願於久生受言藏之其敢墮於大况
  鶴山集巻六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六十九    宋 魏了翁 撰神道碑
  顯謨閣直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許公神道碑
  嘉定十年女真敗盟首犯淮泗其冬闚蜀剽西和批天水奪散闗明年春四川制置使倉皇進治利州大将敗亡相屬沿邉忠義人忿於散遣之令於是西和成州及河池栗亭将利大潭縣莽為盗區羽書狎馳蜀道震擾顯謨閣直學士許公時守潼川先是公自遂移潼積以時事為憂㑹前起居舍人真景元德秀以書抵公曰昔侍右坳因直前為上言人才進退消長繫天下所以治亂開陳未竟上忽宣諭曰許奕骨鯁德秀對曰誠如聖諭公得書感激至泣下益思所以補報㑹成都路漕臣梁綸以邊遽闗移公頓足呼曰事急矣吾不言而誰言乃具録以聞因請速選威望大臣宣撫西蜀仍給降詔榜信必賞罰以奬忠義以收人心刑獄使者丁必稱亦請竄名以聞上得奏中夕封付宰臣明旦奏事又問宰臣方以蜀近事對蓋疆吏驛聞而行理後至耳遂詔綸與待闕州郡公知必且得譴獨念夙被殊尤之知今不忍坐眎外難不卒爲上言也又奏忠義人雖已就招而寇祸固未已也况忠義之招體勢倒持兵食頓増未知攸濟且斬將之人未聞褒擢敗軍之將未見施行事勢至此而不決將有後事之悔既又上書丞相渉筆数千言御史劾公欺罔秋八月丙午詔提舉隆興府玉隆萬夀宫理作自陳先是以言者論公牒避親舉人過數降一官至是未數月乃以詔書特復元官改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宫距前命纔一昔或者旋悟言者之過乎公念歸已乆及聞命趣治装置酒與丁君别握笑如平生忽感末疾家人請毋行公曰吾歸乃愈遂自力登車迨歸氣體浸平惟疆事之憂終弗釋也十二年春二月敵忽大入擣河池大將呉政陷没敵遂破鳯州漢中趨大安中外喧沸公聞之憂悒不自聊而疾病矣即上章謝事且自占遺奏曰臣自念本非衰病初縁偶染㣲疴當湯熨可去之時臣以疾而為諱及針石已窮之後醫束手而莫圗靖思膏肓所致之由大抵脉絡不通之故凡三百餘言率以身體國如吕中丞告老之語家人環問終不及私以二月己酉屬纊享年五十嗚呼自吾有外難能無所顧畏空臆以告吾君者誰乎邦伯師長胥動浮言邦君御事罔不反曰艱大殷周之君未嘗有語詰其非也曰尚皆隠哉曰允蠢鰥寡哀哉曰隱曰哀凢皆動於志誠惻怛殆欲君臣上下共推此心以圖濟國事方懼其忱之弗屬也而敢誰何乎當哀公之忠而不見察也為文以吊之曰藉令過實主聴公耳魏髙平侯文靖公李數奏四方盗賊灾異是惓惓者今昔一意數不加罪亦以見忌蓋指此也其孤象祖兄弟讀之慟曰公必知我父者十三年春余過其家進諸孤問綏葬孤泣不自勝曰吾世墓在甘泉鄉之癸山吾將以吾父祔而撓於史巫之紛若執事盍爲我决之乎余挾日者徃視之則皇考資州君之左亦惟癸食象祖入白其母遂卜以十月乙酉即窆既又再請於余白識竁之文非執事誰屬嗚呼與公同升今適後死弗忍辭也謹按許氏系出姜姓太岳之後也自元公結爲楚滅遷于容城子孫有家咸陽者唐中和間扈駕西幸遂家於簡公之曽王考載故贈朝奉郎王考國故任朝請郎通判瀘州皇考延慶故任朝奉郎知資州以公貴兩世皆累贈太中大夫妣碩人劉氏初瀘州有二子長即資州次曰延之終承議郎通判遂寧府方瀘州之卒也資州未冠遂寧未晬也兄弟相依以立其後資州年四十未有子遂寜取勾氏生公遂以為之子名奕字成子任補將仕郎階廸功郎調遂寜府長江縣主簿丁内艱服除調潼川府涪城縣尉舉慶元五年進士時韓侂胄排擯異已中外多事公枚舉慶厯元祐事勸上以静為治上覧奏篇親擢爲第一授宣義郎簽書劔南東川節度判官到官未朞年以遂寜卒持心䘮嘉泰二年五月召赴行在明年五月造朝授祕書省正字遷校書郎兼吳興郡王府教授尋遷秘書郎著作佐郎著作郎兼權考功郎官開禧三年遷起居舍人明年改元嘉定爲通謝使聘金遷起居郎兼權給事中使還除權禮部侍郎俄兼侍講陞侍讀二年十月遷吏部侍郎三年正月朔兼修玉牒官三月又以給事中闕官申命兼權八月除顯謨閣待制知瀘州五年二月除知䕫州表辭不行十月改知遂寜府八年七月進龍圗閣待制九年七月加寳謨閣直學士知潼川府十二年八月進顯謨閣直學士致仕階官自廸功郎改授宣義郎積官至朝請大夫贈通議大夫爵封自陽安縣開國男至郡侯食邑自三百戶至千戶公試吏為部刺史王君勲所知攝屬刑司論議平允識者固已期之佐東川幕府思職勤事無盛氣矜色召爲舘職故事三人及第率得超進公例由五遷以長著廷嘗與唐安張伯修從祖及余凡三人約遇下直非報謁問疾及休沐之㑹毋出其後公拜起居舍人侂胄語人曰蜀士政自佳未嘗有私請謁於余者蓋為公等發也兵端之開士鮮不揣摩以希進公獨移書侂胄謂今日之勢如元氣僅屬不足以當寒暑之冦又因轉對論今日之急惟備邊而朝廷晏然百官充位如無事時京西淮上之師敗同罰異緫領王人也而聴宣撫司節制或爲參謀廟堂之議外廷莫得聞䕶聖之軍半發於外禁衛單薄又奏乞將贜吏顯著者必加鞫勘永廢勿用凡特㫖放行以啓僥倖者亦宜遏絶所言皆用事者所不樂也蜀盗既平以起居舍人徃四川宣論軍民公謂使從中遣必淹時乃至既又徒云犒師而不以旌别淑慝爲指皆無以慰蜀父老之望宰執是公言乃改畀京湖宣撫吳便道入蜀人謂公知大體公毎嘆今左右史絶戾古意因歴舉元豐王存及隆興胡銓嘗所論奏極言其𡚁其略曰今前殿坐則侍立官從東朶殿徑過後殿坐則臣寮奏事畢方升殿近黼坐面西少立所聞無公事所見駕輿而已未嘗有一事可得而書陛下緫攬之初謂宜一正前失今後如遇朝㑹起居郎舍人分左右立如常儀前後殿坐則令輪當侍立官由東朶殿徑至御坐東南面西立豈惟獲聞聖訓傳示無極抑使臣寮奏事不敢恃陛下如天之度而肆其跛僻上以其疏下禮寺祕書省討論時上下既苦兵大臣求成于北帥者三上疑小使不足仗擇見大夫衘命徃議之及疆則勞逆之使不至乆乃與其屬以書幣還㑹侂胄以誤國即罪敵益逞於我朝廷懲前侮謂無以易公公亦受命弗辭與家人為死訣詣執政趣受指請行期執政顧公曰狂猘要索議未决者尚多今君徃柰何公曰奕有言非特今日矣議和之初小使方信孺自北還持要索之目以來朝廷下兩省凖議奕常謂北人乆困於兵未嘗不欲和特倔强不肯自已出今中國務在息民雖小屈所不較然冝於要索之間審所從違如増歳幣歸縶俘或可爾外此其可從乎奕又嘗舉富文忠荅劉六符語及王倫受趙忠簡指請以所不可從者死守之今非行其所言之時也㑹小使王柟至自敵營以其書來要索未已又詔集議公以嫌乞不與議退即治行然彼自聞遣使漸不敢桀旋脩館迓之備朝廷謂和有緒乃以通謝使致命焉尋除起居郎以國事未濟力辭不許敵聞公名自迓使至適館禮接甚恭大酋方避暑萬寜宫他日泛使館徂宫凡二十日騎而徃還苦之酋特為公還内迨燕射凡破的十有一而它矢不與仍卒成還奏上優勞乆之公復奏毋以和為可恃冝葺紀綱練將卒使屈信進退之權復歸于我客有以使事賀者公憮然曰是豈得已者吾深爲天下愧之拜禮部侍郎條六事以獻削藳不聞二年春請補外不允時諌官王居安傅伯成以言事去職公上䟽力争之其後又因災異申言曰十餘年來上下以言為諱士節糜濫國之精神索矣作而强之正在今日今諌官無故而去者再矣以言名官且不得盡况疎逺乎又論用兵以來資賞汎濫僥倖捷出冝加裁制淮東緫領粮劵於未用兵時増四萬餘人鄂州所増至五萬人而殿歩司招填未已亦冝止勿復補又因夏旱求言上䟽略曰間者暴風雨雹正晝常隂星變見於上蝗蟲孳於下日中月光烱然隂陽乖和成此旱證此當以實意行實政活民於死不可責償於禱祠之間而已也發内儲以救民病四方之民非陛下赤子乎况如蝗蟲之作既有日矣迨至都城然後下禮寺講酺祭孰非王土顧及境而懼若守令之為者脫偶不至輦下則終不以爲灾乎又曰權臣之誅也下至閭巷懽聲如雷而近來浮議漸謂不然盖更化之初人有厚望乆而無以相逺也此謗讟之所從生也又曰内降非盛世事也王璿進狀不實而經營以求倖免裴伸何人驟為帶御器械時應詔者甚衆其剴切莫如公公侍經筵務在開益不茍為誦說上既察公之忠㑹侍讀章穎出迓使客公攝進讀援古陳今析理通暢一日宰執奏事上迎諭曰許奕進讀極佳其遂除之公毎讀至古今治亂必參言時事必曰願陛下試思設遇事若此當何以處之必拱黙移時俟上凝思乃徐竟其說他講官在傍皆竦而公發於愛敬辭氣和婉上嘗喟然曰如此講論經筵不徒設矣上臨朝淵黙而公二年經帷數被詔奨攝官瑣闥前後僅数月所論駁凢十六事皆貴族近習足以撓政體者而於封還故資政殿學士劉徳秀之贈典及前中書舍人高文虎之奏詞士論尤韙之三年六月甲子制楊次山除少保永陽郡王公上疏略曰臣適覩楊次山制詞有可限彛章夐揜前聞之語是代言者亦知其於典故有所不可矣國朝自元豐以來如曹佾向宗回宗良韋淵吳益郭師禹皆以元舅乃得王獨孟忠厚以隆祐盛烈故此不可以例言也最後如韓侂胄人不敢言卒之天怒神恫已事可睹今次山杜門逺權勢深得外戚之體而况中宫儉勤令徳最知古昔成敗之鑒次山后兄也疏茅土之封前此嘗聞之乎自古外戚恩寵太甚鮮不祸咎天道惡盈理所必至臣愚謂次山即辭冝特從所乞如欲更示優恩則超轉少傅在陛下既隆於恩在次山知止於義顧不休哉貼黄又謂東宫冊禮告成故事儲寮之外未聞加恩親賢者也近者嗣秀王師揆等加封既非是臣不敢一一上瀆聖聽獨於此甚不可者不容不冒昩一言如聞宰臣史彌逺方力辭恩命陛下宜遂曲從以成其羙意疏入不報公遂卧家疏凡三上朝廷知不可留遂有瀘川之命過辭丞相問所欲言公曰比觀時事調䕶之功深扶持之意少非朝廷之利願使外庭得可否異同以爲朝廷助丞相聞之瞿然去之日禮部尚書章頴靣對上顧嘆曰許奕已去乎聞瀘亦大郡令姑去章公乃追送出北關外具以告之士大夫始知上固不以言為忤也其後又參以真景元所聞骨鯁之語而前事益信四年七月至瀘嘉叙瀘俱接夷壤嘉以西則成都路刑獄司主之叙以東則瀘之帥府主之是歳董蠻米在大入嘉之利店殺廵檢俘邊民官軍數戰不利西路創安邊司方窮治其事公得夷黨三人遂質之以致所掠由是與安邊司忤未㡬制置司遣吏經量瀘叙隠賦公言於大使安公丙訖止之尋命以官田若干畆充普州學廪公再移書曰瀘不為無學也又止之夷酋楊粲世服王官守白錦堡乞陞堡為錦州事未行粲已浮杉板萬計入賈公慮其蕩水陸之險命吏驅出而沒入之又以白安公且欲即其地建寨㑹去則以屬新尹范公子長後為平泉寨疊是數事其不為茍同若此初安公新有大功讒忌日聞宰相錢公象祖出謗書以問公公喟而言曰士不愛一死以濟大難而困於衆多之口亦可悲矣奕願以百口保之宰相艴然曰公悉安公若此乎適宇文公紹節宣撫京湖還亦曰僕願益百口以信許公之言於是異論頓息委寄益専且公於安公盖深相知者而職事所闗必反復辯數以求其是其後安公鎮長沙士多畔去公獨與書疏往返愈數它日上尤以是服公之素守云六年二月視事于遂寧城之東故有晁公堤比嵗水激而西潄齧堤足公乃浚東流故道為揵數百丈于西偏以翼蔽之人謂晁堤有功於郡而許堤有助於晁也又嘗捐數千萬緡以代民輸復鹽筴之利以養士即校官為層樓跨外濠為浮梁亦為錢數百萬遂人相與語曰公淡於宴娛薄於厨傳儲互餽之緡罷不急之役凡以遺我也乃肖公象而祠于學至潼川未朞歲霖雨隳城公撤而築之凡費錢二十萬不以請于朝也厚庸以鳩功不以勦民也明年夏大水又明年盗掠内郡人始知城之為功又嘗捐錢十二萬緡為十邑代賦且因邦人之欲脩舉廢墜創淳化右丞張公祠建東南橋徙東山寺拯涪城于火脱鹽亭于水於是潼人之歸徳於公者如遂亦相與祠於東山迨公卒有哭諸祠者取吕氏元祐名臣給事中陶之元孫故太府寺丞凝之之女三子男象祖承奉郎前果州南充縣丞彪祖鴻祖俱承務郎彪祖以後伯父奨鴻祖以後叔父契孫男一人繩之公色溫氣夷見義凛不可奪始居資州之䘮辭賻布數百萬遂寜竒之出疆勞還視隆興故事官居守者一人公首以弟契為請特授廸功郎免銓入官皆異恩也聞契卒號慟欲絶送死恤孤恩意備至嘗欲行古社倉法捐錢五百萬命弟契買善田試之一鄉自為規約貧者月有廪歳晩有衣褐財粟而藥疾槥死舉生隨求而應者又不與也于遂于潼復推行之嗚呼充是心也寜止於一鄉兩州之近乎公詞章雅徤字體端勁兼通籀篆書其孤裒稡斷藳僅得毛詩說三巻論語尚書周禮講議十巻奏議三巻詩雜文二十巻所逸多矣公自補郡凡九年在外非公事未嘗以書至帝城而知無不言則不以中外為間也劉起居光祖鄉先生也知公為尤深其誄公之文略曰有違古制躐處王爵侃侃論奏黽勉從之廷紳曰然椒房不怡春秋尚盛而乆於蜀寜不我召靡遑牋牘牋牘靡遑急馳封章當宁震驚乃罪張皇嗚呼公之心於是為暴白矣然竊原公之初心固不願其言之卒驗也尚申之以銘曰
  先幾豫計人曰妖言後時而發曰如勿言先而可忽事至則跲後而可忽横潰莫遏允毅許公維忠維純遽令之逹戚畹之陳寜妖我先寜責我後有犯無隱則過乎厚義理不競從諛成風有聞弗告腹誹面從尚於公言求全伺間我銘公心以勒於竁
  叅知政事資政殿學士致仕真公神道碑
  真公徳秀建寜浦城人也字景元後更希元紹定六年十月上始親萬機凡在外服者不旬月間召用無遺公時以徽猷閣待制知泉州於是進顯謨閣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撫使端平元年春正月至郡時朝廷多故中外臣民交章公論咸以召公為晩上亦思公不置厥四月内出手書除權户部尚書人始知上意夙定特牽於外廷耳九月丙午入見上謂公曰卿去國十年乆切思賢之念反覆問對良乆越十日乙卯除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侍讀二年正月己未差知禮部貢舉二月癸巳以竣事復命三月戊戌忽以風滛感疾中外皇皇問疾者皆在越八日乙巳除參知政事詔使宣召入堂公不能起累疏辭謝詔再予告四月辛夘除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夀觀兼侍讀五月甲午致仕其夕公薨年五十有八遺表聞上震悼輟視朝詔贈銀青光禄大夫其孤志道䕶其輀以歸厥八月壬寅葬於縣南之珠村上聞公葬詔奉常以忠文易名志道乃状其行而求誌了翁嘗觀先正司馬文正謂范忠文公曰吾與子生同志死當同傳而天下之人亦無敢優劣之者後死則誌其墓了翁何敢以是自擬重惟與公同生於淳熈同舉于慶元自寳慶訖端平出處又相似然而志同氣合則海内寡二然則公之誌非後死者之責與竊嘗嘆天之生賢也不數幸而得之則又以黨論僨興靡常熈豐變法之臣前後二十年逮元祐更化則韓富諸老已不及見而文吕馬范或疾或老矣紹興主和之臣操持二十年逮高皇親政則李趙諸賢已不及見而張胡歸自謫所又以扼於檜黨遲遲累年而用之則餘齡無幾以公之年固不當止是然自柱史後凡補外十餘年而後召立朝未三月又坐言事屏廢七年而後起幸遇聖上親政由郡移郡公之精力已不逮前脱使招延於衆正之先訪用於始至之日則猶及溫公為政之嵗月天下事尚有可為者矣懐人感事可為千古一歎乃為叙而銘之公生四年少師授之書已能一過成誦長游黨庠羣兒聚嬉則併其書而讀之年十五而孤吳夫人劬躬教育不以家事累其志同郡楊國瑞圭一見曰三犀貫頂此異人也以女女之公自年十八舉於鄉再舉登進士乙科授南劔州軍事通判官或勉令應博學宏詞科公慨然從之開禧元年遂中其選六年除太學正嘉定九年遷博士首言權臣開邊南北塗炭今聞卜行人之遣凡彼所欲如増嵗幣之數函姦臣之首與稱謂犒軍及歸附流徙之民一惟其意獨不滋嫚我之意乎况使未越境而動色相慶臣恐盟好既成志氣愈惰願君臣之間朝夕儆戒於此也次論比年以好異好名疑士大夫今改弦之初當先鑒此是月召試學士院越四日除祕書省正字差充御試編排官尋兼玉牒所檢討官二年除校書郎尋兼沂王府教授兼學士院權直三年夏除祕書郎六月輪對引先正劉安世之論曰公議即天道也王安石秦檜韓侂胄違之天可違乎臣願朝廷用人立政一以公議為主四年春三月除著作佐郎秋八月兼禮部郎官其冬上疏曰臣竊惟今日金人有必亡之勢三而可為中國憂者二多事之端正自此始是時本朝賀金國生辰使余嶸至涿州良鄉縣以燕城方被圍約回始知金人有韃靼之擾五年夏除軍器少監陞權直學士院六年春二月除起居舍人夏五月直前奏事略曰自權姦擅政十有四年始也朱熹彭龜年以抗論逐吕祖儉周端朝之徒以上書斥其後吕祖泰之貶則近臣已莫敢言又其後也盗平章之名起邊陲之釁求如一吕祖泰者不可得矣更化之初羣賢皆得自奮未幾而傅伯成以諫官論事去蔡幼學以詞臣論事去鄒應龍許奕又繼以封駮論事去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矯拂已皆不容於朝今欲為陛下言者三一曰勤訪問二曰廣謀議三曰明黜陟秋八月兼太常少卿冬十月直前申言求治必是君臣上下皆以祈天永命爲心然後可以安元元固社稷是月差充金國賀登位國信使十一月至盱眙北方亂不克成禮而返明年二月入對曰臣等日聆邊報或云韃靼已䧟燕山或謂西夏方窺秦隴或稱兵陸梁有鐵槍之號或志復父讎興縞素之師臣等間自揚而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壌亡際陂湖相連民皆堅悍彊忍此天賜吾國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為進取資而田疇不闢溝洫不治險要不扼丁壯不練豪傑武勇不知收拾一旦有警則以長江為恃豈如及今大脩墾田之政倣漢捜粟故事顓爲一司以領之力本務農如周秦之用西土數年之後積貯充實邉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軍法不待糧饟皆為精兵退足以守進足以攻女真與韃靼相持盖非一日而吾邉臣迄未有得其要領者至如烏凌阿忠之歸紇石烈執中之死並邉諸郡言人人殊他可槩見此亦當申飭將帥明賞罰以嚴間諜秋七月又直前略曰臣竊聞韃靼之圗女真猶獵師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至獵亦從之使韃靼遂能如劉聰石勒之撫有中原則疆場相望便為鄰國固非我之利或如邪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則姦雄必將投隙而取之此尤非我之福昔李綱建議以為欲保江南當經理淮襄以為家計今淮有䰞海之饒有沃野之利其齊民健鬬易視寇兵豪民氣槩相先能鳩壮勇使范蠡諸葛亮輩得而用之雖方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於不足守哉中興之初未暇及此講和之後則又束於要盟今淮東要害在清河口敵之糧道所出而淮隂無城無兵徒以山陽可恃然山陽雖大前無淮隂之蔽後無寳應之援若敵以重兵遮前竒兵斷後則髙郵維揚之路絶而山陽之形孤山陽不守則通泰危而江浙震矣淮西要害在渦頴口亦敵之糧道所出而濠梁安豐城卑池狹兵備單虛徒以廬和可恃然有安豐則敵始不得以犯合肥有濠梁則敵始不得以走溧陽藉有他徑可由而吾以廬和當前濠夀㫁後則彼有腹背之虞其能長驅深入乎故欲固兩淮先防三口此非臣之臆説也昔孫氏之保江左邾城雖小猶屯三萬人今揚廬兩淮之根本而兵數單弱不及孫氏一邾城故綱又謂大将擁重兵扵江南官吏守空城於江北以為非䇿臣謂今日當議徙江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勢雖然又當重閫外之寄今江𨹧建鄴雖名制閫事無大小必禀命于朝又有請而弗獲宜於近臣中擇二人以鎮之而假之權汴都者我祖宗立郊社宗廟正南面朝羣臣之地也而寇竊居之夫列聖所以得宣靖所以失莫不由乎用君子小人之間願陛下赫然發憤而深思之臣又惟金既以遷徙來告顯絶貨幣移以犒軍修備此上䇿也削比年増數還隆興裁減之舊此中䇿也彼求我與則無䇿矣今逺夷羣盗覘吾舉措女真深讎亡在旦暮而奉之唯謹此召侮之端冬十一月除祕閣修撰江南東路計度轉運副使陛辭首言待敵之䇿三次論韃靼與山東群盗皆不可忽末又言議者以金存亡為戚欣願陛下勵自强之志公數年之間論奏貇貇無慮數千萬言權相為之側目而海内人士抄傳誦詠於是藹然公輔之望中外無異詞矣八年春始領漕事其冬又言政宣致禍之由有十而終之曰臣觀韃靼無異女真萬一與吾為鄰亦必祖述女真故智女真嘗以燕城歸我矣今獨不能還我河南以觀我之辭受女真嘗與我通好矣今獨不能卑詞遣使以觀我之從違除右文殿修撰知泉州凡和買畨舶官司市物不平縣尉歛民賦皆憲禁以儆之削秋苖斛面令民自行槩量修居養安濟之政常平舉子之法十一年春上時相書言生日之禮前代所無而昉於開元盍不以古人之相業自勉因反覆論諸葛武侯開誠布公時相方託生日為歛財之資不能用也夏温明海賊犯境親授方畧討捕五月平尋以功轉朝散大夫十二年秋除集英殿修撰知隆興府安撫江西明年太夫人卒十五年服闋除寶謨閣待制知潭州湖南安撫使修郡學新漢賈太傅晉譙閔王司馬丞祠人士翕然鄉風平道州賊免飛虎軍永戍夀昌建恵民倉社倉慈幼倉上即位召公赴行在尋除中書舍人兼侍讀改禮部侍郎直學士院寳慶元年正月上詔過家六月辛丑對垂拱殿極論三綱五常所以扶持天地陛下不幸居人倫之變扶綱常於幾墜全恩義於已虧當考雍熈秦邸之事始雖降遷終議恩䘏故有追封之典賜謚之榮下至諸子俱䝉甄擢當時宰臣稱頌太宗皇帝之德以為睦族推慈舍罪䘏孤足以感動天地此陛下之家鑒也又口陳自古聖人無不盡倫而舜獨為人倫之至者象至為不道也舜親愛之心不為少衰惜陛下之處濟王不如舜大扺人主當以堯舜三代為師秦漢而下人君舉動皆不合理難以為法此既往之咎而臣猶有言者欲陛下知此一大欠闕自此益進聖學益修聖德次又言收人心四事如霅川之議不詢於衆與賞罰狥私餽賂公行䂓摹褊小皆人所難言末又請召用傅伯成楊簡柴中行陳宓徐僑上爲歛容而權臣益媢忌矣公未去長沙日已移書時相謂昔者王季能推因心之愛以友泰伯顯宗能始終亡間以遇東海王彊明皇能起居飲食與俱以安宋王成器若隋之廢適又輕信䜛邪以擠之死故亂亡相尋今将為乆長安治之計亦惟於友愛天倫加之意而已然書至已無及於事公以論建不合卒辭内制初上至自邸宮室未備其秋始御清燕殿公因經筵侍上曰髙宗受命中興再造區夏孝宗嗣守丕緒志清中原今所御之宮庭二祖實臨其上惟學可以養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近君子可以維持此心遂極陳古者居䘮之法先帝視朝之度洎寜宗小祥朝議欲並服純吉公又論漢文帝牽情變古晉武欲復之其臣不足以知此惟我阜陵獨出英斷易月之外衰服如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迨紹熈末年阜陵上賔從臣羅㸃等建議乞令羣臣於易月之後未釋衰服朝㑹治事權用公服黒帶每遇七日及朔望時節朝臨奉慰凡涉喪禮皆以衰服行事山陵之後朞與再朞則又服之至大祥而後除至於燕服亦當稍為之制時相格其義然公已闔門求去遂不果争識者以為千載之恨云先是時相数風䑓諌擊公皆懾於公論殿中侍御史莫澤微詞隂詆而公求去之章引澤為辭澤慮已不得安八月丙辰遂上䟽劾公明日詔除職與宮觀九月除煥章閣待制提舉隆興府玊隆萬夀宮十一月諌議大夫朱端常論了翁追三官落職靖州居住公亦坐落職明年二月監察御史梁成大又請以罪了翁者罪公賴上保全公僅降三官紹定四年春上夀慈明宮厥六月公以恩復元官職宮祠五年秋八月進徽猷閣待制守泉自泉移福聞京湖帥臣以陵圗來上上命邇臣集議将遣使朝謁或謂韃以河南歸我而朝廷因有經略中原之謀公慮蹈宣和之轍乃上封言之未幾召入公在先朝嘗陳祈天永命之説至是又首以為言大略謂權臣違天拂人黜賢進貪欺天㒺民之事皆當速革次言規恢之名雖正而吾進取之難有二所當慮有五其三論廟謨之和戰無定説而將帥恥於無功務開拓而不務收斂所言皆宗社大計上忻然嘉納在翰苑又移書時宰論韃使之來未知其酋主或軍前所遣與所齎者何書冝於朝紳選誠實通練者即鎮江察之因留彼以待報大抵和有難易有遲速彼侵軼我得少喪多則其和易而速不然則難而遲况人心多詐安可弛備辛未再移書論汴洛之敗死者數萬資仗一空甲申進讀又為上言不當空江淮之備以進取少有不利彼即飲江矣因經筵進讀畢奏云骨肉之恩析而不殊乃漢宣帝封昌邑王賀為侯之詔也臣之此言蓋恐同姓近親絶世不祀者當為立後也二帝三王率以興滅繼絶為心是以享子孫千億之報戰國之君滅人社稷絶人祭祀秦為尤甚報亦如之癸亥後殿奏事論和議决不可恃韃使之來待之過優祗以取侮大抵公前後論奏誠積而氣和辭平而理暢其於是非邪正之辨言人所難而聞者不敢怨至於敵情之真偽彊場之虛實蓋出於素講夙定非剽襲流聞之比故自嘉定以來凡所論建至端平後炳知蓍蔡之先幾故一言之出天下望而信之乃僅以掌書制侍經幄典貢舉少試文墨議論而疾已不可支矣娶楊氏前公二十四年卒今累贈至建安郡夫人子男一人志道承奉郎南劔州在城税務嗚呼自慶元權臣立偽學之名以錮善類憸人乘之以紿爵位俗士假之以漁科名自周程子至于朱張氏凢以發天人之蘊闡聖賢之秘者皆憲禁以絶其書雖以中庸大學孔門之遺言亦科舉之所忌學士解散甚至有不敢名其師者公晩出獨立慨然以世道自任即口誦心惟騐已之實踐行事接物體心之所安造次理道於仕於處無貴賤少長愛而敬之自長沙後國人以公出處為廟社安危公身愈退道愈尊名愈盛而責愈衆積憂成疾亦自是始矣公之詔誥制䇿在朝廷碑銘記序下至片言隻字流落人間者不可勝計将以晩歳著書詒後僅有大學衍義一書既上送官留之經幄平實明粹真格心輔治之良藥也其次僅有文章正宗號為成書悲夫銘曰
  南渡艸剏諸賢有存封之植之迓續真元人物彬彬盛於乾淳流風所漸孔蔓且蕃誰蘊崇之欲薙其根天固有定隲我斯文著乎人心寓乎師傳公出雖後攷尋遺言精探力踐旁索細論以淑同志以儆羣昏散在㝢内如衢寘尊最後一書細大畢陳上自帝王繼天牧人次及聖賢明德新民而孜孜者正家明倫至公血誠貫徹乾坤在昔先儒如物得春清明之㑹氣合而渾逮公之出奮由難屯或搔而絶俄揠而信信不一二齎忠九原蹙蹙四方悠悠蒼天



  鶴山集巻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處士髙君大中墓誌銘
  髙氏以姓著於邛居蒲江者故依政君也三世至惟謹惟謹生永安取延貢羅氏與故諫議大夫宋公齊愈為友壻宣和初宋為學官命其子宏甫束書徃從尋補博士弟子員與同舍髙抑崇閌陳少陽東黄伯淵源趙子然雍孫太冲道夫揚原仲願李純粹静一雷公逹觀最相厚善乆之次陞内舍生㑹女真犯闕師徒解散獨徬徨不去思陵渡江之明年始還宅里元配雅之百丈吳氏於是吳夫人之卒三年矣繼室以余之族祖姑生五男子長曰大中字正道是為君朝廷解嚴録圍城中守學人内舍遇恩再免文解然不復仕進意矣訓勵諸子益力君自少志識絶人𡢃於詞賦尤善禮學郡縣校官月書季考率先諸子内舍既倦㳺得君所為文喜曰吾平生交逰皆天下賢士今半在青雲吾之不遇其在兒乎益不事生産放意水石春華秋月命酒張坐飲率以君侍往往託諸詩章樂闋宣寄情意父子自為唱酬家庭之内愉愉如也君文詞務敏贍初若不苦抽思者而趣指深逺與人交容色溫厚間遇所不可人莫能奪也俄有疾即眉山訪毉居數日暴厥而卒時乾道七年正月壬辰也年四十二親亡恙諸孤藐然扶䕶返室見者莫不感涕君娶魏氏諱潤同里慥之女生四男子道充公訥公諒公謨訥早卒二女子適黄䕫揚子應孫男伯震孫女八人外孫男女五人君之亡也魏夫人年三十有九仰事尊章俯鞠孤穉家故約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鹽醪⿰酉𬐚 -- 醢料理靡宻凡二十年竟能畢昏嫁晩年道充始兩預賔薦冀少成立以卒父志以寛毋憂而嘉定之十月辛未夫人以疾不起矣嗚呼厥父十年大學脫死重圍卒韋布以遺厥子爲子既弗逢世事親復不盡年以貽厥婦嫠居教子者三十有八年又廩廩以終其身是可悲也道充将以嘉定三年三月丙申葬君夫人於善何鄉之兊山而以銘屬余曰道充之葬也緩不則無以白諸幽也某以心制謝不能為文則曰王文公嘗書刁虞部謝師宰之墓矣推已之哀子何辭焉乃為之銘曰
  中原有黍逢歲之殫厥開嗣歳匪暵而乾有田而逢云胡斯難有子考無咎其又奚嘆
  處士魏雄飛墓誌銘
  漢原巨先豪於谷口人無賢不肖闐門或譏之曰子本吏二千石之世結髮自修何遂自縱放為輕俠之徒乎巨先亡以應則託諸家人寡婦以况已且曰知其非禮然不能自還嗚呼斯言奚無理之至也士方為血氣所役倀倀於外特患於未之知焉耳知之斯速已之顧安有不能自還者邪吾族祖仲舉諱雄飛少亦以氣盖里中雖嘗束書從臨卭李静一純粹逰㑹離家難不克卒業寓邛之南道其地號曲路居民鮮少生理寡薄農耕買鬻銖裒氂積堇堇給伏臘君故蒲江徙乆而從其俗買酒舍召庸保雜作盱衡抵掌見事風生有少不便必以控於守宰不得其平不已逮閱變既乆困心衡慮扵是巻束豪鋭以從其所當事者振施鄉鄰輯柔宗姻歳大祲嘗發粟以食餓者其不幸而麗於法又為訟其寃迄以全活族孫有少孤者三世藳菆君聚族而賻之其楄柎窀穸之事悉為經理焉晩尤喜釋氏書龎眉鳩杖懇然終日語不及家事聞人之善則亟稱之不翅已出余叔父仲祥甫及余預賔薦躐科級君喜至忘食以是益勉子孫以善其深自繩削求為篤厚之歸乃至若此然則不能自還於禮如原巨先之云者其賢不肖固不待論而判矣年七十有八以開禧三年七月丙子終於家曾大父某大父某父某妣某氏配同里王氏淳熈四年七月壬寅卒生三子男巳之巽之申之女長適郭冝孫次文圭次張由禮内外孫男女十人已之将以嘉定三年十月日葬君夫人於縣之斂德鄉曠義里震山先事屬銘於某藐然心制謝不能文則曰柳柳州嘗表陸元冲歐陽文忠嘗銘杜偉長凢皆推已之哀以致諸人矧在宗族子何辭焉乃摭幼所逮聞扵諸父者而叙次之復系之銘曰
  悠悠浮驂載馳載驅惟君復之説于桑榆侯田侯廬我耕我居侯黍侯稌我湑我酤荒是南道爰啓厥初根膏實腴後人之須
  楊君慶崇墓誌銘
  紹興三十年四月己未眉丹稜楊君慶崇年二十有八已卒其二孤邁懿懿蚤夭邁時八歳逮淳熈末年七月辛酉始克塟於富夀鄉虎頭山之原君之配石氏先卒至是合葬乃嘉定二年邁以書來曰邁不天逮事考妣日淺零丁孤藐葬故緩今已十有二年矣而未有以識竁然非敢緩也亦妄意少自立如昔人瀧岡阡墓表盖有待也今老矣終亡以見當世之士而求銘即死将不瞑子幸有以相我也余嘉其志之誠而哀其弗遂也謹疏其狀君盖亦少孤能自植立以不逮養為恨歳時展松檟率號慟忘返兄弟出分貲取其薄室居其陋孝友之行著于里閭襮順裏方待人怡怡若無所不可及遇事勇為凜有不可奪既事則若未嘗有所為者少嗜書不妄交友尤樂人之善楊氏自君之王父恂登元豐五年進士第官不過承議郎以殁其後衣冠不斷如縷君自少軫門户之憂劬勞力學窮晨夜不置以至宗䣊之課試于有司其不能具装齎者君率為經理俾不以累其志預賔薦擢科第者由紹興末年以來續續不絶君不可謂前無助其事雖亦人所為能者然其春秋𪔂盛如苖始秧㑹見秀實使假以日月庸可限其所成邪嗚呼是可哀也已君之王父元符末應詔上書崇寜二年編入黨籍中興之初詔書數下録元祐黨人及元符上書姓名既躬秩之又録其子孫紹興之元天子祀明堂肆𤯝凡元符三等人悉依元祐黨人恩數尤為著明士多有沾丐者蜀顧以逺見遺幸世載賢德不爵而貴使天下之為善者當有後而子柔中既蚤喪柔中生君又不克壽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而獨嗇於此邪孫男焞孫女適孫南金史正道外曾孫男女三人銘曰
  楊氏之先厥載自雍先世仕唐僖駕是從避亂中州家扵唐安君九世父徙今丹山曽父王球贈秩承事厥開承議直道名世彼何人斯胡違厥臧生世不逢謂後斯昌中興詔書爰蔇徃居居墮疏逖徃藏幽墟苖不待實再世如一天果夢夢胡畀之質抑人有言非此其身伐石塴詞以糓後人
  太孺人賜冠帔黎氏墓誌銘
  開禧改元之夏余官中祕書青城王表民以進士造廷始與傾盖而語檢履醇固心寔期之嘉定之眀年春表民過余扵里舍拜且泣曰吾昔喪吾母将以某年某月甲子祔諸導江縣武騎鄉吾父之兆昔者乙丑之㑹表民嘗辱察焉識竁之銘敢援此以託於子則辭曰竁之有銘非古也婦人名不出閫子善自飾使身立名敭斯其為銘也大哉曰子之教既聞命矣抑表民之窮毒人有不及知者吾父始居約時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鹽臡⿰酉𬐚 -- 醢吾母實躬其勞伯父宋傑兩預貢籍仲父宋又登紹興第仕至石泉守吾父獨不偶吾母曰乖逢命也毋多戚除館聘士教授諸子大父所居為堂曰勝籯石泉君質之以治廷對之装吾母曰先訓不可墜也乃盡出槖中装以庚之堂既歸而欹陋弗治又勉葺之蓋十五年而復舊人緩急叩門力所逮給未始有愛吾父之賔客至無留門者逮嫠居持家益自力聚指日夥至僕僕筥薄織衽組紃以補衣食之闕視已出若元配所出拊育均一人莫能厚薄名淳熈十年余兄子俊逹之充賦于永康維川各以詞賦居第一吾母差自慰卒罔克夀紹興三年第三兄天民復舉禮部明年唱第廷中階迪功郎主潼川府通泉簿吾母喜曰詩書之澤幸不墜於未亡人之手方倚門待還而遽以訃聞余弟之在七者曰宜之以後叔父咨用䕃調巴州通江縣尉嘗貢於某路轉運司俄又早世是數者皆人所不堪匪姿性明晤疇以自釋嘉泰改元得重膇之疾弗良于行表民當應進士舉重違膳藥吾母觴之曰爾飲斯吾尚能力疾以遲爾之得表民悚然以釂少學春秋貫通大指有司誤以冠鄉舉暨四月丁亥造榜則吾母以壬午屬纊矣免喪不死始獲齒開禧改元進士榜調漢州綿竹尉嗚呼尚忍言之人有子貴於終養表民之兄弟其䇿名科舉者率先卒以重毋慼其幸及斗升禄者雖獨後死而不獲一日之養不孝之罪上通於天不銘無以識也余瞿然警謝曰子之言及此不敢曰不可孺人蓋華陽大姓名道素曽大父上行皇大府寺丞大父朝彦皇秘書丞父纁取王氏封孺人朝奉郎仁之女是生孺人以歸於王君宋文生長見聞熏習儒素用能安貧篤踐具婦母道而始終𠂻焉王君之元配魏氏生男子即子俊逹之女子曰松夀嫁溫江文舜中皆卒繼室以孺人生六子即天民表民次裕民次秀民宜之順民天民宜之順民亦皆先卒内外孫男女十有五人孺人兩遇慶夀恩得初等封賜冠帔銘曰
  士修於約維逑之良淺泳深方靡居匪康厥修弗顯厥報孔彰謂報則彰卒負其償或朝而披或夕而芳譬彼場苖既耨既秧雖有饑饉亦有豐穰塴是銘章後人之慶
  郭君墓誌銘
  上初臨軒之歲余與沈黎郭君之子汝該爲同年進士始識君于江渚間氣貌溫夷固知爲隱居好修者君之弟麟亦以累舉恩得官還至鄱陽病革君精禱躬祗靡有遺力既死哭之慟護喪徒行色悴形槁人不堪其憂汝該請曰今違鄉數千里脱不幸有風露之感柰何盍以附於便舟君不可曰死喪之懐原隰之求吾不知為勩卒護其喪以逹字其孤没身不衰余以是益義之君與余蓋同為臨邛人諱杭字仲仁鼻祖倫官於黎因家焉曽祖某合州文學祖某父某皆有潜德君蚤孤事祖母王夫人謹其弟妺幼尤念之不釋君推産歸妹且俾弟擇便安者而已受其餘閨門愉愉如也性好周恤雖質屋解衣罔有吝以是家用益落嘗撫汝該誨之曰吾所恃惟汝爾汝該感憤學亦力博從賢士大夫游忠毅楊公震仲為郡校官雅敬愛君父子數引重焉州較試舊無地君白郡守規而屋之自經始至竣役君與同郡史君之力居多汝該登進士第每所官游君必與俱其為石泉理掾日以審克為訓有重辟輙不樂五日一私飯之為平反録寘汝該坐右命之曰獄成為我筆其槩吾將觀焉凡筆之忸怩者皆汝心之未盡也嘉定三年六月丁丑卒于石泉官舍年六十有八娶叚氏子汝該今為迪功郎雅州司理叅軍孫拱辰某年某月日汝該奉君之喪葬于漢源祖塋丑山之原叚夫人先君二十有八年卒嘗藳塟郡北聖鍾山下還袝新卜從治命也初淳熈中五部落擾邉我戰不利游冦近郊制置司遣王師雄以兵來援未至城三十里師雄柵相公嶺據險自衛遲留不前冦日逼衆恟懼莫敢以情開曉君獨奮曰事急矣安能以二方坐斃乃夜踰城抵師雄砦遲明謁軍門為劈折利害言進屯便師雄如其言冦至知我有備稍稍引去時謂㣲君城不守矣人以是多君逺識云君之族子迪功郎黄中嘗狀君之行窆有時汝該奉而泣曰必君也知我父者敢以銘請某曰君之行行乎家信乎州里而安以吾銘為也汝該稽顙又泣曰雖然尚先志也乃不果辭銘曰
  蘭生深林無人而芳惟君之脩不以其鄉履變蹈難厥脩孔彰我作銘詩以相其藏
  鄉貢進士樂君墓誌銘
  嘉泰三年秋同年友樂新過予於里舍拜泣曰新之先籍卭安之延貢世以儒學授鄉里俱死韋布逮先君克紹我家而身復不顯棄諸孤十有五年矣昔者嘗有治命曰我死則以依政縣北界里之原塟我焉祔以元配蘇氏兄弟貧舉不以時今百用始戒識竁未有銘也用kao敢請於吾母狀行義年以惟子也屬余不敢曰不可粤三年乙丑新以書抵余於京曰癸亥之㑹子嘗墜言焉今蔡食於明年某月之某日矣余愧謝使者書以授之君諱材字元脩大王父諱周王父察父潮君少頴悟仲氏叙南推官林俱以詞賦著里中子及旁郡邑競從受業著録者率能取科第預賔貢而仲亦擢進士獨於君觖望也大學博士李石以文名少許可紹興壬午來較鄉舉竒君文上之既又就見誦不失一字類省報罷益痛自軥權俱反車軌邉义馬頸者録取韓文公文章紹編剗之句名所居堂益肆於學取古今一言一事可為訓戒者掲寘屋壁三女子適周郡楊瑊羅一謙朱叔厚内外孫二人君性方重事母羅夫人無違志蘇夫人州文學聲之女火井人其卒先君二十八年恪共婦職手寫書盈篋以相其夫復以授諸子宗族取式焉銘曰
  維殖弗年維蓄弗施有醇其𠂻之死靡移瞻彼兆矣君荒之宅兆維固矣子孫其皇之
  龍水錢君安國墓誌銘
  今郡縣荒政不講㓙年饑嵗吏託勸分之名以科糶令下冨人右族讙以戶相推升抄合斂如艾其膚否則以歳為利而閉遏焉耳矣有能竭其力之所至不費徴督而保輯鄉井蠲弭剽盗若是者隨其事功亡小大或有取焉東川壌地多磽少衍而資為甚紹熈三年歳大祲民糠粃不繼錢君安國繼先首發私廪不足則以控於轉運常平糶郡國倉分隅以給擇謹厚有仁術者主之而俾君往來程督守宰既深聽任全活甚衆嘉泰元年薦饑臺府議振糶君信義既著又以委屬所活視前嗚呼為郡邑大姓者鈞是心也則天下安有病歲者哉其年余仕成都往往有道前事者亡何君以葬親袖吾友張義立方所為銘求余誄挽又得面質之益信今年春余客成都有錢氏子震之介張君而以謁入者余曰是非前廪者錢君之子邪吾聞活人者有後亟揖而進之則拜且泣曰震之不天不幸昔歳喪吾父今將以十月癸酉塟方瞿然驚失且問君亡恙時事則曰不寜前事爾也余先君蚤孤力學持門户喪塟以禮昏嫁以時除舘聘士訓𨽻諸子家用不墜少通經子百氏期以文學稍自奮㧞㳺場屋輙不偶晩歲名堂曰孝友與羣從處融融然名亭以逰息與賔客對偲偲然以至承親族厚鄉鄰凡人道所當為者先君既服行無斁張君大有嘗述之矣獨未有以銘諸竁也昔者辛酉之㑹先君嘗辱察焉非子誰屬余問其世曰余先有舉孝亷為龍水令者始家余資之西山倒植松下世號松下錢受之字明晁則先君之三世也吾母郡之蹇氏柔嘉靖肅宗族取為婦式一子即震之也女二皆先卒内外孫七人問其葬曰縣之龍水鄉雙魚池之兊山君夫人同兆問君夫人之年曰各六十有二夫人卒以嘉泰四年之某月某日君以開禧三年十一月某日卒余既閱狀證以昔聞宜為銘銘曰
  有隱其中爾疴余恫匪譽匪交維彛維𠂻彼崇者丘維君之宮爾後有封毋曰天夢夢
  費子文墓銘
  費子文之塟其弟炎既為誌其墓而屬邑人魏某為銘銘曰
  肅肅鳴雁載西載東嗷嗷林烏亦哺云從何有何亡勦勞我躬遵取涯分冀令而終鳴虖是惟蜀郡子文父之宮
  魏府君和孫墓誌銘
  邛州蒲江魏姓為廣惟譜牒之通者厥系惟二盖亦有故焉今家扵邑中者則吾宗也其邑之二十里所曰嘉魏者故漢嘉徙也中興初罷新學復詞賦取士嘉魏之應詔者曰邦逹年甫冠即預其選我大父雅與厚善他日無子大父以第三子和孫為之子是爲君二系之同異莫可考至是始以唐人洛陽曲江張氏故事叙昭穆焉君字伯同一名明孫資性寛易寡與物忤孝於親厚於友遇人一以誠長者無貴賤長少皆得其懽心門臨逹道往來遊士夕舘晝饌各厭所欲以去下迨㳺手末作伶優賤工未嘗不丐貨焉家用若以是少屈而平生遵畏涯分不持書謁以造請勢要不事鈎譎以圉奪貧弱不以子金錢求倍稱之息不射時斡貨以罔利於鄉曲谿皋谷陬曵杖逍遙嘉時令節命酒索炙貲産之厚薄未嘗深計也季年閱變既乆處世夷澹鄉有不平之訟從容造君一語乃釋鄉之一二逺宦有與君從遊者情分凝篤暨其領州則書尺反以闊焉其自處不茍率類是君同産之二弟連歲賔貢其二弟之子接踵科級維以某之不肖亦獲綴一名于慶元進士籍君餘論之所覃者盖若此使天假之年龎然秀眉臨長族屬承寜鄉隣将有以與弟順和厚之風於國人者不幸年六十以卒實慶元六年九月戊午也曽大父某大父某父某妣楊氏君取同邑王氏故安岳主簿宣義郎致仕偀之女克躬婦道故能成君之美前君二年卒年五十有八子男三人長芾次仲翁次德謙仲翁以後同産弟直行德謙以後從父弟良弼女三人皆卒壻髙次鄉宋仲巽張鞏芾之子一人愈芾将以嘉定五年十二月丙申塟君於蒲川鄉欽風里以王夫人祔了翁以猶子少承警誨習熟言行之懿銘莫如了翁宜也銘曰
  以地繫姓謂載自嘉君出吾宗克嗣厥家謂約不絿謂泰不夸謂軼不瑕我銘匪誇
  譙府君墓誌
  嘉定六年春正月丙寅處士譙君卒于成都之雙流尉廨年七十有一厥二月辛巳其孤仲午反柩于卭蒲江之里居厥九月庚申葬於鹽泉鄉兊山先事以書惠余曰昔者吾父孤苦自力爾居吾鄰爾寔稔之爾之同産弟兄則我之所自出也爾也視余父猶舅也父之竁未有識也以惟爾也屬余弗敢辭叙而銘之君諱春字子長姓譙氏世居邛之大邑以儒名家後徙居蒲江曽大父祖道大父景陽父詢再貢禮部妣陳氏文林郎夀祺之女君在母七月而生十有七年而孤又三年而喪所恃㷀然一身備嘗險艱有人所不堪者自幼期立門戶祗遹禮法弗敢踰越方是時大母王孺人年逾八十諸父異居公委曲承順内外無間言從父蓬州府君孝迪心善之每勞之以書期屬甚厚甫冠所從游皆父行初明毛鄭詩繼為詞賦邑宰有士名者率賔禮之自貢士云亡所藏圖籍散逸殆盡公雅嗜書多所儲蓄自六經子史至星經地乗虞初稗官道釋毉卜之書靡不究閱或假諸人廣所未見有意者隨即傳抄今手澤尚數十編嵗始生之日子孫上夀首陳考妣像而泣拜之居負山望見先隴作顧雲亭其上凝竚輙移晷其篤扵孝愛若此資簡重與人交怡然以和有不可未嘗假以詞色教子齊家率本以忠孝又以扁其室其趣尚可槩見開禧三年仲午以詞賦舉於鄉嘉定三年再舉乃登明年進士第試吏為迪功郎雙流縣尉公過其子僅旬歲獲終養吁是可悲也君之配曰陳氏諱符臨邛人進士仲魯之女昻之孫承事郎熈之曽孫不逮事尊嫜獨能謹祭祀睦宗族有足稱者某年某月某日以疾終於正寝年若干歳生三男子焯仲午煓焯先二年而卒煓為叔父後蚤卒四女子長適鄉貢進士費之午次鄭存中費德逺適存中者先亡孫男三人延址増孫女四人曽孫男一人外孫男女十人銘曰
  蘭既種而刈之胡委珮而亟去之於萬子孫勿替引之
  史夫人墓銘
  慶元初韓侂胄擅朝權焰熏灼道路以目前隆慶守任侯逢以西充丞較士於瀘發䇿援漢王鳯事語涉譏刺言路欲論擊之姑蘇黄公子由時為秩宗瞷其事為緩頰得免又以風成都帥臣傅致其事臺府知賢卒莫敢舉其母史夫人曰疎逺小吏禍且不測敢復榮望儻不得罪於名義汝所就孰多士聞其言而壮之其後逢宰邑溫江㑹有賊曦之變夫人戒以死守通守漢嘉試郡合陽類以抗直不為臺府所容夫人飭之曰吾視汝骨相疎狷且直情徑行與物多忤是吾所念也然淹速當知命其後逢上合陽印綬道古渝州㑹故人程叔逹遇孫奉使峽部迎見相勞苦他日過姑蘇見子由曰聞子以䇿士忤權臣嘉定詔書増秩甚寵然初議有請速繫刑獄者儻知之乎夫人聞而嘆曰吾固念汝之多忤也於是士益謂夫人善知子雖滂母亡以逺過某與逢有連自冠習聞夫人言德越守眉山又得從薦紳大夫慶九秩将徃拜之弗果二月夫人已不起疾矣厥五月逢見其二子寄余書且以夫人行淑之狀來曰逢将以十二月某日塟吾母於青神縣玉臺山先兆重惟吾母始居約時吾父奉議君教授成都廣漢間吾母居守蒿簮布𥜗蔬食脫粟有人所不堪者能敬事重闈得其懽心凡蠶績絲枲米鹽細宻之事躬服其勞吾宗子弟之賢者從吾父游食飲澣濯之需吾母率身任之逢髪未垂齠即督令游學他郡凡十年在外罔俾懐居亦異乎人之愛子者矣且嘗拊逢而言之曰自吾為女家婦逮事女曽大父知嘗從李褒工詞賦年七十猶累試春官女父祖俱屈武陽女不自力以亢而宗吾将奚望逢聞之𢥠與悚同然由是不懈益勤淳熈七年逢中進士第宰相趙文定公議第三女婚對時太常少卿朱公時敏為著作郎於吾父雅善朱公之夫人任氏於吾母齊年母命逢俟而解褐宜即朱公議成禮吾婦既歸將以宰相子所得冠帔恩為夫人封有司格不行迨逢積宦陞朝吾母始得初等封嘉定建儲肆𤯝益封太安人嗚呼是尚足為報乎義方之訓尚復聞之否乎昔者宗族之從逰於吾父者來㑹弔咸曰教我者余兄也養我者余嫂也相向哭失聲嗚呼是可彊而致言乎不肖逢大懼歳乆懿言茂行湮鬱勿彰墓門有石願子有以識諸某瞿然謝曰㣲子言也吾固聞之矧辱二子焉用不復辭夫人姓史氏自鼻祖司馬某從唐僖宗入蜀以罪言死塟於青神二子瑜⿰因家焉再傳曰在謙官符寳郎是為⿰之後夫人其裔也曽祖宛祖嘉謀考祐妣某氏奉議君諱某生一子即逢前朝散𭅺知隆慶府二女子嫁何庭瑞楊謙之先卒孫男二人商輅周冕女一人虞韶嫁李術銘曰
  降年有永厥有中順末夭天民民以絶命夫人之永則順其正維窮弗愠維豐弗競維變弗渝冲約成性九十耆年子顯且令玉臺之英其尚無霣
  教授彭君子逺墓誌銘
  故長寜軍軍學教授通直郎致仕眉丹稜彭君子逺将以今兹紹定五年十二月丁酉塟於縣之至孝郷麻谷之原前期二子孝友孝安踵門而泣請願有文以識其藏余竊惟念於子逺為同年進士其後持節東川又嘗為寮於其請也奚敢不諾乃誌而銘之誌曰子逺名運成唐末有諱充者為漢州金堂令時稱循吏僖宗入蜀加侍御史柱國錫緋衣銀魚以旌異之拾遺錢珝誌其墓則子逺之十世祖也大王父諱彬王父諱隲父諱符從政郎贈通直郎母王氏贈孺人是生九丈夫子子逺居其八少力學為文務崇大體年三十有二始與鄉貢旋丁外艱又三年類省試奏名又明年賜第調榮州應靈縣主簿秩滿調嘉定府府學教授秩滿又調雅州州學教授雅之學宮頗修而士廪稍不給則請於州授田分財以助之秩滿調隆川仁夀縣丞既而堂差潼川府府學教授築髙里堂續進士題名記以激勵後進郡有江磧歳久化為沃壌豪室擅其利至交訴於訟庭有司奪鬻焉子逺讎以學廪之餘用以其租穀増置弟子貟田既入于學則相與淆亂疆理以售其欺子逺躬行阡陌敗其邪謀秩滿又教授長寜學故湫隘士肄業無所於是營宫室設筵几以妥安之郡有淯井鹽舊以鹵水𡚁餘資養士之費郡将掩以自封子逺白諸提舉學事司復歸於學郡将反以是敬禮之致之幕下郡事多𠩄禆益舉者及格勑二子浮家西歸身詣轉運司白事寶慶元年正月庚辰終於遂寜客舍年六十有二死之日傍無親人同年友應文父𢡟之時為轉運判官同郡任傳父處厚知遂寜府事具棺衾以斂嗚呼可哀也已元配祖氏繼室史氏皆贈孺人先卒祖氏已葬今以史袝子男三人孝先孝友孝安先為伯父後孫男二人立祖通祖孫女一人余嘗謂士生一世當以千載自期本之以五事事者有事於斯五者是也成之以五品品者品節於斯五者是也行之而著習矣而察由之而知其道逹則見之於治國平天下茍不逹矣脩身齊家以淑諸人一或怠廢是為自棄若子逺者幼學于家以父為師以諸兄為師友烝烝乎一家之味長而䇿名雖未究其用而四為郡文學孳孳然以師道自任凡所以漸摩淬勵以至館粲委積靡一不問是豈有他哉亦曰行吾職分所當為者耳充是心也逹而師保萬民吾知其必不負其生矣銘曰
  居家誾誾涖官恂恂淹速在天知不知在人懐忠迪純以終其身

  鶴山集巻七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卷七十一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魏府君天祐墓誌銘
  始余丱角知公端人也嘗欲從之遊既冠偶又與偕試扵春官見其粹明而平實則又知為純體篤踐之士也由是為敬益加扵前一行作吏涉藝荒淺不得與之相周旋逮還自策府以漢嘉印綬里居即為書幣致公暨守漢守眉除館以舍之望其容色辭氣油油翼翼使人滯吝之意消驗之不睹不聞則懔乎若有臨其左右者察其所安則剥落枝葉玩心髙明無所滯礙由是将盡舍而學焉而公固不起疾矣嗚呼非公之學前後有淺深而余之知公之晚是固余今昨是非之𠉀也公資性端靖不妄言笑少與伯氏天啟齊名伯氏早與計偕公年四十有六始以詞賦登里選累舉不利當以恩補官公辭不受扵是年七十矣益大肆扵學聖經賢傳歴覽博究又即夫河洛之正傳以上遡洙泗之源歴歴乎其獨得而的然亡所疑也旁及百家異同之論二氏放遁之詞貫融異同捜摘精粹逮乎日邁月征閱天下之義理熟春華秋月登山亂流草木之枯榮嵗時之代謝山水之流峙禽魚之飛躍觸處呈露㑹心適意陶然怡然葢舉世之可恱可慕無以易其樂者余時在旁則相與命酒張飲嘯歌夷猶往往余去披卷有㑹援毫疾書短楮横軸寒燈細字兀兀窮晨夜不能置或謂其迂濶扵事情或譏其汎濫扵老釋而公之融液擺落人盖不及盡知雖與公同生長扵鄉者亦鮮克知之也每燕坐輒緩聲微吟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或問之則曰學者須是識得到此地位方是極至其在眉也一日忽訣余曰余殆將死矣姑聽余去余曰公奚為是焉不可冬仲朔去之日公執余手而言曰才知有餘者其陷溺深吾子勉諸又曰髙南叔西叔待問闕廷有日矣余雖形神彫謝尚能勉贈其行索案上紙視之則古詩數十韻歴歴皆朝廷大議又明日與余論鬼神晝夜之藴又明日忽書紙曰生死事大惟當澄心静意等語凡數十言末又及孟氏六等之序又明日則已溘然去矣盖嘉定六年朔至之日丁夘也年八十有二嗚呼今復有斯人矣乎莫切扵飢寒之厄莫大扵死生之變公以伯氏𣙜酤不登蕩産以償官負終其身約居不以累其守泊如也將死之他日慮澹氣夷切切然以講學為事暨將啟手足無一語及家事嗚呼是復有斯人矣乎其子仲許將以七年七月葬公扵縣之善何鄉聖亥山之原先事求余銘噫非余誰宜銘者乃叙其世公卭之蒲江人姓魏氏諱天祐字徳先曽祖考 祖考大臨考 妣氏元配邑人吳氏繼室同里費氏皆先卒葬二子男仲許謙孫二孫男東震祖傳謙孫之卒無後公命以祖傳為之子孫女二人曾孫二人公平生不事造請居縣之十里許郡縣長吏至必加延訪薦紳大夫過其門者必即之最後郡守今潼川漕臣張公師䕫以公安貧守道聞扵朝未報而公卒世謂才難固也孰知亦有抱道懐徳白首而不見知者邪公平生論著有語孟中庸說巵言贅言信心編自信編雞肋編日録諸書及漢議唐鑑十國志國朝史纂今蔵扵家余将為裒次以廣其傳焉銘曰
  大塊噫兮推移聚散同體兮又奚疑羨生恒化兮小智之私全而生兮全而歸之公則奚憾余将疇依
  知南劒州洪公墓誌銘
  洪姓系出共工氏代有顯人五季時由㪧徙饒之樂平又七世徙番陽至給事中彦昇以進士起家洪氏益大給事之弟彦先右通直郎太師鄭國公娶董氏贈魯國夫人是生魏國忠宣公秃節龍荒十有五載比得生還復與時忤終徽猷閣直學士朝散大夫生六子男而文恵文安文敏公咸文名擅當世今之為世家言洪氏盛矣若南劒使君則忠宣之孫而文恵之仲子也諱秘字必之大母母皆沈氏皆魏國夫人君資稟英悟加以生長見聞凖繩而直方忠宣南遷文惠繼免君力學任家娛適親意而忘其謫平生侍文恵薦進無虚口而中外無一人知者文恵嘗語魏國是兒志趣過人克家子也以忠宣遇郊霈補官初監潭州南嶽廟繼調湖南茶鹽司幹辦公事湖湘饑吏不以實聞君力白其長振廩捐直以糶且督郡邑覈除菑田民頼以濟用薦者改秩知紹興之山隂邑號多訟異時扵省扵部扵御史者靡有虚日吏巽懦無能孰何視事微寒暑間率夜漏未盡致兩造扵庭片言折之輙得其平以去雖氣力者持之不為回撓事二連帥或侈用咸横斂否則恫疑虚喝以責羨扵邑君嘆曰吾寧以罪行剥下媚上所不忍為也秩滿㑹史魏公再相范文穆公參與政事扵是淳熙五年文恵去相位盖一星終矣方文恵守新安時得范公扵郡户曹一見噐重極力推引俾君内交焉史公扵文恵則嘗先後鎮越者二公雅知君暨得山隂治状期以職事留之君以母魏國疾辭焉調江西安撫司機宜文字魏國疾革君侍饍藥衣不解帶至執喪幾毁既除終不忍去文恵左右不得已調官擇期戍之逺者通判光州期至則弗果往曰昆弟各有官守吾可復行乎未數月文恵薨君實顓喪事比再免喪叔父文敏入翰林為學士主眷方楙人謂君門地人物将自是升矣方退然就吏部銓簽書桂陽軍判官事守知君賢調理細大罔不諏決君亦樂為之盡通判郢州常攝守事郡有黠卒號余夜叉聚亡命出入襄漢間急之則逸他境緩則復出公召游徼授方略遂擒以獻封内帖然自兵火後公私垂罄學無公食君與郡博士圖所以廩士與教者覈隱田得上腴數百頃悉以歸諸學攝事未幾郡以大治差知武岡軍陛辭以二事為言曰襄漢鄂渚之屯舊𨽻岳飛號岳家軍無一不當十其餘子弟尚勁挺可用願廪給効用之視長行加優為壮士者非効用則弗屑而主將吝嗇自封率以長行之給募流庸此緩急可恃乎光宗嘉奨再三且謂三衙亦有此弊莫肯為朕言者卿文人而熟兵家利害留心國事乃爾卿來自邊塲有所見為朕罄言之君遂奏㳂邊屯田自中興以來兩朝經理規模逺矣而法久弊生盖火耕水耘非士所習而督将亦非閑扵農事者嵗収不足自贍旁近民田迺至罹其擾故不若罷之便光宗又曰觀卿議論可謂實材姑往新任伺邊帥有闕首當用卿矣武攸為郡民獠雜居君始至戒吏毋敢擅入溪洞征科戒民毋得賤市獠物郡多盜君諭以利害俾各歸農賈亡何配𨽻王文彬等六人夜踰城剽杜氏之産懼且覺則将間坊市祠神之㑹相挺為變君迹捕盡得之以尸諸市或勸以聞當受顯賞君曰彼犯法而戮之守事也奚賞之云乎識者益以是服君郡計舊仰給永邵邈不相應君條奏乞以郡所上銀綱于總領所敷于二州而留賦以自給朝廷從之迄今為便尤篤意學校延登諸生講授經義溪洞聞風至遣子入學比去邦人思之奉嘗不輟謂武攸為郡餘百年守之祠于民者惟吏部侍郎鄭公汝諧與公而已慶元四年秋霜殺稻郡為甚民大艱食吏以令訴菑傷者毋過八月十五郤不復聽君因入對為上言令固云爾然霜菑率後此時令弗及也且援蘇文忠在杭日上時宰書論風灾事乞下敕局增修舊令又言民為邦本今贓墨成風朘民以奉權勢乞加禁戢時韓氏擅政道路以目亡所畏忌人以為難京魏公欲留之卒為忌者所間以親嫌弗果差之南劒州不赴自請奉祠以主管武夷山冲佑觀里居凡三歴任盖自是不復有當世意矣以宰相子材足以自致顯聞于時居家以孝友著所居官卓犖有風績可紀録論事上前疎暢磊落人主為動名卿才大夫鮮不知者顧偕京秩餘四十年年七十有一而仕不過二千石以殁此豈其所憑弗厚抑亦介特不肯與時俛仰者固其世然耶君将易簀遺令曰處州之族扵忠宣同曾祖奕世種徳此其後且大文恵之母弟某府君無子其以處州從弟栻為之子以遺澤官之君之令人與二子弗替先志栻之女兄歸趙成公故成公状君之行扵昔既葬而君之仲子偲以状請銘于某既辭不獲則定著君行事如此乃書其爵氏卒葬宅兆而系以銘君官自登仕郎累遷至奉直大夫爵番陽縣男邑户三百娶魏氏累封令人故左朝請大夫直敷文閣安行之女子男三人某朝散大夫前知容州偲承議郎權發遣嘉定軍府儋蚤世女子六人歸奉議郎知衢州西安縣楊汝明從政郎南恩州陽江縣令廖公輔朝請郎知連州張履信鄉貢進士程洋迪功郎荆門軍録事參軍邢諤宣教郎知湖州長興縣王元春孫四人藺荀萬皆将仕郎苪君之卒以嘉定二年正月甲子葬以三年正月己酉兆在鄱陽縣城北十里青山之麓銘曰
  於皇藎臣蹈誼執方顯允良拂襲慶承芳有諝其華猗奕以昌胡寧維君厥用弗将匪云弗将闇兮以章秦魏之從君居允荒在後之人率履弗忘
  通直郎致仕張君墓誌銘
  開禧三年春王正月賊曦以武興叛反書至雅安吏民洶懼有以利害怵郡假守者司理張君簡攝州學教授奮然為別白大義且料賊必破滅状甚悉且曰萬有一不測請以簡不可為辭毋庸累公守壮其言先是曦以昭信節度帥武興君主順政簿順政今畧陽也曦頗材君而君視其為則退歎而言曰斯人也視流而行疾獨何歟既罷官曦固留之不可辟置之又不可度弗能彊則禮遣之亡何朝廷以北事屬曦權燄呀嘘君歸三年訊問不通或請其故曰噫非将材也而汰已甚及是君既為守言故則又以曦嘗所薦状悉上送官厥二月朔賊弟晛置郵寓訊招君君曰此何為至我立命焚之莅學官課諸生如他日吏抱文書蓄縮不敢紀年君命筆自題開禧曰吾知奉朝廷正朔耳遑恤其他三月賊平郡免不義嘗迹其事本亦臣子常分耳而義理不競士違恒心如君者盖亦僅見焉君諱簡字行可卭大邑思安人也曾祖 登進士第十年不調卒贈左宣義郎妣王氏封孺人君蚤以經學稱乾道七年國子録楊公甲校士扵卭得君所為文竒之遂以充賦厥三年大比有司将以君文冠選或疑策語太訐竟黜之自是掃軌大肆扵學一時名卿往往折輩行與交慶元二年以累舉恩就試行在所調順政簿連事武帥張照郭杲率異席諮事杲命其子受學焉部使者按獄至武興首薦君曰衆皆競進惟主簿獨不然在武興三年多所禆贊最後事曦其後絶于曦而歸也調官雅安前後長吏毎不敢汚君雅外控碉門沙平之酋有曰髙阿保髙吟師者素不相下阿保賄吏得補都彈壓吟師不平㑹瑞慶聖節請扵郡願以雙金銅孔雀為貢郡拒之力君言扵守盍覊縻勿驟絶守不可吟師鞅鞅不得意去明年春遂犯邊君先嘗為守畫乞移沈黎屯戍義男一将扵榮經且乞增戍于郡不獨策應緩急庶幾少紓支移之費尋又請亟除戍器為戰守備皆莫能用方事之殷也偽言奸細入諜吏卒倖賞執平民以來郡輙繫送獄責短状即戮之一日囚至君所吏欲如州獄奉行君曰司冦院法當鞫實若責短状此軍法非吾事白郡不可亦有遄悟命鞫之則城外窮丐之人繇是部送者率從按鞫予輕比吏賀囚曰倘不遇司理汝焉得生邊遽未徹提㸃刑獄移司雅安斬艾日棘君為言碉門平接羌界無山河之限他日逋逃竄軼畧賣于羌者往往而有久必遁還今官軍列柵遇歸明者輙上功幕府例以濫死乞自今執獲生口無私號無火具無兵器者上以越禁山罪徒之使者嘆息曰君此念通天矣下之並邊悉如君言百丈故通鹺蒲井嵗輸為三千緡厥後鹺移扵黎而邑輸如故郡嵗徵輙均科扵民以償君白郡悉除其籍吏民恩之用舉主闗陞從政郎去為漢州録事叅軍勢家子誘鬻民田吏莫能詰君逮繫釐正之豪民以賂欲陷其兄子扵辟至再三君怒召責之具伏罔状兄子卒免蘇文忠之世有居扵彭者仇家汙以槖姦吏大索繫纍其子弟有司既以委君獄上而守庇焉為吏末減君曰盛徳之後猶将十世宥之而况誣乎吏庸足庇論卒如律間與守争獄事必端正拱手引義理叅法律不當不止守雖嚴憚之汔不能奪也以致仕轉通直郎卒年六十有七君事親居喪無違扵二弟友而教以故仲弟閱常與里選其季簵亦有稱扵黨君年踰四十清心寡欲燕坐一室晚而益壮自號就庵居士有雜著二十卷蔵扵家取同郡樊氏故國子博士之曾孫子男一人海若女子三人嫁謝庭堅李襄子趙麟麟嘗再貢扵鄉内外孫男女十有一人卒以月甲子葬以月甲子兆扵大邑縣思安鄉節義里亥山之原余與君生同郡又偕試闕廷往返實俱後又從里父兄知開禧事甚悉海若以状來求銘誼不得辭銘曰善利之分借曰未知亦既知之孰撓莫移顯允張君秉正蹈義維變弗渝維危弗躓思安之鄉節義之榮克開厥後庸詔兹銘
  朝奉郎權發遣大寧監李君炎震墓誌銘
  李氏系出顓帝自唐髙祖子鄭恵王元懿十二世而為右僕射諡文正公昉昉生宗諤入翰林為學士父子言徳之懿語在國史宗諤生昭逢為太中大夫判登聞檢院贈金紫光禄大夫昭逢生清卿為朝議大夫提舉鴻慶宫贈金紫光禄大夫清卿生士觀登元祐六年進士第為左朝散大夫尚書工部員外郎自文正至工部居京師賜第凡五世共爨内外肅雍無惎間言京師號西李門至工部以建炎扈蹕出守合州卒扵官其妃張夫人丞相商英女也因家扵合士觀生敏隨為右宣義郎贈中散大夫敏隨生如晦朝請大夫歴知叙卭資三州贈中大夫娶黄氏生四子侯其季也少與伯兄鼐同登淳熙十一年進士第歴四十年尉緜竹青石宰瀘川資陽縣通判洋緜漢涪州累官朝奉郎權發遣大寧監未赴而卒始登第時資州公在卭同年士争取近美官侯重違親侍待戍凡四年僅之官八閱月丁母黄令人憂除喪未夕又丁父憂執喪咸盡禮及尉青石勤恪被薦注瀘川令至縣則償舊令逋負釋其囚表孝婦寃脫其死值節守操下日急侯微聞悖語亟請聞寛其令士心豫附帥由是大見親重移宰資陽裁聽徤决獄無繫囚邑人稱之宣撫司舉辟通判洋州未赴大制司改辟綿㑹守昏恣事有不便扵民侯輙持不下吏民益加敬愛雖武夫悍卒亦知屬心尋改倅漢州且汙吏持金附耳語以舊比羨餘獻者侯叱責之俾著扵籍顧謂親友曰豈吾信未孚邪此奚宜至我居以此為大恨至漢未幾民氣浹和忽燈夕逰人自蹂躪侯以是例罷去去之夕倅寺堂宇盡壓人謂侯去不以罪殆若有相之者亡何起家倅涪郡素蕞陋隨事整緝剖决留訟摧折豪民方伯知其能俾攝忠州辭不行侯勁氣荘色不妄笑語與人言必竭盡底裏以是信扵親友然不知者往往以厲已望之久而察其無他工篆籀得父筆意尤敏扵詞章樂施舍分孤恤貧如恐弗及奉賜入家者無幾初開禧用兵宣撫使程私檄侯至幕府行至果州權府召飲酒半聞邊将以蜀叛失聲慟哭倍道馳還悒悒成疾賊平疾若稍夷然自是精力蕭然耗矣又以藥誤浸成末疾雖未能脫然全愈而坐或移晷語或淹夕字或尋文書或累牘尚娓娓不倦及大寧當上而疾作屬婣舊有所假貸褚無餘貲又義弗拒扵是冐甚雨入郛為乞諸嘗所往來歸而疾革乃卒盖嘉定七年七月己亥也年六十有四侯諱炎震字元修元配資中黄氏妣令人之姪也繼室楊氏軍器監朴之孫先侯六年卒子二人曰世臣直臣女一人適楊縡荆湖北路提㸃刑獄熹之子即繼室之甥也孫一人曰昌世臣将以十一月甲申奉侯之喪歸扵先大夫之兆向侯所卜築也先事之二月與其族謀曰先君子平生有言有徳不可以不肖嗣罔聞扵後銘必圖諸先友之親且厚與筆之信且久者則以状求余銘余嘗取扵楊盖侯之妻之姪也比守廣漢又辱僚於侯今又辱使其土義不得辭乃銘曰
  皇肇區宇烈烈耆耉敷求厥紹誰似誰有於維西李源流滀厚侯颺其芬如酌孔取于役于處于仕靡疚忠以被疾惠以隕夀唐髙維先文正維胄云深且厚胡不燾後尚其嗣人與邦儷久
  榮州司户何君墓誌銘
  余生四年從鄉先生何君徳厚受書數方名未朞嵗更他師猶以父執事之厥二十有二年當慶元五年上始御集英殿策進士余與君偕試扵左右廊余既叨第君亦以特奏名入等儕輩往賀焉君愀然曰昔我先君以累舉恩當得官所為弗肯就者将有望扵厥子也而普也不令汔負考志嗚呼尚忍言之余曰官無小茍以行吾志焉斯已矣矧自東漢以來所謂裹衣褰裳當還故鄉聖主憫念悉用補郎者是出扵特異之恩今尚倣此意胡可少之邪君曰是科也今例以氣衰戒得日暮倒行目之余謹毋然惡能自別也亡何調遂寧府青石縣主簿徒涉出闗衣敝槖單行盛暑劇潦中氣貌聳聳有精悍少年所弗及居踰年視事青石則行其所嘗言者寒㕔簿廩而用弗飭處之夷如遇有公職事則聞命引道不避雨暘不間劇易守甚才之㑹修頖宫屬役于君度土授規慮材僝庸不以煩守守由是益知君可倚遇疑獄滯訟即畀君可否之果之流溪有伐石以甃術者仇家誣其發冡且謂以獸骼亂冡中縣令謾不能孰何既誤寘伐石之家扵理仇家猶以其未麗扵重辟也訴之州州如之且未厭也訴之詳刑使者使者又如之又未厭訴于制閫下其事轉運司則檄君詣鄉即訊君廉得其状乃伐山得石非冡間物也仇家詞窮投繯而死人曰是何神也州縣吏為愧謝臺閫欽重焉去為榮州司户參軍兼司法汙吏受輸廩粟惡而易腐或至裁削供軍以取充數君力鑒其敝出納惟一士服其公守又才之俾兼治他職迺以勤瘁致疾嘉定元年秋八月丙戌卒扵治寺得年六十有七僚長與州之人士皆惜之君諱普徳厚字也世為卭之蒲江人曾大父昭明大父師元皆不仕父宅仁終免解進士妣氏君少倜儻不可拘以文法而能自抑斂力耕以養父母造人無問戚疏率敷襟陳誼無毫髪滯礙酒後耳熱則軒渠諧笑舍坐屢舞投器吐茵不知其為賔也客至其家亦無留門束脩之饋即縁手盡散嵗俸賜亦以遺親友之貧者卒之日無餘貲既說輤于家妻孥之約甚扵他日嗚呼是亦可覘其素矣元配同邑王氏繼室丹稜楊氏二子男述之似之述之後一年亦卒孫男法印孫女一人外孫男女二人以貧不克葬君之友前潼川漕樊仲恂士迪賻以金錢余之表兄髙南叔稼為買冡于縣之鹽泉鄉恩洽里震山之原十二年八月壬申乃克襄事以余知君之久也事先之嵗屬余銘其壙義不得辭乃銘曰日𣅳而明夷車奔而卒馳人坎坎其來之而君謝以不為出焉而嘻嘻入焉而怡怡碩邁且頎尚考志之詒
  宣教郎致仕史君堯輔墓誌銘
  史為太原右姓自唐宣宗時為臨卭縣尉者曰灝始居眉之丹稜入國朝乾徳初全師雄之亂曰克恭者以攝丹稜令死事後賜廟褒忠爵之曰侯侯之曾孫潤辭主果之西充簿蘇文公字以叔則再傳至汝士登崇寧二年進士第終寧州户曹生賁賁生似孫劉起居光祖嘗銘其墓似孫生堯輔字充甫状貌清羸若不勝衣而明晤夙成年十二三即受春秋扵横舟劉子有同門者百數已翕然歸重焉厥十有五與蘇文定諸孫講學扵徳溪旁通六藝之文夜以繼旦萃諸儒先嘗所傳授附以已意趣詣益不凡為文識古今體勢詩調尤脫棄凡近開禧三年大比以易學冠同經生中類試髙等是嵗孽韓就殛明年諸嘗與韓忤者以次召用朝野交賀充甫對䇿廷中獨抗言曰陛下謂去一權倖足以為更化邪霍山之去未幾而漢之權移扵内侍矣梁冀之誅未幾而漢之政出扵五侯矣唐誅權臣憂在宦官及誅宦官憂在藩鎮余同年友真景元徳秀端人也得其文第之前列為詳定官所抑以冠乙科調永康軍青城縣主簿歸未及里而喪其母又明年而喪父柴瘠加等前吏部郎雙流范少才子長聞其賢合里中子弟而授之室人人自以得師除喪調昌州大足縣尉未上上謁帥司范公以書局留之與修職方志今吏部郎黎徳立伯巽守昌元移書范公願得充甫攝郡文學充甫亦力請還次思職勤事守器重之邑多盜民賕吏以避役充甫白令悉補授焉并兼之民隐田詭户繇賦不均又白守第其髙下為之籍且以聞諸朝民率謂便今潼川漕奉常丞程叔達遇孫宰丹稜雅善充甫扵是言扵制置使董君居誼董未始識充甫也遂以嵗薦之員上之尋又以舉将陞從事郎調合州推官嘉定九年類省試為㸃檢官已病肺不能聲余知充甫有年㑹将漕東川即招致幕府及歸自類試所則病益侵然猶彊自力未嘗釋巻也十二月壬子卒扵候館得年四十有四先是以蜀逺士不能自達故扵進士三人近臣特薦嘗有朝蹟及過闕留中之外俾外閫将以拔士之尤者或五六人或三四人或一二人號曰嵗薦由淳熙以後召用者已四十人矣既有常比故報可不越旬時董君既薦充甫人謂必且召用使在三館兩學不謂能稱乎乃自近嵗奏報稽滯董所薦士凡閲二年不下其後或召或否而充甫僅得陞擢之命亦已不及見矣是可嘆矣夫妣李氏孫氏楊氏皆同郡人充甫孫出也事楊以孝著取同邑李氏生子皆夭折今僅存惟一女子曰招慶未嫁從父兄之子女孤貧亡依所至挈與俱從女将行而充甫疾猶命其家人經理聘事曰毋使我愧吾兄也遺令以從父弟堯烈之子顯僧為後充甫平生澹扵貨利奉賜聽其家人自為率縁手盡亡惟破裘敗絮精誦苦吟窮晨夜不能休以是終其身焉喪歸僅有雜藁及諸經講義五十巻自隨無餘貨也余既為買棺給喪事又以錢百萬遺其妻孥俾買郭外田給伏臘又得范程二公及前軍器監丞劉思荘翊之合錢五十萬遂併以買田顯僧卜十有二年  以充甫之喪葬扵縣之 鄉石子山丑岡之原而先事之嵗墨縗絰以過余曰惟公知我父者敢以竁銘為請余不忍曰不可則為之銘曰形容之癯而學之腴生理之枯而詞之敷孰為胠之氣質爾殊曷又瘏之崇降痛痡嗚呼史君誰與黙儲












  鶴山集巻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卷七十二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綿州教授承奉郎致仕唐君季乙墓誌銘
  嘉定六年秋晉原唐述之季乙以易學為四川類試第一余之表兄髙南叔某西叔某咸在髙等初西叔有女子曰晉生而明悟每重扵擇對扵是聞述之賢而文遂許妻之其年余守郡通義述之入對大問便道過余留三日糓問所試易乃以繫辭天地定位以下八句為題述之對曰求易扵有象之初固有以具其相資之理論易扵重卦之後始有以神其至變之用其意盖謂天地間固有是自然之易而包犧氏因之以作八卦八卦既畫又重之以極其變此先天心法也余曰大哉子之及此也先天之學前代無傳焉自魏伯陽已若闚見此意至華山陳處士圖南始盡發其秘至再傳而為伊川邵子則建圖著書以示人且曰萬化萬事皆生扵心其言可謂深切著明矣而得其傳者且寡以用之扵科舉則又絶無而僅有今子扵數往知來之義雖斷以已意而先天畫卦之序包犧心法之秘則有以得夫陳邵之指斯不亦可尚矣夫明年調綿州州學教授歸自行京西叔以子妻之余又除郡舍館之累月體行醇固不以憂喜見色而勤學厲行人有片善寸長則恥躬不逮不學不能不已也㑹余奉使東川辭去明年當上適以婦姙及月姑徐以待其免既免而母子胥逝述之傷悼不自任凡以致其忠愛者罔弗盡然因是邑邑寡悰至視事扵綿乃能勉自振發率昧旦大㑹諸生以經諭一員番上迭講而已為訂其可否退又督課𨽻之程歴出入之禁丙夜詣諸生不間寒暑太守賢之不俟滿嵗即以姓名上聞旁近郡邑聞風亦願造焉俄以婦練祥醮祭連夕遂得疾為庸醫誤下疏浚之劑精氣頓索其夕夢臓間有五豎子各衣其方色若将失去者厥明述之請于其親曰兒疾不可為矣得豆區禄不克終養且未有後以為親憂即死願以弟季⿴之子為子言訖乃絶盖嘉定十年三月二十四日適其父始生之日也其月甲辰其日己未又與婦生之月同嗚呼異哉余時将漕東蜀聞諱音即馳書幣逆其喪以歸晉原又一年余以心制乞身述之父道寧謀以十 日葬述之扵山之原而状其行以告余俾識諸竁余拊其状泣數行下不忍辭也考其世自曽王考亘為宣教郎知火井縣王考徳成嘗貢于鄉父道寧未仕世居崇慶之晉原母同郡康氏先是貢士府君少孤刻志書詩旁涉子史晚又讀易将有所論著而不克終其志一日貢士之冡子道昌夢其父危坐若有愠色請所以不對道昌曰大人得無以易傳未終乎曰然既又曰汝弟将有子矣道昌寤以語其弟明年乃生述之遂名以述孫而授之易其後更名季乙以應試而仍字以述之示不忘其初也然孰知潛徳藴文者盖已累世而述之僅以一第殞身邪謂其有後矣而竟何為者邪余表姪夙有徽質不煩姆訓作嬪于唐克蹈家人之正嗚呼亦孰知其遂止此邪從我扵眉山者累月是時余與西叔偕侍庭闈今西叔喪母悼妻而余亦與扵哭泣之哀况銘吾述之也邪銘曰
  慨自士習日卑舍本趨末則有未信而仕不知而作者矣孰能知述之之賢早有志扵本學推儒先之緒言以求先天之心法使假之以年精體篤踐則亦庶幾孔門之所謂達者既厚其予而亟其奪惟是令名奕世不㭬
  承事郎胡君仲舒墓誌銘
  故朝請大夫利州東路安撫司參議官晉原胡君以乾道九年通判卭州嘉定十一年夏其孫台符承嗣厥官始至即治寺之東偏肖參議君之象而奉祠之既屬郡人魏了翁為之記其年天子敷祭澤扵羣臣台符以陞朝贈考承事郎封母 氏太孺人因以密章告扵禰廟扵邑不自持入白其母曰我先君以淳熈之元易簀扵斯今四十有五年矣而居處笑語廞其如存昔者之葬也台符尚幼弗克謁銘扵聞人以光昭先君之令徳今年迫始衰大懼即沒扵地賫恨罔極我将復請扵魏公母曰汝其往哉台符以告則為跡其行事盖參議之元妃曰髙氏無子繼室以劉紹興監察御史長源之女也生一女二男而承事君為幼資明悟居以孝謹稱凡經史百氏之書過目成誦至扵纂言稡事往往充物篋牘一時知名之士如碧山盧𠂻甫眉山宋君興皆聞風願交成都吕周輔為郡校官君往從之與同郡閻廣道樊子南宋正仲為研席交講切問辯率至夜分尤工為詩參議如卭之明年而君年二十有八以卒未瞑參議撫之曰期汝大吾門今止此命也晚遇恩濡則爵爾子是時台符方五嵗後七年參議守大寧遇宗祀恩乃誦前言且戒台符曰汝其勉諸嗚呼韓文公所謂吾時雖能記憶亦未知其言之悲也非台符所聞扵是言者邪余既拜興受之弗敢辭無何台符又以書來曰昔者之請公忘之乎嘗閱王父手澤有祭吾父之文其略曰汝生紹興丁夘兩嵗失母劉乳哺未絶口氣質已自不凡父再取楊氏汝方六嵗奉親色難如成人子孝母慈人無間言既長刻意問學乾道戊子父調官䕫門留汝居守五月六日汝喪母楊不茹葷飲酒哭甚哀見者憐之未幾父歸則又官無留賦庾有積糧可了伏臘時汝之能郡校官亦竒汝進修汝能忘寒暑從之乾道癸巳汝忽染疾無何疾間侍我扵卭明年而汝疾作三月汝乃棄我而長逝長者如此幼者果可保其成人乎台符每讀至此則搏膺而踴殆無以生也公其為我併識之了翁竊惟先正歐陽崇公之卒文忠才四嵗徒恃母太夫人以立故瀧岡阡之表凡六十年而後作且曰修非敢緩也盖有待也今承事君之葬三十有四年矣台符獨非有待者與而屬之了翁則非其人然竊惟承事君生平馴行孝謹自誠身順親以行乎州里信乎朋友亹亹乎如川之方至而未有已也盖胡氏之楨榦也而亟奪之故其祖孫之詞肫切慨慷如此矧老而哭子少而喪父凡皆鉅痛窮罰人情之所甚不可制者莫為之銘扵人心獨無恔乎然則敢不敬諾承事諱仲舒字漢卿曾王考䞇不仕王考輪以子貴贈奉直大夫考參議君諱彬子男一人即台符今以奉議郎通判卭州孫男人孫女人葬以淳熈十二年月某甲子墓在晉康之善化鄉山祔參議君之兆銘曰
  吁嗟胡君美具美并扶木之東而夷其明父兮疇畀傷烏哭鯉児兮疇依孀機嫠緯州有西原草廡栢丸既固既安後人其蕃
  四川茶馬司幹辦公事韓墓誌銘
  上踐阼以來取法慶厯元祐登籲耆俊天下望治嵗月間㑹韓侂胄竊弄威枋名公卿才大夫士以次竄逐久而未靖上亦浸悟廷論亦有嘻其甚者特未有以發之乃慶元五年上始御集英殿親策進士某與韓甲聖可樂新子仁同舟而下相與謀曰今事勢已極惟有忠正廣大以作人才安静和平以植基本若相激不已則天彛泯亂人心憤鬱國亦隨之此而不言是為有負或疑觸忌干禍而三人自矢靡他奏入有司第某為第一尋寘之第三恩數仍視首選甲新皆乙科授從事郎然後人知上心好惡如日月之照明其食則更莫不見而仰之相與嘆誦不釋聖可盖余同郡臨卭人也凡三與賓薦雅有鄉曲之譽為人通裕而盡下謹恪以承上故愛孚扵所事而名聞乎厥官始以觀察推官仕成都後以節度推官仕瀘川守長咸器其能柄以事在成都連辯誣殺人獄皆得不死吏縁出納為姦君繩以法輸賦者無費財在瀘川主将剥下士讙欲為亂君白連帥單馬入諭禍福乃已兵食率先貸之民後償多負君請身自行縣户假緡錢聽以時入粟民至今賴之亡何連帥持節主管川秦茶馬表君為屬至成都而君病矣使者迎良醫手製湯劑為盡力晝夜君竟不起疾實嘉定二年四月甲子年四十有八嗚呼使其長愛之若此是必有益扵公家者矣君少孤夙成年甚弱已能為詞章少長益精麗絶人凡為吏兩節度府皆管記操牘立就至有所論奏辨析可否利害明白乃屬藁瀘川嘗得增置貢士員自君發之君之曽祖輔祖仁父廷俊妣氏妻趙氏子男曰嗣曾女適郭𤈴如後君七年卒孫男一人肖祖孫女二人外孫男女三人余與君生同州舉進士同年始仕扵成都同僚相樂也厥十有四年二月嗣曾以君之喪葬扵縣之臨卭鄉待賢里先役之三月使來告曰吾先君之用也僅而不至扵大氣也渾而不至扵年文也肆而不耀扵行又不得令辭以窆焉是無以顯前人魂嗚呼余懼辭之不令也以為神羞雖然余曷敢不銘銘曰
  浮英湛徳有媚其軀扶木之東彼亨何衢逝言從之方駕並驅去鬷其邁生死異閭匪命攸制誰之不如我銘孔安後人其須之
  中江吳先之之巽墓誌銘
  人生莫不有仁義之性具乎其心禮經三百威儀三千聖人所以合内外之道而節文乎仁義者也昔之教人者必以是為先故義有實藝有分舍是則口耳而已中江呉君先之其庶幾有聞扵禮矣乎君諱之巽受小戴氏書扵厥考自曲禮檀弓禮運禮器學記樂記祭義中庸大學諸篇篤信而質行故事親以孝著處兄弟友居家内外無間言遊扵鄉里恂恂呐呐如将不勝如不能言與人交色荘而氣怡士之受業者各厭所欲其教授扵廣漢王氏之墊也郡守往往率諸生造焉逆曦嘗欲以季春聘士豫令就聘者詣縣書行義年君叱吏曰此何時邪嘗因正月晦日為詩有曰固窮因何怕鬼笑暴貴不免干天刑義形扵色無所撓奪賊平君始應聘有司以考禮正刑一徳以尊天子為問君拊髀曰吾氣昌矣援筆成文再冠多士且科舉之文本非所以知君况尊君父誅亂賊亦分所當為奚獨君為然而君幼習扵禮長明扵刑刑於家信於國人則詞氣之發造次理道固不可以襲而致者其後就養扵郫其子中孚被郡符校博士弟子員君以書語之曰父之病甚矣其趣歸則語以齊家持身之法盖寢疾一日而卒年六十有二嗚呼莫烈扵盜賊之禍莫大扵死生之變君處之不亂其庶扵義之實藝之分矣乎今其葬也中孚請銘余知君之深非余誰為謹按吳氏唐廣明間有諱肇者扈從入蜀為鎮國大将軍食邑扵中江子孫家焉至本朝其四世孫曰行真曰行軫登進士第至職方郎中逵州太守君之曽王父彦翼則行真之五世孫也王父諱覺父諱良弼妣氏吳氏累世登科至君兄弟為學益力竟賫志以死然自淳熈至今一門以儒學顯凡與鄉試者十有二第進士者五人里人榮之君扵歴代史書凡數四讎校扵國朝故實天文地理字書罔不精治為文沈涵有雅致有諸經講義五卷中庸口義三巻通鑑類十卷國典二十巻今蔵扵家元配楊氏先二十一年卒繼世以王氏亦先年卒四子長男即中孚嘉定十年進士迪功郎郫縣尉次頴行早夭幼符女一人適從政郎隆州夀縣丞馮元章孫男二人外孫男女各一人君之卒以十四年十月戊午以十五年二月某甲子葬君扵縣之懐清鄉合楊夫人之墓銘曰
  適手足之容暢肌膚之㑹禮之在人盖積小以成大者也扵君庶幾見之而賫志以逝我銘不磨式糓來裔
  貴州文學髙君道充墓誌銘
  嘉定十有三年天子有事扵明堂詔紹熙三年四月類試舉人特與奏名髙君道充就試入等明年授貴州文學某時守潼川辟君主中江縣簿君有痞疾累月至是奉檄而疾小愈未幾疾復作大書扵牖曰仁者不憂樂天也知者不惑知命也勇者不懼信理也以九月己酉卒将屬纊猶自力命其子伯震奉匜盥手為書抵余曰僕晩得一官不及寸禄以死命也墓道之銘敢以累子凡縷縷數十言字勁語莊如平生余執書泣不自持又明年祇召過家伯震泣請曰昔者吾父垂絶之言公忘之乎余曰此死生之託也矧嘗受學扵君今何敢以行役為辭乃叙而銘之君諱道充字與可一名仲任年十八侍父訪醫眉山父暴卒跣䕶而歸大父母亡恙諸孤惸然見者卒為感涕從祖深甫見而撫之曰是非凡兒也為除塾招彭祖山宋紹庭希宋元發藴教之與其諸子同衣食几研紹庭元發皆眉之秀也著録之生甚衆君學戴氏禮兼通諸經往往他經生未能言君為剖析大指人人自以不及郡縣校官率先諸子鳴年四十不售更為詞賦與紹熙三年嘉泰四年賔薦聲問益彰士之負笈請益者踵相接近郡邑競致書幣隨資誨誘論議娓娓聽者亡倦晚嵗杜門謝聘即所居堂之後跨渠為梁終日其上題詩曰心逺世塵隔調髙俚耳驚其自許益不凡又為一小室而作詩寄余謂理窮性達定力勝富貴貧賤均逍遥君少以才氣口筆豪里中見事風生奮髯抵掌不肯出人下至是歴變久而閱理多非復昔所見矣使為簿正得豆區禄何足以酬之而僅予之而亟奪之邪是嵗卭之奏名者五人未旬日費説之先卒王仝徃謝有司既巾車跌而傷其足亦寝疾而卒君未及拜官亦卒世之爵不稱徳榮而益愧者往往而是獨扵寒畯之士刓忍弗肯異豈鹵莽扵公卿之間而纎悉扵州縣之小吏雖天道亦若此邪君世為卭之蒲江人曽祖父永安不仕祖父宏甫嘗逰辟雝多為時聞人所知㑹靖康之變大困而歸取魏氏生四子男君之考曰大中居長亦取魏氏生四子男君又居長取張氏亦生四子男長夭次伯震次梓老次同祖三女適趙慶孫郭孫暨蒲乙中孫男人外孫男女人張氏卒扵紹熈二年四子男今惟伯震僅存先是嵗在癸酉君嘗卜縣之仁恵里兊山葬元妃張氏而已為夀蔵焉伯震今以繼母樊氏之命以今年月甲子以君之喪合祔銘曰
  賢能之書獻扵王祖廟寳鎭而偕蔵科舉自獻古意亡東京乃以恩為郎士而恩禄初志荒恩書乃俾命不長豈無他人耗太倉獨此銖較而寸量命也奈何君奚傷僉書劒南西川判官李君惟正墓誌銘
  李君諱惟正字中父其先本唐宗室占名數扵眉之彭山從徙卭之蒲江至君八世曽祖仲昉祖隆父大受該慶夀恩累封承務郎妣氏君少力學誦書窮晨夜長㳺成都學宫受知扵仙井李公舜臣遂寧楊公輔公甲成都勾公昌秦眉山蘇公詵李公親授尚書小楊公亦相與下上其議論月書季考率在顔行淳熈七年以後凡四冠鄉舉士之為科舉者皆想聞風采負笈從之遊卭蜀大家争走書幣登紹熈四年進士時年四十有一猶以讀書未廣調漢州户掾凡待戍六年時相豫章京中逺鎭蜀日知公為名進士遺君書有曰處閒六年人為子惜吾欲用子恨未有歴官月日也嘉泰改元蜀旱甚君令仁夀適雨暘協序農用有秋明年而禾麥甘露呈祥者七郡人繪為七瑞圖以侈其事次任僉書大安軍判官逆曦變起蹇厥西歸辟地扵縣之長秋山大安距武興六舍而近太守安公濡迹以平賊攝守楊公舍生而取義學掾史君次秦以膏油熏目獲逃偽聘而君亦潔身以自全數人者為善不同歸扵明分義以正人心猗其盛哉制置使楊公輔嘗知君扵學官至是欲為君白大安時事君謂此臣子常分終不自名長沙吳公獵繼至俾攝崇慶府新津縣令又辟僉書劒南西川節度判官先時君嘗著書翼論孟至是翼孟猶未成書公退則竟其說内外勞勩遂得疾以卒盖嘉定五年正月某甲子也年六十有一臨終無他語獨以九十之親為念夫人乖隂陽之和致疾以貽親憂者有矣乃君以著書得疾以不終養為無涯之戚是可悲矣十五年十二月某甲子其孤仲荘将葬君扵縣之善何鄉至和里兊山之原葬有期以状來且曰先君子亡恙時汲汲以賻喪殣死為念至控扵有司嚴停尸緩葬之禁其孤不能嗣服先訓乃貿扵隂陽合祔之說迄今始克襄奉若又不得公銘将無以顯先人之魂余悲莫言且念君在吾鄉為先達君校類省試余在得中荷君知遇若此乃不果辭公元妃同郡費氏繼室成都史氏一男仲荘五女長適成都王序之次魏累長次楊伯森次樊夢鏜次費友龍適楊樊者今皆卒王序之與余從弟亦卒孫男一人克昌女一人銘曰
  士志利禄詩書為媒苟得所欲棄如寒灰孰能如君于役于仕研磨編剗之死靡二死亦奚憾有子有書穀爾嗣人永念拮据
  魏府君純甫墓誌銘
  昔我祖父生七子男其第三處士府君和孫以後同姓鄉貢府君邦達六曰承事府君孝璹以後舅氏既而伯仲季皆早世無嗣我祖妣髙孺人命承事以季子了翁為仲朝散府君某後命處士以仲子仲翁與季父鄉貢府君孝疇之幼子越翁偕為季父某後時諸父惟鄉貢在以誠長者為鄉里所稱饑寒喪疾凡不獲者皆求焉家事從委而我從父兄弟凡八人俱未昏嫁頭戢戢立閫以内米鹽靡秘之事皆重為季父憂君為分其勞居數年季父卒而君益不得自脫矣兄弟以次有室有家門户日大貲用浸屈人猶以望扵季父者望君廩廩乎若有不克負荷之憂了翁時僉書西川判官數以書勉之尋召入學省扵是越翁已卒所與同爨惟景翁文翁少翁三人甚有志扵學者君為除塾聘師以成其志或嗜好之不齊則委曲縫䕶惟恐稍傷弟順之義用能食指數百無一間言者自叔父卒後凡二十餘年而了翁與文翁得以一意宦學無所撓奪則君之力也少翁既先卒嘉定十三年冬十月甲子君卒後為言論言輙近理余嘉其彊善而壮扵禮也曾守潼川得挈以自助既治任忽夜半自執其手呼從弟文翁炳燭視之曰此誰手也曰兄左手也清甫恍然曰吾今日病矣吾有四體而忘其半吾焉得長乎急從眉山取醫治之則已成淫痺之疾厥明年五月 竟以此卒年四十有三余仕中外二十餘年畏塗危機摇落齒髮每有下澤車欵叚馬之慕嗚呼孰知其遂止此邪清甫取姨之子吳氏再取李氏故僉書劒南西川判官惟正之女生一女子未嫁一男子尚志則故奉議郎知靈泉縣髙君載之仲子也清甫未病時以為同氣所出取為己子儀甫取同郡韓某之女生一男子某以瘡失明嗚呼既不假之以年厥子又弗克大有所振立匪命也夫匪命也夫葬以今年十一月壬申墓在 鄉 里山余方以尚書郎待罪史官不得往視窆乃為書此以納諸壙
  知嘉定府宋君之源墓誌銘
  余昔守廣漢與什邡仝宋君深之為同寮君貳吾州又獲升君之堂嘗涕泣而語余曰昔者朱文公既銘吾先君子吏部之竁矣子其為我書之以詔來者余即銘詞而知宋氏之種學累善非一日也他日又出文公所與問答曰中曰性曰知止曰格物此類凡數帖方文公以講道雲谷四方學者皆歸之君之羣從首得其語孟中庸大小學諸書君名之源字積之文公更曰深之所以期君者若此吏部使湖南劉子澄清之守衡陽文公謂五舉胡子南軒張子流風遺韻多在湖湘俾君即劉訪焉至衡則又得永嘉戴少望從而師之由是聞見日廣余嘗因是而重有感焉且吏部使閩未遑他務而訪道扵文公又遣其三子從之㳺彼之俗吏能知是乎三子克承父志數以經史疑義請問扵文公今見扵書䟽者凡五六往返彼居驕習靡者能知是乎三子年少初學而文公已汲汲然翕受而循誘之降心空臆若施諸大徒髙弟者既又以見此道孤立茍以是心至則未嘗無誨也余與君相得之深盖昉乎此後十年其子伯熈來告曰吾父以嘉定十四年日卒扵官舍今将以十七年月日葬扵成都縣陽侯鄉祖塋之側昔者吾祖之墓文公銘之而公書之今父之銘不可以他請也㑹余造朝謝未遑明年以書抵京請益力追惟曩事乃不果辭君系出唐宰相璟今居成都雙流曾祖傑不仕祖維贈奉議郎父若水紹興二十年中進士科淳熈中為秘書丞兼吏部郎終江西路轉運判官累贈中大夫母張氏宇文氏皆令人君以父任入官尉江原縣鹽酒城固司户茂州令龍逰㑹吳曦之亂解印綬去賊平而返當路者以名聞詔進秩二等尋以薦舉改官知什邡縣僰戎繹騷部使者檄君攝通判嘉定府未幾通判卭州㑹威州闕使君又往攝事所至吏畏民尤懐之初知龍州秩滿移洋州未上又易雅屬南鄭潰卒為亂制置司命将将御前軍討之君謂皆故等夷恐不可任黎雅土兵號牌手者勁悍可用請自将而前卒賴其力少保安公丙開宣威幕府與參謀始君未至雅沙平夷盜邊既撫柔之及君暫去則夷又來君倍道還州夷厥角請命君曰夷徳無厭不大治不創絶其餉道示必翦滅復欵塞矢死無犯璽書褒嘉㑹宣撫司以調度急括隱户拘絶産郡民劉子壬託為姦利君請身任其事以免憸人倚法之弊有志未遂而殆始余觀扵漢儒自謂得易扵何師受書扵某氏門摽户列竊亦病之及觀申公諸生為守尉内史者治官民皆廉節王式諸生頌禮甚嚴試誦有法使諸博士驚問何師信知師道之有益扵人如王謝家子弟耳濡目染氣質隨改藉今稍佚前聞扵所嘗言終不能忘也夫惟有不能忘也則有觸乎事而不可已隱扵心而不敢為者矣如君之得扵師友者若此使假之年尊聞行知庸可限其成邪君娶洪雅孫氏封安人二子男伯熈以遺澤補官次伯顯早天女適迪功郎監崇慶府酒稅楊子泰孫男女各一人銘曰
  萬里尋師難疑反覆師不倦誨友不慮瀆始初清明旦晝未梏如彼萇楚夭之沃沃循是初心以御物欲迹其所就寧有絶續我作銘詩後人其穀
  朝奉郎通判台州曹君墓誌銘
  嘉泰間余僉書劍南西川節度府方是時承平日久民物阜蕃公私交裕雖卑官賤有司簿書筐篋之外多可稱紀有曹君一致時為幹辦四川茶馬司篤實而聰蓺扵余相友善也余為國子正又與偕至在所山行水涉于泳于㳺交儆互發後十有九年再㸃班行訪一致何官曰嘗通判台州焉在曰死矣嗚呼其才若是而用若是邪其子惟日尋過余曰吾先君子葬未有銘惟先生之嘗同寮也是以不敢他請余乃叙之曰一致名易其先閩人避五代亂徙温居安固之許峯曾祖文甫祖迪父廣居累贈朝奉大夫母蔡氏宜人一致少敏悟嗜學扵書無所再讀下筆數千言登淳熈八年進士第調尉明之慈溪教授開州南安軍由四川茶屬用舉主改知福州長溪縣主管江浙等路坑冶司文字坐言者主管某觀起家通判台州年六十八而卒始未第已名聞太學其再為校官能使遐陬僻嶠咸奮扵業在蜀惟買書數千巻以歸長溪豪猾屏息閩人稱之方伯監司聞諸朝録名中書食祠官禄七年泊然将終身余知一致深信其所挾負者得施扵時必有出扵人而僅行乎職業之間又不合以退士遇則見扵世不用則亦已矣所惜者非才也時也娶同縣陳氏賜號安人子二人惟日迪功郎新上饒縣主簿惟月業進士女適承信郎前監海酒稅平陽林湜一致之卒以十三年十月甲子晦年六十有八葬以十五年十有一月壬申墓在許峯銘曰晳乎動容浩乎藴中曷亨其禀而塞彼逢不恵于極以彦我邦松邪柏邪古斯幽宫











  鶴山集巻七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三   宋 魏了翁 撰
  墓誌銘
  承奉郎致仕李公墓誌銘
  國朝士大夫致為臣而歸有謝賜祖餞之禮若朱昻王周李東之李受公卿以下皆為賦詩則又漢廷餞客之所未有然而昔之去者大抵位髙而寵極禄厚而家温其父祖襚印廞爵其子孫重侯疊組者也不然則韓文公所謂賀閭未歸弔廬已萃未燕扵堂已哭扵次者也又不然則三馬食曹而作宜去之書一龍禪宋而興歸來之嘆者也乃若奮身寒苦老不待年恩寵漏泉歌詩載道則自臨卭李公始公諱僑字徳秀早從方舟先生李公石寂通先生宋公興逰考卒諸弟事公如師迨仲氏何貢扵鄉厥三年公與叔氏民彛繼上而民彛第進士公以索居益得肆力扵學晝誦夕惟凡十有六年劉起居光祖始拔公扵類省試明年擢第廷中授司户成都以禄不逮親願上所得官以爵考妣朝論謂非故事不可以光宗皇帝御批其志可嘉特依所乞其訓詞謂非追逺報本不解扵心者不能扵是公年五十有四贈考迪功郎妣孺人仍賜公初品官公卿百執事榮其行歌以送之宰相為摘上語名所居堂曰嘉志郡表其宅里曰節行厥十年而成都京悱又十年而眉山史公亮天應皆援公以請詔悉如故事而二史特官從事郎先是宣獻樓公鑰為公草制且嘗為詩及是秉政尚述前事以餞二史而公之節益著公有別業在白鶴山下為小室曰枕流號枕流居士前後鎮蜀者率致書幣諮以闕失太守下車首加存訪長沙吳公獵諭蜀薦士五十餘人以公為首部使者李公興宗繼以名聞詔特轉承奉郎公笑曰身既隱焉用文之屏跡田里賓至無留門者雖晩進末藝若緩急請敂率容接無厭斁公取蒲江謝氏先公五十五年而卒蕭然一室領袖羣從内外千指無私烹炊無疾步大聲起居以時食飲有節尤致嚴扵賓祀諸從子學連案食共器教養均一用謙與賓貢履登甲科公雖喜見詞色所期不止是也一日跌傷足又苦氣淋遺命棺不過三寸斂止時服一衾喪從約葬從速毋徇俗為佛老供以嘉定十有四年十有一月丙子卒逺近民士弔哭不絶公系出唐曹恭王繇唐入蜀家成都治平間徙蜀州新津縣曾大父安道大父澤逰學辟雍以恩得官監酒卭州又徙卭父証累贈通直郎母太安人廖氏公之子用常孫男愿卜十一月壬申葬公扵磐石鄉孝義里癸山甥叙守文侯誠之為状其行以屬銘于了翁㑹君命召不克銘用常又以書請曰凡書太史氏之䇿皆有彞品惟士以節行著則例齒扵達官子非忘諸某愧謝既為登諸史冊又誌而銘之曰劉起居之誄曰公之歸盖傷夫三綱五常之掃地而士不盡知其心制置使崔公與之亦曰舉世鼻息扵中獨醒然則公之進退存亡其所闗甚重而不輕是為銘
  顧夫人墓誌銘
  嘉定十有六年夏五月戊申蒋重珍舉進士第一故事京師給騶哄自端門騎至期集所侯王大第供帳左右觀焉時重珍迎侍母顧夫人于京下馬稱夀都人榮之留兩月餘授僉書建康軍節度判官御其母以歸扵常之無錫方榮聞四馳惕然如將弗勝韜煇潛實益求其可願者竊所器愛焉明年重珍以書來曰走也不天以禍吾母曽不及豆區之養嗚呼尚忍言之吾母餘十嵗鞠扵外家管氏一日父母家絶糧母祝髮而號曰天乎吾親之未憗也此髮其有售乎命粥扵市得百錢以給炊自是父母家生理浸蘇若有相之者迨歸我先君事大母軒氏樂而忘其疾我諸父七人或夭或貧先君不能自振假館扵人吾母贊治室事既備且戒能誦習五經論孟親以授重珍有闗扵孝義則伸而複之重珍既孤諸父給以饘粥母治絲枲取毫末之贏以衣之嘗驟寒無衾重珍覺而温如則吾母紉纊以覆之且語曰保汝以奉先祀也重珍泣數行下孀孤之人不堪其苦或以貲訹重珍為之子而奪母志以配累舉得官者吾母叱之吾先君之未泯則母之力也重珍年十七為人授小學有襦鶉結忍敝以待束脩之入他日吾母持敝襦扵諸父曰願藏此俾無忘貧賤時有欲妻重珍以女室廬田土皆具母謂幼孤得不死者諸父之力謹毋他徙乃固謝焉重珍年四十餘始獲齒名扵進士籍冬至之前日親黨賀吾母生辰母曰吾雅憚宴娭今不聽汝為之後將有悔重珍艴然以疑季冬得疾月正元日而卒身後惟破褚敗衣嗚呼天乎使吾母居約蹈困而曽不食子之報也今將以三月庚申葬扵謝堰之原祔先君兆重惟昔試禮部嘗以文字受知扵先生由是幸有録扵門心授神予非他人面交勢合比也墓中之石不可以他屬余嘗聞之國人曰重珍之父南式資方嚴為學該贍不事舉子業其卒也重珍方生十年顧夫人持家教子有儀法讀書至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誦之尤喜言李氏斷臂事以為婦人義當若此所居雖容膝而檢防内外凜不可越然則今扵重珍之請也曷敢不諾顧氏晉散騎常侍贈侍中榮之後世居建業入國朝徙毗陵曽大父某大父某父某子男一人即重珍女適李大年孫女人銘曰
  先儒有言婦適不再婦適而再飢寒之害然飢寒之事小而失節之罪大此豈婦人之責也抑為士也之戒自義理之不競𣺌世途之焉屇雖本無飢寒之迫已莫知此身之愛偉哉夫人七十九載困窮陻阨而若是介百挫一忻亦莫之待琢銘幽宫其永勿壊
  朝請大夫太府少卿直寳謨閣致仕張君墓誌銘
  嘉定十六年秋朝請大夫太府少卿張君年六十有九引疾求謝疏四五上天子重違其請詔直寳謨閣知眉州君出國郊意甚得在道猶喜見歌詩厥明年春二月戊辰朔舟次蕪湖寢疾卒訃聞詔贈朝請大夫下所過郡國發民護其喪以歸扵是孤世永叙次行實求銘扵史官魏了翁以葬自惟得生最後淳熙五年君舉進士了翁始生試吏為西川僉書判官軍不屑管庫之卑獲為寮焉最後復侍同朝為忘年交然則銘莫如了翁宜也張氏故晉人晉別為韓張氏相韓五世留文成侯八世為司空皓生綱為廣陵守廣陵葬犍為武陽今黄龍赤水大墓巋然子孫守墳有千餘年不去者廣陵三世孫為廣陵守則崇寧張氏之祖也名徳相望蜀之世其家者莫先焉君之曾大父孟程大父弼直再世登科曽大父官至左朝散大夫贈朝議大夫大父官至左朝請郎考滸僅改宣教郎然二子皆以儒術世其科贈中奉大夫配臨卭韓氏贈令人君諱午字智夫事親不忍一日去左右父沒事伯兄申尤謹資簡重諾呐呐不出諸口而遇肯綮立解始調尉新繁以外囏不行再調尉籍縣監司檄攝洪雅龍逰二縣又兩易江源尉既還郡守寘幕府凡三書考而食籍縣之粟纔半年為令貴平辟幹辦潼川路轉運司以内囏去除喪堂差監成都府軍資庫用舉主改通直郎知宣化縣通判隆州知廣安軍又知達州召為工部郎中遷兵部厯軍器監太府少卿居官催科僅足即捐以遺民曰賦有常數而求贏焉是厲民也與其無赫赫名而不失撫字之意公退讀周公孔孟氏書曰是扶世立教可一日不親乎宣化以軍興調民出庸縣為錢三千萬當四年之賦君召里民俾自推擇秋毫不出吏手見謂平允吳曦叛謁守薛九齡勉以討賊自募士即劒外俟緩急首得平賊詔書馳白瀘叙守其後薛侯以有備䝉賞君謂此臣子常分終不自言也廣安有永訟怙勢者君戢之不少假反見譖扵大制置安公檄君上印君即詣臺劈析中理安不能奪命反厥次尋以制置使董君居誼屬理訟牒事情俱得上姓名扵朝未報徙知達州詔任滿赴行在奏事君入對首言君徳三事曰仁曰明曰武次論蜀禍已極願早擇帥臣尋因轉對又極論軍政之弊輪對言朝廷未嘗主和人乃意其必和未嘗諱兵人乃以為深諱士心疑沮内治作輟願明國論以一人心推誠扵剛方之士毋以虚文進之致審扵剴切之言母以文具聽之其間又論内帑版曹之弊及三邊制閫山東歸附甚悉上曰内帑誠不及向來又曰蜀中兵火可念又曰事當慮後上臨朝淵嘿至是為公改容陛楯者皆愕眙其後又以兵部對論蘄黄寇禍三邊功賞語多激切方駸駸向用而歸志浩不可挽矣早嵗與淡齋王公灼逰為文平實典雅有家集二十巻皇雅鐃歌二巻西漢評五巻古律詩五卷元配某郡王氏知昌州拱辰之女繼室同郡蘇氏皆贈宜人今夫人郫縣宇文氏封宜人男一人即世永修職郎廣安軍岳池縣主簿女三人長適進士惠修次適文林郎新奏辟䕫州路提刑司幹辦公事章夷清季適進士黄褒適惠黄者亦先卒孫男一人牛僧當以公致仕恩補官孫女二人外孫男女二人世永卜寳慶元年三月甲子以治命葬君扵本縣至徳山庾岡之原公且去國訪了翁扵休沐舍請以言忠信行篤敬二語書諸深衣之紳了翁敬諾而篆焉迨啟手足曰以是歛我然則君所質行果在是與奚之死而弗亡也是可銘銘曰
  言忠信行篤敬斯二者天所命言若易聖猶病嗟張君服是訓非此紳目不瞑誰無死斃扵正我作銘表終令
  直煥章閣淮西安撫趙君墓誌銘
  自六飛南狩厲志克復非以江沱海陬為安也不幸而權彊封冦託有位以行其私慷慨憤激如忠簡趙公與一時善類幾遭孥戮之禍惟天聰明癉惡胙善雖不幸而殞扵遷謫者猶以不泯厥祀然而車攻吉日江漢常武之盛不可復蹟至扵今百年而是非靡定則誰之罪與忠簡之曽孫直煥章綸嘉定九年守信陽金源元帥髙乞将步騎一十萬入冦煥章公馳至郡繞城浚隍蒐軍實勵将士説袁海于囚拔董思明于野皆授以帥寇薄城下公擐胄乗城矢石如雨敵氣沮拔柵尋火攻甚急密遣統制官康孝先率死士間徑抵敵帳斃其酋注首槊上敵棄攻具走然猶擁兵復進士殊死戰公趣其孥至以安衆心調遣兵㣥糧蔡息間曰楚城砦公以飛虎義士克敵信效諸軍列柵淮壖間出㳺騎以誘之一日與敵遇乗勝逐北一舉而盡俘之扵是開納降附弱者贍衣食壮者𨽻軍伍厥明年正月諜言寇治兵公乃以鄂軍及信效義勇諸軍專禦以飛虎軍為㳺擊城諸砦土豪各保其地而身率郡僚分隅為城守備二月敵盛兵先犯羅山尋縱燎迫郡城公登授方略遣飛虎統領許用先提精銳出城及其未定急擊之殺傷甚衆敵猶以歩騎二萬環城分萬人阻城東諸山而公臨督将士無不一當十敵敗走又明年正月復圍浮光棗陽二月破光山縣公曰光吾脣齒國也㑹光守柴君叔達使使求援衆請自守公曰不可遣董思明與袁海軍援光而以飛虎軍為後拒郡教授程光廷督之㑹詔班武功爵益感奮公乃募勇士間道入光約表裏破賊師次永城總餉者忽欲移師防江公又持不可時破 少窩鄂禆将李遵戰死敵乗勝入梅林列柵據開取倉粟江面震摇公懼彼得因糧召思明授成算令倍道抵闗絡馬山谷間而步出胡家衝魚貫而進攀木縁崖二十餘里設伏扵隘遇敵𠉀騎擒之遂拔柵而入爇其卧帳敵蒼黄奔迸我師憑髙蹴之呼聲振山谷奪其徼幟書敕牛馬雜畜不可勝計盡得官軍前所遺資仗民老弱陷賊中者皆拔以歸㑹淮西将師四集敵大敗遂解浮光之圍自公守信陽敵再戰皆北至是越境出竒威名震憺時江淮聲問久絶中外憂恐捷書至士大夫抗手交慶然媢嫉亦自是始矣公之字曰君任五嵗誦書入耳不忘年十九從朱文公扵富沙既孤事後母孝撫弟妹有恩丞相忠定公汝愚毎謂渡江諸賢處事精審無若忠簡公比為相召公兄弟與語嘆曰逺器也乃白上録忠簡舊恩並授登仕郎丁母林恭人憂服除調監鹽官縣催煎鹽場秩滿移澧州安鄉令賑飢興學㑹姦林嘯聚公集義勇民兵即巢穴捕誅首惡餘黨悉平宣撫使吳公獵表諸朝尋主管荆湖北路安撫司機宜文字時議散遣沿邊忠義或慮召變制置使李公大性謂公曰惟子可以已之公至郢忠義将董逵方激怒其衆公推誠諭之勉以赴選或歸農若𨽻尺籍皆大喜過望更白置制使留茶商忠効一軍補兵籍以安反側扵安復荆門隨棗諸屯踴躍聴渠率孟宗政劉世興扈再興等後各能捍邊有功名公所識抜也在郢聞土兵謀焚忠義将韓師愈之居為亂亟造其廬道遇賊首狄烈叱之曰韓氏有警吾先斬若至則開門秉燭而坐賊逡巡遁散乃訪田里疾苦而振貸之民流有歸殍有蔵桑稼勸功剽盜不作楚人始忘亂用薦者改官知潭州益陽縣開安公河以避洞庭風濤之險通判江陵府數平寃獄郡人賴之猶以進士舉與計吏偕入屬有邊遽朝廷知公才就道拜信陽軍以却敵功進秩三等尋除大理寺丞力辭改直秘閣仍守信陽節制軍馬俄以賊首虜進秩二等除大宗正丞兼權右司郎官直煥章閣知廬州安撫淮西節制本路屯戍軍馬道改知江陵府安撫湖北至官未久以言者論削一階罷明年主管紹興府千秋鴻禧觀尋直前謾還元秩嘉定十五年九月以舊職起知廬州安撫淮西十二月十四日舟次丹陽屬疾而卒年五十九積官自迪功郎至朝議大夫妃宜人徐氏子璧将仕郎女適承事郎監嘉興府華亭縣市舶務張獻舉公丰儀修偉倜儻有大志少從諸父語及忠簡公事慨然以世業自詭及仕喜賓客輕貨財睦族振窮適郢之役董逵軍中致饋可百萬錢曰例也公謝絶之為郡凡公饋悉以賞捕冦者江陵罷歸無一畝之宅僦居長沙尋歸蕭山為屋五楹僅庇風雨若将終身焉有時齋遺藁二十卷十六年冬十有二月甲子葬于紹興府蕭山縣孝悌鄉古井灣考盥故奉議郎賜緋衣銀魚累贈朝議大夫妣恭人陳氏祖汾故宣教郎賜緋衣銀魚累贈金紫光禄大夫曽祖即丞相贈太傅豐國忠簡公也璧以書來言曰忠簡不幸而輔佐中興之業不卒天下以為恨惟先人勵志興奮又不幸而不年所不敢知曰天也夫子論次舊聞知忠簡宜詳則銘先人以附忠簡之袠不亦可乎乃為之銘曰
  帝命明辟紹開丕平賚厥哲輔言授國成曾是登崇曽是翦棄殱我民特民罔攸蔇曰予不臧亦罔克長薙戎薅姦綏靖王略有皇命服胡畀金玦債興不貳以令厥終勒銘于竁式紹豐公
  陸伯微持之墓誌銘
  嘉定十有六年冬正元日先皇帝御路朝特詔陸持之祕書省讀書持之字伯微故象山先生文安公之子也固辭不獲命既至又詔以迪功郎入省余時秉筆太史一見如舊交明年之元日余為秘書監又得同省余嘗榜所居室曰自庵伯微問所以名余曰易象于天行言自彊不息于明出地上言自昭明徳天之健也日之進也非以為人也伯微竦然曰吾所素講也為余作銘大要謂義襲而取之與集義所生當致辨扵内外賔主之分以發名庵之義余以是益竒之伯微凡再乞歸不許上即位轉修職郎冬十有一月詔與堂除屬官寳慶元年春差幹辦浙西安撫司命未下而伯微病矣請致其仕特命改通直郎遂以三月甲子屬纊年五十有五諸公貴人嗟惜同聲競致賻恤始得脫輤扵牖下厥十月其孤以書來曰先君之葬既卜兆扵文安之墓側卜日扵十一月之庚申重惟知先君莫子若也識竁之文敢以他屬諸孤杖而執事扵殯使先君之門人張璞以馮曽所次行實請子其毋辭也嗚呼伯微余益友也因不敢不諾陸氏之系語在文安誌状伯微曽大父戩大父賀贈宣教郎生六子季曰九淵學者尊其道稱之曰象山先生終奉議郎知荆門軍娶吳氏封太孺人生二子伯微其長也生而英悟七嵗援筆成文文安授徒扵家伯微侍側從容出一語同堂生莫能易也為敕局刪定伯微年纔十三嚴重如成人開講象山徒衆百人有未達伯微為敷繹厥旨出守荆門㑹郡治失火伯微倉卒指授中程文安器之文安沒伯父梭山先生九韶言動必識事太孺人以孝謹著盱江利文伯文安髙弟也佐邑金谿伯微将師事之謝不敢當與人語有所啟發誦之終身凡可以資取成徳者如憤如失迨其畫然啟油然得氣豁神竦昆弟友朋或訝其日改月化伯微不以自足也尤善觀人氣有純駁才有髙下抑揚開闔各中其㑹開禧北征伯微屏居且二十年矣憂時不懌乃歴聘時賢将以有告過九江見徐公誼時議防江伯微請擇僚吏察地形孰險而守孰易而戰孰隘而伏毋専為江守徐又問伯微具言自古興事造業非有學以輔之往往皆以血氣盛衰為銳惰故三國兩晉諸賢多以盛年成功名更天下事變多矣未舉一事而朝思夕惟利害分數先入扵中愚恐其為之難也徐憮然留與語數日又之鄂謁薛公叔似項公安世之荆謁吳公獵争先延禮尋皆謝歸著書十篇名以戇說嘉定三年試江西轉運司與選既下第即所居講授生徒有池舊名百薦遂以薦名堂著書有易提綱諸經雜說常平使袁公燮薦扵朝謂伯微議論不為空言緩急有可倚仗不報豫章建東湖書院連帥馳書幣强起伯微長之尋以太孺人年髙辭歸居四年衛公涇又致之累辭乃就諸生習扵閒放出入無節伯微每旦㑹揖即編其姓名扵牒不至者麾之由是皆集遇有講授衛公率僚屬往聽焉其教大抵使人反求近思以不失其性之本明與人言疎暢磊落而自律嚴謹驟見若和易至反覆問辯則壁立千仞無少假借人有思念旬時不決若累千百語不能竟伯微判之俄頃盡以一言盖其生長見聞既加人一等而精敏强濟又足以踐其所見所聞然而晩得一官閲十有九月而卒世之爵不稱徳榮不盖愧者徃往而是獨與儒生學士銖較寸量嗚呼天果夢夢矣乎二男子湀洞四女子尚幼銘曰
  金谿之陸自象山氏晜令季彊以學名士天嗇厥施罔庸扵時僅垂空心以淑爾私謂天嗇之而燾厥後吁嗟cq=912燾矣亦罔克夀永興之阡英烈言言有稽陸學兹維其傳
  安徳軍節度使贈少保郡王趙公希錧神道碑
  紹定六年五月戊午安徳軍節度使信安郡開國趙公薨扵臨安府休沐舍年五十有八遺奏聞上震悼輟視朝遣中使賜内帑水銀龍腦以斂贈以金幣敕有司治喪葬家人謝弗敢明年改元端平詔贈某官爵信安郡王孤與汶兄弟奉公之喪葬衢州常山縣西塘頭某山先期以前國子司業林畧所次行實介知樞密院事喬公某以求銘扵臨卭魏某道逺不得辭也竊跡其事公諱希錧字君錫舊名希喆舉進士改賜今名太祖皇帝九世孫也髙皇南狩少保自京師徙名數常山公生而明悟長而勵志少師衡陽公未冠肄業扵石鼓書院嘗有聞扵永嘉陳君舉傅良後又受經徐子宜誼力貧苦學借書抄誦郡學有大雅齋以待國之貴游子弟公弗入曰吾獨非寒素乎舉慶元二年進士授修職郎待汀州司户參軍借寓僧舍紬今考古凡八年至臨汀僅二月而峒冦李元礪出沒汀贛廬陵間汀人震懼郡㑹僚佐議守城公下坐無一語守異之曰不言得無有所見乎公曰非䇿也距城三十里有闗曰古城若悉精銳以扼其衝賊不足慮矣守以付公人為危之公至闗審形明間申令謹堠分畫觕定賊已遣諜窺闗公得諜詰之縱其舉火相示而羸師以誤之夜半賊數百銜枚突至公嚴兵以待賊且至始命矢石俱下賊無一免餘黨聞風而遁公引還耄穉羅拜相屬公由他道以避之事聞詔陞本州推官中書省籍記姓名治疑獄決滯訟攝頽邑弭亂卒臺郡皆大之去之日軍民遮攀泣送者至數十里調主管䕫州路轉運司帳司大寧鹽井弊端如蝟積負至九十餘萬斤公往視之旬月償及半踰月則告羨矣既歸疏利病十條使者上諸朝民至今便之凡米鹽錢穀之寄視星出入夜復閱文書率漏下十刻掌備邊團併閱諸藏遇使者新故之交府人持白金以請于公曰此羨也主者當得之公怒以白使者盡更其弊商人請官鹽率不及數而官糴商米必求贏公悉為釐正南人仕蜀歸舟或挾商貨或部貢篚以為利公輕舟出峽引見便殿改奉議郎知信州玉山縣未行召對公條列三事首言民力困扵貪吏軍力困扵僨帥國家之力則外困扵歸附之卒内困扵浮沈之費次論四蜀銓注科舉之敝次論大寧鹽井本末寧宗皆嘉納之除大理寺丞遷大宗正丞權工部郎官宗姓多貧而始生有訓名為人後有過禮吏請賕亡藝莫敢自陳公白其長推行之㑹朝議燕邸近屬赴朝參者少命公易班以壮維藩之勢公以疎賤力辭弗允特授吉州刺史提舉佑神觀訓詞略曰藝祖創業垂統而支分𣲖別浸成疎隔顧瞻班序慨然有懐又曰藝祖受天明命文昭武穆宜萬宜億乃環顧在列疎若晨星朕心慊然始知廟謨已定弗可轉也未幾廷紳有請謂宗姓換班人嘗舉進士者請視朝士聽輪對意盖有屬也公對首論今日多事之際而未有辦事之人朝紳清選也以緘黙為清重以刻薄為舉職以無所可否為識體閫寄重任也以大言為有志以使過為知恩以不待指授扵朝廷為有才臣非敢厚誣天下以為無人患在選擇未得其道器使未當其才耳次論宗學之建朝廷美意也校定法不視太學而視武學外舍優校必待公試中選而後陞一請一免而不得援永免例已陞内舍胄監前名而不得注諸州教授名為重之實則薄之恐非風厲之本旨也除成州團練使今上登極恩進潭州觀察使以公族近邸恩特加厚又進安徳軍承宣使公引對言初政急務莫先扵明君道總治統収人心敷對移晷上為動容曰卿所陳極明要扵初政所係尤切越明年復當奏事論祠祭不蠲禁衛不肅凡皆職分所當言者慈明宫上夀升節度封信安郡公自男爵積户至三千九百食實封六百不幸足疾卧家累嵗而歿某竊嘗怪周有天下内而三吏六聨外而五侯九伯類出扵同姓之英至秦漢以後千五百年間獨未見一人同國家休戚為王室輕重如古所謂同姓之卿者二五之運流行宇宙亘千載如一日未始有今昔之間而天之降才爾殊何也古之待同姓推尊祖以及扵敬宗推敬宗以及扵収族盖自始祖為正姓髙祖為庶姓庶姓別扵上而戚單扵下則系之以氏統之以宗合之以族凡有事扵廟廟之子姓各以昭穆為序旅酬賜爵昭穆各齒内賔宗婦廟序以倫盖不惟奠系明統亦以別嫌明微是故兄弟之國不廟先王公子公孫不皆祖禰其先君凡以厚其別也况又養之扵成均以觀其徳行列之扵王闈以考其中失其朝夕之所與居者俊士造士也觀感而志喻者正言正行也夫然後處之以國邑授之以民事甸稍縣畺之采六遂之餘地各有公邑其有功有徳則裂寰外之地而侯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宗氏分族以寵綏之或世其爵禄或入為公卿大抵親有等則人知敬宗族有別則人無覬覦又為之建學立師而居有教餼廩授田而生有養則其内閒兩社以補王室外分三士以翰王略親親賢賢之效後世鮮儷焉乃其所也周自始祖暨扵末孫凡享有民社二千餘年秦雖僭偪猶三十餘年弗敢竊號也乃自春秋以降惡嫌逺偪自翦其類所謂内亡骨肉本根之輔外亡尺土藩翼之衛者豈惟秦事然也自二漢魏晉至扵齊梁隋唐之季亦莫不然其間豈無以經術稱以詞華顯然不過為韜光晦迹全身逺害之圖而猶有不免扵禍者然則非千五百年間天固嗇扵神明之冑盖有之而莫知所以用之耳公丰資凝重胷抱魁壘禇無一金無蹙容也秩正二品無喜色也揚人之善不記人之過急人之難不忘人之恩少師薨公尚幼䕶喪以歸道遇寇左右駭散公拊棺慟哭不懾冦義而去之洊遭母江夫人喪哀毁骨立時姊妹未昏嫁公悉資予之族黨親姻有四孤女公皆子而嫁之官扵䕫適同年進士李鳴鳳自館職補外一夕暴卒公捐金治喪事前嵗盜發其鄉縱火邑郛胥為煨燼不忍犯公之家萬里入蜀無秋毫援助諸臺交薦之同知樞密安公丙繇長沙還蜀見公扵稠人中即留飲握手道心事觧所佩玉以贈且願舉之公辭以未及格安公曰然則使我有失士之恨奈何盍貤諸所親曰有母黨可受此而不敢專曰君謂可則可矣是舉也人兩賢之使公内掌臺閣外居藩輔稍得見諸事業其所立當何如既換班自號畤隱居士以琴書詩酒自娛祈寒盛暑未嘗謁告或謂公何自苦若此曰正愧無以補報若併廢之如此心何公備歴艱難不忘貧賤卧興書籍衣食取裁足不置妾媵故訓詞有曰爵禄褒嘉不改儒生之習威儀謹飭蔚為朝著之華盖知公之深者娶江氏殿中侍御史躋之孫封淑人賜冠帔遺奏上進封郡夫人子男六人與潚八嵗能屬文早夭與汶以蔭補第一入宗學舉嘉定十六年進士今以承直郎特改差西京中嶽廟換尚書左銓與潞宗學諸生紹定二年進士承直郎今監嘉興府比較務與洸嘉定十六年武舉紹定二年換試進士出身今以承直郎當赴尚書左銓與瀚忠翊郎監饒州户部贍軍酒庫與澧京學諸生紹定五年進士修職郎待年官女一人嫁儒林郎福州司法參軍唐慶逺孫男一人孟植孤女二人尚幼銘曰
  維宋開天藝祖維昆藝宗九支孔曼且蕃維信安公秉徳静淵敭歴中外風績言言胡不用之屏翰城垣居之著宁位大爵尊蟲飛而朝㑹盈而旋弗究弗宣弗振弗年分有所制以親擯賢我明古制識恨丘原







  鶴山集巻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卷七十四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觀文殿學士左通奉大夫贈特進謚文靖朱公神道碑
  恭惟髙宗皇帝聰睿神武格知天心自大難甫平深惟國本之未建乃紹興元年四月戊申以至和故事面諭宰臣宗尹等厥既得人是為孝宗皇帝由是詔書數下聖意益白紹興末詔御史中丞朱公倬知貢舉舉人劉朔論賈誼通達國體在扵豫建太子公擢為第一公平時造膝未嘗不反覆及此至是以典舉復命又論奏久之上再三稱善由是被遇迨建王正名從幸時惟陳文恭公與公實左右髙皇事無小大必以諮問矧揖遜大事盖熟聞之三十二年春二月髙皇還自金陵公以年及七十引禮律求謝手書不允請至三四髙皇諭之曰卿風采仍未衰奮然遽欲引去何也知不可奪乃六月己巳詔以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㑹孝皇升儲中外流傳疑信參半諫大夫故與公有怨乃以風聞上疏孝皇知公無他比再上降資政殿學士詞臣承望至謂元良天下之本乃覬疇庸不知君臣之間未嘗有異論也授受之意屢行詔諭誰不知之矧公自典舉嘗白發其端繼以臣隣陪扈出入與聞政幾脫有欲言當不待臨事而發也公之所啟不過曰靖康之事正以傳位太遽盍姑徐之揆諸人情此亦愛君之至者髙皇決不以為忤而孝廟仁孝篤誠未嘗至扵趣得則亦必不以為疑陛辭之日髙皇諭云所論扵卿何與朕欲過徳夀宫卿且歸俟年嵗當召卿明年公以致仕聞孝宗謂輔臣曰朱某有性氣如何便欲致仕輔臣以訃聞上曰可憐可憐恤典一如前宰相遂詔復元職自通奉大夫贈特進致仕遺表恩澤凡十人然後人知兩宫果不以為忤也迨淳熙初公之子端厚端學侍魏國太夫人扵行都六年以憂去端厚自左藏東庫除將作監主簿易太府寺簿端學自左藏南庫除大理寺主簿皆出自宸斷服除端厚又起家大理丞端學太府簿尋遷丞至是人益疑傳聞之謬淳熈十四年公之孫著舉進士唱第之日上顧謂二相王淮周必大曰此義方之訓二相出以語人人又知孝皇扵公歴二十有六年柬記未嘗忘也某每惟帝者之盛猶曰惟口出好興戎盖授受之間古人所甚畏以范文富諸臣定策之功人知勿敢言微王同老自陳寧沒身不見録至某公與予之議未嘗有異論也猶曰指社稷為他家而譴之微其子仲修一言亦将無以自白雖然是尚有可諉者曰出好自口興戎自口故言之而不自為徳也不見知而不敢辯也今髙皇之蔽志踰三十年而孝皇以繼志為恱不以位為樂凡皆中外所共知是豈較此遲速之間者今如言者之説則淺淺議聖徳也公之知不知庸何恤而揖遜古今之盛徳此不可以不辯後此者四十年著為左帑某始獲託交每訝公前誣既白而銘謚未請又二十年獲侍同朝始知以文靖易名著嘗從以語某曰先文靖即世既六十年昔者任公文薦嘗状其行治尋厄扵火王公普嘗銘其年閥他未有紀子扵前言往行㮣嘗有聞盍為我誌而銘之某弗敢辭公字漢章朱氏自曹姓其後顓帝之後曰陸終終之子曰安安之裔孫曰俠周武王封之于邾至儀父十二世矣後八世為楚所併子孫去邑為朱氏世居沛國相縣至漢大司馬長史詡生大司空浮浮生下邳太守永永九世孫吏部尚書尚生司徒質二子禹卓禹坐黨錮之難子孫避地丹陽卓之後為唐宰相敬則唐末公之七世祖又避地扵閩遂為閩縣人其丹陽之別乎曾祖考翼累贈至太師追封衛國公祖敏修皇朝奉郎廣東路提舉常平贈少師考庭佐皇從政郎太學博士累贈太保取黄氏贈吳國夫人故宣奉大夫積之女生四子男公為適長生而秀異曽祖妣周國疾亟猶撫之曰是必興我家恨不及見之少長誦書日萬言少師愛之寝食必俱朱氏世傳易公尤極精邃未冠以鄉舉至京補太學内舍生丁吳國憂哀羸不勝衣服除又居太保憂宣和三年復鄉舉法公以選登五年進士第調常州宜興縣主簿金将入寇居民求辟地公為具舟給食全活甚衆亡何民告澇扵郡郡委公閱實公為蠲田租至九分若全免守怒将攟治之既知公秉直堅確乃俾攝屬張忠獻公薦公召對除廣東路茶鹽司幹官再用薦改除檢福建廣東西經費財用所屬官明槖為宣諭使至東人憚其風聲獨扵公慰薦甚異謂之曰宜興冦至脫民扵死者非公邪民至今思之遂表扵上時方以劉豫為憂因賜對策其必敗髙皇大喜詔改合入官與相秦檜忤出教授越州參知政事張守帥浙東又以表扵上除教授諸王宫檜惡言兵公所論掩骼又忤檜有邊警浙東制置使梁汝嘉以公詳練表攝參謀有捕獲羣冦梁屬公與吕稽中鞫實公獨得二人黥竄之餘釋不問曰吾大父尉崇安日有獲冦二百坐死者七十餘大父謂此饑民剽食耳未可盡以三尺繩之也悉緩其罪而不以徼賞今吾其無愧大父乎滿秩還里辟秦禍食祠官之禄十餘年家蔵書數萬巻皆手自校讎除通判南劒州凡四年乃上建寇阿魏聚徒數千建壤接而卒愞不可用公以信賞擒獲一境賴之差知恵州陛辭因言嘗策劉豫必敗髙皇曰記得記得卿久淹何所公曰厄扵檜上憱然慰諭曰恵陽去朝廷逺賴卿撫百姓如朕親撫之目送公去旬日忽問大臣曰前日之對誰為薦之曰守臣陛辭常典也上令亟召對政府有未知公者曰已去矣遂除國子監丞公聞命還眎事凡八閱月以職事轉對建請勤恤民隱未幾除提舉浙江西路常平二三大臣亦罔知上意忽特命自今在内除提舉官令朝辭上殿盖為公設也公首登對上曰近來内重外輕今卿以朕親擢之人出為部使人皆知内外之任均又曰人不知卿惟朕獨知卿乃除右正言二十七年秋也二十九年春二月進侍御史秋八月差國子監發解所監試官冬十二月進中丞公自為臺諫眷滋厚而心益畏常言人主任我以耳目託我以腹心非報怨任氣之地必須上答天心不為子孫植荆棘也每上疏必夙興露告赫然如上帝之我臨朝論方畏言邊備公悉力開陳言詳氣定雖逢盛怒不懾在言路久薦人論事以至發倉廩蠲米價減私鹽覈軍籍抑配禁州縣科借凡以興利除弊無慮數十條率焚藁不傳公經學醇深經筵侍上多所稱善自典舉還遷參知政事明年拜尚書右僕射公控免之詞謂一言寤主詎縁左右之容人以為榮月餘詔提舉三朝國史詳定一司敕令明堂加恩進封開國公金亮窺江公陳戰備應三策且謂兵應者勝上曰卿所言三策甚當朕書扵坐右朝夕思之敵勢寝迫公又策金三事上焉者為耕築計中焉守備下則妄意絶江然臣謂多從下策可無患焉既皆如公所料史忠定張忠簡虞忠肅劉忠肅之進用公皆有力焉王魯公陳福公及王公之望芮公曄亦公所薦也有議敷編民助軍者公力止之有求遷進者公曰此朝廷之名器豈容以市私恩扈從親征憂邊思職寝食俱廢得鼻衂之疾上方和藥以賜詔同知樞密院黄祖舜拊問而公去意不可回矣公事親誠孝遇族黨州閭以厚未嘗言人過無聲色之奉每飲食衣服必曰吾父母恭儉積徳以遺子孫吾徳不逮何敢享此昆弟姊妹凡八人昏嫁衣食咸取給焉最嗜書捜訪古今圖史不遺博見而强志天文厯數之學尤所究心元配劉氏僅兩月而卒贈相國夫人繼配李氏右宣教郎陔之女生膺九封至國夫人年七十有八二子即端厚端學端厚終中散大夫知汀州贈中大夫端學終中奉大夫直秘閣三歴郡四持節贈光禄大夫女四人長適某官劉浚早卒次適某官張次適某官李璹次適某官陳宋衡孫男二人曾某官著今為大夫吏部尚書兼侍讀孫女二人適某官某官曽孫男人某官曾孫女人公薨以隆興元年六月甲戌葬以二年五月辛夘墓在懐安縣山鄉飛山之原銘曰
  維文靖公器逺識冲勵相中興而閟其能敬保元子而泯其功彼不我知謂我覬庸赫赫兩宫照知臣忠有子有孫簡在帝衷明明上天亦臨爾躬有孫有曽式亢厥宗觀湜知渭觀火知風我銘有徵匪私乎公
  中大夫秘閣修撰致仕楊公墓誌銘
  上踐祚之元年楊公子謨與蜀士五人咸被時招公自嘉定八年累疏乞身書祠官之考考滿不復以請間二三嵗朝廷必時其滿而申命焉扵是卧家十有一年矣聞詔辭不就士為公出處謀者不一今屯田郎度君正移書强起公公扵屈伸之分察之已審固謝焉二年九月寝疾遂致其仕己夘屬纊年七十有四先是公扵縣之南山築室聚友號雲山書院嘗曰我死則葬扵是山至是孤仁舉卜日維四年十二月庚申食則今紹定元年也乃以書諗某曰維我先君子經徳履道克純厥終海内知心宜莫子若幽宫之銘敢以煩執事某執書泣曰今復有楊公邪士不幸而不生扵三代之前師異指殊無所統壹其亦幸而生扵國朝諸儒之後理明義精有所據依雖然抑又有甚不幸者焉隂陽鬼神之賾性命道徳之奥與夫為人為己成已成物之理先儒之講析既精後學之誦說滋廣士習其讀玩為常談甚者託之以飭詞辯假之以獵聲利反以為學術之累有如明辯而篤行純徳表裏令名始終人無知愚皆曰浩齋先生者則走也雖藐焉罪疚寧敢以他為辭謹為叙而銘之楊氏世居華隂僊谷至唐太保漢公之曽孫庭輝入蜀為普安令後居潼川五季時有為銀青光禄大夫潼川討擊使者徙飛烏生魯珣魯珣生延秀延秀生惟廣惟廣生士達士達生南重南重生裕裕生四子男其仲曰知章該累舉恩不復仕自號雲山老人累贈至通議大夫妣同郡何氏以淳熙慶夀恩封太孺人累贈至令人公字伯昌自幼孝友端慤能誦書屬文通泉王晉卿教授諸生為第五等公時年十六受學旬嵗已輩行髙等既冠有大慮周程子諸書雖傳扵蜀扵時未廣通議遊廣漢得張宣公之學以授公且誨之曰欲造聖門先從此入若造深養熟内外合一治已治人之道備矣公朝夕究圖凝然一室往往踰月不出户自是黙識聖賢下學上達之序動静語嘿不違乎誠淳熈四年以詞賦舉扵轉運司㑹父卒七年就外省試文靖胡公得其文以為有格君氣象置諸優等入對大問方阜陵鋭意扵治發策數十條公對略曰帝王躬行之實莫大扵學學者政事之本也雖然欲極乎學之用不可不求其要何謂要行之以至誠要之以不息是也大學之道自正心誠意以至乎平天下中庸之道自尊賢以至扵來逺人皆不外乎至誠之格言臣不知陛下之躬行果誠與抑未歟臣試以天人之應而卜陛下之誠則知容有未至也又曰臣聞之道路謂陛下左右近習之人雖無顯然害治之迹而諂諛欺矯實繁有徒故凡求扵速售者率造宦寺之門珠玉錦繡以充苞苴絡繹扵道而陛下有所不知此非細患也孝宗嘉其直擢寘甲科盖自鄉舉至是三試皆第八人歴綿州廣安軍教授調崇慶府録事參軍茶馬司改辟幹辦公事未報堂差成都府教授以舉主改通直郎知隆慶府晉城縣通判成都府權發遣黎州兼管内安撫司公事勅差四川類省試院考試官召赴行在除尚書吏部郎中遷軍器監仍兼郎宣差御試詳定官遷大理少卿主管右治獄累請補外除直華文閣成都府路提㸃刑獄公事兼提舉常平等事凡再兼知嘉定府又累請歸田進直徽猷閣凡再任主管建寧府武夷山冲佑觀差知隆州辭不就直顯謨閣主管紹興府千秋鴻禧觀提舉亳州明道宫召赴行在控辭未報乞守中大夫飛烏縣男致仕詔除祕閣修撰公始職教二郡皆以義理訓迪諸生成都學官盖四蜀之士咸在公之餘論漸被滋廣在晉城純用詩書不雜他術為諸邑最嵗旱捐縣帑之贏為民代輸者幾萬緡李公壁除兵部侍郎舉公自代公未嘗有書尺之數數成都帥守謝公源明繩下苛急幕府憚之公扵事無巨細劈析是非雖逢盛怒率為公屈後嘗語人曰吾幾失楊公碉門蕃部冦邊宣撫司辟公之黎務以恩信覊縻且撙節浮費與邊民代輸二年又請扵朝降緡錢厚儲峙廣土丁省戍卒増義勇患士子聞見寡陋休沐即學宫誨之士咸知趨鄉逆曦僭叛諸蠻将俟釁而動邊民皇皇公誓以死守飭家人毋輕去以為民望移書方伯監司起義討賊願調禁軍義勇為先驅戍将張燧将所部五百欲為亂士不從號呼詣郡燧策馬隨至公麾郡卒縛燧歸扵制置司以張曇次補士俯伏聽命未幾逆黨董鎭至成都陵逼蜀帥分遣禆将雷珂徑至郡交曇所領軍禍且不測㑹安定寨諜羌出沒公即遣珂軍二百乗邊以攜其黨而令義勇軍還郡以張聲勢賊氣頓索曦尋遣校王安國犒軍安國持郡吏欲以留令誅之公義形扵色安國不敢動文移遷延以底賊平人以是服公應變之略云主四川類省試事兼監試事公以取文之要五校士之目七示同事者大要先義理而後文采虚心從衆而不斷以己見且專以論策定去取公故為㸃檢官及是典領咸謂得人蜀帥楊公輔遂以五要七目聞上且刻諸試院尋即院拜召命控辭不獲秩滿去郡郡人象而祠之申詔趣發入對便殿首論權臣誤國叛将干紀陛下不動聲色誅此二孽如戮狐兎而臣愚猶有憂者鑒遄往之已事開惟新之令圖在陛下審處而己其二論皇太子既正儲宫之位宜使親正人授正學王者之學果何學也大學之所謂正心中庸之所謂謹獨是也惟輔導得人而後有所受三乞招填黎州土軍分番上寨嵗循舊比給緡糴粟以備緩急典銓二年不徒例之拘必權其資望而予奪之吏道無壅因轉對請扵淮上荆襄闗表漢中空閒之地招募軍民雜耕以省餉運節濫賜捐内帑以充糴緡以収楮幣嚴責州郡實常平之儲歸廣恵倉元蓄以備凶歉罷軍興一切科斂之法復師旅饑荒之地以紓民力又曰民之困苦極矣不可以其屢經兵荒而不離夫易失者人心難諶者天意修人事以符天意其要在養民除軍器監尋復兼侍左郎官輪對申言權臣叛将之弊如初對次論學術乃國家之夀脉公論迺天下之元氣所以扶持皇極主張國是者必歸諸此更化以來衆正之路方啟而羣枉之門漸開善類雖進而忠鯁之士有相繼引去者矣姦黨雖斥而夤縁勢要有抆拭叙用者矣夫君子小人如薫蕕之不可同器今顧欲調停參用之幾何不為君子之仇而基國家之禍歟始公奏陳先帝蹙頞頷首者久之權倖側目公謂同列縱以此得罪其甘如薺乃力請補外朝廷不欲以言罪人進介卿以留之棘寺有坐偽告者株連甚衆公酌情為三等奏聞決遣事連鉅閹鄭氏兄弟乃移文内侍省索粥告之贓小人由是益怨在寺僅半年而去公自念非達賢無以報國㑹免朝辭遂薦蜀士四十餘人扵當路公之規模識量盖若此世論方隘不足以知公也過家上冢歴所部郡邑屏厨傳廣諮訪奨静退抑躁競既抵所治絶請託却饋賂審彰癉一道徳肅然嚮風嘉為邊郡公為築堡寨結士丁嵗給衣装春秋閱習焉刑獄司舊有備邊庫自比嵗利店之擾儲蓄幾盡公節縮冗費補還其半又上諸朝乞給緡錢為新丁衣廩之儲撥還常平免役寛剰等錢為水旱不測之備恩収耄疾之人毋得注獄官縣尉被命兼權嘉定府嘉之中鎭寨控扼虚恨之境自北二既誅之後虛恨疑不受犒十餘年公遣吏往沈黎𤣥市所説諭虛恨酋領如約詣寨寨将馬槱利其犒賞擅殺數人公怒縛槱下吏竄徙之廵按屬部剖決滯訟惟成都以制閫所治典臬者例不敢孰何公曰是之不究何以厲餘乃隨事平決新繁民曲防蕰利嵗與新都相讎訟公臨視度其地多寡聚石為象鼻堰口以均水利兩邑便之嘉定守洪偲報罷公再兼府事偲竊用府緡公督還其半黥竄其嬖吏以其状上之一郡稱快然自是得請以去不復出矣即雲山書院講授後進吉月月半誦論孟中庸大學語或至旰聽之者各充然有得嗚呼自井田封建壞君師之職分不明六經之道千數百年幾為未試之書國朝自周程張氏及近世朱張吕氏相與扶持綿延斯道復明扵是百數十年間往往有聞見而作者然而依世則廢道違俗則危殆吏浮湛州縣出入里閭以其所獨得私淑黨類則國人化之而仁遜子弟從之而忠孝乃猶有所行其志况如公之寛和質實發扵精神動扵氣貌能使人鄙吝銷釋至扵閱事久而燭理明視精粗表裏真知其為一公私義利實見其為異故雖即温愛汎而檢履金石儀觀山河世所謂可悅可慕者一無以動其心焉又不知觀而善聞而興者復幾人也未嘗有所著述惟欲使人精體實踐以造扵得故其遺文僅有浩齋退藁若干卷尤篤扵倫類塾居必屬其親族昆弟聘士而教之從弟子諤自幼受學登慶元五年進士第甫調官而卒終身念之以上宗祀恩官其子仁任登仕郎族之孤孽不能自立者為辦喪葬婚聘鄉邑嘗有旱勸分賑糶不遺餘力取勾龍氏封恭人先四年卒加贈令人子八人四男傳孫綿孫蚤夭仁端嘗與賔貢終儒林郎小溪縣丞先一年卒仁舉再舉扵鄉今從事郎順慶府團練判官四女長適從事郎新井縣令何叔丁次適奉議郎知平泉縣費灋先十年卒次適儒林郎簽書普州軍事判官馮仲𤍞季女有盲疾未嫁孫男義質以致仕恩當補官外孫男女各二人銘曰
  血氣之知譁世取妍嵗月慆邁志隨氣遷卓哉楊公植基盛年騑騑翼翼陟巘自原知行互發華皓益堅雖撓弗奪雖誘弗挻雲山之顛巽後丙前有鬱者仟公歸其全
  朝奉郎新知卭州何君墓誌銘
  嘉定八年十一月庚午新知卭州何君卒其二子充褎營徳陽縣之義合鄉元池里鶴壟命于蔡祔先君食卜葬厥九年十一月甲寅食其季弟徳固以朝請郎老扵家状君行來謁銘某于仕于役久負然諾其後待罪太史氏充以書來趣銘竊迹其状為之誌曰何氏系出蜀郡世居漢之綿竹曽大父延世大父革贈朝請大夫出贅扵徳陽史氏因徙名數父耕為四川類省試第自朝請大夫秘書監出守潼川以卒贈正議大夫妣李氏累贈碩人生三子君為長諱悳方字元方一字伯直自幼至冠未嘗去侍側資分既髙溉以家學二弟悳彦悳固胥視以觀淳熈元年秘監守漢嘉公年二十餘以詞賦試轉運司與選秘監每念仲季氏貧欲盡推田廬畀之君力贊其决祕監即世至無以奉賔祭乃卜築東山之麓四壁蕭條以書自娛怡如也初秘監當任子首以命從子之孤者至是君又以遺澤遜扵仲弼人謂禮律先冡嫡君固辭㑹二弟同舉淳熈十五年進士徑白宗長奏任焉君不及知也嗚呼天下俗薄豈惟隣里鄉黨不相賙䘏甚有宗族兄弟甲富乙貧相視為路人者祕監推産于同氣施恩扵從子君能聳善扶誼以成考志可不謂賢矣乎君從外銓擬華陽尉未上擢紹熈元年進士階迪功郎改調閬州司户參軍楊恭惠公時總蜀賦以君監興元府户部大軍倉用舉将陞從事郎教授龍州永康軍永康未上改隆州又以舉将改宣教郎知飛烏縣制置使辟通判簡州堂授通判成都府擢知懐安軍卭州卭未及上君為吏嚴明人不敢干以私其在興元平㮣量以市糴謹簿書以出納吏重足立未滿嵗所蓄裕如為前官償宿更用善粟餉軍去之日斗食以上祖帳横道十餘里不絶龍為州地僻士鮮君孜孜教養不遺餘力士習競勸自南渡後無舉進士者至是趙楙以詞賦冠蜀隆雖士鄉㑹校官不修且嵗入薄不足以養士徒恃粥井之利又為轉運司所㩁不以時給君白漕使者趙君善宣即郡截撥廩粟用繼知飛烏有姦民比而撓法君疏其尤者聞諸方伯監司而竄徙之餘則楬櫫扵宅里咸惕毋犯覈嵗之出入凡浮扵用者節之朞嵗間眎始至倍蓰扵是條其賦役之病民者代之輸為錢以鉅萬計又以十之八籍為水旱之備又以修學宫市養士田成都為西南劇而府公率崇位貌胥吏倚為姦吏眎貳蔑如也君繩以法人始知有貳成都學宫凡四蜀之士咸在自比嵗挑達不檢孰何之則鼓衆詬詈羣去以持其長君曰苟避怨謗将何事可為慨然以身任之汰冗濫嚴課試謹出入學校肅然通判分東西㕔君之父子兄弟前後為西㕔劉文節公為記其事其為懐安也隣邦以幣交則以其幣報焉約已嗇用得餘財數萬緡籍為備荒若干義濟若干贍學若干餘以代民賦視飛烏倍之又為浮梁以濟人渡且蓄嵗修之費居不知役涉不告病嗚呼自貪刻成風視民如讎與吏為市而君所居官約已以裕民力束吏以清政本盖皆今人之所難能者可不謂之賢矣乎無何仲弼以都官郎卒叔堅以知崇慶府致其事君歸意愈切聞臨卭之命自矢弗出矣卒之年六十有五君為人果毅多識閑家有儀則涖官整嚴歴任幾三十年累階至朝奉郎娶穆氏贈安人先十二年卒二子長充今為從政郎嘉定府司理參軍次褎一女適迪功郎監眉州在城酒務髙允績孫男女各四人銘曰
  推産辭官匪以自潔也恤隱賙囏匪以茍悅也擿伏薅姦匪私之訐也趨勞棄安匪名之掠也行吾分之當然人謂我揭揭也勒銘幽仟光先監之烈也
  朝散郎主管華州雲臺觀彭侯墓誌銘
  恭惟乾淳之盛封殖士氣積而至扵紹熈之季異材輩出時惟吏部侍郎忠肅彭公以正學直道羽儀禁列孽韓柄國趨和者立致通顯公見上辯遏堅懇既又拜疏極言其姦雖繇是挫偃不復起而風烈言言垂芳簡冊清江彭氏遂為江右名家忠肅之祖愈不仕父文通贈朝奉大夫忠肅之元配敖氏贈信安郡夫人繼趙氏贈新安生三子男其冡子即侯也名欽字仲恭一字仲敬以父任為承務郎監興化軍莆田縣涵頭鹽倉忠肅作初筮箴勉之其目曰處事必公舉職必勤御吏以正撫民以仁誠以事大和以接人唯儉與廉治家及身公受命如将弗勝凡職所當問如覈登耗時出納檢姦盜戢讕辭訪求宿弊敬恭夙夜先是以税户運鹽嵗十三運運獻白金十二兩凡鹽丁出入謾不敢孰何侯立罷之而憲禁扵衢又移書轉運司極陳収耗鹽減脚費及上官敷配亭户强市海物之弊使者皆行其言且以廉謹是褒前執政鄭公僑亦聞而舉之知武陵縣以新制改差僉書荆門軍判官未上而忠肅薨嘉定元年四月翰林學士樓公鑰上忠肅奏藁乞加命襚録用子孫詔與侯陞擢差遣十一月差主管湖北安撫司機宜文字十二月詔與寺監簿差遣尋除太府寺主簿改大理寺以新安卒皆不及拜四年三月除軍器監主簿五年八月輪對其略曰人才者治功之本學術者人才之本今貪冐奔競欺罔茍且為害極矣古人幼學壮行本諸仁義忠信後世多以科目取士所學非所行所行非所學宜明示好惡風勵四方時扵科舉之外表顯實行以激昻之其次論兵器不中度宜程工歭材勒年名以詔賞罰遂上忠肅事潛邸事初政日所得上語參以事實名聖徳記詔付史館初忠肅輯祖宗家法為書名内治聖監紹熈四年上之至是東宫官欲得之疑有觸忌諱摘數條謂公削之公持不可而歸諸策府請外添差通判嘉興府滿二嵗移通判潭州所至方伯監司表其廉平嵗孟夏上降祝冊遣吏祠衡岳侯為定祭式勒石齋廬今用之十三年京西制置使趙公方白時宰謂侯有實才十月差知峽州節縮浮費廣糴豐儲為緩急備又以州控上㳺練軍實葺寨柵閱鄉卒寨置甲乙歴往來因以譏𠉀間諜戮强盜五人境内肅清社稷壇久圮寓祝亭驛侯命樹封如儀且謂社不宜僅視小祀乞下禮官議崇祀典州臨大江使客上下賈人憑依避征侯曰是郡計所賴吐剛茹柔非吾志也繇是有以飛語中傷者長陽令久闕前後辟置者不旬月輙以計去侯嘗言上請善去者得増命秩或減舉員以勸願仕㑹又有挾印出境者公白諸臺正其罪而帥閫劾侯罷去侯居郡秋毫無妄費去之日視始至増緡錢萬廩給未入者千帑人白郡貳以廩給歸公公以為校官養才與貢士續食之助侯既去部使者寃之乃與劾郡僚以直前謾侯亦未嘗幾微見詞色也十七年差主管華州雲臺觀紹定元年再任五月己夘以疾卒年六十有五嗚呼祖宗豐芑之積山川神氣之㑹是生忠肅而權燄所扼弗盡用以遺侯侯以生長見聞修身刑家使推其所挾得施扵時必有以異乎人而僅行扵職業之間又不合以退士不遇則亦已矣所惜者非才也時也侯嘗采前言往行目曰澹齋自鏡又取切扵宦學者曰愛蓮堂官箴又書坐右曰懲忿如摧山窒慾如填壑遷善如風之速改過如雷之烈其自律之嚴如此至扵忠肅遺文奏藁家訓聖徳記訓䝉裒梓刋鋟靡所失墜友愛二弟官其從子之孤者字而教之凡皆人道之當然而侯油然發𠂻華皓不渝元配同郡强氏先十八年卒繼室豐城孫氏先一年卒贈封皆安人男子一人滋以祖任為将仕郎女子二人長適文林郎黄州軍事判官趙括夫次適從仕郎新威武軍節度推官李義山先是孫安人葬郡之西山前直三橋襟抱平衍公嘗有樂哉斯丘之嘆卒後數月得之滋乃卜十二月庚申奉侯之喪窆焉以義山之状求銘銘曰
  烈烈名卿蹈義秉方貞名揭日帝用不臧謂帝不臧而世其良于何其臧亦罔克長皓皓易汚物理之常莫榮無愧不遇奚傷








  鶴山集巻七十四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五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知南安軍宗丞都官邵公墓誌銘
  知大宗正丞兼都官郎邵公以紹熈四年二月丙辰卒扵南安軍治厥明年十一月壬寅其孤笥籥範葬扵金華縣白沙鄉楊源又三十有二年笥以書而請曰先君墓道之銘久未有屬笥之辠大矣雖然苟得公銘尚可以自贖余閱其状又得泛溪遺藁知公之言之徳銘敢不諾謹按邵氏家婺之蘭溪曽大父文大父迪皆不仕父友賢以公贈朝奉郎妣翁氏徐氏曽氏皆贈至安人曽安人遺腹生公諱驥字徳稱數嵗喪母克自力學紹興二十六年入太學中乾道二年進士第以祖諱授寄理左将仕郎調隆興府豐城尉獲强盜法當改秩帥臣龔公茂良将以聞公辭曰此職分也敢徼以為利公淳熈三年為潭州醴陵丞以材擢善化令攝衡山安化皆稱治衡山饑民詣縣匄貸有轉運司枋木米六百石遇造船乃發公謂使吏上請則無及遂先貸而後請使者果大怒委劇吏廉其事無所得猶移主湘隂簿民訟其寃不踰月復舊八年用舉主改宣教郎知衢州開化縣又承旱歉振䘏有方朱文公以常平使者忽輕車行縣至則喜謂公曰吾所以來有言邑多流莩今大異所聞文公風采震憺吏重足立而扵公獨巻巻焉且以陞陟舉之先是縣有惡少年比為十友持吏短長公摘其渠長前後所坐上之州不為竟治又上于監司于臺于省凡三置獄卒論如法俗為之變公以是邑清獻趙公北山程公荘簡李公流風未泯乃祠扵學以示風厲其他如罷科敷水碓錢免勸諭酒皆去積年之弊連帥監司論薦詔赴都堂審察十二年差監都進奏院尋為大理寺主簿遷丞十六年光宗皇帝受内禪公進紹興聖烈淳熈聖孝二頌以侈兩朝之盛又嘗應詔言事論役法稅契刑法科舉皆中時病因輪對進芻言十篇上每事稱善改知大宗正丞又論錢弊略曰銅錢毎越北界而彼之錢未嘗秋毫涉吾地也以彼輕貨易吾楮幣復以楮幣要我銅錢是以其無用傾我有用兹其為謀莫測且彼能令行禁止而我顧不能此非直頑民猾商也吏奉法不謹耳上顧問再四下其疏集議所時議咸允紹熈元年權尚書都堂郎官明年以疾請出知南安軍地瘠民貧公謹事節費按淳熈十五年以後逋賦為緡錢六萬盡蠲以予民貢聖節銀三千兩三嵗大祀半之異時取諸下三縣公請於朝議所以蠲之漕使者林公湜輟帑金為代輸三年之一以成公志先是儂智髙叛郡以民當輸米石錢則千賦錢二百以供軍名曰紫蒿錢嵗約五百萬既罷兵乃以資郡少府私用公悉除之在郡踰年政成位孚盖嘗即公之嵗閥而慨然有感扵世道之升降焉且公選表召寘奏邸正同郡留魏公當國後二年遷理官又三年轉大宗正丞又踰年留魏公相擢兼臺郎自郎請外㑹御史中丞何公澹建請三丞二著權郎得持使者節若為公設而公僅得一逺小郡公之守道不競扵此亦可略見惟居敬窮理有得扵屈伸之分則素位而行升降久速扵我乎無加也召南之詩曰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序詩者曰在位皆節儉正直上下相師官宿其業體安而志明也嗚呼二熈之際其尚有存者乎公享年六十有四娶徐氏以公封贈至安人以子笥爵累贈至恭人子男三人笥嘗中國子舉補太學員以公任入官今為承議郎新差通判靖州次籥後公二十四年卒範未仕女子二人長適國學上舍生吳熈載次適進士童寅皆卒孫男五人長愚早夭次魯益晉曽女六人各得所歸公耆學至老彌篤任南安日掇司馬公通鑑所不載者為書號南北申鑒卒後裒其文得家集三十卷賦二百首餘藁有未及録者銘曰
  視所舉知其類觀所安見其志厚所予艱其試考無咎子是似
  太常博士李君墓誌銘
  嘉定十有六年某為太常少卿婺東陽李大有謙仲主簿謙仲習扵禮顧籩豆簠簋登俎尊罍位置失次脊脅臂臑肫肩亦多闕䵄蕡白黒禮以熬薦今用生形鹽傳謂象虎今散鹽黍稷稻粱而槩用秔五齊三酒而槩清醑瘞燎徒具文樂歌不卒章乃按三禮條具其儀法請釐正之余每嘆禮有數有義聖人事事而問不以有司之事而忽之所以明天地之性體隂陽之情也自周秦去籍漢瀆廟制極扵劉石之亂先王禮樂蕩無復存故雖經生學士有不盡知其數者况扵難知之義乎聞謙仲之說欣然而喜亦曰大者既難遽易姑先其易者焉耳即為上之尚書而議者已曰事闗奏審必不可行祇贅言焉謙仲愀然重有感扵學術之不明會當輪對上疏略曰國朝自周頥張載程顥程頥學本扵正心修身仕至扵致君行道近世張栻朱熹吕祖謙闡而大之而義理益明乃自慶元權臣創道學之名以排抵善類而為士者始以道徳性命之說為不足學能者求中扵科舉而怠者幸中扵剽竊夫公卿大夫由此而選也而胚胎之壞已若此願召宿儒崇置邇列推明儒先之訓扶植治本扵外師儒之官亦以此意風厲作成毋徒為襲取利禄計其二曰臣觀自昔歸附之徒固有始扵効順卒扵反覆者况今入居内地而衣冠自若窺我虚實安知其中無伺間乗隙之人若其偃然自便者視昔之拜表輙行又甚焉是可不思所以處之國家自軍興以來屢開督府命大臣領其事權尊而望重亦足以隂弭豪强潛杜窺間惟陛下亟圖之上獨以前疏下有司餘不及盡用也尋遷博士疽發背且殆甥許元實往𠉀謙仲謂生知書顧强我以藥邪家人問所欲惟以弟大同不及訣為憾而大同至曰吾得見弟幸矣屏艾却藥而卒嗚呼古所謂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其謂是乎突梯絜楹則夀而昌底厲名行或降之殃豈荷重褐貴得扵此故嗇扵彼邪謙仲所居官率善其職主管官告院書印既具揭姓名於方吏無所容其姦邊將李全受節鉞有司命侈所給告謙仲白宰掾是有定制豈容為一人輕易大農簿書舊悉付吏抄轉出納謾不可考謙仲請先經主簿簽說為省試㸃檢試巻官時號得人者卒出謙仲雖廷試三人皆其所拔余時為參䕶官聨事旬月凡皆得諸見聞其在奉常有言謙仲且為臺諫得言天下事士莫不傾耳延頸恨出命之晚嗚呼此豈惟踐修之素有以得斯於人亦以見人之惓惓於忠臣良士幸其有以植公道而福斯人也詩曰行歸於周萬民所望是區區者果孰為之然哉謙仲卒之明年當寳慶之元其孤卜十月丁酉葬於懐徳鄉蔣碑山之原以其吏部侍郎喬公行簡所狀行實求銘某以聲氣之同不敢曰不可則叙而銘之謙仲本唐宗室世為婺東陽人曾大父恱大父皓父侃贈奉議郎妣馬氏贈孺人謙仲氣剛而質粹㓜與弟大同親師力學不幸早孤遣大同受學於朱文公先生而躬任家事不以遺母勞讀書窮晨夜不釋紹熙四年補博士弟子員慶元二年中進士第授迪功郎主簿潭之益陽教授平江府知福州閩縣通判通州主管官告院歴司農太常寺主簿遷太常博士積階至朝請郎初仕益陽考覈簿書閣其貳於府吏無敢出入賦役在平江著録公明不可干以私正嵗鄉之大夫士屬于序謙仲為正齒位倣古飲酒禮且取前賢鄉約鄉儀鋟梓以風示之士習用勸趙成公希懌將舉謙仲或請謁諸辭曰求而得之則如勿得成公卒不能遺時自春官黄文叔度可成劉晦伯爚以次競薦遂以舉將六員改秩其為縣分三等以平役法因民便以救弊寛頌繫以紆濫刑閩人徳之通民嘗欲引江溉田以五狼石麓所障礙輙阻謙仲受職後不月乃通更伐石峙牐以備豬泄農田商舶皆利焉轉運司致糧扵邊率拘民舟而富者以賄吏免謙仲白罷之更造郡學器服繕城浚濠建利民海山二橋及西門堰凡可以及人者無不為也會攝守吏白事例錢數千緡謙仲撝之曰有例可送無法可受秩滿候代遣家人先歸屬疆吏告警曰吾家行民聽惑矣命止之謙仲頌觀嚴重廉直不受請寄昧旦衣冠率諸子誦語孟若詩參以先儒傳釋精誦熟講日有常則處同産尤極友愛内外四百指五十年無間言居家頗采用古禮祀不焚楮巫覡不及門送死不以浮屠尤篤扵族姻鄉黨賙貧字孤殣死藥疾嘗宛轉請扵當路下常平司以所沒入富人財産為鄉邑營社倉用朱文公及建安吳氏舊法嵗凶貸民至今守之得年六十有六娶馬氏封孺人四子男自勉自牧自得自修自得先七年卒三女適鄉貢進士蔡秦琰孫用庚從事郎新台州寧海縣長寧鹽場管押鹽袋喬通孫孫男女各一銘曰
  家人之威如兄弟之怡如靖共乃事委如蛇如予奕奕令姿孰嫓而如未晡戢暉孰阸而摧如正斃而全歸與其幸生之萎如
  宣教郎致仕宋君墓誌
  宋氏為彭山右族其家于縣之江東者自淑始淑生某某生才才生覺覺生熈封迪功郎早孤克自奮厲以行誼著扵鄉嘗病三鄉士民有虚市之征控扵部使者為奏除之民至繪其像與使者並祠迪功娶單氏是生君名祁仲字伯應自小即束書遊學志鄉異齊等踰冠以詞賦試扵轉運司與選後以淳熈十四年慶夀恩父母皆受封十六年再舉扵鄉嘉定四年該累舉恩廷試入等授忠州文學階迪功郎調漢州什邡縣尉六年復以鎻應試居亞選縣境延袤有媪挾鏹于郊盜奪之而縊于溝後人至援之得免君命求盜召鄰里子弟以次視媪媪指一人君曰未也命三易冠服迭至對如初盜伏其辜有殺人逮捕久弗獲君自囚佛舍有盧山者自陳扵庭曰我實殺人媿公之誠請就捕衆乃大驚縣有馬脚鎭引江溉田曰牛欄堰旁溉雒縣鎮縣民争利訴扵州扵監司厯嵗不決盛夏輙聚至千百往往相殺傷君行阡陌退具其事以江所從來逺而鎮之田視雒不及十一鎮田既足以其餘溉隣可也何示人不廣帥閫卒用君言訟平而利溥尋為卭州司理參軍時紅巾賊為亂民有乗間剽掠宣撫司下令毋問魁從悉論死吏請如令君謂是特大為之防耳既付有司則當別白定罪守意未解君退白幕府卒解扵大司止坐渠長郡當貢士有司至不以時士譁然詰之乃以毆傷白郡誤執他士君時兼攝録事參軍傅爰未具部使者趣上其事君列五可疑白之守守以上扵使者㑹誤執者為貢士第一獄亦旋罷士為歌詩紀之其聽獄務持大體率類是總領財賦任處厚辟差監大軍庫辭不就時郡縣困扵宿逋而卭為甚君白任君曰國用不給固當慮而根本虚竭尤可憂况卭以鹽鐵曩號富饒今利歸餉所而虚額視他郡為多願亟圖之任為卭蠲十三萬緡有竒尋監嘉定府羅目鎭酒稅君已倦逰矣該寳璽恩循從政郎㑹冢子炎午試吏夾江攝邑龍逰刑獄使者張君方檄君詣郡因就養縣齋尋以涖官入考致其仕泝江還家踰年不起疾實十七年正月庚戌年六十有四以致仕特轉宣教郎娶同邑黄氏故承事郎鎮之女前二十四年卒三男子炎午舉嘉定十二年進士前嘉定府夾江縣尉兼主簿次豐之祉之祉之前五年卒女子長適故忠翊郎監潭州南嶽廟趙時剪再適史良能次適進士侯公璹孫男四人外孫男女五人諸孤卜寳慶三年九月丁酉葬君扵縣之安鎭鄉慶和里飲馬溪申山之原黄夫人既葬扵金牛溪祖墓之北今改祔焉未葬炎午以書抵某曰吾父子與君之諸昆夙有契好墓前之石公為我銘之余閱君之閥閱行治盖宋氏世有令徳迪功奮布衣為民蠲市征君以行誼克紹祖考嘗築室榜曰不欺曰無愧凡三為吏惟兹四言是依信知官無卑事無難即其分所得為皆足以行其志雖所及未竟時也乃為之銘曰
  維古命民積扵鄰比使民自興還以長治風由火出此豈容偽誰與舍本而較末技行修扵家信扵黨術舉或多竒宦亦寡遂恂恂伯應無遂無退克世厥心尚開來裔
  朝散大夫知眉州王君墓誌銘
  王君諱其賢字能父系出太原其先京兆萬年人十世祖某仕唐季為果州刺史因家扵蜀今遂為廣安右姓曾祖考裳不仕祖考濆以子貴贈奉直大夫娶陳氏生子夀嵩登乾道二年進士第歴官至朝請大夫累贈通議大夫其季子曰夀庚贈朝奉大夫通議娶楊氏繼張氏君盖張出也少頴異言動如成人通議服母喪太師安公丙來弔見君而竒之曰是兒骨清形秀必為逺器會季父大夫無子以君為之子通議致其仕君以恩補官安公以女妻之試吏為鹽亭尉丁母安人周氏憂服除調鳳州比較務會逆曦以蜀叛安公既仗義反正扵是乗勝盡復闗外已棄四州所與大将李好義商事期審賊勢畫糧餉布禆佐将往來書尺蔵扵好義之子懋者皆朝發夕報不翅口講面授盖先是君任鳳州習知人情安公乃檄君周旋其間歸彊振凱特命改承事郎充四川宣撫司準備差遣羽檄稍寧即引嫌兩易利路轉運司幹辦公事未幾通判西和州安公既倚君為助乃檄兼議舍僅成資以大夫卒去官服除通判綿州與州長争公事執不變㑹承詔赴都堂稟議未至闕特差權發遣岳州制詞稱其才業勉以良牧君益思奮厲郡之吏奉軍廩皆仰給舟楫君節用愛人商賈阜通不擾而集未幾改知渠州未上申命安公宣撫西蜀改辟君知果州創夷之餘極意摩撫毫髮不受私事有當義勇不可移郡人號為鐵軍又能節縮浮費以少府之餘財佐邊需代民賦差知嘉定府事制辭略曰爾西土之彦屢分符竹是能仰體徳意撫柔斯民矣勉思報稱無有遐心君節用愛人視前為郡不懈益勤提刑司以凌雲江悍數觸舟開支流以殺其怒役煩費廣州奉例惟謹而一毫不以取民秩滿知眉州以通議君嘗所憩茇益恭厥事眉士大夫郡可以理服不可以力操而稱君無異詞方朞年屬疾請去未遂而卒實寳慶三年正月辛未年四十有六使假以嵗月歴變久而閲理多其所就顧止是邪安氏封宜人男一人岦将仕郎女二人俱幼未行孫女二人岦扶喪至瀘州哀毁成疾後一月亦卒安宜人請扵君之兄前主管紹興府千秋鴻禧觀其恕取族兄前通判利州其然之子時為之繼從子巖之子為岦繼時以致仕恩當補官卜紹定二年三月 日葬新明縣明震山之原先事之數月鴻禧状君之行走書扵靖曰嗚呼季弟已矣其生平設施簡而非傲直而非矯視全徳之君子固若有間然循性所安不為物移亦可尚已其恕扵弟為同氣敢以銘請而時又申以母命且安公之子癸仲亦以書來曰時之請也廑其謹毋郤嗚呼余曷敢不銘銘曰
  予之資不假之年厚其遇不永其傳俄挽之前俄㧖之顚振華短世埋恨幽阡
  朝奉大夫知榮州蹇君墓誌銘
  潼之通泉蹇氏系出潯陽伏羲時曰修秦穆時曰叔世久莫可考唐僖宗時曰元盛扈駕為排頓使後居鹽亭之白馬葬射洪之果園山則入蜀之始祖也五世祖雋民生二子長曰頎次曰頥頎舉元豐五年進士第二人掌武信軍節度書記四傳曰享父生五子其三人舉紹熈元年進士後以陞朝恩累贈奉議郎頥以文學補官是生常通常通生利用利用生南運累贈朝請郎踰冠而卒治命以奉議之季子為後是為君諱君章字晦卿方十嵗執喪哀甚事母王安人孝謹未幾安人卒孤苦自持垢衣糲食澹如也慶元元年以詞賦擢四川類省試髙等明年視進士乙科賜第調青石縣尉歴渠州司法參軍利州路提刑司檢法官鳳州司法參軍以舉主改宣教郎知温江縣通判南平軍重慶府知茂榮二州榮未上逆曦之弟曉時安撫利東察君非附已者臨之甚威卒無瑕可指為檢法官朞年曦叛曉據興元銜前事停檢法奉君将去之㑹本生母卒乃行在鳳日宣撫司經量闗外田受命者率加賦以為功君徃貞符索夏秋嵗輸之數以田均税毫髮無所益民至今利焉治温江府督宿逋甚峻君從容幹理寧其稽令不以病民諭學積頹巴縣亦久不治君以節縮浮費府有餘財各發粟二百萬助之茂之屬縣曰汶川當威茂之衝土人湯彬豪扵財嘯呼夷獠武斷豪奪鐵邪蕃雖𨽻威而市扵永康必道汶川彬父子數禦之為二州患君調軍禽而戮之繇是徼外無敢譁者節用豐儲率以春夏之交損糶直以賑貧夙有胃疾既去郡行至汶川明窄館而卒語不及私唯曰貧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終吾何求哉當寳慶三年八月庚午年五十有九娶劉氏東谿先生伯熊之孫也男森之舉嘉定十年進士前為蓬溪縣丞女適髙斯得舉紹定二年進士授文林郎利州觀察推官森之既以母命卜遂寧府長江縣甲山以今年十月己酉舉君之喪即窆前之月以君之同年進士馮君邦佐所状事實屬銘扵靖㑹斯得亦自都城來靖申其請嗚呼余知晦卿已久馮公輔余所善也斯得吾之同産兄之子也况又以知晦卿居家涖官之實余曷敢曰不可銘曰
  人莫已信唯貴是師㝠升為能畫攫為竒孰知古之人為吾分所得為雖所居無赫赫名而所去見思吾晦卿父其尚有聞扵兹
  知文州主管華州雲臺觀安君墓誌銘
  嘉定十有四年知文州安君蕃以比嵗勞勩請致王事而歸詔主管華州雲臺觀行至利州得疾延朞月乃卒實十五年四月戊子也年五十有一其孤如塤等跣護還里厥十七年夏五月癸夘以治命葬岳池縣施為鄉龍旋下乾山之原先是君居郡日遇璽霈以弟之子如淵奉表入都如淵過余於休沐舍曰吾伯父之葬未有以識竁如塤兄弟奉母命将以請扵公顧杖而即次弗敢違也㑹某匄去已七八疏未允方闔門俟遣辭焉亡何如塤復以書請益力乃為叙而銘之君字叔衍其先本太原八世祖瓊為後唐檢校太傅出為遂州刺史以王孟之亂不能北歸因家扵遂刺史之子景泛為通州從事贈太保東遊濃洄鎮愛其江山之秀潤家焉皇朝開寳中升鎮為軍遂為廣安著姓四世祖處厚以崇寧二年為同知樞密院系之詳具載扵邵公濟博所為銘曽王考祁荆湖北路轉運判官王考燮嘗與鄉舉考宿君本朝奉郎夀域之子貢士早世張夫人器之請以為己子教之力學讀書習春秋三傳有聲校官開禧初與平吳曦少傅安丙上其事曰進士安蕃丙之族人也遣之興元諭都統制孫忠銳合謀誅逆葢曦已遣其母弟曉為利州東路安撫使不得不豫為之防蕃與忠銳既共誅曉亦有微勞丙巳假將仕郎權興元府茶馬司茶帛庫詔特授承務郎凡四人並命其書曰吾下密詔討賊曽不逾時克成雋功雖吾帥臣竭忠諸將効順顧所以徃來其間合異為同非可泛然諉諸人者則夫族黨之助安可誣也爾君玊能得其親近之情爾坤辰同任夫結約之責爾煥爾蕃分諭諸軍曉譬禍福一朝唱義逺近翕然載披奏函良用嘉嘆錫之京秩布列幕屬士孰有起家而得此乎益用勉厲以稱所䝉君拜書奮厲圖報茶馬司檄兼秦司僉㕔府尹劉清惠公申召置幕下少傅自新沔移治興元又辟君為屬天水縣舊𨽻成州大制置司以道逺表升為軍既又即軍復縣兵火之餘入睨視莫敢向君佐幕纔數月自請試縣或猶謂毋以家往君曰是示人畏縮也召故老而謂之曰縣當險阨之衝者中原數擾此最要道或治米穀或治榆林或治興州坪或治沙川雖遷徙不常而迭遭焚蹂今不一勞其後不安将遷邑扵赤丹堡繚以險固實以穀粟使民得奠居其亦可乎衆皆諾乃白制閫行之官寺民廬以次畢具秋毫無所擾制閫發緡錢五千君復上之忠義士兵故有春秋二閱君更用農隙因其力以築縣城民不失業官不濫費凡樵樓守具旋觀而畢置之民自離兵戈有田者亦棄去君大書鴻鴈三章扵堂壁卧興圖之從帥閫撥借耕牛種具量所墾田散給皆翕然歸耕㑹嵗大亨歡呼被野始期以秋輸無錢迨君之去率多逋負又為貸償主管成都府路轉運司使者剛褊自用君隨事救正理寃釋滯人不知其功至扵推援人才尤所用意制置使聶侯子述至蜀以果州守安侯癸仲為元幕俾君攝州事屬時多事民賴以安尋謁帥府白事其一核實茶馬司所積暫以買馬錢助邊用養馬牽馬之糧給軍儲竢自如舊制約一年可得百萬計其二今北邊未静憂在西南夷宜謹擇邊吏其三賞罰所以勸沮也今大敗者未即就刑而小捷者遽加醲賞聶侯大說辟君通判永康軍㑹興元卒叛轉掠果閬密邇鄉邑君念八世祖太傅嘗出家貲以平賊思所以繼先志㑹少傅為之倡君喜曰是亦吾志也亦糾合宗族佃丁數百人往運軍糧且躬臨賊壘毅然以公事為己任未幾朝廷起少傅為宣撫使治利州州自亂後氣象荒索少傅改辟君為州貳君請增米價以來商運為軍民利且舊例商就官交米則有出納之弊軍就倉禀給則有陳腐之弊使皆就船出入則二弊皆除總餉者是其策繼以君兼主管文字兼糧料院職併事叢靡微不究初西夏永好扵我自嘉定七年賫書者絡繹竟上至十二年冬十月岩昌寨以夏招討使𪧟子寧忠翼書來宣閫委安撫司報之適東軍郭威等焚戍菴遁去宣閫移金州軍帥陳立将東軍辟君充隨軍練運置司西和君聞命引道未至令曰比嵗冬夏之交寇乘間再入民未復業餽餉用艱今日使指非招集忠義按視營屯惟先勸諭流民各歸土著乗春耕種且檢視倉廩督促移運務以實邊備安人心民聞之喜凡漕運物料糗糧茭藁夙夜盡瘁漕四十二萬三千七百六十石䭾户不該封樁并由子不到等錢四十三萬六百劵有竒糴二十萬一千二百石以置口漕至西和魚闗至白環每石且以費錢一十七劵米一斗七升之約為總所省三百四十二萬六百五十九劵米三萬四千二百六十五石初出邊僅有兩月之積未幾可支半年嘉定十三年秋夏書再至宣閫未敢深然之俄遣使至鞏城以書督期宣閫姑管師應之以利東路安撫丁公焴節制諸路軍假參議官同措置副戎司邊事君酌酒飲諸将願毋殺戮毋焚毁以誕布我國家不嗜殺人之意皆聞命感慨自丙申出師己酉飲至不料三路丁直不起利路全夫則君密贊之力也宣撫茶馬二司舉君知文州郡踰年百廢具修然自是精力耗矣得年五十有一積官至通直郎娶陳氏姑之子也男子五人如山如塤如川如愚華孫如山嘗與賔貢為伯父士龍後華孫先夭今附塋焉女子二人長適将仕郎楊季衡幼未行孫男女一十三人君資厚而氣夷與人交有終輕財重義不計家之有無慶元三年嵗荐饑極力賑貸全活甚衆其後年穀屢登折劵不復責尤嗜書自經子史傳百氏小説醫卜方伎一覽終身不忘嗟夫其才若此其用卒此士聞而惜之銘曰有勞扵國有徳扵民俄興忽化位止専城未為不遇弗究弗宣弗振弗延年其在後之人














  鶴山集巻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六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朝請大夫利州路提㸃刑獄主管沖佑觀虞公墓誌銘
  粤自髙皇帝狩杭之旬月二凶搆亂時則有魏忠獻張公帥師勤王繇是被遇以克復神州為己任阨於嫚秦志不得施封㓂崇姦凡二十有四年以啓金煬侯之侮時則又有雝忠肅虞公殲敵於采石於𤓰洲而煬為僇繇是亦被遇與魏公同心一力以任克復又不幸而阨於棄地歸俘之議不得卒其志葢自中興於今百年而是非之正靡有止戾或曰天之夢夢適遭其未定耳嗚呼人心之昭昭則天也而有未定者乎魏公自戡難實生二子為世儒宗為時吏師雝公之子孫日以蕃大而又有如提刑公從善徙義克紹正學以恢厥家或又曰天固未嘗夢夢也然而是猶以善惡之報妄測天道不知善而慶不善而殃亦各以其類感古之人上不敢負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此豈有為然哉凡以事其心耳事其心則事天也日由於天理之中則福自己求命自我作矣公諱剛簡字仲易一字子韶故直祕閣贈光祿大夫公亮之仲子也雝公以隆興二年宣撫京西湖北六月公與今卭州守方簡生雝公喜曰吾家自曽大父而下世傳一子今一産二孫人世百不羡矣乾道八年雝公以武安之節宣撫四川眀年郊任公承奉郎淳熈元年雝公薨於漢中公侍光祿䕶輤以歸執禮如成人光祿除䘮不仕廬墓教子厲以氣節公自㓜趣尚不凡故相趙文定公竒其才以子妻之生長見聞薫習益異銓選六年未肯出仕再舉於禮部年二十有六始監成都府郫縣犀浦鎮酒稅次華陽縣丞丁母竇夫人憂服除辟差成都府路都鈐轄司幹辦公事堂差知華陽縣通判綿州權知永康軍未上丁光禄憂服除再差知永康成都路安撫使黄公疇若以公聞於上詔赴都堂審察尋主管建寧府武夷山沖佑觀起知渠州改黎州果州萬州皆未上制置使辟公參議官知簡州擢夔州路提㸃刑獄兼提舉常平改利州路主管沖佑觀積官至朝請大夫公在鈐司遇事敢言曲暢軍民之情華陽地大事叢又攝屬茶馬司公旦理邑事晡趨幕府細大畢舉縣庠久圮撤而新之異時縣令於制帥進見有時制帥樂聞公之言蜀利病皆得闗白公論浩然歸重治永康曉民以義利之辨訟牒用稀正社稷増黌泮治溝洫繕城池甃道路葺秦李太守祠復廢泉即學官繪周程朱張子象招諸生講肄經學為士者識趨鄉之正軍有評事橋嵗費鉅萬公愀然曰是有司之責也而以厲民乎節縮少府浮費代為之且請於臺梱以上諸朝定為久計民大說至今象而祠之將趨召察之命部使者惑於浮言尼公之行未㡬起家為守又為御史李楠所劾凡七年居閒聚同産子而教之親仁友善安土樂天若將終身焉嘉定十一年春寇入邊制置使臨川董公居誼徙治利州辟公自助公固辭不行或勸之曰公事也不可以弗之恤久之黽勉就辟首請收人才眀公賞厚犒給以結人心抽還忠義人之配𨽻内郡者以紓邊人之憤又請緩科内一路饟夫之直皆見納用何進歸自秦而我拒其來金督其反有言其可用者公贊帥釋之進後以勇捷稱大散闗陷利州東路都統制李貴遯去天水皁郊皆被兵而西路副帥劉昌祖謂此正帥王大才地分非已責也有請遣屬調䕶皆莫肯行公慨然請往且言自制司移利凡再犒師而人裁三緡耳今宜有増益於是眎舊三倍次沔邀帥眎師以作士氣次魚闗以書扺帥謂不當分析軍分不當遣老弱乘邊又當遣吏振恤天水皁郊流民遂自殺金坪次日集議公請督張威出師而僚屬各遯去人心恟恟公獨不可曰我師既出彼必不能越大安乃獨留利州且以肩輿告諭軍民既而石宣勦敵於大安皆如公料云董生既召還公如簡視事裁五日利東潰卒入利州殺王人以叛繇果閬遂寧趨簡公承籍缺帑枵之餘誓言死守且取家於成都示無去志募土豪勸義助貸緡於諸司移粟於近郡部伍其衆阻江為守獲諜輒縱弗治賊知有備去之普保茗山張威引軍沿廣漢而下公迎勞之給緡錢五萬有竒威至普又四日絶糧公治糗糒扉屨而具藥物牛酒率三日一遣士百躍争奮曰使我守邊得此豈憚寇邪凡饟師扞城為緡八萬有竒而民不知役劉文節公里居與目其事乃言於上謂公料事無遺䇿給饟無闕事保守一城蔽遮西川人以為實錄至䕫部眀保伍連坐之法定里正差役之令嚴巡尉侵牟之戒開居停自新之門申黥𨽻逃歸之禁部故多盜未踰時民得觧衣而寢制置使崔公與之奏言自古用蜀多藉蜀才請以蜀名勝之任四路藩節者兼制置司參議者公與其一衆謂得人十六年春建臺於漢中習知利路自被邊多賊諜且軍驕不可令繇田里不相聮比乃條保甲之法視䕫部加詳凡鄉井牧所河池檄主將集創痍之士躬自犒勞士皆感說次西河召劉昌祖督之曰必復皁郊湫池使是二堡歸我則彼氣必奪雖席勝埶以鄉秦鞏可也昌祖壯之遣何進麻仲火杜株平敵之守湫池者資糧在焉悉力馳救我師遂復湫池昌祖喜曰可矣公曰未也申前語督之昌祖以近㫖辭先是邊人恨寇殘虐皆有報復之志而樞宻院慮其生事每以越竟為戒人情憤欝公白帥請於朝已去此語而諸戎師猶以是藉口故寇得深入無所忌昌祖既以公命如南谷遣其愛將王逸偕忠義人進屯皁郊於是階鳯成和天水五州之民聞之無小無大皆荷戈以行幾三十萬人軍聲動天地士肉薄乘障敵大敗斃其貴將郭贇贇彼之愛壻也公既得捷猶督昌祖乘勝擣秦鞏秦州正虚敵甚怖公竣事還河池會節制司叅議官魏邦佐至乃以宻劄諭昌祖抽還忠義人衆大憤折矢倒戈散而為盜於是皁郊復受兵而聲言成和矣公檄審官統制王仕信以十八族之師擣鞏上青野原號召忠義人及潰卒人犒錢三十千數日間衆至萬人仕信之師亦出敵帥包長夀引軍還牽制之說至是益信十二年春敵又大入陷河池闖武休公請聽四戎司越竟牽制俄聞敵已撇梁洋趨大安諸小大正有都副有貲産者為團長有幹局者為提振不數月而事濟邊民器械夙備又為放周人鼓鐸旗物以辨鄉邑之制除器益備無事則諜賊者不得作軍不得恣有警則守望相助寇盗知畏葢無熈寧間刺手遣戍月就教閱及州縣科差之勞故人不怨而樂趨三年之間一路團集凡二十九萬二千餘人漢中獨占五萬劍閬尚不與焉公謂此法可久上諸朝利東西安撫丁公焴趙公彦呐亦謂便有詔從之遂刻石以諗来者其後寇嘗一入制置使鄭損自沔奔閬蜀大震趙公出於師沔刑獄使者集保甲之民以守敵知有備而去至是人益服公逺畧云公嘗奏言梁洋與闗外五州宜為屯田詔下制司制司以營田𨽻轉運司屯田𨽻提刑司公方選吏按行都統制司徑白樞府沮其事公又言曰屯田當脩堡棚而戎司謂釁不可啓然邊民自修水闗敵未嘗顧也當寓軍於農而戎司謂軍不可役然何進首遣師墾天水之田士未嘗怨也然而莫如以並邊逃田聽民自耕眀年遄見其利藉未輸公亦使民食賤粟官無貴糴大抵耕廣則穀賤榖賤則人聚人聚則邊實詔下民翕然從之未㡬墾田凡百餘萬畆官耕者三萬餘畆始時麥石為緡十有五粟二十有五期年麥十有二粟十有六邊實人足咸如公策先是宣撫司以軍饟不給下四川州縣括絶户田産吏並緣乾没公在䕫在利皆下所部歸所斂而繼絶焉鄭損塗炭衣冠魚肉軍民公隨事救正丁晦父資譽浸顯鄭疑其代已突至漢中迫辱陵藉吏民皆重足立人無敢造公造之如一日且言於鄭毋為已甚有北人來歸者公言於鄭善遇之俾為我用且以繋遺黎之心鄭弗聽致有反側者公亦自知多忤寡與欝不得伸凡五上歸休之請寳慶元年十有二月裁被報可之命即日上道漢中士民攀號載路既還滄江賔朋畢集樂意融融殆有人不及知者然公表裏洞逹每朝廷有善政必喜見色詞至忘寢食人有寸長亦談不絶口必薦進扶植之乃已脫有不善雖大官要人亦切責無顧畏葢其善善惡惡惟義是比不以利害得䘮動其心反室既七月鄭卒以讕詞劾公鐫秩罷祠公亦不以怨尤也厥三年韃靼始入㓂鄭棄階鳯成和天水五州畫守内郡公移書趙敏若力持不可屬何進毋去西和屬成都轉運判官守文龍憂國一誠純終弗疵二年秋八月辛亥以疾卒年六十有四趙宜人先公十四年卒男子二人嘉迪功郎監雅州盧山縣酒稅奭未仕女子二人長適宣義郎趙壻宜人之姪也嫁未久而趙卒次許嫁登仕郎張景謨公資孝友居光祿䘮廬墓三年盡力塋壟二季知茂州秌知榮州夷簡蚤世公拊育諸孤䘮紀昬嫁一以身任所得先疇推以遺季弟迪簡遇恩任以補族子圭寅所居西南都會來者輻湊公精力絶人五官並用殆如昔人所謂目數飛鴈耳節鳴鼓手援筆為文雋眀踔厲詞辯蠭出輒屈其坐人四舉於禮部謂世繇此選不敢忽也壯嵗與趙文定之子希先昱善得程張吕謝楊尹諸子語孟讀之犂然會心為鈐屬為華陽又得與成都范公文叔仲黼季才蓀少才子長少約子該豫章李思永修已延平張子真士佺漢嘉薛仲章紱同郡陳叔逹遇孫李微之心傳貫之道傳唐安宋正仲德之漢嘉鄧元卿諫從相與切磋於義理之會最後了翁試吏佐四川幕府傾葢如故交始猶以記問詞章相尚也既皆幡然改之曰事有大於此者矣公自上華陽即築室成都之合江以成雝公卜居未遂之志秀才范公為榜曰滄江書院公已盡屛㓜志非益友不親自綿州後則又棄去科舉業於聖賢求仁立德之要益審思不釋沉濳六經於易尤為精詣以周程諸子遺言與邵子先天書漢上朱氏變𤣥之說叅貫融會隨文申義閱十有六年書成而未出尚朝惟暮習以益所未至大抵賾諸隂陽五行之奥必約諸躬行日用之近讀者玩詞觀變則有所據依以遷善逺罪長沙吳德夫獵謂人曰湖湘中張子流風所據而得其學若此者鮮永嘉錢文季文子亦自以不及潼川楊伯昌子謨嘗從容論乾二五皆言大人公曰否之二五亦皆大人而時義不同因相與問辯繇是定交平生論著有語觧詩說皆未及編次士之請益有肩摩袂屬謁無留門坐無虚席爨無停炊自二十年來知與不知皆曰滄江先生卒之日蜀之士民塗泣巷弔學於成都者二百餘人聚哭於滄江煥章閣待制眉山李公𡌴亦為文以弔之有曰天禀超軼之才世傳經濟之學知味千載之聖賢結交四方之英俊人亦服其公云嗚呼氣質之禀自非生知上知寧能無偏學則所以矯其偏而復於正也然今之學者有二繇博以致約則落華而就實故志為之主愈歛而愈實愈久則愈眀或者唯博之趨若可以譁世取榮然氣為之主氣衰則志索於是有始銳而終惰始眀而終闇者矣學乎學乎其記覽詞章之謂乎嘉既以寳慶二年十月辛酉𦵏公於嘉定府龍游縣熊耳峽震山之原與趙宜人同兆異域而使其弟兟與公之門人范義父晞韓以予同産兄髙南叔稼之狀抵予於靖曰昔者戚友之會子嘗有位焉而麗習觀摩道同志合莫子若也墓道之銘敢以累子予執書以泣曰非後死者之責乎銘曰
  維忠肅公剪昏植華以競有邦以眀有家於維仲孫雝祖是則咀嚅聖言浩然獨得斂華以實律身以度山澤之脩雷風之裕摧姦不懼見義必為疏暢忱眀氣改質移匪光祿有子忠肅有孫維蜀有人雖死而固存
  宋故耤田令知信州王公墓誌銘
  恭惟乾道淳熈之盛俊乂錯出祖宗德澤之感前哲風流之被固非一日亦惟我孝宗皇帝封培而興作之是時官無小士無逺姓名登聞朝奏暮召從容造膝交啓互發人知疑必問問必辯也莫不積成以備對夫然故事有中失不可誣也人有能否不可揜也淳熈十年分水縣令王公自中以中書舎人王公藺特薦詔赴都堂審察未至帝數以問近臣及見帝曰望卿甚久公曰昨詣堂宰執已傳諭聖㫖草茅賤微何自得此因反覆敷陳數百言帝為動容徐出二疏其略曰臣嘗讀唐兵志有言蓄兵所以止亂也及其𡚁也反以為亂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養亂未嘗不為寒心今去古既逺井地之賦不得而論矣所可論者唯唐初國無供軍之費而軍足以待事故自貞觀至開元百三十年間戰勝攻取伸縮如意自其法廢致天下大亂太祖皇帝有意於更革而當時議者未能逺謀故為今日之計莫若取唐之意推而行之唐初民田皆從官給今兩淮荆襄西蜀三邊之地田之在官者往往散而為民田民田正數之外包占尚多朝廷務寛邊民終不致詰臣請言之曰營田曰力田曰屯田曰宫莊曰荒田曰逃絶户田此邊田之在官者也曰元請佃田曰承佃田曰買佃田曰自陳續陳田此邊田之在民也曰義勇曰神勁軍曰弓弩手曰山水砦此邊軍之在民者也州曰廂禁軍縣曰弓手鎮砦曰土軍其重地皆有戍軍此邊軍之在官者也有官軍有民軍有戍軍之地又有城池若可以為固矣然有城而不能守不如無城今戍軍往來僅同逆旅人之多寡不與城稱號為義勇者又為生生之具一旦有警則民必先逃而軍亦不能守矣守且不可奚暇議攻臣愚謂宜盡以並邊州縣鎮砦分緩急為上中下三等以精卒配之多者至三五千人少者不下數百人然後以田之在民者家出一夫為卒得免其田稅六七十畆家無常人人無常數取其強力武藝堪充軍者而精其選使勇者知貴怯者知恥其民之田多者聽以田募客為卒卒五人以某生户為伍長而免田稅二百畆十人則為什長田愈多者軍愈衆軍愈衆者稅愈輕而階級又愈進入則有主客之恩出則有部曲之分租課悉循其初官無所與而新募流民者官更量給之如此則土户樂出其田募民而為卒矣於是因民田之近於州者三十里内皆使家於州近於縣者三十里内皆使家於縣及新種之時乃以古制即田為廬田事畢而後反使與所配之卒犬牙而居不為營而為坊為民者因農隙以事武為卒者皆分為三番而季一上以給官司之役葢一年之間番上者僅四月而餘月得自治生夫如是則軍民合一通饋問結婚姻皆有安居樂業之念而無事招集矣下至鎮砦亦莫不然去州縣鎮砦逺則聚而居之為之府如唐法上府千二百人中府千人下府八百人立都尉將校之官為保障戰守之具依險負阻相度經營務合事宜名其軍曰衞府此民田也官田則官募軍或民分屯之悉從府衞之法每屯上至千二百人下至八百人名其軍曰屯府此官田也如是則並邊之地無一夫非卒皆思所以保家計存骨肉卒然有戒莫不協心畢力以致死敵其與族寓之軍聞風先潰者功相萬矣積以數年屯衛軍益强官軍缺者勿補軍益强費益省恢復之後即推其法於西北而衛屯之軍滿天下矣然又當選天下忠良勤幹之賢不間文武為之守令將帥授以方略責以事功賢焉則久其任且使其子若孫之賢者得世其襲盡罷諸司而専以總領者統治之通融有無品節勞逸増鼓鑄以給其資置平糴以收其利遷移招集適於便宜者輙行於是練沿江之屯以壯邊軍之心練三衙之軍以為順動之備又練内地州縣軍以待不時之須令天下皆設武學立子弟所招致士以收翹楚之才文武並用軍民雜居化民為卒化卒為民使其聲勢足以相接宻疎足以相維四頭八尾觸處為首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敵若猖狂來㓂則清野入守彼攻一處必虞諸處之師勢不免立營置栅分兵抄掠則所在府兵依其鄉井設伏出竒以破之若長驅深入則我表裏之軍夾而蹙之欲全師而出則我之諸軍隨而躡之持重徐行見可則進於是六飛親督侍衛之兵出臨江上氣勢既合斟酌號令眀信賞罰務盡衆善無一髪差舛則北方豪傑舎二百年父母之國將安之乎其二畧曰臣嘗觀自昔興王之世必有道同志合之士此不可多得得四三人或一二人足矣陛下必已有所屬臣不得而知也臣徒怪所在州縣或連數城以守令問之民鮮不非笑是使元元安所倚賴風俗奚由美姦盜奚由戢或重用之又將何以勝任奏對之眀日特命改令入官除耤田令數語大臣朕急欲用自中可與超遷未幾又語大臣自中必有善類令舉其所知者嗚呼君臣之間未有相得之素一朝陳謨問對蠭出無慮數千百言猗其偉歟後四十有四年通判紹興王自强以書抵余曰吾兄道大有經世大慮受孝光兩朝非常之遇卒困於讒慶元五年八月癸未賫志以没厥十有一月𦵏仙壇故山中書舎人陳公傅良志其壙今未有以銘之也子秉筆太史氏可使湮没無傳敢狀其事以屬子也謹按狀王氏系出瑯琊五季之亂自閩徙温之莆門髙祖父母徙鳯池𦵏際坑公之曽大父正臣不仕大父成子又徙四溪父廷佐累贈朝請郎母安人施氏生三子公為長氣度超絶年十八丞相葉公夢錫嘗辟塾延之命諸子從學眀年入都諸公聞風願交叅知政事周公葵給事中吳公芾禮部侍郎王公十朋尤見器重乾道三年朝廷議遣歸正人公嘆曰是絶中原之望也詣闕上三疏固爭其意謂朝廷内虚無賢掇時相怒初議罪時相面奏云靖康因士人伏闕幾召亂嘗著令伏闕者斬如自中者陛下前欲從恕且當逺竄帝曰不可曰亦須編管帝又曰不可曰送逺郡聽讀帝曰送近處於是遣之徽州仍諭知臨安府姚令則差曉事使臣發送姚面宣上意以戒使臣是冬時相去位戚方以賄敗公以書自通於尚書周公操未之識也得書大恱率同列白其事以郊霈得自便聽讀人該赦自公始乾道六年春謁范公成大於西掖始識韓公彦古距上書時四年矣淳熈元年就試兩浙轉運司為詩賦第一四年再舉登眀年進士第周益公必大為詳定官謂公論宣和大觀事皆人所不能言暨殿試中第一孝宗皇帝宣問籍記其姓名循修職郎舒州懐寧主簿兩淮旱以賑濟有方資政趙公彦逾以漕節行郡舉之以風諸郡燕公世良代之以朝命下州敷買六合築城甎州縣懼乏興勿敢言公乃言曰旱暵為虐而邉臣遽請築城且以蘄黄舒和無為五郡言之甎以片計二百二十二萬片一十八斤為錢三千六百重人荷四片為錢十四千四百丁庸船就此何從出也燕用其說人兩賢之其後為令奉常會監察御史闕帝善其前對欲用公王魯公謂公嘗言朝士皆不可用今為御史則朝士皆當束擔矣於是忌者併力索瘢不可得遂誣公布衣時納韓彦古今薦其才堪宰相右正言蔣繼周劾公方公上書時韓在下僚未之識也公既去國孝宗簡記不衰蔡邵州必勝陛辭帝曰人才不易得如王自中本無事等閒教去心頗念之於是排沮者益力眀年二月帝諭輔臣與邉郡辭以資淺上曰且與通判道授郢州通判十四年三月之郢道改知光化軍初上諭宰執以見闕邊郡授武學博士鄒詡及進呈上特筆命公公守邉務在結人心固保障為民代輸紹熈元年夏料役錢減常貸直免房廊河渡等錢賞罰有章人樂為用紹熈二年入見光宗皇帝云聞卿有忠直之譽又問常時作郡來當為何官欲留之公謝曰朝列有不相樂者帝曰朕嗣位之日夀皇言卿可用令朕記取公固辭翌日帝謂宰執曰王自中以母老再三不肯留近郡孰闕守以常信對遂差知信州為政簡靜知大體六邑多逋負公為寛補解之緡嚴當上之數皆感激思奮課更以最期年被命奏事丁太安人憂慶元元年二月服闋監察御史王恬掇拾蔣疏再論公四年四月差知邵州中書謝舎人源眀封繳朝廷察其非辜畀以詞祿五年詔填興化見闕謝猶在後省同舎又封繳然未幾公亦病矣積階至朝請郎享年六十六以孝友稱自奉簡俸餘悉以給親友之貧者嘗以差役為風俗害率同志為義社第貲産以定役次由是鄉閭息爭博通古今文氣竒傑嘗注孫子新畧前後序并歴代年紀十二巻王政紀原三巻表啓奏劄歌詩五巻公自號因軒居士因以目文集焉娶林氏封安人二子長遵度迪功郎前安豐軍霍丘縣尉次遵庾四女子凡皆狀所述而狀作於卒𦵏之年今追為之銘曰
  莫難乎時㡬之會莫樂乎臣子之逢孰乗墉於陵之時孰噬胏乎頥之中弗駿厥庸以甸我邦嗚呼奈何乎公
  隆州教授通直郎致仕譙君墓誌銘
  余與仲甫居相隣學相友余既仕逹仲甫不茍於隨奉使潼川虚射洪尉闕以候之將倚為助辭不就余備從臣仲甫書來有規警而無請寄余嘗移書隆守責以郡有賢僚而不舉守謝曰非敢遺之仲甫不欲也仲甫嘗扺余書論今士習之敝不本之履踐不求之經史徒勦取伊洛間方言以用之科舉之文問之則曰先儒語錄也語錄一時門弟子所傳抄非文也徒欲以乗有司之闇而紿取之爾且陸氏之學尤為乖僻宜速止之會余以論事待譴未及有言而心是其說亡何仲甫又以書求致為臣而歸余亦以罪流於靖仲甫為詩三章見詒若喜其以罪行者又眀年而其子埏赴曰吾父既遂隱居之志起居由時血氣循軌謂當省疾以永命乃寳慶元年七月己丑不幸齎志以卒年五十有九嗚呼夫子我之所自出而吾先子所畏也不得一言以𦵏是重不幸也謹為誌而銘之仲甫諱仲午其先由卭之大邑徙蒲江曽大父景陽大父洵兩與鄉貢父椿以君陞朝贈承事郎取同郡陳氏贈孺人生七子其四曰仲甫少不好弄惟文籍圖書是好承事築室儲書君從師至休沐必補葺斷爛校讎脫誤忘其日之旰貢士嘗為易解以水患㪚佚君得其藁字半磨滅即隨所得抄錄其㓜志已卓卓不凡少長與伯氏肄舉子業學校程試必先等輩則嘆曰科舉之學殆不過此乃沉潜經史百氏謂三代而下惟先漢近古故於馬班氏書尤加意焉開禧三年與鄉貢嘉定三年再貢登眀年進士第授迪功郎調雙流縣尉未一年以父卒去官執䘮盡禮里中俊秀從之游率勉以篤學實踐毋徒竊先人語以文淺陋去䘮以不得終飬倦于從仕親友勉之出會新繁縣尉闕轉運判官梁繪才仲甫即以畀之更新尉廨民不知役忽有從吏部注尉者憚使者不敢前仲甫自解印綬梁弗許輟龍游主簿授之刑獄使者周居信有疑訟必屬仲甫而爭田畔爭水利爭銅山凡渉乎請託之嫌尤謂非仲甫莫决葢其律已廉宅心平有以素信於人黄茒坪諸砦嵗比不登流莩蔽野俾君詣砦教閱因廉其事仲甫且以所見復之於是發廪賑䘏郡守王騊聞之亦併以屬仲甫然非其本心也授之目曰其母我違且遣親信吏輔行仲甫曰賑濟之事如救焚然砦去郡逺脫有便宜謹毋以為罪既至閱其所授之目僅及十之四五民晝夜待哺乃千數外咸為賑之散米幾三之二民舉手加額而郡以其違令執吏以歸於獄使誣衊仲甫家人以告仲甫曰為是獲譴吾甘心焉不然請以私帑償守素貪狠莫敢為眀其非是既聞餘米未散怒稍止及反命守恥過亦以他辭為解龍逰滿嵗或人有持省符而至者仲甫聞之去范仲武來為守上其事於轉運司轉運司以上諸朝卒為勢奪去之日帑有契稅錢數千緡吏持以獻曰例也仲甫叱而杖之以授代者會范君移漕節即以温江尉處仲甫諸臺舉牘皆至闗陞從事郎再調隆州州學教授隆號士鄉而學廪素薄仲甫以廉致裕士心歸重焉嵗當校士以目眚辭使者廹促上道卒以得人稱郡守張習之傳得仲甫所為文尤愛敬之前後守爭欲舉之謝曰身將隱焉用文之寳慶三年春正月遂請致其事時年五十有七張侯言於朝請加旌異以激競頺宇文侯紹武亦言於朝且皆為詩以餞屬和者甚衆眀年詔俞其請轉通直郎致仕嗚呼士之為學凡以求其本心而毋失焉也父詔兄授師傳友習必曰下利而上義也賤貪競而貴廉退也一登仕版視官職寵利如箧衍中物控摶維操若不可一日使去已視仲甫老不待年不既得其本心矣乎卒後裒其遺文有孟子㫖義漢書補注三國名臣論說齊文集藏於家玉篆𨽻人爭得之取同邑費氏先十五年卒贈孺人一男子埏兩女子長適鄉貢進士張子與次適迪功郎新漢州雒縣尉費正癸孫男一人孫女二人外孫男女三人葬以紹定三年正月壬午墓在鹽泉鄉恩泉阡祔承事府君之右銘曰
  屈信消息隂陽大分彼惛不知利欲攸焮於維仲甫沉幾逝止我銘章之以厲廉恥






  鶴山集巻七十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七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直寳章閣提舉冲佑觀張公墓誌銘
  始余將漕劍東廣漢張公行使於湖北書數往返未相善也嘉定十五年冬同在郎省眀年公見上首陳司馬公仁眀武之說申之以進賢退不肖賞功罰有罪詞平而氣直予與同列固期之又眀年賜對極言時事曰數年以來方内弗寧山東之地既歸而未禀正朔忠義之徒雖附而異服自如得之無補祇以示弱而況殘金易主外示安靜縱還俘掠議遣行人安知不以怠我韃之來也實與我使俱至彼能使邊人獸駭䑕伏則於我非必有畏慕之誠意第甘小佞弗慮後艱一與之盟而嗣有難塞之請則或從或郤皆足以兆禍海上之盟厥鑒未逺也次又言薦舉科目之弊互送苞苴之𡚁苛斂虐征賄訟鬻獄剽奪民産勢所不免請自朝廷之上肅紀綱以示觀聽申憲度以警貪偷不然天下之患有不可勝言者疏入士論浩然歸重予又心降焉未幾寧考登遐或疑所服公上書宰相請取法孝宗行三年之䘮且曰孝宗始自踐阼服勤子職凡二十有七年今皇帝自外邸入繼大統未嘗躬一日定省之勞欲報之德視孝宗宜有加尋又以宰執率百官請大母同聽政表至七上公復以書抵宰相謂英宗以疾仁哲以㓜則母后垂簾聽政有不容已惟欽聖出於勉强故務從抑損不避父名不慶生日不御前後殿僅半載而卒辭焉今吾君長矣若姑援以為請此亦中䇿未幾制詔公卿百官集議廟制公謂九廟非古今若升袝先帝則十世之廟昉乎今日於禮無稽予時聞公建議卓亮明偉又申敬而願交焉未幾下詔求言公上封事凡五千言今掇其要著於篇一曰天人之應㨗於影響今自冬徂春雷雪非時積隂久雨西霅東淮狂悖游興通省客星為妖太白見晝正統所係不宜諉之分野二曰人道莫先乎孝而送死尤為大事自漢景並緣吏民釋服之語忍薄其親貽笑千載惟我祖宗定為宫中之禮孝宗皇帝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於昔有光迨寧考以嫡孫承重光宗雖有疾未嘗不服䘮宫中也洎光宗上賔則權焰方張莫有言者去秋禮寺受成胥吏開端聽擇未嘗以義折衷今已不可追咎而尚有當講者葢再期而祥百僚始純服吉慶元末年初議為得今若甫經練祭雖朝臣一帶之微亦不復有凶吉之别則是三年之䘮降而為期害理滋甚況人主執䘮於内而羣臣之服無異常日是有父子而無君臣也曩時德夀重華異宫慮數蹕以煩民也故有五日一朝之制今筵几在前自可朝朝暮夕而無故習為疏簡臣所甚惑也三曰母后之賢本朝為盛今太后力却垂簾之請天下誦之而聞慶夀前期陛下吉服稱觴播為詩什凡以寓頌禱者惟恐不至此世俗之見而表儀天下者亦為之乎太后撫時觸物追念所天亦豈樂於受此臣竊為陛下惜此舉也四曰夫婦人倫王化之基也陛下㷀然在疚大昏之議固未暇問然非豫講夙定將恐俚說乗間而入竊考累朝元配始於濳邸惟仁哲擇配於承祧之後選納自正而昭慈之於元祐臨軒發册六禮備舉尤為坦眀臣之所望於今日者亦曰嚴取舎而正法度廣詢謀而叶公議耳五曰處變之道自匪易惟事實無隱心跡自眀陛下嗣服以來濟王之恩禮自謂彌縫曲盡矣而不留京師徙之外郡不擇牧守混之民居一夫奮呼闔城風靡旋雖弭患莫副初心謂當此時亟下哀詔痛自引咎優崇恤典選立嗣子則陛下所以自處者庶幾無憾而造訛騰謗者亦靡所致力矣自始至今率誤於含糊而猶不是之思臣所以不解也六曰近世憸佞之徒凡直言正論率指為好名歸過夫果好名歸過則其自為者非也而人君實賴其忠益若首萌逆億厭惡之心則自今言者莫不望風畏疑此危國之鴆毒也七曰陛下御極之初凡在名流首被褒顯然而命召所及不過數人方其未來不加勉趣迨其既至無所咨訪而況搜羅未廣遺才尚多經眀行修如柴中行陳孔碩楊簡識髙氣直如陳宓徐僑傅伯成僉論所推招徠可綏若精於史筆復有如李心傳何惜一官不俾與聞鉅典他固未易徧舉矧又有不及知者乎況邇來世俗取人以名節為矯激以忠讜為迂疏以介潔為不通以寛厚為無用以趣辨為强敏以拱嘿為靖共以迎合為適時以躁切為任事是以正士不遇小才見親識者所憂陛下安得付之悠悠不以動心乎八曰近世士習日異民生益艱第宅之麗聲伎之羙服用之侈餽遺之珍向來宗戚奄宦所聞見者今縉紳士夫殆過之公家之財視同己物而猶未厭也則薦舉獄訟軍投吏役僧寺道觀富民巨賈凡可以得賄者無不為也至其避譏媒進往往分獻厥餘欲基本之不摇殆郤行而求前也疏入士大夫傳誦紙價為貴予至是知魏公有後矣又因輪對以其伯父宣公告孝宗語告上當求曉事之臣不求辦事之臣欲求仗節死義之臣必求犯顔敢諫之臣語益剴切其論學術邪正略曰大學之道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其要則曰自天子逹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葢正心以上皆修身之事齊家以下則舉而措之耳無二道也後世乃有謂人主之學與士大夫不同者吁其諸異乎大學之道歟予聞其說又知公不特優於論事葢學問之道固嘗有聞於其請外也深嗟屢歎為詩以送之時諸賢如真希元丁文伯洪舜俞皆有詩亡何真希元以言語得罪予亦追官褫職投之靖州眀年臺臣指公為朋比免所居官予由潭趨靖會公歸自贑相與欵懌於嶽麓精舎不覺日之旰也止予宿道林僧舎眀日别去自是家居聚友益求為己之學居數嵗識益眀志益勵士之道長沙者皆傾心願見焉紹定三年七月從子榖城令某卒公盡力救藥又為之治䘮謀嗣遂以傷悼感疾九月甲子屬纊年五十有七且死謂其子獻子曰我死則𦵏我於潭之善化縣忠臣鄉靈泉山某岡墓門之石必屬吾友魏華父銘之既卒獻子奉遺令以請會予䝉恩西歸道五谿遇使人於塗乃為叙姓系爵里俾書而納諸壙厥九月舟次南郡之汭獻子又遺予書曰吾子之辱貺先君也不肖孤既奉而鑱諸石矣今將以十一月即窆匠事既嚴失今不銘後將噬臍嗚呼公以同志坐累無愠色無怨言死又屬之銘予其敢辭公諱忠恕字行父其先漢綿竹人曽祖咸舉賢良方正皇任奉議郎僉書劍南西川節度判官贈太師秦國公祖浚皇任尚書右僕射少師保信軍節度使魏國公贈太師謚忠獻始寓居潭州父杓皇任端眀殿學士通議大夫贈少師妣魯國太夫人臨卬許氏淳熈八年公以忠獻致仕恩補承奉郎監臨安府樓店務慶元三年差提領建康府户部贍事酒庫所幹辦公事父卒不行服除差廣南西路轉運司主管文字嘉泰四年以避親嫌改通判沅州開禧三年四月主管京西湖北宣撫司機宜文字其秋權發遣澧州秩滿除耤田令嘉定五年八月改軍器監丞是月遷太府寺丞六年四月差權發遣湖州七年擢司農寺丞是月差權發遣寧國府九年二月差主管建寧府武夷山沖佑觀十年二月差知鄂州權荆湖北路轉運司職事尋改除轉運判官兼知鄂州十二年八月詔赴行在奏事眀年未對除屯田郎官七月丁母憂十五年九月除尚書户部右曹郎中十七年三月除將作監寳慶元年累請補外七月除直祕閣知贑州眀年春視事兩月落職降兩官罷紹定三年復元官進直寳章閣提舉建寧府武夷山沖佑觀以疾請老詔特轉一官致仕元配王氏繼室趙皆贈宜人獻子從事郎新監嚴州都酒務公始仕臨安府尹王溉之致幕府時韓侂胄權勢熏灼有民家女已議婚對而奪之者夫家以告公獨白尹歸其父母家尹不能難人已覘其為逺器矣在廣西日使者王公資之呉公獵黄公瀕帥梱蔡公戡詹公體仁皆不輕許可者惟深知公以姓名聞上其為丞沅守澧率為民植長利蠲久患在奉常日大宫鴟吻為雷雨壊神主移御公因輪對請廣言路通下情為湖州治勢家門卒之暴民者建復湖學以振士風蠲下户積逋凡泉帛纊粟之征為數甚夥宣城夏旱公盡瘁禱求至忘寢食請於朝鬻度僧牒截撥米運以備濟糶且又勸分招糴以責寛征嚴保伍之法以防姦覦常平使者以是郡為得人不更遣官既而朝廷撥賜米一十萬七千餘石僧牒五十使者欲均濟而不復糴公慮無以繼則核户口計嵗月庶及春暮使者欲勿勸糴公慮來日尚賒則請嚴戒諸邑禮諭大室仍發葢藏所見既殊間言乗之轉運使者以聞是以有沖佑之命朝廷遣常平使者領其郡則所發之廪固班之諸邑無留藏也湖北一十五郡而調夫運糧供億襄漢者九公請出鹽鈔募民漕安郢之粟則可以少寛民力嘉定十二年春敵破五闗圍信陽蘄黄襄漢皆震公請調飛虎軍以壯聲勢卒賴其用公在外服其不忝厥世又如此予嘗評公孜孜體國似忠獻撥煩剸劇似端眀爰暨中身斂華歸實則葢有志乎宣公義理之學而死不待年齎恨泉壤人謂實錄云銘曰
  進退語嘿士之大致吾觀於公事主弗貳言言至計炳炳大誼挫抑彌伸讒壬靡忌人之方人賤目貴耳吾身親見以詔千禩
  鎮江府教授徐君墓誌銘
  婺武義徐君以淳熈六年十一月丙申卒於鎮江府教授眀年十一月甲午𦵏溪上原徐家塢又四十有六年其子潤以學正胡緝所次行實求銘於史臣魏某某辭曰我生之眀年而君卒相去相後若此吾不敢承潤泣而固請曰潤不天生十年而孤既葬之二十有九年潤始克綴一名於進士籍又十有三年而伯兄淮之子澳始自上庠賜第然後鄉之人皆知先君位不稱德之報然而墓前之石久未有識潤葢有待也昔者眉山蘇公與南豐曽公為軰行蘇氏之大父待曽公書其碣古之人有以發敭其先羙者固不計夫地世之久近人之識與不識也則又泣數行下以其曽大父母大父母四銘以來始余將漕東川潤為之屬知潤為最久今又參諸先銘且矜其請之篤也則不敢曰不可君諱端卿字子長曽大父惠大父革皆藴德不仕父安邦早有譽於太學晚從恩仕為含山尉會昌丞以宣義郎致其仕妣湯氏生四男子君其次也㓜貧勵志於學始事鄉人章公楷又從任公盡言率讀書至五夜常曰士之學道貴於自得豈徒以絺章繪句為事舉紹興二十一年進士監潭州南嶽廟再調鄂州司户叅軍未上會婦翁胡彦國帥淮西辟書寫機宜文字胡公移鎮潼川君轉丞廣安之新眀秩滿教授漢州胡公卒君於是將改秩矣或請少須君曰是家子尚㓜非吾當誰託乃觧官䕶其輤以歸改教授邵州丁外艱服除監文思院下界又罹外艱仕進益落調教授鎮江請於長修學舎建貢院至捐私帑以助其役其思職首公大較如此既舉主及格忽寢疾乃卒得年五十有四嗚呼是可悲矣夫元配曽氏樞宻院計議官諱之子繼室胡氏生五子男曰淮漣源潜潤漣以後伯父集女適某人君平生清苦急義不蘄人知事親盡道事上官以義待下以慈葢其學志於自得恥為絺繪故造次中理道曽氏早世於奩中物秋毫無所取胡氏設有田三百餘畆悉以歸其兄人惟不役志於貨利辭受取予惟義之權則胷中所存浩然與天地同體而其偶涉事變有不可奪有不肯為者矣惜其所存若是而其年其位僅若是巳平生所著有麟經淵源論十篇漢鑒十篇覆瓿集二十巻集杜子羙詩若干巻識於家銘曰
  義理不競絺繪相沿承膚襲末譁世取妍篤哉徐君雖誘弗遷雖撓弗奪雖窮益堅屈伸之度寒暑相嬗是開厥紹勿替引延
  李中父墓誌銘
  吾友李中父生而秀悟七嵗彊記過人十三善屬文十六以周官書應聘有聲十九與鄉舉未及仕於春官而大父母卒哭泣以䘮眀紹熈四年考䇿中進士甲科注普州州學教授遽以䘮返中父號於殯廟曰其自今無望於斯世矣卜宅兆以𦵏重親求菽水以養膳母教養弟妹以冀其成立如是而已矣貧無擔儲受徒以自給積嵗累月僅畢所願益得以大肆於學少所誦習省記無遺至是温尋而増益之嘗館於大邑劉氏因痔痛徹心膂為詩曰生道由來貫古今纎毫不假外推尋只因疾病呻吟切識得平生第一心繇是隨事習察精切眀著群經義䟽諸史百氏靡不究研出則門人居則弟若子從旁代讀氣聽色受讀已諷味數十遍融液浹洽乃止人有問焉從容辨對往往有目者所未睹於三禮尤該暢嘗欲為周禮傳而未及晚尤邃於易以周程子書參諸郡子之說每謂太極大衍相為表裏羲易周經相為體用彖繋多述先天心法而人罕知之欲筆之於書亦未及為之而精體黙識固巳月異嵗殊嘗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世方馳騁乎俗學而不聞大道雖勤勞沒齒知其無以死也疾病語不及私惟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吟誦累日以及於絶嗚呼非嘗從事於斯而實有得也安知道為何物死為何事何如其可終也使假之年益加克治之功所造當不止是國朝以學校育才以科舉取士濟時詒後亦云盛矣然而名公鉅儒有不必皆自科舉而繇學校進者鮮其敝務以科臼組綴之文糜爛士氣揣摩迎合之說琢䘮心術以位天地育萬物之身顧為小小得失隂驅潜誘以没其身曽不暇反觀内索以事其所當事是故有能以言行淑身垂世者非蚤自㧞俗則晚而有聞以中父之才之敏雖不可以淺近量使以方盛之年挾其所長與等軰角名塲利區何鄉弗克是則中父爾矣遭家多難不幸有左卜之厄不惟動心忍性觸慮増知乃以是葆光襲眀觀身於艮觀心於復若將此悠然獨得於義理之奥然則士之學果在此而不在彼邪尤審於去就之分束脩之問日至不苟於受余弟文翁既冠願從之游會劉文節公守眉州除館待之中父必以後先為從違太府卿張柬父子震從子與虞仲易剛簡謀致中父幣誠而詞恭居數月卒以道逺辭前後郡守以禮彊起之張義立方尤惓惓焉率謝不敢往不得已間造而遄返余前後家居乃幸肯臨相與比席誦書章分句析諸生環侍而聽各足其分族昆天祐字德先安貧樂道與中父為久敬交中父名齋以喜告德先為之銘文翁事中父尤謹飲食卧起扶相必親葢近世事師者鮮能及之後又為經理䘮事合同志賻其𦵏先事走人至靖求余銘以識諸墓吾友郭方叔黄中亦以書來曰自李先生卒吾無所於聞盍速銘之有以慰國人弟子之思按李氏系出唐宗室太子議郎仁濟從僖宗西幸九世祖暉五代時為臨卭錢監徙大邑令因家於卬曽祖實不仕祖名孫以淳熈賜髙年爵封修職郎考諱丙仲妣吳氏費氏中父諱坤臣取同鄉蒲氏生子男四人日章能讀父書契行秀行全行皆以後諸父女一人適士人劉損之中父卒以嘉定十四年十二月年五十有四𦵏以寳慶三年墓在山銘曰
  形容甚臞其中孔腴生世云孤其施孔遐匪顧匪盱其書滿家匪室匪廬其居廣居升沈榮枯晦眀盈虚有物有吾果孰在乎
  知江原縣兼權通判成州馬君墓誌銘
  嘉定十一年春女真敗盟掠西和襲天水奪散闗披皁郊蜀人震恐制置使倉皇乘邊晉人馬君範時知江原縣受檄權通判成州經理餽餉至沔列七便宜至成數有論建如言忠義軍廪給不周統御無法必為亂金所驅丁壯皆五路遺民設俘獲之則資給遣還以繋其南望之志時忠義軍統領張鈞復湫池堡君言宜増戍守以為進取之基金之渠率號三府相公者為我軍所縛君請乗彼氣索鼓行進襲且彼忿於敗釁於怒其勢必深入又法嚴酷失主將則部曲連坐其勢必致命於我我以乍勝之餘將驕卒惰夫以驕將惰卒而當怒㓂吾甚懼焉帥不聽君又申述餉道利病會總餉者與制司矛盾君引疾求去會忠義軍廹於散遣之令倒戈内向敵因之大入西和成州及河池將利大潭皆莽為盗藪君之言皆信而帥無所歸咎則以避事免公詔送岳州居住後二年詔自便先是岳州通判吕橚屬君代箋紀凡二年比去以楮劵百千饋謝公受之不疑尋乃瞷知入經總制錢厯為嫁禍之媒即以返於府人代吕者發其事部刺史以聞於是吕鐫一秩君再徙全州該登極恩量移常德府寳慶元年之正月也二年八月以疾終於寓舎享年六十有六方君之遷岳也予與工部尚書楊叔禹汝眀兵部侍郎杜忠可孝嚴同白丞相予言大將擁兵而遯未嘗見之罰也而獨責守貳之不能死守守貳固無辭於罰然在朝廷不無吐剛茹柔之嫌其後徙全又言吕橚之饋葢禦人於貨之類而馬則受禦也況知其為禦既速已之丞相皆是其言一以自便一以量移然而棲遲武陵終以䘮返是可哀也孤巽之將𦵏以其母之命狀君行走靖謁墓道之銘予不敢辭君字器之系出趙城世居晉之臨汾曽祖周祖彦皇通直郎紹興三十一年君之父士寧侍通直守商洛君以七月生於郡齋其冬遇王師弔伐通直起義内應因舉族南來居巴之化城君少而莊靖長從師志尚不群淳熈十六年舉於鄉于類省試眀年入對大廷未唱名二親相繼淪謝公執䘮𦵏祭如禮服除廬墓不出或問之曰三釜之養弗及而徒為畜妻子計非始圖也鄉黨朋友强起之調漢州什邡縣主簿謹勾稽新官舎除學館群邦之俊秀而課式之再調監成都府犀浦鎮稅平訟牒戢姦胥通商旅寛征斂嵗比登而民富乃葺鄉校殿屋齋廬一新且益粟以養士又以餘財營廨甃道秩滿授遂寧府學教授寓居成都會吳曦以蜀叛君慷慨憤激謁制置使及諸寓公請討之謂曦自狂逆而官吏軍民固未嘗叛也議甫定而曦戮詔遣刑部侍郎吳公獵諭蜀以其事上之朝未報又辟重慶府新津縣令縣宰久虛逋負積至十餘萬緡君謂此由字民之意未孚乃悉意獄訟誠求而審克民自以不寃君察人情既孚則令可行爰始考會財計多有産去稅存重科覆納之患乃屬縣民定其强弱之等以制賦役民始譁然君語之曰人莫公於心苟隱諸心而安則公論所同也於是交舉迭承髙下畢陳貧弱者蠲除至三千餘緡以均諸得産而未承者其中人家則鄉之有德齒者自為推排不經吏手自是民當輸賦往往鼓吹導從以來積貧既富公私兼裕宣撫司改辟榮州教授秩滿尋辟知重慶府江源縣居民不戒於火延燬百家君念散財發粟亦姑逭目前欲振業之而帑無餘財俸賜亦緣手盡乃以元補授文書質於富民得錢則使民各狀其業視費之髙下自二十千至百千貸為本錢期以半年責償小民歡呼感泣未幾民廬皆復其舊君又取所貸緡揭諸方盡蠲之民大過望象而祠之君先世以流寓西南不殖産業自奉簡約而勇於濟人樂於誨人予過李公章壁及吳公德夫每見二公置公坐隅以備訂問盖君商洛故家博聞多識蔚然典刑而一跌不振以殞厥身惜哉𦵏以紹定四年十月日墓在王望山坎岡君取袁氏生二子長伯午嘗與嘉定九年鄉舉前君八年卒次巽之銘曰汾晉之英商洛之靈巴山于營岷嶓于征三黜于荆大命卒傾江流自岷逹于荆衡神其來寧故山之京









  鶴山集巻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八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朝奉大夫太府卿四川總領財賦累贈通議大夫李公墓誌銘
  自中興多故師不觧甲者十有四年指權宜一切之征為經常不易之費百年間士大夫由之不知視為當然知之矣又從而旁緣吮剝詭取隂奪者此皆無以議為或知恤之莫知所以救者什嘗四五知救之而不能慮終知敝不永厥德什亦二三或毋問弗克惟既厥心寛一分則有一分之益此什不一焉若夫受任之臣以是心求之憂民之君以是心應之未嘗有精神會聚之素而問辯逆復如父詔子承友疑師誨誠意實德爛然簡册則信所謂千載一時此合以天也淳熈三年七月辛未廷臣上疏曰臣竊見四川總領財賦所嵗支軍糧為石百五十有餘萬營田嵗租與貿易利州諸處夏秋稅斛者凡十九萬其百三十萬水運七十和糴六十量産之薄厚而制其數焉名曰和糴實科糴也上三等户饒於貲用自輸自請雖少損猶可及下二等户勢必付之攬納之家本錢既不可請姑逭責可耳請下總領所蠲四五等所科之數而官自收糴或止増水運以補元數詔范成大同李蘩疾速相度聞奏時范公制置四川李公已被命總餉尚留漢中也李公奏謂今九州和糴以二十四萬敷上三等户三十六萬石敷下二等户若官司自糴下户之所糴者而加之水運則増費二百八十八萬緡此何從出俟臣到官詢究乃議施行願假數月之期永除五十年之病夫未知君之信否而慨然以是自任矣迨領餉事即上疏畧曰六十萬石米若從官糴石増一千多至四千嵗約百萬緡第總領所財賦已經宣撫使虞允文覈實嵗入有常未易増費臣為陛下畢誠竭慮但於經費之中斟酌損益不湏朝廷降度僧牒不用宣司樁積錢不動總所嵗計自可變科糴為官糴貴賤視時不虧毫忽之價出納視量不取圭撮之贏使軍不乏興民不加賦敢掇其大者十一條以獻一請自古軍糧必隨地産今利閬興洋與闗外四州米麥之産多寡不侔今當隨土之宜以充軍食二請州縣分掌糴本官侵欺移用者以三尺從事三請措置糴買官得自舉辟四五員四請依已出命免收頭子勘合錢五請通判知縣以糴買能否議賞罰六許民户賫粮凖納賦役七請聽臣不時委官往州縣盤量八請欲於上户勸糴令民自量自槩自輸之倉以防多取之𡚁九請官糴斷可久行遇有調發或未免暫科事已而復敢先事而言十請仍舊以元價和買利路諸州稅斛十一請總領所與宣撫司平牒往來其職事則諸司不得與願専責任以塞浮論詔以六條問公且令成大同共詳度至是孝廟猶未以専屬公也公奏此臣所總財計制司不得而盡知又畫一以聞詔問未見比民間和糴有無増價公奏天時有豐凶物價有貴賤隨宜損益難以豫計詔問若増本錢約度幾何嵗於何取撥公又奏不可豫計且如利閬州以髙價糴商米而闗外以小價科民粮裕此商而困彼農行之三四十年不知通變臣今於闗外隨宜收糴比未視事時已減本錢近十萬緡而糴買通快利閬州米價臣亦隨宜髙下使之適中減省亦十餘萬而米商源源不絶每事如此則嵗節百餘萬不為甚難詔問不通水運州軍無人搬販去處合就甚處糴買如何搬運公奏謂如闗外四州每嵗共糴糧十三萬餘石有水運及商販則價直稍下無運無販則増陸費今二十三倉已糴十八萬石矣皆無搬運之勞詔問人戸自量自概自輸之倉寜無欺𡚁公奏雖未保無𡚁與其官自量概而肆其虐取也詔問以米麥隨宜雜支及令民户以稅役凖納糧米有無未便公奏謂已移文范成大見謂可行時范公惑於浮言謂公奏先上則同共詳度之命無可施行公遄露底裏以告於范久之范亦翕然信服連名復命卒無以易公也俄又詔四川和糴且照年例施行不得輕易更改止將其間𡚁事革去别聽朝廷指揮至是則孝廟之疑猶未釋也公又三請朝廷不能奪詔淳熈四年分權免一年眀年再請又詔免一年葢廷臣始為下二等請而公併蠲五等至六十萬石且始言費二百餘萬暨領事究實則費半之故上下疑信久而未決時度支郎中周公嗣武被命與公計度蜀賦公請併付嗣武審覈嗣武尋亦是公獨謂遣官勸糴及民賦凖糧通判知縣以能官展減磨勘是三者未便詔又下公公曰大者已行則小者姑可置惟糴買官請五得三必固以請上又從之葢自淳熈三年之秋九月迨五年三月僅一年有半而奏聞凡十有三上尚書一與同列往返七璽封下尚書可其奏入訖如初議克底成績嗚呼其難哉習坎有孚維心亨彖釋之曰維心亨乃以剛中也以孝廟之聖主於上范公之賢議於下猶以浮言異論始疑而終信非公剛實在中其能行尚而往功乎民既樂與官為市牛車擔負千里不絶會嵗大稔父老以為三十年米價不若是之賤梁洋間繪象祠公飲食必祝縉紳大夫士采民謡以獻無慮百篇而資政殿學士黄公裳所賦漢中行罷糴行二章尤為卓絶四年五月丙午宰執進呈范成大奏闗外麥熟倍於常年葢由去嵗罷糴一年民力稍紓得以從事耕作上曰免和糴一年民間便已如此乃知民力不可以重困也王淮等奏云去嵗止免闗外今從李蘩之請盡免蜀中和糴為惠尤廣乃自倉部遷太府少卿及范公召還上首問可保其久行否范曰蘩以身任此事臣以身保蘩上大恱曰是大不可得李蘩也其後如鹽如酒及和買布公方欲次第奏蠲以盡除民害會以疾告老而卒詔謂措置和糴能寛民力特與遺表恩澤一人洪惟孝宗皇帝在位二十八年動遵憲法裁抑恩賞上自中宫以及妃嬪戚里宗室内侍潜邸雖親昵當得之恩皆從減捐至於遺表恩澤之法雖寺監長則亦復削去今於公乃無所吝若此某生未及月而公卒及長從父兄習聞公行治又與父兄皆獲交於公之子璟瑀嘗以公罷糴本末俾識篇端未幾又以書來曰先大夫之𦵏既五十年而未之銘雖墓之有銘非古也而舎是無以久其傳子為我書之按狀則仁言善政有不可勝紀而大要則誠求故中剛中故亨乃撮其要者而誌之曰公字清叔系出趙郡趙郡始於秦司徒曇曇生璣璣生牧牧相趙因家焉牧之孫曰左車左車之曽孫曰秉徙潁川秉之六世孫就徙江夏秉之七世孫頡徙南鄭頡生郃郃生固皆漢三公繇是李氏為蜀望曽大父平大父講贈承事郎父馭以公升朝贈朝奉郎母金氏贈太宜人承事生二子朝奉為次蚤有志節嘗游秦客大梁浮淮泗江浙道荆楚所交皆一時名流晚益貧公未冠以詞賦再舉於鄉尋以春秋首選擢紹興十八年進士第授左迪功郎卭州安仁縣主簿石泉軍教授用薦者改左宣教郎丁母憂服除知眉山縣簽書隆州軍事判官轉運司檄兼權通判彭州制置司檄兼權綿州及解州事會通判闕又攝事改攝通判卭州權發遣永康軍利州成都府路提㸃刑獄勅差充四川類省試院考試官權本路轉運司事權主管四川茶馬知興元府主管利州東路安撫司公事除倉部員外郎總領四川財賦軍馬錢糧陞郎中除太府少卿遷卿未受命致其仕積官至朝奉大夫以長子璟陞朝贈朝請大夫以仲子瑀累贈至通議大夫始仕安仁會朝廷行經界法命鄭克使蜀公受檄行視諸邑區劃平允人已覘公器識石泉學校不葺公白郡廣贍養之田請於朝増薦送之目眉山號不易治曰此不可以力操也具為科條能使百姓知孝悌忠信故自愛重而恥犯法州承虚額而取之縣縣無從出州以常賦愆期告於制置司皆毋敢自白公力陳虚額之𡚁帥府是之不復詰又嘗奏記制置使汪公應辰其略曰今劒北諸州千里蕭然久而不䘏必為盗賊往年有納粟度僧與夫田契等錢詔别貯於餉所不下數千萬今捐其什二三凡調夫之地皆除稅一年數州之民庶其少瘳乎四路故輸絹於利沔大安諸郡凡費六千而闗外諸軍得絹僅鬻半直公白制置使盍令民各輸正色估錢之半疋不過五千而給軍亦如之軍民必謂兩便時頭子勘合錢皆増舊數公控於諸司大略謂頭子錢昔者貫取五錢其後累増至四十三近又創増十三勘合錢昔日一鈔及石貫匹兩取三十錢近又貫取二十今以萬緡為率分為千鈔頭子加百三十緡勘合加二百緡四蜀之廣一嵗之中錢之出入不知其幾也以萬緡計之每一出入輒取三百三十緡四川錢物共以五千萬緡計則是二者當得百六十五萬矣朝廷勤䘏民隱下有司除去虚額以三百萬緡對減除放詔令數下丁寧懇惻二年於兹有司商確僅有成議夫以三百萬緡分為數年對減虛額是每年所放不滿百萬其艱澀如是議者乃復設術取元年添頭子二年添勘合一嵗之中比所減虚額之數不知幾倍而人莫之悟為此說者盜臣之不如也公不惟職思其憂葢以斯民休戚自任於此數事亦可略見攝通判彭州纔閱月償宿逋五萬緡有竒彭之民既輸米於州石五千又移輸威茂州石不下十二三千乾道二年總餉者復支移四千九百餘石以餉綿州之屯石亦十千公言之制置使謂彭民安能勝此三役繇是期會稍寛暨公總蜀賦乃為奏請蠲左綿之輸公在綿會嵗祲請於諸司檢放振䘏諸司不能奪聽免四五等户而期會滋急公謂常平免役令義倉榖専充賑給不得他用遇災傷給散行訖聞奏公乃如令減價出糴以價錢貸下户仍代輸秋稅庶勿誤贍軍且奏且行又聽民以茅秸易米備粥溢褚衣親衣食之所活十萬人時總領所猶取糴於綿公力陳不可又為畫補糴之䇿餉使行之米價頓平議者始以好名譏之迨眀年嵗在戊子卭蜀彭漢及成都間盜賊蠭起而綿獨安堵然後知公之見逺矣卭亂未弭宣撫司令詰盜故公謂始於諸縣租稅趣辦大額初以八十萬緡為額其後至起九十七八萬故民窮盜起不謀同時議者不過發廪勸分然義倉三萬餘石為軍儲之外僅六千餘且六縣之口二十萬計其何以給之況民産業薄雖勸分貸種所出無幾此必上司於糴本實額内除十四五萬以免借稅之害於折估實額内除六七萬以免那錢之害則百姓樂生雖驅之不為盜又論卭之患三一曰州所欠總領所十萬緡蹙新以償舊其患無窮二曰豫借民稅多至十萬三曰今嵗終尚負十餘萬則八十萬之額且不能趂此非假以數萬而責其後償不可也凡皆利病之至切者卭之蒲江鹽井嵗欠百三十餘萬往者都轉運司權之以制低昂課有定入民不知也自郡守増嵗課歸并於州以資少府私用而民始病公併請於宣撫司更法平賈亦省刑息盜之一端也厥後公總蜀賦遣官覈其事日輸不過六十擔擔為六十斤價十有四千凡減鹽十萬八千餘斤為緡錢七萬五千牢盆之精與隆簡無異總所自權州不與焉公之勇於為善類此永康之民出入蠶崖闗者有征公為之弛禁凡三百萬錢而小家負課者又蠲萬八千緡有竒兩縣力役之征比旁近郡為夥公又斥郡帑之餘為代民輸凡五萬緡會威州蕃部㓂邊公遣戍増餉凡半載而民不知役制置晁公上其勞詔遷充承議郎宣撫使參政王公上其最詔又遷充朝散郎乾道末嵗凶民飢公以刑獄使者領常平先事發廪又下令蠲主客户稅租各十之三所活至百七十萬人沈黎青羌吐蕃首領奴兒結等鈔邊數百里創殘公度九折坂户輸而人撫之貸米粟千五百石有竒耕牛犂鋤之屬四千有竒丞相葉公某嘗欲以榷酤鬻之民公謂請毋以他以成都言之日鬻酒二千緡嵗七千餘萬計三年扺産必二百十萬其誰能辦此曩嵗聽民請買一道之廣僅有縣鎮六十餘所應令而繇此蕩産亡身者十五六此與東南酒坊不可槩論也萬户酒之說則習俗各異如成都十縣嵗為酒息八十三萬緡若敷在民間其為害甚於官𣙜也識者韙之公攝茶馬司日詔吳挺提舉買馬且俾嵗市七百疋公奏使嵗七百而止須爭先收尤有妨茶馬司嵗額況旁緣増多不止是耶請為管總挺所買之數發往興州奏三上不報又條奏七害大畧謂乾道三年以前吳璘以買馬奪御前三衙嵗額故提舉茶馬官續觱張德逺皆以罪罷虞允文為之禁止而後軍實僅足今而命挺其𡚁復見況兩司競買馬直必増外驕羌夷内耗國用又諸軍青草錢乃馬軍資以自贍十年間託買馬以拘收而實奪之雖有㫖給還久未施行也三邊各有大屯而興州一軍獨聽買馬使皆援此為詞從之與抑拒之與諸軍必並緣私販宣撫司必禁止此必開二司之隙況璘䕶送鬻馬蕃客以防抄掠今挺乃抽索吏人須知此必各有行移互相牽制臣反覆思惟無一而可是時吳氏擁兵再世公亦欲假是分挺之權非但為馬政請也漢中久旱公蚤夜孜孜凡以請禱矜䘏者靡微不盡是時劒外九州和糴興元為多又以馬運所繇芻秣不貲公嘗匹馬行阡陌間宻訪民病有媪進而言曰民所以飢和糴病之也泣數行下公益加感嘆乃奏夏料宣司糧皆糴而秋料宣司糧大軍糧以災傷闗總領所或放免或停糴糴既不及民大悅公於是已有意於九州罷糴之請矣綿州之屯嵗於彭漢綿石泉省計截糴二萬餘石而彭之勞費倍之且綿之米價石伍千而逺輸者反不下十餘千公請差官就綿糴買以寛民力范公成大嘗奏興洋等州義士并金州保勝軍闗外四州忠勇軍皆與義士一體異名葢陜西弓箭手法非調發不得差使今興元府都統司欲以義士看烽利州東路安撫司欲以義士把闗非法也乞放陜西舊比修成専法詔從其請公奏謂成西和皆要邊而文州諸𦍑反側未定今既難以烏合禁軍差替鄉兵都統司又不肯差屯駐軍今守闗看烽義士忠勇軍又礙近㫖如此則拘違法之微文成撤備之大禍又闗外忠勇軍并弓箭手等給地免稅之人與興洋義士不同始因宣撫使張浚吳玠等措置馬步軍三千餘人已經數十年軍額見存如一家三丁一丁為軍二丁為農或耕或戰各不相妨諸軍自備甲馬各有部曲並如正軍自乾道以後宣撫司始令依義士専法然猶在砦屯駐在州教閱或一月一替或半年一替未至全年放散今制置司僅以農隙教閱五十日夫五十年訓練之卒而一朝縱之經年不教則事藝退墮與義士無異此臣之所甚惜也以臣愚見興洋等州義士并金州保勝軍未嘗差使自當依制置司所引専法施行而四州忠勇軍弓箭手及興利義士文州忠勝軍守闗看烽畨上教閱請仍依久例惟申嚴私役之禁可耳公之不為茍同又類此而於吳氏之専横尤切切致意焉先是公宰眉山日較成都轉運司進士因策問極言久假兵柄之患忌者或持以示挺挺蓄憤久矣至是滋忿暨公領餉事挺繆奏謂軍食陳腐龍劒米麄黒孝廟内批允再賜公公奏此土實不同也乃各緘様進呈上大恱曰李蘩曉了如此於是挺之妄窮矣未三十年而曦以蜀叛士益服公之先見公講學臨政皆探源尋流取法前古讀書有春秋至當集春秋機闗春秋集解又採摭羣書自春秋迄戰國時事比年月而紀之曰戰國新書又有通鑑漢唐詳節漢唐事類三國捷徑南北精華其為文則有騷壇武備有忘筌集有薤露碎珠有韓退之書墓式有經語提要其臨政有理財要術荒政錄榜示鼓舞集經總條畫臺備錄西憲雜記㩁牧集山南雜記帥閫備錄總所財賦源流總司雜記奏免和糴錄目經史子集無不覃思研精晝抄夜誦自號桃溪先生文曰桃溪集一百巻今藏於家公歴仕三十年所交皆當世名人傑士而平生受知如葉公某汪公應辰晁公公遡公武王公炎王公之望查公籥宋公似孫范公仲愷薦進人才如宋公若水楊公大全李公舜臣楊公甲韓公炳黄公裳范公蓀馬公覺吕公商隱張公子震王公咨費公士戣其後各有以自見於時類省試主文所得進士如費公士寅安公丙劉公甲陳公咸李公興宗游公仲鴻其餘不可悉數公事母太宜人以孝謹稱母得風痺之疾扶侍者爪輒侵膚公以身嘗之而㤀其苦至於兄弟患難相救有無相通無一間言從兄江西刑獄使者芝望臨一時講論𢋫酬弟兄自為知己公娶史氏封宜人以仲子升朝贈碩人四子重祖文老皆早卒璟用薦者改宣教郎尋以通直郎致仕瑀朝奉大夫知涪州女一人適朝散大夫前知成州羅仲甲孫男四人寛民承直郎僉書資州判官澤民將仕郎安民覺民孫女七人外孫男女五人年六十有一卒於淳熈四年閏六月壬辰𦵏以六年二月甲子墓在晉原縣鵠鳴鄉思恩里甲山之原銘曰
  天生斯民后王所司小大相維是保是師是心之存則善推其所為民我知覺民誰溺飢斯須弗存秦越瘠肥舎是非之公榷利害之私匪畫於浮議則沮於不見知烈烈李公惟義是比之死靡移上孚君心内格衆允外銷羣疑嗚呼誠可以動天地貫金石矧一氣而同體者乎
  宣義郎致仕牟君墓誌銘
  隆井研牟君錫桂嘗命其子子才從予游年二十餘已頴異不凡予知其所從來逺矣奉使東川桂為金水丞而知其賢而舉之先是桂以嘉定元年進士調資之龍水尉眀年上祀眀堂賜髙年爵桂之父封承務郎桂摘命書語以介夀名堂劉文節公賦詩予不佞幸與時賢皆屬和焉於是人謂承務君之隱德以子孫顯是不盡然人心之靈皎如日月雖已所獨覺人未及知而見乎蓍龜夢祲發於聲音笑貌且不可揜況刑于室家行乎州里鍾乎祚嗣望而知為有德君子也錫之號榮播之歌詩曽是以為顯邪予遷靖未反桂以書來曰吾父以嘉定十三年四月丙寅棄諸孤猶恃吾母以立也紹定元年三月己夘又䘮吾母焉桂也倘未即殞将以三年十月庚午合𦵏吾父母於井研縣金紫山之陽吾請於同年友太府寺丞呉叔泳狀吾父之行以請銘於夫子夫子知吾父子者也吾弗敢他有請也按狀君諱忻字伯廣牟氏系於陵陽為著姓自入國朝舉制科第進士代不乏人族大𣲖分其居翳嘶中峰之趾者君之先也均順之亂盡室遇害惟穉子允良有姑未笄覆之以甕得免姑又撫而教之牟氏之不絶如綫繄姑是賴姑於君七世矣允良生昭象繇是子孫蕃衍為三嵎詩書家君之考諱格取跨鼇李氏無子與從兄某之妻兄弟也乃取其季子子之是為君事父母不啻已出始時外家全盛比徙井研貲産日屈叔父時雨通判成都府夫人遷依焉會有疾疫君併失怙恃跣䕶歸故山道疾嘔血見者咸為出涕比歸謂從父弟森曰吾兄弟孤孑而兩世六䘮未𦵏事有大於此者乎俄而得卜殆若有相貧不能自振為後學師嵗資束脩以給履艱居約有人所難能者端愿寡言笑人與言不疑其欺或言其欺以為間反責其欺他日與言又欺之信如故東隣不戒於火積鏹盡露倉皇間請君主之君取以給焦爛者而返其餘其信於鄉閭類此桂始仕龍水公祝於禰曰書生初筮毋茍得毋濫刑官無小為朝廷愛惜百姓不獨為家榮也桂服行惟恪及仕於富順於金水則君已倦行矣疾作桂謁告省侍猶卧起訓詔如平生踰月乃卒得年八十以子升朝贈宣義郎取宋氏封孺人間闗百罹克相夫子以須子孫成立年八十有三男子三人長即桂今為奉義郎知什邡縣未上次曰价曰儔女子二人適鄉貢進士喻儀韶次杜似曽价儔及二壻季女皆先後卒孫男三人長即子才舉嘉定十六年進士今為從政郎監成都府茶司賣引所次子方子脩孫女四人長先亡次適眉山張任復來季二未行曽孫男二人夀甡夀朋女一人外孫男女六人外曽孫二人世率謂道降俗薄風氣澆訛民生之仁且夀有不逮古予獨謂二氣五行之運亘千古如一日古今無異民也聖賢之訓惟無逸則夀惟仁則夀葢氣禀雖有薄厚而培養克治則存乎人世往往不之信今觀牟君與其夫人生長憂患閒闗鞠苦而康寧夀考以祚厥家則是心之存非保夀命宜子孫之道乎銘曰
  莫樂乎安貧莫夀乎憂勤孰堅草而不芸孰由蘖而無
  欝林州僉書判官陶君墓誌銘
  始予聞諸栁文惠侯曰楚之南少人而多石而歐陽文忠公亦曰蠻荆鮮人秀厥羙為珍怪心竊異之五方之民雖氣禀有清濁而降才非殊亦係乎風化何如耳姑考諸近世倡眀正學以紹孔孟之傳者前後迭出率在湖湘間至於登朝著仕州縣奮科第者又不可勝數然後知栁歐之言固不盡然抑亦風氣有時而變移邪予識陶宗山崈於南宫於策府於經筵博覽强記而嫺於辭固疑全雖楚南小郡不為無人及遷靖又多識全士其間如滕謹仲處厚蔣成父公順辱從予游皆通經窮理益信士之賢不止此謹仲陶甥也一日以書抵予曰吾舅欝林君將𦵏敢以銘請且狀其事曰君諱薫字南仲全州清湘縣人陶氏系自柴桑避亂南徙樂湘中山水而居焉有弼者為東上閤門使有㡬先從山谷學文皆寓零陵全舊𨽻零陵今之居洮村者乃其派也逺祖碩嘗游太學仕至將作監主簿曽祖鎔繇舎法升胄庠仕至潯州推官以承奉郎致仕祖宰不仕父森脩職郎監衡州耒陽縣酒庫妣唐氏君自幼資禀軼羣淳熈間程氏之學盛行君得諸師友口誦心惟期逹諸德業既再冠鄉舉會學禁事起退而教授鄉里嘉定弛禁君之志少伸乃舉七年進士調昭州平樂縣簿尉改注潯州司理參軍潯乏官久始至無居捐奉以築室闢軒於圄之側匾曰眀聽卧興其間以察囚情攝桂平縣縣彫𡚁科罸煩請於州曰如是則可為否則有去耳州將從之居八月州無逮吏之擾民無濫罰之怨事亦以濟洞㓂為擾有妄獲平民為賊級欲要改秩之賞刑獄使者命君核實君為伸其枉使者薦諸朝在潯四年以舉主三員聞陞授主管邕州溪洞司機宜文字邕當南蠻之會控扼諸洞異時居是官者為洞酋所餌貽輕納侮君一切謝絶歸槖蕭然逺人畏慕尋有被帥檄主互市擅殺人於邊鄙傳聞失實使者雖命君究詰實以書請屬君持不可曰所殺二人耳餘皆不實使者大怒寮吏亦有先同後異至者君不為改使者尋亦悔悟就任辟昭州教授君在邕凡三攝州攝教事一年皆善其職至昭視事閱月丁母憂服闋廣右臺閫交辟僉書欝林州軍事判官過期乃往僅四舎若有所感而反寢疾三日召仲子建付以家事屏文却藥以紹定二年十二月癸亥晦卒於家簀年七十有二公為人神整而裕節安而和一介不妄取與燕處無惰容臨事有大慮為文尚理致宗山位於朝家問往來必勉以名義予閱其狀而嘆曰楚之南而有是人邪謂人少石多既誣其邦之人謂人之秀者鮮則湖以南不為無士且吾所見於全之士不為少況如君之言德其在潯在邕皆以畏知謹獨逹枉䟽滯為職之先務既非文俗吏所敢知狀所謂神整而裕節安而和又非閱理多而蓄德久者不能然則予雖未與君接而其内外親友所逮見聞者若此予曷敢不銘君積官至承直郎以引年致仕轉奉議郎取唐氏再取王氏生四子子男三人圻繼卒次建次垍女子子一人嫁進士賔庾孫男女四人建等將以眀年三月壬辰𦵏君於栗山阡君所自卜也銘曰
  厥昌厥丰而嗇其逢以獨善厥躬亦或庸之則日昳而途窮揚清風兮潯邕識遺恨兮幽宫








  鶴山集巻七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七十九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江油縣尉馮君墓誌銘
  予守潼川日錄事參軍馮君甲有士行予知之未及舉會君命召則以屬諸後至者久而未有聞或曰以疾去矣予未之信也後數年遷靖甲以書來曰我先君以開禧二年四月乙夘卒以嘉定八年十月丁酉𦵏於魏城縣清泉鄉艮山夘穴今墓木拱矣而未有以銘其竁昔嵗幸備僚吏將以請而弗之敢既而疾病連年幾不能生今幸少間敢以吾友李茂龍之狀控於執事予執書慨然曰昔負蔽賢之過未有以贖也乃弗果郤馮氏之始以畢萬支子食采馮亭為氏至唐有禮部尚書伉四世孫存官長史隨僖宗駕入蜀占籍於綿長史之孫光傳以行誼刑于鄉生承奉郎因因生堂堂生汝舟以太學上舎生同陳伯陽東上書論時政請斬六賊後勸進應天府廷叱王時雍一時想聞風采與張忠獻公為至交一子鈇以奉議郎致仕贈朝議大夫娶文氏生四子長適之舉紹興二十年進士終朝奉大夫知普州次宜之舉淳熈十四年進士終通直郎次即府君諱之字眀仲次思復舉紹熈元年進士終通直郎為范氏姑後葢同産兄弟皆以儒科奮惟君屢試有司不利而著書從游者數百人僅以乾道四年鄉舉該累舉恩授迪功郎則君葢倦遊矣親黨勉之仕調龍州江油縣尉吾外舅楊公熹為守首加論薦主管茶事彭輅辟巖昌茶帛庫不敢吏也留之幕府而師事之改帥安康又辟為屬會以檄歸至漢中之屬邑而卒年六十有四取章氏直菴居士梁之子三男子沆先卒次顯臣季甲舉嘉定四年進士七女長適文寅之次章䕫一次箕疇次叚鎮次樊巽次某某孫男人外孫人君性端愿事大父母父母以孝著方父母俱存兄弟無故諸子環侍東西兩廡篝鐙相望書聲率至夜分朝議即世君之兄弟髮星星矣哀毁過制終䘮兄弟相持泣義不析爨三世聚指千無一間言始楊伯昌子謨為校官虞仲易剛簡為通守皆願交焉士有越足繩檢者或責之則悵然曰幸勿使馮公知前言徃行後生不及聞者必縷數之後進有片長動色推奬聞有言人過者正色不顧成都同舎生以竊衣被執君自外至曰非吾衣也釋之其人媿悔卒為善士有亡友之女失身貴人家君袖金扣門請贖以妻名家子其他藥疾賙貧殆不可悉數雖以是貲用日乏居之晏如也方待戍江油饟所召君攝大安軍倉官隱陷凡千石有竒撙浮濫精出納踰年償舊逋之半又白饟使以實數聞前官吏咸賴以免而軍饟無闕將士感恱尋又被檄市縑於潼之屬邑吏以惡縑呈白君愀然曰民供軍以自安也今以髙直易沽濫是負民負國也盡澄宿蠧仍得善縑在江油不遣吏卒入鄉異時官取魚鹿動千計守貳以次皆有餽君曰廢例請自我始姿敏悟書過目成誦未弱冠謁李知幾石於成都學官一見改容延之學職嗜周程子書學禁方嚴不肯撓屈寧文之不售也黎眀正衣冠危坐與諸生共講退又反覆涵泳每謂為學自一念始一念欲萌天地鬼神實臨之故事親必孝事兄必悌交友必信臨民翼翼惟恐傷之進趨有度鄉黨會聚君在則譁者寂謔者莊識與不識望而知其為復菴先生也不事造請張季長縯守郡欲一見不可後以鄉飲之禮踵門訪君且以文為贄迺强起焉李公石史公楠李公叔獻君所師也劉公儀鳯黄公鈞陳公損之章公森李公崟君所友也而李氏情分尤厚君前後著書有復菴讀論語十巻詩解二十巻書傳二十巻易英十巻志銘贊記詩文五十巻藏於家茂龍之狀曰先生之學足以用世而私淑諸生先生之行足以厚俗而官止九品愚謂士大夫出則師保萬民居則父師鄉里其為成已成物一也大學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貪止一人而害貽一國也然則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其功用不已大乎況居官則小大相維未必盡如己志固不若淑黨類厚風俗則善人蕃殖所及滋廣也是宜銘銘曰遇不遇有命行不加居不損有性而況國人被其忠信子孫世其篤敬其為遇則已多雖九品其奚恨
  藏脩先生李公墓銘
  寳慶元年余待罪太史氏新通判武岡軍李劉移書言曰劉之王父年三十築室山中以藏脩名堂隱居樂道凡五十有餘年鄉人號曰藏脩先生以紹熈三年正月日卒三月日𦵏於所居十里盧墓之原取樂安縣進士周光女有賢德先四十一年卒子男四人琚瑶玖琥孫男十有四人師古萬里好古懷古𠂻古學古復古振古希古劉存古從古博古曼古孫女三人適進士羅邦逹周山父羅煥曽孫男女八人劉於諸孫為晚出王父孩提授書教以孝弟謹信餘力學文王父卒之十七年劉以貧求仕始獲齒名於嘉定元年進士籍今又十有八年墓門之石未識大懼因循嵗月無以光昭令德公知我者也敢徼一言之恵嗚呼余於李君何敢以它詞為解乃為之銘曰
  公諱彦華仲實其字李氏之先世居成紀唐支十三曹眀在季黎國公傑眀之次子傑生三男曰紹承嗣以犯藝祖諱下字改曰嗣武虺其宗紹流嶺外嗣歸京師曹爵濫繼宣言於人紹承乏裔紹實生濟濟生頴士踰嶺西歸仕不得志南奔豫章以章名子昌黎韓公銘成王誌或亡或微曹始就事蓋微其詞為奪曹諱克儉主懋統承於章始自豫章遷撫宜黄懋生益柔時允實承時允生興興復生英又遷崇仁白沙是營曰嗣務本為公髙曽侯為公祖持為公考考登辟雍踰冠而夭從祖曰儀與從兄浩言論風㫖前脩是蹈歐陽公澈吳澥沆氏與嚴拙翁皆公同里受書於嚴歐呉為友内外薫蒸學成行美歐公上書請誅六賊與陳伯陽隕命權慝舊交夙好辟影藏跡公與同舎楄柎窀穸家故藏書至萬餘軸矻矻晨夜鉥心劌目雞初鳴興奉母飲食退即危坐聖賢是即天文地理禮樂律厯兵謀方技毫分縷析體習既精晩而有述曰藏脩堂與巴谷集經傳辨疑禮樂遺錄合而成書巻三十六二呉著書公與有力吳吏部曽編年謾錄亦嘗從公諮疑辨惑先疇素薄母陳好施養志不違惟躬是瘁雖一衣衾或數十載然嘗約飭以教子弟其言有曰齋眀在内盛服在外所以脩己母陳早嫠養不遺跬九十六終君七十矣人以為難執䘮盡禮晝之所為至夕必紀有不可紀則如其已行年九九盡道而死士雖不遇碩蹇亨否與其徇物無得於已嗚呼仲實又焉取彼
  李次琮墓誌銘
  撫崇仁有隱君子曰藏脩先生李公彦華余嘗以其孫劉之請銘其竁厥三年劉通判武岡軍走書靖曰既有以見王父於地矣雖然先君之𦵏劉與弟博古支綴殘息僅識嵗月於壙今十有五年矣劉不佞䝉寧宗皇帝擢自主管户部架閣為國子錄尋以罪斥今上起之祠官命之郡貳會郊祀恩贈先君承事郎妣孺人将以命書告廟顧未有以銘竁嗚呼公其終恵之余閱其状憮然曰士之陻阨乃至此邪國朝以學校育材以科舉取士濟時貽後亦云盛矣然而篤信好學守節厲志之士有不必盡由此選葢其敝上以權謀利祿為操世之具下以揣摩迎合為攫寵之資以位天地育萬物之身顧為小小得失驅迫嗾使以終其年然則無惑乎李氏累世而不一逢也乃為之志曰君諱琥字次琮系見父銘五年䘮母周父憐之扶攜卧起授學至仁義大端必反覆開說曰人所為貴於物者凡以是耳故自㓜通大義不以章句為能然性頴悟援筆成文家儲書萬餘巻皆父手澤君口誦心維自道德性命之奥名物度數之詳象緯山河之廣靡不究極國人弟子挾策問疑豪析縷解聽之者如瞽得相惟深疾釋老氏書於事親從兄睦族御下咸叶義盡分人謂克肖厥考客有嘆老嗟卑者君曰窮則獨善其身逹則兼善天下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今窮不得志則善其身以見於世者吾儕所當汲汲而暇憂其非我力者乎工部尚書何同叔異聞其言而壯之引為上客嘗從容為何言近世諸老講眀義理過漢唐諸儒逺甚顧厯象鍾律氏族軍法之學有講焉而未盡者吾欲從公借麻姑山房讀書一二年證其所見以備闕文何公忻然諾之會劉迫官期奉君濟湘乃去故何公聞君之殁為之出涕且弔臨甚哀云君娶吳氏同邑青雲鄉進士諱洪之女相夫教子行應儀法前君十七年卒子男二人長劉次博古女一人適進士羅煥孫男四人耘耔耕耜俱蚤世劉兄弟㓜受義方之教長以詞賦應舉君語之曰科舉累人汝以貧故為之吾不汝奪盍自力一經與其彫蟲篆刻又舉業之下也劉以眀春秋中嘉定元年進士第調潭州寧鄉縣主簿待戍五年始得奉君為道林嶽麓之遊參知政事衛清叔涇守長沙召劉寘幕下因留君東閣嘉定六年冬詔以劉幹辦成都府路安撫司堂帖下州母辭七年春君至江陵謁湖北帥趙彦仁方且告之曰吾觀星象外難将作公當訓民練士以守襄漢趙公傾心咨策甚悉俄感末疾趙一再挾醫問疾不克起為治䘮且以文哀之屬纊無他語惟曰小子劉其正學直道無負吾教劉殊州獨哭跣䕶還里以是年七月甲戌得卜用治命𦵏於所居梅亭之上後七年博古懼梅亭地淺薄改卜於同里盧墓之原與藏脩先生兆相望亦君志也又為之銘曰
  厥氏孰宗唐大支兮厥紹綿綿弗棄基兮厥考荒之若有開兮厥生而秀報在兹兮厥既開之報則微兮厥子是似君何尤兮
  張晞顔墓誌銘
  漢綿竹張君庶字晞顔取同邑趙氏慶元五年秋趙夫人寢疾醫久不效十月辛未君以二子圮墀及二壻如縣之普閏鄉柔逺里卜乾山之原吉曰即死則𦵏於是以趙祔眀日癸酉夫人卒君哭之慟亦卒圮墀以眀年後二月壬寅遵治命合𦵏君夫人俾眉山史子正擇之狀君之行子正端人也其言可信後而漢魏以來墓石不銘人以為曠禮故圮墀終弗恔也後三十年余自從臣以言事得罪竄在蠻荆圯通守長寧馳書謁銘維張氏逺有世緒沂公文矩始徙綿竹生成舉賢良方正科贈太師秦國公生五子長澥以累舉恩得官終從事郎監潭州南嶽廟其季為忠獻公君則南嶽之孫承事郎四川制置司幹辦公事累贈朝散郎杓之子也妣安人楊氏庶母安人王氏公蚤自愛重恪守家法為忠獻所知常誨之曰孝弟忠信學之本不然雖工於文詞無益也又曰讀書當潜心誠意方有得不可虚過光隂又曰宜親良師友求善言敬信力行之忠獻之子宣公亦勉以讀書求友孝弟忠信戒浮虚務重實君再拜而受始公生四年朝散卒祖妣孫夫人年八十君與其兄通判隆州某事重闈盡孝忠獻歸蜀挈隆州東去君未十五代治宗事法度整整祖妣卒治䘮盡禮孫夫人之姪是為牧齋先生松夀以節行名於蜀天下士可其意者無幾而待君絶異每移書規儆則揭諸坐右日省焉初隆州既以忠獻奏任得官還蜀復召君欲官之會忠獻薨公侍宣公䕶輤歸長沙留九年宣公闢嶽麓書院教授後學嘗讀書遇觧釋屬君筆之題曰南軒書說君亦記南軒語題曰誠敬心法今手澤皆在宣公将述考志推遺澤以及之亦未及而卒紹熈三年宣公之弟兵部尚書枃出鎮襄陽君之二兄故知九隴縣某知龍州某往省之拉君與俱道遂寧劉文節公将漕下士如飢渴因九隴龍州欲一識君且語之曰忠獻南軒之志尚書必成之顧年大折腰非宜盍與之子君曰吾不為是也誠如公言計當出此他日尚書從容語君則固辭焉曰汝志不可奪其以圯來君歸語不及是教子愈嚴紹熈五年冬尚書申前言益力始遣圯行奏補将仕郎今為奉議郎通判長寧軍次墀後二十七年卒三女長歸蜀郡范澤醇後以通直郎致仕先公五年卒次歸靖共楊伯寅季適孝泉馬傳父後三十年卒孫男六人長曰華凡再舉於禮部次倚次鼎臣亦與鄉舉次巽臣次傳次仔孫女二人曽孫男三人外孫十有二人嗚呼公侯之子孫重珪襲組乃其常分老死韋布或不數見然珪組而頹其家固不若韋布而光其世范宣子晉之賢大夫也猶以世祿為不朽則世之不宣子若者庸何責乎況君祿及而固謝焉非真知義利之分其安能堅志强力若是是宜銘銘曰
  有名公卿有賢父兄生長見聞習安少成匪祿而裕匪爵而榮於鄉爾評於墓爾銘
  孫仲卿墓誌銘
  孫氏之先居青社七世祖鐐咸平中主江陵石首簿卒官𦵏紀山皇華原遂為江陵人至四世羲皇任龍圖閣學士太中大夫文安縣開國子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嘗奉使成都移鎮西川以平晏州夷平溱播平綿茂城瀘南建石泉軍天監忠勞錫之祚嗣蕃衍曼碩繇是孫氏為荆右族生濤皇任朝奉郎掌廣東府機宜文字好賢嫉惡為鄉里所稱語在墓銘則從父弟同判西京國子監偉所撰也濤生鈞皇任奉議郎江淮都督府准備差遣以疾請主管崇道觀以歸尋僉書忠州判官未上而卒其博學篤行語在墓銘則忠簡胡公所撰也取李氏中大夫昕之女熈寧侍御史堯言之孫繼种氏太尉師道之裔孫並贈孺人繼師氏迪功郎古之女君與兄壎皆師出也君諱堪字仲卿少挺特如成人奉議以靖康之變辟地松滋不事産業率為旁近侵冐君十一嵗而孤師夫人泣而誨之曰爾父賫志以没爾兄弟其勤學厲行毋墜先訓不然吾永無望矣兄弟凛凛承命既免䘮復城西遺址編蘆架葺而居焉既而田廬皆復其舊每晨昏兄弟率婦孫問母安否衣視燠寒食視飢飽咸俾節適内外雍睦無間言辟塾延師以教子諸子之願學者就之南建書室曰竹齋兄弟從容其間講求古者脩身齊家之學文有師法尤謹於擇交初光祿嘗創義莊於山之陽以贍宗族之貧者嵗久亦廢君躬畚鍤拾瓦礫銖積寸累閱數嵗嵗僅收百斛乃别營泉粟以贍貧者而移此以給先塋之百用涖之以盟約樂景䕫章記其事未幾族人有近塋之田為豪大家所并則倍庚之以給父兄兆域之奉項平甫安世不妄許可嘗銘師夫人之墓謂夫人與其子不動聲色盡復故業可以愧天下士大夫之忘祖宗中原而不復者士論偉之事兄如事父事無小必禀命而後行兄以嘉定三年卒年五十有八君哭之慟若無意於世者六年君亦五十八忽苦微疾喟然嘆曰吾殆将死乎處分家事無遺以二月丙戌整衣冠而卒吁氣禀之同而數之脩短有適相似者亦異哉君取樂氏故免解進士根之長女端重婉淑族姻稱之子男四人長炳文已卒次夢得以後伯氏凡再以鄉舉次思義國子監發解進士次夢符女二人長適承議郎知靖州永平縣張轄次適鄉貢進士髙柟孫男人孫女人君孤苦持家志念深逺振乏賙貧存亡繼絶之義又皆為人所難光祿帥成都民奉祠僣侈坐貶職左選君訟寃闕下鄉邦流寓解額未復所陳請不獲不已劉文節公分閫日嘗為上諸朝其勇於孝義率類此諸孤以卒之年六月甲申𦵏君於皇華原奉議公之墓左屬李南公耆夀狀君之行求銘人謂君不獲施於有政嗚呼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為政而君又何憾乎銘曰
  孩提而知愛親及長而知敬兄是亦民行之常盡其道而死者幾人君庶幾其無憾予焉得而無銘
  處士髙君墓誌銘
  邵武髙綸過予於靖將屬銘其考君之墓會予被命西歸綸追至江陵涕泣而請予謝曰論譔先美以信今貽後子之志善矣自閩而靖自靖而荆子之勞甚矣雖然子之請則疏子閩我蜀萬里不相及也子之先君子之言之行非予耳目所接而責之以論譔之事而予也愚戇多忤世所棄置而遺之以不朽之託借曰予不敢不可子之心將慮其不可乎眀日前潼川路轉運判官李公謹文子遺予書曰綸之請也子能恝然乎予曰鄉人之善者好之則予曷敢不可按綸之狀曰先君姓髙諱談字景遂光澤縣璜溪人紹定二年臨汀建泰諸縣盜起弗戢流毒隣邑諸子請避之先君曰昔楊川子訓問避㓂胡文定公語之曰往嵗盜起燕山則河北闗中可避入闗則淮南漢南可避今惟二廣寧保其無㓂乎吾惟存心以聽命爾小子識之此格言也今也南去則汀劍西去則盱贛皆為盜區東去富沙雖有城壁吾聞官吏例弗我納北去廣信防夫守𨽻利人囊箧指民為諜數剽殺之舎胡公之言未有他策也盜入諸子又請先君曰有廟祏在舎将焉之盜至先君出曰時和嵗豐何忍為此盜曰吏貪暴民無所於訴我為直之先君曰獨不能撾鼓上聞乎何辜乎民而殺之賊怒執諸庭遺之以牛酒不釋遺之以錢榖金帛皆不釋先君曰然則将何為盜曰我欲東破武陽若得里之耆老如爾者率是鄉子弟吾其濟乎先君曰斯言奚為至我唾賊大罵雖遇害而里人賴以免於戮予撫巻嘆曰嗚呼是孰為之桑柔之詩曰捋采其劉瘼此下民其亂曰民之未戾職盜為㓂夫捋采柔桑使民無所芘是為盜以㓂民者吏也而民貧賊興則善良實受其害此千載一律胡可以弗誌綸又言曰抑先君之善也弗止是言動必由禮法凡吉凶慶弔必親誨人以善道有從之遊必因其職分加劭勉焉以是鄉人敬而附之其卒以紹定三年二月辛酉年六十有九𦵏以眀年十二月壬申墓在縣之南村朱溪嶺之隂祔於先妣上官氏之墓先妣以嘉定十二年三月庚午卒以十四年九月丙午𦵏綸兄弟三人綸為長次宣次改宣之子曰遐孫綸誦其狀終篇又泣而請曰必子是銘否則無以告於鬼神也乃為之銘曰民非自暴吏誨之盜亂之既膴淪及無辜吏容脫遺民靡有黎因綸之求以識我憂
  天台陳子淵墓銘
  天台陳君之𦵏章泉趙昌父蕃既為誌之其邑人張子益先之於予友也以其孤元考之請屬予為之銘君之妹之夫曹君仙與子益偕仕於靖亦以為請君之行治信於鄉黨姻戚若此予不敢曰不可銘曰
  陳氏之先為閩右族徙台黄巖南山是卜曽祖端臣實生徽言徽言生㡬埋光丘園冡子克己子淵其字藻厲名行道承考志生事死𦵏謹終如初季也弗年恤嫠字孤民困於役子淵曰吁匪長嚚競則疲追胥乃倡義田嵗裒其租里閭和之民役用蘇同邑鄭氏作配子淵上承下順人無間言申飭其子親仁友賢子淵之卒六十二年鄭年如淵而加一焉有子元考實稱宗職顯文泰定嶄然鼎立女學浮屠次嫁朱植墓門有石章泉所勒我銘申之庸銘罔極
  知逹州李君墓表
  故知逹州李君耆夀字南公以紹定三年二月甲子卒於州之路寢十一月甲子𦵏於江陵縣之八里龍山原予時遷靖未返不得請役於執事眀年被命西歸過荆州公之子革之大有大過大壯大隨泣而請曰我先君之𦵏也前安撫京湖北路别公之傑既為之銘其竁矣而未有以表諸墓先君之受知於子也不後他人敢惟子請予尚記昔年造公貶秩里居杜門掃軌而惟予是親公之先所謂桂冠三李者詠於邦人書諸郡乗公名樓曰英風名室曰瓢樂皆摘諸邦人之詠而屬予書之西廡有讀書堂則予友張元德洽所記也公之所志所友蓋略可見予遷靖公有書問道路安否家人懽戚何如如古人相存之詞予德其誠至於今不忘然則予何敢辭予嘗考公之大節有人所難能者公之嫡母碩人任氏無子撫公如己子公不知為王氏出也淳熈九年碩人卒公哀毁骨立父太中公始告之故感涕失聲凡奔走四方者十載紹熈四年乃得之襄陽匯汷王氏乃以輊軒奉迎族姻從行道路觀者皆為之泣下侍養閱二十年先是太中公嘗訪問得之漢中士大夫為賦漢中行至是賦續漢中行者盈編是雖人子之常分而處倫類之變能盡其道而始𠂻終焉人以為難其丞郡於沔也㑹金人闖蜀沔守王大才帥師以出公攝州事金遊騎距境纔二十里所闗外五州流民不下數十萬潰卒滿野以青黄紅白巾為識時出抄掠而師少財竭人心皇皇聞西和移帑數萬緡入闗公既截借又控於臺閫貸數萬緡買舟置河口以濟流人贏之官舎飯飢贍乏槥死藥疾又為之斥闗堠増棧道收潰散集民伍境内以清眀年金撇梁洋趨大安丁公焴為利西帥公以議幕會軍将石宣往援之宣既卻敵公又還定安集收文書封府庫遣忠義人守金牛而後還沔則制梱聶公子述又檄公之巴州矣時陳淮李寳陳顯權興弄兵巴山公與統領官呉彦吳大鈞帥卒三千以往諭以逆順之理悉出降公遂郤所部卒與權興等歸制司外示不疑而宻啓制帥請分𨽻諸軍以弭後憂帥不果聽其後興黨張福莫簡殺王人以叛方興之降也遇帥屬竄易功狀攘以歸已巴守避宼乘舟公既招懷乃以州事付守後亦攘為己力公皆不言而賞弗及人又以為難公凡歴四郡始守隆慶適丁張莫之亂郡當要衝創山砦嚴保伍謹諜候戢浮言人心以安蓬介於集壁之郊地磽瘠合伍縣户口不滿三萬餘而下户居三之二况經潰卒蹂躪瘡痍未瘳物價翔涌米斛為緡十二公發廪以濟之民既登麥又増直為來嵗之儲蜀以民賦煩重節少府用度代民一嵗之輸既又増公田以養士旌孝子以厲俗掩遺骸以厚終民至今德之逹視蓬若過之郡計又夥然久為盜藪鄰郡病之公首以風教為務崇學校旌孝子戢州兵縣卒假供官以攘民物者州以征官不任事命屬吏篤征十羊九牧公為罷去以便行旅州境廣袤盜倚富民為囊槖公取其最黠者悉以厚賞禽而寘之理州民嚚於訟有程時叙以廢契誣奪其從子元龜之産者公照知姦罔由是訟息而民勸於善孰不為州而公所莅率中事會斯又為人所難能予嘗評其cq=913事以為事親臨民分雖殊而理則一終風之詩子言而母𡁲陟岵之詩母嗟而子思一氣流通此感彼應無他亦誠而已矣茍誠矣雖襄陽鴈汊曽不崇朝也不誠焉則有隧而相見死而不相服者夫民亦從心誠求之則爾瘝予恫爾傷予慼凡以惠無告威弗弱弭囏恤患無幽枉弗燭也茍無誠求之心則所欲勿聚所惡必施嘆息愁恨在彼而我無與焉嗚呼公乎其庶幾有聞於此乎公之先居汾之孝義自公之八世祖彦從五季時為濮州刺史因家於濮至公之髙祖堯言舉慶厯二年進士為熈寧御史知雜以論新法不合謝事徙居江陵由是為江陵右族曽祖璵仕至通直郎累贈金紫光祿大夫祖昕仕至中奉大夫累贈正議大夫考康年仕至朝請郎累贈太中大夫公四嵗以祖父任補登仕郎淳熈十六年以銓中選調監户部利州大軍倉父卒不行再調澧州司户叅軍嫡母卒又不行亡何庶祖母趙恭人卒以祿不逮養倦於仕進從朱文公陸文安公受學有勸之仕者又調監雅州名山縣茶場再轉為郪縣丞以舉主開陞改官知鄂州蒲圻縣通判鄂州主管台州崇道觀丁王安人憂服除通判沔州知隆慶府蓬州以言者罷貶秩二等起家知逹州積官至朝奉大夫公資孝謹而臨事有大慮其修之家行之官率多可紀既見於别公所為銘志予不復贅獨摘其為人所難能者而表諸墓








  鶴山集巻七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果州流谿縣令通直郎致仕宋君墓誌銘
  某少聞諸父兄曰吾鄉蒲江其俗質實而近本以除塾館士教子務學競相標尚髙魏氏所館多賢屈指姓名尤稱彭山二宋君某避席請曰其略可得聞歟曰元發名藴紹庭名希祖元發未冠即有聲鄉曲經史百家觸手成編為文尚體制恥華靡里父師折軰行與交父久客梁洋元發奉母持家訓諸弟人不知其為貧紹興二十九年朝廷以四科取士元發在選乾道四年與季弟元璧及從遊者又聮與賔貢淳熈五年與紹庭及前東闗令華祖皆元發從父弟也同舉進士其後元發終流谿令紹庭終石泉軍教授士論惜之其教曷以曰使人精講力踐不専以語言文字為利祿計流谿君又嘗館於同郡之揚崇慶之成得其師法者後多可稱予時聞而識之流谿君卒之年而予始仕不及與君接也嘉定十二年五月庚申君之二子少章秉國以治命𦵏君於彭山縣鼎鼻鄉安東里考君之墓側裒萃行實将求銘於予會少章即世厥十年秉國造廷待問道荆州以書扺靖曰先君之𦵏也緩不肖孤無辭於罸必子之諸父羣從也知先君者墓道之銘故惟子請儻有以自贖予追感前聞不復以晚陋辭宋氏系出微子為京兆大姓隋末有諱逺以直諌謫隆山則今眉之彭山也墓在縣北十里子孫散處於蜀而彭山之名數日蕃别為五院五院之後曰為善贈中散大夫則君之五世祖也始卜居縣之西郊曰翠微莊四子仲曰岳舉進士官朝散大夫祕書丞紹聖中安章用事以臺官薦之固辭知嘉州未滿秩致其事里居自中散後世舉進士翠微宋氏由是為眉之聞家曽大父周士宣教郎成都府郫縣丞大父亘古父煇以恩授迪功郎致仕妣楊氏封孺人生三子君為長逮事大父左右無違君以迪功郎主應靈縣簿祖考妣猶在殯君食息弗置將謁告歸營宅兆迪功曰是能養志矣雖然家事也苐居吾歸視其成凡親所欲為率先意成之縣仰給鬻井民有逋課莫能償君攝令問故則曰井堙已久徒繫我於此故積負益多君縱遣聽自為約皆如期畢輸民有怙貲數犯法君至亦以𤓰果嘗試君笑却之由是無敢一毫恣肆迪功卒解去服除遷射洪縣簿以才選攝户曹兼僉㕔前後守勾龍公佃朱公時異席咨之邑有錄民男女於神祠曰舎身君白刑獄使者厲其禁踰年改差不報改赤水縣簿司農卿楊公經與君同居鄉學同舎時為川秦茶馬使視君謁入愀然曰如吾元發而官不遂朋友之責也即以上諸朝於是三仕為簿正前後薦書皆不請而獲陞從政郎調果州流谿縣令未上户部郎官馮公震武總蜀計以同年進士招君為屬君條蜀利病其一曰今疆塲不警而徼賞絹者科斂如故此何為者耶馮公感其言節末用定經費嵗免絹三之二果之諸邑舊無經界民並緣貿易為奸流谿負錢帛萬計而業亡稅存者無以輸君計論發擿宿逋盡入貧者得釋俗嚚於訟取其險健者折之部使者戒諸縣毋以役人入鄉督賦倚之保正小不應程輙笞掠君聽令以庸代役常平司委君發廪捄荒郡欲以七分糶而三分賑君反而行之郡弗能詰嘗以酺羡為縣創譙樓或請刻石紀之君謝曰吾職當爾也去官中道感疾眀年病致其仕而卒實慶元六年三月丙寅年六十有五尋轉通直郎配劉夫人朝請大夫諱髙之孫石泉軍錄參諱況之季女家世宦逹閑家謹儉上怡下順後君一年八月癸夘卒合𦵏於君之兆視夫爵當封孺人二子長即少章次秉國舉紹定三年進士授迪功郎三女長適楊行之次程文仲季侯森皆業儒適程與侯者皆卒孫男五人曽來申之曽顯坤之曽賢孫女四人外孫男女九人君襮嚴而裏夷家儉素而賙恤弗吝常曰士非無賄之患不能行其志之憂臨終戒二子曰吾自㓜立學不妄語不欺暗教人子如己子理官事如家事雖憂患困躓然所為無不可語人者一夕之枕晏如也以是遺汝曹勉之哉遺文有論語略解二十巻尚書講議五十巻膴仕編十巻翠微編以親友酬唱合八巻藏於家銘曰
  一心存存萬善攸集豈惟子孫頼之使國人弟子咸有所矜式宋氏之祀其永永無極
  朝散郎知宜州董君墓誌銘
  君諱道隆字德從董氏其先濮之雷澤人自建炎南渡徙常德府曽大父植皇奉議郎開封府刑曹累贈正奉大夫大父補之皇朝議大夫荆湖北路提舉常平茶鹽公事累贈宣奉大夫父臨皇朝請郎通判池州贈中奉大夫妣錢氏封安人贈令人君以冡適任為迪功郎兹利縣主簿丁庶母王氏憂不行服除調永州司户辟差公安縣主簿改湖北京西宣撫司四川宣諭司皆准備差遣珍州司法參軍潼川府路常平司幹辦公事潯州推官知建始縣改霍丘江淮制置司幹辦公事知南海縣改平樂通判融州知宜州君才資頴拔神無滯用自補吏未上湖北旱澇部使者傅公伯成即以攝丞華容任一道賑濟之責廪飢槥死藥疾貸貧頼以全活者衆傅公總湖廣餉事仍寘君幕府命按行邊徼時柄臣方開邊趨和者立致通顯君自襄漢反命條兵間事甚悉因奏記傅公力陳兵端不可妄開和議不可輕廢傅具以白諸柄臣侍御史鄧友龍劾免傅官吳公獵詹公體仁代之皆倚君為助吳公安撫湖北宣撫京湖宣諭四川又挈與俱潜江有基城義勇三千為亂縣令方審父子遇害君徃攝事戮其渠率而撫其餘民用按堵自開禧二年冬我師僨於神馬坡又殲於卧虎谷金薄我隨郢環我襄安踐我荆復人情震懼君飛書走檄捷如風雨逋卒流民剽吏禦人於四郊而二圍涉春未解君招集不下萬衆不惟威令復振盜亦濳弭吳曦以蜀叛君請扼歸峽以待王師金州都統制彭輅來歸人情恟恟君測其無他單騎出迎卒為我用從吳公入蜀感激知遇劬躬朝夕乃以宣撫制置二司議不合知珍州郭槐劾君離次考任舉将皆格不行輒改君之潯諸臺惜其才委攝潯貴二彫郡撫養賙給散鬻鹽貨户口視昔阜蕃既而西融桑江蠻猺嘯聚勢張甚守得罪去君又攝融未旬日羣㓂徙避邕筦以馬政壞經畧趙公崇憲又假君機宜文字攝邕羅殿自杞二國聞之効牽惟恪於是舉将再及格嘉定九年班見改通直郎自擇鄙小縣期自韜斂未至建始江淮制置使李公珏復以書招之君惟邊遽若此義不當辭盡室以東霍丘焚蕩之餘披草萊立民社葢嘉定十一年之冬也楚州俄易守忠義軍反側君單騎往與守相會議有南渡門石珪之變挽軍帥翟朝宗以下登城守備山東首領往來窺覘猶豫不敢逞君亟遣使臣㓂謙趙洪喻之珪等受命而盟使復其所會處遣侯摯擁重兵迫漣水或慮忠義人為之表裏君以成略授之皆北向爭死敵凡再捷人情乃安亡何敵又舉國大入犯宣化流民爭濟江面繹騷制帥復以屬君治戰艦分甲卒眀諜候布旗鼓夜遣使臣王文等盡驅滁河之舟大小三千餘盡列南岸以伐敵謀城中士民咸服其敏會制帥以母憂免官君亦隨去不復以聞至南海僅兩月諸臺辟循倅未報諫官張次賢以宿隙論罷廣西路經畧胡君槻惜其才復以平樂留之且俾攝邕州守貳檢防馬政之𡚁羣蠻恱服繇是臺梱聮牘改辟通判融州仍攝邕筦猺㓂黄炤黄南卿掠省丁轉鬻於交趾横山砦民日受其困而有司莫敢孰何君與刑獄使者錢宏祖調洞丁立硬砦禽南卿戮於市炤聞之飲藥死左右二江溪洞自是寧謐二江提舉砦官俸給素仰溪洞率為所脅制君請於經畧司撥鹽下州糶鬻以廪之公私咸利焉宣州餓莩滿野君至發私財匄糴於鄰郡民頼以濟諸蠻納戈請降有言於朝廷召赴行在既解印綬迺有沮前命者君既出境諸洞猺結連賓邕酋長犯栁象朝廷憂之熟念無以易君即令再任諸猺速引去宻遣邕州洞官古蘭知縣黄至大以兵襲之俘馘甚衆郡計匱乏又傾私帑以犒勇士且保任以聞未報六月丙寅卒於郡年五十有四嗚呼才非易得而亦非果無也古人儲才以擬用匪惟緩急頼之棫樸豐芑嵩髙烝民徃徃為數世之仁乃自世降俗薄無事則摧折棄置俾不逹有事則湔祓扶持惟恐後士惟知國爾公爾緩而棄急而求一人譽而召一人毁而去士不以是戚欣也徒示人不廣且俾中外聞之得以淺深虚實我焉初余以館職補郡道荆及歸蜀吳公以宣撫置司叅議官見招至再皆辭不就然前後各為數旬留因得徧閱吳公賔客精眀强濟絶出儕等如君者固心期之然而才者名之府忌之招固疑君之老於行也卒之一僨一起以終其身君取聶氏故同知樞宻院昌之孫女封安人前君四年卒子男二人長衡年二十以卒次嗣孫女適從事郎僉書象州判官郭起宗起宗挈其孤䕶輤還里以其年十二月桃源縣之僊洞鄉社青村合𦵏於聶氏墓起宗繼為靖州理曹會余遷靖起宗慨然曰公吾舅之所善也銘不可以他屬乃為之銘曰
  山木自焚雉文故翳材累則然義命有制僨興靡常世涂自隘於君何加坎止流逝武陵之原山環水汭我銘章之尚榖來裔
  華容縣丞奉議郎致仕沈公墓誌銘
  故奉議郎致仕沈君諱連字少逸以寳慶二年四月庚子卒年五十有八其孤奉遺令卜分寧縣仁義鄉古城之原以眀年甲申窆而介張忠獻公諸孫以君伯氏沔所書壙記全州文學黄夢雷所状行實求銘於余維君系出吳興徙豫章之分寧曽大父元大父世瑛父彦珙妣鄭氏嘉定二年舉進士三年大理卿張曽為國信使辟君為屬還循從事郎調太平州司户參軍未上丁母憂免䘮調靜江府司法參軍京西路提刑司檢法官兼幹辦公事以勞累遷至承直郎調岳州華容縣丞未上致其仕轉奉議郎君姿禀端粹早有庠校聲大理沒於使事君諏經司律動合軌程館伴使驚異曰南朝士大夫精練若此試吏為法官每以所上成案識諸䇿而書其上曰日監在兹其審克之以是用法平恕民無稱寃郡計仰鬻鹽以給吏徃徃抑配齊民君禁防吏姦視鹽多寡為價髙下不限以常直民樂為市而無損於公嵗入視前増倍常平倉前後以緘鐍相授受詰之吏曰是腐不可校故未嘗孰何之君請閱實其數以新易陳會郡貳楊炎正亦主其議人頗難之君白於郡曰帑廪皆官物也以帑羨補廪闕其誰曰不可守莫能移官吏頼以免詔攝舉事延左右生論說無時嵗餘百廢具舉學廪用増或告以舊例當獻於郡公曰是朝廷所以養士而可獻乎乃以修大成殿刑獄使者方孚若信孺聞而善之為助財用焉蠻㓂古縣焚掠生聚經畧司命君撫定受命不辭訖事為圖其所當備某事當更帥長大恱眀年再遣臨桂簿正李閎祖問民疾苦民指君昔所經理曰是皆可久願守之毋失京西刑獄司治襄陽以邊防移漢柬且兼領郡事尋又還襄寮屬惟君一人徃來勞勩會寇薄襄城君入禆幕議出厲将士咸中機會制置使趙彦仁方亦移治襄君修十事以獻趙稱之不容口由是與參謀議嵗時犒士亦惟君屬秩滿薦書闕下當路者欲留之君辭去曰奈何以己妨人有宅在豫章城中因徙居焉華容丞當上即挂衣冠不復出矣平生事親從兄交友睦族皆盡其分取葉氏先二十一年卒繼馮氏男子二人曰曰榮發俱世其業榮發嘗與鄉舉女子子二人長適夔州司理同郡宋槻次適貢士廣漢張必大皆相閥也孫男二人光述進孫女二人余蜀人也不及與君接按狀所云仕桂日嘗以守法為楊子直所知以補常平之乏為崔正子所善二公端人也所取宜可信其後在襄趙彦仁才之既去又以書來之去就遲速之節始終可觀是宜銘銘曰
  莫樂無求莫榮無媿寧羸厥躬永壽爾嗣
  孫武義墓誌銘
  嘉泰末某為武學博士福唐孫從之應龍以舎選奏名後二十年某待罪史臣從之以守叙州還奏事闕下過余泣而言曰嗚呼尚忍言之先君以慶元二年春二月棄諸孤應龍貧且賤𦵏故緩嘉定元年卜寧德縣之孝灣惟丙食厥𦵏我先君以妣鄭氏祔又未有以識諸竁也應龍不佞階緣科第洊領州符又累被两朝追命今先君為武義郎妣孺人將以命書告廟而墓門之石若有待然重惟昔者古庠之席應龍幸有位焉則以是累子不為無詞余每惟積善之有慶非曰為某事則有某報也方寸之動已所獨知而見乎蓍龜動乎四體顯然其不可揜況其子孫固一氣之感者乎余不及與君接而知從之已久嗚呼余曷敢不銘按孫氏系出江表其居福之烏石山下者故光之固始遷也後又徙長溪之西鄉五代時割西鄉以西為寧德縣故君所居號寧德之寛嶺曽大父勸大父藏皆不仕父舉取某氏生三子男君為長諱景玉字公輔資醇重接物敬以嚴旁通隂陽地理書客有所欵扣語絡繹不窮閩土狹而民稠浮屠氏嵗所入厚於齊民民勤瘁節縮僅僅給伏臘而浮屠利田宅美衣食故中人以下之産為子孫計往往逃儒歸釋君習其俗而從焉日積月累生理用饒營室廬卜宅兆凡以承寧考志者靡不殫竭尤惡聞訟獄冢子游學未返有强盜入室君熟視聽其自去既瞷知其人亦不以干有司其遵禮循分大扺若此年七十有四以卒鄭氏同郡永福人以勤儉相夫子年若干前君卒子男四人長世長次某次應龍今積官至武節郎新差知靖州季某與仲俱學浮屠孫男七人女四人曽孫男女一人銘曰
  迺基迺捄迺有闔廬匪菑匪畬匪其貯儲天之胙善至宻不疏式榖後人永念拮据
  孫和卿墓誌
  余遷靖之眀年閩人孫君遇從其族父來為守博志而强善以余之進之也從容語及其大父事泣數行下且曰將有請焉而未之敢余曰何傷乎亦孝子慈孫之情也眀年以其父坦之所書事狀謁誌則君以靖康元年生以嘉泰四年六月丙午卒且地相去世相後若此況如余之獨學寡聞安足以知君乃即其狀而叙之曰孫君和卿諱調系出江表世居光之固始唐末從福之烏石山歴數世散處長溪縣大留村數世又徙龍坡曽大父某大父某皆不仕父某號栢巖居士母葉氏君少有異質長通經子百家之書長溪自唐神龍元年薛令之初舉進士士知鄉學國朝中興初眉山師彦立古時號義門先生講授於縣之十里曰赤岸一方士習為之丕變迨君講授邑中發眀經術砥礪名行時亦號龍坡先生閩俗喜為浮屠君務以攘異端正人心為己任縣令下車必首咨訪盖館於校官者垂四十年前後著錄之生不下千人由是文物彬彬輩出與義門分曺焉恥為世俗輭媚語故試有司率不合堂之東扁曰寄隱堂聚書千巻藏脩息游其間舉世之所謂可恱者一無以動其心焉嗚呼自屬民之法廢閭塾不修民無父師少師之教於是乃有鄉黨自好者合國人子弟而私淑之譬如大玉孚尹雖不幸不以鎮天府祼清廟然含英蓄華輝潤一方所及不既多矣乎裒其遺文得易解書解詩口義各五十巻左氏春秋事類二十巻册府一百巻龍坡文集十六巻子男二人坦夫甫早卒女子子二人長適郭德彰再適黄復次適進士林駿曽孫男一人坦夫将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君於某所以陳氏配是為誌
  歸州推官承奉郎致仕張君墓誌銘
  君諱宇宗字巖夫系出東漢平子其後南徙居廣信郡子孫散入閩嶺五代初唐州長史又追贈補闕生五子長保寅次靄官至左司員外郎今居於崇安縣之白石山前者皆保寅之裔曽大父德運行成名立學者稱為白石先生語在建安郡乗大父禀不仕父璋以累舉恩得官初尉池之石埭轉丞邵武改建寧循從事郎即所居官致其事改承奉郎母髙氏同縣将村人故武經大夫某之女繼母江氏建陽北樂人故通判某州杞之女君刻志勵行尤善事繼母未冠舉於鄉游朱文公先生之門得為學之要聳善扶誼厚親睦鄰邦人愛重之紹熈五年有盜焚掠里閈由西而東及君之鄉境而返後五年復作自東而西亦及境而返咸曰此善人也謹毋犯鄉鄰既賴以免乃因人情倡為義甲一家有警則甲衆畢集盜以屏息光宗踐祚君以累舉恩授官時朱文公以忤權貴人免官君率僚友送諸武夷會於精舎君語及時事感憤激烈文公喟然曰巖夫真可與語為張飲盡歡書樂府一闋命同志歌之且題名以識嵗月今石刻猶存初調江州湖口尉屬開禧北征縣當孔道師費百出君董餉役檢吏姦民以不擾授歸州推官當上即追惟考志亦致其事改承務郎後二十年今上嗣位以恩轉承奉郎自號玉峯逸老恬於寵利無聲色之奉家事授之二子唯詩書自娛樂道人之善而畧其過建豐為富沙之名鄉君刑善於里人尊哲乂禮名勝振貧乏字㓜孤而一門之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故仁遜之風興焉以寳慶三年四月壬辰卒十月己酉𦵏於崇安縣仁義鄉嵐頭蘆山之下其子壻江淑文狀其行求文以識諸竁余惟士之進退去就亦惟反諸心而慊考諸義而協所謂七十而致仕者特約為之制耳若樂行憂違翔集色舉固不是之計也夫使載髙位食厚禄則大將行其道次将行其言非容容為祿仕計也猶未免乎祿仕也則辭尊而居卑辭富而居貧免死而已矣若上焉不能以有行也下焉不出於為貧也禮際未善也陳力不能也有一於是而託尊富以為祿仕假民社以自豐殖其於義也何居有如張君老不待年令德表裏純名始終吾故喜聞而樂書之取同縣胡氏文定公之族也生二男子椿年南劍州将樂縣主簿樗年與鄉舉女二人江淑文即長壻也今為承議郎知靖州永平縣擢通判靖州次適昭武黄順之故儒林郎總領湖廣京西財賦所幹辦公事孫男五人時燀時煇時焯時燂時燡孫女四人長適江維寧次適江鐩舉寳慶二年進士第調撫州宜黄縣尉即叔文之冡子也餘未嫁外孫男子六人曽孫男女二人銘曰
  物競而獨止人涉而卬不精藴而神内守志彊而氣亦至二十年閒退之味八十三康寜之嵗與其徇物以䘮已嘆老而嗟卑也
  處士黄君墓誌銘
  黄氏自金華徙分寧至光祿卿中里生五子其三為湜大理丞庶之父太史庭堅之大父也四曰淳淳為太常少卿則縣丞康之父紡之大父也紡兄弟十有二人是時族人有侍御史某家於荆紡往從之尋又游學於長沙愛郴陽山水徙名數焉肄業於學官之游藝齋講學不怠邑人有為長沙令曹某詣郡舎於學官之側夜聞誦書聲翌日從學掾得其姓名進而問其世遂以子妻之而館焉即今郎官里上應坊也生五子三曰中臣中臣生彦眀取王氏生四子君為第三諱師南字鯁卿取何君某之女何君通判某州君就試轉運司而州教授適司校此宻以私居諗君君曰人禀命有定分辭焉何守廉州州壻以受賕下吏使人訹君曰茍得免請以一斗珠為報君曰此言奚為至我且事在有司吾得而知乎又辭焉其學務以謹獨畏知不為利祿計年幾四十始舉於廣西路轉運司既試春官不利遂棄去築室於所居桂坡之麓辟塾延師以學諸子琴書滿室賔客盈門浩然将終身焉慶元三年終於正寢享年七十有三越五年何氏卒享年七十有八君𦵏於耒陽縣平陵鄉馬王嶺尋歸𦵏於縣之桃源大父墓之側而何氏祔於峽村祖妣王氏墓之東男子四人長瑰早世次珍以鄉舉該特恩今為靖州軍事判官次璵次璲女二人長適陳康年次適李多聞為鬱林州司户參軍孫男五人汝諧汝說汝止汝遜汝礪孫女三人長適陳康年之子天竒次適向文簡七世孫汝振次適賀汝楫今主零陵簿外孫男女五人先是余舉進士始識珍都城後二十年相與道舊故珍泫然以先墓未銘為請乃為叙而銘曰
  雖誘弗遷雖訹弗挻老壯而窮堅以終其年式榖後人勿替有延
  從義郎胡君墓誌銘
  紹定改元之冬余放靖未還金華胡潜介其婦翁通判靖州邵伯方笥以書來曰潜不天以禍吾父寳慶三年九月己亥棄諸孤紹定二年三月乙酉既即金華縣之從善鄉上髙原𦵏焉墓道之銘莫夫子若而潜也無以自進於門牆儻因其舅以及其甥諸孤之幸亦云從也試摭其狀胡氏自安定先生世居海陵後徙婺之金華宣和間清溪㓂起剽掠鄉邑五世祖友聞戰死合𦵏於清塘遵古制以昭穆𦵏今稱胡家大墓山隂陸務觀游嘗為之銘君距大墓三世諱大異字同之少自克厲冀大厥紹儒科不逹勉就右選初調寧國府旌德酒官部使者見知委攝縣事訟清政平監行在激賞西庫會遣使金國君以才選為介訖事詔増一秩再調台州兵馬監押秩滿堂授提舉邕州右江兵馬母卒不行服闋授行在侍衛步軍司醫藥飯食俄寢疾以歿君為人沈毅而寛眀橋梁隄築之事凡以利人無不為也婺多富人里正長募役吏舞文為姦利君捐田為義役倡規畫井然嘉定十六年詔修復經界是田幾廢君力持之又賴郡侯相與共守厪厪勿失余每惟王制既壞民散而無所繋仁鄙壽夭貧富强弱為吏者弗及問也甚則有罔而奪之者矣幸而一鄉一閭猶有忠信誠慤之人聳善扶誼以維持保受之義則毋問其所及之廣狹人而術斯也不有裨於政教乎嗚呼君之銘也余曷敢曰不可君享年六十官至從義郎取范氏文正公七世孫也三子男潜渭漸三孫男似儋圓二女子嫁承信郎新監潭州南嶽廟趙希文林郎新池州司法參軍趙與珀銘曰
  匪仕之榮而志之施匪譽之要而義之為匪銘之羙尚嗣人之詒
  於夫人墓誌銘
  始余官胄庠天台張子益先之來為博士弟子員闕二十有三年予遷靖又三年而子益來為州教授從容語及家事蹙然曰吾婦氏将有謁焉而未之敢予薄而問之予與子益友也子益有骨肉之愛而予得恝然乎則辟席而進曰予外姑卒於開禧二年二月辛未今嵗再終矣史巫紛若實操封竁之柄迨紹定元年十二月庚申始克窆於翠巖樓谿余氏先塋之西原予也學先王之道疑不以簡䘮緩𦵏為可婦之兄曰余由将以銘請而吾弗敢致也子其許我乎使誦其事則由之父䕫所為事狀也其畧曰吾妻於氏世為台之黄巖人父進武校尉光時祖父然曽祖父齡吾妻㓜莊重孝謹校尉死母胡氏有心疾侍膳藥潄浣左右無違既歸余氏則以所事母事舅姑敬共夙夜承事賔祭䕫先君子樂為善客至無留門吾妻先意議酒食有友調官乏資思贍之不能吾妻出奩中金以告里之黄氏有二女孤貧無依先君字而嫁之則又助之凡此類弗可勝數予喟然曰是雖婦德之常亦人所難能也姑止是為子誌之子益曰抑吾姑之善也不寧維是吾聞諸婦曰吾母承寧族姻容禮娣姒綏御妾妮燠休貧弱一門之内盎然似春而自律至嚴每誦古人夜行以燭之語未嘗越足禮法予曰子益之言宜信而予也罪放之餘也雖然予曷敢不銘銘曰
  母良其子舅順其婦夫真其配子慈其母壻義其姑我銘其墓





  鶴山集巻八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一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贈奉直大夫丁公墓誌銘
  寶慶元年秋軍器監丁黼文伯過史臣魏某言曰黼不天吾父奉直府君以慶元二年月日棄諸孤于某年之某月日葬于石埭縣舒溪之南曰鸑溪黼雖貧凡以致其誠信于親者既不敢不勉惟未有以銘吾竁也敢以前達州王侯東所次行狀將子是屬某曰墓必有銘漢魏之末造也文伯方以正學直道為時聞人兹其顯敭不已多乎而必銘之云雖然余定交于文伯既二十年知其世為詳余曷敢不銘公諱泰亨字巖老丁氏故梁人自漢將軍寛以易授同郡碭田王孫碭沛相近其後徙沛公之曾大父洪贈訓武郎大父執中武德郎温處衢婺四州都巡檢使父逑徐州鄉貢進士公生四年而遇靖康之變江淮盜起馬吉等剽掠之青陽石埭武德以嘗中材武科入仕與討方臘有功遂以選差青陽之武尉督捕羣盜未幾金入汴迫徐貢士攜家由清河趨淮隂以達于青陽丁於沛為右族自經亂離南來者僅兩院武德其一也武德往來石埭經理平冦愛其山水清麗因託居焉傳至貢士猶夢寐故疆之歸故流移再世未嘗治産業也公幼而明悟日記二千言時版本文字尚少經傳史漢書皆日抄夜誦漢晉以來詩文亦手自編萃善古文於詩尤長以餘力為舉子業率先諸子鳴逺近爭闢塾延之其後疾不能出者十年皆負笈踵門諸從子亦従受業黼時年十四已知為學之要會永嘉徐子宜為郡教授公慨然挈往從之徐雅敬公留與共學參授後進而訓黼以語孟中庸大學黼幼從公誦言觀行漸漬已久至是一聞義理之誘氣竦神悟卒為成材公資稟勁直務質不蘄人知不輕為然諾在貢士侍側色莊而氣怡貢士卒號毁骨立事母臧夫人晨興候戸外昏定率至夜分夫人自過江痛家族流離不肉食公食輒不懌有嘉疏旨蓄必問奉夫人已否夫人年八十二而卒公老猶致毁與二弟處極其和孺嗚呼公之學其亦異乎世之所謂學者矣享年七十有四元配章氏繼室孫氏前後凡五男六女長男輝次耀次某為叔父某後次黼次黻輝耀某黻尋卒黼今以朝請大夫為軍器監六女各得所歸孫男四人鑄鎰未仕鎬以軍器任為將仕郎鎔從事郎紹興府司理參軍孫女五人曾孫男女四人銘曰
  徐沛之間鄒魯所鄰質實近本故家典刑公生不辰逢世孔填風氣之感則厚且純沖約自持碩蹇亨屯柬周之思西方美人允毅丁公則我思存
  承議郎通判敘州李君墓誌銘
  余自㛰于成都杜氏道雙流必李氏乎館李則余之妻之舅也其曾大父文顯大父庾為里善人父大年承議郎致仕累贈中散大夫娶同郡勾氏贈令人中散有六子長嘉謀為宗正丞世號息齋先生與仲氏嘉猷同舉乾道二年進士其第五曰嘉量是為君君生之三月而喪母中散念之以屬宗正教焉宗正博通經子百氏而深於易晚得專氣致柔之說以隂符參同博考精玩篤信不懈君親聞其說而好焉余嘗與之語雖不盡合迨嘉定十五年春余將造朝過君于里舍君曰吾嘗為子誦所聞子不吾與余以求諸易盈天地間致用之要無越乎坎離而大較則體性相須精神互足體不立則性無以行精不藴則神無以發余心異之因相與推明本始究極分際勉之以聖賢之正相語移日不能休以是始信君之所蓄者厚而世不能以盡知之也十七年冬君之子㢲宗忽以書抵余于京曰先君以四月日啟手足于遂不肖孤無以顯敭厥考今葬有日敢以識墓為請嗚呼其信然邪將俟後期以追前語而忍銘君之墓也君字平仲資醇實不事華飾宗正為淳煕朝士舊聞遺獻尚多接識而君得周旋其間况以尚書郎勾公昌泰為之舅劉文節公光祖為姊之夫聞見熏濡趨嚮端正會科舉不利以宗正任為迪功郎監嘉定府酒務遂寧府司法潼川府通泉縣令主管夔州路安撫司機宜文字用舉主改宣教郎知漢州綿竹縣通判遂寧府敘州始為掾於遂議法平恕遂有米粟之征貴輸贏餘而不察其沽濫君請覈沽濫而罷贏餘兵民兩利焉明年當輸民詣郡願得李司法董其事有為逺官死不能歸者為經理其喪二女亦各有適通泉揵江嵗靡公私之力而民廩廩不適居君躬任其勞築事堅久至于今稱之緜竹邑大賦繁吏縁為姦比豪猾而愚善良君請覈登載授券劑皆無過一日厥明以方楬之凡已輸而未獲券者使告焉或疑其不可繼公去之日視始至逾篤以是民無横賦官有餘蓄學校橋梁之政皆以次舉行最後在遂寧更厯既多裁決滋敏前後漕使者皆俾攝屬君以郡事辭不許迨轉丞敘南喜曰此吾兄所嘗憇茇也會以職事之普道暍歸而得疾屬纊之日尚區畫官事家政如平生年六十有五君為吏三十年居室衣食不替儒素與人交平實而可久所居官皆以職事見知其長固也而吳德夫獵崔正子與之未有雅素爭先辟舉楊恭惠公鎮蜀徑上其姓名迨選部關移乃克知之其恬於榮利大抵若此元配唐氏繼室尹氏皆贈孺人子男二人長巽宗次炳宗以後宗正女適迪功郎利州昭化縣尉家寅翁孫男一人思問孫女二人外孫男女四人葬以寶慶二年某月某日墓在新津縣會同鄉艮山之原祔宗正墓右從治命也銘曰
  居焉而煕熈出焉而怡怡脫畧於姑可已而黽勉於所當為其晚而有得於已也葢有人所不及知不知奚傷視此銘詞
  安人史氏墓誌銘
  寶慶元年冬予得罪南遷明年春行至九江友人家朝南被命造朝其夏賜對便殿擢主軍器監簿秋以喪弟求去遷丞請益力又明年春差知隆慶府尋改簡州予時待放未返朝南道荆州狀其母之行馳書抵靖乞文以識諸竁葢朝南自先朝賜召今上申詔趣發及是西還凡閱四載而立朝僅十月余謂朝南秉誼据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所以成其親者大矣而奚以文為雖然朝南之請也廑余懼夫文之不足以發也余曷敢不可朝南之狀曰吾母史氏諱稷字虞卿隋柱國太平公萬歲之後曾大父鄉貢進士慥大父振父允諧妣楊氏母年二十歸我先君不幸三十而没淳煕八年六月乙夘也大酉兄弟五人女為長一日大母蘇夫人問曰能記而母乎淚棲睫莫能對長者曰母姿閑靚不事膏沐兒所能記僅此耳大母曰汝曾大父運幹府君方嚴家人不見其言笑媪御嘗進葛衣不愜而母先意改為運幹喜與士接而母竭力酒羞雖服用可輟也汝之曾大母而母之族也運幹念外氏飄零嘗問其世墓而母自是嵗一展省如運幹臨之吾母程夫人以禮法持家子婦奔走承意惟恐失之見而母必為之康色歲時慶賀奉儀物以獻如弗勝而精巧絶人其事吾舅吾母若是事我可知吾不能悉數也昔者我疾而母朝夕卧内膝行進藥久而疾間膝有瘢焉吾識之今弗忘語已顧女兄曰婦道不當如是乎而母師也及大酉齠齔粗省事每侍先君常曰吾大父年八秩寢食必我俱訓言娓娓而母時起躬奉温凊敬事不怠大父憐之曰天何以報此婦也汝生三秊大父卒猶謂而母曰爾事我善報其在是夫先君言之於邑曰使而母不孤吾大父之望是在汝已先君嘗挈大酉過舅氏見者輒泣下曰而何以報而母乎自歸夫氏事重親拊而兄弟至忘其身之疾嵗時來寧尚嫁時衣也人謂弗堪而母無幾微見於言面則又人所甚難而何以報而母乎嗚呼大酉尚忍言之賴吾母之澤嘉泰三年齒一名于進士籍母之殁逾二十年男女婚嫁之事僅畢末有以葬也開禧俶擾從三嵎陳勤節公咸出入戎馬間轍不及息僥倖陞朝則姑待之又庶幾澤及吾母也嘉定八年大酉試邑成都上祀明堂吾母贈孺人將以命書之副告而卜葬焉未及滿戍而先君棄諸孤矣徒跣行營于青神縣之長泉曰紹遠鄉母所居里也命龜惟某山食問逺日惟十二年四月癸酉食是兆葢考志也孰知遂與吾母偕葬乎除考喪之明年南海崔公與之帥蜀以大酉長幕府未幾薦士復先焉大酉敬共夙夜不敢墜厥紹今幸有以歸見先墓昔者吾父之葬劉文節公既為銘之子之知我不後劉公幸有以紓吾哀也某自孤露以來見人之思親則惕然以傷不自知身之罹此咎也讀國風至凱風陟岵河廣讀小雅至小弁蓼莪輒廢巻每謂彼以勞苦廢養以讒毁見逐皆親在而子一旦攜離之暫耳其詞已悲傷不自聊若此一日讀韓文公哭兄子文至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嫂指愈父子言曰韓氏兩世惟此而已兄子尚幼不復省記愈雖能記不知其言之悲某為之涕下不能止嗚呼未知情於文生文於情生而涕何從出乎顧我復我出入腹我今乃至眉目間畧不及訾省僅従其大母若考聞一二言行以求銘然則朝南之請也余寧能恝然乎乃不果辭朝南之考君某以封承事郎卒今贈朝請郎母以贈孺人葬今贈安人三女長未笄而卒次嫁張子辰次孫景舒嘗貢于鄉二子長即大酉今朝請郎知簡州次震已嘗與鄉舉以父命後族父不幸死矣子之季曰丙仲女之季嫁蘇烝則繼母今程安人出也内外孫曾十餘人銘曰
  望秋而變衰既去先時方春戢暉孰阸而摧祭以大夫之牲斂以内子之衣人謂母榮孰知子悲
  太孺人吳氏墓誌銘
  寶慶元年余待罪太史氏粤人孫之宏與余雅相善也一日泣而謂曰之宏不天夙喪我先君吾母撫諸孤凡二十有四年而又棄之厥既得卜祔于吾父之兆而未有以銘也敢惟子也請余曰子善自飭以成其身兹其為銘大矣曰是敢不勉雖然之宏之窮毒人有不及知者我先君之五世自山隂徙餘姚皆力穡自給伯父早卒大父修職某大母胡夫人年浸髙先君獨任家事褚無私藏吾母承順其志雖餘財巾幣恬不訾省得故衣敗絮亦與冢婦陸氏尺裂而均之訖先君之世聚居雝睦無間言先君肆力於學州薦其名益從師友講肄兀兀窮晨夜或尋師他州動涉旬嵗吾母服勞饋事不以累先君君性素剛毋問戚疏必覘其所趣而進退之吾母務為涵覆承寧族婣賙䘏鄉黨人人交相得也之宏兄弟年少長又俾負笈千里以赴師友之㑹多一時知名士課督諸孫察其少進則喜見詞色不靡衣食不事游觀不溺佛老惟致嚴於宗室之奉嵗時夙興行事子婦若孫咸在翼翼如也之宏舉進士試吏為某官薄禄不足養也吾母處之裕如聞楚扑聲則曰焉事此聞得其情以告則懌晚嵗聽聰視明德性𢎞裕未嘗有厲聲疾呼會水心先生葉正則葬有日之宏往會吾母曰其已事即反四月之吉起盥洗簮珥家人咸集忽指頭何岑岑若是肘扶就枕已眩不起哀哉之宏猶未反室終天之恨九殞莫贖脫又無以銘之於吾心獨無恨乎余瞿然謝曰如子之言子之先君子上順父母旁睦兄弟下宜子孫則先夫人棐承之力是烏可以無紀周公之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孔子大之曰父母其順矣乎夫道行於家而妻子好合此刑善之著也則兄弟以和室家以宜子孫以樂順親之道孰大於是非所謂風自火出者乎世降俗薄二女同居志不相得而家道以睽子孫是效者往往而是嗚呼聞夫人之風余懼夫詞之不令也以為神羞雖然余曷敢不銘夫人吳氏世為餘姚著姓父諱端禮贈武義郎母喻氏封恭人夫人子男四人之宏今以承直郎新荆湖南路安撫司准備差遣次之亮鄉貢進士先夫人卒次之震從荆湖制置幕州得官知郢州長壽縣次之穎女嫁知某州史彌忠孫男九人自中鄉貢進士自道自明自昭自誠自牧自强餘未名孫女四人長嫁新晉陵縣丞趙與昭次外孫史巍之餘尚處夫人生以紹興十一年四月甲午卒以嘉定十六年四月癸酉朔葬以十月壬午墓在某縣某鄉某山之原銘曰士不遇曷其望維述之良式扶而將淺于泳兮深于方既順乃祥厥基允荒詔子孫世其慶
  朝議大夫知敘州魏公墓誌銘
  予少與從父弟嘉父同居共學季父朝奉府君蚤與鄉舉孝友温任性不違物嘉父年十三四已能左右幾諫少長知自力於學嘗從師學舉子業既而悔之曰是足為學乎聞郡人李中文坤臣以明經教授鄉里除館致之中文喪明卧興飲食嘉父扶相必親葢自聖賢傳心之要以及近世周程邵張諸大儒所講精體實察窮晨夜弗懈或嘲其不切於科舉嘉父曰安有本厚而末弗滋者乎學益力辭益贍舉嘉定四年進士調迪功郎眉山縣尉上事之八月予被命守眉乃兩易綿竹縣主簿為吏廉明嘗攝法曹以持法忤守意守不能難反以是見知檄受民粟先是廩人額外苛取曰例錢嘉父白守盡蠲之予守漢日使民自執槩量不取贏嘉父白守曰願守前規守又不能難總領財賦聞其才辟贍軍酒庫僅視事改辟幹辦公事金人入邊遣屬駐漢中糴餫嘉父生男四日弗子而行十二年四月丁夘貴卒稱亂嘉父挺身勞師少保安公開宣威府嘉父之果州趣公赴鎮公壯之賊平上功詔減二季磨勘尋以舉主改宣教郎安公謂嘉父習知邊圉俾宰金之上津予時以心制里居嘉父固辭辟命請待班見凡家食二年予讀三禮招中文與處嘉父參焉士無逺近負笈來觀各有相長之益五年崔正子與之帥成都辟知新繁縣縣有祖宗原廟四孟月吉日至郡有朝饗遣屬詣縣陳疏食用道流而倡舞于庭嘉父曰是不䙝神黷祀乎縣請于郡郡上于朝下奉常給太廟彞器法服圖而班之嘉父范金製帛如式凡用泉八百萬又給樂章嘉父遣二人詣太常肄業予時為卿命工授之嘉父即大門外為藏及時蕆事民聽一新大修縣庠扁堂曰師立朔月月半謁先聖先師合縣之秀茂讀中庸大學聽者各足其分退而輯成書學有氏田租百餘石久乃隸常平司會使者張義立方行縣嘉父白歸于學縣未有社倉嘉父節縮浮蠧得錢三百萬為糴本使者以其法風他郡行之通判成都府會簡州闕守制置司檄兼攝百廢具脩而去之日府藏之儲視前增倍詔再任成都即解郡還次制置使辟知敘州敘空官乆攝事者不為逺謀先是横山砦之諸氏其最蕃曰始鵝始鵝之諸族其最肆曰隔桂仍嵗大入為患嘉父曰吾守封于此而民不得安土吾恥之乃請于連帥楊叔禹汝則假師隣郡俾通判居守而躬率將士問㓂罪不敢拒師十一月壬辰分師以入七戰殲其衆戮其渠率㓂勢窮蹙即面縛軍門誓毋反歸先所侵疆凡四十八邨及民畜甚衆十二月庚子受降辛丑班師數安南知堡狄厚叔賣國誤師之罪斬以徇是役也用州卒㓂軍及瀘榮人凡四千糧三千石錢六千萬捷聞詔增三秩將士以次進律有差嘉父自以職分所當為拜恩感激益思報効蠲復業之租以實邊圉糴旁郡米以活飢民作止戈堂以簡師徙創備邊庫以擬緩急制置使上其功狀詔令再任嘉父嘗請移安南堡於風洞市以制諸㓂至是報可方鳩工經始會北邊被兵制置司徵米五千石嘉父念邊民之困出少府餘財代輸制閫知之為盡蠲之憂邊勞肄蓋自是得疾矣九月末猶力疾調丁築新砦皆手畫口授軍吏奉以從事十月既望拜朝議大夫尚能跪起周旋如他日丁丑疾病卒于州寢臨終尚諄諄疆場之事一語不及私嘉父蚤晤夙成孝友温任儼有父風自以禄不逮親每拜一官輒感愴終日春秋嘗祀如或見之嘗讀禮至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諷味不能釋名先墓之廬曰果善堂又自為果齋劉文節公為銘李中文記之紹定元年大比時有為臨川陸氏之言者往往假竊近似足以欺庸有司嘉父慮學者貪高成習乃與新都令郭方叔黄中控于提學司請諭有司毋以是取人將自科舉取捨以杜其漸士聞風丕變正學得不冺經史傳記諸子百氏皆嘗校讎鉤纂益昌之亂委于兵火今僅存者讀書日記二十巻雜藳十巻巴江中庸大學講義二巻嗚呼嘉父所志所學蓋將以千載自期行方而氣和見義必為視人有不獲必起而援之其曰果善蓋允蹈焉世率以學行詞章吏事若不相涉蓋曰格物窮理脩身齊家者動必古訓關於事情為詞章必迂為吏事必疏號曰文士曰能吏雖不學無行不害也不知今之為學夐與古異今之文古所謂辭今之政古所謂事今之才則古所謂佞人壬人也夫使學而本諸真知著于實踐則發為辭辭則而理施之政政裕而密非今之所謂文與才也謂予不信則如嘉父者亦眇然一儒生耳其辭達其事治皆為世所推許然則非本厚而末滋者乎魏氏世為邛之蒲江人嘉父名文翁父諱孝壽贈朝奉郎母高氏贈宜人由朝奉而上祖諱華曾祖諱大昕則皆某同出也官自迪功郎至朝議大夫年五十有一取同郡韓氏迪功郎致仕起之女封恭人三男子强恕恭愿進忠恭愿以後其叔父及翁女子二人未嫁予歸自靖强恕兄弟拜泣而請曰自伯父之南遷也我先君貳成都守敘南皆除館以望歸去年八月聞伯父被命西還丙夜得書時已被疾猶亟出觴客以識其喜今伯父優游林泉先君不及見矣墓門有石舍伯父誰宜予斂泣言曰諾哉墓在普慈鄉仁惠里乾山葬以紹定五年七月丙午銘曰
  姿金玉兮言穀粟兮生何篤兮夭沃沃兮暵其暴兮命何蹙兮誰痡毒兮奪之速兮民無禄兮匪我獨兮
  大理少卿直寳謨閣楊公墓誌銘
  孝子之於親也愛之斯録之故有復有重有銘物有烝彞鼎上之報功也有大烝有銘常有追襚有策有誄有諡逮其降也勒文於窆石曰碑然而鮮不浮譽而溢美漢人已謂碑銘惟郭有道無愧然則自有道之外皆愧也予雖不佞不敢冒所愧以諛墓而有德有言足以命之曰無愧則僅僅見焉今銘楊公叔正其一也開禧三年吳曦以蜀叛成都路安撫使楊公輔會僚屬議同官三十餘人愕視莫敢發公時攝府學教授獨誦言今日之事當計逆順不當計禍福僕言是則正名討罪曷為弗克不然願與先生死此以報國楊公壯之未決也公泣下嗚咽請致為臣而去賊平部刺史陳邕上其事特詔遷一官又十九年湖州冦潘丙援濟王以叛有司當正以法議一及之輒中其禍於是廷紳捫舌紹定元年公以戎監對垂拱殿謂去嵗風雨為暴水潦潰溢此隂盛陽微之證而臺臣諉曰霅川水患之慘桀之餘烈也嗚呼尚忍言之後又以理卿對遂申前說謂巴陵追降之命重於違羣臣而輕於絶友愛陛下居天位之至逸則當思天倫之大痛雍煕初元秦邸殁於房陵既行封諡又錄用其子極其存恤之意今乃曰不當為之後以貽他日憂何聖世示人之不廣乎又曰今日不言後必有言之者與其追恤於後固不若舉行於今也是日詔直寶謨閣知重慶府嗚呼明君臣之分厚兄弟之倫是雖人所當言而利誘物遷不反是為非則舉細遺大公能循理盡分使頑者惕懦者立事君持身之槩若此吾銘可無愧矣公諱泰之叔正其字也系出漢太尉震在唐居長安靜恭里廣明中國子祭酒贍從僖宗入蜀其徙眉青神則自鎰始五傳至鑑五與鄉舉以三禮釋褐公之五世祖也曾祖考芳揆祖考封朝奉郎累贈中奉大夫考虞仲中大夫充秘閣修撰致仕累贈宣奉大夫修撰公兩召不起謝事凡十又六年蜀人高之妣史氏封安人累贈碩人修撰守巴州兼山黄公裳為通江尉俾公受經公尚幼黄器重之楊致一天倪劉子野真史鴻漸漸皆以經術教授鄉里公厯登其門皆列高第家故藏書數萬巻手自校讎年十二三後卧不設榻者幾十嵗讀書必及諸實踐舉斯世聲利無足以動其心者初以郊恩補官慶元元年與兄似之同奏名類省試明年調瀘川縣尉兩易什邡再為緜州州學正轉丞羅江縣改宣教郎知嚴道縣特差知廣安軍未至丁父艱免喪知富順監知普州繼知果州召赴行在除工部郎中遷軍器監大理少卿補外餘年差主管紹興府千秋鴻禧觀疾篤以本官致仕積官自迪功郎至朝奉大夫始仕什邡與使者辯獄事不屈使者賢而舉之教授左綿覈職事之窽籍自郡守之客始守不可公徑上提學司求避易石泉軍教授其在羅江制置司檄置幕府適長沙吳公獵諭蜀公遺之書曰使曦為亂而士大夫不從必有不敢為既亂而士大夫能抗曦猶有所憚夫亂曦之為也亂所以成士大夫之為也每請間論事帥為改容或疑嚴道不易治公曰清以莅之何縣之不治郡守銳意興作徵索無既先是邑輸免役並折官價守更理見緡公數白不聽遂以所當得白直錢與令所得酒人稍食日為錢四萬有奇對償會嘉定倅貳闕以公攝事時白崖砦將王壎引蠻冦利店刑獄使者寘壎于法或又謂羅長五諸人實導之當坐死公訪知夷都實邇利店夷都蠻稱亂不需引導固請釋之不聽乃請于制司去所居官制司以議舎檄公公但還雅安公自為小吏與大官抗聲辯是非無所禮遜四川宣撫使安公丙嘗薦諸朝曰蜀中名儒楊某之子當逆臣之變勉有位者毋動言不用拂衣而去使得尺寸之柄必能見危致命詔任滿赴都堂審察公以親老辭行詔以廣安優之在富義視事三日即出相告僚吏士民其勤攻吾之闕西湖舊有堂名景濂公易以君子而記之曰堂既作而旋廢已廢而復興嘗攷其故則以中遭偽學之禁爾夫周張二程崛起千載使聖人之學炳如日星其有功於天下後世甚大其徒不曰此孔孟之學也必曰此伊洛之學使人得以集矢於其的茍寄意於君子則自非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者疇忍壞之學者歎其逺識郡之府廩充牣籍其數以康困惠死舉生其後去郡又以禄廩數千緡予鄰里以千緡為義莊晋以叛卒之擾安居安岳二縣受禍尤慘公力白宣撫使安公盡蠲其賦凡少府用度悉從減省在郡凡輸邊二萬緡蠲賦如之振貧賙厄半之安公復上諸朝召赴行在所公固辭詔差知果州任滿日赴行在果以畸零錢久為民病公會一年經費儲其贏以為諸邑對減厥數甚夥遂上尚書按為定式民歌之曰前張後楊惠我無疆蓋吾同年友張義立方實自發其端而公踵行之凡四方禮饋率不以入私帑與民約劑而為之息名長生庫以贍𡞦獨民至今德之上嗣服申前詔趣行實寶慶之元也明年三月乙亥入對後殿首請法天行健奮發英斷總攬威權無牽於私意無奪於邪說以救蠱敝以新治功次謂本朝德澤邇來斵喪無餘民無常心何恃為國次論陛下以直言求人而以直言罪之使天下士以言為戒臣恐言路既梗士氣益消循循嘿嘿浸成衰世之風為國者何便於此上奇其對顧問再三越翼日除工部郎中時吾友真希元洪舜俞張行父王萬里新以言得罪予坐遷靖徐純忠胡季昭遷象公來自逺方首及之繇是中外臣民聞風興奮相繼言事無所避忌逮淮東之變鬱攸之異言者益衆其端自公發之後四月當對公奏三十年間士大夫之論不過三言而已為安靜為用中為更化安靜則茍偷也用中則模稜也更化則疵政尚多何更化之有又謂兵端作於開禧之初民力未困故民之常心未失也兵端再作於十年之後民力已窮常心喪矣識者以為篤論三年遷軍器監時蜀有寇難勢張甚制閫下令棄階成和鳳天水五郡撤戍退屯今四川制置副使趙敏若彦呐時帥漢中以據干城而軍孤援薄二三公亦郵書奔告用蜀者嫉忌滋甚陷以深文詔下四川制置司獄公為書帥蜀人扣政事堂或曰是將為趙累公曰非畏累趙畏累身耳自為書上之引來俊臣羅告狄仁傑對獄事為證又請以身任其無他事得勿治嘗以詩為相君壽有云潭潭位槐鼎既閱二十年治效何悠悠民瘼殊未痊近甸飢餒切三陲烽火連人意苦不紓生理絶可憐聞者韙之紹定元年三月又對其畧曰自去歲風雨為沴田廬不存饑饉流離人或相食疫氣僨作盜賊肆行淮楚之間狐狸跳梁證狀日異不可謂細故也願陛下進君子退小人使忠直之言日聞而憸佞之說不至慘刻之人不用而忠厚之論得伸一掃賄賂貪墨之習而為禮義廉恥之歸上首肯再三冬孟之間又對朝拜疏夕補外過辭相君為書大畧謂宰相職事無大於用人用人有道去自私之心恢容人之度審取舍之擇而已又曰慶厯間吕文靖為相嵗月最久孫沔上書謂天下將有土崩瓦解之勢而吕夷簡無一言以啟沃上心以諂佞為君子以姦邪為羽翼是張禹不獨生於漢李林甫復見於今末又引史越王事勉相君毋用聚斂之臣殘酷之吏聞者為之縮頸明年六月至重慶愷悌之政如三郡峽多盜官利其覺籍虚而粥之民民不願也則臨之以威於是土曠民窮者衆公曰是駈之盜也斥餘法用從制司市官田募民墾耕置廩居租以贍貧困雖嘗為盜者亦周之期以自新俗用大變紹定三年夏四月公聞乞歸得請疾且病矣辛巳即自力登舟丁亥始被命五月壬辰朔假館于江津趙氏癸夘卒得年六十有二諸孤跣䕶喪車以七月癸夘脫輤于廟公壻于舅故承事郎丙之女三男子森先卒埴迪功郎前監順慶府酒稅埏將仕郎一女子許嫁閻叔恭將仕郎孫七人長續曾以致仕恩奏名孫女四人長適魏恭愿予從父弟文翁之子也餘尚幼四年九月丁酉埴埏以母命葬公于縣之玉臺鄉坤山公峻而裕介而不倨飲食作止有常無疾聲蹶行立必正方不茍訾笑祀饗必躬畧采古禮行之居官薦士惟其可非是雖達官貴人莫奪也前後三被命召申命者再凡四辭乃就及位朝著甫三月而求歸不獲則請謝事其不茍就葢若此然濟時行道之心未嘗不汲汲小試郡邑間贍學助邊代輸蠲賦以至買田屋居養孤獨之類為錢凡七千萬有奇捐已禄以償官類不在焉惜其所施僅止此所著書有克齋集百巻論語解三十巻老子解二巻雜著五巻類書有春秋列國事目十五巻公羊穀梁類五巻易類五巻詩類三巻詩名物編十巻論孟類七巻東漢三國志南北史唐五代史類凡為巻七十有四厯代通鑑及本朝長編類又二十五巻東漢名物編三巻詩事類八巻集諸儒易解為大易要言二十巻皆手自編綴也某得罪南遷遇公於于湖語及國事公憂形于色曰僕必不為久計也後以書至靖曰事有大於巴陵者乎不可舍而及也予益信公之愛其君以忘其身也後二年予被命生還則公卒且葬矣中道得埴埏書曰父之竁未有銘公也知我父者父亦深知公敢百拜以請某每惟世降俗薄人之蒙諂負義媕阿集垢以終其身者形存而氣腐公也伸首萬物之上語嘿出處惟義是比則今雖去世生意未泯乃銘曰
  千夫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尚於叔正見之悼九原之不可作惟正理具存人心孰非廣居而安宅茍吾分所當言奚利害之究度烱日星其並爽質鬼神而無怍鶴山集巻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二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故太府寺丞兼知興元府利州路安撫郭公墓誌銘
  蜀自紹興議和大棄陜服且割商秦之半於是西阻天水皂郊東阻大散黄牛而階成和鳳遂為西南劇開禧三年叛將以四州事金由是金人知我險易安沂公極力宣理僅克就緒會移鎮去邊備浸弛嘉定十年冬金遂大舉攻西和批天水奪散關明年春制置使董君居誼自成都進治利州又明年敵擣河池抄梁鳳秦三泉制置司退守劒外安撫司退守米倉山蜀之險盡為敵所覘安公再鎮未及三年而薨南海崔正子與之繼之未久亦稱疾去會金元相持累嵗朝廷患之嘉定十六年召淮東帥臣鄭損超除四川制置使専屬以疆事一日元人乘虚大入損懼捐四州及天水軍退守七方武休僊人三關自沔還利朝廷又患之紹定元年命湖北帥臣桂如淵代之先是吾鄉郭公正孫通判全州日當金人大入東取上津西斷梁洋公以餉所督餫間道馳使稱貸于京湖制置使趙彦仁方靣諭豪民富商傾財募士寇遂遁去與郡守游勉之九功訖全孤城知長寧軍未朞嵗崔正子請於朝移知文州會敵入邊迫階文軍潰入竟公擒捕寘之法民皆安堵詔進一官回任在郡四年擢知嘉定府兼權成都府路提㸃刑獄兼提舉常平未幾為真治狀轉聞除太府寺丞兼知興元府利州路安撫兼提舉秦茶馬蓋公自安康却敵以來威名著乎西南命下僉謂分閫得人公以本生母憂辭不就申詔奪服公固辭不獲命乃起視事公素負才畧有經世志每觀國家故事至胡丞公力爭和尚原而鄭亨仲承秦檜風旨割以遺金輒撫几慨歎又謂無五州不可保蜀無大散皂郊諸關不可保五州至是受任漢中首以修大散諸關告諸制置使然邊未有警議格不行三年十一月韃自寶雞趨鳳集如升虚邑公之言始信元兵去鳳公又言彼必再來宜亟命沔將以重兵㧖馬嶺制帥報曰沔將豈可跬步去七方邪馬嶺已付之田燧矣公憮然曰誰為是謀者誤矣且七方深處腹内汗漫無險異時彼自西入則備西可矣今彼攻京兆闖鳳翔游騎數至寶雞則自東入必矣馬嶺為東西邊之要有險可守置重兵於此以逆挫之彼氣必奪若俟其踰馬嶺逼七方五州地數百里已與彼共之矣時有謂彼必西鄉者故公言不用明年三月敵果由東道縱兵大入捨鳳集不攻而力爭馬嶺田燧以忠義人千四百當敵衆數萬血戰三日夜矢盡援絶遂死之敵既踰險乃鼓行而西馳騖平原不可復制公之言至此又信方元人之冦鳳也遺書置城下去公移書制置使畧曰數年以來彼嘗得志於我今無故請成意未可知萬一有如諜報假途擣汴且他有難塞之請將何以應今宜諭以道不可假師無可借糧無可貸舍是三者則本朝交隣自有故實非外有司所得專宜俟奏報雖然議和乃一時之權嚴備則萬全之計首當飭將練兵以備不虞彼若以和誤我則勿候覆請隨宜𠞰遏制帥懼拂和議指公為異論四年正月元人又至則徑屬他官往武休議和事甚祕公弗及知元又出嫚書索糧二十萬斛五日取若干斛其使蘓巴爾罕諸人俳佪興趙原而别大赤輩已縱騎焚攻出没自如制帥方令諸將毋得擅出兵沮和好且遣王良能李大舉詣鳳翔兵帥所囘報而督漢中趣辦牛羊酒以犒元師邊民扼腕切齒公歎曰餒久戍之卒以啗方張之兵尚策之得耶制司既又下令悉召西和天水凡並邊之師入保七方公謂棄五州守三門則蹙地已數百里痛憤累日又告曰勿謂五州可棄五州之民痛入骨髓則鋤耰棘矜利於鋒鏑勿謂三關可恃翫兵縱敵使得氣去將往來三關之外而遂已乎語聞制帥滋不說公知不可救藥自是兀然孤城束手待斃矣元人自攻鳳翔已分兵入吾境先自隔芽大散關岔入彼所驅中原民投户號拜有願為我用者公謂用師既誤若招納歸附以攜其衆實制變之大機脫又不納必反為彼導即言之制帥且請事定之後分處邊疆墾闢營屯荒田不憂其聚而生變也衆是公謀諸將亦隂給資糧以候制司俄下令不納北人大失望於是元人因歸附之衆㩀守近境三關之外民為兵困四月癸未破鳳遂長驅東鄉時大將久屯武休公為言武休險絶且重兵在焉彼決不自此入彼不右闖石頂原則左攻撁子關若陽明日落黄竹茍谷一處透過數十百騎則武休雖衆無所用之顧乃懵不加省五月丙戌朔越六日辛夘彼果以輕師綴武休而自陽明黄竹趨迫興元梁洋義士先已分戍諸關城中惟忠順軍千人制置司檄遣畧盡其將呼延棫亦分戍石頂原公誓以死守俄而武休之衆潰諜報元人謀趨米倉山寮屬丘子正親校張諒等請曰事勢至此若招訌潰㧖米倉猶可保民徒死亡益也公亦慮元人由巴山深入乃亟索呼延棫俾鳩忠順餘軍以俱癸巳遇元人于沙窩我師三戰三却死傷幾半然猶有支徑可避左右勸公公不為動甲午元人自廉水捷出我師之前公與兄子鳳州推官宜中仲子主管機宜文字文中凡一門八人同時遇害左右得免者僅一二具言其狀行道之人為之流涕六月庚午余同産兄高南叔某自洋州拔將帥師還定漢沔得公杜家坡斂而殯之其孤黄中自巴山跣護以歸又明年余返自南遷哭之殯所且俾商祝陳詞曰嗚呼自棄捐邊關延引敵師而毁封破域矣削弱監牧專利委責而䦧牆鬬室矣金繒頻獻屢為人誤而堂皇四闢矣有功弗賞有善弗納卒叛弗戮將驕弗戢而龜玉毁於篋櫝龍蛇生於几席矣於是公受任於多故之餘挺身於羣疑之側矣衆投戈於散地已纓冠於同室矣衆養禍於八年已承危於一日矣既幸生之不忍則一死之遑䘏矣自靖自獻雖為臣之常分而言不已從事不已出則一死之奚益矣祝辭至此其孤黄中泣之慟踊而言曰是深知先人者祝誦終篇黄中愀然曰不得公一言以葬其孤即殁于地將無以見先人矣予謝曰予既與而先人言矣黄中曰盍為我申叙而銘之予竊惟念去年初夏以書抵靖曰比冬彼旣以和款我今春又以書來誘我乎漢中制帥拒弗納或者尤之不知彼多術變制帥未為失也今書猶在笥而公抱知言之名以没是可哀也已然則予既知公之心予曷敢不言字興祖系出唐汾陽王六世祖扆自安仁徙臨卭曾王考畋舉元祐三年進士官至左朝散郎通判綿州累贈左通奉大夫王考季舒舉紹興二年進士官至左






  子漢皆隨難漢中葬公者黄中與其子久傳而已幼孫祖傳則後公五月而生女子五人長適文林郎潼川府路都鈐轄司幹辦公事張庭秀次貢士何𤍞次迪功郎胡仲榮次趙森次張好仁惟歸胡者存孫女三人其存者一長孫壻迪功郎簡州司法參軍薛桂公初該嘉定十七年明堂恩以官兄子寅中今為迪功郎監四川總領所大安軍贍軍倉解官持心喪再該紹定三年明堂恩官兄子寛中黄中將以紹定六年十月癸酉奉公之喪葬于臨卭縣白水里之東岡與張宜人同兆既謁銘於予庭秀又狀公行以來乃敘而銘曰
  西南之禍信亦有繇牆藩隙壞敵師是招金繒賂遺兵端是挑伍乘弗整戎器弗𢿰彼𢢀然者專利宣驕造攻稔釁匪一夕朝公興受敗力支翹翹乃設地險乃絶貨邀誨諄聽藐以我言訞一策不試致唘氛囂循義盡分公心孔昭我原厲階揭銘山椒
  國學貢士胡伯清墓誌銘
  紹定四年秋予蒙恩歸自靖道荆州之沙市鎮胡嚞過予涕泣言曰我先君之葬以元年十一月甲申墓在澤山之原昔者未有以銘之重惟先君嘗以博士弟子員事先生先生之典校南宫也嚞又以諸生被選然則銘非先生誰宜授予壙記一通則兄森所為也記曰先君諱挺字伯清某州某縣人少有立志從遊皆聞人尚友必勝已謹自飭期毋愧古人嘗語鄉人曰吾鄉自厲仲亨於仲山學於京師過江來無聞焉結廬澤山聚辯於斯躬帥其子弟罔晝夜作輟慶元五年升名于大司成後十有六年嚞繼之又六年從父弟焱繼之又六年森又繼之森先以嘉泰四年舉于鄉嚞登嘉定十六年進士皆先君刑善之由先君末四舉禮部不一得輩流稱屈俄感末疾詔森等曰外襲而取之者吾志不存焉而等茍能精義迪彞以不悖厥衷吾殁無憾時嚞尉處之遂昌筮日將車就養而疾彌留繼以大故實寶慶二年九月某甲子年六十有二先君柔直惠和孝友任睦書曾氏問有餘一章寘坐右日省以事其親親疾不脫帶左右嘗藥致喪以禮忌日必哀遇事肯綮善劈析鄉有竭作禮荒之議則就之好施予不問家人有無里稱其仁曽祖考諱仁善祖考諱資淵考諱作乂妣某氏記不載妣及所居州邑先妣於氏先先君十九年卒子男三森轟嚞女二適於堯知忠翊郎陳履泰孫七予讀之愾然曰自蔡京更太學法歲鍜日鍊惟以鉤章棘句為工仁義禮知之本心薄蝕殆既雖訓詁義疏之書且不暇攻矧能立其大者予嘗尸厥官惕然如不容今觀胡生食太學之禄者三十年不梏於時之恫不瘁於身之窮不憙於子之通而學之充而德之崇而理之融亦庶幾君子之曰終始予不能銘諸旅瑣之憧憧嚞又六千里以申其請于邛書用識之庶有以誌其馬鬛之封歸自靖之明年月建維亥營室方中識此者誰史臣了翁是為銘
  故迪功郎致仕史君孟傳墓誌銘
  今之學者例曰自隋唐以科目取士士習於浮夸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姑以譁衆攫榮亦可矣乃若窮深務廣則有司所未喻博古通今則有司不及知故遂以大慚則大好為不可易之論嗚呼胡不以吾友史君孟傳之事觀之嘉泰元年予以劒南幕府較士于眉士之通春秋者詢以霸業所由始迨策士於漢中舉唐入閤本末為問其間乃有博贍宏麗者予異而拔之則丹稜史孟傳守道也既聞其叔父君承名坤柔與其鄉人稱之無異辭予始内交焉又九年大比有司以左右史沿革策士有謂二史不當隸兩省又謂國朝之史自時政記起居注國史日厯實錄玉牒聖政寶訓等書凡皆經歴宰輔始得上聞故載筆者不得直書反覆辯析如素官于朝者發其名又孟傳也又九年就外省疏春秋經傳抵捂辯晰不遺有司愕曰是敢與公羊子辯必老於經者乃得奏名嗚呼孟傳以正學直道未嘗為大慚之語也而有司取之公論許之是則患有司之不公不明而惟浮靡之是習茍以譁衆攫榮者不惟淺之待人亦薄乎處已矣得之不得固不在是也孟傳治裝入對忽以疾卒實嘉定十三年正月甲子得年四十有八詔附劉渭榜賜同進士出身授迪功郎致仕紹定五年十二月癸夘葬於蟇頥山壽鄉丑岡之原予得罪南遷會恩生還厥子廉壁過予泣曰父殁十有三年矣龜始食哀惟吾父生而惟先生之依殁而非先生之文將亡以窆願有以寵綏之嗚呼孟傳非予銘誰宜史氏自臨邛府君灝始入蜀占名數丹稜八傳至克恭自榮州軍事判官攝本縣令禦賊于蟠鼇峽以死嘉泰間錫廟褒忠封忠佑侯曾王父憲王父儀迪功郎父元談妣王氏孫氏孫故太學博士逢之孫知永睦縣份之女孟傳孫出也眉目秀傑矩範夙成年十四以能文名于郡國舉文固非其好也自經子百氏及厯代國朝諸史一覽不忘故發於文則援据詳博詞辯雄放頃刻數千言見者駭服退而即其人似不能言者異時學者託周程諸儒先語以自標榜孟傳為詩曰但使躬行皆孔孟何憂吾道不周程此豈茍於言者其後學日肆名日大願交者日廣每誦前輩語云士不可多受恩亦不可多受知故獨於予為平生交予召為學官孟傳不能從則以屬予外舅故荆湖北路刑獄使者楊公熹予後守漢守眉持節潼遂又與之俱始識後谿劉公光祖鴈湖李公壁皆恨相得之晚李公嘗語及本朝明堂用吉辛故事孟傳隨問辯對不失一字屢試輒奇有欲為之地者孟傳不可曰為我謝夫君吾寧黜不是之為也取同郡季氏生一子即廉壁嘗與賓薦一女嫁同郡劉鑄弟守文愛之篤推田廬予之予為買屋于眉之南門有大家以小屋易之孟傳不之較亦未嘗形之言也平生論著有傳齋集十巻傳齋有用之學二十巻春秋統會十二巻周禮畧十巻書畧十巻詩畧十巻廣編二百巻雜抄五十巻國朝名賢年譜十巻廣編藁未竟也孟傳為人不茍得不輕訾笑不戚貧賤於我乎館者二十年猶一日也所謂博聞强識而遜篤善行而不怠孟傳非與雖然孟傳之遇也有司取之公論予之此人心之公也而未及有行天遽奪之天固與人異嚮與銘曰
  茸顯瘝在式登于耆侯德侯藝匪折伊奇謂天簡賢我不敢知胡瓌爾藴靡一日施如馬斯齊旋控其馳地泐有已兹銘永貽
  恭人楊氏墓誌銘
  予同年進士今四川制置副使趙敏若彦呐將以紹定六年二月某甲子葬恭人楊氏於彭州堋口鎮僊居鄉庚山之原先事以其婭婿户部分差利州糧料院朱元之狀來請銘而敏若以書申之曰吾婦世家資中徙昌元曾大父說大父師中父鐸母杜氏吾婦十嵗喪母克自凖繩凡女工酒漿之事罔不畢誡吾適母吾婦之姑也知其賢請以婦我於葬祭自致其誠敬洞洞屬屬如事存事吾母吳夫人無敢慢吳曦以蜀叛鄉民將伺時敓攘吾為之捐私財料丁壯以衛鄉井尋以授吾婦曰若居守吾省兄於閬奉母出三峽乞荆襄之師借用楊氏之甲撲逆焰而後可以有夫婦也乃行吾婦不憂不懼治酒漿炙食伍其衆而日犒之大得人和盜為屏息吾抵䕫曦以愛將禄禧扼瞿唐俄報曦授首禧懼將北走以遺我患吾攜其肘腋戮禧而拊其衆厥後吾分符授鉞當時多故靡室靡家吾婦里居泊如也吾守漢中與制置使鄭損有違言中以奇禍賴有白其寃者猶坐免所居官居數年元攻漢中鏖潭毒赤地而去朝廷不我終棄俾貳制閫吾受命若恫瘝之臨其身吾婦曰事君之義不避害不辭難君何疑焉乃起視事軍律賦興皆非昔比未幾彼乘虚㧞關大入吾婦時已抱癠挈二子轉徙舟艤古渝則疾不可為矣時紹定五年正月甲午也年六十有四嗚呼穀不同室殯不褰肂葬不臨穴而又不得公之文琢諸碑銘無以慰九原之魂釋二子之哀予讀之憮然曰中庸以詩樂爾妻孥為率性脩道之端大學以詩宜其家人為脩齊治平之本人之其所貧賤富貴無不以室家胥慶為樂而采薇出車杕杜三詩序情憫勞所謂王事靡盬不遑啓居者雖以天子之將帥乘戎車駕四牡與征夫隸人其情則一時之所遭古蓋有之敏若不幸而遇人之不淑予何敢固謝按狀恭人事父孝父喪時從敏若于沔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之死猶流涕道之不懈於心佐敏若紀家事秩賓祭法度森肅艱險畢嘗教二子圭夫珖夫皆克自立婦孫在列誾誾以和圭夫  年進士前從事郎合州軍事判官珖夫時監四川總領所隆慶府贍軍倉孫男時錥補將仕郎孫女二長許嫁晉原錢某銘曰
  天不靖周蜀禍孔稠英英趙侯同國戚休天哀民劉乃作之逑宗牖奠酬賓筵饋羞深方淺游不遺侯憂侯駕俴收長途孔脩夫人奚郵凄其歸丘
  迪功郎致仕程君墓誌銘
  予被命帥東川眉丹稜程安之從予遊一日裒其考君行實一錄泣而請曰安之不令繄父兄之教以齒于士賓于鄉升于學居嵗餘未有所成名也惟親年之是懼kao萬里馳歸而上堂無父焉者褰肂以哭吾父吾悔之念不得先生之文書之墓石為前人光無以志吾悔也予嘗讀昌黎韓公文至於哀歐陽行周之辭曰詹在父母側雖無離憂其志不樂也詹在京師雖有離憂其志樂也夫人有離父母之憂而外求所樂以解憂焉吾謂無是理也今於安之而信將授之銘而安之之兄卒安之持赴哭不自聊曰吾父吾兄之亡吾皆不及見吾其行也以襄父事以慰母心雖然何以贈我予亦為之泣下迺銘君諱南金字叔貴九世祖别駕君光履自武昌來徙家為丹稜人曾祖仁仲祖隲父益母楊氏劉氏君蓋伯父鼎臣革之子鼎臣博習士也為鄉先生巽巖李公所知仲明舉昻任于是邦因内交焉一時秀士皆從之君漁獵經史口誦手𠞰尤殫思於音切句股之學既為叔父之子父母性嚴憚不假人以辭色君朝朝暮夕順適無違父以賓朋詠觴為樂家有亡不恤君必竭力承意至貸貲以為養父母愛諸女君視父母意禮聘惟欲無所於吝父殁姊妹以治命捐田佛宫君又敬聽之教二子擇所從師而躬自程督率夜漏三十刻乃即安夙興庭户蠲除家事不戒而治其族子洋州使君内雄過之喜曰吾家久閟弗耀我强自立懼亡以繼也叔父義方若此家其昌乎寶慶元年季子安之與從子圖南聨貢禮部安之又以選補學士弟子員不欲去親側君勉之使行將俾求友四方所以望安之何如而子之歸也見父于家子之心又何如君嘗以恩封迪功郎致仕卒以寳慶三年十二月戊申享年六十堋以紹定六年八月丙申娶某氏封孺人生二子長之善字子見為父營宅兆感疾而卒則六月己亥也季即安之女一人先適史徳麟再適杜嗣賢内外孫男女六人安之兄弟始以母命治富壽鄉横石之原孰知其兄得年四十前葬三月遂從父于九原
  嗚呼父者子之天兄者體之連父篤行而寡遂兄有志而不年宜其情之盡而涕之漣是為銘
  永康軍通判杜君墓誌銘
  始予迎婦成都吾舅威州府君教子有矩度其冢子廣心字德克威州誨之曰魏華父志紹往哲吾以子妻之非若世之繫援高門也將俾女曹觀善刑德焉徳克服父訓唯恪敏學馴行有聞于薦紳間雖然予猶未之深知也德克凡再丞縣久宦弗遂予甚念之將為之引重于諸公貴人會李季允𡌴自潼川移常德予代為守新故侯飲酒樂故侯曰我有婦黨為射洪令子為我舉之子之婦黨杜某則予不敢遺遂以薦書一通授予曰是將舉射洪令者子以吾名改畀中江丞予為德克言德克艴然曰然則是舉潼川守非知有中江丞也况子也方以大公至正表競廉貪而涖官之初與故侯更引私親何示人不廣子其辭之不然則以付射洪使自為謀我不敢膺受至是予始知德克之識果有異於人也徳克少鞠於母黨八嵗而歸逮事王父事繼母尤得其歡心劉文節公之妻李與吾外姑昆弟也德克早親文節之教氣質以美又及事舅息齋先生李公嘉謀見聞染濡鄉趨近正以父致仕恩補官監雅州盧山縣酒務轉為依政中江涪城三縣丞知崇慶府江原縣制置使辟通判永康軍未上丁母憂未除喪紹定五年三月己亥以疾卒年五十有四階奉議郎服緋衣銀魚嗚呼徳克而止於是耶初仕盧山輸負課於期年部使者才之檄攝隆州鹽官逷敝窒滲井坎沛然在依政郡使輔邑長治租賦長不嫌其逼邑有土門堰官吝於費嵗輒壞德克賦丈庀役人利灌輸在中江捐奉泉治官舎以奉母攝令鹽亭以治稱暨丞涪城刑獄使者應懋之留以自助讞議不問其長𣙜鹽法不盡利掌米廩不求贏部刺史郡守交薦譽之改秩知江原縣縣號難治輸負課為緡十萬有奇増楹以築繩橋民不病涉至是仕二十年矣奉賜率緣手盡聚書求友田畝不長尺寸取於物之薄蓋若此而天亦不畀矜之也杜氏故隆州仁壽徙華陽其譜由唐翰林學士遜能以下昭穆可考曾祖開祖宣義郎知來考朝奉大夫知威州先母導江張氏繼母江原張氏雙流李氏皆封安人贈宜人妻封安人於宜人為姑姪知懷安軍嘉禾之女安人始歸杜氏德克父祖皆無恙三世一堂安人左右承事無違李宜人没安人哭之慟繼以毁卒紹定四年六月某甲子年四十有九德𠑽哭母未幾又喪其偶益不自聊明年予歸自靖道成都弔之恠其神離而形瘠為留數日乃别抵里閈則德克訃聞矣六男子長直柔先卒次直温直道直中直諒直養孫男三人慶初慶餘慶増初為直柔後孫女一直温兄弟十六年十月甲申奉德克與安人之喪合葬于成都縣金泉鄉坤山之原先事來請銘銘曰物競我舒人棄我趨謙靜有福匪天道與而嗇其齡而扼其驅輻有所制豈亶然乎
  故祕書丞兵部郎官潼川府路轉運判官張公墓誌銘
  開禧二年秋予以言事忤權姦與范少才子長趙全道大全相繼補外明年㕘知政事李季章壁薦士二十以實其處而召者僅四人唐安張公鈞其一也公自瀘州通判對便殿言曰陛下初即位劉光祖嘗以五箴進讀至思箴陛下作而曰當從原頭上理會大哉王言真天下國家之大本也遂上三疏其畧曰陛下之所謂原者皆為一權臣所湮故使天地人之憤塞乎宇宙之内抑鬱不得伸以兆其變因祀隠喪而禮樂之原湮以臣掩君而忠孝之原湮殺賢進姦而威福之原湮廢經反常而學術之原湮相恐以權相招以利而命義之原為所湮矣主竊於前僕貨於後而爵賞之原為所湮矣湮法度之原而本朝美意多廢湮廉恥之原而人才良心幾壞陛下即其所湮者以為規摹之要其序有六一者體乾而總萬化之目二者法祖以還舊制之良三者用禮樂之實以破曩日之餘氛四者脩仁義之實以瀹曩日之乖氣五者救活生靈使與權臣剖戮生靈之禍等六者振厲士夫使與權臣斵喪士夫之心均則原之湮者徹何物强寇安能勝陛下澄原進德之力哉二曰今日之最急者莫急於活百姓蜀自紹興末年以來一塵不警百姓嵗輸贍軍近貳千萬緡洎權臣忽開邊於大饑之後用度繁興内郡廩庾取之無鏹粒之積調夫繁夥倍於常賦激賞奇零既減又復陛下赤子或死於餒或死於兵可謂已極若非陛下以愛肌膚之心愛百姓以畏寇盗之心畏百姓使此念充塞彌滿以起天地悔禍之心則國家豈不岌岌然今亦不過取之天取之人取之地以為吾用而已取之天者欲使實徳散為雨暘雨暘結為百穀取之人者當散權臣之家貲以拯百姓之窮困取之地者欲舉鄭剛中營田之法為蜀民除對糴之害推之荆襄以及兩淮無不可行其三曰天地之間惟忠義二字以之經天文使三光不失其序以之緯地理使岳瀆不失其宗以之立人極使彞倫不失其道惟陛下力行君師之職於一身以起忠孝之心於天下茍欲更化莫此為切不然何以謂之化也夏六月旱詔求直言公上書謂陛下當求之一已不可求之天地又條更化之說一更𡚁之說六辭頗剴切嘉定三年九月輪當面對有仰觀俯察而見天心未復近采逺取而見民情不寧泝大計所自而貨源欲窮聽四方動息而外憂難置率人所難言予嘗妄謂直道而行宇宙間同此民也正學以言士大夫同此心也自非豪傑之士則屈信消長未有不繫乎時之昏明治亂者自乾淳至紹煕人才輩出一挫於孽韓之凶焰至泰禧開邊大官喑啞小官退縮無敢矯其失者人謂士氣銷鑠盡矣而嘉定之初勉而行之忠言讜議尚班班再見嗚呼使常如嘉定之初則未戾之民尚有夷届乎公奉使東川予與之為代居數年公卒予再任王朝以言事徙湖北之靖蒙恩西還其孤猷子狀公之行泣授使人以抵予曰吾父之友今其存者無幾將葬矣墓前之石非執事誰宜銘會予被命渡瀘未遑也猷子請不已則為誌其事曰公字子和張氏其先自文紀葬武陽至唐大中有名祺者徙名數于江原曾祖父弼以八行遺逸應聘登政和五年進士第終宣教郎懷安軍教授祖浚早有聲上庠父珣贈朝散大夫妣何氏丘氏俱贈宜人公生九年而何宜人卒事繼母以篤孝稱紹煕四年登進士乙科授迪功郎主洋州西鄉縣簿再調隆州州學教授改宣教郎知漢州什邡縣事通判瀘州召赴行在除太常寺簿遷國子監丞擢太常丞兼權兵部郎官除祕書丞請外除潼川府路提㸃刑獄兼提舉常平等事改轉運判官罷踰年復原官主管建寧府武夷山沖佑觀以卒公自幼藻勵名行不為凡兒少長直欲尚友古人一時鉅人元夫率從請益而得於孫公巖老范公文叔為多出語輒驚人不襲前跡才壯意新自成一家光宗初政公上書論國家大恥踰六十年而不復其末又謂古有四禍中宫外戚閽寺朋黨而外患不與其論事皆若素官然迨對策集英殿首論舉朝克己而後可以觸一人進德之機末言皇子萬世攸繫豈可以世間學者之事責之有司第其文為舉首尋尼於異論然自是聲譽籍籍薦紳間矣始仕西鄉復故侯所廢堰疏洋原木馬之水以溉民田凡二百餘頃糗糧用充修縣學羣秀民而教以禮節人嘉其知務及兼餉屬萃財賦源流為八十一門門各有序有編年有叢志又有大序使長馮公震武甚器重之今其書傳於世教授三嵎留意公養士之升堂者每以六學相講切嘗舉張忠獻公四勿箴為勸不專勵以科舉之習什邡縣大事劇始至大書治事之所曰奉公如奉上帝克己如克勍敵愛民如愛赤子防吏如防餒狼雨暘少愆詣社稷請禱必躬必誠在瀘會賊曦為亂公思所以拒偽帥主鉞守川陸以待王師者朝思夕厲得疾幾殆丞太常丞祕府所陳皆君臣父子夫婦之大倫雖敵已所難受者皆為上精言之逮使梓部哀矜審克至論決死罪或至泣下常謂人不死於刑獄率死於水旱亟請于朝勻度僧牒以為常平糴本先是紹興間田晟領西師駐鄂嵗徵銀絹於東西蜀以充犒賜公以例遣而部運官吏為欺朝廷以罪公其事雖卒暴白然里居數年公不復斯世志矣元配李氏通直郎瓌之女繼室費氏迪功郎洪之女俱贈宜人又繼以王氏封太恭人有子五人存老端老持子滿覺驥子二女子長適承直郎瀘川軍節度判官范充孫次適從事郎資州資陽縣監酒稅務楊崈之存老端老驥子先夭持子滿覺及二女後亡孫一人順孫外孫男女四人猷子則弟某之子公謂是大夫之嫡孫兄弟之子也命之曰猷子王恭人推本先意遂以猷子為後將以紹定六年八月丙申葬公于縣之犍為鄉清陽仟大夫之墓之側公所自仟也銘曰
  磊磊乎德而度也犖犖乎忱而裕也滋滋乎善之慕也顓顓乎守之固也微主之弗顧也微命之弗遻也絀信安於所遇不以易吾素也
  雒縣丞章公墓誌銘
  予少之時志於博識自書契以來數千百載往往貫穿淹該引筆書紙或為人稱誦然不必盡協古人榘矱也年十有七從鄉先生章公游先生必迪以義理語輒心解似不以凡兒畜之予益慊然自愧慶元五年先皇帝始策進士予猥綴科目涉厯中外凡二十餘年先生始舉進士先是淳煕十六年先生以詞賦舉于鄉嘉定四年再該免舉恩與樊武仲庚譙仲父仲午賀春卿東寅及予弟文翁偕試于類省試四人咸在選先生獨被黜又三年與予同産兄高南叔稼西叔崇周宗澤巖舉韓子獻季壬四人偕試又獨遺先生得失雖不足深計而命實有制焉又三年當嘉定九年始見錄于有司明年唱第廷中調眉山縣主簿每謂官無卑皆足以行已為簿正則稽民版柅吏姦攝校官則明義理勸孝弟再轉雒縣丞則審券劑明簿書受米粟之征則平槩量削贏餘所居見稱廉平嗜講學雖事劇不廢紬繹嗜儲書雖家貧必畜經史為詩清婉而深醇自陶杜訖蘇黄諷詠弗置尤善茗飲不以酒亂德予自潼川召為郎從得先生書貧堅老壯將歸就而正焉而先生年七十以疾卒於官實寶慶元年七月乙丑是冬予亦以言事徙湖北之


  威聲憺乎北塞信惠行乎南邦未究厥施賫志永終偉好謙之承考將祔葬于漢中而外師進取傷其丘封乃端平之夘月窆安樂之丙峯日值壬申嵗陽閼逢嗚呼君雖云亡耿耿厥衷知之者安崔曹范諸公銘之者太史了翁雖墓表之未合尚斯銘之折衷





  鶴山集巻八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三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知南平軍朝請江君墓誌銘
  寶慶初元予以言事遷靖建士江叔文為永平宰叔文從吾友真希元游最久聞見熏蒸貌肅而氣和孳孶然惟講學是崇不恥問於予逮予還蜀之明年起家帥東川而叔文亦守南平壤地相錯聞其綏御内外一境清晏益信希元不茍求友也予方遣人問無恙忽以訃告予驚悼失聲為經理其喪請以歸厥明年其孤燧等以汀州李侯華所狀言行走介乞銘于行都嗚呼饕吏朘民豐已天或壽之如吾叔文之秉一章廉而靜明而不苛則速奪之是可悲也已叔文諱塤世家建寧之崇安縣曾祖灝朝散大夫知南康軍祖臬廸功郎藤州岑溪令贈承議郎父壽累贈朝請郎妣安人梁氏朝請君嘗以餘財剙義莊闢塾延師聚族教養叔文肄業其間絶出流輩游庠序卓勵有聲兩舉于鄉一舉于大學嘉定元年希元以博士校禮部試得其文視知貢舉倪尚書思嘉其有憂世志擢第授迪功郎福州古田縣東尉縣有海冦出没帥守檄叔文檢視戰艦道與賊遇密授弓卒擒其黠者餘黨悉遁任滿關陞從政郎調武岡軍司法參軍郡守問以綏御之要對曰吏廉則邊安再三奇之命攝僉書判官事有淫祠號剗平王巫祝憑附至用人于廟叔文請焚祠毁像籍巫祝之資以犒軍循文林郎為江南東路提㸃刑獄司檢法官平反死獄執憲明允刑獄使者葛公洪刑部尚書徐公應龍競舉之改通直郎知永平縣事以上登極恩轉奉議郎賜緋衣銀魚縣故徭地其俗有如甲殺乙則乙家執丙以償而書于牘以識其事蓋洞猺無所赴訴而藉丙之詞以聲甲之罪其事曰凖𢶡口弔切旁擊曰𢶡其牘曰木契甲雖不得免丙則寃矣叔文彊以王法因告部刺史憲其禁永平當滿予惜其去請于京湖制置使辟差通判本州吏民習其教而予又得與之處者二年差知南平軍過家首問政於希元希元為序諗之大畧謂叔文之先象州以吏治名當世叔文以世學踵世科推所以治靖之廉白清簡者而治南平斯可矣若錫光任延漢守將耳於交趾能興其禮義之俗於九真能迪以父子之性是變蠻而華也今之吏細者為蝱為蚋以𠾱人之膚大者為䝟貐為鑿齒以血人之顱以刼其家以封其孥於是民始羣然喪其樂生之志而自棄於盜賊之徒矣是驅民而寇也以中國之士大夫為天子之命吏而其所為亡異於寇亦何恠其民之寇哉叔文聞其說既躬蹈之又以風屬城之為吏者公嘗條五事以聞上極陳邊障空乏不宜視内郡科調而於支移之虚名論建尤悉大抵如軍裝布帛取之成都不以時至而梁山軍衣抽忠州博馬鹽給賞茶恭涪諸郡袍襖之類皆不報期會惟大寧鹽嵗計鹽租可救目前之急然視舊纔十之一惟有徑令輸總領所而對折南平當輸之錢亦可乎自餘所陳皆居郡日熟察民隠可為永利者蜀帥上其政最將以叔文知開州未及報可疾不可為矣實紹定六年八月二十有六日享年六十有五娶張氏封宜人子男六人登寶慶二年進士為從事郎汀州軍事判官鍈受公遺澤補將仕郎鎔紹定五年進士鉌貢于鄉錝錡未仕女三人諸孤卜以端平二年十有一月甲子奉喪窆于建陽縣西臺山之原
  嗚呼以身發財以財發身反覆之間而仁不仁自貪競成俗驅龍蛇以賊吾民如吾叔文以清白足以信乎屬境行乎殊隣蓋叔文所謂吏廉則邊安者服之終其身是心昭昭知江氏之世有人也是為銘
  朝奉大夫知巴州常君有開墓誌銘
  始予守潼川常君子先有開宰涪城頗有惠愛心實嘉之列諸朝曰剗除苛政撫字疲甿曾未期年已見成效蓋承貪虐之餘而能撫摩燠休之也又十有餘年君再轉而丞吾州予返自南遷君辱臨焉里之父兄子弟又能道其調䕶火井夷情予益知子先之行浮于詞也言于制置使李季允𡌴辟知巴州予守瀘而君寓是邦又得亟會於是端平改元年七十有七精神爽伉髮目烱烱漆黑如五六十也八月庚午忽以疾終于家其孤南强兄弟十二年八月丙申葬巽山之原予承詔入覲道瀘而南強南金乞銘謝未遑也行李追至京請益力予閱其狀系出唐宰相衮之後六世祖惟簡銀青光禄大夫監察御史兼散騎常侍寓居于蜀曾祖拱忠翊郎祖揚修武郎徙名數于富義父仁紹煕五年以慶壽恩授迪功郎及君陞朝累贈朝奉大夫妣蒲氏贈宜人君幼而就傅授書過目成誦修武謂是子也大吾門者兩與賔貢舉慶元二年進士調宜賔縣主簿嘗攝令究心職業刑獄使者王勲廉知之會寧囚斃于圉者多檄君換理曹臨鞫得實使者交舉之調榮徳縣令名實廉勤朝夕服念公井鹽為吏剋減行旅不通則抑遏豪民檢柅吏姦而除其害嵗餘丁父憂免喪授潼川府錄事參軍居民失火有疑縱燎者凡被執詣府立斬以徇人利害相誣君白府請俟訊爰得實乃辟民用弗寃復調夾江縣令安沂公丙宣撫全蜀有嫠婦挾公書以求直而婦之辭妄君一折諸理兩造咨異沂公亦不以為忤也改宣教郎知涪城縣事勸人以救饑編竹以楗水民用奠居通判重慶府先是黔以鹽糴米久之而弗給鹽更以免役錢之半米既入而役錢之斂如故君受臺檄覆視請併以夏秋役錢對給且減蠲糴十之三著為定式再通判邛州會雅邊有警帥閫遣君閱關隘招土丁君條陳防守之要在牛口且乞官備器械縣獄廩糗尉差右選以任訓練之責悉見聽用夷不敢犯君前後四十年書十五考積官至朝散大夫巴州之辟報可而君不及拜矣嗚呼理道不競士罷輭不才與吏為市視民如仇者此無以議為號健決有能往往敖狠貪黷以私喜怒肆于民上其害甚於不才若君之謹飭和平終始弗渝而不得乗一障以没是可悲也娶楊氏勾龍氏先氏皆贈宜人子男三人南强以明堂恩補將仕郎南金將以君致仕恩補官幼子申女一人適眉山進士孫嗣勛銘曰
  秉德兮靜淵居官兮飭䖍恂恂兮呐呐兮如不能言所居而稱焉已矣乎常子先
  姪女端意墓誌銘
  導江黄不已以書來曰之純昔歲客臨安辱先生之知許以弟之子妻之其後先生南遷之純西還乃紹定元年十月外姑李夫人醮子而遣叔舅叙州使君賔逺以歸于我名端意小字廣今年年二十有七有娠尋感疾以殁實端平元年十二月戊辰也嗚呼痛哉純母哭之慟曰爾之柔順端靜不妄言笑自為我家婦七年之間以爾庶姑與爾母之喪綵衣佐餕曾不再嵗爾乃疾病乃不字乃罔克壽以重為我哀越五日壬申先生亦以辭弔之曰爾夙喪而父前嵗又喪而母爾遭閔凶亦云極矣既極而通汝之舅前誣盡白方以郡紱起家夫子有聲士林亦將簿正成都爾乃殞棄盛年爾之諸父唯吾獨存遇此不淑其何以為懷也之純痛惟婦忝而生於鶴山先生之家又忝而能馴諸父之訓而其不忝乃有如祝辭者今命詢于蓍龜將以端平二年八月甲子葬于 鄉 里山伯舅肯賜之銘昔栁氏之小姪尚託栁州以不朽栁州伯舅之所不為婦之年又不為小不宜使視栁氏小姪弗如也某執書哭不自勝為之銘曰
  喪父景翁喪母李氏敘守文翁亦復爾棄僅存唯吾與兄尚志吾以君召窆不爾視爾舅伯恭爾夫不已求我銘竁予尚忍識緘淚矢詞以納諸隧
  知巴州郭君叔誼墓誌銘
  慶元末予試吏西川幕府與郭君幼才為僚暨守眉幼才為青神宰戢姦弭訟崇學勵俗有治理聲予嘗以陞陟論薦其後南海崔正子與之制置四川辟君巴州則已迫致事之年權相持不可予為言君之才開明彊濟往往精練少年所不及况西川為西南劇惟才是擇何可限以常制相不能難後果以治理聞後九年予論事南遷君固無恙也又二年歸自瀘其孤允文墨絰過予視以郭方叔黄中之狀為艴然以駭其畧曰公諱叔誼幼才其字也郭氏系出唐汾陽王後有諱及者為廣都令因家于縣及兄再為御史中丞葬縣之靈谿鄉墓至今存曾王考簡修妣宇文氏王考之邵妣楊氏張氏考澤以公貴贈朝散大夫妣楊氏贈宜人伯父汾號沖寂居士以孝友文學聞于鄉娶宇文氏生四子君為仲庶母史宜人出也大夫無子取君為後氣稟凝重七嵗彊記過人十二能屬文幼失庶母至喪沖寂執喪哀甚已而所後父母即世公煢煢自立與羣從刻苦自勵有聲在庠序間淳熙十六年以詞賦舉于成都路轉運司紹熙三年再舉中類省試宇文夫人卒服心喪慶元元年始賜同進士出身授迪功郎監成都錢引務至六年始領事蓋君三十八而第第九年而禄處之晏如始仕如素宦吏無敢易一日使者猝至問嵗出納幾何同列噤無敢對公引牘敷陳指畫口喻會計立就使者奇之後有欲減新引之料而以鑿過舊引對抄吏雖知有鍥簿銷蝕之弊畏上官屏氣不吐公曰不言為愧言為罪寧罪無愧力陳其事退又白之餉所令下果結所從部使者始不能容以嚮嫌去兩易漢州綿竹主簿朝廷復紹興舊制命試教授公中其選參知政事李公璧為守檄攝理掾事有盤錯輒引與謀議讞議稱允改眉州教授改辟東川簽書判官用舉者改宣教郎知眉州青神縣首推𣙜酤以逺利攷覈簿書分涖銷注以杜重催豫借之弊兩造在庭促席咨訪立為剖決獄無滯囚邑無寃民通判簡州一再攝郡事節費助邊為緡錢三十萬通判瀘州攝安撫司機宜文字修城埤積倉斛復養濟院皆與有勞會巴有劇盜大為一方患始至大明賞罰盜賊屏息潰卒過境執拘以歸制置司巴境用寧廩人以其羨二百石獻于州公即以實常平之虚數絶饋獻希宴遊不飾厨湢考試類省崇雅黜浮四年不代有懷歸意會得怔忡之疾遂致其仕以慈明慶壽恩封朝奉大夫徜徉林下者八年以壽終實紹定六年六月八日也年七十有九自號肖舟老人築室藏萬巻書皆手自校讎遺文有雜著八十巻肖舟詩藳二十巻理學語類三十巻續通鑑長編增添綱目二十巻温公通鑑評三巻藏于家元配費氏贈宜人先三十一年卒繼室費氏封宜人亦先三年而卒子四人允成允行皆將仕郎允文允久皆業進士允文以後叔氏女二人長適貢士費伯午次適儒林郎監懷安軍珍多鎮酒稅費伯英内外孫十五人端平二年三月甲子葬于縣之靈溪鄉震山以費宜人祔君氣雖勁而心則厚事親居喪鄉黨有聞推田廬以畀同産弟所至與俱易職田以周外黨之乏不尚茍同雖壓以達官貴人遇所不可慷慨論辯不為勢屈人咸以執拗目之不知其惟是之從也而嘗以謂二氣五行流行於天地間雖曰厚薄殊稟剛柔異質然陽勝者多勁直隂柔者多委靡世衰俗壞士大夫依阿茍容氣使莫敢異辭維梁丘據之可否滔滔皆是故於君之事有感焉銘曰
  德而度其守維固執而求靡迹之留其行若流其止若休靈谿之幽我銘孔昭
  杜隱君希仲墓誌銘
  予自幼與内外羣從兄弟皆從杜德稱先生遊蟲飛而興日三商而罷夜窓率漏下二十刻受館十餘年猶一日也厥後弟兄連年舉進士第析圭符節者相望余亦忝禁近而公卒不偶命也端平二年今天子親攬萬機凡權相所擯抑者以次收召余玷選中將朝公之子衍狀公之行謁銘余方抱空而前志慮紛棼引筆遄閣則又念末俗涼菲師道浸微於德稱先生之葬能不慨然迺次其行而銘之公名希仲系出唐工部郎中子美之後曾祖隆祖該父師望皆潛徳弗耀師望壻于故驛之樊家焉生五男子公其四也未丱卓犖不凡母疾方革公能盡孝以起其疾父年彌高公能竭力以致其養凡生事死葬惟禮之遵有人所難能安貧力學窮晝夜暑寒不間早有聲庠序間郡博士禮延之以為多士式平生斥攘釋老之書崇尚禮義之學士有歎老嗟貧者公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今窮不得志則脩身以見於世可也奚其憂其受産則辭腴取瘠其約已則賙貧折券斥淫祠之方熾策曦變之必亡是豈無見而能爾者所為文早嵗富贍晚造清遒試有司弗合浮湛閭里節衣縮食以經理其生家日以饒授諸子學躬自程督年 得疾謝醫却藥遺令毋奉佛老嗚呼師友道喪士不知學古人自幼儀簡諒方甲書名禮樂射御書數朝省暮習序分彪列循序而進如農之有畔所以習德輔性為大學止善之本基也自科舉用人無復有入學之次而况士茍於得涉獵經傳以佔畢訓故名物度數為不足學襲汚踵陋架虚鑿空茍能纂為詞章以欺凡有司紿取聲利以駭庸夫孺子則舉世譁然師之於是小學之師廢而大學之基不立吾於德稱先生之教而重有慨歎云德稱娶王氏以慈明慶壽恩封孺人男子三人女子二人適張某高某孫男子十三人孫女子五人曾孫男女子六人將以端平二年三月甲子窆於縣之正本里兌山之原銘曰
  釋老之患幾於無儒科舉之學幾於無書舉世由之德稱病諸我銘昭之以警世愚
  程叔運墓誌銘
  眉丹稜程叔運豪雋明辯有志斯世嘉泰元年予校士眉山得其文紹定元年始策名類省試明年射策廷中占第乙科以恩升甲授文林郎洋州觀察推官徒步杖策過予渠陽山中問所從來曰掌不佞訪洪公咨䕫於潛謁真公德秀於浦城聿求當今名教宗主觀善而歸今見先生志願畢矣袖出一編書大廷敷對之文也内而乗輿宫壼近而政府臺諫三衙宦寺外而山東邊防和戰利害鑿鑿牙頰間舜俞為序以送之希元識其後又為記孝友堂以旌其世德予為書之且賦詩以遣之予歸自靖之明年叔運再調巴州教授予方期之以逺則聞死于寓廨矣實紹定六年七月也享年五十其孤恪共治命以端平二年三月七日葬于雲歸山故居之北泣而前曰吾父易簀之言曰吾羈而窮惟鶴山是知吾葬而銘惟鶴山是祈汝不吾從吾死不瞑走也敢以父之請請其哀矜而賜之予不忍辭也叔運諱掌程氏系出武昌世家丹稜曾王考誥王考炎以孝友聞今以名堂考士龍鄉貢進士予嘗銘其墓妣褒忠史氏叔運蚤嵗能屬文年十八貢于鄉家貧自丁父憂千里負米為孀母養破窓敗壁紬繹編摩亹亹忘倦以是聲名籍甚繼丁母史憂自喪至葬禮而度有姑歸歸江之應氏貧不能窆求予言一舉四喪其後客遊梁洋始得諸公貴人資之稍稍即故居増築歌哭有所嵗時伏臘亦僅自給雖然其勞甚矣初至洋州即撤新官寺誘勸悍俗未幾而邊難作四川制置桂如淵檄令犒師于青城華陽隆冬犯寒攀木縁磴遍厯山寨盡革虚名占籍之弊今禮部尚書李公𡌴為四川制置喜其深識疆事將辟置成都鈐司幹官為有氣力者奪去利路轉運司又辟教授巴州多士方屬心而未及設施以死方叔運未仕時遍觀厯覽多所知識雖草茅言事動中機務予在潼川嘗告予三事謂景獻之喪二年無主鬯者謂鞏州之師傷於不審謂靖康開禧之禍起於君子之不見用予固奇之洋州太守程侯伯雄參謀制閫叔運論關表五郡兵將之弊疏漕運便宜計關防利害程甚稱之今四川制置趙敏若帥興元上嫠憂十議曰議十八族議結邊豪議守險隘議城漢中議用義士議處忠順軍議䟎金州軍議糴夏熟議親僚友皆當時急務也類省程試之文條餉所一嵗錢穀出入分畫區處有理此豈局於舉子之科目者嗜周程子及朱張氏諸書尤詳於厯代通鑑本朝國史為文不求合程度不唾塵爛語嘗舉韓秦故相之誤聲之樂歌以切時政為趙公所稱館遇甚久今有雲歸鼓吹自由編歸田心畫萬物吐氣編若干巻藏于家為人彊項直情人有善稱之有不善攘臂厲辭叱之故所至落落有田數頃舉其租為義濟以惠貧弱為姑捐俸營田宅為湯藥之助為叔祖出緡以歸其已易之屋為鄉子弟之貧者資束脩以招其學先是在洋州適當武休之變至巴南則代者過更而弗授印叔運平日負氣不肯為人低屈竟以鬱勃不堪致病而斃予嘗反覆浩氣一章大率集義以為主不集則餒持志以為帥不持則暴以叔運剛大之氣而加之直養無害之功則行行之由亦可以為聖門之高弟矣觀其自賛有曰麤厲猛起頗欠時中彊矯磨礱晚果有功方以覘進學之候孰知其遂止於斯也娶蒲江譙氏生二子踏實務實銘曰
  不可屈者志與氣不可必者時與位誰扼其逢十步九躓鬱鬱泉原含憤賫志爾藏既固尚輔于爾後嗣鶴山集巻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四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知富順監致仕家侯炎墓誌銘
  余蚤識家侯文甫吉士也後假守眉山於鄉大夫士之賢者益知侯為人侯筮仕年已四十五練治於物情者已悉又世載清約視萬事退然如不勝而勤小物臨大節凜不可亂余嘗識侯在富順時與諸郡守謀討賊曦檄及為侯記積善堂以為盡所當事而無計功蘄獲之心庶乎知侯者記之年侯八十有四後三年余蒙恩歸自靖則侯已卒厥子寅翁以葬告累其行請銘諸碑余按家氏見於節南山之亂及春秋經至晉大夫僕徒唐侍御史方世濟休聞方事德宗以言事忤姦臣杞出刺戎州自戎居眉族乃大方五傳曰季遵為導江令恥仕孟氏隠岷山之麓寶慶初錫號沖潔三傳為大理評事正正生朝議大夫隠隱生太中大夫定國歴懷安渠嘉三郡守是為侯之高祖曾祖彬元豐三年進士哲宗朝為尚書吏部郎中六持使節贈銀青光禄大夫祖彦知資榮二州紹興間用趙忠簡公薦召未造朝卒考鑄知隆州贈宣奉大夫妣淑人孫氏侯諱炎文甫其字也為人篤謹端靜自侯之高曾祖禰宰郡持節而家無厚藏淳煕年貢于潼川路轉運司後以父任入官主金州石泉縣簿雅州司理參軍知潼川府縣通判叙州知富順監丁内艱起知資彭普三州自始為吏己能為邦人延師士知敬業去之日盡籍所載書留于庠使學者稽焉為理官捐廩給以葺囹圄植庭楠以䕃繫囚茶馬使故入洪雅簿趙避贓幾萬緡侯直其枉使者皆盛氣詬病不能屈也砦將誣兩平人為蕃人盜邊者必寘之死侯瞷其非請于郡貸之弗聽守既知其寃益重侯侯終以鞅鞅郪縣二十年皆攝令人疑其不利虚正寢弗敢居侯至新其寢以將母積負三萬緡侯疏滯已責未幾縣以治則又闢齋居以燕賓友甃經涂以利民旅無復近世簡陋莽鹵之政敘州譯將言畨人將以某日絶馬湖意不測及期而至人情恟動侯曰此譯所為耳召而令之曰一畨人過江來乞汝首以殉譯犇命不遑而師息矣渠廣劇賊羅從義為民害既逮瀘帥欲徙之沈黎以責後用侯言黎接六詔萬一從義走畨中是資冦也帥動色為改之侯之晰情制變率類是抵富順之明年曦以蜀叛侯憤惋至忘饔寢母問故侯具以對且曰萬一變作守城臣當死為母憂奈何母曰死城郭分也非吾憂侯乃夜自為書告本道使者吏竊藁去侯不問馳使四出及至叙叙守薛君九齡亟和之至帥府帥府布其言十四州已而叛勢䲭張皆沮且怖侯不為變曦誅侯亦不自言也母喪去官除喪宣撫使安公上富順抗偽事請知開州又薦充監司科侯辭起知資州宣諭使吳德夫獵奏移西師屯成都以實内郡安公舉以問侯侯曰雖僅救目前而有二慮凶年糧不足則聚而逋掠者難制嵗久長子孫則浮而驕脆者難用安公然之奏留四分之三不遣資西門曰珠江侵齧城下侯捐錢千萬築五隄而北之又捐三百萬置鹵井嵗收羨為修隄費劉文節公寔記之又捐二千萬有奇代民賦葺王子淵諸賢祠築奇文館朔月月半屬學士試藝優奬風勵嵗大比得人為多置内江井増隸于學以養士資人謂侯三世守此土築世德堂為生祠祠吏非古生祠又非也亦以識懷允之誠云耳守彭會慮真批大安叛卒踐普遂赤白囊星火急而三邑期會弗應助邊犒師之費凡五百有奇皆取諸節縮之餘財不以厲民縣告豪民匿稅版民未就逮馮氣力越訴于監司以屈郡縣侯辯折其姦使者不說捃拾無所得反以是知其廉最後守普承兵火盜創殘之餘折嚚訟簡冗費代民輸者又視資為贏學故有没盜田載祀四十鄉人有為盜謀並縁宣撫司檄反其田士論弗與猶欲為盜地侯具本末白宣撫使復歸于學後自普歸即謝事里居聽聰視明神正志彊婚友往來細書十行下仕至朝奉郎不復遷曰吾仕最晚幸不墜先澤有官遺子足矣十九年三遇異霈及磨勘所當陳乞凡五官不遷嘗謂諸朝以禭其先人弗許事孫淑人極其孝敬侯雖不以吏能名而治劇邑宰彫郡未嘗如今人皇皇求利於𣙜酤米粟之征率能興仆補滯去之日必裕於始至又能推有餘以為民賜平生踐行以約為主温敝甘糲大行不加族燕酒不過三酌自富順喪母而歸室燬於火脫輤為斂居廟廡序賔之位自退休始有室廬嵗視租之入盛暑祁寒周族人之急者至于再凡三十年不易其則故居官號良吏居鄉稱善人是宜壽考康寧膺受遐福或謂侯嘗昧旦見天上宫闕隠有朱書壽圃二字為侯上壽之證是誕漫之說不於其本焉求之書曰天壽平格彼動於恠神者安知此也紹定四年六月甲子以疾卒于積善坊之里第年八十有七元配丹稜史氏故䕫州路安撫司凖備差遣壽朋之子繼室峩眉楊氏林氏贈封安人二男子羔先卒寅翁前修職郎綿州録事參軍二女子長適從事郎文州曲水縣丞郭守中次適故從事郎邛州大邑縣丞虞珏再適宣教郎新知成都府新繁縣李温男孫三森以侯致仕恩補將仕郎雙榮雙頂女孫三葬以六年月正元日墓在金倉山之原祔于隆州府君之兆余早入仕及接海内諸儒先每見昔人言論風指務存有餘不盡之澤為可繼可傳今之君子少有才智則勢相憑利相誘得之不翅秒忽厥喪固已丘山甚至斬艾其先世所以遺後者豪髮不疑於行此余於侯之葬深嘉屢歎之而系之銘曰
  成周取人曰常與吉家邦浚明載祀綿厯下逮春秋曰德匪才字聚則裕汰愒則烖人之一心與天地貫盛窮壽短非可智算家侯存存動與善俱所感所遇吉祥畢儲彼巧㨗者則殆且厄謂予不信於侯是式
  學究焦君巽之墓誌銘
  予行半天下為碑銘多矣而於漢嘉焦遂良之請為之慨然蓋自予筮仕佐西川幕府遂良之考君誠父袖文過我端厚質實予一見異之除館以待君以絫舉恩為四川特奏名進士第一見其冢子自華言行克肖亡何蜀之士仕王朝者自費蜀公士寅以下招其來授學究出身詣吏部擬眉州司户參軍未拜書卒于逆旅自華與其弟遂良舁其喪以歸今三十餘年雖自華行營宅兆奪於巫史竒衺之說不克葬而卒卒之明年遂良始得卜于古賢鄉之坤山得日于明年八月甲子嗚呼古之喪者日月有時丘封有度昭穆有位非有隂陽之拘風水之疑也惟誠信於附親附棺之物神明乎致生致死之分孜孜焉是之究圖耳爰自青囊之說行至有没齒而不能揜其親者桑門之供盛民有蕩産而不能供其費者焦君之始識予與予之聞君之名予時冠婚未久也今既踰中身冉冉老矣而君之殯肂在堂猶不得以首于丘也而又不得于銘則齎恨何極遂良之請則死者之心也予不敢辭君諱巽之五世祖父自彭徙嘉之夾江曾大父晟大父松父昌彦官從政郎取藺氏生二男子君其仲也蚤明悟能自力於學淳煕元年始舉于禮部既挫愈勵貫通古今論說經子有詩總有易原有曾子解宣城孟誠之綸久仕于蜀得君于劉文節公宰藩持節必招之與俱主賔款懌凡可以進賢揚善伸達幽枉者未嘗隠情惜已也畜厚思渾有志當世伯氏卒從政悲不自聊君左右以怡顔為治喪恤孤以承考志里有矜寡囏阸死喪之事率盡分為之吉月會同宗同族旌子弟之尤以勸能者縣庠湫隘不可居合鄉人新之其所為皆足以善後元配單氏繼室以楊皆同郡人皆有令德而二子亦皆以明經舉于鄉人謂刑善觀德之效云孫男女二人曾孫一人銘曰
  古之命民積於比閭月屬嵗校鄉登其書鄉治既廢科目取人一日之伎爵之終身法雖孔弊間亦得士有如誠父使在鄉遂衆賔之席亦於君避天道夢夢而昭昭是昭昭幾何而夢夢矣匪終夢夢爾子孫是似
  監成都府錢引務鄧君應午墓誌銘
  予守潼川鄧明父應午為中江縣尉恂恂守道言呐呐如不能出口予固期之尚疑其重遲也又明年春三月某以君命召上印綬去道中江館于縣寺會居民失火屋比延燬予挾從行壯士巡火所焮隨宜翦撲至則明父已率巡徼吏奮身顔行拔藩撤屋不移瞬而火熄厥明予拊而勞之曰尉不當如是邪尉斂板百寮底誠卑且賤矣然近民莫尉若也譏盜訊囚追亡擿伏始於不謹禍且蔓延亦猶救焚不務遏截炎炎孰禦予於是始信知人之不易而儒生之果可用也上其姓名於朝祥刑使者應君懋之茶馬使者鄒君孟卿聞之競薦其才乃以功令關陞從事郎十七年調華陽丞予既召入為郎從官每與蜀之有位者書記往返必稱明父之才未幾予以言事得罪屏之南州聲跡夐絶予歸自靖明父之子有中來言曰吾父不幸死矣今卜兆于會中鄉之坎山得日于今年十一月甲子哀惟吾父以職事受知于子不由左右之容維子之故歴事監牧皆受不凡之知今不得子銘無以逭不仁不明之責予瞿然問故則寶慶元年七月十三日殞于風淫嗚呼明父而止於是乎明父自嘉定六年以詞賦為鄉舉首九年再舉中明年進士第調中江尉潰卒薄近境人情洶洶明父程督守禦人恃弗恐嵗大疫力請于臺閫飯飢藥疾至捐俸以資之同年進士徐君仁恭卒于閬中簿正為字其孤恤其家府尹李公𡌴風力峻厲明父詣府白事為康色顧之屬之城築屬之糴廩郡有疑獄累嵗不能決刑獄使者以付明父一訊立辨囚賴以活自是益見信任令攝銅山縣明父移書縣令俾其督吏治賦以應期會憲臺屢趣不行令亦謂明父言然卒以逭譴人兩賢之又令攝通泉以縣令鄉嫌辭既不獲命則植縣綱擿吏姦為教以諭百姓之怙勢逋租者不浹旬而令行財裕十七年調華陽丞部使者今工部侍郎黄公伯固俾攝縣事縣為西南劇晝理邑事夜覈訟牒剸撥中理吏畏民安黄公才之學校之校比河渠之畚築將士之廩給征商之檢柅悉以付之或嘲其煩明父曰事無精粗莫非學也郫令久虚又俾攝事縣以大治既復而又攝去之日郫人繪而祀之華陽考滿黄公惜其去辟監錢引務至則官寺圮役丁窮上下蕩亡紀律君為振而新之凡出入虚實之數增減少多之額工役勤惰之别皆籍而記之黄公勞之為請于朝自官吏至役徒悉増其廩給職業用勸國無乏用實昉乎此嗚呼人果不易知而儒生之果可用也乃若此凡謂儒生不適用者特腐儒為章句習佔畢不知無事非學而拘滯一方者耳明父世居新都之彌牟其家彭之濛陽自王父始鄧氏系出東漢司徒禹之後子孫散居蜀右為多今成都雙流新都皆其裔也曾王父仲和生三子其季曰師况登紹興十一年進士第則明父之王父也奏辟通判潼川府未朞卒于官父森妣王氏生二子明父其季也生有令姿方在齠齔親疾累月憂無所出刲股和藥親疾少差既卒執喪如成人王夫人性嚴厲明父得其懽心事庶母宋夫人惟謹既壯兄弟相依兄嫂以家事自任俾明父一意遊學明父德嫂之恩死為之服或以無服靳之明父曰昌黎不以義起乎鄧之族大而多貧明父事諸父生則致其養死則賻其喪世絶者命之後女笄者釐其聘親黨有札喪之事必身任之嗚呼古之學者為已蓋有所事者矣元配李氏繼室以趙贈封皆孺人明父卒後宋夫人尚無恙年八十九乃卒有中今以趙氏之命求銘銘曰
  古之所謂學以明德而美身所謂士以範俗而明民道湮民散則嗟卑而居下惡囂而欲贏以予觀於明父事無精粗必信必誠尚庶幾古道之有存
  中奉大夫知邛州李公駿墓誌銘
  予被命帥東川道漢嘉李君伯言合其昆弟之子與戚姻黨里置酒送迎君在羣從巋然獨存於是生七十五年矣風采精贍論議娓娓心竊異之别僅旬時孤當楫當煒以狀告窆于瀘且乞銘為之瞿然失聲李氏自唐御史大夫賛皇公栖筠丞相趙國公吉甫太尉衛國公德裕以來凡十一世迄曾祖浩煕寧中登進士乙科積官至朝議大夫累贈少師祖觀崇寧初榜登進士第官至太中大夫累贈少師自太華徙嘉生二子曰昌鄂官至朝奉郎知洋州贈通奉大夫次昌圖官至工部侍郎洋州取王氏贈淑人生四子君在第三諱駿莊重好脩自同儒素凡再舉禮部擢慶元二年進士侍郎尚及見之每以訓其子曰吾門自入蜀以來繼八葉科第自此始女曹勉之初調隆州貴平尉盜入境輒敗論差役曲當民情前諫議大夫傅公伯成為詳刑使者知而舉之再調重慶府巴縣令峽俗嚚訟分疏曲直民用勸止有巫左道惑衆寘諸法前後守賢之引以自助使者游忠公仲鴻又知而舉之遇事有盤錯或欲爰訊鞫之不辜率以屬公見稱明辨尋改宣教郎知濛陽縣州以積負逮吏無虚日君白守定會期公私胥便堋口水灌輸民田歲以首春為坊縣之工材率先諸邑通判漢州又通判遂寧府皆大郡開決敏明吏重足立無敢慢在漢嘗攝石泉在遂嘗攝宕渠所至以嚴明稱知永康大修學宫興李侯祠通商阜財振凶掩骼知普州如治三郡屬有疆事軍潰入境所過殘掠君遣官諭告毋害我民資爾糧否則以三尺從事軍為斂戢差知邛州君曰吾少孤刻苦自勵以詩書發身禄四千石秩元士澤二子一孫於人世百無慕焉歸而築室曰塵外有終焉之意一日忽命諸子之仕於外者歸省屬以持守門户更衣就簀而逝實紹定六年六月己丑也當楫以郊恩補官任文林郎雅州司理參軍當煒以上登極恩補官任從事郎宜賔縣主簿女子二適承直郎施州軍事推官王似孫儒林郎永康導江縣令高斯謀斯謀予之同産兄子也遣賀嘉定十五年元會補官去年秋不幸死孫男一人燮果再遇郊恩補官以慈明宫慶壽恩循從事郎孫女三人外孫男女一人以是年九月辛酉葬公于嘉定府龍遊縣安國鄉乾山之原令人楊氏喻氏祔公風姿頎然臨事果決自幼周旋諸父間耳濡目染食不兼味衣必澣濯祭祀賔客澗毛山蔌必潔必精予曩聞劉清惠公甲嘗言其外王父李用賔始自華徙監政宣奢麗以勤儉自持嗚呼如君可謂善繼厥家矣銘曰
  考蟬嫣載五百自華徙監奢侈君衣訓自程式老彌卲窮不戚豈其窮四千石官元士年八袠詔來世食豐積
  漢州通判楊君令圭墓誌銘
  楊君諱令圭字如斯世為遂寧人大父恭惠公輔兄弟五人咸以文學行誼聞於時人號五楊其後恭惠與劉文節公光祖歴事三宗出入中外切劘獻納嫓德齊名天下稱曰楊劉韓侂胄伏辜凡前日與侂胄論者以次召用恭惠除兵部尚書道拜江東路安撫使建康留守以疾薨于位先是恭惠冢嗣有翔早世以君為後萬里䕶喪西還葬祭如禮服除以恭惠致仕恩補承務郎監成都府糧料院再調潼川府中江
  也繼室以普慈杜氏故兵部侍郎孝嚴之女子合祖早夭本生母鄧氏太安人命襲祖為後授以恭惠餘澤遺腹子曰昌祖九月丁未生四女子長適將仕郎姚季子餘尚幼襲祖卜今年十二月甲申葬君于長江縣馬觀鄉坤山之原君之弟通判簡州事令式與襲祖以狀來請銘誼不得辭銘曰
  昭昭匪天厚其質而夭其年豐其行而嗇其傳雖然李當户生陵以紹廣鄭益恩生同以繼𤣥死者有知其無憾於重泉
  知威州禄君堅復墓誌銘
  開禧改元王師將北征予時召對玉堂失權貴人意潼川禄子固擢進士造廷首以高瞻叔書來謁既亦以正論居末等予與之定交焉予既補外念薦賢所以報國壓於權力撓於請寄乃盟心自訟自守郡以來凡請者弗予將以少戢趨競會詳刑潼川子固為安岳丞循循自守予始至境即懷安傳舍擇書問之不至者四人舉之於子固之辭曰盡心職分不求人知人謂是舉也數十年所無子固亦曰是真知我者其後俾攝遂寧學官又其後守潼川除館延之益得以察其所安信前言之為實錄也禄本子姓以王父字為氏唐季曰宗憲始自鳳翔徙名數于郪至本朝曰儒舉賢良方正科與眉山蘇氏厚善儒生勛舉鄉進士勛生天授天授生居一累贈朝奉郎居一生二子長曰東之登進士第善詞章尤任治劇淳煕初知叙州南蠻抄境上帥師討定以功除直祕閣成都府路提㸃刑獄次曰槱之以經學教授于家累贈朝請郎娶馬氏封宜人子固之父也子固名堅復生十七年而孤弟妹幼弱家貧為太夫人憂子固率諸弟從舅氏傳堂先生王君行問學夙夜不敢怠習戴氏禮有鄉曲之譽君行名軫潼之秀彦也金堂仲明舉以禮幣致子固遣二子從遊凡再舉于鄉登進士第仕小溪食簿掾之禄將母一時諸公皆以學術操履期之舉考及格關陞為渠江令沂國安公專閫于蜀辟黔州録事參軍攝通判事將以成其秩秩行至合陽念母而反沂公不能奪也期年來安岳以舉主改尚書左銓注之蓬谿縣母喪去官服除從外銓擬什邡縣會有堂授者復來蓬谿凡九閱月又為人所先復堂授知綿竹縣秩滿通判永康軍嘉定府會資州闕守制置使選子固攝事充四川類試院考校官差知威州解官來歸中道得疾寓漢州傳法僧舍去家僅兩日程而卒紹定六年十二月己丑也得年六十娶馬氏男女各三人長男紹本奏補將仕郎次諫孫後族父於祕閣為諸孫季曰吕孫子固治命俾受致仕恩為叔父甲南之子長女適閻德方次適陳飛騰次適馬皆業進士外孫男女四人卒之明年端平元年十一月甲子葬于射洪縣依德里聖水原之新兆子固天姿謹厚念德不怠每思二親輒欲絶旨去甘友愛二弟無行而不與俱也清淨寡欲訟獄必躬聽之麗于罰者重輕平允後不為之增減人言子固所至政平訟理無他道也一生知己如安子文劉德修楊伯昌崔正子李季允虞仲易曹器逺茍得一二賢相與已足為重而於子固皆交口稱道無異詞葬有期紹本以姚仲有所次行實來求銘余曰我乃知子固為叙其槩而銘之曰
  天理之流行以命萬物者性也而氣數之感遇廢興厚薄之莫逃亦得以謂之命如子固者言而忠信行而篤敬不能以其所安施諸有政而㧖于命之有制僅見于三縣與三郡惟後人之紹聞迪訓則是心之昭昭者固不與氣形俱為澌盡也
  蘇伯起振文墓誌銘
  予奉使潼川日今春官貳卿度周卿移書諗予曰子得人矣乎正有友二人曰羅堅父傳之蘇伯起振文今堅父舉進士而蘇落落不偶聚書數萬巻聖經賢傳山經地志私乘野史以至虞初禆官旁行敷落之書靡不搜羅後谿劉德修嘗舉賢良方正科長沙吳德夫又以遺逸薦于朝子其言之矣先是予銜命入境首訪人物遂合人士多以蘇伯起馮仲新鼎重為稱予首延致之皆魁岸人也伯起尤善詼辯諏經訂史援据䗬起坐為屈服予嘗謔之曰晏子所謂儒者滑稽而不可軌法倨傲自順而不可以為下君其近諸則捧腹大笑處數月而别予仕王朝以言事遷靖伯起遺予書曰吾於遂寧有宅一區竹萬箇大木十圍者百章溪流徑其間將為嘯歌終老之計請書其額曰水竹庄有亭曰玩芳以故禮部侍郎曹公叔逺記示予大抵述其放於騷人幽憤之意予遷靖後温尋故書自四經三禮語孟以來摘精收粹探深抉異雖章句訓故名物度數悉加讎校往往有先賢未及發間為人言或口呿目𥈭而伯起過我瀘上相與講切則率多領會予益知其用功之久方將勉以斂華就實去艱深而趨平易反而驗諸真履實蹈庶不為空言之歸而君以衰疾求去浩乎不可留蓋亦自知血氣之不可强别未數旬而卒實紹定六年九月戊申也系出梓州之銅山淳化參知政事易簡乃其九世祖自銅山徙合之銅梁今又徙叙州之遂寧曾大父某大父某王考某元配趙氏朝散郎前知廣安軍楙之女繼室以錢氏二子男曰堅石堅木女適文林郎知合州巴川縣事姚仲子端平元年十二月庚寅堅石兄弟葬君于龍門里先事使來乞銘曰尚死者之心也銘曰自鄉治廢而公道壅以科目之得失為人才之輕重有如伯起抱珍藴異而老不見用然則曾謂科目果可以選衆也龍門之峯凄其長終孰銘丘封太史了翁







  鶴山集巻八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五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顯謨閣學士特賜光禄大夫倪公墓誌銘
  開禧二年秋了翁以館職論事忤韓侂胄補外吳興倪公召為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公上疏辭曰臣乃者嘗為御史徐柟所劾柟言而是臣不當召臣而可用柟不當留廷論偉之於是申詔趣發以九月入見首言今宗祀孔邇乞用皇祐故事以光宗參侑盡尊祖嚴父之禮次言修君德求直言用正人行公道明賞罸三言近歲士大夫寡廉鮮恥列拜於勢要之門甚者匍匐門庭穿竇而入門生弟子施於執經受業者今無往而不稱且加以恩坐恩主恩父之目諛文豐賂又在所不論也上雖優容而侂胄得之大怒其間所謂恩父者乃指毛自如之於蘇師旦也時謁侂胄者率鞠躬斂容公視之如亡且曰人言公有騎虎之勢非也此李林甫楊國忠晚節耳若進退裕如必以諸葛武侯先忠獻王為法侂胄愕然明日謂參知政事李璧曰子嘗言倪正父之為人今始至即立異李曰配帝之議謂前之禮官者不知及此則亦以僕為不然矣遂上疏爭辯了翁時自館職請外謂李曰執政與從官爭辯未問理之曲直從官必不勝是執政逐之也李三疏而止自如之父憲為監察御史劾公罷予與公偕至國門外數款語氣勁而詞直心竊壯之至金陵與永嘉葉正則從容道前事因諗葉曰頗聞倪公不見知於周益公又忤趙丞相今又大忤於韓且韓與周趙諸賢人品不相侔也今日之忤是則前日之忤非葉曰善哉子之問也雖然皆是也方周公為相公無所附麗事趙公又不合朱公入朝士傾心歸之公見之如他日人始謂其不然逮周公罷相趙公為執政朱公說書崇政殿公當制詔稱奬優厚人已異之迨慶元元年五月公自温陵召歸侂胄方排根異已意圖節鉞以公非趙黨且嘗與陳君舉章茂獻不咸將使再掌内命先遣弟仰胄從容伺公意公艴然曰上初即位當惟賢是用以消朋黨之禍不當問其何學也既而劉德秀又勸公公正色叱之曰從趙公者皆一時之傑吾猶不肯輕附尚爾之從邪侂胄知公意鄉不囘乃以節度使制屬傅伯壽俟答詔既畢然後公直學士院至是人始知公之心蓋不茍於隨者予聞葉公之言瞿然興敬厥明年十一月侂胄既殛公復進用以連抵史彌逺不得久居中出公知鎮江府改福州治事踰月見彌逺拜右相制歎曰昔董賢為大司馬册文有允執其中一言蕭咸以為堯禪舜之文長老見之莫不心懼今制詞所引昆命元龜此舜禹揖遜語也天下有如蕭咸者讀之不大駭乎乃上書請貼改麻制上付詞臣陳晦條具彌逺懼擬晦殿中侍御史於是劾公輕侮朝廷落職鐫二秩罷予時以君命召辭不行聞公之風而竊高之人之稱蘇文忠者謂其在熈豐不容於煕豐在元祐不容於元祐在紹聖見黜於紹聖嗚呼如吾倪公其無媿於此矣聖人明隨之義如六二係小子失丈夫其象曰弗兼與也蓋既附小人必失君子其是非至易決也六三係丈夫失小子可謂得所隨矣而聖人猶戒之曰利居貞則雖親附君子亦不可以茍隨也此較之六二其失已難知矣若九五之孚于嘉則所信者皆嘉善矣而聖人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而先儒程子曰隨以得中為善乃知隨小人者固不足論而隨君子者亦貴乎居正得中如倪公者其真有得於隨之三五乎端平三年予召為春官公之子祖常過予言曰我先公以  年 日葬于某縣 鄉山今十有年矣而墓道之銘未立子也吾先公所畏也敢以請于子予與之道前事祖常慨然曰蔣起居重珍嘗狀吾先公之行亦猶是矣明日再拜以徵前諾乃為約良貴之文而叙之曰公諱思正甫字也湖州歸安縣人湖今為安吉曾祖豫祖湜贈承事郎父 安僖任承議郎行太常寺主簿後贈少師從横浦先生張公九成游舉某年進士公少師第三子也器質凝重少師深愛之擢乾道二年進士第授遂安軍節度掌書記丁少師憂再調筠州軍事判官明謹据正不為茍從辨廬陵寃獄為刑獄使者辛 所知自後旁郡疑獄率從公決淳煕五年中博學宏詞科七年除國子正八年閏月遷太學博士六月丁王夫人憂服闋再入太學閱七月遷太常博士尋召試館職除校書郎兼魏惠憲王府小學教授進祕書郎十三年秋大旱公封事累數千言主於罷苛斂察寃獄且請别詔中外士大夫皆得有言避殿減膳明示畏天之實且請時召大臣講論治道拱黙充位者斥之次言臺臣職事官以言補外所宜昭示好言之實以釋人心之疑邏者嘗以倉庫事上聞雖頗得實然百吏各有統察監司臺諫皆耳目也焉用此輩為上皆是公言立見施行初孝宗銳意規恢迎合者往往至大官言多不驗久亦厭之更用謹嘿之士公對延和殿言往時虚誕今者軟美胥失之上顧謂公曰卿奇才論事詳當可行翌日諭左相王淮曰倪思敷奏可嘉朕欲擢為二吏宰相以未有闕對乃超遷著作郎公之自結主知始此十六年正月上問丞相曰學士院闕人誰可者周文忠公進擬數人公與其一然意主陸游上特以命公公以内制不可兼名表因盡辭兼官嘗内直召見公言旌廉吏以律貪廣集議以審令光宗即位公言光堯揖遜父子無間言今陛下承迎尤當過之又請日引職事官輪對如壽皇初政除權侍立修注官直前言事以北主新立為憂且請增置諫員又請召將帥訪問以知其才否皆見納用五月遷將作少監兼權直學士院公言速進壽皇聖政按為成規又言覃恩賞格之濫七月除將作監兼權中書舍人公言皇太子置翊善宜用老儒上以命黄裳八月論吳瑊不可為兵部詔瑊改知廣德軍未幾上侍重華宫瑊入辭孝宗問上倪思今何官上曰權中書舍人孝宗曰猶為權邪十月除中書舍人仍兼直學士院兼實録同修撰時會計録成凡錫賚皆三分減一適重陽節特詔伶人依舊公言不可吳琰知衢州公又言之紹煕二年兼侍講其春以大雪震電求言公謂大臣茍且給諫緘黙講讀官闕員節鉞遙刺輕濫内廷好賜無節燕飲䙝溺版曹州縣迫急商農愁歎會計録條具鐫減未十一而羣言未已無名之賦久議而未蠲疆埸之備不修緩急必誤事初孝宗以户部經費之餘財於三省置封樁庫以待軍用至紹煕移用始頻會有詔發緡十五萬入内帑以備犒軍公謂實給他費請毋發且曰往歲所入約四百六十四萬緡而所出之餘不及二萬非痛加撙節則封樁自此無儲遂定議犒軍嵗有四十萬緡為額由是費用稍有節矣上嘗語公邊事公曰若史院亂華編載海上之盟與北狩等事陛下豈容不觀上命經筵取索韋璞以后姪孫為煥章閣待制公引馬季良孟忠厚故事及建炎詔書后族勿任侍從以爭之璞坐改觀察使諫臣論吳端不當除帶御器械給事中繳孫璫觀察使上遣使諭給諫侍御史劉文節公光祖爭之上怒左遷劉太府少卿中外沸騰上謂外府之除乃以省闈拆號差訛不因論事公言遷除之命不在自劾之時而在論事之日終無以釋天下之疑劉公請外端亦報罷祖宗舊法凡遙郡至觀察使迺落階官轉正任防禦譙煕載以潛邸舊恩自遙郡觀察使徑除正任中書舍人莫叔光二疏不報會煕載辭免上令學士院降詔公封還詞頭卒如舊法左同諫鄧馹以論潘景珪結近倖袁佐李蔚宗遷將作監公力陳不可擢上批匠監之長乃是超擢公爭之益力又言姜特立諸人恃恩干請上為出特立浙東副總管明年景珪知湖州卒繳罷之王士廉以皇后之姊之夫請佃平江府官田以内小臣楊愛卿袁佐宣諭漕臣公言此自陛下出批中宫邪是乃斜封墨敕之漸祕書監楊萬里求去以直龍圖閣轉運江東公留行不報六月除禮部侍郎先是黄貴妃薨上忽忽不樂乘輿過重華宫已駕復輟冬至日晏不視朝中外莫敢諫公四疏開陳會上召嘉王公言壽皇之欲見陛下不亦猶陛下之於嘉王也上為動容時宫闈頗與外事公因進講姜氏會齊侯于濼極論家之不齊至於隂陽易位甚則離間父子漢之吕氏唐武韋幾至亂亡不特一魯莊公也胡晉臣尤夏執守卒上不以為信公因魯僖公十六年二大夫卒懇懇言之且曰陛下大抵因疑致疾疑愈深疾愈甚遂使父子之間中外之事有不能合理者上竦然四年正月兼權吏部侍郎公以飲酒過度為諫上喜曰卿能盡言如此是時留丞相請罷政待放于范村久不獲命廷臣謂上欲專相葛公邲陳起居賛章司諫擊之公於葛雖同郡人實未嘗附麗而陳疑之謀于執政命公為金國賀正使以間之明日公待次重華宫語與陳忤公請納敕更選他使會報金國鄭王允蹈叛于河南謀刼使者公嫌於辭難遂行因言陛下屢愆問安之期中國猶知有疾也脫金人以為問臣將何辭上悟曰旦夕便當過宫公嘗援仁宗故事請書孝經四章與無逸並寘左右至是章司諫劾公以使事脅君以孝經譏訕不報公出關待命上不得已畀以近郡差知紹興府主管浙東路安撫令朝辭之任未行六月孝宗升遐寧考受内禪改婺州辭不行七月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會求言公條十二事曰兢畏曰敬天曰法祖宗曰奉先曰安親曰正心曰勤政曰任外庭曰親君子曰納諫曰節用曰謹終起知泉州未上慶元元年五月召為吏部右侍郎二年同知貢舉監察御史姚愈承侂胄風指文致試闈事劾公出知太平州新學校修社稷坏城郭繕器械練卒伍浚河渠造橋梁葺候館立養濟院百廢具修民不知役邦交之餽以掩骼埋胔嫁貧女之失時者劉德秀劾公嘉泰元年復提舉興國宫俄差知泉州以所治當塗者治之留丞相始知公有政以用公不盡為歎同郡李澄與德清令朱欽則俱求薦於公公不從後澄以韓壻驟用欽則為監察御史朱遂劾公罷郡侂胄久執國柄稍棄前怨以收士望於是彭子壽曾無逸復官林和叔宫觀徐子宜放自便吕子約量移公提舉玉隆萬壽宫皆三年七月也四年知建寧府察官徐柟劾免公數月柟進殿中又言公縱已害民再削一秩開禧二年又奉興國宫祠其秋入春官直禁林僅十餘日復食興國之禄蓋至是已五奉宫祠矣明年十一月侂胄誅召為兵部尚書兼侍讀入見便殿請遵用故事命東宫參決政事以杜權臣之專不時宣引宰執及别創直廬令詞臣候對以備批旨諭大臣以容受直言飭朝列以砥礪名節嘉定元年兼修國史兼實録院修撰同知貢舉三月給事中許奕使金公暫攝其事内侍李樞符澄李益徐考叔久竄得歸公執不行蓋是時斥官寺之黨韓者甘昺再圖知省而懼不獲使其子宗茂首以四璫嘗外庭聞公之風而寢公又言辛棄疾迎合開邊請追削爵秩奪從官䘏典陳自强罪侔侂冑不可異罸乞用丁謂王黼故事逺竄簿録其家皇子薨贈太師尚書令公言子為父師名不正宜改贈極品史彌逺在樞庭將以兄彌寧為春坊公持不可婁機代公為給事卒予之公嘗曰陽城脫不遇裴延齡為相終無以自白故在瑣闥一百六日雖小事必言五月進禮部尚書許奕使還中書議表賀二府將以和成遷秩公曰澶淵之役捷而班師天子下詔罪已中書密院待罪今屈已受盟奚以賀為乃止飛蝗蔽天公言不可諉之用兵遺孽宜修君德懲權臣弭盜賊察姦貪以求弭災之實彌逺以樞廷造命除從官宰相錢公象祖數請去公請勿偏委任尋又言咨訪宰執不可獨召一人上曰前日趙彦逾亦如卿說彌逺銜之章良能將除御史中丞公進臺諫論三篇上以付中書章見之滋不悅七月公請禁絶苞苴又請察小人之交締遂力請外補上諭留再三公曰侂胄以臺諫為私人今章良能未除中司前一日亦以小輿見彌逺矣侂胄盜權擅國專行執奏所稱聖旨類雜己意今彌逺亦獨班奏事矣侂胄未敗猶望舊人今舊人出矣而拯救無術臣恐宗社之不可再壞也越二日除寶謨閣學士知鎮江府未上改福州治事踰月又以貼麻鐫免二年陳晦黜復公元官奉玉隆祠五年瑞慶節金有故未遣使公陳備邊十事謂金弱則元人之强我獨當之執政不樂曰倪公尚云云以階太中大夫耳未幾御史石宗萬論公降二官永置閒散八年復元官奉祀於是公年七十矣連疏請老不聴十一年除華文閣學士提舉嵩山崇福宫又請老不聽公嘗言從臣自休致外皆不可陳乞故自玉隆祠滿不復請十年間亦未嘗乞磨勘至是吏部檢舉轉通議大夫十二年宗祀明堂進爵國伯入請老不聽十三年十月以病乞骸骨不允再請未報屛醫却藥自誌其墓命諸孤喪事從簡詔特轉一官進職四等以通奉大夫顯謨閣學士歸安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致仕是月丙子卒享年七十有四其孤上公所定遺奏猶乞收爵禄賞罸之八柄張禮義廉恥之四維聞者感涕特贈光禄大夫後諸子陞朝該累恩進少保上親政之明年詔有司諡公文節妻淑人沈氏吏部尚書虚中之女贈福國夫人先十一年卒男六人祖仁朝奉大夫前通判南劍州祖義朝奉大夫前充江南西路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祖禮宣教郎知撫州金谿縣事祖智承直郎前監行在贍軍激賞西酒庫祖信承議郎新通判袁州公薨後相繼卒祖常通直郎監行在都進奏院祖禮以後兄知建平縣愿祖智以後弟承務郎恵女子子二人適宣教郎沈鐸免解進士周侗孫男四人興公承公皆將仕郎餘二人尚幼孫女一人許適將仕郎徐椿年公少孤事繼母以孝聞仕五十年官二品而奉身清約如一日先世田宅以推諸兄弟卜室城東之月河歸自當塗始闢小圃以逍遙名亭作屋三間扁曰齊齋左圖右史朝吟夕諷嘗語諸子吾生平素慕樂天蓋樂天直道屢黜而於牛李之黨終無所附居數郡有實德在民晚歲委命無求與公出處相似然樂天未七十已苦風痺公晚而益强善乎良貴之言曰方柄臣初相震赫中外公獨折其角而奪之氣末流之弊至於避柄臣名諱以詔為誥以照為證以遠為邈登之朝廷文書無所忌憚綱常倒置所不忍聞而在廷莫敢言其非至此而後知為曲突徙薪之功也又曰國朝最重臺諫所以徹壅蔽而强主威也彌逺把握言路輸款而後除納藳而後奏目諭意嗾翦伐忠良濁亂海内者二十有六年觀公臺諫論之作可謂知禍本矣又曰淳煕之士不變於慶元黨禍者鮮矣再壞之開禧三壞之嘉定公剛方質直不尚茍同以周趙之賢猶不肯微受爾汝則其奴視權孽固宜嗚呼予蚤聞葉公之言今又獲觀良貴之狀公之純忠表裏全節始終爛乎簡策予無所措詞矣所著齊齋甲藳二十巻乙藳十五巻兼山小集三十巻兼山四六集十巻詞科舊藳五巻翰林前藳二十巻後藳二巻翰林奏章一巻掖垣詞章二十巻繳論四巻銀臺章奏五巻南宫集一巻奏議二十六巻歴官表奏十巻承明集四十巻丙寅録一巻更化奏對録一巻臺諫論二巻昆命元龜說一巻北征録七巻合宫嚴父書五巻南正南轅詩二巻論著三十巻近體樂府二巻些章二巻易章三十巻易說二巻中庸集義大學解辯顔子子思子續曾子各一巻論語義證二十巻孟子問答十二巻老子原旨遺事六巻刀筆集十五巻家傳六巻經鉏雜誌十巻馬班異辭三十五巻馬史删改古書異辭十二巻藏於家銘曰
  士放於利不有厥躬視人作輟隨俗介通維文節公懷誠秉忠相維周趙且不茍同况於韓史尚肯爾從嶷立孤聳如千丈松無依而立無託而容雖躋臺省而不久中八為郡守八領祠宫位既弗稱用亦罔終彼濫貴者浮雲飄風公之大節吳嵩比崇史官博士策名誄功我銘申之勒榮丘封
  宣義郎致仕别公墓誌銘
  端平改元之年予被命還朝明年别侯之傑授使者狀以其父母墓隧之銘為請予謝不敏侯申以書曰親喪所自盡也雖然人處其常吾處其變始守德安僅竊豆區禄以為養無禄先君即世跣䕶輿輤以返葬于上泉伏凶闍廬將伸顧復之報會四郊多壘起守安陸銜哀籲天屢請弗俞不肖孤懼以方命貽譴重為吾母憂强起視事厥十年再鎮荆州先夫人又舍去方煢煢在疚公朝未忍棄捐申命守荆尋改儀真追惟異時壓於時宰有慙初志乃上疏固辭然大懼不孝之誅終無以自贖也匪公發潛即死將不瞑予惟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堯舜至孔孟無改也記禮者奚據乃有金革無辟之說以徐戎作難之年攷之周公固無恙也或曰是為母喪然不可攷矣獨惟伯禽治魯方以喪三年然後除之為變禮易俗之先務故遲遲而後報政安有以此化民而身自畔之其決不然也本朝宰執起復如㓂富陳蔣諸賢終不可奪雖有强起者亦未有不持餘喪乃自比歲怙權固位之臣昉以伯禽藉口雖一時賢牧守亦例被迫蹙至端平以後士大夫始克秉禮奉法以各如其志於儀真之得請而侯之本心始見則可哀已按狀宣義公諱湜字景甫其先謂以大别山得氏嵗久無可攷證南渡後散居荆郢曾祖震祖宗考中孚妣王氏公幼而孤依兄澄以立甫入黨庠習射於圃升降揖遜發必中鵠年二十發憤力學夙夜不懈專以河洛諸儒及近世朱張二先生經說為宗郡侯陸公九淵見而異之後徙名數於襄三舉於禮部而連黜於春官晩該特恩對策大廷語直多忤第居末等會天子試士以射公六發五中獨官在列外畀上州文學又遇郊賞授迪功郎監邛州合同茶場之傑亦舉進士第主應山簿以歸父子並命鄉黨榮之家食未上引避茶馬使親俾代者往自是不復再調挂其衣冠隠約阡陌聞族姻有不給者稱家有無以賙之鰥寡孤獨癈疾者絶甘分少以扶持之凡十有八年僅一就養於安陸每慿高望逺中原在目感慨歔欷言言教思人始知公非果無異於世者以寶璽恩循修職郎主上登極以子陞朝恩授承事郎再遇郊恩進忠義郎於慶元元年某月日以疾終于府治之中和堂享年七十有五葬于明年三月壬午取同郡田氏累封太恭人壼儀肅穆嫓德于公有女士風烈後公十年當端平元年二月卒于江陵府治之正寢年八十有三子男二人之英業進士次即之傑朝散大夫直敷文閣前知江陵府女一人適齊可久孫三人模桷栩將以今年十一月庚申祔葬上泉予嘗觀春秋之世楚最多材流風所漸至有悅周公仲尼之道北學於中國者如公氣𢎞而毅逮聞先獻亦所謂楚産之豪傑矣矧又有子承家是宜銘銘曰
  允毅别公維德之臧維卒不施匪夭則爽有赫其昌遺後人以慶我銘不亡以旌其藏




  鶴山集巻八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六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蘇和父墓誌銘
  自理義之學不明士衒於詞章之末怵於功利之下雖足以隨時就事繩以聖賢之訓終爲背戾本朝諸儒後先相望本諸書詩語孟易以明時用春秋以驗行事三禮以節人情然後知人所以官天地裕萬物者蓋在此而不在彼五三六經不爲虚言而匹夫匹婦皆可以與知與行周邵二程子之門人嗣守大訓至廣漢張子敬夫傳而習之有胡子仁仲爲之模範朱子元晦吕子伯恭相與下上其論議其學益以粹明二江范文叔早從張子問學剖析精微羅絡隱遁朱吕氏皆推敬之歸安故廬若將終身鄉人即其所居以月舟先生稱之是時余忘年友人蘇君和父實從之逰其始也淹貫諸子百家旁及老釋二氏旁搜博採晩而歛博歸約落華就實目光炯如頭容儼如口授指擿意亡厭斁人有善稱奬風厲如弗及或謬於理道簡於容儀即莊色厲聲道師之言以訓迪之故公在則惰者肅譁者嘿毋敢慢其精神氣貌之所感發者蓋若此嗚呼此其所以壽正學可繼前哲者乎君諱在鎔和父其字也其先簡陽安人後徙郫爲著姓大王父仲文王父處約父覺贈承事郎妣蔣氏趙氏皆贈孺人君方齔而孤趙孺人手抄經史以教之終其身言及母氏必流涕被面年三十一與鄉舉年五十六始登進士第涖官行已無一毫愧負初任監永康軍味江鎭再仕緜州魏城縣丞縣民仇其長鼔衆入縣將爲亂官吏竄伏君聞變推誠徃諭民爲散去長官幸脱死反以是忌疾君乃託親嫌引去三仕果州學官四任潼川路常平司幹辦公事㑹獄有疑公不忍緘嘿以負使者俱以寃狀白之或疑其越職私請毅然上印西歸旋致其仕其剛决不撓之氣可以觀其師友淵源之自矣退居七年譽處益尊諸公要人造門請益貽書講學無日無之四方大夫士識與不識想見其風采余爲瀘州欲挽致之行有日矣端平元年秋七月以五峯先生遺文授其子子禮曰此吾從月舟先生得之吾手自讐校汝可細觀當自得之五日命筆題詩溘然而逝得年八十有二娶同邑王氏封孺人先君而卒男三人子賢子起子禮今惟子禮在孫男三人垕振剰孫孫女三人曽孫男子三人子禮卜以二年三月  舉君之喪葬于縣之崇文鄉乾山前期來謁銘銘曰道逺民散師異指殊幸而猶有老師宿儒散在郡國教于里閭儀型前哲領袖羣趨世莫知之有鬱勿袪槁項台背埋光丘墟我銘昭之以覺世愚
  太常博士知紹熈府朝散郎王聘君墓誌銘
  上元年恭黙遵養權㐫伺間竊弄威柄醜正仇善是與比周予友人王萬里時爲博士應詔言事其略有三一曰厚風俗必本於明人倫人倫之目則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兄弟也朋友之交也所以彌綸天地扶植人極使不爲禽獸異類之歸者以有是倫也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俗之不厚未之有也書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違上所命從厥攸好今天下風俗可謂薄矣化薄即厚在陛下一轉移之頃陛下設亷恥以勵臣節明聽斷以强主威赫然如大明正中萬物畢照而君臣之義立矣陛下以四海之歡心爲孝而不以一人之用勞爲孝念遺大投艱之託思繼志述事之重而父子之恩隆矣陛下致嚴亮隂不邇聲色俟三年終喪求昏淑徳之家然後聘而夫婦之道正矣又陛下之於兄弟不幸而居人道之變然友愛素深神人所共知也若垂念於死喪之威致厚於䘏終之典而兄弟之愛篤矣陛下日御經幄親近友臣惟正人是親惟切已是務毋徒誦說以備故常而朋友之化行矣凢此五者陛下旣躬其厚誰忍復趨於薄二曰尊朝廷在於聚賢才漢梅福謂孝武時淮南王安縁間而起所以計慮不成而謀議泄者以衆賢聚於本朝也孝成之世蜀郡山陽亡徒布衣迺窺國家之隙見間而起者此皆輕量大臣無所畏忌國家之權輕故匹夫欲與上爭衡也賢才聚散足以爲國輕重者如此然所以聚之則必有道蓋天地冲和之氣鍾而爲人賢者尤其氣之清也利禄不能誘威勢不能壓惟虛心忘我用其人而行其言則賢者樂爲吾用天下士皆悦而願立於朝士至於悦且願則自靖自獻惟恐其後寧復有遲迴偃仰召而不至知而不言者哉三曰崇學校在於養士氣士者國之元氣而天下之精神也故可殺可貧而不可辱者謂之士京師者首善之地也太學者賢士之闗也士相與聚於閒晏豈徒誦説詞章攫取聲利而已哉蓋將講明義理涵養氣質以成其才而待國家之用也上之人宜嬰以亷恥不可恐以戮辱宜閑以禮義不可繩以刑辟今朝廷並建長貳所當專其職任勿煩以他職博士正録不徒以課試爲事日進諸生相與講論經術陳説古今以作其氣萬一如有挑達不撿則成規具在長貳以次舉而行之其誰曰不然今乃郡吏得以繩之下走得以辱之殆非所以章好示俗風厲四方也世之論治者鮮不以城郭甲兵田野貨財爲有國之先務而孟軻獨以禮壞學廢爲憂非闊於事情也而况揆諸今日之事三邉風寒赤子露立非無城郭不修之患客强主弱誨盗納侮非無兵甲不多之憂兵荒之餘屯墾未就非無田野不闢之慮幣輕物重十室九空非無貨財不聚之歎而臣區區惟前三者是急亦曰人倫薄則世道廢賢才散則主勢孤士氣索則邦國空此軻之所謂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者此臣之所爲大懼也時有濟邸之獄有蜀邉之擾有山陽之變有郡吏卒繫捕弟子員之辱故萬里及之所引蜀郡山陽輕量大臣等語切中時務尤爲權㐫所嫉其秋萬里輪對又上疏畧曰乃者中外之臣矢謨獻議指陳得失此皆激揚聖化鼓舞綸言願忠於陛下之職分也而在廷之臣已過憂其沽激逆慮其朋黨夫留班伏閤封章扣匭此在先朝常常見之今以降詔求言久而後應尚曰沽激云乎内外小大之臣動以千百數而言事者無幾尚曰朋黨云乎今天下議論大槩有三勸陛下以崇孝道厚天倫篤意儒學以養聖明之資親近正人以杜邪佞之口此愛君憂國之論也憤主威之撓奪傷國體之搶攘疾貪暴如疾仇讐惡䛕佞如惡惡臭此憤世疾邪之論也聽其言汪洋汗漫而可樂察其意避就回曲而不根此模稜兩可之論也愛君憂國者其言懇惻憤世疾邪者其言激切模稜兩可者其言依違臣願陛下以其懇惻者施行之激切者奬借之依違者斥絶之則朝廷是非即天下之是非也何憂乎沽激何慮乎朋黨哉其二論蜀之利害謂任閫寄者聞命勇往慨然以功名自任然政令峻急人情惶駭任驄餉者承命算計奮然以了辯自居始謂不以累公上今乃有七百萬緡之請既上欺朝廷又苛取州縣陛下端拱穆清亦知數千里外有嘆息愁恨之聲矣乎時以鄭損制梱四川李景翺總餉萬里及之上反覆顧問萬里隨事條析語音琅琅侍楓陛者愕眙曰此蜀人也了翁時充員柱下竊窺天顔甚怡而權㐫滋忤蜀之用事者咸不悦㑹朱端常論予不食周粟併及眞希元與萬里於是一時同志者皆得罪而蜀人無一立朝者蓋先是未有也萬里旣忤權㐫又忤蜀閫人謂持此安之萬里浩然歸田翠篠碧流之間於焉逍遥若將終身於是又有以見萬里所存之實矣萬里名萬家卭之蒲江曽祖某祖某考某贈宣教郎妣趙氏贈安人予昔誌宣教墓世系已詳萬里之生也淑之學也篤博通經術尤善戴氏禮嘉定三年類省試以第一人充賦歴官資州教授以母喪後改叙州四川宣撫司辟准備差遣召赴都堂審察除吏部架閣文字遷太學録又遷太學國子太常博士出五年起通判成都府未上知廣安軍又知紹熈府積階至朝散郎平生自儆有心銘申儆其子若從子有淡齋規約皆善言也爲學官時教循循不倦凜不可干以私在安沂公幕府爭辯不可奪爲郡牧視民如傷束吏如濕紹熈府胥强於官君黥而藉之郡人股栗躬儉節用察獄必以情皆善行也雲闓日明旌淑簡修赴闕奏事之命下而萬里不及行矣惜夫予嘗觀五三盛時相天子者居位久則賢之積也必厚伊尹相商餘五十年招俊求哲列庶位以輔後嗣其後微子微仲箕子比干膠鬲之儔猶足以迓續靈承其忠臣義士歴武王周公成王君陳康王畢公播告深浹而愛商之心不衰後之相者居位久則日邁月慆銷刓鍥磨賢之戹也滋甚蔡秦韓史之效今可睹矣萬里不幸而不行於壽皇之時事還理明已不及見非命也夫端平元年三月某日終于治寺明年四月某日安厝於善何鄉坎山之原娶同邑趙氏贈安人繼資中楊氏與予之元配兄弟也今封安人子男子二述升於國子遵貢于鄉女子子一人尚幼述遵狀其事來乞銘萬里吾徒也義不可辭銘曰
  豐草之敷嘉穀之瘏既薙既誅亦斷而殊嗚呼天乎嗚呼天乎
  大理少卿贈集英殿修撰徐公墓誌銘
  予自嘉定十一年被命帥東川以心制乞身徐公瑄來爲代明年公召還首爲上言蜀之師困財匱而徴調未已比潼川守許奕與刑獄使者丁必稱坐論邉事譴斥士齰舌以言爲諱願無嫌反汗以旌言者次又請明詔大臣分命宰掾樞屬以三邉所請各專其責庸儆蔽蒙時宰專忌人謂公言人所難除刑部郎官輪對極陳大臣恃獨智悦諂辭疏入不報臺臣承望風指詆公免官逮再入爲郎首言皇嗣天下之本宜專輔導之職宜擇親近之人時宰不爲榮國公擇傅而公能先事識微以切中其疾此又人所難言者十七年八月寧宗升遐公號慟幾絶退朝如喪考妣不旬月間鬚髪盡白上臨朝詔公卿各舉賢能才識之士公薦通判隆興府周端朝大理評事胡夢昱凢五人皆一時之選又嘗面對請以一日之晷刻而五分之一坐朝一御講筵一省章奏一召儒臣閱書史商古今秋冬短晷則移此於夜漏之初cq=914餘一分爲清閒之燕凢奏對封章令左右史銓擇付外施行又乞増輔郡之軍實以壯行都之威招江陰湖秀之閒民以補禁衞之闕公之爲慮遠矣明年正月湖州民潘甫與弟丙壬聚亡命數十爲亂夜入州刼濟王尋敗甫死於兵丙磔於市壬逸去餘黨就擒守臣謝周卿通判張宗濤以下悉付大理獄詔以公鞫其事公矢其寮曰國體民命爲重身爲輕不可爲利害怵幽有鬼神吾儕謹之先是寺之推鞫或付胥徒公偕二丞日躬訊之時壬未就逮蔓及亡辜猥至數十百人公詰其尤寃者全活十六七朝廷捕壬急時宰疑壬之本生父匿之命公織成其罪公弗聽未幾得壬于楚州時宰面授風㫖又數以手簡羅致不附已者且諭公可立致貴顯公語諸子曰王忠嗣唐武將也且不肯以人命易官吾忍以訟受服乎吏有希㫖摘壬詞謂他日僞擬某人爲某官者公手裂之吏爲危語公曰吾代諸賢受禍弗恤也獄具騰書於朝曰唐天寳之亂陳希烈等將抵死李峴獨曰衣冠奔亡各顧其生可盡責耶彼罪狀顯著峴欲脫之矧變生倉卒迹涉疑似者乎湖之守貳不能死猶曰可罪謂與聞謂故從不已過乎又論許澤等六人罪不當死詔徐煥沈源不貸餘悉原之公復執論數四不報壬黨有偶同姓名傅之死議者公竟出之從政郎周成子坐與潘交時宰疑檄出其手驗治亡狀公以數百言爭之一日保章氏奏熒惑犯左執法廷尉當之公曰吾寧以身易人之死也㑹胡夢昱應詔言事例借印長官或怖公勿與公曰吾位亞卿無能建明而又沮同寮之言乎夢昱坐奪官竄象州公上書時宰爭之不可公亦鐫二官罷已而直舍人院王墍再論公故出死罪又鐫三官道州居住始至州監察御史梁成大論公不已更追三官徙象州於是公年已六十矣人所不堪公不愠也先是去都之夕夢有以適嚴州告者旦而語其子至象閲郡乘則古嚴也意益安之州斗絶嶺外户不滿百公築室瘴江之濵曰觀練掩闗謝客以書自娯取孟東野詩自號松月居士摘陶靖節語名堂曰欣止題寓居曰吾道非乎奚至此此心安處便爲鄉以紹定元年十月戊午卒嗚呼公可謂行乎患難者矣詔許歸𦵏象之人縞巾祖送過饒撫士有相率追哭數十里乃紹定三年八月庚申朔以公治命葬于正議之墓之對明年七月詔復元官致仕官其子一人上始親政改元端平臺臣王遂請褒贈公録用其子詔特贈集英殿修撰仍與子陞擢差遣十月詔又以寳慶三年郊恩特官一子訓詞有曰晩治廷尉獄怵之風㫖不移壓之禍福不折寧以一身蹈不測之淵不忍以株連根逮之命資其身公之本心庶幾其亡憾矣予與公先後得罪予䝉恩生還起家再守瀘尋召爲春官而公不及見公旣葬而獻子兄弟過予於臨安休沐含泣而言曰吾父雖葬而未有銘也實惟子之待嗚呼同時譴逐者如眞景元張行甫胡季昭王萬里皆相繼下世其存者惟予與洪舜俞丁文伯然則予奚敢辭公字純中一字漢玉其先晉江人後徙永嘉曽大父逢大父澤贈朝議大夫考定終朝散大夫主管冲佑觀累贈正議大夫妣碩人鮑氏光宗即位正議守潮州遣公表賀補官授太平州司户參軍未上慶元元年中刑法科改授慶元府司法參軍除大理評事江東提刑司幹官即所居官改京秩知饒州安仁縣復召爲評事兩月間三遷至大宗正丞權刑部郎官兼户部左曹歴知嘉興寧國府未上改漢陽軍䕫州路轉運判官直秘閣䕫路安撫進寳謨閣知瀘州潼川路安撫召除刑部郎官主管成都府玉局觀還直寳謨閣主管紹興府千秋鴻禧觀知饒州召爲户部郎官大理少卿公始仕慶元府有怙勢者侵人冢墓守付公予奪不爲勢利屈安仁縣於江左最貧公籍邑里所儲之粟與民爲約遇糶則如元直官糴則更以高直且先期給直十之二俄頃得萬餘斛藏于境内明年饑公私無損而民以不莩守嘗以期㑹致餽公辭曰賦入有常今以多爲功必將以少爲罪我能責有不能責無也戸刑部積牘如山隨事剖析不失毫釐嘉興府常有船遇風至呉江境上部使者藉之凢得數萬緡船主請不予訴于户部公爲下有司歸之㑹使者爲言事官劾公罷嘉興公在䕫嘗揭旗于車前曰有訴官吏貪贓蠧國者立其下遠近震竦峽俗嚚訟公發摘如神獄訟用稀䕫漕司故以鹽利之羨獻於朝公念施黔珍民貧地𥕂移其羡以代民輸爲緡十有二萬又嵗捐鹽若干以充其賦民爲立碑繪象而祠焉䕫之軍籍八千人而僅存三之一招刺蒐簡得精悍五千㑹敵犯邉諸道之師畢㑹惟興元䕫卒嘗先登自漕移守吏以故事輸送迎之禮曰不過一遷居耳奚以此爲邦交之餽輒付公帑去瀘吏以送使舊比請公損其十之八潰卒莫簡爲亂公請起安忠定公鎮蜀踰月而盜平治家肅而和自奉澹泊日一肉弊衣故履者終身書不脱手少喜操琴賦詩後亦棄去嘗語後生曰士大夫飭亷隅厲名節未有不自約已始故公雖浸顯而清苦自如凢四入朝遠不過三年積階至朝奉大夫垂當進秩而以罪削官者八娶呉氏累封令人子男三人長即獻子先以嘉定郊思補官今爲儒林郎欽州司法參軍次文子以遺澤補官差監平江府百萬西倉門巽子以寳慶郊恩補官女子二適儒林郎趙希吉次適從事郎鄭儔孫男二人備孫偉孫孫女六人方湖黨之就鞫也時宰旣以付公又擢何處仁爲治獄少卿魏執中爲丞林演以簿攝丞旣而何以未至辭不與惟公据正不阿二丞翕然從公或曰故王不過朽骨殘胔安能富貴人雖歸獄于王無害也而諸公違時宰捐軀命以昭其寃不亦左乎公曰吾豈不知此亡何四人同日罷去予送之門退而語諸朝曰祖宗育材之盛一至於此漢武帝謂田千秋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此高廟神靈使公教我當遂爲吾輔佐千秋非難言也父子天性一言可以動悟况又有封侯取相之利今以權臣專忌朝奏則莫遂而惓惓於所不報其意主於正人心扶善類爲來世慮蓋非有所利之也而得罪者前後凢十餘人相望於道此何爲者哉易曰艮其背止於所不見也止於所不見則惟義是比不知其他雖吾身且不有也况於人乎銘曰
  獄有傅爰以察煩寃訖威殉貨固不足言亦或盡心以求諸道高閭植槐是猶望報斤斤徐公則匪思存精誠發衷鼓聾昭昏彼饕怙權雖莫予省人心孔昭大議以定焉有所利而殞其身同列奚見亦歸吾仁我銘公竁以儆媮薄式昭性初有善無惡
  故知辰州大夫張君墓誌銘
  予始仕成都番昜張君學古爲轉運司主管帳前博物而强志自經子百氏以及天文星厯山經地乘伎巧醫卜之事靡不究悉又多蓄前言徃行隠書秘牒凢世所罕見予洒然異之由是定交其後于行都于眉山毎見輒有異聞間以星厯推人吉㐫久乃能前知國家休戚徃嵗閩冦方劇君就養于侯官臺梱扭問無虚日君策賊必敗去年聶善之子述陳子華韡呉毅夫潛及四方之賢士大夫憂國隠民者率從咨訪君謙抑不敢誦言然固謂京蜀得禍必慘後皆中今春予視師江上旣竣事遣人勞之得其子世南書曰吾父以正月辛未棄諸孤矣予執書泫然或曰子以張學古前知為信乎彼謂治亂不出乎數然則人事固不足問耶曰陰陽五行有是理而後有是氣及其生物氣聚而有形則象與數所由出先賢謂理者太虛之實義數者太虛之定分然則治亂安能逃乎數予所取於張君者正以其論數而不遺理耳予嘗聞其説率以太一爲主然是説也張平子實傳之嘗試考其下行九宫法蓋與圖書相爲表裏張君之言曰知易之妙惟邵子觀於皇極經世書實與太一數相通知乎此則晦明風雨之變水旱盜賊之備皆可以預定然而禍福靡常惟人自召開禧初予與張君遇於行都太史奏五福太一將臨呉分正韓侂胄開邉之時予乃詰之曰如子之説則福星所臨其能保數十年之安乎君愀然曰此又當推陽九百六之數因自羿浞至五代歴陳福星之不應者又推本朝以來福星所歴之分奚福奚禍作而曰法固謂有道者昌無道者亡不可以委諸數也予旣駭其博又嘆其通毎謂人曰是非星翁厯家之説也又徐扣其所自得則於邵子先天之説以及參同運氣皆能旁通而無滯予又嘆浮沈郡縣枯槁山林固有博覽强識而人不及盡知者旣以是謝客厥十月世南過予江東寓舍墨衰絰泣而言曰明年二月丙午將葬吾父于縣之懷德鄉白石阡距城二十里父所自卜也墓道之銘非父之執而疇以告予閲其狀君諱大訓系出唐宰相文瓘後至刺史㝏家于杭後辟黃巢之亂遷歙繇歙遷饒之德興曽大父禹錫大父浚以子貴贈奉直大夫父杞故任尚書吏部侍郎知潼州府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妣徐氏贈安康郡夫人君三嵗而孤少長念二親皆不逮養深自刻勵族黨州閭交稱之以侍郎遺澤補初品官紹熈三年伯氏大猷知昌州勉君入蜀調利州綿谷縣尉邑多訟臺梱必尉是屬人服其公爲藥局盡澄宿蠧司理洋州數辨寃獄任成都路計悵出納公允嘉定改元以舉主改宣教郎知江陵府松滋縣通判䕫州寛平而事治知文州年穀屢登以所節浮費糴米六萬餘石創椿積倉貯之十一年敵批宕昌破階州階人來奔公亟濟流民凢數萬即燒絶棧道寇不能前然數萬人聚於斗州未信宿米已不繼力排羣議發樁積倉以濟糴價平而𠅤均省臺外梱交是之訖事而糴不愆其舊牧伯監司上其事詔令再任尋改知歸州未上改辰州辰蠻數盜邉請于制梱討定又爲民代輸縣租爲緡十萬有竒民懷之不忘去郡即自請奉祠主管華州雲臺觀藏書數萬卷於所居東偏爲樓其下述先志名堂曰悠然前楹曰湛軒且曰吾得鶴山魏華父書之吾老於是不翅足矣華父蓋謂予也嗚呼與君平生之交曽謂不及一見而遂爲千古之决邪娶同邑方氏吏部侍郎  孫 之女封宜人前君十五年卒子男二人世美以璽恩補官爲鬱林州南流縣簿尉先九年卒世南爲都昌縣丞女六人長適承直郎江陵縣丞董甄次朝奉大夫知營道縣洪仔二婿皆先卒次承直郎前湖北路安撫司幹辦公事朱宗尹次朝奉郎前通判澧州汪熈次承直郎寳慶府司法洪億次修職郎新監常州無錫縣戸部激賞酒庫趙必㬜孫二人剛辰拱辰當以遺澤補官銘曰
  無競於物故識慮明無求於世故論議平嗇神葆精壽考且寧庶幾無憾視此竁銘







  鶴山集卷八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七    宋 魏了翁 撰墓誌銘
  故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贈少保陳公神道碑
  陳公諱貴誼字正甫其先固始人後徙居于福清曽祖確贈少保祖大剛贈少傅考宗召任翰林學士通奉大夫知制誥工部尚書贈太師福國公始寓居湖之武康妣鄭氏封淑人贈齊國夫人生子男三人公其季也慶元五年寧宗始親策進士公年十七擢乙科上注視良久福公時以起居郎入侍縉紳榮之待選三年授從事郎瑞州推官連丁齊國福國憂開禧元年調安遠軍節度掌書記辟差四川制置司書冩機宜文字嘉定元年中博學宏辭科授江南東路安撫司機宜文字三年除太社令充國子監别試所㸃檢試卷官尋改武學諭四年爲國子録禮部貢院㸃檢試卷官尋遷太學博士時宰士建議更新楮劵以一易二期廹而泉無所出幾以四五易一宰士心知其非而恥於改令反以流竄籍没從事行之踰年論報山積楮直益損公因輪對言人主令行禁止者以同民之所好惡楮劵之令乃使姦惡獲逞道路咨怨非所以祈天永命固結人心因援熈寧新法爲辭次言明鋭果敢之才足以集事而失於剽輕老成寛博之士足以厚俗而失於循黙孰若舉之以衆取之以公宰士摘新法等語以激怒時相而尤衘剽輕之語且謂公欲引類植黨人爲危之賴公論以免冬除太常博士以兄貴謙兼禮部郎官引嫌除將作監丞兼魏惠憲王府小學教授六年輪對謂言路雖開觸犯忌諱者指爲好名切劘時政者指爲玩令利害闗於天下是非公於人心一人言之未已或至累十數人言之則又指爲朋黨是非易位忠佞不分當國者益不樂七年除秘書郎出知江陰軍十年提舉江西常平茶鹽公事十一年召赴行在未至除禮部郎官明年秋造朝時女眞大擾淮蜀公言人才所以立國今旁蹊曲徑倖門四闢言路所以通下情今媕阿循嘿囊括不言民力已竭而科歛之外餽遺以謀進者未已軍中恥言敗北則陣亡者不䘏恥言奔潰則逃竄者復招又言婉順巽從者是美疢也非愛我也宜屏之外之矯拂捄正者是藥石也愛我也宜用之聽之時宰滋不樂㑹公以葬子謁告即嗾言者逐公主管建康府崇禧觀十五年秋起知徽州明年五月詔奏事之任除司封郎官公見上復伸前説以中外文武之臣未有忠實不二可託緩急者朝廷命令不審監司郡守不恤民怨將帥不恤士卒明年四月兼翰林權直兼玉牒所檢討官㑹有事明堂公首引包拯皇祐中乞因肆赦除聚歛掊克之弊且謂當察州縣府庫致羡之由倣成周邦饗必及死王事者之子與漢置羽林孤兒專取從軍死事之後教以五兵今上即位除宗正少卿兼侍講兼權直學士院尋遷起居舍人寳慶改元有詔舉賢能才識之士公旣奉詔乃言曰以容嘿滯固爲賢以苛刻生事爲能以褊狹趣辦爲才以輕疎嘗試爲識及兹初政當求忠實正直奉公愛民知禮義亷恥而不越防範者以充中外之選又奏成王之初元臣故老警以無逸者欲其克壽勉以敬德者欲其永命期以豈弟者欲其受命之長識者知公愛君切而慮患深九月除中書舍人陞兼直學士院茂陵復土建神御殿内侍以繕修受賞者猥衆公皆封還詔書郊祀有日公以民生實艱吏員尚衆征歛幾於奪取公費掩爲私藏宜大明黜陟庶有以見帝于郊遷禮部侍郎仍兼中書舍人明年冬權刑部尚書陞修玉牒官兼侍讀又明年冬爲禮部尚書兼給事中都城災嗚咽入對乞罷燕游招離散給以米粟假之室廬盡蠲竹木征𣙜以通商賈皆見納用紹定五年春知貢舉秋七月除端明殿學士僉書樞院事同提舉編修經武要畧六年冬上始親萬機進參知政事兼僉書樞密院事上面諭曰頃聞憂國之言朕所不忘於是人始知公有輔贊彌縫之功世不盡知也端平元年夏兼同知樞密院事權監修國史日厯仍同提舉編修經武要略王師入汴洛公時已移疾猶上疏力爭蓋自八月以後凢五上章乞歸詔勉留之病益侵轉四官加邑封致仕於是官正議大夫爵長樂郡公食邑三千户食實封六百戸十月乙酉薨年五十有二訃聞上嗟悼輟視朝一日遣中使弔問賻䘏加等贈少保資政殿大學士元配程氏故同知樞密院松之女封普安郡夫人子叔建將仕郎早卒叔遠承事郎監西京中岳廟叔邁承奉郎厥明年十二月丙午窆于武康縣之龍青隖叔遠等狀公之行以求識竁予與公爲同年進士又同爲柱下史悉公之言行不敢辭也始公為博士為監丞論事無所撓屈與其兄益甫時號二陳再召爲郎氣節罙厲權相滋患之忽託告以歸四請祠官堅卧不起卜居武康之前谿泊乎無營㑹新安當上朝廷假奏事起公旣至則主爵司宗侍經代言守正不阿物望逾美㑹寳慶初政言事者連拄權臣輕者鐫免重者追禠竄流以訖于死於是正人屛息權燄益張公愀然憂之與從臣一二同志者居中調䕶雖幾微不見於面而隨事正救善類猶有所依故予嘗疑士之出處去就當以潔身爲貴而孟子所謂或遠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則又若不以必去爲諒然則公决去於爲郎之前而遲囘於記注之後是孰爲失得邪及觀易之爻象而舍然有感焉且易之初上一陽一陰者凢四姤復夬剥是也姤之四應初夬之三應上蓋以陽應陰於内此不足言也而夬之九三内應一陰獨行遇雨若濡聖人慮其取忌於羣陰也則有壯頄之戒有無咎之善復之六四下應一陽中行獨復聖人慮其孤立而無助也則㫁之曰中行獨復以從道也當是時陽微陰盛雖未足以有爲而孑然自奮獨爲陽德之助此惟道之從利害皆非所計也然則枋臣擅朝知藏瘝在之日而公周旋其間雖遇雨而若濡終獨復以從道此人之所甚難者不寧惟是權㐫尚熾公已密勿乎正邪之辯親政方新公又能導達乎中外之情蓋又有人不及盡知則所謂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於公見之是宜銘銘曰
  孰憒憒以茍容兮獨孜孜以守公孰耿耿以逢郵兮獨休休而處躬何前之介而後之通介則循斯心之正通乃濟吾道之窮介而安奚恤乎久外通而益奚嫌乎居中况積氛之解駮而大明之昭融人方望治天遽奪公將信眉於鬱鬱卒賫志於夢夢千古之恨一丘之封
  朝奉大夫通判䕫州累贈正奉大夫師君墓誌銘
  予分閫東川與眉彭山師祖敬爲僚一日袖編書拜手言曰此吾大父䕫州府君事狀也府君没于紹興二十二年六月某日葬以明年十二月之某日墓在彭山縣武陽鄉昌樂里久而末之銘也幸事先生敢以爲請予幼讀杜起部蘇文忠公詩於師氏注釋明辯閎博心竊好之曁守眉聞邦人道鄉之宿德耆齒必師民瞻在焉蓋其好德植善動矩前哲雖位止監州而子孫曼碩世其書詩爲郡大姓是可無愧于銘雖然古之爲碑以識日景以節賔揖以麗祭牲而墓之有碑則屬綍下棺由漢魏而來廟墓皆刻詞其上事旣戾古矣雖然猶可以義起也今而祖之塟於今幾五百甲子其于銘碑之義也何居從而謝焉祖敬援近比以請踰年弗已其弟遇又申請㑹予被命東歸檥舟僰上爲卒銘之師氏以唐某道總管元羲爲祖自總管之子逮始居彭山曰仲瑄曰順曰適君之三世也贈右奉直大夫母范氏贈恭人君十嵗喪父受教於兄羣頴異彊記十八試成都學官文冠軰類聲籍甚王賢良當父執也深所器重至以徐樨方之崇寧年嘗與州貢奏名禮部蔡京枋國惡太學上書排已風失志者訴取士濫命覆試君在汰中政和八年以上舍擢第調京兆府兵曹掾兼工曹自帥臣諸使表章牋記一以諉君曰不出師掾手不可用亡何罷去諸公惜之交辟不報主陜之夏縣簿改監京兆府税尋教授延安府㑹省員改調乾州奉天縣丞未上改教授鳯翔府諸公徃徃乞文於岐下前後交薦者數十人㑹五路被兵君移疾歸逾年監漢州税趙公開總蜀餉改辟成都府等路𣙜茶司幹辦公事總領四川財賦所主管文字趙改剏茶鹽酒法餉陜軍峻法盛氣持其下幕屬布郡縣作威勢獨民瞻退然其間曲爲之解弗可則持置郵毋遣以俟其平人多其長者君嘗在京學與秦檜有舊及紹興當國鞫宣撫使鄭剛中獄以美官誘君將陷之不道君力明鄭寃旬月間釋囚徒三百餘人鬚髮盡白留鞫所待報因得註蘇氏詩爰書旣上大拂秦意故爲餉屬者奉使典州以去公獨囘旋倅貳以終其身通判䕫州成都府所事皆大官决剖無所顧畏長嚴憚之再丞䕫州楊文安公提㸃本道刑獄檄攝總制司幹辦公事盛夏以職事至恭州病暑卒始四川制置使席大光益與趙不咸君坐奪官席悔之介君之從兄衞尉卿驥諭使造已君弗徃也趙之卒塟故吏惟君視窆李璆帥成都與茶馬使韓球交惡君扵李爲貳扵韓客也介然靡所附離嗚呼自教衰俗薄士喪常心以勢利去留爲叛附以事功成敗爲是非以風指愛憎爲曲直人之賢否事之虛實不暇問也列禦冦以仕衞爲嫁於衞蓋挈此身以依於人猶女之從夫之死靡他不可以囘遹顧望也動扵金夫乗垣鑽隙則豈惟父母賤之兄弟咥焉亦將無以自容矣觀於師君之言行不爲勢撓不爲利囘不當表之以勵衰薄邪君幼孤事兄如事父給姊妹之貧者爲任其婚嫁仕四十年田宅不長尺寸罷成都裒俸餘市書數千卷以歸幼耆學至老不倦自杜蘇詩注之外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積階至朝奉大夫累贈正奉大夫娶同郡唐氏朝議大夫某之女先君十五年卒累贈碩人五男子慤以子貴贈朝議大夫曄爲族父後終廸功郎 路安撫司書冩機宜文字恕終文林郎成都府司理問淳熈五年進士終朝奉大夫知資州終承議郎致仕二女子長適成都范仲轂幼早卒孫男七人祖慶終朝散大夫知崇慶府祖同未仕祖敬舉寳慶二年進士見任承議郎通判瀘州新知富順監遇舉紹定五年進士次祖文祖訓祖行孫女十三人曽孫男十三人溥故儒林郎利州撥運茶庫澈曽簡曽寛曽立曽愿曽毅曽諒曽亷曽直曽操曽孝曽邵曽孫之子二人挺承直郎綿竹縣丞抃文林郎合州推官銘曰
  匪仕伊利不明其徳厲氣馮炎操之孔棘情一鄉背謀威間卻手一髙下是圍非戍反是惟君徳義斯則如川之原孔厚且碩啟佑厥後終古弗息
  太令人程氏墓誌銘
  吾友家朝南過予言曰大酉生六年喪母史恭人又五年太令人程氏歸于我先大夫又十有七年大酉舉進士又十有七年而先君卒哀哀此生所恃以紓無疆之恤者以有母也今又大棄諸孤昔者母史之葬夫子辱銘之今弗敢他請也予嘗觀於喪服經傳凢君子子於師母慈母保母皆在小功章而不慈已者服緦若母之喪父在期父卒三年惟因母與繼母同且曰繼曰慈曰師曰保皆非已出而繼與因等其傳曰孝子不敢殊也而釋者曰繼母配配即爲片音泮分也合與母無别是則然矣而謂人非母不生不幸無母非繼母無以生矧子事之如腹已母拊之如同氣是尤人之所難若曰念母之片合而不敢有殊是則為廹於義之有制非本諸情之不能已也觀於朝南之子母而尤信朝南之狀曰太令人諱曼卿字子華曽王父衞尉少卿贈金紫光禄大夫諱之元王父朝散郎諱庭父迪功郎諱敦謹先時衞尉與蘇文忠公爲親且友元祐同朝文忠詩所謂時聞小語説蘇程是也先大夫早寡我王父念諸孫不可無母謂王母蘇夫人曰誰宜爲婦必此族也太令人不逮事舅而執喪祭奉姑章盡禮先大夫教子自離經辨志而上口教指授卧起與俱大酉少壯粗見頭角太令人喜爲加餐毎講習至夜艾必問其寒飢而燠休之大酉筮仕昭化親年五十不知劍道之艱脱選西歸調官益部以便奉養至是男女嫁娶閲二十年始畢諸孫嶷嶷然粗不爲親憂而吾父已不待養矣廬墓三年不自意全南海崔正子與之制梱四川致之幕府達之朝著太令人皆就養焉崔公愛其子以及其母亟問亟餽牲幣藥石交至大酉待罪匠監而弟丙仲以訃聞不敢白母力請外補明年三月始得知簡州以歸親黨迎勞太令人問弟無恙不知所對則曰已矣乎哭之慟旣而以義割愛曰修短命也吾老矣安能戚戚不解以爲汝憂乎嵗生辰上壽必愀然曰而父不及見吾安能獨飲此酒退又言史恭人勞而不食吾愧之名義根於中而發於言足以興起人心今年太令人年八十婦子稱壽孫曽扶攜賀者填門太令人曰吾年如此東遊呉㑹西徧四蜀五被上恩不啻足矣言若喜而實可懼也太令人氣禀堅耐少疾苦自丙仲夫婦之死幼孤滿前劬躬覆幬十年間爲之憔悴大酉請問曰丙仲之諸子將冠筓矣願母少寛母頷之秋七月大酉被命奏事即援親年控避八月壬午置酒爲壽尚懽忻夷猶如平生未浹旬得脾疾九月癸亥疾劇不可爲矣先是母忽忽語及殯歛之事家人驚愕母曰死生常事也又戒喪紀毋得踰舅姑毋多設浮屠老子供又云女父母葬青城縣召遠鄉盍泝江徃從葬焉大酉痛惟先人之敝廬在而吾母不得哭於斯也乃泝涪陸出眉脱輤牖上端平二年九月癸酉以遺令祔先墓太令人孝友勤儉服澣濯之衣至老不衰就養三州雖幄巾之事悉屏弗御聰明有識慮官居外言不入梱聞利害罷行則毅然見於詞色簡地救荒首教之曰流莩當散不當聚大酉於是量地遠近爲之期數日而來授糧而去凢累月無一疾殣全活以萬數其餘訓敇若此者不可殫述嗚呼了翁與朝南爲三十餘年之交毎見其閨門肅穆母子怡愉不知其有先後之間也迨得罪南遷爲史恭人誌竁然後知大酉鞠扵繼母然而數十年間無一間言人至於視已子如一未足異也視非已出者人莫能名其薄厚則藴諸中者可知詩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吾於程氏之子母蓋兩賢之乃爲序而系之銘大夫以子貴贈官至朝議太令人以慈明殿慶壽恩自恭人進封大酉以朝議大夫直保章閣知遂寧府次男震已薦于鄉父命爲某人後季曰丙仲三女子嫁張子辰次迪功郎孫景舒次蘇丞孫男七人燉翁紹定二年進士從事郎新成都府路安撫司幹辦公事坤翁迪功郎監普州商税鐺翁森翁嘗舉于潼川路轉運司必達必祥⿰翁孫女四人嫁鄉貢士高斯衟將仕郎袁増餘二人許嫁未行曽孫男女二人外孫二十四人銘曰
  飭已静淵秉心均壹相夫鬻子宜家兢室瞻前無靦埀後有奕為婦為母匪斯奚式
  蔣恭人墓誌銘
  昔人言積善有餘慶者必曰家言興仁興遜者必曰家家云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無一不盡其道然後志叶而事修聲和而氣感無小大貴賤習成矩則心改形化熏爲吉祥曰慶曰仁非自外致也雖然又當謹扵卜昏之始蓋男女之片合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家道之替興係焉吾觀扵恭人蔣氏之狀而尤信恭人諱季荃世爲静江府之興安人曽祖熈皇任承事郎累贈奉直大夫祖允澤皇任左朝請大夫知邕州累贈中奉大夫父礪皇任奉議郎通判邕州妣孺人吕氏致堂先生胡明仲銘奉直公墓謂蔣氏出蜀相琬後爲衣冠鉅族按家譜在唐有諱重者守零陵其嗣自零陵徙興安至奉直十六世矣奉直宦學有聞彭忠肅公鎮江陵首辟爲屬沒爲誌墓恭人生長見聞開敏而嚴重奉議有上氣疾遇寒彌劇恭人侍膳服起居惟恪事母亦得懽心先是朝奉大夫豐城李先生修已教授江陵府奉議爲令復又一再聨事湖湘間好益密先生喪元配盧氏以恭人繼室晜弟四人聚居數百指恭人之歸承順調虞無幾微薄厚元妃有男義方甫冠女未筓字之均一人莫名所自先生早從諸儒先講學治家循古法尤謹奉先恭人始至升降餽奠閑扵禮昧旦而肇事質明而竣無敢不肅歴四十餘載如一日嗚呼以桂永名家兩邕州爲父祖長而歸諸先生所交皆天下賢士而又與青江彭氏迭爲昏姻生平耳目所接造次禮法宜其爲女爲婦爲母鍾爲餘慶形爲仁遜足以範今詒後也始義山生十年而大夫沒以屬恭人曰此子極力誨之俾有成立於是嵗聘賢士爲之師時屬所親察其進否每訓之曰自吾家邕州兄弟與吾仲兄暨汝之二父皆以儒學發身有聞于時善自勉無忘汝父垂絶之言義山踰冠擢進士乙科傷先生之不及見及試吏恭人誨之曰仕以亷勤爲本邕州雖俸入亦不盡取于湖張公孝詳嘗書而刻之石曰清亷蔣德施汝外祖若汝父一介不妄取予小子識之義山仕衡日嘗以刑獄司檄徃常寧世忠峒諭冦人謂戸曹且蹈不測恭人徐曰彼自内訌豈庸釋憾於官乎居數日二峒果退聽人服其識先生仕無私蓄而友愛兄弟賙䘏婣族不計有亡恭人穀則先意沒則成志中年嫠居内䦧外侮處之自若聞人囏阨如疾痛在已紹定二三年間里人艱食命計口登其日糴之數厥直視登場時雖他鄉價至倍差卒無所増益性儉勤食不兼味衣屢澣無斁先是大夫爲郡俸入寖優不改其故未嘗晏起尤好潔清常言兹二者吾以占家道之興衰晩嵗猶親細務寒食日遣子姪省墓躬濯溉𠅤庖爼如他日忽寢疾七日而終實端平二年三月丙辰也春秋六十有七義方以疾倦於仕義山爲奉議郎知贑州贑縣事女適訓武郎前監潭州南嶽廟胡維萬將仕郎孫演進士蕭爲已將仕郎彭汯適蕭彭者蔣出也皆先卒恭人以先生貴三遇明堂恩封宜人紹定四年又以慈明宫上壽益今封端平三年二孤卜驥山之陽何林之原將以十月丙午奉柩窆焉先事屬忠肅公之子今廣東提㸃刑獄彭鉉狀恭人行治以求銘於予忠肅與大夫同年舉進士爲道義交故恭人之婦道母儀三族皆能道之後又彭李迭爲昏姻故今彭侯所書皆得諸觀聽之實是宜銘銘曰
  易繇家人女正是利詩歌祚嗣歸諸女士士則身修正則家治吁嗟恭人視此亡媿
  寳章閣學士通議大夫致仕贈宣奉大夫曹公墓誌銘
  公諱彦約字簡甫南康軍都昌人嘉定九年了翁與公分乘使傳于蜀道爲忘年交上踐阼踰月召公及真公德秀鄒公應龍公以明年二月入見又得同侍上左右公嘗經帷進讀三朝寳訓至太宗取士章聖選官皆以德行爲先乃言曰古人以德行爲才十六才子自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忠肅恭懿宣慈惠和凢皆德行之所發見後世以欺詐暴虐爲才如狄之酆舒晉之知伯齊之盆成括皆以才稱卒於敗事其實小人本非才也了翁聞而嘆曰義理之不明久矣程子言才禀於氣氣有清濁禀其清者爲賢禀其濁者爲愚然後知無不善者性也可爲善者情也茍無其才則徒善不能以有行又嘗以是觀諸近世先正大老以誠心實德綏靖家邦者才也以正學卓識統承洙泗者才也以深醇爾雅丕變文弊者才也若口道先王語而聚歛以剥下深文以殘民開邉以殄國如王吕章蔡而尚曰才之云則吾曹公之所恥也公以孝友著于家以忠信得乎朋友以豈弟行諸郡國以忠忱格於君父嗚呼公之所謂才非公不足以當之公之先避唐末之亂繇宣之南陵徙都昌之龜山自龜山後十有二世皆以經行稱於鄉曽大父克大父禮敦皆績于學不仕父興宗故左從政郎鄂州司理參軍累贈光禄大夫妣黃氏封太安人贈齊安郡太夫人公少邁爽六嵗而孤知哀戚年十八再與賔貢擢淳熈八年進士第授廣德軍建平尉丁齊安憂服除調桂陽軍録事參軍改辰溪令未上又辟司法參軍改宣教郎知饒州樂平縣秩滿入都會擇邉守政府以公應詔主管江西安撫司機宜文字開禧六年以前詔差知澧州未及上明年端明殿學士薛公叔似以湖北宣諭陞宣撫京湖西北辟公主管機宜文字其冬敵圍襄安遊騎至漢陽軍盜賊蔽野而軍闕守以公攝事至軍未幾敵大入棗陽信陽而襄陽將帥内自相戒公絶江見薛勉以持重捜土豪得許卨俾總民兵趙觀俾防水道黨仲昇俾將宣撫司軍屯郡城十一月乙未敵兵重圍安陸辛丑遊騎闖漢川公授觀方略俾漁者拒守南河十二月丁未朔敵騎至南河之北觀逆擊斬其先鋒敵造戰艦觀火之大軍繼進自十二月辛未至三年正月丁丑朔晝夜殊死戰北渡追擊敵自是不敢近漢陽時安陸被兵已久羣盜蠭起公命仲昇卨擒捕皆駭散三月以守禦功進秩二等即授漢陽字文公紹節代呉公獵爲宣撫治鄂兼領江陵公言不築棗陽不足以守隨守隨而德安安矣不築信陽不足以守安守安而黃安矣不築神馬坡樊城不足以守襄守襄而光化安矣且言沿江師少和不可恃又謂京湖之勢以鄂渚爲腹心以江陵德安爲兩臂其餘猶十指襄州雖大不過駢拇巨擘耳今若順腹心臂指之勢則宣閫不當兼江陵若都統制任襄則副都統當在江陵所論皆切中事機嘉定改元詔求言公上封指陳剴切㑹紹節以公政績聞詔任滿與監司差遣八月除荆湖北路提舉常平茶鹽㑹鄂州與廣總領財賦皆闕以公攝事首劾貪吏罷廂官受訟還富民樁糴之穀勸以减價出糶免荻場經量悉歸諸民蠲米穀薪炭之征嵗不下數萬緡代償前官市物緍錢以舟運敗者千數株連瘐死公取開禧二年以前負者悉蠲之餘各有差先是公初領常平事毎以湖北旱蝗爲慮亟言于朝丐糴以備春旱又乞假鄂帑官緡以貸下戸種糧明年旱三月公由鄂還治常德下教列郡選僚屬二人興發勸分具有科條澧州奉行不䖍逮吏鞫之一道皆聳十月改提㸃刑獄十二月改湖南路轉運判官先是開禧三年盜起郴而桂陽吏不以實聞桂陽當湖南江西廣東三路之脊山川險絶盜窟其間江西羣不逞相挻而起東踐吉安西逼郴衡南蹂韶石北抵攸環數千里盜區朝廷調江鄂軍降勅榜捐官資緡錢各捕渠魁累嵗不得要領而江西專以招安請盜詭降覆出朝廷患之公以壬午被命甲申上道三年正月庚寅朔須漕事于益陽時賊已破安仁茶陵桂陽三邑迫攸縣長沙洶懼公親至攸督運人心乃定㑹帥去以公攝事朝廷下江西招安之詔于帥司公謂犯衆怒損國威持不可三月除直祕閣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撫公規置稍定乃督諸將逼賊巢而屯賊李新敗死李如松鍾安誠李文傑稍稍出降時郴盜李孟一謀攻桂陽公趨屯命諸將分禦賊知有備乃間道突韶之樂平公命守隘俟其歸越二日賊夜登百丈嶺以遁公移軍蹙之賊大潰官軍焚其柵遁入頂頭寨又圍之渠率李元礪率衆數千來援孟一先是羅世傳與元礪有隙密請于公乘其出穴而攻之公録賞格以報而供其乏世傳果擒元礪以獻公以除夕還長沙四年正月庚寅復出督戰二月戊午破頂頭寨生擒孟一餘黨悉平世傳恃功桀驁池州都統制方深交之欲委世傳盡統前後洞悉撤湖南江西兩路之戍公固爭不可宰士不悦九月世傳猖獗如公所料公白于朝俾許國糾合前後洞丁討平之公以衡之水口郴之青要桂陽之上猶皆要地而闊遠不相應援朝廷用其議析茶陵桂陽郴縣諸鄉置酃資與桂東三縣移潭衡州禁軍闕額衣糧以召募士丁省冗員以選辟令佐至今便之以功進直龍圖閣五年春以吏部郎官召而謗書浸聞矣六月上印還家先是時相之弟守潭兄子守吉已而盜起躪吉摇潭遂以公與王公居安代二郡守盜平第功嫌不便於前人故二守之賞不及而歸後反以煩言罷免此於公奚損而朝廷黜陟之權病矣公慶元間由龜山徙居南康城下旣又得地數十畆於城東三里外爲圃曰湖莊築室讀書罕至城市時宰語人曰人言曹長沙與人爭功二年無一字至廟堂此豈競進者耶七年忽被命主管武夷山冲佑觀八年以元職除利州路轉運判官兼知利州明年闗外艱食公先以本司所儲减價盡糶又輟緡錢賑贍勸分免役通商蠲税匄僧牒于朝告糴于隣路以濟公憂蜀邉著病夫議以風大抵謂制總節制三司權分而議不一知事者不敢任事畏事者常至失事領帥權者當近邉境當擁親兵有兵權者當領經費當寛用度其他如訓忠義覈間探條理甚詳厥後四川制閫雖暫徙利州而兵財異掌卒莫能合是嵗秋命董四川類省試訖事以病求歸十年二月差知寧國府尋命守瀘州而公已出峽八月差知隆興府江南西路安撫㑹江東西大旱公入竟罷吉撫州糯米糴本鹽鈔不以賦民遣吏鬻之淮東糴及時而民不病十二年蜀邉被兵朝論以病夫議善識時務且因蜀人之思五月乙未朔除大理卿壬寅除權戸部侍郎公力辭未報六月辛已除寳謨閣待制知成都府公體朝廷選用不敢禮辭乞赴闕奏事不報再移書廟堂請對權相憚其來八月甲子朔改知福州公且行且辭十月丙子以集英殿修撰知潭州公再上祠請乃得提舉亳州明道觀十四年冬提舉常德府桃源萬壽宫明年正月朔除煥章閣待制提舉嵩山崇福宫洎上訪落以公爲兵部侍郎兼同修國史實録院同修撰三辭不獲命謁告踰月寳慶元年二月入對首勸上講學防近習乘間次言當以慶厯元祐聽言爲法以紹聖崇觀諱言爲戒卒言祖宗愛民之意上通于天宜敕邉吏不當效尤黠寇結怨吾民上嘉勞再三㑹下詔求言公封章言給舎欲正君臣之分而陛下宜自伸兄弟之恩時朝廷方以言爲諱故公及之九月兼侍講未半月除禮部侍郎兼職依舊二年六月謝病除寳謨閣直學士提舉神佑觀兼侍讀公求去愈力三年除兵部尚書力辭不拜四月除寳章閣學士知常德府陛辭勸上以修身講學爲要獻唐張藴古趙師民二箴請圖之坐右且奏求言雖切而下情猶未通愛民雖勤而橫歛猶未革上曰其病安在公曰臺諫專論人主不及時政下情安得通苞苴公行於都城則州縣橫歛無可疑者時權相專忌人以公言爲難公又奏强寇盜賊之患惟在處置得宜一曰守道二曰固本三曰通財四曰稽衆五曰愛民上顧問五者何先奏曰稽衆爲先是日經筵進讀高宗寳訓徹章公辭錫賚弗許辭常德之命又弗許五月再提舉嵩山崇福宫公還故居之上隴貿賜金㑹宗族病弗已自草遺表其略云望陛下精勤務學恭儉修身屈已以求直言不惡其訐守信以禦外侮不邀其功塞炎荒遷謫之門絶饋遺徃來之路疾姦貪以寛民力進恬退以厚士風病革遺令歛以布素不含珠玉不用巫覡浮屠三月而葬文言自陳致仕不可叙閥閲紹定元年十二月己巳晦卒于正寢年七十有二明年三月己丑諸孤奉柩葬于都昌縣匯澤鄉櫪田之原公自卜也卒官大中大夫職寳章閣學士爵都昌縣開國子食邑六百戸詔以華文閣學士通議大夫致仕遺表聞詔贈宣奉大夫官其後二人公元配蕭氏國子祭酒禮部侍郎之敏之女先四十有五年卒累贈淑人繼室黃氏通判潮州瓌之女封淑人子男五人士充早卒士况宣教郎新知岳州巴陵縣事士規故儒林郎寧國府太平縣主簿後公三日而卒士充承務郎新蘄州都大監轄蘄口鎮倉庫兼烟火公事士冕承務郎女三人長適成忠郎前監寧國府涇縣酒税牛斗極次適同郡陳疇幼適湖口蕭九式長次女皆先卒孫男八人女二人公篤實仁愛出於天禀其為政精密務盡理道所至捄荒䘏菑蠲逋已責寛酒㩁裁商征察廪庾謹儲糴茍利於民如已渴飢至議役法尤切切注意所爲條教皆通疏縝密可爲法嘉㤗都城災公上書時相乞寛黨禁人所難言公之行師專以勝殘去殺爲本封章奏篇必以殺平民戮降附張虛捷爲拂天理絶民望失祖宗仁愛之德非痛革此弊不可以祈天永命自漢陽乘邉惟行此志二年湖南所誅惟各捕首惡十數未嘗輕戮一人方賊未平増捕生之賞眂舊十倍或謂斬級亦當立賞公曰此非蠻夷比朝爲峒冦夕爲省民吾固欲生之耳故首惡旣慴脅從易散公才禀素高輔以講學朱文公守南康兄弟親炙之爲白鹿洞書院諸生後十四年見文公於長沙人述所知行而請益焉其師友淵源蓋如此是以理明行修出入中外垂三十年人以其進退爲時重輕考諸近世名卿而觀公之所成就信乎公之所謂才者矣平生所著輿地綱目十五卷昌谷類藳六十巻經幄管見七巻藏于家公歿之六年士况邸予書曰無禄先君即世墓之石未有以銘也大懼幽潛未昭將諸孤死且不瞑莫如子也知我父者敢流涕百拜以請予毎嘆昔之人選於衆聽於國人旁蒐一世之才僅濟一世之用而且凛乎有不給之慮也後世俗薄民散才旣鮮少又率以黨論迭爲僨興一則常以其半置在閒散故才不周用次則久閒者多君子而小人雖閒不肯久也三則棄之聰明未衰之日而用之老疾交侵之後













  鶴山集巻八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八    宋 魏了翁 撰行狀
  祖妣孺人高氏行狀
  祖妣孺人姓高氏諱 卭蒲江人曽祖皎祖惟謹父永堅迪功郎致仕妣廖氏封孺人生二男子一女祖妣長也温任綢直有儀法迪功憐之以歸我王考事尊章無違志於内外屬亡戚疏皆盡恩意以及於僮妾家故居邑外田家卭市亡明日儲脫緩急扣門則貸者訾之耕者種食之疾病死喪者處業振贍之予取予求用勱相我王考爲鄉里善人王考即世於是祖妣年五十有二矣杜門寡居嫠身治家延師教子翕翕有理用不墜先志乾道七年春饑米爲石萬二千浮莩相枕藉死吏亡政民至弄兵祖妣慨然召諸子謂曰民流移至此吾幸有衣食業可延旦夕而忍坐視弗恤乎乃發廪出穀民取給者襁負相望旣得無死又免於從亂爲田里患民德之至今先是數喪婦孫後徙邑中小大畢慶子孫具宜嵗丙午貢士季子在選明年以慶壽恩得初品封康寧壽考閭里榮之年七十八而卒淳熙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也七子男長敏孫次即余考上行皆先卒次和孫以後叔祖鄉貢進士邦達次南壽次直行次孝壽以後祖妣之兄黄中季   二女子適同里高大成樊居義皆卒孫男七人丙孫淳了翁灝淞漸洪丙孫洪已卒了翁旣忝已未進士令典校中書兄弟皆能以詩書持門戸而後高氏者預紹熈四年鄉舉復有子聨取科第士咸謂積善好施之應云嗚呼始祖妣葬我王考於善何鄉辛岡之原建壽冢其旁謂當同穴他日謀葬祖妣即陰陽家問月日則兢持拘忌之説使人疑而多畏亦嘗欲置陰陽拘忌不問惟治命之承而或又謂得卜至今多歴年所澤鄉易圮動或有悔凢二十年莫敢决至是諸父日就零替了翁與兄弟大懼臯緩獲愆幽明謀於高氏叔父去昔之壽冡百步地名文池改卜焉山川鬱蟠顧揖先壤域雖異而岡相連遂决意翦除以四叔父其配趙七叔父其配髙咸從葬焉用明年某月日即窆敢先事狀平生以求銘於當世顯人冀託不朽儻可贖緩葬之譴云
  知靈泉縣奉議郎致仕高君載行狀
  君諱載字東叔世爲卭之蒲江人自爲兒時頴異越常八嵗能屬文嘗爲犬所噬作賦以詈之其間有云逐利不顧則從跖而吠堯爲養所移則事齊而背漢父師得其文大驚由是不敢以凢兒蓄之少長通六學尤精於毛氏詩旁及子史百氏異端小説率數行下遇有扣質則事嗣顛末姓名月日語端絡繹無窮以詞賦冠鄉舉登嘉泰二年第調嘉定府峨眉縣尉前官以廨圮僦民居君至拓而新之未半嵗百廢具舉太守果山游君仲鴻廣都費君士戣聞其才召攝嘉定法曹永康陳君謙爲詳刑使者亦甚器之取置幕下且除舘授餐遣子從游建人劉君崇之代陳君固請還邑弗聽事無細大異席諮之轉丞丹稜邑號難治會闕令君以次攝以公勤重吏足以文雅服士心聽訟本諸義理嘗有兄弟交愬而父直其弟者且曰季能食我君語之曰孔子爲魯司冦釋父子之訟漢韓延壽不肯决兄弟之爭議天倫所在麗於法則害於教今爲之兄者旣不能養其父儻繩以令甲則寧翅不祥之離姑令百拜以謝幸其幡然以返於彛也而猶不悛以干于僇則縣令風之未至將無辭于責可緩閉閤之思乎於是兄弟感泣拜唯而退遂爲父子兄弟如初訟缿因以浸稀俄丁父憂喪葬盡禮嘗於讀禮之餘覽前朝史牒嘆熈豐祐聖符靖崇觀政宣汔于建紹乾淳熈元黨論屢變國勢僨起不常慨然有感於來今乃取制詞之褒貶廷論之是非稡成巨編而自以已意識其後大抵雖以國史寳録長編㑹要爲之據依而一時詔㫖訓詞封章奏疏則必於先賢文集私史簡稽參贊以潰于成凢百數十年間一治一亂開卷瞭然亦庶幾爲時事之補非今世類書比也服闋調瀘州録事參軍前給事侍郎許公奕爲州州事悉經其手裁處明雋許公旣上其績去之日又以所知薦焉吏部范公繼至則君治任將歸乃曲留之俾攝帥屬主賔從容惟孜孜講學之務或語及前言徃行誦答如響范公即郡齋修地理書語寮吏曰無踰於高君者矣首以委付又參以劉君湜史君堯輔君夙夜究心不日而成又取他人之未竟者爲稡成之世所謂寰宇九域堪輿輿地諸書亦略備矣君復以國史郡乘私志野録參繹貫通凢郡縣之升降諸道之分合職官之沿改風俗之媺惡人物之盛衰與夫宣畝丘乘封國江河久遠難明之事鳥獸草木選蠕細瑣殊尤詭異之物皆親爲筆削靡微不周徃徃前之爲丘乘者莫加焉嘉定九年正月改宣教郎居數月制置司辟知靈泉縣君至則曰縣令民社之寄徒自近世視爲冗惡數日待滿况此邦民貧地瘠夏賦雖輕秋輸最重脱又恣吏侵牟民何從出於是取先民格言凢有涉於爲宰者輯爲書寘諸坐隅視事窮晨夜受輸者立得劵劑以歸無復他日所謂寄廊攬納之弊又曰今爲令者率以簿書不報期㑹爲大故漫不省訟且拘以定日民有緩急將焉愬乃立爲剖决立未容决則貯之紫囊俟公退反復籌維厥明即以書判示兩詞之人莫不饜服愧謝嘗被制置司檄差充類省别院㸃撿官㑹本路詳刑使者䕶試事始下令曰異時考官徃徃不深維朝廷取士之意背公首私吾儕尚懋敬之毋枉有司衆皆曰諾無何與同舍大㑹堂皇上作而曰今有某所某士以某經應選所當籠取衆復唯唯君獨徐而前曰夫朝廷以糊名取士可焉取之不可黜之不知其他也今以公之初公明若此而以是終之無乃不可乎使者爲改容君夷易疎暢洞無城府雖居官亦敝衣羸馬不改其度請謁者或以情告則厚加顧予不則善辭焉親族之貧者嵗以俸廪周之戚疏厚薄各足其分自掃一室繙閲舊書每語人曰人斯須廢學則無所措其身以故孜孜兀兀如不能終日下至詞章小技亦積累成編與賔朋語毋問經史有觸其機則絲貫繩聨娓娓不絶或講論至夜分無倦意所予雖晩出後進亦折軰行與語所不與雖大官貴人視之亡如也然亦以是狡險者欺之已所不予者謗焉至其自信則凜不可奪今年春忽覺氣血不仁迨夏四月又聞母病于寧川憂厲熏心遂感忡怔滛熱之疾迺即白府乞身以便省侍諸弟尋以母喪赴君執書慟泣曰吾何以生爲也於是柴瘠加等疾不可爲矣遂以七月之九日屬纊嗚呼痛哉痛哉君取同郡安仁計氏生三子男斯立斯和斯美一女巽早卒斯立兄弟將以今年十二月庚申葬君于眉州丹稜縣長寧鄉仙水里乾山之原與計夫人同兆重惟君自幼力學考質經傳上下數千年如指諸掌爲文不事鈎棘和平贍逸自成一家當世之儒生聞人咸共期以遠到而未見有所施設齎恨以歿宜有立言君子爲識其竁以詒世信後顧事嚴日薄其孤有志未就姑爲擇次其爵里行義年刻諸墓石以竢
  知黎州兼管内安撫高公崇行狀
  高公諱崇字西叔世家邛之蒲江維高氏以學業行誼聞于州閭至大夫而家益昌生六男子冢子載故奉議郎知靈泉縣次稼今爲朝散郎前知榮州公在第三幼英悟受學于鄉先生杜德稱希仲爲文宏以肆聲律所不能束大夫與譙夫人持家矩度嚴程督諸子窮晨夜弗懈公勤禮篤學大夫愛之遣從李中父惟正學周禮未冠已馳聲士林尋著録于成都之學官李子周崟何叔堅德固以國士期之春秋試事必居第一紹熈三年大夫以詞賦舉于鄉由是十年間師友兄弟接踵科級公毎試輙居首選而實大聲宏人所冒忌率降待補生第一蓋嘗因周官慢朝援陳靈公與孔寧儀父戲昵事有司黜之又嘗論紹興外難因及劉豫入冦有司謬謂劉裕嘗簒晉紹興間安得此人又黜之若此類者三公不以芥蔕益大肆于學與仲兄二季弟處某時以舘職補外得與聞講肄之餘寒燈破𥦗泊如也大人即世公哀不自勝盡瘁喪葬母心以寧嘉定六年與仲兄各舉于成都潼川路轉運司同赴類省試公以周官擬首選知漢州許子然沆私其客羅傳之與主文何叔堅論議激觸移公爲第四人對大問海内人士望二高風采恨不先暏真希元德秀爲人言使二高不爲舉首是盲有司也時任伯起希夷嘗爲廟堂言政事與議論自爲兩途不必徇人言以摇國是於是任爲詳定官而蜀士皆不在前列故公與仲兄各以進士出身得官季思行鳴鳯時以管職校試殿廬出爲人言高西叔嘗擬甲科爲他人所沮録其對以示人至今戸有此文筮仕爲眉山尉八年春視事郡有老嫗獨居夜死穿穴具在莫知殺者主名公以厚賞重罰得賊于成都又白縣宰得三鄉顧役錢月給部曲不愆于期士爲公盡力盜賊用稀尉廨在南門外屋頽階圮公作而新之前堂後室東穾西圃教閲有地眺瞻有所眉易治而難服公涖以清嚴一辭起敬故參知政事李公璧家居於士少所容接而卷卷於公春秋之月戚友之㑹公未嘗不得與太守宋王仲德之引入幕府張義立方繼至尤所敬禮校試于簡號得士監司牧守薦舉交集陞從事郎堂差教授眉州以母喪去官旣除語不及仕工部尚書楊叔禹汝明白丞相請以教授成都南海崔正子與之來帥成都一見竒公未幾攝制置使移治利州公徃餞之請罷舍選法復養士田蓋先是懲養士泛濫之弊以舍法限弟子員舍選之名雖美而教養之數十减其六七教官徃徃以學糧之羨爲媚上之資故公首及之朔月月半講授公辯析精微音吐洪暢聽者屬心士之就公養者倍於昔士人謂二十年所未見公歴控于臺梱得緡錢萬餘以益之増齋廬以贏之轉運判官范君仲武由漢嘉守將漕成都頗眷故封俾公校士于嘉同事無小大於公取决未旣厥事以疾引去使者以所得之士率出於公乃上諸朝張義立時爲刑獄使者楊無悔師復爲總領財賦汪茂明果爲提舉茶馬皆願公出其門公未嘗自請也崔公抵益昌薦書從置郵以來又薦公請加召用制司薦士舊以四人爲限公官簿居五僅得陞擢之命寳慶元年改宣教郎堂差知什邡縣縣爲廣漢劇積弛旣久帑人告匱公爲更摧科之令分額刻期書之于冊俾民自視其條目以上諸縣官人情勸趨不兩月間庫筦充羨未經入外省充㸃撿官首謂士之涉獵淺浮者掇拾闗洛方言竄入舉文以阿時好最後學膏盲之疾宜痛除以救文弊茶馬使者應文叔懋之時爲主文嘉納其説揭之棘門凢所拔擢皆視其言而進退之時論浩然歸重二年旱明年春饑公發常平米爲食以食之移書張義立請飯飢一月散之日又給一月使者是之所活不下千人又立爲社倉規約俾邑士遵行之至今不廢决嚚訟懲鬬狠質明而視事日未中而退綱條旣立百廢具修以其餘力尋繹經史容接人士外至橋梁舍館闤闠術徑罔不新美衞元包之宫舊在縣旁嵗久棒圯公讀其書而異其人爲葺祠宇俾學者知所矜式縣有滑胥持吏短長弟兄盤結久不能去公至白諸刑獄使者迸之遠方人謂非潔已者不能縣爲防以漑田貳令者徃徃取徒長之金而私其利雖旱乾水溢不恤也公悉更其法第賦役之高下式竹楗之大小俾民自修官吏不得以並縁爲姦役簡而隄固至今爲便用登極恩轉奉議郎在邑三年餘無絲髪擾民紹定元年至利州謁制置使富川桂公如淵一見留寘幕府先是利東西路分置安撫一治興元一治新沔自鄭損以制置使移司新沔敵嘗入冦損倉皇囘利州人情震懼公謂爲今日計宜循舊比以二帥分治梁沔守衞邉場制置使還利端居堂奥委任責成庶幾緩急不致貽輕納侮譬諸象奕大將不出宫不臨河也又嘗謂川秦茶馬可分利東西路戎帥可分而不可合時論以爲識時務之要後皆如其言公才資爽亢遇事可否不少囘屈時有餉所屬官呉震乙依憑王人陵籍州郡公移書諸司數其害民蠧政斷不可舉且誦言于衆謂今視蜀餉爲何等事乃付之此軰聞者快其言而媢疾者衆矣公自度不可留辭至七八桂公姑聽其去二年通判黎州尋磨勘承議郎黎爲西川屛翰而備邉市馬闗係重大自奴兒結構難以來率以馬直爲兵端事𨽻郡丞而錢帛制于茶馬司毎嵗三千爲額前人常賴其賞然嵗入輙半之公綏御有法夷落四集一嵗之馬當前官一任之數茶馬司本錢未到乃以他錢代之不足又以私帑繼之餘直未充蕃部流言公日夜調䕶闗白茶馬司先是茶馬司移書朝士馬直之當發而不發者爲寛剩錢丞相聞之將以充蜀中科降之數蔽䝉牽掣相持益堅及事轉急遣屬按視始究其實即發緡以償之是役也微公盡言無隱幾啟夷釁事定邉寧不以及格爲賞反以要脅爲罪公一毫不較涖職滋恭近山有䝉秦池相傳爲古爛柯地符溪薛仲章紱嘗仕于彼建玉淵書院以來學者講習久廢不治公修其牆屋軒户將與邦之秀彦肄業其間㑹闕守以公攝郡該慶壽恩轉朝奉郎四年六月被命即真未幾元人進師羽書絡繹盡發牌丁以備戰守褁糧積倉夥費醲賞去輙不返又召雄邉子弟多至千數百人邉地空虛彼輙俟隙或報白蠻踰河而來數幾七百公厚募男士一日而千餘人鳴鼔揚旌布列高阜畨落望見奪氣屏息甲仗軍需積久刓敝公命工改爲之凢弓矢弩鏃刀戈甲胄數皆五百軍容一新鄰州資其用焉移屯戍卒嵗以千人自邉釁開益部内守久留不遣公慮元人瞷知力請于制置副使僅得其半俾與州卒共守賞罰信核士氣懽踊虜知有備久不敢窺置籌邉庫凢圖囘貿易之利皆貯其中煑備邉鹽俾士人日用飲食無艱而官賴其用始至帑緡五百去之日鹽米雜物多至十餘萬而他藏名色不與自夏徂秋疾日以亟視事如昔秋末始得報罷之命即忻然曰吾欲退間久矣茍以是生還爲幸曷甚吾奉法潔身恃以無恐黃公辟書謂官箴士撿雅尚端潔人所共知不識坐我何罪曁堂帖以臺疏至讀半徐曰吾不欲久居幕府者蓋以是如抑求郡之僥倖塞覔舉之姦貪結憾同列取惡餉所今之得罪固其所矣而吾嘗移書數潘福之不可用帥不我聽報書具存今爲朝廷用人大閫命將皆我之由是誣天也敗蜀殄民責有在矣然而不足復計後九月癸酉忽索紙處分家事命魏良貴書之而自題其末十月癸未乃卒語不及私辯不及謗第言無負君親吾奚憾公積思力學抱負竒偉自爲布衣識遠才邁刑部侍郎呉德夫獵諭蜀公謂今蜀道始平士修不率宜推明正學以厲人心呉公爲建三先生祠人謂知本公窮經析理明暢精詣遇事感慨奮髯抵掌視王公貴人亡如也逮爲吏益以直道自信遇所譏評皆推見肺腑故善者與居喜其交警互發而不善者並㳺則常病其盡言以招過然善者少不善者衆是故雖見知於善類亦受侮於羣小天分過人自經史傳註下逮騷曲記聞博洽名章俊語層見錯出絶去畦畛自成一家雖弄翰戱詞亦殫極精妙以科目舉者楊叔禹與吏部侍郎胡仲方榘兵部侍郎杜忠可孝嚴以召用請者前崔後桂今上嗣位以賢能才識舉士今工部侍郎黄德常伯固與一時監司皆列上之平生著述有周官解十二卷有經史雜議 巻歌詩卷其言論風㫖可爲後法者又莫之勝載生於乾道九年卒于紹定五年娶同邑樊氏卒于開禧二年年三十有四再娶新津扈氏卒于嘉定十二年年四十有二皆贈安人子四人斯猷斯仁斯和銀莬次斯仁以後季弟茂叔女二人長適前緜州教授唐季乙先卒次適譙似曽内外孫男女九人斯猷兄弟將以六年正月壬申舉公之喪葬于縣之普慈鄉仁惠里坎山事嚴未及謁銘於立言之君子敢爲次其閥閲行治狀如右謹狀



  鶴山集卷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八十九    宋 魏了翁 撰行狀
  敷文閣直學士贈通議大夫呉公行狀
  曽祖象竒故不仕妣李氏
  祖子民故不仕妣易氏
  父唐年累贈太中大夫妣劉氏贈碩人
  公諱獵字德夫潭醴陵人自太中公徙名數于善化公年十五補郡博士弟子員受業于里人陳仲思符王明遠公明尋受易于陳善長元㑹魏忠獻張公寓長沙太中公以易受知因得交張宣公於是年二十有三遂從宣公卒業宣公見公引裕疏暢喜曰吾道其不孤矣兩以鄉舉試于禮部皆黜嶽麓書院成以選爲諸生乾道三年冬朱文公來㑹宣公又獲親炙焉公毎惟聖賢教人無先於求仁自秦漢以來學者失其傳乃以孔門問答及周子程子以來諸儒凢言仁者稡類疏折以求正于宣公宣公嘉之授以大義勉以體察尋以郡愽士異論辭歸七年即城北僧舍受徒太中公交遊道廣公力貧養志不槩有矣宣公嘗與其弟定叟枃及呉伯承詮呉晦叔翌皆一時聞人過之張安國孝祥時爲守爲賦四公子詩夏六月甲子太中公卒執喪一循古制不用浮屠踰月葬東郭門外湘中士大夫喪禮黜浮屠自公始淳熈元年公又與賔貢劉樞密珙再以郡守舉送譽不釋口明年春試南宫遂之婺謁吕成公與語竒之且行拊而勉之曰小小得失亦足以驗學力也尋以選射策廷中賜同進士出身五月詮試授迪功郎潯州平南縣主簿冬十一月視事宣公方經畧廣西檄公攝令尋又攝静江府教授兼節度推官郡建學屬役于公公一倣長沙校宫宏敞過之宣公移使湖北司業劉公焞代爲帥問士於宣公以公對六年春以舉主闗陞從事郎劉公辟公經畧司准備差遣夏五月陸川妖冦李接殺九州巡檢以叛癸酉夜聞變劉公戒僚吏趣發兵公請以沙世堅將効用軍自梧藤趣容効用栗全五人爲之導陳國立以高州戍兵自化與世堅㑹調雷化州水軍截海道趨漕司轉餉募白霞土丁調巡尉吏士以至増郵兵明間諜攜賊黨招叛亡貸脅從纎悉畢陳劉公悉如其請賊勢益急陷容雷撇高化破貴鬱掠陸川博白等凢八縣秋七月劉公被命以節制軍馬督捕以公輔行露潦熏蒸暍死相望公扶持拯療士感激思奮遂請分軍薄賊營爲連珠砦十三以斷賊徃來聲勢聨屬賊氣浸索將抵貴太守馳騎報賊二千來自興業謀襲靜江上下愕眙公叱之曰第流移者返不聞有賊也劉公以詰貴守旣聞果流移者復鬱林劉公徃撫之公夜請曰師久不功主知故乎有勞不賞有罪不誅逗遛者獲全偃蹇者幸免人奚憚而不全且免也劉公於是大㑹將士録鬱林之功而誅南流縣尉鬱林巡檢與其州胥黄益龍翼人人驚厲爭死冦冦窮之海以有備不得前生縛接及賊將彭四十諸人二百六十有五與接之妻孥以獻六州八縣平建留屯以守冬十月丁未師還十一月辛酉至自鬱林壬戌磔接等于静江市膾其肝心以哭死事者七年三月以功遷文林郎爲轉運刑獄使者所劾改主管廣東路轉運帳司初盜起劉公詰刑獄司佚捕轉運司乏興二司懼且怨事平有希賞不得與者遂乘間抵𡾟劉聞公之得譴也曰是將何以勸功上疏力爭七月丙寅丁母憂九月跣䕶還里服除赴選注辰州溆浦令先是公以憂乞身劉公亦移鎮湖北刑漕司遂劾公公坐降授修職郎劉公亦坐褫職罷鎮尋卒公至是受命慨然嘆曰平南之役帥屬惟龔總楊炤與僕三人炤任督捕總任居守而始終同患則劉公與我耳吾而不言將爲死公乎遂上書闕下盛陳六州之功謂犯不測者四居其難者六且曰臣今不負劉焞乃是不負陛下辭義慷慨以仵時相不報當上溆浦念劉公誣謗未白不徃郡守林公栗方館致之故相衞文定趙公雄守荆州移書趣行林亦贊其决縣介于五谿之間蠻徭嵗抄邉公拊而誨之相戒毋敢犯士不知學公命歐陽誠之爲師儒術浸明其後郭褒張逵相繼舉進士風流文獻至今有存焉十二年春有王涇者以公之官違年持吏部符代公公去其秋叙復從事郎明年赴選叙文林郎調監桂陽軍贍軍酒庫嵗餘之官刑獄使者宋公若水以公攝常寧宰丞尋又以湖南路安撫潘公畤致之幕下且命兼嶽麓書院堂長陳公傅良來爲守願得公助潘公弗許㑹桂郴大饑潘公命還郡賑給公取南豐曽公率率五日計口授泉惠洽而民不勞又請發常平金貸下農陳公從之全活甚衆趙文定舉公舉公之詞曰才資有用氣節甚高使在要塗必不負國此知公之深者十六年以光宗即位遷儒林郎尋又以年勞循承直郎紹熈元年以舉將及格改奉議郎知常州無錫縣縣爲浙邑劇前令鮮以善去公使五家爲甲甲有長二十五家爲保保有大長凢一百二十五家則揭其黨里姓名于都亭其有不孝不友不婣不恤凢以冺彛敗俗合衆而撻罰之若顛連𡞦獨則以告于縣縣稱給之比及旬嵗教行訟清明年陳公以公聞于上謂公與平李接之亂未嘗言功而屢訟帥臣劉焞之寃逮及桂陽酒官助講荒政甚於飢渴詔赴都堂審察三年冬十二月召試館職四年春正月差禮部貢院㸃檢試卷官二月以年勞轉承議郎三月丙子給筆札于學士院問以兵射之策公對略曰大義不明而委兵民於交病之地此今日所患也靖康之禍天地之大變而古今之所無使南渡以來君臣上下朝思夕勉如勾踐之報呉田單之復齊則將必其將兵必其兵上無賄取倖得之門下無虛籍冗費之敝民之力庶其有瘳而紹興以來厄於權臣之和議乾道以來格於機㑹之未集馴至于今又非前比以偷安爲和平以不事爲安靜天經地義陷溺而不自知竭州縣之力以養不耕不戰之軍不惟不可用於外亦未保其能恬然於内也策入戊寅除秘書省正字夏六月召姜特立公率同列上封事命隨寢上以疾久不朝重華宫秋九月公又率三館之士上封不報退以書責宰相冬十月與同列三上封不報公又自爲疏以諫㑹慶節公又奏略曰今慈福宫有八十之太母重華殿有垂白之二親陛下宜於此時問安上壽恪共子職否則無以慰兩宫之望詞甚切至也五年春遂白宰臣乞召朱公熹楊公萬里且曰使朱公端委以立於殿陛之間聲容氣色必有以感發人主風㫖意向必有以作興人心時相納用焉夏四月又率同列上封事亦自上疏極言之陳公爲中書舍人以不用去公爲書留之且曰今天下安危之機已判然可見而未聞有叩頭流血牽裾折檻之士方且曰是不宜激激則已甚公不於此時有所奮發爲士大夫倡第潔身而去不欲歸過君父然則身雖退而奚益陳公爲改容謝七月丙寅以寧考登極恩轉朝奉郎賜緋衣銀魚八月辛卯遷秘書省校書郎九月丁卯除監察御史其冬以災異求言公疏五事以諫一曰服喪次以答神人之心二曰審菆殿以徼宗社之福三曰寢内札以専廟堂之責四曰體乾剛以强主德五曰建皇極以正人心是時上趣修大内韓侂胄已從中用事黜陟賞刑率託御筆君子小人之勢將不兩立故公縷縷及之尋又詔侍從臺諫言事公上疏謂求言未廣願更令百執事悉許盡言上將移御大内公又上疏畧曰壽皇破漢魏以來之薄俗爲高宗服三年之喪壽康屬疾以是付之陛下萬一輕棄喪次將無以慰在天之靈况太母春秋高壽成又當大變之後皆悲切不自聊今陛下在行宫瞻前顧後猶有所馮恃一旦舍之以去不知兩宫何以爲懷陛下即位以來未見上皇其間必有幾微曲折非外庭小臣所能盡言者陛下固宜篤勵精誠少紓嵗月以俟上皇和豫徐爲祗見之謀何苦爲是趣迫之舉而况行殿之次三年之喪所以祈天永命之意實肇基立本於此乎自後御札日盛公復上疏畧曰陛下臨御未數月今日出一紙去一宰相明日出一帋去一諫臣其他令由中出不知其幾昨日又聞侍講朱熹遽以御札畀之祠禄中外相顧惶駭謂事不出於中書是謂亂政熹當世老儒善類攸歸清議所出陛下毋謂天下爲一人私有而用舎之間爲是輕易快意之舉疏上權倖側目閏十月被命監掩攢宫十二月集議孝廟配享公謂艱難以來首倡大義不與賊俱生不以成敗利鈍異其心精忠茂烈貫日月動天地未有過於張浚也孝宗皇帝規恢之志一飯不忘歴考相臣始終此念足以上配孝宗在天之意亦惟浚一人議不合求去除江南西路轉運判官慶元元年春至部下令曰其有下陵上卑踰尊賤犯貴不孝不友若當官貪殘居鄉武斷在役受賕茍以事至必罰無貸其後歴官率以此爲首公在江西僅半載爲言者所劾降奉議郎罷歸五年夏始盡復元官其冬主管華州雲臺觀嘉泰三年春除廣西路轉運判官廣右十六郡漕司嵗借鹽本錢有差郡率不能盡償故比嵗靳不與公曰是趣使歛民也即給借緡錢十餘萬尋宣公舊規修校宫闢漕司酒庫以爲桂林精舍與同志共學焉嘗請蠲靜江府昭州折布之錢九萬餘緡及廣西攝官悉從漕司注擬未報三月改知鄂州有父祖死于瘴子孫落南不能歸者數百人遮道公命給其歸貲夏五月丁卯至鄂州諭民以義利之辨凢家人族姻之訟悉以分義爲斷嘗奏沿江郡縣征商之弊乞下諸道總餉之臣考覈入而裁其出以𠅤商旅又請募湖南北茶商以助大師江湖水手以濟水軍僅及朞嵗除戸部員外郎總領湖廣江西京西財賦湖北京西軍馬錢糧蓋開禧元年夏四月也時柄臣議開邉敵諜知増戍公移書當路請號召㳂邉忠義人以保邉場刺軍中子弟以壯軍實増棗陽信陽之戍以備衝突分屯陽羅五闗以捍武昌杜越境誘竊以謹邉隙選試良家子以衞府庫且謂慮懲紹興末年之敗今其來必出荆襄軍宜有儲峙乃併輸湖南米於襄陽凢積米五十萬石馬料一百三十餘萬石又以湖北漕司和糴米三十萬石分輸荆郢安信四郡又蓄銀一百萬兩爲萬一進討之備其後董逵守郢孟宗政守隨柴發守南漳克有成績皆公所㧞而襄陽安郢之圍亦賴儲峙人心不摇閏八月丙寅被命赴行在奏事冬十一月癸未除秘書少監初對首言臣所聞於師友者惟大義是究奏疏先朝及叨召試未嘗舍是而言他今縱未能一舉以大快神人之憤謂宜簡收人才蒐練軍實使一日有一日之積一嵗有一嵗之功其次招勇敢葺險要廣招募明間諜大抵皆申述前在鄂州所請而論光鄂當經理江黃當増戍於良家子中増爵賞以募間探擇近臣授之節制視前請加贍公峩冠大衣儀狀開偉至是造朝疏暢明亮朝論歸重焉然倡議者方指期克復而公所陳二疏大抵必欲先内後外日積月累使規摹先全異論不摇故徃徃不快於心㑹上流告饑十二月辛未除秘閣修撰知江陵府主管荆湖北路安撫司公事出大農十萬緡賑貸陛辭又申前説辟黃榦准備差遣陳椅營田司幹辦公事弟猶書kao寫機宜文字明年春二月至武昌即馳遣岳璠董道隆招商分糴三月視事發米二萬石糶給各有差米價爲平又念敵萬一窺襄陽則荆州爲天下劇方高氏有國嘗注水爲防號三海先是守荆者雖嘗經理而未有緖公用五十餘萬夫緍錢半之築金鑾内湖通濟保安四櫃以達於上海而注之中海拱辰長林藥山棗林四櫃以達於下海分高沙東奬之流由寸金堤外歴南紀楚望諸門東匯于沙市爲南海又於赤湖城西南遏走馬湖熨斗陂之水西北寘李公櫃水勢四合高可注而下卑可限戎馬深可舟淺不可揭隄上有路路端有隘而隄穴以相灌注公嘗招某方方而履之其後敵騎東至竟陵北窺荆門而不敢睨荆州者以此公嘗數請募茶商水手至是行之又刺親効五百人調荆岳鼎澧義勇防城冬敵犯棗陽公謂棗失則郢重郢重則荆危請調沿江及闗西兵未報敵圍襄陽德安亦遣二千人由建陽荆門屯百頃援郢一千三百人由基城馬梁㑹百頃義勇千赴襄陽十一月丙午被命節制軍馬十二月庚戌金遊騎至官陂迫竟陵辛亥守臣林管亡公劾之請于朝得䕫州路鈴轄張榮以八百人援竟陵統領李橫提軍五百䕶送京西參議官魏良忠繼徃時神馬陂潰軍所至剽掠下令招集前後共得萬餘以三千人援襄八百援安癸亥除寳謨閣待制辟王觀之主管機宜文字胡庚幹辦公事薦豐忠簡趙公之孫綸于朝三年春正月壬午即拜湖北京西宣撫使仍治荆州辟呉竽于革爲參議官以忠恕張峨爲機宜文字弟猶書寫王觀之幹辦公事陳椅李壽朋陳之經董道隆周郁趙師蒼准備差遣胡庚羅頴李儒用王坰准備差使康彦明呉必達王灝黄輶准備使唤魏友諒乞濟師予之千五百又分命章彦珍將義勇軍金安世忠勇軍皆五百駐龍涴灘市馬瑾以義勇千官軍四百再援竟陵應城董逵郝恩各將兵援郢陳椅以義勇四千守荆門丙戌敵犯竟陵張榮死之癸巳復圍郢戊戌䕫路漕司以呉曦反書至内阻外猘公爲寢食俱廢某自春正月道荆西歸公謂其可與語嘗挈與分視守偹至是馳書至峽中挽囘俾攝參議官且曰其爲我任西事之責公方以襄陽德安之圍未觧勤勞夙夜募士入郢責王宗亷以死守而數調大軍及忠義保捷分道夾擊郢圍旣觧尚有襄安二圍乃督董逵李謙亨嚴江彭國自京山援德安而趣董世雄孟思齊㑹黃陂李橫雍政馬旺仍𨽻魏友諒約山砦馬伸柴發及忠義統領孟宗政董世雄觧襄陽之圍部分旣定惟西事方殷㑹彭輅避亂至自金州秦世輔以失律謫荆公以二將爲問某因請分授民兵付以襄安之圍又贊公請以王大才爲池州都統將萬人戍江陵爲討叛計公遂移書當路請降御札付大才輅咸任西事尋又募水軍得江令鈐轄趙翰以禁軍三百陳寳吉仲以御前軍六百扼秭歸巫山立柵石門王舜舉亦以三百人控均房轉歸峽粟以待王俾余求一人徃説僞䕫帥禄禧得衢士趙師濟請行㑹安公丙矯制誅曦三月戊子露布至荆公率吏士拜表賀遣人勞安公復馳書當路乞厚平蜀之賞壬辰除刑部侍郎戊戌上手書付公略曰云云書至荆則西事旣平公執書感泣知遇又念江北漢南之地創殘未復發緡錢十三萬八千賑湖北六萬三千賑京西新潼川僉書判官趙彦呐與䕫州判官希混進士昝世忠朱元之等誅禄禧公爲上其功尋又請城荆門應城請以歸峽二州專𨽻湖北未報除四川宣諭使齎詔諭蜀而自以御札付公有曰比以逆曦負國付卿西計賴宗社之憂賊不旋踵已誅然遠方亂定之初猶軫憂顧必得信實之臣單車所至徃宣德音惟卿素知體國就輟以行其遂疾駈爲朕訪求民瘼鎮安羣情如武興一軍兵數偏重今欲分半屯於益昌别命一帥統之卿可與軍司商畧條具來上諸有經畫併悉以聞且令至沔州興元府金州都統司犒軍五月己丑發江陵呉竽爲參議官自黃徃金宣布詔㫖王觀之幹辦公事李儒用董道隆准備差遣岳璠准備差使秋七月丙子至䕫吏民扶杖聽詔以蔣介當黜揭諸行司以丁焴名聞尋分遣觀之儒用徃成都潼川布詔公由果閬至利區畫分屯道大安爲文以弔楊節毅公震仲即學祠焉九月已夘至沔與安公定議分兵駐利十月還至利首奏楊公死節及李好義有大功皆請賜諡立祠且乞以官田給賜好義之家劾蔣介不忠遂以十二月戊辰至䕫將以淑慝功罪歸報天子㑹除敷文閣直學士即授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公惟受任若此無以上報遂列上倡義之士十有五人守節二十有九人去官二十有三人受僞命九人猶以爲未足也復上人才五十有二人以李僑爲首且援王文正公之説曰臣所薦之士非欲陛下一一召用也士大夫旣爲大臣所薦必知愛重若有養成可爲異日用公之心蓋若此而人不及盡知也又請蠲賦役以幸蜀民其略曰竊惟蜀之利病莫甚於賦歛姑以養兵言之嵗有二千萬之供取民百端未易毛舉鹽課之在建炎總爲緡八十萬後改行引法逮増至四百萬今雖數數寛减尚存二百餘萬緡酒課之在建炎揔爲緍一百四十萬後改場店法逮増至六百九十餘萬緡今寛减之餘尚存四百餘萬産茶之郡初亦無幾自熈寧始行榷法至元豐而培増及建炎改收引緍至紹興而倍取今爲緡二百餘萬矣布估不過六州自薛田創於天聖毎疋給以本錢三百至建炎不給本錢而疋二千今爲緡一百三十七萬矣以至二百萬緡畸零之錢與三十萬緡激賞之絹當時固曰軍興暫科事已即罷其後取之自如輾轉滋甚異時養兵費二千萬緡今又倍増至五千萬矣不知何以爲繼兩界錢引已五千萬緡今又添印五百萬且増一界又二千四百萬緡矣不知子母何以相權重以逆曦之變總所之積耗於妄賞闗外轉輸焚毁略盡今平賊之後諸軍累資俱高毎嵗俸給増添何啻二百萬緡軍興之際起夫運糧固不可免地逺者出夫庸是亦權時之宜然有令人寒心者臣始至巫山士民遮道謂巫山科夫五百夫爲錢八十緡以鄙小縣刀耕火種裁自給而輸緡四萬餘可類推矣方軍事之殷非財莫濟顧以蠲减之議爲獻亦似不知時宜者願廟堂之上明詔侍從郎省之臣有懇惻愛民之心備諳蜀事者相與討論來上然後行下宣制總司硏窮節目條列利病凢無名之供煩重之賦一切蠲减庶幾興化更始咸被實德祈天永命無越於斯其言雖不果用人以爲知本嘉定元年夏四月至成都蜀士學于成都者春秋試率數千人弟子員五百餘公揭朱文公白鹿書院學規誨之旣又祠周程三先生於學朱張氏配焉俾某記其事多士聞風胥勸學者益勉公念成都爲西南都㑹師少堞壞不足以控制諸道乃與宣撫司列上移興元中右軍二千分屯罷潼綿嵗戍五百人又念蜀之楮弊舊號交子隨閏更易曰兌界近嵗以二千五六百萬爲界惟兩界並行今乃増印至八千萬緡漸不可繼與宣撫司總領所共請以帑金三萬兩銀一百五十萬兩更自朝廷賣僧牒收囘増數未報而總領所忽下令於利州收兌人情皇駭公截留九十三界新引五百萬就成都置局且諭民以收兑不盡之數行用如故浮議遂止然自是與總餉者異嚮矣趙衞公有子曰昱聞曦變號慟不食而死劉公之子曰墍時亦去官而卒偶皆公所嘗事者遂倂上其事趙公賜諡文定制置使滿嵗得薦士遂以李嗣文何德彦度正劉靖之何應龍李鳴鳯上之秋八月乙丑公被命召赴行所𠉀黄疇若到日起發九月安公除制置大使㑹彌𦍑結連青𦍑冦邉尋即竄伏請降公欲増戍防捍而安公欲擊之卒以取敗二司由是不咸明年四月癸亥解印去七月至荆州吏民迎拜聚觀象而祠之公俯江嘆曰吾昔守此正兩圍未解西事方殷嘗指天誓心事幸而濟即幅巾還里今因循累嵗遂力上歸田之請徑還長沙八月以臺疏落職罷召命五年春三月差提舉隆興府王隆萬壽宫公以行年七十請致其仕優詔不允明年十有一月乙亥以疾卒卒之日禇無餘貲帥守衞公涇與漕使曽工部槃爲給喪事詔以前請特復敷文閣直學士致仕尋覽遺表特贈四官致仕遺表恩澤如令云公襟度恢宏色莊而氣怡人有不善不翅已有過焉曰此必非其本心當徐察之與公久處者咸曰未嘗見公有盛氣矜色藏怒宿怨而聞言必復見義必爲則勇不可奪從張忠獻公聞復讎二字及從宣公又聞求仁之要終身誦而行之以故士心豫附所至林立幕府徃徃不下三十人館士亦數千計自爲吏凢四十年奉賜縁手盡或咎公施予太濫公曰通有無者理之常余嘗苦貧資人以活今幸有禄可以予人而閉户獨享乎迨其乏絶亦處之夷然無一毫追咎也於諸弟尤極友愛均財共産亷遜之風被于國人嗚呼自師友道缺後生未至不及師事前軰儕類渙散典型云亡公以湖湘之英歴欵諸老先生之門得張公父子爲之依歸碩大寛深山嶽鎮而江河流也使不幸而不及事前軰其亦幸而親炙如公者猶有以考言行而察世變焉而暫起復僵多忤少逢方欲引年謝事聚友求志以私淑後學而天亟奪之志士仁人聚泣交弔嗚呼是惟哭其私也歟哉奏議卷經解巻雜著巻藏于家元配李氏故湖南路提舉常平茆之女歸公五年而卒繼室王氏故廣東路經略趯之女皆贈碩人子彌昭宣義郎前僉書歸州軍事判官彌慶承務郎孫男女二十人余以受知之久彌昭屬叙公閥閱年行以求銘于立言者乃不果辭謹狀







  鶴山集卷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鶴山集巻九十     宋 魏了翁 撰祭文
  哭杜威州文
  嗚呼天下之生夭壽並區吉㐫同域莫可終詰也嵗在丙寅余校中秘書余友虞仲易及楊節毅公以書抵余曰子未有室成都杜子仁端人也其親知皆天下賢士今其子長矣子盍妻諸余未及報尋丏守漢嘉以歸明年還里舍余以虞楊之言宜信不復他求昏又明年而委禽焉禮成之夕公與余表叔父一見投分不翅平生僅踰月公死則元年三月也叔父常悒悒念之踰年始獲拜公像于成都哭之慟又踰月而叔父死則二年之三月也相望各旬嵗安知其遂相從於九原也與哉余與婦各執喪于服舍卒卒之懽曽不盈眥而無涯之戚殆將終身尚安用生斯世也與哉去冬余葬余叔父衘茹荼毒曽未數月而公之子今又以公之即幽之日月告憂患摧心精力遐漂靡所濟集益覺嵗月遒卒人命危淺嗚呼余永無望也與哉哀制攸繫義不得先徃以聽役於將事者亟一馳薄奠姑識余衷儻未即溘去或能受我弔也與之義蒙縞曵素臨封宰上爲公一哀而出涕也言不能文神鑒之哉
  哭袁參政説友文
  嗚呼耆臣宿弼在今幾人日替月零如星斯晨維建安公蚤事阜陵揚厯中外今三十春歴從入藩翊樞佐衡維忠作純維夏斯楹萬目喁喁白麻在廷引疾求謝午橋幅巾人傒公歸帝圖乃廑天不憗遺胡嗇厥齡遠道折軸扶桑成薪逝如可贖何直百身如璧等軰生長西㟭自公之西實睠我儀粤來同行日睇衮衣一去不復今將疇依莫徃予哭鬱陶余思一奠矢誠終古之違
  哭楊寳謨震仲文
  國朝以仁厚遇士大夫以禮義嬰臣節故士之處變率能隨事著見貝賊之變馬遂死之邕賊之變孔宗旦趙思旦曹覲死之睦賊之變彭汝方詹良臣死之僞楚挾讐以窺僭呉又夫死之僞齊引讐以陷大名郭永死之後此者八十年而興賊附讐以叛公死之雖然公非諸公比也或向賊不屈或臨陣死守而公未有所迫也責望猶後於時賢也以藐然孤蹤任六十州向背之機明萬世君子之分僞檄之來引義語寮吏寄聲訣家人而後屛人閉閤飾巾待終從容就義如徃如歸由是而爲士者迺知所决擇也則視前諸公爲尤難也公非以一死爲諒也節義之稱不著於平世非無也欲惡有甚於生死者非獨賢者有是心也義在生則生義在死則死賢者亦率吾性素其位慊於中而行之以爲人所當爲者耳况在臣子本無毫髪過分事也世降道微義理不競而士之拔然自立不汙不屈者則昭昭然揭節義之穪於天下矣間有遇患難而能眞知實見爲君决一死則又絶無而僅有矣是雖出於世降道微脱併是而無之則亦無以爲國矣能始終聽命於天地而不貳者矣紀天彛而扶人極立世教以奠民志皆在是矣有國家者無使全身失節者終其幸而齎忠入地者重不幸則可以正邦矣幸不幸則固有任之者矣某夙荷公知歸自萬里弔公獨後雖然公不亡矣吾知勉矣
  哭趙廣安昱文
  嗚呼君乎余之妻之母之弟也昔在辛酉余僉判西川君亦來介漕事始獲拜君于成都風規峻嚴氣象開偉一見固心降焉而又聞親友間具言忠孝實德古訓是師迂淡事業寵利莫撓則益起敬願交焉君亦以意氣相許凢二年欵從未始三日不聚首聚輙移晷徃徃開醪命炙觥籌蝟毛擷醇注考務廣探深循嵩洛闗輔之源流以上遡洙泗之傳其爲學蓋參觀徧考而範之以正歴覽博識而㑹之於約毎使人惕然有寡陋固滯之愧癸亥之秋余將造朝君亦解漕屬且别復相㑹曰昔者俱以職事不獲亟㑹悉露衷臆今皆在行將爲無相見期之别而舍我去乎方軌齊驅度萬松岡臨流釃酒飯于東門之圃累日搜郭外山水勝處不主于君則賓于我于飲于遊于釣于休蓋數日不能去君旣先余首塗出蕭寺飲之酒目視晢晢耳語刺刺持我毋去曰余歸杜門求吾事以期無隕吾世焉耳矣而子也方爲世用其正學之務毋負而志來日浩瀚子行勉之其數以書來毋我翦棄余惟其言之衣不忘以汔今三年周行逮得外補還至荆州猶得君手書𤍞𤍞累紙陳義悃幅且言宿疾幸少間或尚堪作州余持以自慰曰吾歸復得吾良師友矣正學立朝無負吾志固皆吾所當爲然獨幸名場利區免於顛蹶可持面以見君無恧矣舟未至瞿唐手吾婦翁書以君之訃來且曰夙有氣疾自聞叛亂憤廢寢食而疾劇以至死嗚呼傷哉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呼巫陽而莫前頫大江而長號自今蔽誰余之啟而吝誰余之釋哉豈惟予之莫獲從也習徃聖之裕言燭義理之正宗如君者能拔然自立於頽俗末學之中其於西南人士亦所少見者矣吁余今安所復質也矣河山載邈歛莫余待窆莫余遊奠羞陳詞悲惋積臆豈獨親舊之情爾哉嗚呼哀哉
  哭女壁海文
  嗚呼嵗在癸亥汝生于成都汝母以産餘感疾而殂時吾已得學官之除亟解僉幕偕汝䕶汝母之喪以歸旣葬挈汝造朝明年至臨安吾屬汝妳謹視汝時汝飲食冀汝長在吾側則猶汝母之存也逮九月汝以脾弱因致風癎吾親爲問藥又使醫者王永年診汝旣少間吾仍入太學考試謂當無他不一二日汝叔翁以書來云汝疾作吾歸省狀則已不可爲矣猶守汝藥汝數日而卒寓汝于僧舍後二年吾丏守漢嘉不忍使汝與我偕東而捐汝於萬里也使人負汝以歸越二年戊辰正月甲子穴汝母之墓之左藏焉吾行負神明使汝夭閼痛傷奈何汝其有知其歆此奠以從母於九原也
  家廟祭文
  維開禧四年戊辰二月辛丑朔越五日乙巳孝孫某等謹以牲脯酒茗之奠致祭于皇祖妣孺人高氏鳯娘子先伯父南五郎伯母趙氏五娘子先叔父鄉貢進士南九郎叔母高氏愛明娘子窀穸之靈嗚呼自葬我先大父于今三十有五年先大母爲壽冢其旁昔者嘗有治命于諸我父曰我死則合塟于是以從汝父于九原也後十四年大母即世不幸天降割于我家疫厲相尋家人内外疾病無虛日明年四月伯母繼卒旣逾時不舉而陰陽家者流遂得以拘忌之説肆今年曰山頭不白白矣明年曰隧道不明明矣又明年曰墓龍不出出矣又明年復曰中吕不空家蓄一書人持多喙雖皆誕謾不根而人所共疑不敢獨異綿嵗歴䙫事日益變越六年辛亥而伯父卒越九年癸丑叔母卒越十四年庚申而叔父卒是嵗伯父之爲族人後者亦卒至是而諸父之存惟後高氏者一人某等因自惟念自大母下世兄弟長者丱次者齔幼者襁今有室有家有禄有子矣使父祖淹延西序之攢而子孫食稻衣帛尚有顔面以生斯世乎爲父祖尚安用此不肖孤乎亦欲置拘忌不問以惟專之克濟或又謂澤鄉沮如坎隧久掩今啟之以納後喪設有圮頽咎將誰執乃稽之禮經酌之人情而又考諸唐神龍故事將合葬后于乾陵嚴善思謂尊者先葬卑者難復於後開入乞於乾陵之旁更擇吉地取生墓之法别爲一陵且如神道有知幽塗自得通㑹其議雖爲陵墓設然等而下之以用之於士庶人之葬送取義則一乃定議於昔壽冢之旁爲塋距百步地名文池得兌山上焉其地可容數穴兆域雖異而岡連勢接新故雖殊而魂氣無不之遂命翦拂趙氏姆居左高氏妉居右二父在後先大母在二父後撰即窆之日得今年二月之庚申敢先事啟殯用酒醴牲牢以告嗚呼自大父始造我家我大母實相成之諸父皆不幸早世克紹我大父母者實惟今葬之二父賴焉不幸亦相繼零謝逮二十餘年縁情起義乃始克以二世之五喪窆不孝之罪上通於天雖百身奚贖神其有知尚歆此薄奠以即安于新宅也
  哭外舅杜威州文
  某昔官於公之鄉迺識公見其容貎恂恂服用簡質夷考其行其鄉之人曰如其服若容訪其親知則皆蜀賢士大夫也余心降焉而未得也後數年取公之長子公不我棄遠道送將墍余于居凢三日穀敷袵論心情義欵篤始至如平生且别戒其子曰往之汝家善事爾長相爾夫子其儉共是務旣去則又數以書來㑹期我乎莫之春要我乎其家其悃愊無華亦如其服若容余將撰日越以婦邁乃季春之四日致土之毛遣人問無恙未三十里而及公之家之𨽻遇諸途來訃公喪矣致書之日而公死之明日矣踉蹌挈婦晝夜倍道行百八十里逮至而不及馮其棺矣今外姑以公之二子衰而逆我矣吁嗟天乎爲善者果不必報乎報而固若此乎三十年州縣以考進階階不過外郎以資受任任不過二千石今日藩臣以威州奏可而明日公寢疾病以死天胡奪之亟乎循分迪彛不事矯競不見知於世固也而蒼蒼者未知之乎善類惋嗟里閭驚愕而况余舅甥之至情乎薄奠不腆公乎其尚能飲余酒如疇昔將爾子以過余之日乎嗚呼
  哭族兄德先文
  嗚呼德先甫其真亡矣乎余生也後不及知公於春秋鼎盛之日迨其知之則公旣耄而體冲慮澹宇靜氣夷則未嘗與年俱耄脱有不知視其抑抑之儀而德之藴於中者固可推見矧余知公之深者乎聖賢精微之藴百家異同之論二氏放遁之詞參稽遍考而融貫擺落以潰于成惟已之爲不蘄知聞余雖甚愚不肖而粗有志于學仕止必俱館置必親觀善之益旣足以啟發滯吝而誘誨之切又足以警策惰偷由是於公益親公一日謂余曰吾殆將死矣姑聽吾去余曰公奚爲是言也不可冬仲朔至之日公執余手而言曰才知有餘者其陷溺深吾子勉諸余聞之悚然明日又與余論鬼神晝夜之藴又明日忽援筆書紙曰死生事大惟當澄心靜慮等語凢數十字末又及孟氏六等之序又明日則已溘然去矣嗚呼德先甫果舍我而去邪大化流形聚散同體旣全而歸公則何憾而影沈聲謝旣自今安所復質也寧不使我涕泗之橫集也公今舍我去矣郡紱是縻不克從公于邁尚幾有以陰輔余志也嗚呼哀哉
  哭表嫂李氏文
  嗚呼自嫂之歸于四兄也敬共夙夜克相夫子以承姑志環珮穆然閨門化之不幸遘厲虐疾七年于兹暫已復作靡有夷瘳去年之秋力疾以辱于眉就訪良醫即遄藥喜今年春疾作則曰昔者晷漏之不保眉之良醫嘗遺我以安矣盍俟少間而再徃疾亦遄愈乃果就道㑹郡有樂事奉姑遊豫固無恙也俄而體少不平由是則旦異而晡不同盡醫師術窮極萬道汔以就木嗚呼人孰無疾而至於閲嵗之久也人孰無死而殞於方壯之年安車以來喪舟以還死生旦暮如夢一覺嗚呼哀哉
  哭楊修撰虞仲文
  嗚呼盈天地間人爲物靈匪禄匪爵而勢而榮人鮮克信以胥厥生維分懋德秉政履純維進不絿維用不矜維居不矯先民是程龎然秀艾以考以寧無有祇悔是遺子孫有苾其馨媚于堦庭芸芸並區豐悴 奚集全福於公而并有來假手寔親美仁一見雖舊相知維新欲徃從之簡書是繩獨於牋素數瞻儀型或有來諗公體不平謂適然耳大命以傾諱音之來隕涕失聲九袠非夭胡斯涕零嗚呼哀哉耆德宿齒在今幾人日替月謝如星之晨州有二老巋然獨存厲我有士律我有民而奪其一天誰云憎殄瘁之悲善類同心終畏簡書徃弔不能歸心典型寓此幽情二老者謂長泉史容宜甫時以太中大夫老於家年八十終
  哭呉侍郎獵文
  嗚呼自師友道闕天下學士堇堇屈指後生未至已不及師事前軰名場利區喪已爲人者蓋不足道也間亦有志則溺文眩博自爲曖昧保殘守闕私恐見破如公蓋親得廣漢張氏而事之者其宏深碩大槃槃乎山嶽之鎮也寛易夷曠委委乎江河之流也其不幸而不及事前軰者其亦幸而識公猶得以考言行觀儀型以闚衆芳之㑹也某蜀之鄙人早㸃策府偶聨王事海内之士如某者履屐間所不乏也公一見之頃似不以衆人待遇者合簮同席之際靡微不講罔末弗諏由是之荆之蜀徃徃異席而容禮焉肫篤懇欵洞見膺膈毎使人惕然有滯吝之愧自公去蜀今四年矣孤根弱質居養移鑠其勢安能奮然自立以獨卒其業音驛雖闊而風聲相聞猶足以自儆忽來有諗謂公引年謝事者某曰此禮經當然也旣又聞莫有縶維之者固竊異之旣遂知公不起疾矣嗚呼天乎奚降割于斯文乃至此乎殄瘁之悲吾未知其何如也徒見公在蜀僅二年耳諱音之傳某與同志之友隕涕失聲固也而識與不識聚泣交弔公微權勢人微交譽是卷卷者果何爲乎大化流行聚散同體公之此心其與形俱亡乎其不然乎㟭山之江至于衡湘冺然神交共此一水公乎其尚能歆余奠如疇昔岷陽祖帳之日乎嗚呼哀哉
  哭虞簡州剛簡妻趙氏文
  嗟嗟夫人而止於斯衞國之子雍國之歸延閣之婦萬侯之妻生長見聞不煩姆師終温且任象服是宜云胡弗吪伊戚之詒天有六氣人有四時孔惠孔時福禄爾綏哀樂樂哀如何勿思矧是婦事無非無儀夫人之儀則有過之過焉弗節則戾于彞干和違豫卒以弗支顯允夫子秉德不疵胡不偕老爲家之肥夫前子後哭踊涕洟赴車之來承問恐悲莫徃余哭郡紱是縻亟陳圭薦神鑒鑒兹
  哭宗五弟文
  嗚呼天乎何使汝至于此極也汝質聰慧扶植門戸將於汝望焉而不自謹疾夭棄盛年嫠婦幼子今將疇依言念及此涕泗橫集郡紱攸繫汝病不及親藥汝死不得憑棺負汝多矣遣人以奠將誠臨風一慟涕筆俱下
  哭史致政 母范夫人文
  由我者吾不我者天是以夫人事所當然善惡之報則不敢必云不敢必報寧不即有苾其馨媚于堦庭有茁其華交柯並榮或著之節氷明而潔或秉爾麾風行日揭以體以志養旣爾全孔曼且碩胡不百年晦明之爽遘厲瘧疾期飲弗更期養弗卒子前孫後屋號室啼至于閭井爲之助悲僕之假守亦既滿嵗夫人之子託在交契雖則升堂儀型之覘莫我展兮德容之瞻今其云亡何嗟及矣何嗟及矣聊陳我悝




  鶴山集卷九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鶴山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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