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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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七十九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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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四年九月 丁未朔

直徽猷閣主管臨安府洞霄宮李謨,爲江南西路轉運副使,應副岳飛大軍錢糧。先是轉運副使曾紓除司農少卿,而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論紓媚附中人,自絶清議,遂罷去,乃改命謨。 紓以八月己亥除少農,壬寅别與差遣

祕閣修撰王倫,主管江州太平觀,放辭謝,限三日出門。 《日曆》是日侍御史魏矼上殿,恐是論倫,當考

右奉議郎呂應問,貸死,除名,化州編管。先是朝議取宣諭官所劾贓吏,擇最重者一人,用祖宗故事决之,應問前知華亭縣,與右承奉郎池州貴池縣丞黃大本皆繫獄,刑部言:「應問犯自盗贓六十三匹,大本犯枉法贓一百四十五匹,比之應問數多。」乃令應問先次依法擬斷。

詔諸路州軍各給承信郎至成忠郎告身一道,俟有忠義告變人,卽書塡給付。時論者以爲「方今州縣皆宜曲爲之防,如建昌軍小壘,公私所傷性命金寶,不知幾何,當結謀之,時使有告者,不過費一保義郎告身爾,望給告付逐州,緩急之間,便行書塡,乃是賞不踰時之意。」故有是命。

戊申

吏部侍郎兼直學士院孫近,兼侍講。近言:「祖宗之法,無私如天地,難犯如江河,皎如日月之明,著在令甲,垂裕萬世,雖元豐之後,建三省,分六曹,更新庶事,而銓選科舉、刑罰廪禄之制,亦多循襲祖宗之舊,比年以來,風俗習爲僥倖,有求者志於茍得,有罪者期於幸免,而爲人變法者多矣,伏望聖慈執祖宗之制,堅如金石,行祖宗之令,信如四時,凡啓僥倖之門而輕議變祖宗之法者,一切裁抑,以示天下之公。」詔劄與六部。

給事中張綱,提舉江州太平觀,以侍御史魏矼論綱傾邪媚竈,論事誕謾也。

左朝請郎致仕賜緋魚袋徐時彦,追四官,奪所賜進士及第勅并章服。時彦爲蔡京館客,用臨幸恩,特赴殿試,至是請再仕,都省批送吏部審量,故黜之。

詔减淮浙鈔鹽錢每袋三千 今年正月乙卯所增,令諸場對支新舊鈔各半,以戶部言𣙜貨入納遲緩故也。自渡江至今,鹽法五變,而建炎舊鈔支發未絶,乃命以資次前後從上併支焉。 建炎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改鈔法,紹興二年九月二十七日又改,十一月十七日又改,今年正月五日又改,通今次所改凡五色。《趙鼎事實》云:「自南渡以來,國計所頼者惟鹽,毎因闕用,則改新鈔,以幸入納之廣,第茍目前,不知利權悉爲商賈所持。去年冬,鼎請立對帶之法,商賈聽命,而鹽法遂爲定制,除去積年之弊,加以出剰,立爲分數,許入納、不對帶二法並行,出入有常,源源不絶,始不爲巨猾所制矣。」案對帶指揮乃在今年九月,此時朱勝非爲相,鼎知密院,不知何以云鼎所請,且附此,更須詳考

己酉

左中奉大夫知開州耿自求,爲川陜荆襄都督府隨軍轉運副使 自求,河南人,已見建炎二年,趙鼎所辟也。

是夜,荆南制置司統制官王槩以所部叛於鼎州之城外,西奔桃源縣。庚戍,縣寨統制官李臯遣小將龔亨率鄉兵擊敗之,制置使王𤫉遣兵追至桃源,而槩已死,乃責臯取敗兵噐甲,臯復責亨,亨亦隨叛,㑹𤫉聞罷命,而知鼎州程昌㝢念亨屢充選鋒,勇而敢戰,作手書招之,亨卽復歸,於是知鄂州程千秋遣准備使喚李寶入周倫寨招安,得其報以歸,詔以寶爲進義副尉 寶補官在此月戊申,昌㝢又乞選辰沅靖州峒丁牌弩手三百人相兼使喚,辛亥,從之。

壬子

宰相朱勝非言:「湖宼逋誅,兵久未觧,今已更命荆帥濟師益舟,期於一舉,必静湖湘,帥守、郡縣、轉運等官,如敢玩宼,尚蹈前失,但爲身謀,無狥國心,罪大當誅,次亦流竄,軍須調度,或煩民力,秪俟賊平,合行寛恤,有能出竒計,立戰功,以助破賊者,宜加髙爵厚禄,以酬其勞。」詔直學士院孫近草詔戒諭如所請。

詔賜川陜荆襄都督府度牒二萬道、紫衣師號各二千五百道。趙鼎之出使也,乞度牒等如張浚例,朱勝非難之,鼎請不已,然後許焉。鼎又乞隨軍金帶二十條、絹三萬匹、米二萬石,詔米以江西上供之數,絹以𣙜貨務金銀折之 鼎乞支金帶及米在八月戊子,乞支絹在此月戊申。鼎將行,上䟽曰:「陛下建炎中遣張浚出使川陜,國勢百倍於今,浚有補天浴日之功,陛下有山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無二,而終致物議,以被竄逐。夫喪師失地,浚則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大抵專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權,則小人不安其分,謂爵賞可以茍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時蜀士至於醵金募人,詣闕訟之,以無爲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爲國立事者,每以浚爲戒,且浚有罪,臺諫論之可也,人主誅之亦無憾也,今乃下至草澤行伍,凡有求於浚而不得者,人人投牒醜詆,及其母妻,甚者指爲跋扈,抑何甚哉!今臣無浚之功,當此重責,去朝廷逺,恐好惡是非,行復紛紛於聰明之下矣。伏望睿鑒,憫臣孤忠,使得展布四體,少寛陛下西顧之憂。」鼎又言:「臣隨行兵,除王進外,取於密院及諸處,纔二千人,而強壯者曾無數百,又錢帛合依張浚例,初乞錢百萬,止得五十萬,度牒二萬,止得三千,再乞得萬八千,又乞,始足元數,臣日侍宸扆,所陳已艱難如此,况在萬里之外,惟望睿斷,不爲羣議所移,臣實萬幸。」 朱勝非《秀水閑居録》云:「紹興四年,趙鼎除知樞宻院事,充川陜宣撫處置使,時勝非起復居位,已累章乞持餘服,鼎窺宰席甚急,被命殊不樂,申請數十條皆不可行,如隨軍錢物須七百萬緡之類,勝非參告進呈,指此一項,言:『昔聞玉音,趙鼎出使如張浚故事,浚自建康赴蜀,朝廷給錢一百五十萬緡,今鼎所須三倍以上,今嵗郊恩所費不貲。』上曰:『奈何?』勝非曰:『欲支三百萬緡,半出朝廷,已如浚數,半令所部諸路漕司應副。』上可之,旣退,鼎詬怒云:『令我作乞兒入蜀邪!』」案鼎所得度牒二萬道,是時每道直二百千,止共得四百萬緡,通紫衣師號,與《秀水録》不合,若以初乞所得錢牒計之,止爲一百一十萬緡,亦與三百萬緡,半出朝廷之說不同,此勝非作相所行,其自記不應有誤,更須詳考

賜史館校勘鄧名世進士出身。

寜逺軍承宣使同知行在宗正司事安定郡王令畤薨,輟視朝一日,贈開府儀同三司,嗣濮王仲湜言其貧,無以殮,乃命戶部賜銀帛百匹兩。

癸丑

廢觀州爲髙峯寨,平州爲王口寨。初用明橐奏也。

是日,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贊舎人王繪,以使事入對。先是良臣等至都堂面請使指,朱勝非謂曰:「二君見上當自知之。」退見趙鼎,鼎曰:「事之成否,不在二君,上所以遴選者,恐語言應對間踈脫耳。」繪艴然而去,及對,上一一訓勅詳盡,繪奏:「竊知已關僞齊遣臣奉使,恐不測,約日過界,欲乞早辦禮物。」上曰:「大禮後可行。」退至朝堂,具道上旨,勝非等唯唯,繪曰:「前此王倫歸,言金人要遣使商量 金人先遣王倫歸,且道息兵議和之意,須使人往議,故遣潘致堯等行,洎還,云金人欲大臣往使,故韓、胡二樞宻往,尋金使李永夀、王翊來聘所需三事,故以章尚書、孫侍郎往,及還,所議互有可否,獨疆界一事未定,今繪輩之行,所授使指,皆章、孫已陳之迹,金人每以逗遛爲言,此行逗遛之迹明矣,今三尺童子皆謂敵情不可知,未知廟堂以爲如何?」勝非作色曰:「朝廷非不知,但不遽絶使路,公意如何?」繪曰:「欲更增嵗幣耳。」趙鼎曰:「只此數,將來已不易出,須减百官俸,多方收簇方可辦。」繪曰:「今已增幣,只是虚數。」諸公愕然曰:「何邪?」繪曰:「今敵之所欲吾淮南、川陜之土地耳,且以淮南鹽論之,嵗一千萬緡,與嵗幣孰多?今雖增數,敵未必受,故曰虛數。」勝非曰:「待來日奏知,更有何事?」繪曰:「所攜禮物,六分黏罕,以下皆有之,獨不及金主,萬一親至彼中相見,何以藉手?豈有與其臣下,不及其君者,更有蕭慶、高慶裔,先令王倫作手書送信物去,及章、孫二公往,二人亦來館中議事,㑹私覿已盡,無以贈之,斯二人者,乃用事人,金人好賄,萬一來館中,須薄賂之,欲乞更增私覿兩分,不來卽已。」勝非曰:「亦待奏知。」時金人已定議出兵,而朝廷未知也。

甲寅

建康鎭江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奏:「遣使議和非計,乞厲兵恢復。」上謂大臣曰:「世忠爲國之忠甚切,可降詔奬諭,仍先開諭,二聖在逺,當時遣使通問。」

起復直徽猷閣張宗元,充湖南制置大使司參議官,用席益奏也。

乙卯

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淮南營田,四五年間不聞獲斗粟之用,是必有不可行者,况士卒驕惰,官吏茍簡,日復一日,嵗復一嵗,安得不觧絃而更張乎?今江北流寓之人,失所者甚衆,而淮甸耕夫往往多在南方,樵芻自給,豈無懐土之心,若委逐處守令誘之歸業,應有照騐物産,盡數給還,仍檢括荒地,許人請佃,隨其力之大小,量給頃畝,定經界,立標表,與爲永業,十年勿問,兼營田而行之,將見鄉聚相望,阡陌相屬,鷄犬之聲相聞,異時博糴,其贏餘亦足以紓急闕而省轉餉,願更詔羣臣商𣙜利便,斷而行之。」詔戶、工部相度,申尚書省。

丁巳

上謂輔臣曰:「諸大將固當奉法循理,然細務末節可略而不問,若事大體重,係國家利害者,不可不治也。」

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陳規,復知徳安府,仍令規便道兼程之任,如敢稽違,重寘典憲。

直祕閣閻旦,爲成都府路轉運副使。左朝散大夫知蜀州師驥、提㸃成都府路刑獄公事郭大中,爲利州路轉運副使。左朝請大夫亓南公,提㸃利州路刑獄公事。紹興後,朝廷除川陜待次監司自此始。驥,彭山人,建炎初爲衛尉少卿。中,成都人也。南公初除江西漕,寓居蘷州,故就用之。時宣撫司已用便宜除南公宮祠,而行在未知也。 南公宫祠十一月七日奏到

戊午

上宿齋于内殿,百官齋於本司。

己未

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李大有卒,詔賜其家銀帛百匹兩。

庚申

命皇叔象州防禦使士街,朝享太廟神主於温州。

辛酉

合祀天地於明堂。起復尚書右僕射朱勝非爲大禮使,惟不入殿門,他職如故,禮畢,赦天下。「勘㑹:川陜應副軍須科使頻仍,民力重困,令都督府講究利害,革去舊弊。應襄陽府等六郡稅租科役等事,並與放免三年。諸路人戶經金人殘破、盗賊燒刼之後,日前應干官私欠負,並與除放,歸業後稅役、和買、科率等,更免兩科,未曾離業者,免今年稅役十分之四,州縣違戾,令提刑司按奏當議,科除名之罪。應州縣日前以軍興預借租稅及錢物,並與當見今合納稅租,如依前違戾,當職官衝替。應命官因出戰或捕盗中傷不堪釐務之人,當議特加優恤。奉使金國或縁差使及指名取過未囘之家,與西北土人流寓東南者,令州縣多方存恤,按月支行合得請給。應被擄遺棄小兒,十五嵗已下,聼人收養,卽從其姓。殘破州縣暴露遺骸,募寺觀重行埋瘞,每及二百人,給度牒一道。諸處盗賊除專降指揮不許招安原貸外,限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不問,内元係頭首及能勸率徒黨出首者,優與轉補官資。諸路合納和買紬絹,於五分中,特减一分,以償本錢,其减下一分,令轉運司置場收買,不得虧損上供額數。應捕獲姦盗及軍中有犯罪當誅戮者,並令依法勘鞫,俟獄成,方得行遣,如事干機速不可待者,須對衆研窮,審取伏狀,然後加刑,仍卽時報憲司騐實,保明以聞,如違,皆科徒三年,不以失論及以去官赦降原减,其挾私者,依本法坐罪。」

初紹興宗祀,止設天地祖宗四位,至是始設從祀神位四百四十三,用祭噐十千五百七十一、祭歌樂四十、祭服六十三、玉十二、犢四、羊豕各二十有二,分獻官五十八、奉禮郎、四樂舞工共二百八十七,而五帝、神州地祗,上不親獻,用崇寧禮也。始議設從祀諸神七百十一位,㑹議者請裁省,而禮官言:「十二階三百六十位無神名,請每階各設三十五位,每羊豕二正備一副,登歌之樂通作宮架之曲。」皆許之 四月乙未,又以祭玉不備,請除蒼璧、黄琮外,依天聖故事用珉,旣而得玉甚美,然尺寸不及《禮經》,乃命隨宜製造 五月乙丑。言者請如祖宗故事,權御臺門肆赦 七月戊辰,議裁省者以爲宮門地隘,儀衞不能容,乃止宣赦於常御殿前。三衞班直、宿衛忠佐忠銳將兵、神武右軍中軍七萬二千八百餘人,共支錢二百三十一萬餘緡;劉光世、韓世忠、岳飛、王𤫉四軍十二萬一千六百餘人,共支錢二十八萬餘緡,合内外諸軍共二百五十九萬餘緡,視元年明堂,增支九十四萬餘緡,而宰執、百官諸司給賜,以軍興故權住,於是省部、禮寺、官告院事務所行文書吏三百餘人,增給或數月,所費僅萬緡,言者以爲冗費,乃命例支一月,餘悉追剋焉 此月庚午行遣

南丹州防禦使莫公晟,知南丹州兼管内溪洞都廵檢使提舉賊盗公事。公晟旣掠省地,廣西經畧司遣人開諭,令供結狀,且要其子武翼郎延穏爲質,公晟乞别除一職事主管,彈壓一方,遂從之。

甲子

尚書左司員外郎晏敦復,兼權給事中。

詔董巽特補武翼郎閤門宣贊舎人。巽,商虢鎭鎮撫使董先部曲,用先請也。

乙丑

詔三省樞宻院録黃、畫黃並依祖宗條例施行。先是侍御史魏矼言:「國家法度森嚴,講議畫一,凡成命之出,必先録黃,其過兩省,則給舎得以封駮,其下所屬,則臺諫得以論列,已而傳之邸報,雖遐方僻邑,莫不如家至戶曉,此萬世良法也。臣竊聞近時三省樞密院間有不用録黃而直降指揮者,亦有雖畫黃而不下六部者,紀綱廢弛,莫此爲甚,欲望特詔三省樞密院,常切遵守舊典,以示至公,遇兩院御史詣省院檢察日,除實係機宻邉事外,悉令取索㸃檢,如有違戾,卽具彈奏。自古人臣弄權罔上者,固自有術,防微杜漸,得不愼哉!惟陛下留神省察。」故有是旨。

詔建昌軍賊首修逹等五人凌遲處斬,同謀拒敵官軍江清等八人梟首,受招安人劉淨特補進義校尉,餘四人等第授官,發付本路帥司使喚,用江西安撫制置使胡世將請也。旣而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艱難以來,外郡軍變,殺辱守長者屢矣,旣以重兵討蕩,各正典刑,未聞命以官者,今建昌之變,自知通以下數家,幾至絶滅,城中縱火殺人,極其慘毒,官吏士民悉遭黥刺,前此未有,而淨等皆素爲頭首,六七年間,累因小驚,輒唱軍衆,突入官府,邀索犒設,包藏禍心久矣,知軍劉滂等不幸而值其變,未聞朝廷窮治逆黨,褒録死事之家,遽報官此賊首五人,深駭觀聼,竊恐江西帥司觧發此五人者,謬爲好語,或出不獲已,意必有在,宜即械繫廷尉,責正其罪,或以爲可宥,則明白諭之,使知有更生之幸,仍分明送神武諸軍,令得自效,雖非所以示訓,猶未深失事體,今一旦釋其孥戮,授以名秩,揚揚而歸故鄉,以歆羡其徒,此豈州郡之利邪?」樞宻院勘㑹:「浄等元據江西帥司稱,被衆兵逼脅爲首,又曾勸諭賊衆,首先受招,委是忠義。」乃命世將究實申樞宻院。 致逺章在十月戊寅

是日,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賛舍人王繪辭,往金國軍前通問,上曰:「卿等此行,不須與金人計較言語,卑辭厚禮,朕且不憚,如嵗幣、嵗貢之類不須較,見黏罕,爲言宇文虛中久在金國,其父母老,日望其歸,令早放還,又言襄陽諸郡皆故地,因李成侵犯不已,遂命岳飛收復。」良臣曰:「臣等近聞有探報,朝廷祕不言,乞聖慈宣諭。」上曰:「止是淮陽有舟船來運麥,此不足慮。」良臣等退至都堂,朱勝非已不入,趙鼎、孟庾、胡松年聚堂同坐,良臣等起,白上指,鼎曰:「事渉機密,少時閤子中言之。」松年離席曰:「乞就此共議如何?」鼎不答,繪退,謂良臣曰:「趙樞宻嘗以不預始議,不肯預此事矣。」及再見鼎,遣直省吏致意曰:「督府事不暇請,與參政胡樞宻議之。」良臣等出,遇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來白事,俊爲二人言:「有探報金人大舉,今過南京。」良臣等乞再對,不報 已上並㨿王繪《甲辰通和録》。初僞齊劉豫旣納其臣羅誘南征議 見七月末,乃遣知樞宻院事盧偉卿見金主晟,具言:「國家自大梁五遷,皆失其土,若假兵五萬下兩淮,南逐五百里,則吳越又將棄而失之,貨財子女不求而得,然後擇金國賢王或有徳者,立爲淮王,王盱眙,使山東唇齒之勢成,晏然無南顧之憂,則兩河自定矣。青冀之地,古稱上土,耕桑以時,富庻可待,則宋之微賂,又何足較其得失。」金主晟命諸將議之,左副元帥宗維、左監軍希尹以爲難,右副元帥宗輔以爲可,於是以宗輔權左副元帥,右監軍昌權右副元帥,調渤海、漢兒軍五萬人以應豫,宗維、希尹繇是失兵柄,又以左都監宗弼嘗過江,知地險易,使將前軍。宗輔下令燕雲諸路漢軍並令親行,毋得募人充役,豫遂命其子僞諸路大總管尚書左丞相梁國公麟領東南道行臺尚書令,合兵來㓂。始議自順昌取合淝,犯歴陽,由采石以濟;簽軍都制置使李成謂所簽民兵,盡除山東,餉道遼逺,又慮岳飛之軍自襄陽出攻其背,不如沿汴,直犯泗州渡淮,以大軍扼盱眙,據其津要,分兵下滁、和、揚州,大治舟檝,西自采石以攻金陵,南自𤓰洲以攻京口,仍分兵東下掠海、楚之糧,庶幾大利。先是僞尚書右丞相張孝純旣告老,豫復起之,孝純知豫必不能久,欲自託於朝廷,麟嘗飬俠士蒯挺等二十餘人,待以殊禮,孝純與挺厚,得其隂謀,又金人於沿海州縣置通貨場,以市金、漆、皮革、羽毛之可為戎噐者,以厚直償之,所積甚衆,孝純言於豫曰:「聞南人治舟久矣,旦暮乗風北濟,而所在㟁口,視之恬然,茍利於吾,彼寧不爲之禁?」豫大懼,遽罷通貨場,至是豫將舉兵,乃下僞詔,略曰:「朕受命數年,治頗有叙,永惟吳蜀江湖,皆定議一統之地,重念生民久困,不忍用兵,故爲請於大金,欲割地封之,使保趙氏之祀,大金以元議絶滅,但欲終其伐功,力請逾堅,方見聼許,豈期蔑棄大徳,乃敢僞遣使聘,密期吞噬,是用遣皇子麟㑹大金元帥大兵,直擣僣壘,務使六合混一。」 以上㨿《僞齊録》及張孝純所上書并熊克《小曆》於是騎兵自泗攻滁,歩兵自楚攻承,諜報至,舉朝震恐,或勸上它幸,議散百司,趙鼎獨曰:「戰而不捷,去未晚也。」上用鼎計。侍御史魏矼嘗言:「陛下宵衣旰食,將大有爲,而所任一相,未聞有所施設,惟知今日勘當,明日㸔詳,今日進呈一二細事,明日啟擬一二故令,政務山積於上,賢能陸沈於下,方且月一求去,徒爲紛擾,宜亟從所請,以慰公議。」先是右僕射朱勝非因久雨,乞行䇿免故事,以消天變,又以餘服爲請,章十二上,上許以俟總章禮畢,如所請,且有保全舊臣之論,至是祀明堂已畢,勝非復求去,且論當罷者十一事,矼亦䟽勝非五罪,由是得請。鼎之爲參預也,常與諸將論防秋大計,獨張俊曰:「避將何之?惟向前一歩,庶可脫,當聚天下兵守平江,俟賊退,徐爲之計。」鼎曰:「公言避非策是也,以天下之兵守一州之地非也。公但堅向前之議足矣。」鼎盖隂有所處,故每日留身必陳用兵大計,上意已悟,又使俊密爲之助,至是决意親征,留鼎不遣入蜀,鼎奏用十月七日西行,許之,然上方向鼎,已有命相之意矣。

丁卯

知南康軍孫光庭罷,端明殿學士知饒州董耘貶秩一等。先是耘等言鄱陽湖有水寇,詔本路帥司遣兵千人收捕,而江東宣撫使劉光世以爲所言不實,故黜之,言者論:「李敦仁、范汝爲等皆以官司不速掩捕,養成其衆,今罪此二郡,則鄉縣有賊,非州郡帥憲司審實體究,必不敢聞奏,緩急之際,致失機㑹,爲害不細。」命遂寢。 十月辛巳詔耘、光庭候分析到取旨,明年二月乙未耘降官指揮不行,閏二月己酉光庭知南安軍

尚書兵部員外郎王純,充川陜荆襄都督府詳議官。

戊辰

龍圖閣直學士知静江府折彦質,充川陜荆襄都督府參謀官,不許辭避,用趙鼎奏也。

左宣義郎通判邵州劉式罷,仍毁改官告敕。式,衡陽人,與朱勝非外姻,自言宣和末權平陽縣,嘗設方略,遣廵檢官捕獲強盗十有四人,勝非不以付部,遽用特旨改官,至是侍御史魏矼論式素無清白之稱,且朝廷爵命乃爲大臣私家之用,乞行追奪,故有是旨。

己巳

右司諫趙霈言:「臣嘗聞漢高祖初入關中,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盗抵罪;唐髙祖入京師,約法十二條,惟殺人、刦盗、背叛者死。夫以漢、唐二主,當草昧之初,雖約法尚簡,猶不廢先王之刑辟,故殺人者,斷在必行,以是知好生,雖聖人之大徳而殺有罪,亦刑辟之所不赦,茍殺人而不死,傷人而不刑,雖堯舜不能以致治也。臣竊見比來在外刑獄,例常淹延,考其奏案,原其情犯,有法當論死,初無可疑者,奈何吏縁爲姦,以獄爲市,意在縱釋,以故久而不决,使已死之魄,寃抑而不得逹,被苦之家,怨憤而不得申,將何以召和氣乎?臣未暇悉數,如以建康府、婺州論之 —— 建康百姓王紱等六人,始因失牛,仍報私怨,共殺死一十三人,獄具得旨,處以凌遲、處斬二等,後因審問,乃輒飜異,今踰一年;婺州豪民厲景忻,昨縁賊發,差充隘首搜山,因捉到孔眞,疑其爲賊,其人兩次聲寃,景忻不問來歴,親斬首級,昨體究詣實,後來勘鞫,兩經翻異,今踰二年。紱等殺人命爲至衆,景忻殺平人以希賞,二獄久而不决,皆欲遷延免死,則死者何其不幸哉!乞下兩路提刑司催督,並限十日具案奏聞,如稽留出限,重行黜責,庶寃枉得申,和氣可召,仰副陛下矜愼刑獄之意。」從之。

永豐縣故射士蔣青與其徒三人,殺人縱掠,縣令左從政郎黃延年捕斬之,事聞,詔放罪。 明年三月乙未降旨

庚午

起復左宣奉大夫守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監修國史朱勝非,觧官,持餘服,從所請也。

尚書兵部侍郎趙子畫,乞補外,罷爲徽猷閣直學士知秀州。

左宣教郎主管江州太平觀朱震,守尚書祠部員外郎兼川陜荆襄都督府詳議官。震言:「荆襄之間,沿漢上下,膏腴之田七百餘里,土宜麻麥,古謂之神臯,若選良將,民所信服者,領部曲鎭之,招集流亡,務農重糓,冦來則禦,寇去則耕,不過三年,兵食自足,又給茶鹽鈔於軍中,募人中糴,可以下江西之舟,通湘中之粟,觀釁而動,席捲河南,此以逸待勞之意也。」詔送都督府 震奏以此月壬申行下。時震始入見,上首問以《易》《春秋》之旨,震以所學對,上大善之。

是日,通問使魏良臣等發行在。前二日,直學士院孫近入對,面禀國書指意,次日,良臣等省中見,近笑而言曰:「非細再添。」良臣曰:「幾何?」近舉五指於胸前,盖聞有大舉意,遂增作銀帛共五十萬,至是得國書辭行,㑹趙鼎等出餞朱勝非,謝不見,良臣等至秀州,則聞金已渡淮,遂兼程而去。 此以《日曆》及王繪《甲寅講和録》參修

辛未

左宣義郎熊彦詩,守袐書丞。彦詩坐王時雍累,久廢,至是趙鼎引用之。

左從事郎喻樗、王居修,並爲左宣教郎。樗,桐廬人。居修,中書舎人居正弟也。二人並以趙鼎辟爲江西制置大使司准備差遣,隨府罷,至是上召對而命之。樗之制曰:「自熈寧用事之臣託儒爲姦,而斯文幾喪五十餘年,其間不以一時之是非毁譽動其心,而能審是其所學,以不失其正者,豈非豪傑之士歟?爾少禀異才,輔之篤學,謀道力久,卒用有成,旣窮伊洛之淵源,遂見古人之大體,藹然令聞,逹於朕聞,燕見便朝,有嘉獻納,改錫京秩,將試爾能,夫大學之道由誠意正心,以至於治天下國家,此爾昔之所聞於師,而成已成物之要在,是也勉行汝知,無負所學。」居正之詞也。徽猷閣待制胡安國聞之,語人曰:「伊洛淵源,古人大體,雖其高第,游酢、楊時、謝良佐諸人尚難言之,而况於樗乎?」居正又言草居修詞有嫌,乃命都司官權中書舎人命詞行下。 都司攝詞命,以二史皆闕,而檢正又權給事中故也。此事十月五日得旨,案周綱除右司在此後二日,故今不出其名

壬申

輔臣進呈,上曰:「宰相有姦惡,臺諫當言,朕當施行,若摭以小過,使人無善去者,誰肯作相耶?」趙鼎等對曰:「陛下睿照如此,臣等幸甚。」

中書舎人兼史館修撰常同,充集英殿修撰知衢州。祕書少監劉大中,爲起居舎人。

左廸功郎仲幷,特改左承奉郎,仍舊平江府府學教授。幷嘗從胡安國游,至是以薦者得召對,故以命之,制曰:「孔子稱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夫知堯舜文王爲正道,而不惑於異端邪說者,可與共學也,自是而後適道,適道而後立,立而後權,然後爲成徳之士,然自昔者大學之道不明,而求士之可與共學者殆不易得,况成徳哉?爾資禀淳明,噐質深厚,頃自妙齡,潜心問學,則知所謂是非邪正,拳拳服膺,雖於異端競起,邪說誣民之時,能獨立不懼,自信甚確,庶幾孔子所謂可與共學者,朕聞而嘉之,兹用錫對便朝,改賜京秩,爾其勉哉,期進於道,用其所學,以見之於行事焉。」

温州舟人林貴,特補進武校尉。貴在膠西,僞齊遣土軍崔寧等八人取其舟以爲戰艦,貴道殺四人,捕寧等四人赴行在,并其徒九人皆官之。

是日,金人及僞齊之兵分道渡淮 諸書並無金人渡淮之日,案《日曆》明年正月二十四日知建康府呂祉申:「去年九月二十六日已後,番馬、賊馬分兵兩路侵犯淮甸。」壬申,二十六日也,故繫於此日,知楚州武功大夫和州防禦使樊序棄城去,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自承州退保鎭江府 趙甡之《遺史》:「先是岳飛軍中有校尉王大節者,蜀人,飛待以爲客,李成退走歸劉豫也,上語飛曰:『如李成歸國,朕當以節度使待之。』飛卽遣大節招成歸國,是時豫方招接江南衣冠,大節遂投劉麟,麟待之甚厚,授承務郎,爲皇子府屬官,麟問征江南之䇿,大節言:『四川百姓以宣撫司征擾不已,供億重困,思得大齊以重兵臨關,則人皆嚮應,旣得四川,然後發江之舟,鼔擢而下,江南屯戍之兵,魂散膽裂矣。』麟曰:『不然。大金有命,㑹本國之兵,趨淮甸,渡長江,直擣吳㑹,汝以爲如何?』大節曰:『其謀非不善,但恐南兵扼長江,未可渡,則我師挫銳矣。不若攻四川必取之地,以圖萬全,雖若遲而迂,然大功可以必成。』麟不聼,大節旣得敵人之情,乃脫身走歸報飛,飛大喜,送大節于行在,上令引見,具以奏聞,且請淮南爲防江之備,授大節承節郎閤門祗候,至是僞齊與金果合兵犯淮甸。」今且附此,更求他書參考

癸酉

左中大夫知樞密院事都督川陜荆襄諸軍事趙鼎,爲左通議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初鼎奏禀朝辭,上曰:「卿豈可逺去,當相卿,付以今日大計。」制下,朝士動色相慶 《趙鼎事實》:「時獨給事中孫近直學士院,時傳鎻院,莫知爲誰,諸侍從謀于近曰:『非晚必命相公,當草制,幸密報髣髴,以觧我憂。』近入院,諸人聚於沈與求之家,近密報取樞府細位,諸人喜而散,明日拜鼎右相。」案此時近與沈與求並直,此 云獨直,誤也.又朱勝非旣罷,人望、次輔皆應在鼎,此云莫知爲誰,恐亦非其實,今姑附此,更須詳之也,鼎入謝,命坐,賜茶,卽赴都堂治事。

祕書省正字張絢、樞宻院編修官田如鼇,並爲監察御史。

監察御史周綱,守尚書右司員外郎;姜師仲,爲司封員外郎。 朱勝非《閑居録》稱趙鼎引用周綱事,見五年十月壬申免審録濫賞注

直祕閣通判臨安府邵相,爲荆湖南路轉運判官,用帥臣梁汝嘉薦也。

甲戌

吏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兼侍讀沈與求,爲參知政事。【案《宋史》繫癸酉日】

宗正少卿直史館范沖言:「臣於趙鼎實有親嫌,伏念賜對之初,首䝉訓諭,謂臣之進,匪有先容,親奉玉音,不敢辭避,今鼎進位冢司,事無不統,在臣分義,滋不遑安,竊慮招致煩言,指為附麗親黨,則臣上負聖知,何以自觧?伏望除臣一在外宮觀,則臣今日之退,其榮於進多矣。」詔不允。

初川陜宣撫副使吳玠與隨軍轉運使趙開不咸,玠謀爲牽制之舉,必欲從陸運糧,開執不可,玠迄自爲之。是秋,兩川調夫運米十五萬斛至利州,率四十餘千而致一斛,時玠令縣官部役,先至者賞,役夫饑病相仍,死於道路,蜀人痛之 此以李燾撰《趙開墓誌》及馮康國奏議參修,開懼不敢言,更遣主管文字左奉議郎張洙按後期者,洙撫其民,流涕曰:「諸葛孔明再舉師,以糧盡而返,孔明豈不智哉?懼吾民之至此也。」輒削所受,令聼民以粟輸内郡,官募舟載粟,輓以上,民皆歡呼而去,玠大怒,以深文詆洙,頼宣撫司置勿問,雖開亦以爲難。洙,郫縣人也。 張洙事,以邵溥所撰《墓誌》增入,此恐是邵溥權宣撫副使時事,且附此,更求其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