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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斋全书/卷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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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百十八 弘斋全书
卷百十九
作者:李算
卷百二十

经史讲义五十六○纲目[编辑]

宦官之服剑佩始此。讥之也。但剑佩之为几等。亦合消详。今曰僖宗之世。已具襕笏。按唐书车服志。高祖太宗之时。士人以棠苎襕衫为上服。襕笏不过为士服。则未应遽得高品。唐制剑佩之等威。视冕服以为隆杀。今若金玉饰剑。山玄玉佩。则其冕何色。其令何品。其旒几旒。其章几章。缨色绶色。同乎异乎。毳冕𫄨冕。孰尊孰卑。或金玉饰剑。或金饰剑。或金玉饰而加珠宝。只有此三等欤。山玄玉佩。水苍玉佩。亦有其等欤。武德令祀圜丘。服裘冕。季夏迎气。龙见而雩。亦将服裘乎。此皆制度之可质者。幷此牵连为问。欲闻博雅之论。

幼学吴澈常对。棠苎襕衫。果是唐士人上服。而若乃金玉饰剑。佩山玄玉者。其冕卷冕也。其令一品也。其旒九旒也。其章九章也。以组为缨。以绿为绶。毳冕𫄨冕。三四品之服也。金玉饰而加珠宝。一品服也。自三品至五品。皆用金饰。二品以银装剑。而金玉珠宝未尝分为二等。金玉饰与银装金饰。恐只是三等而已。一品佩山玄玉。由玆以降。佩水苍玉。至于裘冕。祀天地之上服也。季夏迎气。龙见而雩。均是祀天。则裘冕恐亦不废矣。

范氏曰唐室之亡。不在于朱温而在于削夺李克用之时。盖克用虽桀悍不受命。若使朝廷早即示信。不失其心。则可以除黄巢者克用也。可以御朱温者亦克用也。在朝廷救时之策。宜先收得克用。以为捍外卫内之计。而反为朱温所交间。克用无可诛之罪而朝廷兴无名之师。激其狼心。以成倒戈席卷之势。唐虽欲不亡得乎。昭宗自在藩邸。稔知宦寺之祸。而及即位之后。复蹈前辙。旋又引用。竟至于此者。抑何欤。

幼学李惟命对。克用之于唐室。实有再造之功。使唐宗示信而不至失心。黄巢之乱。庶几削平。朱温之强。庶几捍御。而徒为谗说之所交间。兴师伐罪。反受其祸。此唐室之所以衰乱。而究其本则宦寺是已。后之尚论者。安得不致慨于昭宗也。

天下之事。机而已。一失其机则去矣。况屡失乎。唐季之事。非克用则全忠。非全忠则克用。其势不两立。而全忠国之贼也。惟克用足以制之。克用又能归心王室。屡建大功。则为当时计。惟克用是仗而已。始克用之奉表讨全忠。是唐室存亡之机。而僖宗既失之于前矣。遂乃再失于杀常濬。三失于孔纬,张濬之计。于是乎克用离心。而全忠之势成矣。故曰唐室存亡判于此。果可如是看乎。

进士李敬参对。僖宗之失机。固在于全忠之不讨。常濬之枉杀。而若其最大者。张濬之拜相是已。盖张濬不过附丽权阉者也。藩镇固已轻之。而及全忠之请讨克用。乃反结党。锐意兴师。竟至于偾败。然则克用之反。不在于张濬之议伐。而在于张濬拜相之日矣。

李克用虽是沙陁之种。父子三世。俱有再造社稷之功。而昭宗亦明知其为王室边人。则毕竟加兵于克用者。特为全忠,濬建辈所误耳。然在克用之道。只当闭城自保。不与交锋。又或不幸而终未免为奸贼之所陷。则亦当敛手收兵。还归沙陁。以俟君上之悟而已。而乃以干戈从事。及其孙揆之被执也。不惟不握手鸣冤。全而归之。要明此无他之心。乃反怒其抗节而杀之。平日以忠义自许者。固如是乎。朱子纲目。即一春秋。而书此事只以拒官军。微示贬意。而又不曰孙揆死之。而以归而杀之书之。显有为克用宽贳之意者何也。或者克用之子存孝。以张濬国之宰相。天子禁兵。不宜加诛。退军五十里。使濬建辈遁去者。少知君臣之大义。故以此谓之少赎父愆。而有所阔略之者欤。

幼学李命锡对。孙揆之讨李克用也。不书孙揆死之。而书克用归而杀之者。果何意也。盖克用无可诛之罪。昭宗兴无名之师。未足以服人心也。既不予其讨。故幷不予孙揆之死。岂宽贳克用父子而然哉。

收功迟者其利远。故喜集事者。常患其迟钝。天下方乱。群雄并起。以彊弱相胜负。于此时苟有目前之利害。不暇为远虑。高勖乃劝行密止茶盐之利。选守令课农桑。夫兴师费财。日急一日。农桑之利。计之以年。忧用度之不足。而欲课农桑以裕之者。疑若迂缓不切于事情。而行密用其计则卒以富庶何哉。

幼学郑世祐对。有远虑者。不谋近功。此非杨行密之谓耶。值群豪并起之辰。欲使高勖割据淮南。睥睨天下。则其策亦已难矣。然茶盐小利也。不与民相争。而乃劝农桑。田野由是而辟。仓廪由是而实。此真所谓有远虑。而不谋近功者欤。

口舌得官。虽在庶僚。识者耻之。故巧言令色。虞朝有诫。捷给利口。汉帝受谏。况任天下之重。办天下之事者。何尝以口辩见用乎。至于周姜之钓而载之后车。殷傅之筑而爰立作相者。盖其明良相遇。千载一会。外此拔之人望之外。置之不次之位者。亦有其人。而率皆才能谟猷有足以任大责办大事。故上焉而委毗无疑。下焉而担夯不辞者也。昭宗以何许之荐。召见朱朴而悦其口辩。不数月。秩至同平章事。夫国子博士。一庶僚也。郞官道士。非大臣也。非大臣而荐庶僚。固不可取信矣。藉有可用之实。试可后用亦未晩。而连日召对。爱其捷给。直以太宗魏徵。比其际遇。太宗之于魏徵。所取者谏诤也。何尝以口辩取之乎。且魏徵前后爵秩。多所历试。亦何尝有不数月作相之举乎。魏徵又何尝以得为宰相月馀。可致太平等语。高谈妄论。以要太宗乎。当时朝廷。虽曰无人。终未有裂麻之举。张道古颇以峭直见称。而亦无一言纠正者何欤。

幼学赵阳凤对。昭宗朱朴之所遭遇者。本末俱无可观。圣问尽之。臣无容更赘他说。

当昭宗之世。宦寺胁持于内。藩镇觊觎于外。天子之政令施措。不出于此则出于彼。唐室之数十年不绝如线者特幸耳。然若使唐宗潜怀兴复之图。得一二大臣之可以倚仗者。使之密赞弥纶之计。先除内乱。次及外贼。或庶几乎转危为安。而非特昭宗之无远虑。所谓大臣如崔胤辈。乘此颠覆之会。尚为倾轧之谋。而一王抟即宋居州。时称良相。则外应之谗。虽或可疑。全忠之表。必有所以。而既曰不得已罢抟相胤云尔。则以不得已之心。何至于窜逐绝徼。与彼专横之两宦。混置自尽之科欤。胡氏以为抟亦暗于度君。冒于居位。当是时也。非贵戚之卿与世受国恩者。无洁身之义。自馀去之可也。抟即大臣也。大臣比贵戚尤重。国在与在。国亡与亡。固其分耳。抟何可为身家地。不出一言而便可长往乎。胡氏此论。似或指大体而设耳。若以抟而为喩。则恐非古大臣为国家生死以之之义。胡论未知指何等人而言欤。

幼学朴亨秀对。昭宗得一二大臣之可以倚仗者。则庶几乎转危为安。而乃反相崔胤而罢王抟。罢之不足。又投绝徼。昭宗之于王抟。不亦少恩乎哉。胡氏所谓抟亦暗于度君。冒于居位云者。特不忍专责于君。而分论于为臣者也。岂谓王抟不能洁身而长往也耶。

王镕介于汴晋之间。无以两皆悦之。其势难矣。张泽欲彊汴弱晋。而专于所事。设令汴彊而晋弱。晋之弱岂遽至于不敢加于成德乎。果全忠幷呑河北则成德能保无事乎。为镕计者。牺牲玉帛。待于两境。如郑子产之于晋楚可也。夫大国之相争。小国之幸也。汴晋相持。畏敌国之伺衅而不敢轻动。则镕于是可以息肩矣。张泽之不知出此何哉。

幼学朴宗周对。张泽之所言。盖势也非智也。设如其言彊汴弱晋。将不得不依附汴彊。以冀朝夕之安。如郑之随彊弱而事晋楚而已。此所谓势也。若夫智者异是。以越之弱。破吴之彊。以鲁之小。服齐之大。彼张泽者。乌能识此哉。不过审其目下利害之势。以图一时之苟安而已也。

李克用之乃心王室。朱全忠之阴怀异图。天下之所共指。晋阳之士马方彊。克用之忠义素著。以方彊之士马。仗素著之忠义。一鼓而西则无全忠久矣。克用之请讨全忠者屡。而僖昭两宗终不许者。非直畏全忠。亦畏克用耳。况或者所谓沙陁盛朝廷危之谗。易入而难解者乎。然此特最初事耳。其后五六年中。克用之来。全忠事朝廷谨。克用之去。全忠事朝廷悖。克用之去来。而朝廷之安危系焉。观于全忠之与克用结怨。而忽当归镇之时。反请加厚抚慰。以要悦其心。槩可知也。当是时昭宗亦灼知其老贼奸计矣。纵不能显言征兵。使之入援。何不驰一介行李。密喩克用。仗义讨贼也。汉董承藏衣带之诏。不被夺于曹贼。则唐郭令存社稷之功。可复见于晋王。而昭宗之只安姑息。计不出此何欤。

幼学尹勉缜对。克用为王室之诚。全忠乞慰抚之诈。帝非不知也。况间使绢诏之计。足以办衣带之诏。而犹不肯为。则此畏克用。殆同于畏全忠。疑克用。无异于疑全忠。然则廓挥英断。密谕忠义。何可如肃宗之于郭令。献帝之于董承也哉。

唐昭之时。岌岌乎殆哉。群猾蜂起。所在相贼。而无人匡王室之危者。惟王师范见征兵之诏。泣下霑襟。矢以生死。向前发兵讨兖州。斩朱友宁。义声闻天下。及杨师厚来逼。无一辞束手请降。仕伪梁为金吾将军。卒至于狼狈身死。名节扫地。昔何壮而今何困也。史称师范以忠义自许。而毕竟为降将军何欤。

幼学尹相烈对。王师范之讨兖州一著。虽有捍卫王室之名。而毕竟以青州十万众。束手请降。名节扫地。生死俱辱。其始之自许忠义。特假托之名也。其终之甘为降奴。即难诬之实也。臣故曰论人者当断以终。不当观其始也。以上唐昭宗

君立逾年改元礼也。后世则有改号矣。昭宣嗣位既逾年矣。犹称天祐二年。则是不改元不改号矣。岂全忠欲昭宣之不成君。故不许其改元。而当时群臣无敢言之欤。以书法言之。似当曰昭宣帝元年。以明其虽不改号。而犹为嗣君之元年可也。今曰昭宣帝天祐二年。则天祐是昭宗之天祐乎。昭宣之天祐乎。二年即昭宗之二年乎。昭宣之二年乎。此处似欠别白何也。或曰纲目非元年不书号。而于此特书昭宣二年。所以表其为新君之初年也。岂其然乎。

进士徐有镇对。纲目之书昭宣帝天祐二年。所以著昭宣不子不君之罪也。盖全忠身行篡逆。迎立昭宣。欲其不成君。故不改元而仍称天祐。天祐即昭宗年号。昭宣以子而称之可乎。是不子也。元年君之始也。而昭宣即位逾年。不改其元。当时大臣裴枢独孤损辈畏全忠不敢言之。是不君也。故朱夫子特书于纲。其旨严矣。

哀哉。裴枢,独孤损等之及于祸也。忍以国与人。而持张廷范之太常卿。外持名检。而终不能办一死。依违以图苟生。而卒不免于白马之祸。头脑一失。身灭名坏。惜哉。李振,柳璨之徒。以为此曹外廷之难制者。特借口以逞其私憾。枢等从之者也。非难制者也。孔子曰恶乡原。恶其乱德也。又曰枨也欲。焉得刚。未尝不反复三叹。

幼学李尚岩对。扬雄以圣人自期。荀彧以王佐自许。不审去就。身名俱辱。如裴枢,独孤损辈。又何足论也。外托名检。虽惜一乐卿于优人。甘为全忠所用。不能敛退。则毕竟名坏身灭。不亦宜哉。

士之去就。亦大矣。可以去而不去。可以不就而就。均之为失。而其去也以时。而更就也不以时。则将为两截看人。而前功甚可惜。如司空图者。唐之高士也。既弃官屡征不起。及柳璨以诏书召之。惧而入见。且其坠笏衰野之态。非出真心。何其苟且之甚也。始如避弋之鸿。轻举而不返。终似恋轩之马。拘制而更至。则先儒之称以贤者何欤。

幼学金正默对。洁身长往。即司空图之素志。而独于柳璨征辟之日。去就两难。如示浼浼则一死非时。若又扬扬则晩节扫地。此所以黾勉赴召。故作衰野态。以为保身还山之阶。正与甄济佯为呕血。舁归旧庐之意一般。先儒所以贤之者。其在斯欤。

天祐分明是昭宗年号。而天复系是既改之号。则西川之称天复年号。又何意义。天祐五年之后。纲目属之于梁。而独纪年无所统。梁开平在于晋岐淮南奉唐正朔之下。则是犹以唐正朔为主也。何不特书五年二字。以明其犹有所寓也。

幼学柳南明对。天复以前。唐室之统犹存。天祐以后唐室之统已坠。西川之称天复。其以是欤。天祐五年以后虽属之梁。至于纪年则四海瓜分。列国棋布。一统之称。固无所属。此梁之开平。所以书于晋岐淮南之下也。然晋岐淮南之奉唐正朔。特不过尊周之义而已。五年二字。恐不可揭其上矣。

朱全忠之觊觎神器。厥惟久矣。而特畏克用而阳尊耳。大抵王室一或有变。则克用仗义之师。为四方先。曾无迟回前却之意。而但刘贼少阳院之变。诚千古所未有者。而未见有克用入援之行者何欤。抑其时则全忠之逆节未著。服事惟勤。而且其所处之地密迩天子。或庶几藉全忠之力而诛讨之故而然欤。至若全忠篡夺之祸。尤是克用沫飮素缟。移檄致讨之会。而乃反区区于潞州得失。又未有倡率图复之举者何欤。人或谓自己兵力。无以抵当。姑且缮修甲兵。蓄锐俟时云。而人臣之为君父讨乱逆者。固不可计较彼此之彊弱。而惟义之是从。则蓄俟与否。非可论矣。由前由后。克用之以忠义自任者。未免为有始无终之归者何欤。

幼学权五应对。克用即沙陀种子。盖不识真个忠义。故阳院之变。敛手熟视。汴河之贼。无意致讨。乃反区区于一潞州之得失。苟究其心。则中牟之捷。不复奏于天祐者。非为藉力于全忠也。蕃汉之兵。不再来于光化者。非欲蓄锐而俟时也。惟视恩遇与否。故赏一爵则效力焉。贬一资则不援焉。忠义者固如是乎。宜其有始而无终也。以上唐昭宣帝

工迎合者。觇主意之所在。巧中之。故主有失。辄将顺之。或恐微拂。小人之例套也。蜀人张格以迎合为事。排摈胜己者。而致位卿相。时有抉目以献之僧。蜀主将饭僧万人以报之。张格以小人无故自残。赦罪幸耳。不宜崇奖为言。盖饭僧主意也。能不将顺而拂之。工迎合者。当如是耶。

生员具忠元对。抉目以献。非人情也。蜀主虽欲饭僧以报。于其心必知其残忍之行。故格也觇之。敢附刚直之风。以钓其誉。甚矣。小人之巧中主意也。

用人欲试之于大事则大事不可试也。故审之乎其所忽。察之乎其甚微。举而用之。而不失一二者。其事至难。臼季得郤缺于馌亩。林宗识孟敏于堕甑。伯宗问山崩于辟重。是必有道焉耳。钱镠见园卒树艺。有智而志之。毕竟用之而得其力。事有通于此而塞于彼。则树艺之智。何与于觇国。而镠乃举之不疑。而卒以成功者。亦有其术欤。

幼学李远揆对。庖丁之妙。移之于养生。舞剑之术。推之于学书。仁章之树艺。用之于觇国。盖智有明于此则亦能于彼故也。然钱镠老将也。拔诸园圃之中。任之侦谍之时。其必于把锄挥䦆之际。见他绝人之智。而惜乎。史不及书。无以得其详也。

大将军寇彦卿。道辟人而人死。梁主欲以过失论。御史崔沂以使令为首。下手为从。请置之辟。彼伪梁即一时僭窃之国也。能守杀人之法。虽贵臣不饶犹如此。主欲低昂而御史争之。岂不壮欤。汉有郭解者流公行杀人之事。而有司反庇覆之。其时法令。得不愧于伪梁。而有司之臣。反不若崔沂何欤。后唐明宗时殿直马延误冲安重诲前导。而重诲杀之马前。比彦卿其罪十倍。彦卿之所杀者民也。重诲之所杀者朝士也。彦卿则从者推杀。而重诲则直斩也。唐御史李琪。只以其事上闻而不敢请其罪。明宗五季中小康之主也。过梁主亦远甚。而不能贬重诲如彦卿者。亦何欤。

幼学李亨会对。治世之事。未必皆是。乱世之臣。未必皆不贤。梁之御史。能请彦卿之罪。汉之有司。反庇郭解之罪。汉之事反有愧于梁矣。至若安重诲之直斩朝士。比彦卿其犯尤大。而李琪不请其罪。明宗不加之诛。夫以西汉之盛。法律之明。或有愧于梁者。则而况于明宗乎。况于李琪乎。

列国之士。计不听意不合则顾而之他。如苏秦之于齐。张仪之于秦。乐毅之于赵。廉颇之于魏。吴起之于楚是也。紫阳之虽小必书者。盖以见夫或从或横或彊或弱。一人之去就甚微。一国之安危所系者也。唐末藩镇之乱。所谓谋臣将士。朝梁暮晋。昨吴今蜀者。指不胜偻。而皆不之书。独于幽州参军冯道之奔晋书之者何欤。以其职则参军非崇秩也。以其人则当世不知名也。得失利害。若无关系。而必也拈出特书者。以其冯道之拌𢬵三纲。历事五代。率以为常。恬不知耻者。权舆于奔晋一著而然欤。抑以其晋王之志在兴复。仗义讨贼者。比之刘守光。自有逆顺之别。而冯道之弃刘事晋。足可谓知去就之分而书之欤。欧阳公冯道传末。书李氏断臂一事。以示道失节之愧。则紫阳之于冯道之初去就。必特书之者。亦出深诛痛恶之义欤。

幼学李汉教对。朝梁暮晋。昨吴今蜀者。指不胜屈。若其𢬵纲常而坏名节。历事四姓十君。莫冯道若。故大书特书曰幽州参军冯道奔晋。其意若曰唐太师冯道奔晋。晋太尉冯道奔汉。汉太傅冯道奔周也。诛讨之法其严乎。

梁与晋同是唐室之贼。而梁则代唐而立国者也。纲目书此。称克用则曰晋王。称举兵则曰伐。有若以义讨乱之例何欤。或曰克用正其名义。为唐复仇。故书晋王书伐也。未知克用此举。果正义也。果为唐也欤。若曰为唐正义。则不曰讨而只曰伐何欤。

幼学南允一对。若道贼可讨可捉。便是主人边人。乃朱子说也。唐室之贼。莫如全忠。而李克用即言可讨可捉之人也。然则纲目之称晋王称伐。盖许克用之为唐室边人也。不书以一讨字。罪其举义之晩。而讨贼之不诚也。以上后梁太祖

春秋华夷之别严矣。夷狄虽大。皆称以子。其卒必书曰死。未尝并列于中国之例矣。自汉以后。始有单于可汗赞普之号。而亦未进于中国君称之列。今忽以契丹称帝。大书于策。有若王者受命于天。进即大位者何欤。或曰契丹既称帝矣。史则书实而已。何害之有。然而外夷称帝。自有国以来。始有之大变也。史虽书实。而当曰僭称。或曰自立。以存春秋严华夷之义可也。而此则直书以称帝改元者。其义果何据欤。

幼学李益秀对。称之一字。皆称于僭伪者。如公孙述称帝。刘武周称帝是也。契丹之称帝。盖用此例也。又况刘渊之僭号。犹书称皇帝。而此则只书称帝。既加称字。又去皇字。则实有外之而不内。摈之而不与之意矣。

宦官之害。至于亡国。此不待明者而后知也。然如后唐张承业之诚勤才猷。亦不易得。晋王连岁出征。军府事一委承业。军城肃清。馈饷不乏。虽汉之萧相。无以过之。如此者岂可以宦寺而不用乎。或曰此特百万之一。不可幸其或有。而启其荣宠之路。虽有忠且材如承业者。不暇惜也。古人有举于盗。以为大夫者。而宦官之严其防。甚于盗何哉。

幼学严蓍对。以宦官亡国者。前后相望。独唐之张承业。有志有功。卓然可称。盖千万人中一人也。乌可以承业之忠勤。每每期望于宦官乎。故曰盗有才则可用。宦官虽有才。不可用。

宋齐丘之侧邪。而其言却有卓越千古者。其请蠲丁口钱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耶。此古来聚敛之臣所讳言。而与有若所谓百姓足。君谁与不足者。语意相符。虽谓之一言兴邦可也。曾谓齐丘乃有此高识耶。得非其人忒黠。明于利害。故的见民富之利于国家欤。

幼学沈荣祖对。宋齐丘之请蠲口钱。固足以便民利国。但观其心则假托美政。以阴济其私。文饰好言。以潜售其奸也。由此言之。齐丘之为知诰谋。便是陈氏之轻敛。曲沃之施惠。乌可谓一言兴邦也。

胡柳之役。说者多咎庄宗之轻敌。惜其不用周德威持重之策。以德威之死。为庄宗之过。然庄宗竟以决战而胜。死于是役者。独德威父子耳。幽州兵扰乱而德威不能制。则德威之将兵。不可谓节制之师。死于乱军。其死浪耳。淝水之役。秦兵八十万。奔溃蹂躏。而慕容垂独全师而还。德威视此有愧焉。以德威之良将。失之于此何耶。

幼学沈常镇对。茅坤评周德威传。以兵不严重讥之。讥之诚是也。使德威师律严重。则晋之辎重。虽为梁兵所追。安得入幽州军乎。虽使入之。幽州军安得扰乱耶。约束纪律。曾未及此。故卒殒于乱军之中。其视慕容垂之全师。相去远矣。议者不知德威之不善用兵。反咎庄宗之轻敌。岂不谬哉。

武王迁九鼎于洛邑。盖已见笑于义士矣。鼎之有无。何与于受命。而春秋之时。楚子始问其轻重。战国之际。秦与齐楚。莫不流涎睨视。及其沦泗水。而秦皇汉武用众力以出之。此与儿童之见无异。今夫传国玺之无与于国。与九鼎何异。历代视为重器。以为受命之符。如袁术之称帝。已不满一笑。今晋之得传国宝。又何异也。方有司市玉造法物。而魏州僧得传国宝。以为常玉而鬻之者。其事甚巧。玺之有关于气数。果如是乎。求其说而不得。试以为问。

幼学申宪东对。九鼎是圣王所铸。而迁洛之时。已不免义士之笑。则何况传国玺乎。晋之得玺。特存勖之僚佐欲迎合其意。乃以魏僧怀中之璧。饰其事而夸其美也。呜呼。玺之得失。何关于国之气数耶。

扬子曰捖革为鞠亦有法。天下未有无法而成者也。说者每曰中国以法胜。匈奴以无法胜。此果然欤。晋王见契丹夜宿之所。布稿于地。回环方正。皆如编翦。叹其用法之严。若是者亦可谓无法欤。

幼学韩明镇对。古人曰中国以法胜。匈奴以无法胜。此特言中国之法度备。而匈奴之法度不备而已。岂谓匈奴而全无法度也。以晋王之叹契丹布稿观之。可知匈奴之法之严矣。

以一身当重任易。为重任得一人难。谁昔然矣。况五代之时乎。李嗣昭遗命以兵授任圜。圜乃能号令如一。镇人不知嗣昭之死也。此事可与萧曹之载其清静。齐其美也。然则使嗣昭为相。而荐其可代。亦能如此称职欤。

幼学徐象辅对。李嗣昭之于任圜。虽谓有知人之鉴可也。虽然天下之大。不同于一州。辅相之才。亦异于将帅。假使嗣昭为相。而自荐其代。难保其必如任圜。何况萧曹乎。且圜为明宗相。相业碌碌无可观。以此推之。代相之难于代将。尤可见矣。以上后梁主瑱

人臣事君之道。或面折廷争。或委曲讽谕。要使纳君于无过之地而已。如敬新磨之请诛中牟令。真得讽谏之体。岂可以俳优而忽之乎。人必曰人君宜与士大夫处。不宜近俳优。如或士大夫阿谀侧媚。害于国政。而俳优之中却有如敬新磨者。则反不如近俳优之为贤也。且中主以下。直谏不如讽谏。讽谏莫如俳优。虽以秦政胡亥之暴。却从优旃之言。此可见矣。然则如庄宗始皇之君用俳优。反有愈于近贤士大夫耶。

进士金基普对。敬新磨之请诛中牟令。其言委曲宛转。使暴君有悟。贤令免戮。虽士大夫之善讽谏者。亦莫之过矣。然不可以张承业之忠勤而亲宦寺。不可以金日䃅之笃慎而进夷虏。则俳优之人亦安可以新磨之善讽而亲之乎。苟能日接贤士。使之讽谕。则其格非之功。必有远过者矣。

古者贤人隐于伶官。而诗人讥时君之失贤。若使时君举伶人而置之于朝。则可以共理天职。而今庄宗以伶人为刺史。则反为亡国之本者。其故何欤。欧阳修五代史。备言伶人之祸。伶人岂必尽祸人国。而安知无隐德不仕者。混在于其间哉。庄宗苟能择其贤者。举而用之。则亦可谓得人之明。而纲目将不贬而予之欤。

幼学李儒准对。古之贤才。固不系于技之贵贱。故有举于筦库者。有拔于胥靡者。使俊与德源。虽在贱隶。苟有其才。而用为刺史。则史氏之笔。固当揄扬之不暇。惜乎。庄宗拔擢之举。反乎此也。

烂羊都尉。古虽有之。未闻乐工为刺史。王蜀时严旭以善歌为蓬州刺史。庄宗使之歌而仍其职。彼刺史有民社之责焉。有狱讼之任焉。有钱谷甲兵之掌焉。善歌者岂善于治。而以庄宗之刚明。复蹈王蜀之辙何欤。锺仪楚囚之操南音。得返故国。则庄宗之不罢严旭。亦无不可欤。

生员南德新对。王衍以逸乐丧蜀。则拍板登筵。荡其君心。严旭为首。而庄宗不惟不加之罪。乃反善其歌而复其职。其官方之坏乱。殆甚于烂羊都尉。惜乎。庄宗之复蹈王衍之覆辙也。至于楚囚南音。虽有晋侯之遣归。如旭者亡国之罪。不同于被俘。刺史之重。有异于还乡。岂可以此恕其用伶人之失耶。以上后唐庄宗

上下交为泰。上下不交为否。人主深居九重。君臣之志。每患不得相通。则非所以明四目达四聪也。明宗即位。首命百官转对。其法正衙常朝外。五日一赴内殿起居。转对奏事。可谓知所先矣。然前乎此而有次对奏对之目。后乎此而有轮对陛对之名。其制之同异得失。可得详言。而转对之称。果独见于此。前后未尝有耶。

幼学李正殷对。人主之引对臣邻。盖取诸天地对待之象。而及至明宗。又为百官转对之规。为治之要。孰过于是。前乎此则天和间起居供奉之面受进止。谓之次对。会昌中部臣省郞之延英陈奏。谓之奏对。后乎此则建隆时百官之论奏时政。谓之轮对。宣和初监司面辞文陛。谓之陛对。其制同异。据此可知。至于转对之称。已出于贞观之初。复明于皇祐之间。岂可曰独见于此。而前后未之有耶。

学进然后识进。未有不学而能为政者也。史称明宗目不知书。明宗贤君也。良法美政。史不胜书。年谷屡登。百姓以安。身致小康之治。有非世主之可及。虽曰未学。而致治之盛。如此何哉。石勒之不知书而横行天下。孟昶,李煜之能文章而无救败亡。人主之于学。不足为轻重如是欤。

幼学元在行对。自古帝王之治。莫不由学问上做得。唐明宗之目不知书。能致小康者。诚异矣。使其英姿美质。又加之学问。则岂但小康而已。石勒之不知书而横行天下。特草莽之雄。固不足道。而蜀孟昶之能文章。唐李煜之善诗辞。轻薄浮华。初非帝王之学。则虽欲不亡得乎。

汉高帝既定四海。杀名将殆尽。非嗜杀也。少恩也。以惠帝幼弱。而天下事尚未可知也。阿保机死。述律氏召诸酋长尽杀之。又除左右桀黠者。亦高帝意也。蕃胡女子。岂能闻汉帝之事而效之哉。能自办也。然则智略殆有过于高帝也。不能使其子德光抗衡天下。而只保沙漠者何欤。

生员李修演对。述律氏之为德光除酋长。殆非蕃胡一女子之所为。暗合乎高帝雄略。而只保沙漠。不使南侵。尤见其明于利害之机也。史氏曰辽太祖之后。勇决权变。与赞兵机。岂无以哉。

明宗初年。除两税省耗。两税即春秋所输公田之税也。省耗即元税之外。输剩于官者也。省耗之法。始自何代。而所谓每十一升云者。即一斛之耗。每取十一升欤。一人之税。必输十一升欤。藉使一斛取十一升。比之我国耗法。尚减三之一焉。然而是时税民不堪其苦。往往相聚为盗。我国则自常平之后。式至于今。春粜秋籴。视为惟正。未尝以输耗之制。大为病民之弊何欤。或此所谓省耗。与我国耗制。其法有不同者欤。明宗之时则军旅频兴。转输相续。而虽蠲二税之耗。尚无不匮之叹。我国则军国经用。半在耗税。虽欲蠲免。而其势行不得矣。以此观之。耗法有古今之异明矣。所谓省耗之制。可以详考欤。

幼学徐大修对。省耗之名。虽未著于唐书。省耗之法。固已刱于杨炎。而每十一云者。即指每一斛。取其耗十升也。比我国耗法。犹减三之一。而古之民受其病。今之民蒙其惠。盖古之耗税也。税出于田。今之耗籴也。籴还于民。其制诚有异矣。苟欲屡蠲耗税。而财用不匮。则其道不越乎抑奢侈崇节俭而已。区区䂓制之同异。固不必论矣。

明宗既免三司逋负二百万缗矣。此云收麹税何哉。汉有舟车之计。唐有盐铁之榷。此皆国用耗竭。为苟且之政。而麹税未尝有也。曾谓明宗而为是乎。或曰税麹所以禁酒也。然则税之未几而复罢之何也。

幼学赵镇永对。明宗以蠲耗减逋之政。反为此汉唐所无之麹税。诚亦异矣。然禹疏仪狄。周诰妹邦。罔不以酒为戒。则或者禁酒之说。不为无据矣。然税之未几。旋又罢之。当时民情。恐或不便。故税之罢之。只从民情之便否而然欤。

董光业在唐朝。其父璋示以反书。欲从父则叛君也。欲告君则害父也。为光业计。将如何为得。

生员尹愭对。古人有不幸当忠孝不两全之时而处之者。若弃疾,赵苞之类是也。而皆杀身以继之。董光业所遇之事。亦何异此。欲从父也则害乎忠。欲告君也则伤乎孝。顾其两全之道。只当解职入川。义理以晓之。号泣而谏之。使不陷于大恶。而必若不能。继之以死而已。若是则庶几两全矣。

纲目书卒。甚严且公。而吴王隆演,楚王马殷之卒。书其谥。予之也。杨行密,李克用之卒。只书吴王晋王。夺之也。以藩镇而窃号一也。予夺殊例何欤。

幼学李昌锡对。吴楚晋王之书谥不同。各有可据者。存勖之追尊太祖。非克用本心。故其卒也。不书皇帝谥。而只书晋王。如行密者。乃心王室。恪奉正朔。固已可尚。而况私谥武忠。不出乎天子。故只书吴王。非所以夺之也。政所以予之也。至于马殷之僭窃。隆演之承袭。于后梁未尝臣服。故只得仍其旧而书其谥。非所以予之也。亦所以夺之也。

郊祀之礼。所以事上帝也。祀于圜丘其地也。燔柴达气其礼也。分至禜雩其时也。琮璜牲币其物也。一有不备。是为渎礼。明宗之祝天每夕则非时也。于其宫中则非地也。焚香而已则非其礼物也。是其至诚之所感通。不系于区区之节文欤。圣人之生。乘五百兴王之期。膺千一河清之运。关系气数之盛衰。非一人之祈祝所可容力。明宗此语。似若窅远之甚。而范文正以为宋太祖应是期而生者。果有是理欤。

幼学柳晋逵对。王者之生。有关气数。非人力之所可容也。使明宗扫圜丘备仪物。卜日以祷。尚难感格于天。何况燕夕之祷。非其礼也哉。艺祖之降。适丁斯时。而范氏归之明宗祝天之功。不亦谬乎。以上后唐明宗

耻为人下。人之常情。英雄之并起割据者。苟非大小彊弱大相逾越。其势不得以相统。故以彊呑弱易。以大事小难。南平楚吴越之听命于唐而受其封策者。必其威德有足以服诸国之心者。岂明宗之贤。能以燕翼子欤。宜详论其时势。

幼学金锺显对。名分所在。彊弱不必论也。吴越及楚。世为唐臣。而复唐仇者庄宗也。继庄宗者明宗也。当时群雄。固已服事之不暇。而至于南平。自庄宗时受命为王。其君臣之分。截若天壤。于是乎以闵帝之弱。乃能指挥号令。而彼三国者。亦皆听从焉。然则明宗贻后之谟。虽不足言。而名分则固有之矣。故曰名分所在。彊弱不必论也。

思同忠于所事。被执不屈。从珂义而宥之。尹晖,刘延朗乘从珂之醉。潜杀思同。是晖,延朗杀之也。非从珂所杀也。然而史书从珂执杀思同何欤。抑从珂欲除思同。而恶得杀忠臣之名。佯托以醉而使晖,延朗阴杀之。以掩其罪欤。

幼学曹锡琮对。从珂之于思同。如欲使之全节。不忍杀之。则喩告延朗。必当如为仁章喩元瓘之为。而曾无一言之及此。然则手刃思同者晖与延朗。而使之杀之者从珂也。书以执杀。不亦宜乎。以上后唐闵帝

当时五国三镇。号称容谏者。如南唐之烈祖。吴越之钱镠。荆南之高从诲。非不伟然盛也。未有若潞王之诏开言路。虚受谠论。而毕竟所成就。有未暇拟议于烈祖。而比之吴越荆南。亦不能跂及者何欤。

幼学李正绅对。求言之道。求以实心本也。求以虚文末也。今夫潞王之降十行之纶。来四方之谏者。既无采用之实。则比诸唐烈祖之手诏告谕。钱忠肃之振纸即悟。高节度之闻善能从。不过虚文而止耳。毕竟成就之不能跂及者固也。

从珂叛君夺国。罪大恶极。而以开言路一事。朱子予之。言路之开闭。关国家兴亡。判时君臧否。有如此欤。终纲目世。书开言路者一。言路之开。若是其难欤。言之者臣也。开之者君也。所以开所以闭。惟在人君一转移间。而从古人君。闭之者常多。开之者常少。果何由欤。

幼学金载麟对。朱子于此。特书开言路三字。所以予从珂之以众恶之首。得一言之善也。然纲目之书开言路。只止于此。则可见其至难也。岂一转移之间。易易开得者乎。为人君者。苟无平日涵养本源之工。则言路终无以开之矣。从古人君之闭者多而开者少。岂不坐于是耶。

读五代史而得全节之士二焉。曰荆南之梁震。闽之叶翘。夫以王璘之淫虐而翘能正色自持。直言不讳。谏而不听则奉身而退。无所玷污。可谓贤矣。若梁震则尤有难焉。季兴待以友。从诲事以兄。及从诲能自立则曰嗣王不坠其业。吾不能复事人矣。超然黄鹄举而不可絷。竟以恩礼终。其进退之卓荦。求之当时。鲜有其伦。胡氏乃以震不能禁高氏父子苟得无耻疵之。必欲求过于无过之地何哉。

幼学李锺玉对。先儒之于梁震。贬褒各异。彼震者遵古人履满之戒。励浊世迈往之节。乃能敛退于从诲之世。温公之褒。不可曰过情。但以季兴父子事。尚论千古。则胡氏之讥。震亦无以自解矣。然震之晩节。不害为五季时高士。后之论者当从温公之浑厚。不当从胡氏之深刻也。

今有就三尺童子而问焉曰三公何职。孰不曰总百官理四时也。久无正拜。未知其久之几何。而史册之所载。耳目之所睹记。必举一世聋瞽而后。其说可信也。况所废者正拜而已。他官兼领及检校三公。未尝阙也。以兼领检校所视之职。事移之于正拜。此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其说节节可疑。卢文纪欲令掌祭祀扫除。尤非常情。幷须详论之。

幼学李重植对。史氏曰司空论道之官。无其人则阙。盖叔季以来。经纶之才。漠然无闻。则无其人而阙其官。宜乎久矣。然司空之职。既以他官兼领检校。则其名虽异正拜。其职未尝废之也。至于祭祀扫除。特相职中细务。惜乎。卢文纪之不能深察也。

吕琦先知河东之必结契丹。可谓明矣。诚用其计。先结为援。河东无能为矣。薛文遇沮之。不害为守正。而潞王之亡。实由于文遇一言。果使从珂如敬瑭之称为父子。献十六州。则宁国破家亡而不可为也。此不过岁捐十万缗而宗社安。何惮而不为此乎。假使武穆澹庵辈为潞王筹之。如何为计。

幼学郑焕曾对。琦崧之谋。可谓先人夺人。而文遇沮之。以致敬瑭陆梁。潞王败亡。其言虽若守正。实不免偾误之罪矣。然潞王约为兄弟。则敬瑭必结为父子。潞王输币十万。则敬瑭必献州十六。惟彼谿壑之欲。岂肯背石郞而向潞王乎。琦崧之计。虽能先发。终必无助。使武穆澹庵辈为潞王筹之。其必以力战内修为务而已矣。以上后唐潞王从珂

自五胡猾夏。中国已相率为夷狄。然而中国之权。未尝下移。韦云起以突厥兵讨契丹。裴矩以铁勒击吐谷浑。以夷狄攻夷狄。而中国特指使之耳。至若契丹之以晋主南下。即五胡之所未有也。石敬瑭起自河朔。拥众百万。唐地三分。已有其二。去一从珂。即发蒙振落。朱温,李克用之业。不日可兴。而犹不敢自有其身。为契丹所立。至使契丹以晋主南下。进退与夺。一听于契丹。而有若非契丹则无以自立于世者。是以中国攻中国。而夷狄坐而指使也。以石晋方兴之业。必欲借手于契丹何欤。

幼学韩羲运对。中国之于夷狄。其分截然。以隋氏衰乱之政。值契丹彊盛之时。犹且以夷攻夷。不失中国之体统。则彼石晋何其身事契丹。使契丹得遂以中国攻中国之计也。盖敬瑭以逆抗顺。苟利于吾事。无所不为。故包羞忍耻。下拜穹庐。此胡澹庵所以发叹于石晋者也。

后晋之铸钱。每十钱重一两。唐武德年。废五铢钱。铸开通元宝。其重每十钱一两。当时称其得中。然则后晋之天福。唐之武德。其轻重大小。子母相权之宜。若是其必可同欤。贾山以为听民自铸。是与人主共操柄。然则汉与后晋之听公私自铸何也。铜钱汉书所谓赤金为下其文龟者是也。自公孙述置铁官。而铁铅皆可杂以为之。此货贱之始也。后晋之禁之是也。但既听其自铸。则其弊自至于小弱缺薄。沈庆之启通私铸。而来子杏叶鹅眼𫄧环之制。皆入水不沈。随手破碎。然则禁铅铁而许私铸。不几乎适越而北辕。须一一言之。

幼学金学淳对。武德四铢钱。审大小而得其中。此后晋之铸钱。所以取法于唐也。贾山之禁民私铸。其说诚得之矣。汉与后晋之不用此说。岂非共操柄。而使趋末者欤。况铅铁之杂。鹅眼之薄。其弊尤甚。公孙述,沈庆之辈。乌能知公私利权之所在也。

五代史徐知诰世家。唐宪宗子建王恪生超。超生志。志生荣。其证甚明。而唐史吴王恪子琨生玮。玮生岘。自恪至岘为五世。自岘至荣为五世。自恪至昪十世。三百年合于三十年一世。二说未详孰是。纲目曰昪之立高祖太宗之庙也。欲祖吴王恪。或曰恪诛死。不如祖郑王元懿。昪以吴王孙玮有功。岘为宰相。遂祖吴王。信如是说。是祖可拣择。岂理也哉。昪贤主也。其禁臣子勿言睿圣。其不听群下用兵之请曰。彼民安则吾民亦安。大哉言乎。其他制礼立法。灿然可述。胡氏所论慕名失实者。昪宜无是。而朱子犹据而书之何也。

幼学崔养重对。知诰即徐州民。而其系无传。其不可的据以为祖。则恪与懿一也。尚何五世十世三百年三十年长短延促之可论哉。刘知远之称后汉。李存勗之称后唐。莫不冒得帝王之姓。有若继緖承统者然。此诚谬戾之见。而李知诰亦不能免此慕名失实之论。朱夫子取之固也。

冯道军谋之对。其真不知耶。知而不对耶。其真不知也。事无巨细而受其委矣。知而不对也。宠遇无比而无事乎隐也。呜呼。冯道之为冯道。政在于此。而时君之所取于道。亦在于此。盖其所谓历代成䂓者。即指其簿书按例之事也。至于征伐之谋。一或交涉。则成败利钝。有不可知。而恐有所执其咎也。是故其兴其亡一任之君而所欲抵死不舍者只是簿书按例之事也。譬如老奸吏。不拣他廉官污吏。不管他邑存民亡。但思照管旧簿。随口应对。长操一府之柄而已。观于此对。可以一言而蔽其情。读之者以为如何。

幼学吴泰益对。甚矣冯道之谲而无耻也。托书生拙小之态。避师旅莫大之权。以为固宠保位之计。而彼晋主者。深以为然。益加宠遇。渠之计诚得矣。军之成败。国之存亡。盖莫之恤焉。其为流弊。奚啻老奸吏。按例循旧。随口应对。操弄一府之柄而已。

李澣之轻薄非翰林学士之罪也恶澣而罢澣可也倂与其职而罢之不可。倂于中书舍人。尤不可。苟不能择人。而中书舍人复有如澣者。为之又将罢之。而倂于何官欤。

幼学李观九对。晋祖即兵间一武夫耳。不识翰林官之贵且重。罢之之举。虽在罪澣之后。欲罢之意。已在恶澣之前。虽谓之因其官而罢其人可也。至于舍人之职。廊庙机务之所关也。假使复有百李澣。终不可罢。则又况倂于他官乎。

杜重威,景延广。冯道所荐。而晋国以丧。丧国之罪。渠安所逃。而不惟晋人之不加诛。继之者犹用之不置。胡氏所谓不可晓者。诚得之。而若予所疑。不在于道之幸逭。在于道之能荐人。盖渠一生伎俩。惟工谋是急。惟远害是图。则无论重威,延广之才与不才。独不畏他日之株累。而能质言于君耶。意必李崧所引。而道不过为之俯仰耳。道而能为国荐人也。则宜其不为道也欤。

幼学闵永爀对。冯道虽不足为国荐人。独不能为己树党乎。桑维翰为相则道之女宠易衰。刘知远为将则道之贩国难售。于是乎求得杜景之辈。荐之朝廷。作为羽翼。岂俯仰于李崧之所引而然哉。晋室之亡。实由荐进杜景。而后之继晋者。不能以此加诛。千载之下。安得无胡氏之起疑也。以上后晋高祖

胡之不可为汉。犹汉之不可为胡。山川民俗不适也。风气水土不习也。飮食衣服异宜也。宫室车马殊制也。比若鱼鳖之不可以居山。鹿豕之不可以居水。而中国之衣冠文物宫室邑居之美。金帛子女仓廪府库之盛。赫然耳目之观者。虽夷狄岂不知慕。然其入处中土。仿用华制者。其国必衰。不如食牛羊飮湩酪。逐水草迁徙之时。如魏之孝文。其制作䂓度。非不灿然可观。而魏亦以此遂衰。述律后所谓得汉地不能居者是也。然而金元以来。夷狄迭主中国。能安其位而不少衰何哉。

幼学李命煕对。魏之孝文。制作规模。一从华夏。末乃衰亡。述律后所谓虽得汉地。不能居云者。岂不凿凿有验乎。然金元以来。迭主中国。久安其位。此不得不归之于气数者也。

晋开运二年。即丽太祖第几年。而胡僧袜啰本末。果见于丽史欤。勃海在何地。而其国君与丽朝为结媾之亲。则地近东方。而世讲其好欤。此曰丽王以他故为解。其所以为解者何事。而详见于东史欤。

幼学徐格修对。后晋开运二年。即丽惠宗即位二年。而胡僧袜啰自西域游高丽。为勃海劝晋主讨契丹。此袜啰之本末也。勃海即高句丽别种。而地在东北。与高丽接疆。及大光显之来奔。丽祖使之守白州奉其祀。世讲姻好。据此可知。惠宗二年。晋使郭仁遇来见兵弱。谓丽祖前言。近于夸诞。惠宗以他故为解。但所解之事。史无所传。恐难考据矣。

晋国之事去矣。虽使维翰之策得行。亦何救于社稷之不血食。而要其策则决非称臣谢过割地增赂之事也。何者。契丹之怒。不可以称臣谢过而息也。契丹之势。不可以割地增赂而止也。是则妇孺之所必料。维翰而岂画此哉。且诣执政言之。执政不以为然。彼冯玉,彦韬辈闻其为称臣割地之策。则将赞他不已。有何胆力却以为不然乎。是必有出奇决死之策而史不传焉。臆而归之于割地增赂之策者。恐不足以服维翰之心也。试以当日之事。论当日之势。亦未尝无可言之策。顾计将安出欤。

幼学金乐濂对。冯玉,彦韬不过以屈膝请降为妙计者也。以维翰之忠且智。岂忍雷同于此辈。劝以称臣乎。又劝以割地乎。其所以求见言事者。必有别般奇策。而恨史氏之不能传耳。以上后晋主重贵

后汉之兴。比之李嗣源之逼庄宗。石敬瑭之夺潞王。郭威之逐汉隐帝。固为此善于彼。然若其幸祸之心。则石郭与刘。直五十步百步之间也。知晋室之必危而一无先事之谏。此非幸其危乎。契丹屡深入而初无邀截之志。此非幸其入乎。观于称臣之表。木拐之赐。可以知其心矣。特以观望迟回。稍掩其迹。契丹所谓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俟者。说得真快。虽欲避幸祸之目。其可得乎。五代君臣。既不可以尽责大义。使知远如此者。又是晋主之所自为。则于知远何责。而胡氏之说。得无近于太恕欤。

幼学权约仁对。刘知远以君与虏。作为蚌鹬之形。坐收渔人之功。以胡氏贬恶之笔。何为此此善于彼之说也。五季时舍利趋义。尚矣勿论。朝事而暮夺者滔滔皆是。则亦末如之何矣。于是乎强为右刘之说。非太恕也。乃太息之意也。

宽之于懦。严之于虐。外似相近。而其实不翅相远。史称弘肇沈毅寡言。御众严整。则似乎贤者而过乎猛。如李光弼之为将。而又曰弘肇残忍。则是严与虐。便无分别。而弘肇之为严为虐。无以辨知。史书之不相照检如此何也。今欲迹其事而论其人。则弘肇之为人。严虐何居。

幼学宋暹对。史弘肇之将校少不从令。立挝杀之。是固残忍之甚者。而行军驭众。亦不害为严整。故其时史氏论用法则断以残忍。论御众则许以严整。其意煞有商量于严虐界分也。然弘肇之言曰安定国家。当用长枪大剑。即此一语。可知其麤悍武夫耳。其所谓驭众严整者。恐是虐分数较多矣。

杜重威与汉主。同为北面事晋。晋亡汉立。而汉欲臣之。重威犹以罔仆之心。不欲仕汉。可谓晋室之纯臣。而政使桑维翰辈愧欲死矣。然而反书以重威拒命。有若汉臣之不受汉命者。纲目之宜褒而反贬。其旨何在。

幼学洪达善对。杜重威之不受汉命。似优于桑维翰之劝帝卑辞。而至许以罔仆之节则未也。夫重威大臣也。主辱国危。而无矢死靡他之志。徒拥众兵。意欲无厌。及夫晋室之颠亡。维翰之所不降。而重威降之既降。则便是胡臣。胡之所臣。汉独不可臣耶。由是言之。纲目之特书拒命。未为过矣。以上后汉高祖

摠伦曰分野有灾。所谓分野。即保章氏星土辨州之法也。守贞所镇之地。果属何州。而推占以星土则当应于二十八躔之第几宿欤。

幼学徐观淳对。守贞所镇之地。属于冀州。如以星土辨州之法推之。当应胃毕二宿。而彼摠伦者不曰某分有某灾。某次有某异。但曰分野有灾。此可见摠伦之诞妄也。

似是而非者。圣人之所恶也。如王溥,冯道。当时所称宽厚长者。而考其迹则左右方便。卖国偸生。外似圆厚而内实阴贼。当时之称为贤者者。岂当时无复人理而俗尚然欤。观其谏阅李守贞文书。善乎有容。而其平生自全之术。亦在于此。惟其能忍为不忍为于己。故亦容所不可容于人。然则溥之长者。傥所谓似是而非者乎。

幼学吴相夏对。王溥之方便取容。真是乡原之深而猾者也。渠以乾祐臣子。当其克河中而按阅李守贞文书。迹露交通者。正宜核之治之。如鹰逐雀。而乃不如此。外假镇安之名。内沽宽厚之誉。就此一事。溥之心迹。有不可掩者矣。

周祖之入汉也。听旬日剽掠者。王峻之所徇。而谓得公处分。是果周祖所命耶。抑峻之自为耶。若周祖之命。又何以分部诸将。禁止剽掠。若峻之自为者。何不罪峻而威众耶。当其自迎春归私第也。诸军大掠通夕。可知为周祖之命也。想其桀黠之性。足以知其如何得民如何失民。而且将行其所大欲焉。则何为此绿林之举。失其民心也。岂当时之军都无节制。不如是则无以济其一朝之功也耶。何其异于加恩将相。收拾中外之计也。

进士宋文显对。周祖南下之日。听其剽掠者。诚以嗜利之军情。不如是无以诱之也。身既与谋。故终不敢归罪于下。晩始禁掠。亦不过愚弄群民之计。则是举也专出于周祖之命。可谓陋矣。周祖之前后举措。殆不免绿林之雄也。以上后汉隐帝

拓跋恒之志亦悲矣。去官与不去官。史所未详。而虽欲退耕于野。安知不形格势拘。有不得自由者耶。且虽退耕。逼之使行。则其可得已耶。读史者但执其已然之迹。而论其得失。则其于情远矣。须以如何可以移疾。如何可以杜门。如何可以去官。如何可以退耕。如何可以辞行。设以身处。逐段理会然后。始为真读史也。如以恒之所处处其身。则当如何而可也。

幼学宋文彦对。出处必于义。去就必于道。何必杜门而后栖心也。称疾而后敛迹也。去官退耕。绰绰有裕。而彼拓跋恒者。不能知此。安得无形格势拘之辱。逼之使行之患乎。千载之下。公议不泯。恐不可以奉笺自叹。曲恕其过也。

帝王之祀孔子庙者屡。而未尝书日。周主如曲阜。则书朔何欤。王充曰孔子庙有古石坛古石仪古桧。桧即孔子手植也。坛是孔子讲道之墟。石仪则未详其制。而或曰石仪即孔子习俎豆之时。以石为之者也。或见于他书而有可考者欤。

幼学林景镇对。前代之祀孔子者。皆过鲁历祀。而惟周主卜吉日备法驾。专意于谒祠行礼。纲目之特书某月某日。盖予之之意也。至若石坛。有似乎杏坛槐坛。指为讲道之所是也。古桧阙里志亦有之。传为夫子手植是也。最是石仪。未详其制。仪字有礼仪威仪之义。则俎豆设于是石云者。虽未知载于何书。而似或近之矣。

周祖诉讼之法亦末矣。州县观察。各任其职。则台省之牒息矣。台省议谳。俱得其平。则客诉之弊去矣。何必屑屑然烦其科条哉。然奸以世滋。讼由奸兴。端本理末。宜其两行。则法虽微矣。亦有可取耶。非关大体。而特书之纲何欤。

幼学金銡对。为人君者。必求明智之官忠实之士。教之以信。动之以义。立之以礼。断之以刚。庶几乎民知有辟而讼狱止矣。周祖则不然。立诉讼法。盻盻然察民私而犹恐不及。此正舍其本而务其末也。朱子特书于纲。其斥之也深矣。以上后周太祖

史称时君。必曰上曰帝曰主。而独世宗称谥。生而称谥。史无其例。则世宗之独然。果何意义。

进士李应鼎对。世宗未及一统区宇。则称之以主可也。而称谥何也。称谥之不可生。而称谥又何也。意者世宗之时。艺祖亦尝北面臣事。故宋臣之修周史也。不欲称主。特举其谥。而纲目仍之不改也。

自古失节之臣。无如冯道之甚者。身为上相。历事四姓十君。每一易世。辄先迎谒劝进。以图荣禄。又所谓长乐老叙。自以为孝于家忠于国。时一开卷。时一飮杯。诧其勋业荣宠。恬不为耻。若使道当春秋之世。则夫子必先诛之。而朱子继夫子作纲目。则乃于道死。特书其官与封爵。如郭子仪备书官封谥之例。且以道清操德量。著之于策。若非欧阳司马之说。则道之罪无以昭揭于后世。岂非未可晓者欤。朱子所以备书者。必有微意。可以敷陈欤。

业儒金敬渊对。纲目于荀彧之死。备书其官爵。以著其罪。今于冯道之死。书太师者。亦何异是。书其官爵。盖欲使读之者。有以知卖国图利。得其贵显也。称其德量。又欲使读之者。有以知阿容苟合。以钓声誉也。可以并看于罪荀彧之笔。而不可同归于褒子仪之例矣。

巡检使臣。如汉绣衣直指。虽非盛世之良法。州县牧守有所惮畏。则不为无益。而世宗首先罢之何欤。人主之命官也。既谓贤能而任之矣。又踵而遣使臣巡检之。恶在其任之也。由乎其始之不择。而其终也疑之。今有人使仆牧马。患仆之窃刍豆也。又使一仆察之则马瘠矣。世宗以诸道盗贼。由于分命使臣巡检者。可谓知所本也乎。

幼学闵百渐对。任人之道。但当择于始而已。不择于始而疑其不贤不能。则其为弊必如饲马者之不信仆。恶乎可乎。世宗之罢巡检使臣。盖欲拣择于始。而委任责功也。虽谓之知所本亦可也。

保任天下之至难。而坐保任之难。视保任愈难也。知人惟帝所难。宰相未必皆中人以上。而以帝之所难。责之中人。此非保任之难乎。然保任之。真不遗贤矣。难辨者是非之实。难穷者毁誉之情。万一脱粟之诈。盗金之谤。变其实而乱其情。则其不以廉为贪。以贪为廉者几希。而彼罹误荐之律。此受进贤之赏。是不但刑政之颠倒。亦将失一廉而更去一廉。进一贪而复引一贪。故曰坐保任之难。视保任愈难也。然一人之聪明有限。天下之人才无穷。则以人事君。岂非宰相之职。而各以其类。私或掩公。此保任之法之所由设。而罪保任之法之尤不可不严也。然徒有其法。而法不常行。进贤者未必赏。而误荐者未必罪。则反不如废其法之为愈也。国之为国。不过曰进退用舍。而所以进退用舍之法。若是其舛。则国何以为国哉。其必有不泥于古。不反于今。而暗合先王之法者也。愿闻其说。

生员李元杓对。保任云者。即明黜斥之法。而坐保任云者。即严其法之法也。然徒事其法。法虽密而才不可得。苟于进退用舍之际。惟公是懋。惟私是祛。则凡有荐人之责者。精白奉承。必有实效。其视保任与坐保任之法。得失优劣。恐不可同日语也。

天下之事。莫不有渐。以渐治之则令无不顺。治不以渐则威之而不服。世宗之废寺院禁僧尼。其得以渐之义乎。而论者以其不能尽归南亩。尽拘尺籍短之。是岂世宗之未之思而然也。佛像之蟠据名山。已自汉唐之世。而愚俗之所渐染。非一朝一夕之故。则虽以人主之威。其有不急之而变作耶。且夫农也兵也。亦自有渐。驱民而归农。不如示民以力农之利。驱民而归兵。不如示民以归兵之利。利之所在。民之从之也。如水之就下。吾何用其力哉。今欲驱六万不教之民。而令之曰尔农也尔兵也。是且骇散。而共为盗贼也。曷若废其无额之寺。申以私度之禁。导民而民不知。用民而民自趋。寺不期毁而渐归尽毁。僧不期去而渐底尽去。以农以兵。各安其利也。

幼学韩朋镇对。中国之民。逃身僧尼。盖为兵农之苦也。一朝驱之兵农。绿林之薮。其将遍天下矣。然则禁之如何。理其原而已。薄敛厚生。民可以不饥。夏农冬狩。兵可以不困。不困不饥。则举莫不舍僧尼而就此乐矣。世宗之只禁私度僧尼。盖为是欤。

世宗之召陈抟也。不访治道。问以飞升黄白之术。读者未尝不以此为恨。予则曰世宗虽问治道。抟必不对也。世宗于五代之君固贤矣。其不得为四海之真主。夫人皆知之。曾以抟之高而未之知耶。太宗真主也。犹不肯吐尽底蕴。况于世宗乎。然则以世宗之不问治道为恨者。不惟不识世宗。政不识抟之高处也欤。

幼学李镇观对。陈抟之于世宗。若不知真主而出则其见不高。其见不高则安能知陶铸笙镛之极层道理也。尚论者不恨陈抟之为世宗出脚。但恨世宗之不问治道。可谓不恨其所当恨也。

力可以驱制一世。而不可以得匹夫之心。况众人之心乎。田横五百义士。为千古美事。而张彦卿之死。所部千馀人。至死无一人降者。英风烈气。旷世而相辉暎。至今读之。为之激昂流涕。忠臣贤士。立慬于乱世者何限。而未闻全军从死如此者。夫以五季危乱之时。孤城倾覆之际。而乃能感服人心。得其死力者。必有大过人者。愿闻其说。

幼学金近淳对。彦卿忠义之气。即千馀人之气。气之所激。视死如归。然则彦卿之大过人者。固不在于忠义气耶。

仁政莫先于经界。世宗见元稹均田图曰。此致治之本也。诏颁其图法。期以一岁。大均天下之田。惜乎。天不假之以年也。然其图法颁之郡县。而吏民习之。则遂不传焉何哉。朱夫子之去世宗未远。而犹以不见此图为恨。岂当时郡县吏。恶其害己而去之乎。

幼学韩秀运对。宋之绍兴。周之显德。相去不远。均田图之失传。岂无以哉。意者此图出于唐室小康之世。其所设施。要不过一时副急之术。故周宗颁示之后。更不为重。世无其传也。岂可尽责于郡县吏之恶其害己也哉。

异哉。张昭之荐相也。不矜细行。终累大德。太保之所以戒武王。夫以武王之圣。不矜于细。终必累德。而况大臣之责。在于正己而正君。己之不检。而君可以格耶。略其细而取其长。用于荐将则可矣。用于荐相则吾未之闻也。世宗既知之矣。犹称卿言之善何也。然涛之不可为相。别有所在。而喜诙谐略边幅。不必为不可相之大端。则其所谓轻薄无大臣体者。果何指欤。降自汉唐。相失其职。上之所以𥳑拔也。下之所以想望也。或以其才。或以其德。或以其雅望。或以其名节。均之为取其所长。而苟求合乎以道事君之大臣者。则上下数千载。或未之见焉。盖有之而时君之失之耶。张昭之论。在李涛则不可。而泛论取相之道则亦无不可耶。

生员宋道鼎对。李涛乃谐谑之士也。世宗之于昭言。始曰善者。非真称善也。终曰无大臣体者。亦指其谑浪也。其不用也宜矣。然用人之道。当观大体。不必求备。则张昭之言。亦不为无见欤。以上后周世宗

唐主之欲受诏于庑下。其心固已轻周矣。周之于唐。威德无以相加。而窦仪乃以区区片语。折其傲习。君子之所贵乎修辞也如此。然周不能用而宋能用之。如百里奚。虞之逋臣也。子胥。楚之僇人也。萧张。秦之弃材也。欧阳修之言曰胜者所用。败者之棋也。兴国所用。亡国之臣也。此千古志士掩卷长叹者也。子诸生读史至此等处。常以为如何。

幼学丁若炼对。窦侍郞奉使一著。差强人意。其奈周主之不能用何哉。然用于宋朝者。不过词翰之末。而无经济之实。抑其才竟不足大用而然耶。后周恭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