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類苑/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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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祥夢兆(二)

原國公[编辑]

仁皇朝,原國公承炳之姪,侍宴于崇政殿,仁皇數以酒屬之,不敢辭,遂醉,即廷中賜轝,親視其升,勑衞士送還邸。明日,遣內人問起居,以輩行呼而不名。公好老氏之學,一夕,夢青衣執雉扇前導,寤而告家人曰:“數盡矣。”具冠帶,將朝而卒。

王文穆公[编辑]

王文穆公作舉人時,謁南頓喬給事,喬晝寢,夢有人告云:“相公來奉謁。”喬戒閽者云:“有賓客來,悉通報。”相次,有一舉人投刺,乃文穆也。喬引入臥內,見其容貌磊落,以家人禮待之。洎公作相,喬之子孫皆蒙拔擢。見康靖公聞見錄。

歐陽文忠公[编辑]

歐揚永叔侍郎說,頃年知南譙日,忽夢授潁州。又夢公僕輩具帳,明日與幕中會計什物於廳下,夢中問主者何用,對曰:“此晏相公物,令交割與新知州。”明日與幕中會,因說此夢,必當移潁州。未幾,移揚州,又數年,果差知潁州。人云食祿有地,信前定之不可移也。

李文定公[编辑]

李文定公迪,美髭髯,未御試前一夕,夢被人剃削俱盡,迪亦惡之。有解者曰:“秀才須作狀元,緣今歲省元是劉滋,已替滋矣。非狀元而何?”是歲,果第一人。

劉相國[编辑]

相國劉公沆,累舉不第,天聖中,將辦裝赴省試,一夕,夢被人斫落頭,心甚惡之。有鄉人為解釋曰:“狀元不到十二郎做,劉公第十二,只得第二。”劉公因詰之,曰:“雖斫卻頭,留沆在裏。”蓋南音謂項為沆,留劉同音,後果第二名及第。見青箱雜記。

元厚之[编辑]

元厚之少時,曾夢人告之,異日當為翰林學士,須兄弟數人同在禁林。厚之自思,素無兄弟,疑此夢為不然。熙寧中,厚之除學士,同時相先後入學士院,一人韓持國維,一陳和叔繹,一鄧文約綰,一楊元素繪,并厚之名絳,五人名皆從糸,始悟弟兄之說。

辛文悅[编辑]

辛文悅,嘗以五經教授,太祖幼時,從其肄業。周顯德中,太祖為殿前都點檢,久不獲見。一日,夢邀車駕,請見,既拜,乃太祖也。太祖亦夢其來謁,因令左右尋訪,文悅果自至,後累至員外郎。

凌侍郎[编辑]

張乖崖鎮益,屢乞代,當蜀難已平,願均勞逸。王文正旦舉凌侍郎策,且言性稟純懿,臨蒞強濟,所治無曠。上喜,遂除之。凌公少年,嘗夢人以六印懸劍以授之,後在劍外凡六任。見范蜀公蒙求。

謝濤[编辑]

太子賓客謝濤,生平清慎,恬於榮利。晚節,乞知西臺,尋分務洛中。不接賓客,日覽舊史一編,以代賓話。將終前一日,夢中得詩一章,覺,呼其子景初錄之,曰:“百年奇特幾張紙,千古英雄一窖塵。唯有炳然周孔教,至今仁義浸生民。”足以見篤於仁義,著於神明,至死而不亂也。

懿德皇后[编辑]

懿德皇后符氏,陳州宛丘人,彥卿之女,太宗之后。后生之夕,有大星出光,掩眾宿,識者以為貴兆。

楊礪[编辑]

楊礪,字汝礪,京兆人。嘗寓僧舍,夢一人衣冠甚古,謂曰:“君能從我遊乎?”隨之至一宮,大殿真人,服王者服,秉珪南向,凡三十餘。礪即禮謁之。最上者前有案,置籍記人姓名,礪見己名冠首,因請休咎。指一人示曰:“此來和天尊,異日為汝主。”礪問曰:“此去四十年,汝成功名示顯。”悟而志之。初名礪,後改名,從夢中見者。至是為襄王記室,歸謂諸子曰:“即夢中所見來和天尊。”

盧秉[编辑]

盧秉,元豐間,有能詩名。嘗臥疾,夢入古祠,祠有大池,島嶼森列,錦衣繡幘者維馬繽紛,數十百人,問之,曰:“未央宮也。”頃一綠衣中使亟召盧過池,至大殿,坐土木偶數十,率丈餘。丹綠陳暗,而笑語高徹,旁一人引盧就席,給筆札,命賦宮詞。既寤,記其半。是日向午,復昏絕,又續其夢,中夜而興,乃盡得其詩。“絮撲芙蓉苑,華開大液波。黃頭吹月笛,櫂影落天河。草染天邊碧,花勻日脚紅。顯知親帝澤,不必藉春工。花萼蜂光影,簾旌燕子風。游絲避金葆,吹過紫垣東。翠環雙鳳帶,小隊五馬蹄。十二龍鉤捲,棃花爛熳時。花帶流金水,知從秘苑來。春風如解意,不敢起纖埃。粉蝶非仙骨,隨風過苑牆。穿花不敢採,應怯內家香。沉沉雨過宮槐綠,寂寂春殘輦路香。細想人間無此景,夜來魂夢到昭陽。迎春新燕尾纖纖,拂柳穿花掠翠簷。聞道蕚宮三十六,美人爭為捲朱簾。蓬萊風蹙水紋斑,月甃風廊四百間。雲外蹕聲穿嶺去,行宮簇馬望驪山。落絮濛濛立夏天,樓前槐葉影初圓。傳聞紫殿深深處,便有薰風入舜絃。”明年病夢如昨,聽霓裳三獻,覺而語家人曰:“霓裳聲絕人世矣。”又云:“三獻吾能久乎?”已而果卒。余觀前人辭章不正者,類記之夢兆,此時明白,怪奇如是,殆不可理推也。見西清詩話。

趙閱道[编辑]

治平中,龍圖閣直學士趙公抃鎮成都,有張山人者,不知所居。數至李道士舍,一日語李曰:“為我白龍圖公,促治裝,行當入覲,且參知大政矣。”趙聞而異之,喻李令與俱來,及再至,李邀欲同見公,張固辭曰:“與公相見自有期,今未可也。”李具以告公,公曰:“俟其再至,密令人來白。”公當屏去導從,默往見之。它日又至,李方遣人白公,而張遽求還,留之不可。曰:“龍圖且來矣。”公方命駕,聞其去,乃止。益奇之,未幾,果膺召命,乃貳政柄。及出鎮青社,熙寧五年,特遺公書云:“當來相見。”公大喜,語賓寮曰:“張山人且來矣。”久之無耗,至秋,公奉詔再鎮成都,方悟曰:“山人言來,乃吾當往也。”故將行,先寄張詩,有“不同參政初時入,謂呂餘慶也,也學尚書兩度來。謂張乖崖公也。到日先生應笑我,白頭猶自走塵埃”之句。

邊鎬[编辑]

江南邊鎬初生,其父忽夢謝靈運持刺來謁,自稱前永嘉守,脩髯秀彩,骨清神竦,所披衣巾,輕若煙霧。曰:“欲託君為父子,頃寄浙西飛來峯,番譯金剛經,然其經流分中有未合佛旨處,願寄君家刊正,無他祝。慎勿以葷羶噉我,及七歲,放我出家為真僧,以畢前經。”夢訖,鎬生,眉貌高古,類夢中者。父愛之,小字康樂。成童,聰敏好文字,盡若夙誦,堅求出家。其親不肯,以葷迫之,初不能食,後亦稍稍。及冠,翹秀,孌姻者眾,雙親強而娶焉。後嗣主璟愛其博雅,累用之,然而柔懦寡斷,唯好釋氏。初從軍平建州,凡所克捷,惟務全活,建人德之,號為邊羅漢。及克湘潭,鎬為統軍,諸將欲縱掠,獨鎬不允,軍入其城,巷不改市,潭人益嘉之,謂之邊菩薩。及帥於潭,政出多門,絕無威斷,惟事僧佛,楚人失望,謂之邊和尚。

艾侍郎[编辑]

艾侍郎穎少年赴鄉舉,逆旅中遇一村儒,狀極茸闒。顧謂艾曰:“君此登第必矣。”艾曰:“賤子家於鄆,無師友。加之汶上少典籍,今學疎寡,聊觀場屋爾,安敢俯拾邪?”儒者曰:“吾有書一卷以授君,宜少候於此,詰旦奉納。”翌旦果持至,乃左傳第十也。謂艾曰:“此卷書宜讀,取富貴。後四十年,亦有人因此書登甲科,然齡祿俱不及君,記之。”艾頗為異,時亦諷誦。果會李愚知舉,試鑄鼎象物賦,事在卷中,一揮而就。愚愛之,擢甲科。後四十年,當祥符五年,御前放進士,亦試此題,徐奭為狀元。後艾果以戶部侍郎致仕,七十八薨於汶。徐歲四十四,翰林學士卒。見玉壺清話。

胡旦[编辑]

胡旦為兵部郎中、知制誥,將獲罪,前數日禁中忽報云:“召對,賜鞍馬。”偵者悉白有位邸吏,傳報四方,既而詰之,虛也,並不知所得之自。後數日,貶安州行軍司馬,此事目所覩焉。

富鄭公[编辑]

富鄭公,早年嘗夢青州王相公以後事相託。鄭公曰:“相公德被生民,當得遐壽,何遽及此?”後二年,罷相知鄆州,辟鄭公為倅。到任歲餘,有大星墜于宅園東北角,家人怪之,相公曰:“後月當見。”至後月薨,鄭公為主喪事,故鄭挽詞云:“遺德被生民”,正與當年夢中符契。

呂端公[编辑]

呂誨端公,先朝為御史,直言正色,傾動朝野,以言事出安州。一日獨坐瞑目,忽見一碧衣童云:“非久,玉帝南遊炎洲,命子隨行,糾正羣仙。炎洲苦熱,上帝賜公清涼丹一粒。”公拜賜而吞之,若冰雪下咽,乃覺。公頗異其事,亦謂所親者言之,不久,公捐館。進士朱明復登第,自湖北渡湘江,道見吏兵數百人前導,次見公跨玉角青鹿,左右皆青衣童。明復雅與公善,乃降騎拜曰:“公何之也?公其已仙乎?”公笑而不答,公曰:“吾侍上帝南遊,不得敍款曲。”口占一篇為別,詩曰:“功行偶然書玉闕,衣冠無限葬塵埃。我今從帝為司糾,更有何人直栢臺?”乃南去,後數日,方聞公已謝世云。

鍾輻[编辑]

金陵才士鍾輻,少年氣豪,一老僧相之,曰:“君及第,則家亡。”時樊若水愛輻之才,以女妻之,及燕爾,應詔洛中,果中甲科。由是狂放,攜一女僕青箱過華州蒲城,其宰乃故人,延留累日。一夕盛暑,追涼縣樓,痛飲而寢。是夕,夢樊氏出一詩示生,怨責頗深,詩云:“楚水平如練,雙雙白鷺飛。金陵幾多地,一去不言歸。”生夢中愧謝,戲答一篇曰:“還吳東下過蒲城,樓上清風酒半醒。想得到家春已暮,海棠千樹必凋零。”既寤,因趣裝歸,至采石渡,青箱心疼,數刻暴卒。生忽忽藁葬於一新墳之傍,洎至家,門巷空闃,妻妾亡已數月。詢之親鄰,樊亡之日,乃夢於縣樓之夕也。青箱葬處,乃樊之塋地也。不植他樹,惟海棠數株,葉萼彫謝,正符詩意。鍾嘆曰:“浮圖老僧之說,信哉!”竟不仕,隱於鍾山,著書養氣,壽八十餘。

王素[编辑]

王素待制,大丞相旦之子,自筮仕,所至稱為能吏。既升臺憲,風力愈勁,嘗與同列奏事上前,事有不合,眾皆引去,公方論列是非,俟得旨乃退。帝曰:“真御史也。”議者目公為獨擊鶻。一日,欲作奏論事,方據几秉筆,則瞑目思睡,乃就枕。夢至一處,若瓊瑤世界,殿上有紺服翠冠,與公對揖,紺服者謂公曰:“公棄去仙局,下謫塵世,未久也。吾即玉京黃闕東門侍郎,公即西門侍郎也。公向以奏牘玉帝,語傷鯁訐,暫謫下世。今公欲作奏論事,事有大利害,更審之而後諍也。”公曰:“諾。”立顧左右送公歸,乃悟。夜已三鼓,乃索筆,書一絕於窗云:“似至華胥國裏來,雲霞深處見樓臺。月光冷射雞鳴急,驚覺遊仙一夢回。”後出鎮定武,亦以惠政稱。晚歲思玉京之夢,乃為詩曰:“虛碧中藏白玉京,夢魂飛入黃金城。何時再步煙霞外?皓齒青童已掃廳。”

石曼卿[编辑]

石曼卿,天聖、寶元間,以詩歌豪於一時。嘗於平陽會中,代作寄尹師魯一篇,詞意深美,曰:“十年一夢花空委,依舊山河捐桃李。雁聲北去燕西飛,高樓日日春風裏。眉背石州山對起,嬌波淚落粧如洗。汾河不斷天南流,天色無情淡如水。”曼卿死後數年,故人關詠字永言,忽夢曼卿曰:“延年平生,作詩多矣,獨常以為平陽代意一篇最為得意,而世人罕稱之,能令余此詩盛傳于世,在永言爾!”詠覺後,增演其詞,隱度以入迷仙引聲韻,於是天下爭歌之。他日,復夢曼卿致謝。見名賢詩話。

韓魏公[编辑]

魏公治維揚日,有一異人相訪,云“公之名位,當如州東相官,至公師而憂責過之。候某年某月日可見,但一生為丘八所攖耳。”既而潛去,不復見。嘉祐中,自樞密使拜集賢相,有來賀者,乃當時維揚所見之人也。語公曰:“記當時所道月日否?乃今日也。公此去,方任重責,山野之人,今將永託門下。”公喜,留之,會客至,先起,尋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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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絳與堂叔來赴省試,既至都下,叔因疾委頓,厚之已為營幹凶具矣。經久復蘇,乃云:“冥中曾到一官府,殿閣甚多,金碧相照。俄過一堂,上有榜云:「侍中堂」,俯而窺,則字皆黃金。又以青紗覆之,其人姓名有四,曰「趙普」,曰「丁謂」,曰「馮拯」,曰「韓某。」”厚之即書其事於紙。公時未第,人亦莫知有公姓名,後省榜出,忽見之,人猶戲相謂曰:“元氏之夢,非此人乎?”既而唱名,公亞榜首,聞是事者,固已異之。既授監丞通判,詣朝堂,過正衙時,朝堂中數朝士,見一衣朱少年同坐,未甚為禮。及相問姓名,乃云:“近有人夢君為侍中,知否?”公遜謝不敢當,後推考本朝為真侍中者,惟此四人而已。魏王別錄。

後山居士[编辑]

夢中賦詩,往往有之。宣和己亥歲,僕在拱州,宿城北鄭和叔家。夜夢行一大路中,寒沙沒足,其旁皆田苗丘隴,一婦人皂衣素裳,行田間,曰:“此中無沙易行”,僕從之,不能登,婦人援僕手登焉。月明無樹木,彌望皆野田麥苗。婦人求詩,引僕藉草坐,有矮塼臺一,上有紙筆,僕題詩四句云:“閑花亂草春春有,邊鴻社燕年年歸。青天露下麥苗濕,古道月寒人迹稀。”拍筆磚上有聲,驚覺,宛然記憶。是歲大病幾死,後亦無他。

江子之[编辑]

余友江子之夢與余同登樓飲酒送客,子之夢中作詩云:“晚風殘日下危樓,斜倚欄干滿眼愁。休唱陽關催別酒,春情離恨總悠悠。”見李希聲詩話。

夢中賦詩[编辑]

昔士人,忘其姓名,夢到一處,與客泛舟,環水皆奇峯可愛,賦詩云:“山色濃如滴,湖光平如席。風月不相識,相逢便相得。”既寤而言之,後數日卒。

詩讖[编辑]

范魯公之孫,令孫也,有學行,登甲科,常公輔器之,王魏公旦妻以息女。令孫嘗以登覽,有詩曰:“孤雲不為雨,盡日卻歸山。”識者謂不極進用之兆,令孫官止右正言,年未五十卒,士大夫哀而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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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州人李植成伯,與張續禹功師事徂徠石守道,為門人高弟。歐陽文忠讀徂徠集詩曰:“常續最高弟,騫游各名科成伯少名常。”嘉祐中,詔舉天下行義之士,敦遣詣闕,成伯首被此舉,詔書方下而卒,士大夫痛惜之。時禹功居南曹,成伯前卒數日,以詩寄禹功,其句曰:“野堂吹落讀殘書”,禹功怪其語不祥,徑往訪之,未至濮,成伯已卒矣。見澠水燕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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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以言志,言以知物,信不誣矣。江南李遇,通經術,又有文章,應大科,召試第一。嘗作詩曰:“人言日落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掩映,碧山還被暮煙遮。”識者曰:“觀此詩意,有重重障礙,李君恐時命不偶。”後竟如其言。陳文惠公未達時,嘗作詩曰:“千里好山雲乍歛,一樓明月雨初晴。”觀此詩意,與李君異矣。然則文惠致位宰相,壽餘八十,不亦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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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莒公庠知許州,開西湖,作詩曰:“鑿開魚鳥忘情地,展盡江湖極目天。”識者觀詩意,則知公位極一品矣。孟郊下第詩曰:“棄置復棄置,情如刀劍傷。”又再下第詩曰:“兩度長安陌,空將淚見花。”其後及第詩曰:“昔日齷齪不足嗟,今朝放蕩思無涯。青春得意馬蹄滑,一日看盡長安花。”大凡進取得失,蓋亦常事,而郊器宇不宏,偶一下第,則其情隕穫,如傷刀劍,以至下淚。暨後登科,則其志充溢,若無所容,一日之間,花即看盡,何其速也?後郊授溧陽尉,竟死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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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劉公沆,廬陵人,少以氣義自許,嘗詠牡丹詩云:“三月內方有,百花中更無。”又述懷詩云:“虎生三日便窺牛,獵食寧能掉尾求?若不去登黃閤貴,便須來伴赤松遊。奴顏婢舌誠堪恥,羊狠狼貪自合羞。三尺太阿星斗煥,何時去取魏齊頭?”皇祐中,公初出,領豫章轉運使。潘夙素有詩名,乃以小孤山四十字示公,公即席和呈,文不加點,詩曰:“擎天有八柱,一柱此焉存。石聳千尋勢,波留四面痕。江湖中作鎮,風浪裏蟠根。平地安然者,饒他五嶽尊。”覽者皆知公有宰相器矣,未幾參大政,遂正鼎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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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萊公少時,作詩曰:“去海止十里,過山應萬重。”及貶至雷州,吏至,呈州圖,問州去海幾里,對云十里,則南遷之禍,前詩已預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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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崖張公詠,晚年典淮陽郡,遊趙氏西園,作詩曰:“方信承平無一事,淮陽閑殺老尚書。”後一年捐舘,亦詩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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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緘字章甫,性忠義,喜功名。皇祐中,以秘書丞知英州,值儂賊作亂,他州皆不能守,獨緘捍禦有功,恩授閣職,尋坐事,貶房州司馬。嘉祐中復官,權知越州諸暨縣,余與之同僚。嘗贈緘詩曰:“燕頷將軍欲白頭,昔年忠勇動南州。心如鐵石老不挫,功在桑榆晚可收。”後十有八年,緘知邕管,交趾叛,攻城力戰陷沒。朝廷憫之,贈奉國軍節度使,賜諡忠勇。則所謂忠勇之諡,已先於余詩讖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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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美,慶曆末謫居姑蘇,以詩酒自放。一日,觀魚滄浪亭,有詩曰:“我嗟不及游魚樂,虛作人間半世人。”識者以為不祥,未幾,果卒。年才四十一,天下士大夫咸嗟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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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毅夫詩格飄放,晚年為遇雨詩曰:“老火燒空未肯收,忽驚快雨破新秋。晚雲濃淡落日下,只在楚江南岸頭。”未幾,自杭移青,道病,艤舟高郵岸下,乃卒。何自讖之明也!

十一[编辑]

丁晉公在中書,總領真宗山陵事,李維在翰林,援其親識為挽郎者,懇請於謂曰:“更在陶鑄。”丁應聲曰:“陶鑄復陶鑄,齋郎又挽郎。”李繼曰:“自然堪下淚,何必更斜陽?”未幾丁敗。見名賢詩話。

十二[编辑]

晉公從駕東封,與顯官聚話,因話及東獄有奈河、黑水,乃人間陰獄也。晉公感其事,而成詩焉。“黑水溪傍聊駐馬,奈河岸上試回頭。高崖昏處是陰獄,須信人生到此休。”公後得崖州,亦前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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