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新書
南部新書 作者:錢易 宋 |
宋錢易撰。舊本巻首題籛後人,蓋以姓譜載錢氏出籛鏗也。易,字希白,呉越王倧之子。眞宗朝官至翰林學士。是書乃其大中祥符間知開封縣時所作。皆記唐時故事,間及五代,多録軼聞瑣語,而朝章國典,因革損益,亦雜載其中。故雖小説家言,而不似他書之侈談迂怪,於考證尚屬有裨。晁公武讀書志作五巻,焦竑國史經籍志作十巻。今考其標題,自甲至癸、以十干爲記,則作十巻爲是。公武所記,殆別一合併之本也。世所行本,傳寫者以意去取,多寡不一。別有一本,從曾慥類説中摘録成帙,半經刪削,闕漏尤甚。此本共八百餘條,首尾完具,以諸本兼校,皆不及其全備,當爲足本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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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先君尚書,在章聖朝祥符中,以度支員外郎直集賢院,宰開封。民事多閑,潛心國史。博聞強記,研深覃精。至於前言往行,孜孜念慮,嘗如不及。得一善事,疏於方冊,曠日持久,乃成編軸,命曰南部新書。凡三萬五千言,事實千,成編五,列巻十。其間所紀,則無遠近耳目所不接熟者,事無纖巨善惡足爲鑒誡者,忠鯁孝義可以勸臣子,因果報應可以警愚俗,典章儀式可以識國體,風誼廉讓可以勵節概。機辯敏悟,怪奇迥特,亦所以志難知而廣多聞。爾雅爲六藝鈐鍵,而采謠志、考方語;周詩形四方,風、雅比興,多蟲魚草木之類。小子不肖,叨繼科目,嘗踐世宦,假字宮鑰,浚涸事休,閲繹家集;因以新書次爲門類,繕寫凈本,致於鄕曲,以圖刊鏤。昔班氏家有賜書而擅史學,王涯之以左右舊事緘於青箱,卒用名代,敢跂而及,聊緝先志云。
自武德至長安四年已前,尚書左右仆射並是正宰相。初豆盧欽望拜左仆射,不言同中書門下三品,不敢參議朝政。數日後,始有詔加知軍國重事。至景雲二年,韋安石除仆射,不帶同三品。自後空除仆射,不是宰相,遂為故事。至德二年,宰相直主政事筆,每人知十日。至貞元十年,又分每人輪一日執筆。
尚書諸廳,歷者有壁記,入相則以朱點之。元和後,惟膳部廳持國柄者最多,時省中謂之「朱點廳」。韋夏卿與弟正卿,大歷中同日登制科,皆曰:「今日盛事,全歸二難之手。」
韓昆大歷中為制科第三等敕頭,代皇異之。詔下日,坐以采輿翠籠,命近臣持采仗鞭,厚錫繒帛,以示殊澤。
常袞自禮部侍郎入相,時潘炎為舍人引麻,因戲之曰:「留取破麻鞋著。」及袞視事,不浹旬果除。
淩煙閣在西內三清殿側,畫像皆北面。閣中有中隔,隔內面北寫「功高宰輔」,南面寫「功高侯王」,隔外面次第功臣。
證聖元年正月,明堂災,重造天冊萬歲殿。二年三月成,號為通天宮。
項斯始未為聞人,因以卷謁江西楊敬之,楊甚愛之,贈詩雲:「幾度見詩詩盡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未幾詩達長安,斯明年登上第。
上元中,長安東內始置延英殿,每侍臣賜對,則左右悉去。故直言讜議,盡得上達。
李聽為羽林將軍,有名馬。穆皇在東宮,諷聽獻之,聽以總兵不從。及即位,太原擬帥皆不允,謂宰臣曰:「李聽為羽林將軍,不與朕馬,是必可任。」遂降制。
開元禦劄雲:「朕之兄弟,惟有五人,比為方伯,歲一朝見。雖載崇藩屏,而有暌談笑,是以輟牧人而各守京職,每聽政之後,延入宮中,申『友於』之誌,詠《棠棣》之詩,邕邕如,怡怡如,展天倫之愛也。」
祠部省中謂之冰廳,言其清且冷也。
尚書省東南向陽通衢有小橋,相承曰拗項橋。言御史及殿中久次者至此,必拗項而望南宮也。
都堂南門道東有古槐,垂陰至廣,或夜聞絲竹之音,則省中有入相者,俗謂之音聲樹。
二十四司印,故事悉納直廳。每郎官交印時,吏人懸之於臂以相授,頗覺為繁。楊虔州虞卿任吏部員外郎,始置匱加鐍以貯之,人以為便,至今不改。
始無笏囊,皆摽笏於馬上。張曲江清瘦不任,乃置笏囊。
秘書省內落星石,薛稷畫鶴,賀知章草書,郎令余畫鳳,相傳號為「四絕」。元和中,韓公武為校書郎,挾彈中鶴一眼,時人乃謂之「五絕」。又省之東即右威衛,荒穢摧毀,其大廳逼校正院,南對御史臺,有人嘲之曰:「門緣御史塞,廳被校書侵。」
曹確、楊收、徐商、路巖同秉政,外有嘲之曰:「確確無余事,錢財總被收。商人都不管,貨賂幾時休?」
李林甫寡薄,中表有誕子者,以書賀之雲:「知有弄獐之慶。」
鄭註鎮鳳翔,皆擇貞正之士以為幕席,亦欲遏其邪行。及註敗,皆為監軍所誅。
溫大雅武德中為黃門侍郎,弟彥博為中書侍郎。高祖曰:「我起義晉陽,為卿一門耳。」後弟大有又除中書侍郎。
中書省有磐石,初薛道衡為內史侍郎,常踞其石草詔。後孫元超每見此石,未嘗不泫然。
施肩吾與趙嘏同年,不睦。嘏舊失一目,以假珠代其精,故施嘲之曰:「二十九人同及第,五十七只眼看花。」元和十五年也。
女道士魚玄機,住咸宜觀,工篇什。殺婢綠翹,甚切害,事敗棄市。
崔四八,即慎由之子,小名緇郎。天下呼油為麻膏,故謂之麻膏相公。
開元中,岐、薛以下,輪日載筆於乘輿前,作內起居註,四季朱印聯名,牒送史館。至天寶十載季冬,已成三百卷。率以五十幅黃麻為一編,雕檀軸紫鳳綾表,遂別起大閣貯之。逆胡陷西京,先以火千炬焚是閣,移時灰滅,故實錄百不敘及一二。
小許公從工部侍郎除中書舍人,便供政事食,明日加知制誥。舍人有政事食,自此為始。
太和中,上自延英退,獨召柳公權對。上不悅曰:「今日一場大奇也。嗣復李玨道張諷是奇才,請與近密官。鄭覃夷行即雲是奸邪,須斥之於嶺外。教我如何即是?」公權奏曰:「允執厥中。」上曰:「如何是允執厥中?」又奏:「嗣復李玨既言是奇才,即不合斥於嶺外;鄭覃夷行既雲是奸邪,亦不合致於近密。若且與荊、襄間一郡守,此近於允執厥中。」旬日又召對,上曰:「允執厥中,向道也是。」張遂為郡守。
賈曾除中書舍人,以父名忠,固辭之。言者以中書是曹司名,父之名又同音名別,於禮無嫌。曾乃就職。
開元七年賜百僚射,金部員外盧廙、職方郎中李畬俱非善射,箭不及垛而互言工拙。畬戲曰:「與盧箭俱三十步。」左右不曉,畬曰:「去垛三十步,盧箭去畬三十步。」
李白,山東人,父任城尉,因家焉。少與魯人諸生隱徂來山,號「竹溪六逸」。天寶中遊會稽,與吳筠隱剡中。筠征赴闕,薦之於朝,與筠俱待詔翰林。俗稱蜀人,非也。今任城令廳石記,白之詞也,尚在焉。
江西私釀酒法尤嚴,王仲舒廉察日,奏罷之。
宰相門下省議事,謂之政事堂。永淳中,裴炎為中書令,始移就中書省。政事印亦改中書門下之印。
開元中,花萼樓大酺,人眾莫遏。遂命嚴安之定場,以笏畫地,無一輩敢犯。
盧攜嘗題司空圖壁雲:「姓氏司空貴,官班御史卑。老夫如且在,不用嘆屯奇。」
龍朔中,楊思元恃外戚,典選多排斥選士,為選人夏彪訟之。御史中丞郎余慶彈奏免官。許南陽曰:「故知楊吏部之敗。」或問之,許曰:「一彪一狼,共看一羊,不敗何待?」
開元皇帝為潞州別駕,乞假歸京。值暮春,戎服臂鷹於野次。時有豪氏子十余輩,供帳於昆明。上時突會,座中有持酒船唱令曰:「今日宜以門族官品。」至上,笑曰:「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臨淄郡王李某。」諸輩驚散。上聯舉三船,盡一巨觥而去。
襄王僭偽,朱玟秉政,百揆失序,逼李拯為內署。拯常吟曰:「紫宸朝罷綴鹓鸞,丹鳳樓前駐馬看。唯有終南山色在,晴明依舊滿長安。」拯終為亂兵所殺。
武德七年,遣刑部尚書沈叔安攜天尊像賜高麗,仍令道士往彼講《道德經》。
自先天初至開元十五年,儀同者四人:姚崇、宋璟、王同皎、王毛仲。
唐法:親王食封八百戶,有至一千戶;公主三百戶;長公主五百戶,有至六百戶;唯太平、相王逾此制。
黃巢入青門,坊市聚觀。尚讓慰曉市人曰:「黃王為生靈,不似李家。」其悖也如此。
長安令李濟得罪因奴,萬年令霍晏得罪因婢。故趙縱之奴當千,論縱陰事,張鎰疏而杖殺之。縱,即郭令之婿。
建中末,姚況有功於國,為太子中舍人。旱蝗之歲,以俸薄不自給而以餒終。哀哉!
田神功大歷八年卒於京師,許百官吊喪。上賜屏風裀褥於靈座,並賜千僧齋以追福。至德以來,將帥不兼三事者,哀榮無比。
柳渾舊名載,為朱泚所逼。及克復,上言曰:「頃為狂賊點穢,臣實恥稱舊名。矧字畫帶戈,時當偃武,請改名渾。」渾後入相,封宜城公,謂之柳宜城。
韋覬著《易蘊》,甚有奧旨。覬,見素孫。
郭令公終始之道無缺焉,惟以譖怒判官張譚,誣奏杖殺之,物議為薄。
張巡每戰大呼,牙齒皆碎。及敗,尹子奇視之,其齒存者不過三四。初守寧陵也,使許遠詣賀蘭進明乞救兵,進明大宴,遠不下喉,自嚙一指為食。進明終不應,以至於破。
貞觀中,擇官戶蕃口之少年驍勇者數百人,每出遊獵,持弓矢於禦馬前射生,令騎豹文韉,著獸文彩衫,謂之百騎。至則天漸加其人,謂之千騎。孝和又增之萬騎,皆置使以領之。
彭偃與朱泚下偽詔曰:「幽囚之中,神器自至。豈朕薄德,所能經營。」泚敗偃誅,其妖亂也如此。
大和九年冬,甘露事敗,將相棄市。王璠謂王涯曰:「當初勸君斬卻鄭註,斬之豈有此事也。」此雖臨刑之言,然固當矣。
梁祖常言於昭皇:「趙崇是輕薄團頭,於鄂州座上,佯不識駱駝,呼為山驢王。」遂阻三事之拜。此亦挫韓偓也。
王皇後開元中恩寵日衰而不自安,一日訴之曰:「三郎獨不記阿忠脫新紫半臂,更得一鬥面,為三郎生日為煎餅耶?」上戚然憫之,而余恩獲延三載。
武德初,史館尚隸秘書省著作局。貞觀三年移於門下省北,宰相監修。自是著作局始罷史職。
公孫羅為沛王府參軍,撰《文選音義》十卷。羅,唐初人。
開元中,裴光庭為侍中,門下過官,委主事閻麟之裁定,隨口下筆。時人語曰:「麟之口,光庭手。」物議醜之。
張延賞怙權矜己,嫉柳渾之守正,使人謂之曰:「相公舊德,但節言於廟堂,則名位可久。」渾曰:「為吾謝張相公,柳渾頭可斷,而舌不可禁。」
王縉在太原,舊將王無縱等恃功,且以縉儒者易之,每事多違約束。一朝悉召斬之,將校股慄。
大歷中,隴州貓鼠同乳,率百僚賀。崔祐甫獨奏曰:「仁則仁矣,無乃失於性乎。」
李邕自滑州上計也,京洛阡陌聚觀,以為古人。蓋邕負美名,頻被貶斥,剝落在外也。
元德秀字紫芝,為魯山令,有清德。天寶十三年卒,門人相與謚為文行先生。士大夫高其行,不名,謂之元魯山。
駙馬都尉鄭潛曜,睿皇之外孫,尚明皇第十二女臨晉長公主,母即代國長公主也。開元中母寢疾,曜刺血濡奏章,請以身代。及焚章,獨「神道許」三字不化。翌日主疾間,至哉,孝子也。
殿中監、少監、尚衣、尚舍、尚輦,大朝會皆分左右,隨傘扇立,入閣亦同之。
牛僧孺三貶至循州,本傳不言,漏略也。
李景讓典貢年,有李復言者,納省卷,有《纂異》一部十卷。榜出曰:「事非經濟,動涉虛妄,其所納仰貢院驅使官卻還。」復言因此罷舉。
古押牙者富平居,有遊俠之才,多奇計,往往通於宮禁。
五月一日禦宣政殿,百僚相見之儀,貞元已來常行之,自後多闕。
崆峒山在松州屬龍州,西北接蕃界。蜀破後路不通,即非空桐也。
長安中秋望夜,有人聞鬼吟曰:「六街鼓歇行人絕,九衢茫茫空有月。」又聞有和者曰:「九衢日生何勞勞,長安土盡槐根高。」俗雲務本西門是鬼市,或風雨晦冥,皆聞其喧聚之聲,怪哉!
太和中,程修己以書進見,嘗舉孝廉,故文皇待之彌厚。會春暮,內殿賞牡丹花,上頗好詩,因問修己曰:「今京邑人傳牡丹詩,誰為首出?」對曰:「中書舍人李正封詩:『天香夜染衣,國色朝酣酒。』」時楊妃侍,上曰:「妝臺前宜飲以一紫盞酒,則正封之詩見矣。」
高宗欲廢王皇後,立武昭儀,猶豫未定。許南陽宣言於朝曰:「田舍翁購種,得十斛麥,尚須換卻舊婦。況天子富有四海,立一皇後,有何不可?」上意乃定。籲,牝雞之孽,洎移土德,過始於南陽。
白樂天之母,因看花墜井。後有排擯者,以《賞花》、《新井》之作左遷。穆皇嘗題柱曰:「此人一生爭得水吃。」
張介然天寶中為尉衛卿,因入奏曰:「臣今三品,合列棨戟,若列於帝城,鄉裏不知。臣河東人也,請列戟於故鄉。」上曰:「所給可列故鄉,京城佇當別賜。」本鄉列戟,介然始也。
京兆尹黎幹,戎州人也。嘗白事於王縉。縉曰:「尹南方尹子也,安知朝禮?」其慢而侮人率如此。
總章中,天子服婆羅門藥,郝處俊諫曰:「修短有天命,未聞萬乘之主,輕服蕃夷之藥。」
貞元中,邕州經略使陳曇怒判官劉緩,杖之二十五而卒。卒之日,曇得疾,見緩為祟而卒。
韋氏專制,明皇憂甚,獨密言於王琚。琚曰:「亂則殺之,又何疑!」
開元中,諸王友愛特甚,常謂近侍曰:「思作長枕大被,與諸王同臥。」
鄱陽人張朝為猛獸所搏噬,其家犬名小貍救之獲免。
中書省柳樹久枯死。興元二年車駕還而柳活。明年,呂渭以為禮部賦,上甚惡之。
盧群昔寓居鄭州,典貼得良田,及為鄭滑節度,悉召其主還之。時以為美談。
自貞元來,多令中官強買市人物,謂之「宮市」。
日本國大臣曰真人,猶中朝戶部尚書。
郭代公元振為西涼州牧,時西蕃酋帥烏質勒強盛,元振為之立語。俄頃雪下盈尺,質勒既老,久立,歸而遂死。人謂詭殺烏質勒。
路隨孝行清儉,常閉門不見賓客。狀貌酷似其先人,以此未嘗視鏡。又感其父沒蕃,終身不背西坐,其寢以西首。
貞元十二年,盧邁喪弟,請出城臨。近年宰相多拘守,而邁有此行,時人美之。
裴延齡綴緝裴骃所註《史記》之闕,自號「小裴」。
楊氏於靜恭一房猶盛,汝士虞卿,漢公魯士是也。虞卿生知退,知退生堪,堪生承休,承休生巖,巖生郁,郁生覃。覃太平興國八年成名,近為諫議大夫,知廣州卒。堪為翰林承旨學士,隨僖皇幸蜀,在中和院。承休自刑部員外郎使浙右,值多難,水陸相阻,遂不歸。巖侍行,十六矣。我曾祖武肅辟之幕下。先人承襲,巖已為丞相。及叔父西上,巖以圖籍入覲,卒於秀州,年八十餘。今刑部郎中直集賢院侃,亦巖之第三子郾孫也,蠙之子。司封員外郎蛻,即巖第三子郾之子。郾入京為員外郎分司,判西臺卒。侃端拱二年成名。蛻淳化三年登科。修行即四李也。發嘏、收巖、履道,即憑、冰、凝也。新昌即於陵也。後涉入相,即修行房也。制下之日,母氏垂泣不悅,以收故也。
蕭氏登三事者多於他族,首於瑀,嵩、華、俛、仿、寘、遘、頎次之。
貞元十二年天子降誕日,詔儒官與緇黃講論。初若矛盾相向,後類江海同歸。三殿談經,自此始也。
韓臯自京尹貶撫州司馬,召左執金吾奏於延英,面受京尹,便令視事,時尚未有制。
金鑾殿始立於金鑾坡,至朱梁始改為金鑾殿焉。
開元中,筆匠者名鐵頭,能瑩竹如玉,人莫傳其法也。
婦人之貴,無出於苗夫人:晉卿之女,張嘉貞之新婦,延賞之妻,弘靖之母,韋臯外姑。
王徽為相只一日。中和五年二月,除昭義節制,徽上表乞免。詞曰:「六年內署,雖叨捧日之榮;一日臺司,未展致君之懇。」後蕭寘拜相,度降麻日薨。陸希聲登庸,未上棄世。今徽之曾孫平叔,見任禮博。希聲之子賓於,終於殿省。
凡中書有軍國政事,則中書舍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謂之五花判事。其舍人中選一人明練政事者,專典機密,謂之解事舍人。
開元中,將軍宋清有神劍,後為瓜州牧李廣琛所得。哥舒翰知而求之,廣琛不與,因贈詩曰:「刻舟尋已化,彈鋏未酬恩。」
永徽元年五月,吐火羅國遣使獻大鳥,高七尺,其足如駝,鼓翅而行,日三百里,能啖銅鐵,夷俗呼為駝鳥。
貞觀二十三年,始改治書御史為御史中丞。其年亦改諸州治中為司馬,禮部郎為奉禮郎。
儀鳳二年,長安光宅坊掘得石函,函之內有佛舍利萬餘粒。
貞元十二年,上宴宰相於麟德殿之東亭。令施屏風於坐位之後,畫漢魏以下名臣,並列善言美事。
永徽五年,吐蕃獻大佛廬,高五丈,廣二十步。
祖詠試《雪霽望終南》詩,限六十字。成至四句,納主司,詰之。對曰:「意盡。」
咸通九年正月,始以李贊皇孫延古起家為集賢校理。
諸名族重京官而輕外任,故楊汝士建節後詩云:「拋卻弓刀上砌臺,上方樓殿窣雲開。山僧見我衣裳窄,知道新從戰地來。」又云:「如今老大騎官馬,羞向關西道姓楊。」
貞元十四年,初令金吾不要奏朝官相過,從張建封奏也。
舊皆傳呼。貞觀十年,馬周奏置街鼓以代,傳呼自此而罷。
永徽五年八月,蔣孝璋除尚藥奉御員外。置同正員員外官,始自此。
貞元後,每歲二月八日,總章寺佛牙開,至十五日畢。四月八日,崇聖寺佛牙開,至十五日畢。此牙即那咤太子上宣律師者。
進士春關宴曲江亭,在五六月間。一春宴會,有何士參者,都主其事,多有欠其宴罰錢者,須待納足,始肯置宴。蓋未過此宴,不得出京,人戲謂何士參索債宴。士參卒,其子漢儒繼其父業。南院驅使官鄭镕者,知名天下,後亦官至宣州判司。故宛陵王公凝判鹺,充職,得朝散階。如鄭镕與何士參及堂門官張良佐,皆應三數百年在在於人口。
李林甫開元初為中允,時源乾曜為侍中,是中表之戚,托其子求司門郎中。乾曜曰:「郎官須有素行才望高者,哥奴豈是郎官耶?」數日除諭德。哥奴,林甫小字。
明皇末年在華清宮,值正月望,欲夜遊,陳元禮奏曰:「宮外即是曠野,須有預備。若欲夜遊,願歸城闕。」
大歷中禁屠殺,而郭子儀隸人殺羊,裴谞尹京具奏之。或言郭公有社稷功,豈不為蓋之。裴笑曰:「非爾所解:郭公權太盛,上新即位,必謂黨附者眾。吾今發其細過,以明其不弄權,用安大臣耳。」人皆是之。谞五世為河南尹,坐未嘗當正位。
貞元十二年始置掖庭局令。
吏部有四拗:冬納文書之始,卻謂之選門閉;四月秋省事畢,反謂之選門開;選人各在令史門前,謂之某家百姓;南場判後,狀卻粘在判前。
韋臯見辱於張延賞,崔圓受薄於李彥允,皆丈人子婿。後韋為張西川交代,崔殺李殊死。
趙光逢有時稱,謂之玉界尺。
鄭滑盧宏正尚書題柳泉驛云:「余自歙州刺史除度支郎中,八月十七日午時過永濟渡卻。自度支郎中除鄭州刺史,亦以八月十七日午時過永濟渡。從吏部郎中除楚州刺史,以六月十四日宿湖城縣。今年從楚州刺史除給事中,計程亦合是六月十四日湖城縣宿。事雖偶然,亦冥數也。」
韓偓,即瞻之子也,兄儀。瞻與李義山同年,集中謂之「韓冬郎」是也。故題偓云:「七歲裁詩走馬成。」冬郎,偓小名。偓字致光。
王右丞善琵琶,賈魏公善琴,皆妙絕一時。
李郃除賀州,人言不熟臺閣,故著《骰子選格》。
貞元二年,以右常侍於頔為左千牛衛上將軍,少府監李忠誠為千牛衛上將軍,司農卿姚明揚為右領軍大將軍,右庶子裴谞為右千牛衛大將軍,參用文武也。
韓滉,浙西統制一方,頗著勤績。晚途政甚苛慘,亦可惜也。
咸通九年,劉允章放榜後,奏新進士春關前,擇日謁謝先師,皆服青襟介幘,有洙泗之風焉。
長安四月以後,自堂廚至百司廚,通謂之櫻筍廚。公餗之盛,常日不同。
每歲寒食,薦餳粥雞球等,又薦雷子車。至清明尚食,內園宮小兒於殿前鉆火,先得火者進上,賜絹三疋,碗一口。都人並在延恩門看人出城灑掃,車馬喧闐。新進士則於月燈閣置打球之宴,或賜宰臣以下酴醾酒。即重釀酒也。
貞元中,蔡帥陳仙奇於李希烈庭中得錢一文,大小如開通之狀,文曰「天下太平」。
自唐初來歷五院惟三人:李商隱、張延賞、溫造。五院謂監察、殿中、侍御史、中丞、大夫。
貞元十八年五月,以祠部員外郎裴秦檢校兵部郎中,兼中丞、安南都護本管經略使,殊拜也。
顧況誌尚疏逸,近於方外。時宰招以好官,況以詩答之云:「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何用喚狂生。此身還似籠中鶴,東望瀛洲叫一聲。」
貞元初,山人鄧思齊獻威靈仙草,出商州,能愈眾疾。禁中試有效,特令編付史館。
貞元十七年,翰林待詔戴少平死,十六日復生。
宋邧為補闕,與同省候李崖州,而笑語稍聞,浹旬除河清令。
長安舉子自六月以後,落第者不出京,謂之過夏。多借靜坊廟院及閑宅居住,作新文章,謂之夏課。亦有十人五人醵率酒饌,請題目於知己朝達,謂之「私試」。七月後投獻新課,並於諸州府拔解。人為語曰:「槐花黃,舉子忙。」
郭幼明,子儀之母弟,無學術武藝,但善飲酒,好會賓客而已。卒亦贈太子太傅。
孔巢父使田悅,謂之曰:「不早歸國,為一好賊爾。」悅曰:「為賊既曰好賊,為臣當作功臣。」
開元、天寶間有內三司,置於禁中,內職有權要者掌之。天下財,谷著之簿間,毫髮無隱。
韋貫之及第年,建議曰:「今歲有司放榜,春關以前,請以新及第為名。」至今不改。
韋肇初及第,偶於慈恩寺塔下題名。後進慕效之,遂成故事。
令狐楚久為太常博士,有詩云:「何日肩三署,終年尾百僚。」
梁祖欲以牙將張延範為太常卿,諸相議之。裴樞曰:「延範勛臣,幸有方鎮節鉞之命,何籍樂卿?恐非梁王之旨。」乃持之不與,裴終以此受禍。
歲除日太常卿領官屬樂吏,並護僮侲子千人,晚入內,至夜於寢殿前進儺。然蠟炬,燎沉檀,熒煌如晝,上與親王妃主已下觀之,其夕賞賜甚多。是日衣冠家子弟多覓侲子之衣,著而竊看宮中。頃有進士臧童者老矣,偶為人牽率,同入其間,為樂吏所驅,時有一跌,不敢擡頭視。執犁牛尾拂子,鞠躬宛轉,隨隊唱夜好千匝於廣庭之中。及將旦得出,不勝困劣,扶舁而歸。一病六十日,而就試不得。
政事堂有後門,蓋宰相時過舍人院,咨訪政事,以自廣也。常袞塞之,以示尊大。凡有公事商量,即降宣付閣門,開延英。閣門翻宣申中書,並榜正衙門。如中書有公事敷奏,即宰臣入榜子,奏請開延英。又一說:延英殿即靈芝殿也,謂之小延英。苗晉卿居相,以足疾,上每於此待之。宰相對小延英,自此始也。
李揆秉政,苗侍中薦元載,揆不納。謂晉卿曰:「龍章鳳姿之士,不可見獐頭鼠目之人,乃求官耶!」及載入相,除揆秘書監,江淮養疾,凡十餘年。
五方師子本領出在太常,靖恭崔尚書邠為樂卿,左軍並教坊曾移牒索此戲,稱雲備行從。崔公判回牒不與閱。儺日如方鎮大享,屈諸司侍郎兩省官同看。崔公時在色養之下,自靖恭坊露冕從板輿入太常寺棚中,百官皆取路回避,不敢直沖,時論榮之。
盧杞貌醜而藍色,人皆鬼視之。
陳少遊除桂察,許中人董秀歲供五萬米,行販越察。
故事,諸官兼大夫中丞,但升在本官之上。貞元中,元涵為蘇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便判臺事。
父子知舉三家:高鍇子湘湜,於邵子允躬,崔郾子瑤。惟崔氏相去只二十年。
吏部故事,放長名榜,舊語曰:「長名以前,選人屬侍郎;長名已後,侍郎屬選人。」
吏部常式,舉選人家狀,須云:「中形,黃白色,少有髭。」或武選人家狀,云:「長形,紫黑,多有髭。」
西蕃諸國通唐使處,置銅魚雄雌相合十二隻,皆銘其國名第一至十二,雄者留內,雌者付本國。如國使正月來賫第一魚,余同準此。閏月即賫本月而已。校其雌雄合,依常禮待之,差謬即按。至開元末鴻臚奏蕃國背叛,銅魚多散失,始令所司改鑄。
大和中,上謂宰臣曰:「明經會義否?」宰臣曰:「明經只念經疏,不會經義。」帝曰:「只念經疏,何異鸚鵡能言?」
貞元中,裴肅為常州刺史,以進奉為越察。劉贊死於宣州,判官嚴綬領軍進奏,為刑部員外。天下刺史進奉,自裴肅始;判官進奏,自嚴綬始。
鄭雲逵由朱滔軍逃歸長安,自盧龍掌記、檢校祠部員外郎,除諫議大夫。
徐浩,越州人,嶠之子。三遷右拾遺,並充麗正殿校理。
絳州碧落觀碑文,乃高祖子韓王元嘉四男為元妃所制,陳惟玉書。今不知者,妄有怪說,但背有「碧落」二字,故傳為碧落碑。
白傅與贊皇不協,白每有所寄文章,李緘之一篋,未嘗開。劉三復或請之,曰:「見詞翰,則回吾心矣。」
蕃中飛鳥使,中國之驛騎也。
舊制,起居院在中書省內。
貞元中,太常奏每年小大中祠,共七十七祭。
天寶中語云:「殷、顏、柳、陸、蕭、李、邵、趙。」以其行義敦交也。殷寅、顏真卿、柳芳、陸據、蕭穎士、李華、邵軫、趙驒。
天後時,太常丞李嗣真聞東夷三曲一遍,援胡琴彈之,無一聲遺忘。
五原有冤獄,顏真卿為御史辯之,天方旱,獄決乃雨。復有鄭延祚者,母卒二十九年,殯僧舍垣地,真卿劾奏之,兄弟皆不齒,天下聳動。
舊制,中書舍人分押六曹,以平奏報。貞元中盧杞為相,請分之,楊炎固以為不可。
貞元元年十一月,京兆奏有人於長興坊得玉璽,文曰「天子信璽」。
奘三藏至西域,入維摩詰方丈。及還,將紀年月於壁,染翰欲書,約行數千百步,終不及墻。
元和中,李絳、崔群同掌密命,韋貫之、裴度知制誥,李簡中丞並裴垍在翰林日所舉,皆相次入輔。
大和中,樂工尉遲璋左能囀喉為新聲,京師屠沽效之,呼為拍彈。
朱敬則,亳州永城人也,孝行忠鯁,舉世莫比;門表闕臺者六所,今古無之。元孫禹錫,咸平二年學究登科,見任虞部員外郎。
貞觀中,紀國僧慧靜撰《續英華詩苑》行於代。慧靜常言曰:「作之非難,鑒之為貴。吾所搜揀,亦詩三百篇之次。」慧靜俗姓房,有操識。今復有詩篇十卷,與《英華》相似,起自梁代,迄於今朝,以類相從,多於慧靜所集,而不題撰集人名氏。
梁崇義,長安市井人,有力,能卷金舒勾。後自羽林射生,累為襄陽節度使同平章事,終以謀叛伏誅。
道州錄事參軍王沼與楊炎有微恩,及炎入相,舉沼為監察御史,始滅公議。
舊令,一品墳高一丈八尺。惟郭子儀薨,特加十尺。
貞元以來,禁中銀瓶不過高五尺。齊映在江西,因降誕日獻高八尺者,士君子非之。
穆元,休寧之父也,撰《洪範外傳》十篇。開元中授偃師丞。
朱泚亂,臣之守節,不為迫脅:程鎮之、劉迺、蔣沇、趙驒、薛岌。
於邵善知人,樊澤舉制科至京,一見之,謂人曰:「將相之材也。」後五年而澤建節。崔元翰赴舉,年五十,亦曰:「不十年當掌誥。」皆如其言。其知人也如此。
西川浣花任國夫人,即崔寧妻也,廟今存。
王叔文始欲掃木場斬劉辟,而韋執誼違之,蓋欲為臯求三川也。
崔造、韓會、盧東美、張正則為友,皆僑居上元,好談經濟之略,嘗以王佐自許。時人號為「四夔」。
李白為天才絕,白居易為人才絕,李賀為鬼才絕。
李令問開元中為殿中監,事饌尤酷,罌鵝、籠驢皆有之。令問,世績之孫也。
咸通中,楊汝士與諸子位皆至正卿。所居靖恭裏第,兄弟並列門戟。
天授中,中丞李嗣真等為十道存撫使,合朝有詩送之,名曰《存撫集》,凡十卷。
太宗破高昌,收馬乳蒲桃種於苑,並得酒法。仍自損益之,造酒成綠色,芳香酷烈,味兼醍醐,長安始識其味也。
有進士丘絳者,嘗為田季安從事,後與同府侯臧相持爭權。季安怒,斥絳攝下邑尉。使人先路穴地以待,至則排入而瘞之,其暴如此。李锜殺崔善貞,亦同斯酷。
貞元中,祈雨於興慶宮龍堂,有白鸕鶿見池上,眾鸕鶿羅列前後,如引御舟。翌日降雨。
永泰初,乃詔左僕射裴冕等一十三人同於集賢院待制,特給飧錢,繕修廨宇,以優其禮。自後遷者非一。隋制桐木巾子,蓋取便於事。武德初使用絲麻為之,頭初上平小,至則天時內宴,賜群臣高頭巾子,號為「武家樣」。後裴冕自創巾子,尤奇妙,長安謂之「僕射樣」。
貞元十二年九月庚子,賈耽私忌,絕宰相班,中使出召主書吳用承旨。時趙憬薨,盧邁請假之故也。
淮南程幹本富家,三年間為水火焚蕩,家業俱盡。妻茅氏連八年生十六男,父子相攜,行乞於市。
貞元七年,令常參官每日二人引見延英,訪以政事,謂之巡對。
開成元年,改諸王侍讀為奉諸王講。李石上請也。
神龍初,洛水漲。宋務先上疏曰:「巷議街談,共呼坊門為宰相,為節宣風雨,燮調陰陽。」
司馬天師承禎,狀類陶隱居。
聖善寺報慈閣佛像,自頂至頤八十三尺,額中受八石。
新進士放榜後,翌日排光範門,候過宰相。雖云排建福門,集於西方館。昔有詩云:「華陽觀裏鐘聲集,建福門前鼓動期。」即其日也。
采訪使,開元二十二年二月十九日宰相張九齡奏置,時以御史中丞盧絢為之。
大歷十四年七月十日,閑廄奏:「準舊例,每日於月華門立馬兩匹,仗下後歸廄。」
高祖第三女平陽公主柴氏,初舉義兵於司竹園,號「娘子軍」,即柴紹之妻也。
大中以來,禮部放榜歲取三二人姓氏稀僻者,謂之色目人,亦謂之榜花。
張嘉貞開元中任中書令,著緋。傅遊藝武后時居相位,著綠。
僧惠範以罪沒入其錢,得一千三百萬索。元載家破,納產胡椒九百石。鄭註誅後,納絹一百萬匹,他物可知矣。
《時政記》,宰臣所修。起於長壽中,宰相姚璹錄中書門下事。
每歲十一月,天下貢舉人於含元殿前,見四方館舍人當直者,宣曰:「卿等學富雄詞,遠隨鄉薦,跋涉山川,當甚勞止。有司至公,必無遺逸,仰各取有司處分。」再拜舞蹈訖退。
開元式,諸蕃使嗣以元會日,並聽升殿,自外廊下。
長安中,嘗見有人臘長尺許,眉目手足悉具,或以為焦僥人也。
《清夜遊西園圖》,顧長康畫。有梁朝諸王跋尾云:「圖上若干人,並食天祿。」貞觀中,褚河南裝背。
小說中言十家事起者,即太和九年冬甘露事也,凡滅十家。
咸通中,俳優恃恩,咸為都知。一日樂喧嘩,上召都知止之,三十人並進。上曰:「止召都知,何為畢至?」梨園使奏曰:「三十人皆都知。」乃命李可及為都都知。後王鐸為都都統,襲此也,籲哉!
故事,三館學士不避行臺,謂三院連鑣也。
凡進士入試,遇題目有家諱,謂之文字不便。即托疾,下將息狀來出,云:「牒某,忽患心痛,請出試院將息,謹牒如的。」暴疾亦如是。
兩省官上事日,宰相臨送,上事者設床,坐而判三道,宰相別施一床,南坐四隔,謂之壓角。李玨為河南尹,上之日,命工曹示之曰:「先拜恩,後上事。」今禮上之儀,謝恩之後更拜廳,誤也。
裴度帶相印入蔡,李愬具軍容,度避之。愬曰:「此方不識上下,今具戎服拜相國於堂下,使民吏生畏。」度然之。自後帶宰相出鎮,凡經州郡,皆具橐鞬迎於道左,自此始也。
玉真宮主玉葉冠,時人莫計其價。
崔元翰晚年取應,咸為首捷:京兆解頭,禮部狀頭,宏詞敕頭,制科三等敕頭。
裴次元制策、宏詞同日敕下,並為敕頭。時人榮之。
李群玉好吹笙,常使家僮奏之。又善《急就章》,性善養白鵝。及授校書郎東歸,故盧肇送詩云:「妙吹應諧鳳,工書定得鵝。」
天寶中,內種甘子,結實凡一百五十顆。
至德三年,始置鹽鐵使,王綺首為也。
大歷八年,虎入元載私廟。
麟德殿三面,亦謂之三殿。
天寶十載,寫一切道經五本,賜諸觀。
武德四年,廢五銖錢,行開元通寶錢,歐陽詢制及書,回環讀之,其義皆通。初進錢樣,文德皇后掐一甲跡,故錢背上有掐文。
李肇自尚書郎守澧陽,人有藏書者,卒藏玩焉。因著《經史目錄》。
天寶末,管戶尚九百六萬九千一百五十四。
李善於梁宋之郊,開《文選》學,乃註為六十卷。
張昌齡與太皇作息兵甲詔,嘆曰:「禰衡、潘嶽之儔也!」
蕭仿為廣帥,曾有疾,召醫者視云:「藥用烏梅子,欲用公署中者。」仿乃召有司,以市價計而後取。廉也如此。
光啟元年,鎮州王镕進耕牛一千頭,戎器九千三百事,表云:「庶資辟土之功,聊備除凶之用。」舊制,東川每歲進浸荔枝,以銀瓶貯之,蓋以鹽漬其新者,今吳越間謂之鄞荔枝是也。此乃閩福間道者自明之鄞縣來,今謂銀,非也。咸通七年,以道路遙遠,停進。
軒轅集,謂之羅浮先生,已數百歲,而顏色不老。立於床上,而垂發至地。
天寶四年,撰黃素文於內道場,為民祈福。其文自飛上天,空中云:「聖壽延長。」
武德故事,御史臺門北開者,法司主陰,取冬殺之義。或云隋初移都之時,兵部尚書李圓通判御史大夫,欲向省便,故開北門。
大中十年春,宣皇微行,至新豐柳陌,見一布衣抱膝而嘆,因問之。布衣曰:「我邛人,觀光至此,此甚快樂。有巢南之想,又為橐裝所迫。今崔相公鎮西川,欲預其行,無雙縑以遺其掌事者。」帝曰:「子明旦相伺於此。」及旦,敕慎由將歸劍門。
張仲武,會昌末鎮漁陽,有政學。後有年八九十人,少識其面者,說之猶淚下。
王龜,起之子。於永達坊選幽僻帶林泉之處,構一亭,會文友於其間,名之曰「半隱亭」。後大和初,從起於蒲,於中修葺書堂以居之,號曰「郎君谷」。
唐制,員外郎一人判南曹,在曹選街之南,故曰南曹。
薛逢命一道士貌真,自為贊曰:「壯哉薛逢,長七尺五寸。」放筆終未能續。一旦忽有羽衣詣門,延之與語。忽於東壁見真贊,讀之,乃命筆續之,曰:「手把金錐,鑿開混沌。」長揖而去,不知所之。逢作《鑿混沌賦》馳名。
天寶十載,始封四海神為王。
安祿山肚垂過膝,重三百五十斤,妖胡也。
大歷十三年,改諸道上都留後為進奏。
狄梁公為兒童時,與諸昆同遊於道,遇善相者海濤法師。驚曰:「此郎位極人臣,蒼生是賴;但恨衰朽之質,所不見爾。」
李六娘者,蒲州人,師事紫微女道士為童子。開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三夜,宴坐而睡,覺已在河南府開元觀。京兆尹李適之以為妖,考之,顏色不變。具上聞,召入內,度為道士。
鄭余慶廉儉,一旦書請兩省家膳,至則脫粟蒸葫蘆而已。
元和、大和以來,左右中尉或以襆頭紗贈清望者,則明晨必有爰立之制。
陳萇者,每候陽城請俸,常往稱其錢帛之美,月有獲焉。
歲三月望日,宰相過東省看牡丹,兩省官赴宴,亦屈保傅屬卿而已。
盧懷慎暴卒而蘇,曰:「冥司三十爐,日夕為張說鼓鑄貨財,我無一焉。」
張建章,四鎮之行軍司馬也。曾賫戎命往渤海,回及西崖,經太宗征遼碑,半在水中。建章則以帛苞麥屑,置於水中,摸而讀之,不欠一字。
高駢章疏不恭,皆顧雲之辭也。駢後謂左右曰:「異日朝廷以不臣見罪,此輩寧無赤族之患耶?」
李德裕三鎮遷改,皆有異人豫為言之;惟投南荒,未嘗先覺。
李元賓言:「文貴天成,強不高也。」李翰又言:「文章當如千兵萬馬,而無人聲。」
李德裕鎮浙西,劉三復在幕。一旦令草謝御書表,謂之曰:「立構也,歸創之。」三復曰:「文理貴中,不貴其速。」贊皇以為當。
王起鴻博,文皇嘗撰字試之。起曰:「臣中國書中所不識者,惟《八駿圖》中三五字而已。」
倪曙有賦名,為太學博士制詞,螢雪服勤,屬詞清妙。因廣明庚子避亂番禺,劉氏僭號,為翰林學士。
董昌稱僭,殺判官李韜。施從實、竇鄞皆強諫,不聽。韜最錚錚,曾為兩池鹽鐵。及昌敗,咸有封贈。
武德元年,以長安令獨孤懷恩為工部尚書。
萬歲通天元年四月一日,神嶽中天王,可尊為神嶽中天皇帝。至神龍元年,復為王。
孫智諒,開元年中內殿修齋,奉詔投龍於吉之玉笥山。泊舟江側,見異氣在東川之中,疑有古跡。遂於閣皂山掘得銅鐘一枚,重百餘斤。鐘下得王像三身,因置閣皂觀。
省中諸郎不自員外拜者,謂之土山頭果毅。言其不歷清資,便拜高品,似長征兵士,便授邊遠果毅也。
先天中,王主敬為侍御史,自以才望華妙,當入省臺前行。忽除膳部員外,微有惋悵。吏部郎中張敬忠詠曰:「有意嫌兵部,專心望考功。誰知腳蹭蹬,卻落省墻東。」蓋膳部在省最東北隅也。
開元十八年,吏部尚書裴光庭始奏用循資格。
鄭畋少女好羅隱詩,常欲妻之。一旦隱謁畋,畋命其女隔簾視之。及退,其女終身不讀江東篇什。舉子或以此謔之,答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眾皆啟齒。
柳公權有筆偈云:「圓如錐,捺如鑿。只得入,不得卻。」義是一毛出,即不堪用。
大中中李太尉三貶至朱崖,時在兩制者皆為擬制,用者乃令狐绹之詞。李虞仲集中此制尤高,未知孰是。往往有俗傳之制,云:「蛇用兩頭,狐搖九尾。鼻不正而身豈正,眼既斜而心亦斜。」此仇家謗也。
李含光善書,或曰:「筆跡過其父。」一聞此語,而終身不書。含光,即司馬天師弟子。
長安太廟殿,即苻堅所造。
省中司門、都官、屯田、虞部、主客,皆閑簡無事。時諺曰:「司門水部,入省不數。」又角牴之戲有假作吏部令史,及虞部令史相見,忽然俱倒,悶絕良久,雲冷熱相激。
有李參軍者,善相笏,知休咎,必驗,呼為李相笏。又有龍復本者,無目,凡有象簡竹笏,以手撚之,必知官祿年壽。
馬周之妻,賣媼也,即媼引周為常何之客。
中和初,黃巢將敗。有謠云:「黃巢須走秦山東,死在翁家翁。」巢死之處,民家果姓翁。
蕭廩新為京尹,楊復恭假子抵罪,仍毆地界。廩斷曰:「新除京尹,敢打所由,將令百司,難逃一死。」由是內外畏服。
韋夏卿善知人。道逢再從弟執誼、從弟渠牟及丹,三人皆第二十四,並為郎官。簇馬久之。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謂執誼曰:「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謂渠牟曰:「弟當別承主上恩,而速貴為公卿。」謂丹曰:「三人之中,弟最長遠,而位極旄鉞。」皆如其言。
陳少遊檢校職方員外郎,充回紇使。檢校郎官自少遊始也。
長安有龍戶,見水色即知有龍。或引出,但如鰍魚而已。
柳珪是韋愨門生,愨嘗云:「三十人惟柳先輩便進燈燭下本。」
江陵有士子,遊於交廣間,而愛姬為太守所取,納於高麗坡底。及歸,因寄詩曰:「惆悵高麗坡底宅,春光無復下山來。」守見詩,遂遣還。
韋澳與蕭寘大中中同為翰林學士,每寓直,多召對。內使云:「但兩侍郎入直,即內中便知宣旨。」又澳舉進士時,日者陳子諒號為陳特快,云:「諸事未敢言,惟青州節度使不求自得。」果除拜。
柳公綽家藏書萬卷,經、史、子、集皆有三本。一本尤華麗者鎮庫,又一本次者長行披覽,又一本又次者後生子弟為業。皆有廚格部分,不相參錯。
張巡、許遠,宋州立血食廟。謂之雙廟。至今歲列常祀。
會昌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敕以其日為老君降誕,假一日。
陽城貞元中與三弟隱夏陽山中,相誓不婚,啜菽飲水。有蒼頭曰都兒,與主同志。
李約為兵部員外郎勉子也,與主客員外郎張諗同官,二人每單床靜言,達旦不寐。故約贈韋徵君況詩曰:「我有中心事,不向韋三說。秋夜洛陽城,明月照張八。」
鄭畋字臺文,亞之子也。亞任桂察時生,故小字桂兒。
薛收與從父兄子元敬、族兄子德音齊名,時人謂之河東三鳳。
鄭俶依陽城讀書,經月餘,與論《國風》,俶不能往復一辭,因縊於梁下。城哭曰:「我雖不殺俶,俶因我而死。」為之服緦麻。
裴談過蘇瑰,小許公方五歲,乃試庾信《枯樹賦》。將及終篇,避談字,因易其韻曰:「昔年移柳,依依漢陰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潯潭。樹猶如此,人何以任堪。」
中書令李嶠有三戾:性好榮遷,憎人升進;性好文學,憎人才華;性好貪濁,憎人受賂。
肅皇嘗舉衣袖示韓擇木曰:「朕此衣已三浣矣。」
封德彜即楊素之婿,素為僕射,嘗撫其座曰:「封郎必居此座。」後果如其言。
天下貢賦,惟長安縣貢土,萬年縣貢水。
開元十八年,蘇晉為吏部侍郎,而侍中裴光庭每過官應批退者,但對眾披簿,以朱筆點頭而已。晉遂榜選門曰:「門下點頭者,更引註擬。」光庭不悅,以為侮己。
景龍以來,大臣初拜官者例許獻食,謂之燒尾。開元後亦有不燒尾者,漸而還止。
長慶初,每大獄有司斷罪,又令給事中中書舍人參酌出入,百司呼為參酌院,今審刑院即其地也。
李翺在湘潭,收韋江夏之女於樂籍中;趙驊亦於賊人贖江西韋環之女。或厚給以歸親族,或盛飾以事良家。此哀孤之上也。
禮部駁榜者,十一月出。粗駁者,謂有狀無解;無狀細駁,謂書其行止之過。
兩省諫議,無事不入。每遇入省,有廚食四孔炙。
中書舍人時謂宰相判官。宰相親嫌不拜知制誥,為直腳。又云:「不由三事,直拜中書舍人者,謂之撻額裹頭。」
天寶五載,巴東石開,有天尊像及幢蓋。
盧從願景雲中典選,有聲稱。時人曰:「前有裴、馬,後有盧、李。」裴即行儉,馬即馬載,李即朝隱。
上元二年夏,於景龍觀設高座,講論道、釋二教。遣宰臣百僚,悉就觀設齋聽論,仍賜錢有差。
貞元二年,江淮運米,每年二百萬斛,雖有此制,而所運不過四十萬。
王棲曜善射,嘗與文士遊虎邱寺,平野霽日,先以一箭射空,再發中之。江東文士梁肅以下,咸歌詠之。
李輔國為殿中監,常在銀臺門受事。置察事廳子數十人,官吏有小過,無不伺知。
長安三月十五日,兩街看牡丹,奔走車馬。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於諸牡丹半月開;太真院牡丹,後諸牡丹半月開。故裴兵部憐白牡丹詩,自題於佛殿東頰唇壁之上。大和中,車駕自夾城出芙蓉園,路幸此寺,見所題詩,吟玩久之,因令宮嬪諷念。及暮歸大內,即此詩滿六宮矣。其詩曰:「長安豪貴惜春殘,爭賞先開紫牡丹。別有玉杯承露冷,無人起就月中看。」兵部時任給事。
盧家有子弟,年已暮而猶為校書郎。晚娶崔氏子,崔有詞翰,結褵之後,微有慊色。盧因請詩以述懷為戲,崔立成詩曰:「不怨盧郎年紀大,不怨盧郎官職卑。自恨妾身生較晚,不見盧郎年少時。」
開元十九年四月,於京城置禮會院,院屬司農寺,在崇仁坊南街。後元和中,拾遺楊歸厚私以婚禮上言借禮會院,因此貶官。
《蘭亭》者,武德四年,歐陽詢就越訪求得之,始入秦王府。麻道嵩奉教拓兩本,一送辯才,一王自收。嵩私拓一本。於時天下草創,秦王雖親總戎,《蘭亭》不離肘腋。及即位,學之不倦。至貞觀二十三年,褚遂良請入昭陵。後但得其摹本耳。
柳子溫家法:常命粉苦參、黃連、熊膽和為丸,賜子弟永夜習學,含之以資勤苦。
陸龜蒙居震澤之南巨積莊,產有鬥鴨一欄,頗極馴養。一旦有驛使過,挾彈斃其尤者。於是龜蒙詣而駭之,曰:「此鴨能人語。」復歸家,少頃,手一表本云:「見待附蘇州上進,使者斃之,何也?」使人恐,盡與橐中金,以糊其口,龜蒙始焚其章,接以酒食。使者俟其稍悅,方請其人語之由。曰:「能自呼其名。」使者憤且笑,拂袖上馬。復召之,盡還其金,曰:「吾戲之耳。」
宣皇好文,嘗賦詩,上句有「金步搖」,未能對。進士溫岐即庭筠。續之,岐以「玉跳脫」應之,宣皇賞焉。令以甲科處之,為令狐绹所沮,遂除方城尉。初绹曾問故事於岐,岐曰:「出《南華真經》,非僻書也。冀相公燮理之暇,時宜覽古。」绹怒甚。後岐有詩云「悔讀《南華》第二篇」之句,蓋為是也。
黃巢令皮日休作讖詞,云:「欲知聖人姓,田八二十一。欲知聖人名,果頭三屈律。」巢大怒。蓋巢頭醜,掠鬢不盡,疑「三屈律」之言是其譏也,遂及禍。
王承業為太原節度使,軍政不修。詔御史崔眾交兵於河東。眾侮易承業,或裹甲持槍,突入承業廳事,玩謔之。李光弼聞之,素不平。至是眾交兵於光弼,光弼以其無禮,不即交兵,令收系之。中使至,除眾御史中丞,懷其敕,問眾所在。光弼曰:「有罪,系之矣。」中使以敕示光弼。光弼曰:「今只斬侍御史。若宣制命,即斬中丞。若拜宰相,即斬宰相。」中使懼,遂寢而還。翌日,斬眾於碑堂之下。
貞元十五年,以諫議田敦為兵部郎中。上將用敦為兵部侍郎,疑其年少,故有此拜。
貞元四年九月二日敕:今海隅無事,蒸庶小康,其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宜任文武百僚擇勝地追賞為樂,仍各賜錢,以充宴會。
每歲正旦曉漏已前,宰相、三司使、大金吾,皆以樺燭百炬擁馬,方布象城,謂之「火城」。甲賦中有《火城賦》。仍雜以衣繡鳴珂、焜耀街陌。如逢宰相,即諸司火城悉皆撲滅。或其年無仗,即中書門下率文武百僚詣東上閣門,橫行拜表稱慶。內臣宣答,禮部員外郎受諸道賀表,取一通官最高者拆表展於坐案上,跪讀訖,閣門使引表接入內,卻出宣雲。所進賀表如有太后,即宰相率兩班赴西內稱賀。
李泌有讜直之風,而好談謔神仙鬼道。或云:「嘗與赤松、王喬、安期、羨門等遊處。」坐此為人所譏。王起,大和中文皇頗重之,曾為詩寫於太子之笏。
高駢在維揚,曾遣使致書於浙西周寶曰:「伏承走馬,已及奔牛。今附虀一瓶,葛粉十斤,以充道路所要。」蓋諷其為虀粉矣。
李山甫咸通中不第,後流落河朔,為樂彥禎從事,多怨朝廷之執政,嘗有詩云:「勸君不用誇頭角,夢裏輸贏總未真。」
張祜字承吉,有三男一女:桂子、椿兒、椅兒。桂子、椿兒皆物故,唯女與椅在。椅兒名虎望,亦有詩名。後求濟於嘉興監裴弘慶,署之冬瓜堰官,望不甘。慶曰:「祜子之守冬瓜,所謂過分。」
陳夷行鄭覃在相,請經術孤單者進用。李玨與楊嗣復論地胄,詞彩者居先。每延英議政,率先矛盾無成政,但寄之頰舌而已。
康子元,越人,念《易》數千遍,行坐不釋卷。開元中,張說薦為麗正學士。
元行沖在太常,有人於古墓得銅器,似琵琶而身正圓,人無識者。沖曰:「此阮咸琵琶也。」乃令匠人以木為之,至今乃有。
大中十二年七月十四日,三更三點追朝,唯宰臣夏侯孜獨到衙,以大夫李景讓為西川節度使。時中元假,通事舍人無在館者。麻按既出,孜受麻畢,乃召當直中書舍人馮圖宣之,捧麻皆兩省胥吏。自此始令通事舍人休澣,亦在館俟命。
故事,京兆尹在私第,但奇日入府,偶日入遞院。崔郢大中中為京兆尹,囚徒逸獄,始命造廨宅,京尹不得離府。後郢敗,韋澳自內署面授京尹,賜度支錢二萬索,令造府宅。
咸通六年,放宮人沈氏養親。沈氏入宮五十八年,有父居浐水,年一百一十,母年九十五,因為築室而居。頒金帛碓硙,敕本縣放科役,終沈氏之世。
杜羔妻劉氏善為詩。羔累舉不第,將至家,妻先寄詩與之曰:「良人的的有奇才,何事年年被放回?如今妾面羞君面,君若來時近夜來。」羔見詩,即時回去。尋登第,妻又寄詩云:「長安此去無多地,郁郁蔥蔥佳氣浮。良人得意正年少,今夜醉眠何處樓?」
令狐绹在相,擢裴坦自楚州刺史為職方郎中,知制誥。裴休以坦非才,拒之,不勝。及坦上事,謁謝於休,休曰:「此乃首臺謬選,非休力也。」立命肩輿便出。兩閣老吏云:「自有中書,未有此事。」至坦主貢,擢休之子宏上第。時人云「欲蓋彌彰。」此之謂也。
崔慎由鎮西川,有異人張叟者與跡熟,因謂之曰:「今四十無子,良可懼也。」叟曰:「為公求之。惟終南翠微寺有僧,絕粒五十五年矣,君宜遺之服玩,若愛而受之,則其嗣也。」崔如其言,遺以服玩,果受之。僧尋卒,遂生一男。叟復相之曰:「貴則過公,恐不得其終。」因字曰衲僧,又云緇郎。
陽城出道州,太學生二百七十人詣闕乞留,疏不得上。
天祐元年八月,前曲沃令高沃納史館書籍三百六十卷,授監察,賜緋。
張裼尚書牧晉州,外貯營妓,生子曰仁龜,乃與張處士為假子,居江淮間。後裼死,仁龜方還長安,雲江淮郎君。至家,皆愕然,蘇夫人收之,齒諸兒之列。仁龜後以進士成名,歷侍御史,因奉使江浙而死。
關圖有一妹,有文學,善書劄。圖嘗語同僚曰:「某家有一進士,所恨不櫛耳。」後適常氏,修之母也。修,咸通六年登科。
張說女嫁盧氏,為其舅求官,說不語,但指搘床龜而示之。女歸,告其夫曰:「舅得詹事矣。」
李紳在維揚日,有舉子訴揚子江舟子不渡,恐失試期。紳判云:「昔在風塵,曾遭此輩。今之多幸,得以相逢,合拋付揚子江。」其苛急也如此。後因科蛤,為屬邑令所抗,云:「奉命取蛤,且非其時,嚴冬冱寒,滴水成凍。若生於淺水,則猶可涉脛而求;既處於深潭,非沒身而不敢。貴賤則異,性命不殊。」紳大慚而止。終以吳湘獄,仰藥而死。
劉三復能記三生事,云:「曾為馬,馬常患渴,望驛而嘶,傷其蹄則連心痛。」後三復乘馬,過磽確之地,必為緩轡,有礉石必去之。
嚴憚字子重,善為詩,與杜牧友善,皮、陸常愛其篇什。有詩云:「春光冉冉歸何處,更向花前把一杯。盡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七上不第,卒於吳中。
於誌寧為僕射,與修史,恨不得學士。來濟為學士,恨不得修史。
大中中,於琮選尚永福公主,忽中寢。洎審旨,上曰:「朕此女子,因與之會食,對朕輒折匕箸,情性如此,恐不可為士大夫妻。」尋改尚廣德公主。
咸通六年,滄州鹽院吏趙鏻犯罪,至死。既就刑,有女請隨父死,云:「七歲母亡,蒙父私鹽官利衣食之。今父罪彰露,合隨其法。」鹽院官崔據義之,遂具以事聞。詔哀之,兼減父之死。女又泣曰:「昔為父所生,今為官所賜,誓落發奉佛,以報君王。」因於懷中出刃,立截其耳以示信。既而侍父減死罪之刑,疾愈,遂歸浮圖氏。
潘炎建中中為翰林學士,恩渥極異。其妻劉晏女也。有京尹伺候累日不得見,乃遺閽者三百縑。夫人知之,謂潘曰:「豈為人臣,而京兆尹願一謁見,遺奴三百縑,其危可知也。」遽勸避世。
張說為左相,知京官考。其子均任中書舍人,特註之曰:「父教子忠,古之善訓。祁奚舉午,義不勝私。至如潤色王言,章施帝載,道參墳典,例絕功常,恭聞前烈,尤難其任。豈以嫌疑,敢撓綱紀。考上下。」
大歷八年七月,晉州男子郇謨以麻辮髪,持葦席哭於東市。人問其故,對曰:「有三十字,請獻於上,若無堪,即以席貯屍,棄之於野。」上聞,賜衣,館於客省,每一字論一事。時元載執政也,尤切於罷宮市。
裴延齡嘗獻言德皇曰:「陛下自有本分錢物,用之不竭。」上驚曰:「何為本分錢?」延齡曰:「準天下貢賦,常分為三:一為幹豆,二為賓客,三為充君之庖。今奉九廟,與鴻臚,供蕃使,曾不用一分錢,而陛下禦膳之余,其數極多,皆陛下本分錢也。」上曰:「此經義,人總未曾言。」自茲有意相奸邪矣。
天後朝,道士杜義回心求願為僧。敕許剃染,配佛授記,寺名元嶷。敕賜三十夏臘,以其乍入法流,須居下位,茍賜虛臘,則頓為老成也。賜夏臘始於此矣。
大和中,秘書之書總五萬六千七十六卷。
神堯宴近臣,果有蒲桃,陳叔達捧而不食。帝詢之,對曰:「臣母患口幹,求之不致。」帝曰:「卿有母遺乎?」涕泗闌干。
馬周臨終,索陳事草一篋,手自焚之,曰:「管、晏彰君之過,求身後名,吾不為也。」
高帝出獵,見大官刲羊,謂其無罪就死,以死鹿代之。
沈既濟生傳師,傳師生詢,詢生丹,丹生牢。牢,巢寇前為錢唐監使,生藻。後移刺鄱陽,巢寇亂,不知其終。時藻與家人不隨之任。藻後仕吳越錢氏,為永嘉令。藻生承諒,為定海丞。諒咸平三年進士及第,今為都官員外郎,知處州。
王師魯在孔鄈幕中,嘗言曰:「半臂亦無文,房太尉家法不著。」
張九齡嘗見安祿山,曰:「亂天下者,此胡也。」諫殺之,不聽。
紫石英,廣管瀧州山中出紫石英,其色淡紫,真質瑩徹,隨其大小,皆五棱,兩頭箭鏃。煮水飲之,暖而無毒,比北中白石英,其力倍矣。瀧州又出石斛,莖如金釵股,亦藥中之上品。蚺蛇膽,雷羅州有養蛇戶,每年五月五日,即擔舁蚺蛇入府,只應取膽。
雞兔算,《國史補》記之尚不明。上下頭,下下腳,腳即折半下,見頭除腳,見腳除頭,上是雞,下是兔。
裴肅在越多齋,此外惟嗜兔,日再食。
陸贄在忠州不接人,惟篡藥方,並行於世,號曰《集驗》。
黃巢本王仙芝賊中判官,芝死,賊眾戴之為首,遂日盛。
杜邠公先達,人謂之老杜相公。杜審權晚入,謂之小杜相公。
劉蕡精於儒術,常看《文中子》,忿然而言曰:「才非殆庶,擬上聖述作,不亦過乎!」客曰:「《文中子》於六籍如何?」蕡曰:「若以人望,《文中子》於六籍,猶奴婢之於郎主耳。」後人遂以《文中子》為六籍奴婢。
博陵崔倕,緦縻親同爨。貞元以來言家法者,以倕為首。倕生六子,一登相輔,五任大僚。太常卿邠、太府卿酆、外臺尚書郾、廷尉郇、執金吾鄯、左僕射平章事鄲。邠及郾五知舉,得士百四十八人。邠昆弟自始仕至貴達,亦同居光德裏一宅。宣皇聞之,嘆曰:「崔鄲家門孝友,可為士族之法矣。」鄲嘗構小齋於別寢,御筆題額,號曰「德星堂」。今京兆民因崔氏舊裏,立德星社。
秦中綠李美小,謂之嘉慶李,此坊名也。
貞元十三年,始制文武官隔假三日,並行朝參。
開耀二年,始以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遂為平章事。時初命郭待舉、郭正一、魏玄同三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
進士試帖經,自調露二年始也。
寶應二年,以羽林大將軍王仲升兼大夫。六軍兼憲官,始於此也。
建中元年,沈既濟議改《則天紀》為《皇后傳》。
元和二年,始令僧道隸左右街功德使。其年方於建福門置百官待漏院,舊但於光德車坊而已。
大中十一年賀正,盧鈞以太子太師率百僚,年八十餘矣,聲容明暢,舉朝稱服。明年,柳公權以少師率班,亦八十矣。自樂懸南趨至龍墀前,氣力綿憊。誤尊號中一字,罰一季俸。人多恥之。
開元二十五年西幸,駐蹕壽安連曜宮。宮側有精舍,庭內剎柱高五丈。有立於承露盤者,上望見之,初謂奸盜覘視宮掖,使中官就竿下詰之。人曰:「吾欲舍身。本是知湯前宮,被知湯中使邀錢物,已輸十縑,索仍不已。每進湯水,輒投土其中,事若闕供,責怒必死,寧死於舍身爾。」具以聞,詔高力士召知湯中使賫絹於竿下謝之,仍命徹尚舍衛尉幕委積於竿下。其人禮十方畢,以身投地,墜於幕外。舉體深紅色,初尚微動,須臾絕。詔集文武從官於朝堂,杖殺中使,敕府縣厚葬殞者。
西京壽安縣有墨石山神祠頗靈。神龍中,神前有兩瓦子,過客投之,以卜休咎,仰為吉而覆為凶。
開元初,鄭瑤慈澗題詩云:「岸與恩同廣,波將慈共深。涓涓勞日夜,長似下流心。」
開元四年,中丞王怡以糾獲贓錢,疊石重造永濟橋,以代舟船,行人頗濟焉。在壽安之西。
開元末,功臣王逸客為閑廄使,莊在泥溝西岸,數為劫盜,捕訪不獲。嚴安之為河南尉,以狀白中丞宋遙,遙入奏,始擒之,並獲賊腳崔誗。誗在安定公主錦坊,俱就執伏,搜得骸骨兩井。逸客以鐵券免死,流嶺表。從此洛陽北路清矣。
咸通中,舉子乘馬,惟張喬跨驢。後敕下不許騎馬,故鄭昌圖肥自有嘲詠。
鄭少師薰於裏第植小松七本,自號「七松處士」。異代可對「五柳先生」。
初制節度使天下有八,若諸州在節度內者,皆受節度焉。其福州經略使、登州平海軍使,不在節度之內。
李锜之誅也,二婢配掖庭,曰鄭曰杜。鄭則幸於元和,生宣皇帝,是為孝明皇后。杜即杜秋。《獻替錄》中云:「杜仲陽即杜秋也,漳王養母。」
長孫無忌之父晟,於隋有功;魏徵即長賢之子;令狐德棻之父曰熙。皆《北史》有傳。
李太尉以大中二年正月三日,貶潮州司馬。當年十月十六日,再貶崖州司戶。大中三年十二月十日,卒於貶所,年六十四。
白樂天任杭州刺史,攜妓還洛,後卻遣回錢唐。故劉禹錫有詩答曰:「其那錢唐蘇小小,憶君淚染石榴裙。」
唐制,湖州造茶最多,謂之顧渚貢焙。歲造一萬八千四百八斤,焙在長城縣西北。大歷五年以後,始有進奉。至建中二年,袁高為郡,進三千六百串,並詩刻石在貢焙。故陸鴻漸《與楊祭酒書》云:「顧渚山中紫筍茶兩片,此物但恨帝未得嘗,實所嘆息。一片上太夫人,一片充昆弟同啜。」後開成三年以貢不如法,停刺史裴充。
鮮于叔明嗜蟠蟲,權長孺嗜人爪甲,此亦劉雍瘡痂之類也。
高宗朝四品以下有名稱者,皆知政事。以平章事為名,自郭待舉始也。僕射是正宰相,自房喬始也。
韋承慶出相,除禮部尚書,嗣立入拜鸞臺侍郎平章事。時人語曰:「大郎罷相,小郎拜相。」
京兆戶曹月俸一百八索,故謂之「念珠曹」。
李太尉大和七年自西川還,入相。上謂王涯:「今日除德裕,人情怕否?」對曰:「忠良甚喜,其中小人亦有怕者。」再言曰:「須怕也。」涯時為鹽鐵使也。
大和中朋黨之首:楊虞卿、張元夫、蕭瀚。後楊除常州,張汝州,蕭鄭州。
丞相乘肩輿,元和後也。
裴休大中中在相,一日賜對,上曰:「賜卿無畏。」休即論立儲君之意。上曰:「若立儲君,便是閑人。」遂不敢言。
長安戲場多集於慈恩,小者在青龍,其次薦福、永壽。尼講盛於保唐;名德聚之安國;士大夫之家入道,盡在咸宜。
崔造將退相位後,言曰:「不得他諸道金銅茶籠子,近來多總四掩也。」遂復起。
柳芳與韋述善,俱為史學。述卒,書有未成者,皆續成之。
升平公主宅即席,李端擅場。送王相之鎮,韓翃擅場。送劉相巡江淮,錢起擅場。
武黃門之死也,裴晉公為盜所刺,隸人王義扞刃而斃。度自為文祭之。是歲進士撰《王義傳》者三之二。
李锜之誅也,大霧三日不開,或聞鬼哭。內疑其冤,詔許收葬。
都官故事,吏部郎中二廳,先小銓,次格式。員外郎二廳,先南曹,次廢置。刑部分四覆;戶部分兩稅;度支案郎中判入,員外郎判出。
舊說吏部為省眼,禮部為南省,舍人考功度支為振行,比部得廊下食,以飯從者,號「比盤」。
張直方者,世為幽帥,癖於鷹犬。後以昭王府司馬分務洛師,洛陽四旁翥者攫者見皆識之,必群噪長嗥而去。
長孫無忌奏別敕長流,以為永例。後趙公犯罪敕長流,此亦為法自弊。
江融為左史,後羅織受誅,其屍起而復坐者三。雖斷其頭,似怒不息。無何,周興敗。
魚思咺性巧,造匭函。
朱泚敗走,昏迷不辯南北,因問路於田父。父曰:「豈非朱太尉耶?」源休止之曰:「漢皇帝。」父曰:「天地不長凶惡,蛇鼠不為龍虎,天網恢恢,去將何適?」遂亡其所在。及去涇州百餘里,泚於馬上忽叩頭稱乞命,因之墜馬。良久卻蘇,左右問其故,曰:「見段司農。」尋為韓旻梟之。
楊收之死也,軍容楊元價有力焉。收有子為壽牧,見收乘白馬,臂朱弓彤矢,有朱衣天吏控馬,曰:「上帝許我仇楊元價,我射中之,必死。」俄而價暴卒。
忻州刺史是天荒闕,蓋歷任多死。高皇時有金吾郎將求此官,果有蛇怪,後亦絕之。饒州余幹縣令宅亦如此。
天寶時翰林學士陳王友、元庭堅撰《韻英》十卷,未施行,而西京陷胡,庭堅卒。
文明已後,天下諸州進雞,牝變為雄者極多,或半已化,半死,乃則天之兆也。
馮袞給事親仁坊有宅,南有山,庭院多養鵝鴨及雜禽之類,常一家人掌之,時人謂之「鳥省」。
大中初女蠻國入貢奉,其國人危髻金冠,瓔珞被體,故謂之「菩薩蠻」。當時倡優遂制《菩薩蠻》曲,文士亦往往聲其詞也。
宣皇在藩時,常從駕墮馬,雪中寒甚,困且渴,求水於巡警者,曰:「我光王也。」及以水進,舉杯悉變為芳醪。
明皇為潞州別駕,有軍人韓凝禮自謂知五兆,因以食箸試之。既而布卦,一箸無故自起,凡三偃三起。
徽安門,舊洛城北面最西門也。樓上元多雀鴿,後亦絕無。至清泰中,帝上此樓自焚,今俗謂之火燒門。
開元六年,西幸至蘭峰頓。乘輿每出,所宿侍臣皆從。既而馳逐原野,然從官分散,宰相即先於前頓朝堂列位,乘輿至,必鞭揖之方入。是日,上垂鞭盛氣,不顧而入,蘇宋懼。蓋怒河南尹李朝隱橋頓不備也,解之方息。
蘭峰宮在永寧縣西,慶明三年置。
鷓鴣飛數逐月數,如正月一日飛而止,但窠中不復起矣。十二月十二日起,最難采取,南人設網取之。
大中九年,日官李景亮奏云:「文昌暗,科場當有事。」沈詢為禮部,甚懼焉。至是三科盡覆試,宏詞趙拒等皆落,吏部裴諗除祭酒。
天寶八年,館驛使宋緷奏移稠桑路向晉王斜。晉王斜者,隋煬帝在藩邸揚州往來經此路。蓋避沙路費馬力也。
野狐泉店在潼關之西,泉在道南店後坡下。舊傳云:「野狐掊而泉湧,店人改為冷淘,過者行旅止焉。」今法饌中有野狐泉者,以綠粉為之,亦象此也。
路嗣恭在江西,並奏部下縣為緊望。
天後問張元一曰:「在外有何事?」元一曰:「外有三慶:旱降雨,一慶;中橋新成,萬代之利,二慶;郭霸新死,百姓皆歡,三慶也。」霸,酷吏也,為侍御史。
崔敬嗣武后時任房州刺史。孝和安置在彼,官吏多無禮,嗣獨申禮待供給之。及即位,有益州長史崔敬嗣,既同名姓,名每擬皆御筆超拜。後引與語,知誤。訪嗣已卒,崔光遠即其孫也。
大和中,上頗好食蛤蜊,沿海官吏先時遞進,人亦勞止。一旦,禦饌中有擘不開者,即焚香禱之。俄變為菩薩,梵相具足。
天後時有獻三足烏者,左右或言一足偽耳。天後笑曰:「但令史冊書之,安用察其真偽。」
令狐绹在相位,大事一取決於子滈。比元載之用伯和,李吉甫之用德裕。
杜審權大中十二年知舉,放盧處權。有戲之曰:「座主審權,門生處權,可謂權不失權。」又乾符二年,崔沆放崔瀣,譚者稱「座主門生,沆瀣一氣」。
湖州歲貢黃黿子、連蒂木瓜。李景先自和牧謫為司馬,戲湖守蘇特曰:「使君貴郡有三黃黿子,五蒂木瓜。」特頗銜之。
韓洙與沈詢尚書中表,詢憐洙,許與成事。如是歷四五年,太夫人又念之,復累付幹詢。詢知舉,大中九年也,自第二人邐迤改為第七人方定。及放榜,誤為羅洙。後詢見韓洙,未嘗不深嗟其命。
大中元年,魏扶知禮闈,入貢院題詩曰:「梧桐葉落滿庭陰,鎖閉朱門試院深。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將今日負前心。」及榜出,為無名子削為五言以譏之。
天寶四載,廣州府因海潮漂一蜈蚣陸死,割其一爪,則得肉一百二十斤。
滋水驛在長樂驛之東,睿皇在藩日經此廳,廳西壁畫一胡頭,因題曰:「喚出眼何用苦深藏,縮卻鼻何畏不聞香。」
陳嶠字景山,閩人也。孑然無依,數舉不遂,蹉跎輦轂,至於暮年。逮獲一名還鄉,已耳順矣。鄉里以宦情既薄,身後無依,乃以儒家女妻之,至新婚近八十矣。合巹之夕,文士競集,悉賦《催妝》詩,咸有生荑之諷。嶠亦自成一章,其末曰:「彭祖尚聞年八百,陳郎猶是小孩兒。」座客皆絕倒。嶠頗負詩名,嘗有《閑居》詩云:「小橋風月年年事,爭奈潘郎老去何。」
韋丹任洪州,值毛鶴等叛,造蒺藜棒一千具,並於棒頭以鐵釘釘之如猬毛,車夫及防援官健各持一具。其棒疾成易具,用亦與刀劍不殊。
有洪州江西廉使問馬祖云:「弟子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師云:「若吃是中丞祿,不吃是中丞福。」
御史中丞,長慶中行李導從不過半坊,後遠至兩坊,謂之籠街喝道。及李虞仲與溫造相爭,始敕下應合導從官行李傳呼,不得過三百步。
崔群在翰苑為憲皇獎遇最深,有宣云:「今後學士進狀,並取崔群連署,方得進來。」
武翊皇以「三頭」冠絕一代,後惑婢薜荔,苦其冢婦盧氏,雖李紳以同年為護,而眾論不容,終至流竄。解頭、狀頭、宏詞敕頭,是謂「三頭」。
張不疑登科後,江西李疑、東川李回、淮南李融交辟,而不疑就淮南之命。到府未幾卒,卒時有怪。在《靈怪集》。
裴紳始名誕,日者告曰:「君名紳,即伸矣。」果如其言。
蜀中傳張儀築成都城,依龜行路築之。李德裕鎮西川,聞龜殼猶在軍資庫,判官於文遇言:「比常在庫中。元和初,節度使高崇文命工人截為腰帶胯具。」
開元十九年冬,駕東巡至陜,以廳為殿,郭門皆屬城門局。薛王車半夜發,及郭,西門不開,掌門者云:「鑰匙進內。」家仆不之信,乃壞鎖徹關而入。比明日,有司以聞,上以金吾警夜不謹,將軍段崇簡授代州督,壞鎖奴杖殺之。
近俗以權臣所居坊呼之:安邑,李吉甫也;靖安,李宗閔也;驛坊,韋澳也;樂和,李景讓也;靖恭、修行,二楊也。皆放此。
省中語曰:「後行祠屯,不博中行都門;中行刑戶,不博前行駕庫。」
西市胡人貴蚌珠而賤蛇珠。蛇珠者,蛇所吐爾,唯胡人辯之。
薛偉化魚,魂遊爾。唯李徵化虎,身為之。籲,可悲也。婦女化蛇,然亦有之。
王彥威鎮汴之二年,夏旱。時袁王傅李玘過汴,因宴,王以旱為言。李醉曰:「可求蛇醫四頭,十石甕二,每甕以水浮二蛇醫,覆以木蓋,密泥之,分置於鬧處。甕前設香席,選小兒十歲已下十餘,令執小青竹,晝夜更互擊其甕,不得少輟。」王如其言試之,一日兩度雨,大註數百里。舊說龍與蛇師為親家。咸平中今秘書監楊億任正言知處州,上祈雨法,亦此類也。
石甕寺者,在驪山半腹石甕谷中。有泉激而似甕形,因是名谷,以谷名寺。
開元十四年,御史大夫程行諶卒,贈尚書右丞相。時中書令張說新兼右丞相,論者以為世傳此闕非穩,故有斯贈以當之。
永貞二年三月,彩虹入潤州大將張子良宅。初入漿甕水盡,入井飲之。後子良擒李锜,拜金吾,尋歷方鎮。
伊闕縣前大溪,每僚佐有入臺者,即先漲小灘。奇章公為尉,忽報灘出,邑宰列筵觀之。老吏曰:「此必分司御史爾。若是西臺,當有鸂鶒雙立於上,即是西臺。」牛公舉杯自祝。俄有鸂鶒飛下,不旬日,有西臺之拜。
李德裕少時,有人倫鑒者,謂曰:「公主忌白馬。」凡親戚之間,皆不畜之。至崖州之命,則白敏中在中書,以公議排之。馬植按淮南獄。
潘孟陽,炎之子也。其母劉夫人,晏之女。初為戶部侍郎,夫人憂曰:「以爾人才而在丞郎之位,吾懼禍之必至也。」戶部解喻再三。乃曰:「不然,試會爾列,吾觀之。」因遍招深熟者,客至,夫人視之,喜曰:「皆爾儔也,不足憂矣。向末坐慘綠少年,何人也?」曰:「補闕杜黃裳。」夫人曰:「此人全別,必是有名卿相。」
中土人尚劄翰,多為院體者。貞元年中,翰林學士吳通微常攻行草,然體近吏。故院中胥吏多所仿效,其書大行於世,故遺法迄今不泯,其鄙拙則又甚矣。
李紓侍郎嘗放舉人,命筆吏勒書紙榜,未及填名,首書貢院字,吏得疾暴卒。禮部令吏王昹者亦善書,李侍郎召令終其事。適值昹被酒已醉,昏夜之中,半酣揮染,筆不加墨。迨明懸榜,方始覺寤,修改不及。粲然一榜之中,字有兩體,濃淡相間,返致其妍。自後書榜,因模法之,遂為故事。今因用氈墨淡書,亦奇麗耳。
福昌宮,隋置,開元末重修。其中什物畢備,駕幸供頓,以百餘甕貯水,駕將起,所宿內人盡傾出水,以空甕兩兩相比,數人共推一甕,初且搖之,然後齊呼扣擊,謂之鬥甕,以為笑樂。又宮人濃註口,以口印幕竿上。發後,好事者乃斂唇正口,印而取之。
開元初,鹿苑寺僧法蘭者,多言微旨,往往有效。縣令劉昌源送客,詣其房。蘭曰:「長官留下腰帶麻鞋著。」未幾,劉丁內艱。
大和中,人指楊虞卿宅南亭子為行中書。蓋朋黨聚議於此爾。
丞郎已上詞頭,下至兩省闕下吏,謂之大除改。今南人之諺,謂小末之事,曰「你大除改也」。
程執恭在易定,野中蟻樓高三尺餘。
長安市裏風俗,每至元日已後,遞余食相邀,號為「傳座」。
李詹大中七年崔瑤下進士,與狄慎思皆好為酷,以灰水飲驢,蕩其腸胃,然後圍之以火,翻以酒調五味飲之。未幾,與膳夫皆暴卒,慎思亦然。
誌閑和尚,館陶人。早參臨濟,晚住灌溪。乾寧二年夏,忽問侍者曰:「坐死者誰?」曰:「僧伽。」「立死者誰?」曰:「僧會。」乃行七步,垂手而逝。後鄧隱峰倒立而化。
波斯舶船多養鴿,鴿飛千里,輒放一隻至家,以為平安信。
劉軻為僧時,因葬遺骸,乃夢一書生來謝,持三雞子勸食之,軻嚼一而吞二者。後乃精儒學,策名。任史官時,韓愈欲為一文贊焉,而會愈貶,文乃不就。
孟寧長慶三年王起放及第,至中書,為時相所退。其年太和公主和戎。至會昌三年,起至左揆,再知貢。寧以龍鐘就試而成名。是歲石雄入塞,公主自西蕃還京。
咸通末,鄭渾之為蘇州督郵,譚銖為鹺院官,鐘福為院巡,俱廣文。時湖州牧李超、趙蒙相次俱狀元。二郡境土相接,時為語曰:「湖接兩頭,蘇聯三尾。」
國初進士尚質有餘而文不足,至於名以定體,若「紀子劫仞、支干尋常、無求吳楚、江潮閻梅」之類,頗肖俳優,反謂其姓氏亦黑臀黑肩之余。近代則文有餘而質不足矣。
范陽盧氏自紹元元年癸亥,至乾符二年乙未凡九十二年,登進士者一百十六人,而字皆連於子。然世稱盧家不出座主,唯景雲二年,盧逸以考功員外郎知舉,後莫有之。韋保衡頗訝之。咸通十三年,韋在相,時盧莊為閣長,決付春闈,莊七月卒。及盧攜在中書,深恥之。廣明元年,乃追陜州盧渥入典貢帖經。後巢賊犯闕,天子幸蜀,昭度於蜀代之矣。
高燕公在秦州,岐陽節度使杜邠公遞囚於界,邠公牒轉書云:「當州縣名成紀,郡列隴西,是皇家得姓之邦,非鳳翔流囚之所。」公移書謝之,自是燕公聲價始振。
開元中有師夜光善視鬼,唯不見張果。蘇粹員外頗達禪理,自號「本禪和」。
崔群是貞元八年陸贄門生。群元和十年典貢,放三十人,而黜陸簡禮。時群夫人李氏謂之曰:「君子弟成長,合置莊園乎?」對曰:「今年已置三十所矣。」夫人曰:「陸氏門生知禮部,陸氏子無一得事者,是陸氏一莊荒矣。」群無以對。
韓藩端公自宣幕退居鐘山,因服附子硫黃過數,九竅百毛穴皆出血,唯存皮骨。小斂莫及,但以血褥舉骨就棺而已。籲,可駭也!
僖皇朝,左拾遺孟昭圖在蜀,上疏極諫,為田令孜之所矯詔,沉蜀江。裴相徹有詩吊之曰:「一章何罪死何名,投水唯君與屈平。從此蜀江煙月夜,杜鵑應作兩般聲。」
貞元初度支使杜佑讓錢谷之務,引李巽自代。先是度支以制用惜費,漸權百司之職,廣署吏員,繁而難理。佑奏營繕歸之將作,木炭歸之司農,染練歸之少府,綱條頗整,公議多之。
襄陽龐蘊居士將入滅,州牧於公頔問疾次。居士謂之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住世間,皆如影響。」言訖,枕公膝而化。
楊盈川顯慶五年待制宏文館,時年方十一。上元三年制舉,始補校書郎,尤最深於宣夜之學,故作《老人星賦》尤佳。
會昌葬端陵,蔡京自監察攝左拾遺行事。京自云:「御史府有大夫、中丞雜事者,總臺綱也。侍御史有外彈、四推、太倉、左藏庫、左右巡,皆負重事也。況不常備,有兼領者。監察使有祠祭使、館驛使,與六察已八矣。分務東都臺,又常一二巡囚,監決案覆,四海九州之不法事皆監察。況不常備,亦有兼領事者。」故御史不聞攝他官,攝他官自端陵始也。
崔佑甫相國天寶十五載任中書舍人,時安祿山犯闕,軍亂,不顧家財,惟負私廟神主奔遁。皆事親之高節也。
天寶末,韋斌謫守蘄春。時李泌以處士放逐於彼,中夜同宴,屢聞鸮音,韋流涕而嘆。泌曰:「此鳥之聲,人以為惡,以好音聽之,則無足悲矣。」請飲酒不聞鸮音者,浮以大白。坐客皆企其聲,終夕不厭。
聖歷二年,敕二十四司各置印。
貞觀中,尚藥奏求杜若,敕下度支。有省郎以謝眺詩云:「芳州采杜若」,乃委坊州貢之。本州曹官判云:「坊州不出杜若,應由讀謝朓詩誤。郎官作如此判事,豈不畏二十八宿笑人邪?」太宗聞之大笑,改授雍州司法。
李適之入仕,不歷丞簿,便為別駕;不歷兩畿官,便為京兆尹;不歷御史及中丞,便為大夫;不歷兩省給舍,便為宰相;不歷刺史,便為節度使。然不得其死。
天寶七載,以給事楊釗充九成宮使,凡宮使自此始也。五坊使者,雕、鶻、鷹、鷂、狗,謂之五坊使。
大歷十四年六月,敕御史中丞董晉、中書舍人薛播、給事中劉迺宜充三司使,仍取右金吾將軍廳一所充使院,並西朝堂置幕屋收詞訟。至建中二年十一月停,後不常置。有大獄,即命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大理卿充,謂之「大三司使」。次又以刑部員外郎、御史、大理寺官為之,以決疑獄,謂之「小三司使」。皆事畢日罷。
春明門外當路墓前有堠,題云:漢太子太傅蕭望之墓。有達官見而怪之,曰:「春明門題額趁方,從加之字。只如此堠,幸直行書止,但合題蕭望墓,何必加之字。」
魏伶為西市丞,養一赤嘴鳥,每於人眾中乞錢。人取一文而銜以送伶處,日收數百,時人號為「魏丞鳥」。
會昌末,頗好神仙。有道士趙歸真出入禁中,自言數百歲,上敬之如神。與道士劉玄靜力排釋氏。武宗既惑其說,終行沙汰之事。及宣宗即位,流歸真於南海,玄靜戮於市。
白傅大中末曾有諫官上疏請謚,上曰:「何不取《醉吟先生墓表》看?」卒不賜謚。從父弟敏中在相位,奏立神道碑,文即李義山之詞也。
李揆乾元中為禮部侍郎。嘗一日,堂前見一蝦蟆俯於地,高數尺。以巨缶覆之,明日啟之,亡矣。數日後入相也。
殷僧辯、周僧達,與牛相公同母異父兄弟也。
李太尉之在崖州也,郡有北亭子,謂之「望闕亭」。太尉每登臨,未嘗不北睇悲咽。有詩曰:「獨上江亭望帝京,鳥飛猶是半年程。青山也恐人歸去,百匝千遭繞郡城。」今傳太尉崖州之詩,皆仇家所作,只此一首親作也。昔崖州,今瓊州是也。
武德中,天下始作《秦王破陣樂》曲,以歌舞文皇之功業。貞觀初,文皇重制《破陣樂圖》,詔魏徵、虞世南等為詞,因名《七德舞》。自龍朔已後,詔郊廟享宴,必先奏之。
大中四年冬,令狐绹自戶部侍郎加兵部入相。宰執同列,白敏中、崔龜從鉉,以绹新加兵部,至其月十八日南省上事。故事,送上必先集少府監。是日諸相以敏中、龜從曾為太常博士,遂改集賢院。因命柳公權記之,龜從為詞。
杜琮目為禿角犀,琮凡蒞藩鎮,不省刑獄。在西川日以推囚案牘不斷,而將裹漆器歸京,人於斂門拾得。
《弄參軍》者,天寶未蕃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善為優,因隸樂工,遂令為此戲。
元魯山山居阻水,食絕而終。
稷山驛吏王全作吏五十六年,人稱有道術,往來多贈篇什,故李義山贈詩云:「過客不勞詢甲子,唯書亥字與時人」也。
鄭顥嘗夢中得句云:「石門霧露白,玉殿莓苔青。」續成長韻。此一聯,《杜甫集》中詩。
羅隱、鄴、虬共在場屋,謂之「三羅」。
韓建在華下,成汭在荊門,舊姓郭。皆有理聲,朝廷謂之「北韓南郭」。
杜邠公飲食洪博,既飽即寢。人有諫非攝生之理,公曰:「君不見布袋盛米,放倒即慢。」
道吾和尚上堂,戴蓮花笠,披襕執簡,擊鼓吹笛,口稱魯三郎。
永寧李相蔚在淮海,暇日攜酒樂訪節判韋公昭度,公不在。及奔歸,未中途,已聞相國舉酒縱樂。公曰:「是無我也。」乃回騎出館,相國命從事連往留截,仍移席於戟門以候。及回,相國舞《楊柳枝》引公入,以代負荊。
大和七年八月,敕每年試帖經官以國子監學官充,禮部不得別更奏請。其宏文、崇文兩館生齋郎並依令式試經畢,仍差都省郎官兩人覆試。
驪山華清宮毀廢已久,今所存者,唯繚垣耳。天寶所植松柏遍滿巖谷,望之郁然,雖屢經兵寇,而不被斫伐。朝元閣在山嶺之上,基最為嶄絕,柱礎尚有存者。山腹即長生殿,殿東西盤石道。自山麓而上,道側有飲酒亭子。明皇吹笛樓、宮人走馬樓故基猶存。繚垣之內,湯泉凡八九所。有禦湯周環數丈,悉砌以白石,瑩徹如玉,石面皆隱起魚龍花鳥之狀,千名萬品,不可殫記。四面石座皆級而上,中有雙白石甕,腹異口,甕中湧出,噴註白蓮之上。禦湯西北角則妃子湯,面稍狹。湯側紅白石盆四,所刻作菡萏之狀,陷於白石面。余湯邐迤相屬而下,鑿石作暗渠走水。西北數十步,復立一石表,水自石表湧出,灌註一石盆中。此亦後置也。
魏徵疾亟,文皇夢與徵別,既寤流涕。是夕徵卒,故御製碑文云:「昔殷宗得良弼於夢中,朕今失賢臣於覺後。」
沙州城內廢大乘寺塔者,周朝古寺。見有塔基,相傳云是育王本塔。才有災禍,多來求救。又洛都塔者,在城西一里,故白馬寺南一里許。古基俗傳為阿育王舍利塔,即迦葉摩騰所將來者。
永徽之理,有貞觀之遺風,制《一戎衣大定樂》曲。至永隆元年,太常丞李嗣真善審音律,能知興衰。云:「近者樂府有《堂堂》之曲,再言之者,唐祚再興之兆也。」後《霓裳羽衣》之曲起於開元,盛於天寶之間。此時始廢泗濱磬,用華原石代之。至天寶十三載,始詔遣調法曲與胡部雜聲,識者深異之。明年果有祿山之亂。
益州福感寺塔者,在州郭下城西,本名大石。相傳云:「是鬼神奉育王教西山取大石為塔基,舍利在其中,故大石也。」隋蜀王秀作鎮井絡,聞之,令人掘鑿,全是一石。尋縫至泉,不見其際。風雨暴至,人有於傍鑿取一片將去,乃是毉玉。問於識寶商者,云:「此真毉玉,世中希有。」隋初有說律師見此古跡,於上起九級木浮圖。貞觀年初,地內大震動,此塔搖揚,將欲摧倒。於時郭下無數人來,忽見四神形如塔量,各以背抵塔之四面,乍倚乍傾,卒以免壞。
平時開遠門外立堠,雲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以示戎人不為萬里之行。
天寶末,康居國獻《胡旋女》,蓋左旋右轉之舞也。
雲南有萬人冢者,鮮于仲通、李宓等覆軍之地。
長安夏中,或天牛蟲出籬壁間,必雨。天牛蟲即黑甲蟲也,段成式七度驗之,皆應。
開元初突厥寇邊,時天武軍將子郝靈筌出使回,引回紇部落,斬突厥黠夷,獻首於闕下。自謂有不世之功。時宋璟為相,以天子少好武,恐僥功者生心,痛抑其賞。逾年,始受中郎將,靈筌遂嘔血而死。
釋提桓因者,忉利天王之號也,即「帝釋」二字。華梵雙彰,帝是華言,即王主義,釋乃梵字,此字譯雲能。今言釋提桓因者,梵呼訛略,其正合雲釋迦婆因達羅,此雲能天主。余如《智度論》釋。
李敬彜宅在洛陽毓材坊,土地最靈,家人張行周事之有應。未大水前,預夢告求飲食。至其日,率其類遏水頭,並不沖圯。
邱為致仕還鄉,特給祿俸之半。既丁母喪,蘇州疑所給,請於觀察使韓滉。滉以為授官致仕,本不理務,特令給祿,以恩養老臣,不可在喪為異,命仍舊給之。唯春秋二時羊酒之直則不給。雖程式無文,見稱折衷。
開元末有人好食羊頭者,嘗晨出,有怪在焉,羊頭人身,衣冠甚偉,告其人曰:「吾未之神也,其屬在羊。吾以爾好食羊頭,故來求汝。汝輟食則已,若不已,吾將殺汝。」其人大懼,遂不復食。
至德二年十月二十二日,豐樂裏開業寺,有神人足跡甚多,自寺門至佛殿。先是閽人宿門下,夢一人長二丈餘,被金甲執槊,立於寺門外。俄而以手軋其門,扃鐍盡解。神人即俯而入寺,行至佛殿,顧望久之而沒。閽人驚寤,及曉,視其門已開矣。即具以夢白於寺僧,共視見神人之跡,遂告京兆,聞肅皇。命中使驗之,如其言。
段成式侄女乳母阿史,本荊州人。嘗言小時見鄰居百姓孔謙籬下有蚓,口露雙齒,肚下足如蚿,長尺五,行疾於常蚓。謙惡,遽殺之。其年謙喪母及兄叔,因不可得活。
長安安邑坊元法寺者,本里人張頻宅也。頻嘗供養一僧,僧念《法華經》為業,積十餘年。張門人譖僧通其侍婢,因以他事殺之。僧死後,闔宅常聞經聲不絕。張尋知其冤,因舍宅為寺。
建中二年,南方貢朱采鳥,形如戴勝,善巧語。養於宮中,斃於巨雕。內人有金花紙上為寫《多心經》者。尋泚犯禁闈,亦朱采之兆也。
元和以來,舉人用虛語策子作賦。若使陳詩觀風,乃教人以妄爾。
沃州山禪院在剡縣南三十里,頗為勝境,本白道猷居之。大和二年有頭陀白寂然重修,白居易為其記。白君自云:「白道猷肇開茲山,白寂然嗣興茲山,白樂天垂文茲山,沃州與白氏有緣乎?」
吳郡陸懷素貞觀二十年失火,屋宇焚燒,並從煙滅。唯《金剛般若經》獨存,函及褾軸亦盡,唯經字竟如故。
一房光庭嘗送親故葬,出定鼎門,際晚且饑。會鬻蒸餅者,與同行數人食之。素不持錢,無以酬付。鬻者逼之,一房命就我取直,鬻者不從。一房曰:「乞你頭銜,我右臺禦吏也,可隨取直。」時人賞其放逸。
長安四年十月,陰雨雪,百餘日不見星。明年正月,誅張易之等。
裴洎入相之年才四十四,鬚髮盡白。
杭州靈隱山多桂,寺僧云:「此月中種也。」至今中秋望夜,往往子墜,寺僧亦嘗拾得。而巖頂崖根後產奇花,氣香而色紫,芳麗可愛,而人無知其名者。招賢寺僧取而植之。郡守白公尤愛賞,因名曰「紫陽花」。
溫璋為京兆尹,一日聞挽鈴者三,乃一鴉也。尹曰:「是必有探其雛者來訴爾。」因命吏隨之,果得探雛者,乃斃之。
天寶末有密采艷色者,當時號為「花鳥使」,呂向獻《美人賦》以諷之。
有人問趙州師年多少,師曰:「一串念珠使不盡。」終年一百二十歲。
奘法師至中印度那爛陁寺,館於幼日王院覺賢房第四重閣,日供步羅果一百二十枚、大人米等。
吳融字子華,越州人。弟蛻,亦為拾遺。蛻子程,為吳越丞相,尚武肅女。程子光謙、光遠二人,皆為元帥府推官。入京並除著作郎,皆去光字。謙尋卒,遠終於水部郎中,累牧藩郡。
咸通中令狐绹嘗夢李德裕訴云:「吾獲罪先朝,過亦非大,已得請於帝矣。子方持衡柄,誠為吾請,俾窮荒孤骨得歸葬洛陽,斯無恨矣。」他日,令狐率同列上奏,懿皇允納,卒獲歸葬。
孔子廟始貞觀年立之,睿皇書額。洎武后權政,額中加「大周」二字。至大中四年馮審為祭酒,始奏琢去之。
內外官職田,三月三十日水田,四月三十日麥田。九月三十日已前上者入後人,已後上者入前人。
程元振帥兵經略河北,夜襲鄴,俘其男女千人。去鄴八十里,閱婦人有乳汁者九十餘人,放歸鄴,鄴人為之設齋。
苗晉卿為東都留守,有士健屢犯科禁,罪當杖罰,謂之曰:「留守鞭武人甚易,舍之甚難。今舍人之所難。」遂舍之。武人自勵,卒成善士。
含元殿側龍尾道自平階至,凡詰屈七轉。由丹鳳門北望,宛如龍尾下垂於地。兩垠欄檻悉以青石為之,至今五柱猶有存者。興慶宮九龍池在大同殿古墓之南,西對瀛州門,周環數頃,水極深廣,北望之渺然。東西微狹,中有龍潭,泉源不竭,雖歷冬夏,未嘗減耗。池四岸植嘉木,垂柳先之,槐次之,榆又次之。兵寇已來,多被翦伐。
南中紅焦花色紅,有蝙蝠集花中,南人呼為紅蝠。
景通禪師初參仰山,後住晉州霍山。化緣將畢,先備薪於郊野,遍辭檀信。食訖,行至薪所,謂弟子曰:「日午當來報。」至日午,師自執燭登積薪上,以笠置項後,作圓光相,手執拄杖,作降魔杵勢,直終於紅焰中。
滕王《蜂蝶圖》,有名江夏班、大海眼、小海眼、村裏來、菜花子。
令狐相绹以姓氏少,族人有投者不吝其力,繇是遠近皆趨之,至有姓胡冒令狐者。進士溫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
貞觀六年王珪任侍中,通貴漸久,不營私廟,四時猶祭於寢。為有司所彈,文皇優容之,特為置廟於永樂坊東北角。
司刑司直陳希閔以非才任官,庶事凝滯,司刑府史目之為「高手筆」。言秉筆支頤,半日不下,故目之曰「高手筆」;又號「案孔子」,言竄削至多,紙面穿穴,故名「案孔子」。
陳懷卿,嶺南人也,養鴨百餘頭。後於鴨欄中除糞,中有光爚爚然,試以盆水沙汰之,得金十兩。乃覘所食處於舍後山足下,因鑿有麩金,銷得數千斤,時人莫知。懷卿遂巨富,仕至梧州刺史。
舊誌,吳修為廣州刺史,未至州,有五仙人騎五色羊,負五穀而來。今州廳梁上畫五仙人騎五色羊為瑞,故廣南謂之「五羊城」。
裴旻山行,有山蜘蛛垂絲如匹布,將及旻。旻引弓射殺之,大如車輪。因斷其絲數尺收之,部下有金瘡者,剪方寸貼之,血立止。
魏知古年七十,卒於工部尚書。妻蘇氏不哭,含訖舉聲,一慟而絕,同日合葬。
曲江池天祐初因大風雨波濤震蕩,累日不止。一夕無故其水盡竭,自後宮闕成荊棘矣。今為耕民畜作陂塘,資澆溉之用。每至清明節,都人士女猶有泛舟於其間者。九龍池上巳日亦為士女泛舟嬉遊之所。
白傅葬龍門山,河南尹盧貞刻《醉吟先生傳》立於墓側,至今猶存。洛陽士庶及四方遊人過其墓者,奠以卮酒,冢前常成泥濘。
裴說應舉,只行五言詩一卷,至來年秋復行舊卷,人有譏者。裴曰:「只此十九首苦吟,尚未有人見知,何暇別行卷哉?」咸謂知言。
宣皇制《泰邊陲》曲,撰其詞云:「海嶽晏咸通。」此符武皇之號也。
李郃為賀牧,與妓人葉茂連江行,因撰《骰子選》,謂之「葉子」。咸通以來,天下尚之。
繡嶺宮顯慶二年置,在硤石縣西三里,亦有禦湯。
崔圓妻在家,見二鵲構巢,共銜一木,大如筆管,長尺餘,安巢中,眾悉不見。俗言見鵲上梁必貴。
李訥僕射性卞急,酷尚奕棋,每下子安詳,極於寬緩。往往躁怒作,家人輩則密以奕具陳於前,訥睹便忻然改容,以取其子布弄,都忘其恚矣。
懺之始,本自南齊竟陵王。因夜夢往東方普光王如來所,聽彼如來說法後,因述懺悔之言。覺後即賓席,梁武、王融、謝朓、沈約共言其事,王因茲乃述成《竟陵集》二十篇、《懺悔》一篇。後梁武得位,思懺六根罪業,即將《懺悔》一篇,乃召真觀法師慧式,遂廣演其文,述引諸經而為之。故第二卷中《發菩提心》文云:「慧式不惟凡品,輕摽心志;實由渴仰大乘,貪求佛法。依倚諸經,取譬世事。」即非是為郤後所作。今之序文,不知何人所作,與本述不同。近南人新開印本,去其「慧式」二字,蓋不知本末也。
白仁哲龍朔中為虢州朱陽尉,差運米遼東。入海遇風,四望昏黑,仁哲憂懼,即念《金剛經》三百遍。忽如夢寐,見一梵僧謂曰:「汝念真經,故來救汝。」須臾風定,八十餘人俱濟。
鯉脊中鱗一道,每鱗上有小黑點,大小皆三十六鱗。唐律,取得鯉魚即宜放,仍不得吃,號「赤鯶公」,賣者決六十。
三原之南薰店,貞元末有孟媼者,百餘歲而卒。年二十六嫁張詧,詧為郭汾陽左右,與媼貌相類。詧死,媼偽衣丈夫衣,為詧弟,事汾陽。又凡一十五年,已年七十二矣,累兼大夫。忽思煢獨,遂嫁此店潘老為婦。誕二子,曰滔、曰渠。滔年五十四,渠年五十二。
連山張大夫摶好養貓兒,眾色備有,皆自制佳名。每視事退,至中門,數十頭拽尾延脰盤接,入以絳紗為幃,聚其內以為戲。或謂摶是貓精。
升平裴相昆弟三人,俱盛名。朝中品藻,謂俅不如儔,儔不如休。
貞元十三年二月,授許孟容禮部員外郎。有公主之子,請兩館生,孟容舉令式不許。主訴於上,命中使問狀。孟容執奏,竟不可奪,遷本曹郎中。
鄭致雍未第,求婚於白州崔相遠,初許而崔有禍,女則填宮。至開平中,女托疾出本家,致雍復續舊好,親迎之禮,亦無所闕。尋崔氏卒,杖绖期周,莫不合禮,士林以此多之。場中翹首,一舉狀頭。脫白授校書郎,入翰林,與丘門同敕。不數年卒。
鎮州普化和尚咸通初將示滅,乃入市,謂人曰:「乞一人直裰。」人或與披襖,或與布裘,皆不受,振鐸而去。時臨濟令送與一棺,師笑曰:「臨濟廝兒饒舌。」便受之,乃告辭曰:「普化明日去東門死也。」郡中相率送出城,師厲聲曰:「今日葬不合青烏。」乃曰:「第二日南門遷化。」人亦隨之。又曰:「明日出西門去。」人出漸稀,出已還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門外,振鐸入棺而逝。人奔走出城,揭棺視之,已不見。唯聞鐸聲漸遠,莫測其由。
張鎰父齊邱酷信釋氏。每旦更新衣,執經於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積十年不懈。永泰初,為朔方節度使,衙內有小將負罪,懼事露,乃扇動軍人數百,定謀反叛。齊丘因衙退,於小廳閑行,忽有兵數十,露刃走入。齊丘左右惟奴仆,遽奔宅門,過小廳數步,回顧又無人,疑是鬼物。將及宅,其妻女奴婢復叫呼出門,云:「有兩甲士,身出廳屋上。」時衙隊軍健聞變,持兵亂入小廳前,見十餘人屹然庭中,垂手張口,投兵於地。眾遂擒縛五六人,喑不能言。余者具首云:「欲上廳,忽見二士長數丈,瞋目叱之,初如中惡。」齊丘因之斷酒肉。
天寶中哥舒翰為河西節度使,控地數千里,甚著威令。故西鄙人歌曰:「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吐番總殺盡,更築兩重壕。」時差都知兵馬使張擢上都奏事,值楊國忠專權好貨,擢逗留不返,因納賄交結。翰續入朝奏,擢知翰至,擢求國忠拔用。國忠乃除擢兼御史大夫,充劍南西川節度使。敕下,就第辭翰,翰命部下就執於庭,數其罪而殺之。俄奏聞,帝卻賜擢屍,更令翰決一百。
至德初安史之亂,河東大饑,荒地十五里生豆谷,一夕掃而復生,約得五六千石。其米甚圓細復美,人皆賴焉。
李德裕幼時嘗於明州見一水族,有兩足,嘴如雞,魚身,終莫辯之。
劉晏任吏部,與張繼書云:「博訪群材,揖對賓客,無如戴叔倫。」
吉頊之父哲為冀州長史,與頊娶南宮縣丞崔敬女,崔不許,因有故脅之。花車卒至,崔妻鄭氏抱女大哭曰:「我家門戶底不曾有吉郎。」女堅臥不起。小女自當,登車而去。頊後入相。
雷公墨,雷州之西有雷公廟,彼中百姓每年配納雷鼓雷車。人有以黃魚彘肉同食者,立遭雷震,人皆敬而憚之。每大雷後,人多於野中拾得黳石,謂之「雷公墨」。扣之鎗鎗然,光瑩如漆。又於霹靂處或土木中,收得如楔如斧者,謂之「霹靂楔」。與兒帶,皆辟驚邪,與孕婦人磨服為催生藥,皆有應驗。
訶子湯,廣之山村皆有訶梨勒樹。就中郭下法性寺佛殿前四五十株,子小而味不澀,皆是陸路。廣州每歲進貢,只采茲寺者。西廊僧院內老樹下有古井,樹根蘸水,水味不咸。院僧至訶子熟時,普煎此湯,以延賓客。用新訶子五顆、甘草一寸,並拍破,即汲樹下水煎之,色若新茶,味如綠乳,服之消食疏氣,諸湯難以比也。佛殿東有禪祖慧能受戒壇,壇畔有半生菩提樹,禮祖師啜乳湯者,亦非俗客也。近李夷庚自廣州來,能煎此味,士大夫爭投飲之。
天授三年,始置試銜。
李延壽所撰《南》、《北史》,因父太師先有纂集未畢,追終先誌,凡十六載方畢。合一百八十卷,並表上之。其表云:「《北史》起魏登國元年,盡隋義寧二年,凡三代二百四十年;兼自東魏天平元年,盡齊隆化二年,又四十四年行事。總編為《本紀》十二卷,《列傳》八十八卷,謂之《北史》。《南史》起宋永初元年,盡陳禎明三年,四代一百七十年。為《本紀》十卷,《列傳》七十卷,謂之《南史》。南、北兩朝,合一百八十卷。」其表云:「鳩集遺逸,以廣異聞;去其冗長,揚其菁華。既撰自私門,不敢寢嘿。」又云:「未經聞奏,不敢流傳;輕用陳聞,伏深戰越。」
元相縝之薨也,卜葬之夕,為火所焚,以煨燼之余瘞之也。
李德裕自西川入相,視事之日,令御史臺榜興禮門:「朝官有事見宰相者,皆須牒臺。其他退朝從龍尾道出,不得橫入興禮門。」於是禁省始靜。
天寶中有樵人入山醉臥,為蛇所吞,因以樵刀畫腹得出,久之方悟。自爾半身皮脫,如白風狀。
上官昭容,儀之孫也。其母將誕之夕,夢人與秤曰:「持此秤量天下文士。」母視之曰:「秤量天下,豈是汝耶?」口中嘔嘔,如應曰「是」。
德皇西幸,知星者奏曰:「逢林即住。」及至奉天,奉天尉賈隱林入謁,遂拜侍御史。
睿皇時,司馬承禎歸山,乃賜寶琴花帔以送之,公卿多賦詩以送,常侍徐彥伯撮其美者三十餘篇為制序,名曰《白雲記》,蓋承禎曾號「白雲子」也。
開元八年谷水夜半漲。時伐契丹,兵營於彼,漂沒二萬人。唯行綱夜摴蒲不睡,接高獲免。
衛中行自福察有贓,流於播州。會赦北還,死於播之館,置於臼塘中。南人送死無棺槨之具,稻熟時理米,鑿木若小舟以為臼,土人呼為「臼塘」。
範液有口才,薄命,所向不偶,曾為詩曰:「舉意三江竭,興心四海枯。南遊李邕死,北望宋珪殂。」
進士周逖,改次《千字文》,更撰《天寶應道千字文》,將進之,請頒行天下。先呈宰執,右相陳公迎問之曰:「有添換乎?」逖曰:「翻破舊文,一無添換。」又問:「翻破盡乎?」對曰:「盡。」右相曰:「『枇杷』二字,如何翻破?」逖曰:「唯此兩字依舊。」右相曰:「若如此,還未盡。」逖逡巡不能對。
御史舊例,初入臺陪直二十五日,節假直五日,謂之「伏豹直」。百司州縣初授官陪直者有此名。杜易簡解「伏豹」之義云:「直宿者,離家獨宿,人情所違。其人初蒙榮拜,故以此相處。伏豹直者,言眾官皆出,此人獨留,如藏伏之豹,伺候待搏,故曰『伏豹』耳。」韓琬則解為爆,直言如燒竹,遇節則爆。封演以為舊說南山赤豹愛其毛體,每雪霜霧露,諸禽獸皆出取食,唯赤豹深藏不出,故古人以喻賢者隱居避世。鮑明遠賦云:「豈若南山赤豹,避雨霧而深藏。」而言伏豹、豹直者,蓋取不出之義。初官陪直,已有「伏豹」之名,何必以遇節而比燒竹之爆也。
近代通謂府廷為公衙,即古之公朝也。字本作牙,《詩》曰:「祈父,予王之爪牙。」祈父司馬,掌武備,象獸以牙爪為衛。故軍前大旗謂之牙旗,出師則有建牙祃牙之事。軍中聽號令,必至牙旗之下,與府朝無異。近俗尚武,是以通呼公府公門為牙門,字稱訛變轉為衙。
官銜之名,蓋興近代。當是選曹補授,須存資歷。聞奏之時,先具舊官名品於前,次書擬官於後,使新舊相銜不斷,故曰官銜,亦曰頭銜。所以名銜者,言如人口銜物,取其連續之意。又如馬之有銜,以制其首,前馬已進,後馬續來,相似不絕者。古人謂之銜尾相屬,即其義也。
薛宜僚會昌中為士庶子,充新羅冊贈使,由青州泛海。船頻阻惡風雨,至登州,卻漂回青州。郵傳一年,節度烏漢貞加待遇。有籍中飲妓段東美者,薛頗屬情,連帥置於驛中。是春薛發日,祖筵嗚咽流涕,東美亦然。及於席上留詩曰:「阿母桃花方似錦,王孫草色正如煙。不須更向滄溟望,惆悵歡娛恰一年。」薛到外國,未行冊禮,旌節曉夕有聲。旋染疾,謂判官苗田曰:「東美何故頻見夢中乎?」數日而卒。苗攝大使行禮。薛旅櫬還及青州,東美乃請告,至驛素服奠,哀號撫柩,一慟而卒。情緣相感,頗為奇事。
沈詢嬖妾有過,私以配內豎歸秦,詢不能禁。既而妾猶侍內,歸秦恥之,乃挾刃伺隙殺詢及其夫人於昭義使衙。是夕,詢嘗宴府中賓友,乃更歌著詞令曰:「莫打南來雁,從他向北飛。打時雙打取,莫遣兩分離。」及歸而夫婦並命,時咸通四年。
顧非熊少時嘗見郁棲中壞綠裙幅,旋化為蝶。張周封亦言百合花合之泥,其隙經宿亦化為大蝶。
胡淛者,吳少誠之卒也,為辯州刺史,好擊球。南方馬庳小不善馳,淛召將吏蹴鞠,且患馬之不便玩習,因命夷民十餘輩肩舁,據輦撝杖,肩者且擊,旋環如風。稍怠,淛即以策叩其背,犯鞭亟走,淛用是為笑樂。
三藏,謂大乘中及薛婆多部。諸小乘經量部師,唯立二藏。比西天宗部各異。一素怛纜藏,此雲《契經》,能契於理及攝生。故《佛地論》云:「能貫攝故名為經。」佛初成道,為五俱輪等說四諦十二行法,即《三轉法輪經》為首,此幻化相而談名幻性說。初成正覺,為諸菩薩稱法界性說。《華嚴經》譬如日出先照高山,爾時聲聞在會,如此方時,即《四十二章經》為首。《開元錄》,即《大般若經》為首。二毗柰耶藏,此雲調伏,如期所應為調伏。故《攝論》云:「調和控禦身語等業,制伏滅除諸惡行故。」律即以四分戒經為上首,即佛成道十二年中說。若約教至此方,即以遺戒經為首。又律有大乘、小乘律令。此律藏即以菩薩地持經為首,亦名為論,亦名菩薩戒,此開元次第也。三阿毗達磨藏,達磨此雲法,阿毗有四義,此雲對法、數法、伏法、通法。對法向無註涅槃故。又有《通釋契經義》,故此藏亦名鄔波提鑠。古雲優波提舍,此雲《論議》,又曰摩呾裏迦,古曰摩德裏迦,此雲本無,自佛在世及滅度後,大、小乘各有制造,不可見其先後。若依《開元錄》,即《大智度論》為首,龍樹菩薩造。《聖賢集傳》、《契經》、《應頌》、《記別》、《諷誦》、《自說》、《緣起》、《譬喻》、《本事》、《本生》、《方廣》、《希法》、《論議》,亦名為十二部經,謂部類也。以轉法輪三周,總說十二行相,能銓彼教分類,故分十二。又破十二有支,入十二處所說法,亦為十二示。
王蜀刑部侍郎李仁表寓居許州,將入貢於春官。時薛能尚書為鎮,先繕所業詩五十篇以為贄,濡翰成軸,於小亭憑幾閱之。未三五首,有戴勝自檐飛入,立於案幾之上。馴狎良久,伸頸亸翼而舞,向人若將語。久之又轉又舞,向人若語。如是者三,超然飛去。心異之,不以告人。翌日投詩,薛大加禮待。居數日,以其子妻之。
濠州西有高塘館,附近淮水,御史閻敬愛宿此館,題詩曰:「借問襄王安在哉,山川此地勝陽臺。今朝寓宿高塘館,神女何曾入夢來。」軺軒來往,莫不吟諷,以為警絕。有李和風者至此,又題詩曰:「高唐不是這高塘,淮畔江南各一方。若向此中求薦枕,差參笑殺楚襄王。」讀者莫不解顏。後因失印求新鑄,始添濠字。
喬琳天寶初自太原赴舉,過大梁,有申屠生善鑒人,謂之曰:「惜其情反於氣,心不稱質。若交極位,不至百日;年過七十,當主非命。」咸如其言。復在相位八十七日,七月七日生,七月七日誅。
蕭穎士開元中年十九,擢進士第,儒、釋、道三教無不該通。然性褊躁,忽忿戾,舉世無比。常使一傭仆杜亮,每一決責,便至力殫。亮養瘡平,復為其指使如故。人有勸,曰:「豈不知。但以愛其才而慕其博奧,以此戀戀不能去。」卒至於死耳。
三余之士具慶之下多避憂,闕除則皆不受,對易於他人。
大歷來,自丞相已下出使作牧,無錢起、郎士元詩祖送者,時論鄙之。
海內溫湯甚眾:有新豐驪山湯,藍田石門湯,岐州鳳泉湯,同州北山湯,河南陸渾湯,汝州廣城湯,兗州乾封湯,荊州沙河湯。此等諸湯,皆知名之湯也,並能愈疾。驪山湯甫邇京邑,帝王時所遊幸。玄皇於驪山置華清宮,每年十月輿駕自京而出,至春乃還。百官羽衛,並諸方朝集,商賈繁會,里閭闐咽焉。山上起朝元閣,上常登眺,命群臣賦詩,正字劉飛詩最清拔,蒙賞之。右相李林甫怒飛不先呈己,出為一尉,竟不入而卒,士子冤之。喪亂以來,湯所館殿,鞠為茂草。《博物志》云:「水源有石硫黃,其泉則溫。」天下山泉由土石滋潤,蓄而成泉耳。如硫黃煎鑠,久久理當焦竭。湯之處皆不出硫黃,有硫黃之所,不聞有湯,事可明矣。
盧常侍鉟牧廬江日,相座囑一曹生,令署郡職,不免奉之。曹悅營妓名丹霞,盧阻而不許。會餞朝客於短亭,曹獻詩云:「拜玉亭間送客忙,此時孤恨感離鄉。尋思往歲絕纓事,肯向朱門泣夜長。」盧演為長句,和而勖之,曰:「桑扈交飛百舌忙,祖亭聞樂倍思鄉。樽前有恨慚卑宦,席上無聊愛靚妝。莫為狂花迷眼界,須求真理定心王。遊蜂采掇何時已,卻恐多言議短長。」令丹霞改令罰曹,霞乃號為怨胡天,以曹狀貌甚肖胡。滿座歡笑,盧乃目丹霞為怨胡天。
有範師姨者,知人休咎,為顏魯公妻黨。顏嘗問之:「官階盡得五品否?」範笑曰:「鄰於一品。顏郎所望,何其卑也!」顏曰:「官階盡得五品,身著緋衣,帶銀魚,兒子補齋郎,余之滿望也。」範指座上紫絲食單,曰:「顏郎衫色如是。」
吳行魯尚書,彭城人。少年事內官西門思恭,小心畏慎,每夜嘗為溫溺器以奉之,深得中尉之意。一日當為中尉洗足,中尉以足下文理示之,曰:「如此文理,爭教不作軍容使。」行魯拜曰:「此亦無憑。」西門曰:「何也?」魯曰:「若其然者,某亦有之,何為常執仆廝之役?」乃脫履呈之,西門嗟嘆謂曰:「汝但忠孝,我當為汝成之。」後為川帥。
元萬頃為遼東道管記,作檄文譏議高麗,曰:「不知守鴨綠之險。」莫之離報云:「謹聞命矣。」遂移兵守之。萬頃坐是流於嶺南。
駙馬韋保衡之為相,以厚承恩澤,大張權勢。及敗,長安市兒忽競彩戲,謂之打圍。不旬余,韋禍及。
呂衡州溫,祖延之,父渭,俱有盛名,重任。而呂氏家風,先世碑誌不假於人,皆子孫自撰。云:「欲傳慶善於信詞,儆文學之荒墜也。」
柳芳上元中為史臣,得罪竄逐黔中。時高力士亦徙巫州,因相遇,為芳言禁中事,芳因論次其事,號曰「問高」。力士後著唐歷,此書不復出。
開元皇帝初即位,曾醉中殺一人。自此覆杯,四十年不嚐酒味。
真定帥王公一日攜諸子入趙州院,坐而問曰:「大王會麽?」王曰:「不會。」師云:「自小持齋身已老,見人無力下禪床。」王公尤加禮重。翌日令客將傳語,師下禪床受之。侍者問:「和尚見大王來,不下禪床,今日軍將來,為甚麽卻下禪床?」師云:「非汝所知。第一等人來,禪床上接;中等人來,下禪床接;末等人來,三門外接。」
端州已南三日一市,謂之「趁虛」。
南中解毒藥謂之「吉財」,俗云:「昔人遇毒,其奴吉財得是藥,與其主服,遂解,因名之。」又諺曰:「秋收稻,夏收頭。」即婦人歲以截發而貨,以為常也。
長沙岑和尚因問話蹋倒仰山,仰山曰:「直下是個大蟲。」自此諸方號岑山為大蟲。長沙嗣南泉,法名景岑也。
安邑縣北門,縣人云:「有一蠍如琵琶大,每出來不毒人,人猶是恐,其靈積年也。」
呂太一為戶部員外郎,戶部與吏部鄰司,時吏部移牒,令戶部於墻宇自豎棘,以備銓院之交通。太一答曰:「眷彼吏部,銓總之司,當須簡要清通,何必豎籬種棘?」省中賞其清俊。
開元二十七年,明州人陳藏器撰《本草拾遺》云:「人肉治羸疾。」自是閭閻相效割股,於今尚之。
開元二十八年,天下無事,海內雄富。行者雖適里,不持寸刃,不賫一錢。
開元二年,以江寧縣置金陵郡。
天寶四載,改尚書無頗字為陂。
太平公主之出降薛紹也,燎炬列焰,槐樹多死。永隆二年七月也。
上元二年,制敕始用黃紙。
李客師為大將軍,即靖之弟也。好從禽,人謂之「鳥賊」。
貞觀末,吐番獻金鵝,可盛酒三斗。
景雲二年,除賀拔嗣河西節度使。節度使自此始。
楊妃本壽王妃,開元十八年度為道士入內。
裴子羽為下邳令,張晴為縣丞,二人俱有聲氣,而善言語。論事移時,人吏竊相謂曰:「縣官甚不和?長官稱雨,贊府道晴,終日如此,非不和乎?」
玄皇嘗召王元寶問其家財多少,對曰:「臣請以絹一匹系陛下南山樹,樹盡臣絹未窮。」又玄皇禦含元殿,望南山,見一白龍橫亙山間,問左右,皆言不見。令急召元寶問之,元寶曰:「見一白物橫在山頂,不辯其狀。」左右貴臣啟曰:「何則臣等不見?」玄宗曰:「我聞至富可敵貴,朕天下之貴,元寶天下之富。」元寶又年老好戲謔,出入市里,為人所知。以錢文有元寶字,因呼錢為王老,盛流於時矣。
河滿子者,蜀中樂工,將就刑,獻此曲而不免。當時雲,一聲去也。又《北史》隋樂人王令言,嘗臥於室內,其子以琵琶於戶外彈作翻調《安公子》。令言驚起問曰:「此曲有來遠近?」子曰:「頃來有之。」令言流涕曰:「帝往江東,當不返矣。」子問之,答曰:「此曲宮聲,往而不反。宮,君也。吾所以知之。」尋有江都之變。
江南無野狐,江北無鷓鴣,舊說也。晉天福甲辰歲,公安縣滄渚民家犬逐一婦人,登木而墜,為犬嚙死,乃老狐也,尾長七八尺。則丘首之妖,江南不謂無也,但稀有耳。蜀中彭、漢、邛、蜀絕無,唯山郡往往而有,里人號為野犬。更有黑腰、尾長、頭黑、腰間燋黃,或於村落鳴,則有不祥事。
鶴瘡,人血能療。又說三世人則可,唯洛中胡盧生爾。
鄭玨第十九,應進士,十九年及第,十九人及第,十九年後入相。子遘,太平興國中任正郎。
冀王朱友謙鎮河中,常以一鐵球杖晝夜為從,遇怒者,擊而斃之。有愛姬極專房,因其夫人之誕日作珠翠衣以獻。夫人拒而不納,姬乃發怒,悉焚之。友謙忽聞其臭,詢之得實。至暮,遂命其姬三杯後責人喝起,而球杖破腦矣。
洛陽鄭生,丞相楊武之後也。家藏書法數十軸,賈君常得遍閱。其尤異者,晉衛瓘上晉武帝啟事,紙尾有批答處。又有太宗在遼東與宮人手敕,言軍國事一取皇太子處置。其翰真草相半,字有不用者,皆濃墨塗殺,圓如棋子,不可尋認。復有歐陽率更為皇太子起草表本,不言太子諱,稱「臣某叩頭頓首」。書甚端謹,然多塗改。於紙末別標「臣詢呈本」四字。
華嶽金天王廟明皇御製碑,廣明中其石忽鳴,隱隱然聲聞數里,浹旬而後定。明年巢寇犯闕,其廟亦為賊火焚爇,仍隳其門觀。
鄭縚光中者,大中之外孫,萬壽公主之子。自繈褓至懸車,事十一君,凡七十載,所任無官謗,無私過,三持節使,不辱君命。士無賢不肖,皆恭已接納。晚年傴,時人咸曰:「鄭傴不適。」平生交友之中無怨隙,親族之間無愛憎。及致政歸洛,燕居寢疾,卒年八十,位至戶部尚書。
江淮間多九郎廟與茅將軍廟。九郎者,俗雲即苻堅之第九子,曾有陰兵之感,事極多說。茅將軍者,廟中多畫縛虎之象。蓋唐末浙西僧德林少時遊舒州,路左見一夫,荷鋤治方丈之地。左右數十里不見居人。問之,對曰:「頃時自舒之桐城至此,暴得痁疾,不能去,因臥草,及稍醒,已昏矣。四望無人煙,唯虎豹吼叫,自分必死。俄有一人,部從如大將,至此下馬,據胡床坐,良久召二卒曰:『善守此人,明日送至桐城縣下。』遂上馬,忽不見,唯二卒在焉。某即強起問之,答:『此茅將軍,常夜出獵虎,憂汝被傷,故使護汝。』欲更問之,則困臥。及覺已旦,不見二卒。即起行,意甚輕健,至桐城,頃之疾愈。故以所見之地立祠祀之。」德林止舒州十年,及回,則村落皆立茅將軍祠矣。
胡桐淚出樓蘭國。其樹為蟲所蝕,沫下流出者,名為胡桐淚,言似眼淚也。以汁塗眼,今俗呼為胡桐律,訛也。
無名異自南海來。或云:「燒炭竈下炭精,謂百木脂歸下成堅物也。」一云:「藥木膠所成。」然其功補損立驗。胡人多將雞鴨打脛折,將此藥摩酒沃之,逡巡能行為驗。形如玉柳石,而黑輕為真。或有橄欖作,嘗之粘齒者,偽也。驗之真者,取新生鹿子,安此藥一粒於腹臍中,其鹿立有肉角生,是真也。一云:「生東海者,樹名多茄,是樹之節膠。」采得胡人,煉作煎幹。緣生異,故有多說。
開元中重沙門。一行幼時,鄰母常濟行貧,常思報之。後王姥男殺人,詣求救。行曰:「要金帛可十倍酬,國法難請。」姥戟手罵曰:「何用此為!」一行心計渾天,日役數百工,命空其室,移一大甕於中。又密遣奴二人持布囊,曰:「汝可往某方,某角有廢園,汝潛伺之。自午至昏,當有異物至,其數七,可盡掩之,失一則罪汝。」至彼酉時,果有群豕至,奴獲七豕。囊負歸,令置甕中,覆以木蓋,封以六一泥,朱書梵字數十,其徒罔測。詰旦,中使詔便殿,玄皇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見,何祥也?師禳之乎?」一行曰:「後魏時失熒惑,至今帝車不見,此天警陛下耳!臣所見,莫若大赦天下。」從之。一行歸,放一豕出。其夕奏一星見,至七夕皆見矣。
張誌安居鄉里稱孝,差為里尹。在縣忽稱母疾,急白縣令。令問誌安,曰:「母有疾,誌安亦病。誌安適患心痛,是以知母有疾。」令拘之,差人覆之,果如此說。尋奏高祖,表門閭。尋拜散騎常侍。又裴敬彜父為陳王典所殺,敬彜時在城,忽自覺流涕不食,謂人曰:「我大人凡有痛處,吾即不安。今日心痛,手足皆廢,事在不測。」遂歸覲,父果已死。
懿宗賜公主出降幕三丈,長一百尺,輕亮。向空張之,紋如碧絲之貫赤珠,雖暴雨不濡濕。雲以鮫人瑞香膏傅之故爾。雲得自鬼國。
狼之狀若狗,蒼赤色者最猛,每作聲,竅皆沸。腿中有筋,大如雞子。又筋滿身,猶織絡之狀。人或有犯盜諱不首者,但燒此筋,以煙薰之,能使盜者手攣縮可怪。凡邊疆放火號,常用狼糞燒之以為煙,煙氣直上,雖冽風吹之不斜。烽火常用此,故為候曰「狼煙」也。
龍之性粗猛,而畏蠍,愛玉及空青,而嗜燒燕肉,故食燕肉人不可渡海。
大中時女王國貢龍油絹,形特異,與常繒不類。雲以龍油浸絲織出,雨不能濡。又寶庫中有澄水帛,亦外國貢。以水蘸則寒氣蕭飋,暑月辟熱,則一堂之寒思挾纊。細布明薄可鑒,雲上傅龍涎,故消暑毒也。
元和初,陰陽家言五福太一在蜀,故劉辟造五福樓,符載為文記。
李鉉著《李子正辯》,言至精之夢,則夢中之身可見。如劉幽求見妻,夢中身也,則知夢不可以一事推矣。愚者少夢,不獨至人。聞之騶皂,百夕無一夢也。
蜀東、西川之人常互相輕薄,西川人言梓州者,乃我東門之草市也,豈得與我耦哉?節度使柳仲郢聞之,謂幕賓曰:「吾立朝三十年,清華備歷,今日始得為西川作市令。」聞者皆笑之。故世言東、西兩川人多輕薄。
畿尉有六道:入御史為天道,入評事為仙道,入京尉為人道,入畿丞為苦海道,入縣令為畜生道,入判司馬為餓鬼道。
大中丞郎宴席,蔣伸在座,忽酌一杯,言曰:「座上有孝於家、忠於國及名重於時者,飲此爵。」眾皆肅然,無敢舉者。獨李孝公景讓起,飲此爵。蔣曰:「此宜然。」
劉禹錫言:「司徒杜公佑,視穆贊也故人子弟。」佑見贊為臺丞,數彈劾。因事戒之曰:「仆有一言為大郎久計:他日少樹敵為佳。」穆深納之,由是少霽其口。
大和中光祿廚欲宰牝牛,牛有胎,非久合生。或曰:「既如此,可換卻。」屠者操刀直前,略不介意。牛乃屈膝拜之,亦不肯退,此牛並子遂殞於刃下。而屠者忽狂惑失常,每日作牛喘,食草少許,身入泥水,以頭觸物,良久方定。
杜荀鶴第十五字彥之,池州人。大順二年正月十日裴贄下第八人。其年放榜日,即荀鶴生日,故王希羽贈詩云:「金榜曉懸生世日,玉書潛紀上升時。九華山色高千尺,未必高於第八枝。」後入梁為主客員外郎、翰林學士。懷恩思報,未幾暴卒。
李英公為宰相時,有鄉人常過宅,為設食。客裂卻餅緣,英曰:「君太少年。此餅犁地兩遍,熟穊下種,鋤庤收刈,打揚訖,硙羅作面,然後為餅。少年裂卻緣,是何道理?此處由可,若對至尊前,公作如此事,參差斫卻你頭。」客大慚悚。
李齊物天寶初為陜州刺史,開砥柱之險,石中得古鐵犁鏵,有「平陸」字,因改河北縣為平陸縣。
晉公在中書,左右忽白以印失所在,聞之者莫不失色。度即命張筵舉樂,人不曉其故,竊怪之。夜半宴酣,左右復白以印存焉。度不答,極歡而罷。或問度以故,度曰:「此徒出於胥盜印書券耳,緩之則存,急之則投水火,不復更得之矣。」時人服其宏量。
胡楚賓屬文敏速,每飲酒半酣而後操筆。高宗每令作文,必以金杯盛酒令飲,便以杯賜之。
李素替杜兼,時韓吏部愈自河南令除職方員外郎歸朝,問前後之政如何?對曰:「將縑來比素。」
李相國程執政時,嚴謨、嚴休皆在南省,有萬年令闕,人多屬之。李云:「二嚴休不如謨。」
元和十五年,辛丘度、丘紓、杜元穎同時為遺補令史分直,故事但舉其姓,曰「辛、丘、杜當入」。
獨孤常州及末年尤嗜鼓琴,得眼疾不理,意欲專聽。
杜兼常聚書至萬卷,卷後必有題云:「清俸寫來手自校,汝曹讀之知聖道,墜之鬻之為不孝。」
大中三年東都進一僧,年一百二十歲。宣皇問:「服何藥而至此?」僧對曰:「臣少也賤,素不知藥性。本好茶,至處唯茶是求。或出,亦日遇百餘碗,如常日,亦不下四五十碗。」因賜茶五十斤,令居保壽寺。
開元已後鄙常侍,拜此官者,朝中謂之「貂腳」也。
杜豳公悰位極人臣,富貴無比。嘗與同列言:「平生不稱意有三:其一為澧州刺史,其二貶司農卿,其三自西川移鎮廣陵,舟次瞿唐,為駭浪所驚,左右呼喚不至,渴甚,自潑湯茶吃也。」
天寶十三載,始改金風調《蘇莫遮》為《感皇恩》。
中書、門下、吏部各有甲歷,名為「三庫」,以防渝濫。戶部式云:「安曲西偏桃仁一石;安州糟藏越瓜二百挺,瓜豆豉五斗;戎州荔枝煎五斗,兼皮蜜浸四斗;甘州冬柰五百顆;房州竹五枚;蘭州未詳兒六枚;此每年進數。」余久主判戶部,逐年所上貢,此物咸絕,但杭州進糟瓜耳。
姚峴為於頔陜州掾,不勝其虐。與其弟泛舟於河,遂自投而死。
光化四年正月宴於保寧殿,上自制曲,名曰《贊成功》。時鹽州雄毅軍使孫德昭等殺劉季述,帝反正,乃制曲以褒之。仍作《樊噲排君難》戲以樂焉。
孟雲之詩,祖述沈千運。
景雲三年八月十七日東方有流星,出五車至上臺,又歲星犯左執法。時侍中竇懷貞請罷所職為安國寺奴,罷職從之,為寺奴不許。
章八元嘗於郵亭偶題數言,蓋激楚之謂也。會嚴維至驛,問元曰:「汝能從我學詩乎?」曰:「能。」少頃遂發,元已辭家。維大異之,乃親指喻。數年間,元擢第。
巨勝者,玄秋之沉雲也。茯苓者,絳晨之伏胎也。
蘇渙本不平者,善放白弩,巴中號為「弩跖」,賨人患之。比壯年後,自知非,變節從學。鄉賦擢第,累遷至侍御史,佐湖南幕。崔中丞遇害,渙遂逾嶺扇動。
司空圖侍郎舊隱三峰,天祐末移居中條山王官谷。周回十餘里,泉石之美,冠於一山。北巖之上有瀑泉流註谷中,溉良田數十頃。至今子孫猶存,為司空之莊耳。
建中年中,大林國貢火精劍。其國有山,方數百里,上出神鐵,以其有瘴毒,不可輕采取。若中國之有明君,此鐵自流出,煉之為劍,有光如電,切金玉如泥。以朽木磨之,則生煙焰;以金石擊之,則火光迸溢。德宗之將幸奉天,自攜火精劍出於殿內,遂以劍斫檻上鐵狻猊,應手而碎。及乘輿遇夜,侍從皆見上仗之,有數日光明。
羅浮甘子,其味愈常品。開元中始有僧種於樓寺,其後常資獻進。玄宗幸奉天之時,皆不結實。
婆娑石一名婆薩石。《靈臺記》云:「質多者味甜,無毒,性溫,療一切蟲毒,及諸丹石毒腫毒折。」此石出西蕃山中,澗中有盤,形狀礧磈,大小不常。色如瓜皮,青綠黑斑,有星者為上。似嵩山礬石,斑不至煥爛者為中。色如滑石微黃輕者為下。但以人血拭之,羊雞血磨,一如乳,似覺膻為妙。西番以為防身之寶,辟諸毒也。
封抱一任櫟王尉,有客過之,既短,又患眼及鼻塞。抱一用《千字文》作語嘲之,詩曰:「面作天地玄,鼻為雁門紫。既無左達丞,何勞罔談彼。」
崔郢為京尹日,三司使在永達亭子宴丞郎,崔乘酒突飲,眾人皆延之。時譙公夏侯孜為戶部,使問曰:「伊曾任給舍否?」崔曰:「無。」譙公曰:「若不曾任給舍,京兆尹不合沖丞郎宴席。」命酒糾來惡下籌,且吃罰爵。取三大器引滿引之,良久方起。決引馬將軍至斃,崔出為賓客分司。
陸相扆出典夷陵時,有士子修謁,相國與之從容。因酒酌勸,此子辭曰:「天性不飲。」相國曰:「誠如所言,已校五分矣。」蓋平生悔吝,各有十分,不為酒困,自然減半矣。
盧詹尚書任吏部,押官告,楷署其名,字體遒麗,時謂之「真書盧家」。
袁象先之子嶬初自大理評事除戶部郎中,未幾遷宣徽使。不周載,拜宣武軍節度使。
李紋者,早年受王涯恩,及為歙州巡官時,涯敗,因私為詩以吊之。末句曰:「六合茫茫皆漢土,此身無處哭田橫。」乃有人欲告之,因而《纂異記》記中有《噴玉泉幽魂》一篇,即甘露之四相也。玉川先生,盧仝也。仝亦涯客,性僻面黑,常閉於一室中,鑿壁穴以送食。大和九年十一月二十日夜,偶宿涯館。明日,左軍屠涯家族,隨而遭戮。
裴說,寬之侄孫,佐西川韋臯幕。善鼓琴,時稱妙絕。靈開山有美桐,取而制以新樣,遂謂之靈開琴。蜀中又有馬給,彈琴有名,尤能大小間弦。吳人陽子儒,亦於悲風尤妙。
天尊應號者,取《靈寶經》中三十二天之十方,即其次序也。
大忌,學士進名奉慰,其日尚食供素膳,賜茶十串。
大中年日本國王子求唐人圍棋。上敕待詔顧師言敵著,出楸玉局,冷暖棋子。本國有手譚池,池中出玉子,不由制處,自然黑白,冬溫夏冷。
禦廚進饌,凡器用有少府監進者。九飣食,以牙盤九枚裝食味其間,置上前,亦謂之「看食見」。京都人說,兩軍每行從進食及有宴設,多食雞鵝,每只價直二三千。每有設,據人數取鵝,燖去毛及五臟,穰以肉及粳米飯,五味調和。先取羊一口,亦燖剝去腸胃,置鵝於其中,縫合炙之,肉熟便堪,去卻羊,取鵝渾食之,謂之「渾羊沒忽」。翰林學士每遇食賜食,有物若畢羅衫,絕大,滋味香美,號為「諸王修事」。
高劭者,駢之猶子,以門地遷華州刺史。中和後寓圃田,為蔡寇挈之。後得脫去,投汴,梁祖擢為判官。後駕在岐,使致書四。入至三原,行十里,遇害。
僧佛壽命者,續佛壽命也。《四分律中》說:「住持毗尼藏者,即住佛法也。以住持佛法故,乃續佛壽命。」《結集緣起》云:「佛臨涅槃,阿難問佛,佛滅度後,以何為師?佛答阿難,吾滅度後,以波羅提木叉為師。」梵曰波羅提木叉,此雲別解脫戒,與毗尼同出而異名。毗尼者,此雲調服律藏也。又《戒經序》云:「今演毗尼法,令正法久住。」
大和九年,敕江南、湖南共以傔資一百二十分送上都,充宰臣雇召手力。宰臣李石堅讓,乞只以金吾手力引,從之。時初誅李訓後也,至今為例。
建中三年六月,詔中書門下兩省各置印一面。
元和三年,李藩為給事中,時制敕有不可,遂於黃紙批之。吏曰:「宜連白紙。」藩曰:「別以白紙是文狀,豈曰批敕。」裴洎言於上,以謂有宰相器。俄而鄭絪罷免,藩遂拜相。
萬回,閿鄉人也。神用若不足,人謂愚癡無所能。其兄戍安西,久不得問,雖父母亦謂其死矣,日夕悲泣而憂思焉。萬回顧父母感念其兄,忽跪而言曰:「涕泣豈非憂兄耶?」父母且疑且信,曰:「然。」萬回曰:「詳思我兄所要者,衣裝糗糧扉履之屬悉備之,某將往觀之。」忽一朝,賫所備而去,夕返其家,謂父母曰:「兄善矣。」發書視之,乃兄跡也。弘農抵安西蓋萬餘里,以其萬里而回,故曰萬回也。萬回貌若愚癡,忽有先舉異見,驚人神異也。上在藩邸時多行遊人間,萬回每於聚落街衢中高聲曰「天子來」,或「聖人來」。信宿間上必經過徘徊也。安樂公主,上之季妹也。附會韋氏,熱可炙手,道路懼焉。萬回望見車騎,連唾曰:「血腥血腥,不可近也。」不久而夷滅矣。上知萬回非常人,內出二宮人侍奉之,時於集賢院圖形焉。
舊制,碑碣之制,五品已上碑,七品已上碣;若隱淪道素,孝義著聞,雖不仕亦立碣。
貞元已來選樂工三十餘人,出入禁中,號「宣徽」。長入供奉,皆假以官第。每奏伎樂稱旨,輒厚賜之。至元和八年始分番上下,更無他錫,所借宅亦收之。
胡生者,失其名,以釘鉸為業,居霅溪而近白蘋洲。去厥居十餘步,有古墳,胡生若每茶,必奠酹之。嘗夢一人謂之曰:「吾姓柳,平生善為詩而嗜茗。及死葬室,乃子今居之側。常銜子之惠,無以為報,欲教子為詩。」胡生辭以不能,柳強之曰:「但率子言之,當有致矣。」既寤,試構思,果有冥助者,厥後遂工焉。又一說列子終於鄭,今墓在郊藪,謂賢者之跡,而或禁其樵焉。裏有胡生,性落魄,家貧。少為洗鏡鎪釘之業,倏遇甘果名茶美醞,輒祭於列禦寇之祠壟,以求聰惠,而思學道。歷稔,忽夢一人,刀劃其腹開,以一卷之書置於心腑。及睡覺,而吟詠之意皆甚美之詞,所得不由於師友也。既成卷軸,尚不棄於猥賤之業,真隱者之風,遠近號為「胡釘鉸」。
肅皇賜高士玄真子張誌和奴婢各一人,玄真子配為夫妻,名曰漁僮、樵青。人問其故,答曰:「漁僮使卷釣收綸,蘆中鼓枻;樵青使蘇蘭薪桂,竹裏煎茶。」誌和字子同。
大和中,鄭註中納山木如市,一根有至萬錢者。鄭覃力奏,敕以禁絕。
開元十三年五月,集賢學士徐堅等纂經史文章之要,以類相從,上制曰《初學記》。至是上之,欲令皇太子及諸王檢事綴文爾。
開元中,李紳為汴州節度使,上言於本州置利潤樓店,從之。與下爭利,非長人者所宜。
大歷八年,吳明國進奉。其國去東海數萬里,經挹婁、沃沮等國。其土五穀,多珍玉,禮樂仁義,無剽劫。人壽二百歲,俗尚神仙。常望黃氣如車蓋,知中國有土德君王,遂貢常然鼎,量容三斗,光潔類玉,其色純紫。每修飲饌,不熾火常然,有頃自熟,香潔異常。久食之,令人反老為少,百疫不生。
《禮記·儒行》云:「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註云:「席,猶鋪陳也。鋪陳往古堯舜之善道,以待見問也。大問曰聘。」今人使席上珍,皆誤也,皆以為樽俎之間珍羞耳。潘嶽曰:「筆下摛藻,席上敷珍。」亦誤也。
《玉藻》云:「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士以魚須文竹。」註:「文猶飾也。大夫士飾竹為笏,不敢與君並用純物也。」《釋文》云:「用文竹及魚須也。以魚須飾文竹之邊,須音班。」今之人多呼魚須鬢,誤也。余凡四為府監試官,往往有舉子於無字韻內押。
雞樹,郭頒晉《魏世語》曰:「劉放、孫資共典樞要,夏侯獻、曹肇心內不平。殿中有雞樹,二人相謂:「此亦久矣,其能復幾?」指謂中書令孫資、中書監劉放。今之人講德於宰相,多使雞樹,非嘉也。唐賢箋啟往往有之,誤也。
大中二年以起居郎鄭顥尚萬壽公主,詔曰:「女人之德,雅合慎修,嚴奉舅姑,夙夜勤事,此婦人之節也。萬壽公主婦禮,宜依士庶。」
一行老病將死,玄皇執手問之曰:「更有何事相求?」行曰:「尚有二事。」其一曰:「勿遣胡人掌重兵。不獲已用之,勿與內宴。若使見富貴,必反逆以取。」其二曰:「禁兵勿付漢官,須令內官監統。」及幸蜀,臨渭水與肅皇別,嘆曰:「吾不用一行之言。」後方置神策軍,又一說臨終留一物,令弟子進上,發之,乃蜀當歸。上初不喻,及西幸,方悟微旨。
貞元中仕進道塞,奏請難行,東省數月閉門,南臺唯一御史。令狐楚為桂府白身判官,七八年奏官不下。由是兩河競辟才雋,抱器之士往往歸之。用為謀主,日以恣橫。元和以來,始進用有序。
大足元年,則天嘗引中書舍人陸余慶入,令草詔。余慶遲回至晚,竟不能裁一詞,由是轉左司郎中。
貞元初中書舍人五員俱缺,在省唯高參一人,未幾亦以病免,唯庫部郎中張濛獨知制誥。宰相張延賞、李泌累以才可者上聞,皆不許。其月濛以姊喪給假,或草詔,宰相命他官為之。書省按牘不行十餘日。
華嶽雲臺觀,中方之上,有石堀起如半甕之狀,名曰甕肚峰。上嘗賞望,嘉其高迥,欲於峰肚大鑿「開元」二字,填以白石,令百餘里望見之。諫官上言,乃止。
武皇帝夢為虎所趁,命京兆、同、華格虎以進。至大中,即屬虎。
開元末,於弘農古函谷關得寶符,白石赤文,正成「桒」字。識者解之云:「桒者,四十八字也,所以示聖上御歷數也。」及幸蜀之來歲,四十八矣。得之時,天下歌之,遂改年天寶。
開成中,延英李石奏曰:「臣往年從事西蜀中,元日常詣佛寺,見故劍南節度使韋臯圖形。百姓至者,先拜之而後謁佛,皆嘆,有泣者。臣貴異之,訪於故老,皆曰:『令公恩深於蜀人。』後問曰:『奚為恩深?』答曰:『百姓稅重,令公輪年全放,自令公後,不復有此惠澤,百姓窮,追思益切。』」
元和元年十二月,李吉甫等撰《元和中國計簿》十卷上之。總計天下方鎮凡四十八道,管州府二百九十五,鎮縣一千四百五十三,見定戶二百四十四萬二百五十五。其鳳翔、鄜坊、邠寧、振武、源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鎮冀、范陽、滄州、淮西、淄青等一十五道,合七十一州,並不申戶口。
寶歷三年,京兆府有姑鞭婦致死者,請斷以償死。刑部尚書柳公綽議曰:「尊毆卑,非鬥也。且其子在,以妻而戮其母,非教也。」遂減死。
紫宸舊例,有接狀中郎,最近禦幄。開成元年五月己酉,其日直者老以傴。文皇問李石曰:「此何人?」答曰:「郎白先朝。」上變色。石奏曰:「姓白重名,上先字,下朝字。」及退,遣闔門使問:「何時授此官?」曰:「今年正月。」石等謝曰:「中郎官,國初猶用賢俊,近日只授此輩。」因以郎官兼為之。李寶符、杜篆,以白晰膺選。
開元令諸有猛獸之處,聽作檻阱射窩等,得即送官,每一頭賞絹四匹。捕殺豹及狼,每一頭賞絹一匹。若在監牧內獲者,各加一匹。其牧監內獲豹,亦每一頭賞得絹一匹,子各半之。信乎長安上林近南山,諸獸備矣。
今之諸度以北方秬黍中者,一黍之廣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一尺二寸為大尺一尺。十尺為丈。諸量以秬黍中者,容一千二百黍為籥,十籥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鬥,三斗為大鬥一斗。十斗為斛。諸權衡以秬黍中者,百黍之重為銖,二十四銖為兩,三兩為大兩一兩。十六兩為斤。諸積秬黍為度量權衡,調鐘律,測晷景,合湯藥,及冕服制,則用之。此外官私悉用大者。在京諸司及諸州各給秤尺升,立定尺度斗升合等樣,皆以銅為之。諸度地五尺為步,三百步為一里。
章八元及第後,居浙西。恃才浮傲,宴遊不恭。韓晉公自席械系之,來晨將議刑。時楊於陵乃韓女婿,以同年救之,曰:「為楊郎屈法。」
楊元卿元和中自淮西背逆歸順,闔門被屠。其子延宗曾任磁州刺史,開成中與河陽軍人謀逐帥以自立,為其黨所告,置於極典。敕曰:「特寬今日覆族之刑,以答當時毀家之效。斃於枯木,非謂無恩。」
王源中字正蒙,在內署嗜酒,當召對,方沉醉不能起。及醉醒,同列告之。源中但懷憂惕,殊無悔恨。他日又以醉不任赴召,遂不得大用。開成三年十一月,薨於鄆州節度使。又曾賜酒十金甌,酒飲皆盡,甌亦隨賜。
李玨在相,因對明皇謂群臣:「我自即位,不曾枉誅一人。」不知任李林甫,破人家不少矣。
開成二年十二月癸卯,詔曰:「應萬言童子等,朝廷設科取士,門目至多,有官者令詣吏曹,未仕者即歸禮部。此外更或延引,則為冗長,起今更不得薦聞。」
上元二年九月甲申天成地平節,上於三殿置道場。以內人為佛菩薩象,寶裝飾之。北門武士為金剛神王,結彩被堅執銳,嚴侍於座隅。焚香贊唄,大臣近侍作禮圍繞。設齋奏樂,極歡而罷,各贈帛有差。
柳公綽在山南,有屬邑啟事者犯諱,糾曹請罰。公曰:「此乃官吏去就,非公文科罰。」退其糾狀。
韓臯為京尹,詔以宏辭拔萃所試,就府考覆,時論以升黜為當。一日下朝,有公主橫過騶道,立馬杖肩輿人夫背各二十,命捕賊吏引僦夫送公主歸宅。主入訴,遂貶杭州刺史。
開成中,文皇一日謂執政曰:「丁居晦作中丞如何?」因悉數大臣而品第之。嘆曰:「宋申錫堪任此官,惜哉!」又曰:「牛僧孺可為御史大夫。」鄭覃曰:「頃為中丞,未嘗搏擊,恐無風望。」上曰:「不然。鸞鳳與鷹隼事異。」上又曰:「居晦作此官,朕曾以時諺謂杜甫、李白輩為四絕問居晦,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朕常以此記得居晦,今所以擢為中丞。」
肅皇元年,吐蕃遣使入朝請和,敕宰相於中書設宴,將詣光宅寺為盟。使者云:「蕃法盟誓,取三牲血歃之,無向佛寺。」明日復於鴻臚寺歃血。
柳公權嘗於佛寺看朱審畫山水,手題壁詩曰:「朱審偏能視夕嵐,洞邊深墨寫秋潭。與君一顧西墻畫,從此看山不向南。」此句為眾歌詠。後公權為李聽夏州掌記,因奏事,穆宗召對曰:「我於佛寺見卿筆劄,思見卿久矣。」宣出充侍書學士。非時宰所樂,進擬左金吾衛兵曹充職,御筆改右小諫,中外朝臣皆呼為國珍。
韓晉公在朝,奉使入蜀。至駱谷,山椒巨樹,聳茂可愛,烏鳥之聲皆異。下馬以探弓射其顛杪,柯墜於下,響震山谷,有金石之韻。使還,戒縣尹募樵夫伐之,取其幹,載以歸,召良工斫之,亦不知其名,堅致如紫石,復金色線交結其間。匠曰:「為胡琴槽,他木不可並。」遂為二琴,名大者曰大忽雷,小者曰小忽雷。因便殿德皇言樂,遂獻大忽雷入禁中所有,小忽雷在親仁裏。
開成三年十月甲午慶成節次,以酒脯並仙韶樂賜中書門下及文武百寮,宴於曲江亭子。
蕭潮初至遂州,造二幡施於寺,設齋畢作樂,忽暴雷霹竿成數十片矣。至來歲當震日,潮死。
茍諷者善藥性,好讀道書,能言名理,樊日光常給其絮帛。有鐵鏡徑五寸,鼻大如掌,言於道者處得。無絕異,但數人同照,各自見其影,不見他人。
大和六年,承優入寺諸司,流外令史、掌故禮生、批書醫工及諸軍使承優官典,總一千九百七十二員。至贊皇再入減,得六百五十七員。
杜仲陽即杜秋也,始為李锜侍人,锜敗填宮,亦進帛書,後為漳王養母。大和三年漳王黜,放歸浙西,續詔令觀院安置,兼加存恤。故杜牧有《杜秋詩》稱於時。
寶歷二年六月,京兆府奏法曹參軍獨孤謂:前件官元推問劫人賊車仲莒,遂尋縱跡,得去年十月於宣平坊北外門殺人並剝人面皮賊熊元果等三人,兩人緣盜馬捉獲,尋準法決殺訖。伏以凶惡不去,輦轂難為;肅清勤勞,不酬官吏,無以激勸,其獨孤謂伏請特賜章服。尋依奏。
大和中,水部外郎杜涉常見江淮市人桃核扇,量米正容一斗,言於九疑山得之。
貞元初荊南有狂僧善歌《河滿子》,嘗遇醉五百塗中,辱令歌。僧即發聲,其詞皆陳五百平生過惡,五百驚懼,自悔之不暇。
王涯居相位,有女適竇氏,欲求錢十七,市一玉釵。涯曰:「於女何惜。此妖物也,必與禍相隨。」後數月,女自婚會歸,告王曰:「前時玉釵為馮外郎妻首飾矣,乃馮球也。」王嘆曰:「馮為郎吏,妻之首飾有十七萬錢,其可久乎?其善終乎?」馮為賈餗門人,最密。賈為東戶,又取為屬郎。賈有蒼頭,頗張威福,馮於賈忠,將發之未能。賈入相,馮一日遇蒼頭於門,召而勖之曰:「戶部中謗辭不一,茍不悛,必告相國。」奴拜謝而去。未浹旬,馮晨謁賈,賈未興。時方冬命火,內有人曰:「官當出。」俄有二青衣出曰:「相公恐員外寒,奉地黃酒三杯。」馮悅,盡舉之。青衣入,馮出告其仆馭曰:「喝且咽。」粗能言其事,食頃而終。賈為興嘆出涕,竟不知其由。明年,王、賈皆構禍。噫!王以珍玩奇貨為物之妖,信知言矣。而徒知物之妖,而不知恩權隆赫之妖,甚於物也。馮以卑位貪貨,已不能正其家;盡忠所事,而不能保其身,斯亦不足言矣。賈之獲害門客於墻廡之間而不知,欲始終富貴,其可得乎?此雖一事,作戒數端。
大中四年,駙馬崔祀除大理少卿,在司當職。公式令,諸文武官職事五品已上致仕身在京者,每季令通事舍人一人巡問奏聞。其在外州者,亦令長吏季別巡問,每年附朝集使聞奏,使知安否。
宋守敬為吏清白謹慎,累遷臺省,終於絳州刺史。其任龍門丞,年五十八,數年而登列嶽,每謂屬僚曰:「公輩但守清白,何憂不遷?俗之人每以雙陸無休勢,余以為仕宦亦無休勢,各宜勉之。」
沙門玄奘俗姓陳,偃師人,少聰敏,有操行。貞觀三年,因疾而挺誌往五天竺國,凡經十七歲,至貞觀十九年二月十五日方到長安。足所親踐者一百一十一國。采求佛法,咸究根源,凡得經論六百五十七部,佛舍利及佛像等甚多。京師士女迎之,填郛溢郭。時太宗在東都,乃留所得經像於弘福寺。有瑞氣徘徊像上,移晷乃滅。遂詣駕,並將異方奇物朝謁。太宗謂之曰:「法師行後,造弘福寺,其處雖小,禪院虛靜,可為翻譯之所。」太宗御製《聖教序》;高宗時為太子,又作《述聖記》,並勒於碑。麟德中,終於坊郡玉華寺。玄奘撰《西域記》十二卷見行於代,著作郎敬播為之序。
元和之初,薛濤好制小詩,惜其幅大,不欲長剩,乃狹小之。蜀中才子既以為便,後減諸箋亦如是,將名曰薛濤箋。
韋綬自吏侍除宣察,辟鄭處晦為察判,作《謝新火狀》云:「節及桐華,恩頒銀燭。」綬削之,曰:「此二句非不巧,但非大臣所宜言。」
《晉書·陶潛本傳》云:「潛少懷高尚,博學善屬文,嘗作《五柳先生傳》以自況:『先生不知何許人,不詳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即非彭澤令時所栽。人多於縣令事中使五柳,誤也。《白氏六帖》:「縣令門種五柳。」此亦誤也。
陜東道大行臺、尚書令、天策上將軍,太皇在藩時為之。及升儲,並是省之。諸道行臺武德九年並省。
貞觀元年改國子學為國子監,分將作為少府監,通將作為三監。
長安盛要,哀家梨最為清珍,諺謂愚者得哀家梨必蒸吃。今咸陽出水蜜梨尤佳。鄠、杜間亦有之,父老或謂是哀家種。
崔元綜則天朝為宰相,得罪流南海之南。會恩赦,赤尉引謝之日,授分司御史,累遷中書侍郎,卒時九十九,唯獨一身。
北省班諫議在給事中上,中書舍人在給事下。裴佶為諫議,形質短少,諸舍人戲之曰:「如此短小,何得向上?」裴答曰:「若怪,便曳向下著。」眾皆大笑。後除舍人。
盧邁有寶瑟,各直數十萬,有寒玉、石磬、響泉、和誌之號。
福州城中有烏石山,山有峰,大鑿三字曰「薛老峰」。癸卯歲,一夕風雨,聞山上如數千人喧噪之聲。及旦,則薛老峰倒立,三字返向上。城中石碑,皆自轉側。其年閩亡。
智永禪師傳右軍父子筆法,居長安西明寺。從七十至八十,十年寫真草《千字文》八百本。每了,人爭取之。但是律召調陽,即其真本也。石本是內降貞觀年中者也。俗本稱律呂調陽,誤也。蓋以草聖「召」字似「呂」字耳,以閏余對律召,是其義也。徐散騎最博古,亦誤為「呂」字。
杜佑自戶部侍郎判度支,為盧杞所惡,出為蘇刺。時佑母在,杞以優闕授之。佑不行,換饒州。
大歷十一年,制國子監置書學博士,立《說文》、石經、字林之學。舉其文義,歲登上之,亦古之學也。
武德末文皇欲平內難,苑池內得白龜,化為白石。故登極後降制曰:「皇天眷祐,錫以寶龜。」
邢曹進,至德中河朔將也。飛矢中目,而鏃留於骨,三出之不得。後遇神僧,以寒食餳漬之,出甚易,月餘愈。
西明慈恩多名畫,慈恩塔前壁有濕耳師子跌心花,時所重也。
高駢既好神仙,性復多誕。每稱與玉皇及群仙書劄來往,時對賓客,或彩箋以為報答。
周寶在浙西副使,崔綰,公之妻族弟兄,雁列於幕中;觀察判官田佩,亦其外甥,二人最為貪暴。其次陸諤已下,皆挾勢而入。及更變之後,甚者亦多不免也。
時人多使沉碑峴首,唐賢往往有之。按《晉書》:「杜預好為身後名。嘗言:『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刻石為二碑,紀其勛績。一沉方山之下,一立峴山之上。曰:『焉知此後不為陵谷乎?』」沉碑峴首,誤也。當為沉碑方山。
鮑照字明遠。至唐武后諱減為昭,後來皆曰鮑昭。唯李商隱詩云:「嫩割周颙韭,肥烹鮑照葵。」又元稹詩云:「樂章經鮑照,碑版笑顏竣。」今人家有收得隋末唐初《文選》,並鮑照爾。
袁州蔣動處士作《冷淘歌》,詞甚惡,投郡守溫公受知。
語兒梨,今俗說甚多,皆不近理。按《萬歲曆》云:「黃武六年正月,獲彭綺。是歲由拳西鄉,有產兒墜地便語。語兒鄉,語兒梨者,殆出此鄉也。今由拳屬杭州。黃武吳年號。六月丁未,是魏明年太和元年也。
臨安出紙,紙徑短色黃,狀如牙版。字誤,可以舌舐之不汙,近亦絕有。蓋取多工鮮而價卑也。
今信州城西街連草市,地名君遷,仍多樹木,人皆不辯。余嘗通理是郡,召父老詢之,皆云不知其地名之由。及披《文選》左太沖《吳都賦》云:「平仲君遷,松梓古度,楠榴之木,相思之樹。」註曰:「皆木名。」以此詳之,不辯之木,乃君遷爾。
張去華,誼之子。顯德年中年十八,著《南征賦》,於淮南行在獻之,召試除臺簿。未幾因臺中議事,不得預三院坐,遂棄官歸圃田。後狀元及第,建隆二年也。
彭蟾,宜春人也,著《鳳池本草》、《廟堂丞鏡》一百二十卷,廣明亂後遺墜。
高駢在淮南,有贄歌者,末章云:「五色真龍上漢時,願把霓旌引煙策。」公說,乃辟為從事。及公遇害,有識者多嗤其言過也。
貞元末,許孟容為給事中,權文公任春官,時稱」權許「。進士可不,二公未嘗不相聞。
《襄沔記》云:「盧有疏水,註於沔,此水中有物,如三四歲小兒,膝頭如虎掌爪,常沒水中,出膝頭示人,小兒不知,欲弄之,輒便啖人。或有生得者,摘其鼻,可小小使之,名曰『水虎』也。」
濮州刺史曹朔,於汴水岸掘得鄂公馬鞭,表進之,不朽。
皮日休歷太常博士,後從巢寇遇禍。子光業為吳越丞相。子文璨任元帥判官,入京為太僕少卿卒。子子猷,猷字仲卿,祥符八年御前進士。
滑州有僧景陽碣,在開元寺。其僧不知何許人,刺史令狐公以僧有戒行,以紅米飯魚膾施之令僧餐,其膾盡化為乳頭香。食訖,遣人隨之,吐於河內,化為活魚,踴躍跳出。後遷化,大中十二年二月刺史李福置。
李綰咸通中作越察,於甲仗庫創樓,名曰「武威」。刻石立文,自序樓文銘云:「名樓以武威,兼義也。余之望又出武威。」
荊南舊有五花館,待賓之上地也。故蔣肱上《成汭》詩云:「不是上臺名姓字,五花賓館敢從容。」
大中九月十七日敕,《徐泗節度使康季榮奏據濠州刺史劉彥謀狀》:「定遠縣百姓周裕,女小兒,年九歲,今年七月六日,為父患割左股上肉一寸三分不落,瘡長一寸四分,收得血半斤,父和羹吃。後二十九日,載割股上已落肉與父吃。其周裕至閏七月十二日身死,至二十五日埋葬訖。其女小兒於墓側不歸,縣司與立草庵一所。伏以寄分廉察,地列山河,獲當盛明,親逢大孝。伏請宣付史館,並賜旌表門閭。」奉敕:「周小兒方至髫年,允茲誌行,俾之旌表,用激時風。宜依所奏,仍委本道量事優恤。」
杜悰、鄭顥、於悰,皆是二月一日生,悉尚主。
斛律金不解書,有人教押名云:「但如立屋,四面平正即得。」安祿山押字,以手指三撮而成。
蜀葵點作火把,猛雨中不滅。蠟燭過頭把,猛風中不滅。
建中元年,貶御史中丞元全柔,二年,貶中丞楊瑱,皆四月晦日。憲皇擒劉辟、李锜、吳元濟,行刑皆十一月朔日。
韋路作相,貶不附己者十司戶:崔沆循州,李瀆繡州,蕭遘播州,高湘高州,崔彥融恩州,韋顏虔州,張瀆勤州,杜裔休端州,鄭彥持義州,李藻費州。唯恩州不回。
韋執誼敗,八司馬:韋執誼崖州,韓泰虔州,陳諫臺州,柳宗元柳州,劉禹錫播州,韓曄饒州,淩準連州,程異郴州。
鄭珣瑜為河南尹,送迎中使皆有常處。人吏窺之,馬足差跌不出三五步。
韋保衡、路巖作相,勢動天地。附其勢者,有「牛頭」、「阿旁」、「夜叉」、「捷疾」之號。二相敗,以累譴者數十人。
長安大內有口味庫。乾符六年回祿為災,自後不置也。
唐末浙西鶴林寺三檜院、五花亭,勝概也。
大和中入閣,閣內都官班中有擡眼竊窺上者,覺之。班退,語宰相曰:「適省郎班內第幾人,忽擡眼抹朕,何也?」時裴晉公對曰:「省郎庶僚極卑微,不合擡眼抹陛下。」上曰:「如何?」晉公曰:「即與打下著。」上曰:「此小事,不用打下。」
江西客司韓註多不禮客,有為進士唐珪謁蘇使君,閽人不通刺,因上詩曰:「江西昔日推韓註,袁水今朝數趙祥。縱使文翁能待客,終栽桃李不成行。」
裴相休留心釋氏,精於禪律。《禪律師圭峰密》、《禪得達磨頓門》、《密師註法界觀》、《禪詮》,皆相國撰序。常披毳衲,持缽乞食於妓院。自言曰:「不為俗情所染,可以說法為人。」每發願曰:「乞世世為王,來護佛法。」後于闐國王生一子,手文間有「裴」字,聞於中朝。
開元宮掖競食黃魚,故打河陽作池養之,故謂之黃魚池。
盧氏說:「有官人衣緋,於中書門祗候見宰相求官。人問前任,答曰:『某屬教坊,作西方師子腳來三十年。』」
貞元十三年,深州奏博野縣女子姓李氏,號妙法,年六十六,廬墓經三十七年。初李少年遇安祿山逆亂,被虜劫他鄉。聞父亡,欲奔喪。又以有一子,不忍分離,遂割一乳,留別孩子而奔喪。既而號慟擗踴,遂燒一指,以啟告先靈。又以不見靈柩,誌欲廬墓。兄弟不許,遂以刀刺心見其志。竟開埏道,見棺櫬塵土,以舌舐之,又以發拭棺上塵埃。自是廬舍墓側,往往有異鳥翔集。其墳上先無樹木,李氏手自栽植雜樹一千根,並高數尺。初廬墓數年,又遇母疾,漸至危亟。李氏每見母飲即飲,母食即食,或嘔涎唾,並皆嘗之。無幾亡,李氏自刺血母臂上以為記,其至性如此。其年,又廬州巢縣百姓張進昭,母先患,刺左手落,經一十三年乃亡。殯後,進昭自截左腕,廬於墓側。
十宅諸王多解音聲,倡優百戲皆有之,以備上幸其院迎駕作樂,禁中呼為「樂音郎君」。
歸少師崇敬宅子弟極多,大都不喜肥者。或有之,則庭立之,送歸藍田,供筍蕨,體減方還。多時則你監泣告,俾歸浣濯。
宣皇於內中置杖,內官有過,多杖之延英。宰臣諫之,上曰:「此朕家臣,杖之何妨?如卿等奴仆有過,不可不決。」
大中酷好科名,常於內中題鄉貢進士李道龍。
內官近多知書,自文、宣二帝。
李朱崖武皇朝為相,勢傾朝野。及得罪譴斥,人為作詩云:「蒿棘深春衛國門,九年於此盜乾坤。兩行密疏傾天下,一夜陰謀達至尊。肉視具僚忘匕箸,氣吞同列削寒溫。當時誰是承恩者,肯有餘波達鬼村。」又一首云:「氣勢淩雲威觸天,權傾諸夏力排山。三年驥尾有人附,一日龍髯無路攀。畫閣不開梁燕去,朱門罷掃乳鴉還。千巖萬壑應惆悵,流水斜陽出武關。」此溫飛卿詩也。
歸登書《經山碑》,是崔元翰文,唯稱此「龜」字。
高祖朝嚴甘羅,武功人,行劫為吏所拘。上謂曰:「汝何為作賊?」甘羅對曰:「饑寒交切,所以為盜。」上曰:「吾為汝君,使汝窮乏,吾之罪也。」赦之。
鄭仁表,洎之次子,仁規之弟。恃才傲物,士人薄之。自謂門地人物文章具美,嘗曰:「天瑞有五色雲,人瑞有鄭仁表。」
僖皇即位,蕭仿、崔彥昭秉政,素惡劉鄴,乃罷鄴知政事,出為淮南節度使。是日鄴押班宣麻,通事引鄴內殿謝,不及笏記。鄴自撰十餘句,語曰:「霖雨無功,深愧代天之用;煙霄失路,未知歸骨之期。」帝為之惻然。鄴,三復之子,贊皇門人也。
寧王薨,冊讓皇帝,凡壙內置千味食。監護使裴耀卿奏曰:「尚食所料水陸等味一千餘種,每色瓶盛,安於藏內,皆是非時瓜果,及馬牛驢犢獐鹿肉,並諸藥酒三十餘色,儀註禮儀並無所憑。」遂減省之。
張循憲為侍御史,長安中為河東采訪使。薦蒲州人張嘉貞材堪憲官,請以己官秩授之。則天召見,垂簾與之語。嘉貞奏曰:「以臣草萊,得入謁九重,是千載一遇也。咫尺之間,如隔雲霧,竟不睹日月;恐君臣之道,有所未盡。」則天遽令卷簾,與語大悅,擢拜監察御史。
郭太后貴極終八朝:代之外孫,德之外生,順之親婦,憲之皇后,穆之母,敬、文、武三帝祖母。
建中中,戴竿三原婦人王大娘,首戴二十八人而走。
大歷年中,河南尹相裏造剝洛陽尉苗登,有尾長二尺餘。
賈耽為滑州節度使。酸棗縣有一下俚婦,事姑不敬。姑年甚老無目,晨飧,婦以餅裹犬糞授姑,姑食覺異,留之。其子出還,姑問其子:「此何?向者婦與吾食。」其子仰天大哭。有頃雷震發,若有人截婦人首,以犬首續之。耽令牽行於境內,以戒不孝者。時人謂之「犬頭婦」。
李祐為淮西將,元和十二年送款歸國。裴令公破元濟入城,漢軍有剝婦人衣至裸體者。祐婦姜氏懷妊五月,為亂卒所劫,以刀劃其腹,姜氏氣絕踣地。祐歸見之,腹開尺餘,因脫衣襦裹歸。一夕復蘇,傅以神藥,滿十月生一男。朝廷以祐歸國功授一子官,字曰行循。年三十餘,為南海節度,罷歸,卒於道。
河東裴章者,其父胄嘗鎮荊州。門僧曇照道行甚高,能知休咎。章幼時為照所重,言其官班位望,過於其父。章弱冠,父為娶妻李氏女。及四十餘,章從職太原,棄妻於洛中,過門不入,別有所牽。李氏自感其薄,常褐衣髽髻,讀佛書蔬食。又十年,嚴綬尚書自荊州移鎮太原,曇照隨之。章因見照敘舊,久之謂曰:「貧道五十年前,言郎君必貴,今則皆不,何也?」章自以薄妻之事啟之,照曰:「夫人生魂訴於上帝,以非命處君。」後旬日,為其下以刃劃腹於浴器中,五臟墮,傷風遂死。
王絲為相,為妾造寶應寺,宏麗無比,為識者所嗤。
鄭覃歷官三十餘任,未嘗出都門,便登相位,以至於終。
貞元初,丹陽令王瓊三年調集,遭黜落。瓊甚惋憤,乃賫百金,詣茅山道士葉虛中,求奏章以問吉凶。虛中年九十餘,強為奏之。其章隨香煙上天,縹緲不見,食頃復墮地,有朱書批其末云:「受金百兩,折祿三年;枉殺二人,死後處分。」後一歲,無疾而卒。
太宗文皇帝,虬須上可掛一弓。
唐李佐,山東名族,年少時因安史亂失其父,後擢第有令名,為京兆少尹。陰求其父,有識告佐往迎於殯葬徒中。歸而跪食,如是累月。一旦召佐曰:「汝孝行純世。然吾三十年在此黨中,昨從汝歸,未與流輩訣絕。汝可具大豬五頭、白醪數斛、蒜齏數甕、薄餅十盤,開設中堂,吾與群黨一醉申訣,無恨矣。」佐承教,數日乃具。父出召客,俄而市善薤歌者百人至,初則列堂中,久乃雜謳,及暮皆醉。眾扶佐父登榻,而「薤露」一聲,凡百皆和。俄相扶坌出,不知所往。行路觀者億萬。明日,佐棄家入山,數日而卒。
唐韓幹善畫馬,閑居之際,忽有一人朱衣玄冠而至。幹問曰:「何得及此?」對曰:「我鬼使也,聞君善圖良馬,願賜一匹。」立畫焚之。數日出,有人揖而謝:「蒙惠駿足,免為山川跋涉之苦,亦有以酬效。」明日,有人送素縑百匹,不知其來,幹取用之。
河間王孝恭,才知識略特出於眾。初受詔征輔公祏,座上有水一器倏然變成血,滿坐驚畏,左右不測。孝恭曰:「自無負神明,此變應是公祏受首之兆。」座客始安。至淮南,乃梟公祏以獻。時人服其先見。
明皇禦勤政樓,下設百戲,坐安祿山於東間觀看。肅宗諫曰:「歷觀今古,無臣下與君上同坐閱戲者。」玄宗曰:「渠有奇相,我有以禳之故耳。」又嘗與之夜宴,祿山醉臥,化為一豬而龍頭,左右遽告。帝曰:「渠豬龍,不能為也。」終不殺之,卒亂中原。
元德秀貧時,其兄早亡,有遺孤期月,其嫂又喪,無乳哺之。德秀晝夜哀號,抱其子即以己乳含之,涉旬而有汁,遂長大。德秀官魯山令,有清政,化惠於一邑,闔境歌之。
盧群居鄭之圃田,讀書業成,東遊淮海,求索得千縑,西之長安。聞桑道茂善相術,車馬闐門,群傾囊奉之。桑生曰:「吾常以善惡鑒於時,士所惠者涓埃而已。今貺余蓋以多,其旨何哉?」群答曰:「少為業已就,西來求官,以天下之人信先生之口,將求一言,得乎?」桑生曰:「有何不可?」群曰:「乞自三事以下造問公者,唯言近有一盧群自東來,十年持世間重柄,貴不可及,即是願分。」於是桑生昌言於時賢。不旬辰之內,凡京國重位名士皆造群門,同力申薦。代宗聞其名召見,一拜拾遺,累官至鄭滑節度使。
大宗謂虞世南一人而有五絕:一曰博聞,二曰德行,三曰書翰,四曰辭藻,五曰忠直。圖形淩煙閣,年八十一終。
清泰朝李專美除北院,甚有舟楫之嘆。時韓昭裔已登庸,因賜之詩曰:「昭裔登庸汝未登,鳳池雞樹冷如冰。如何且作宣徽使,免被人呼粥飯僧。」
長興四年,李遇奏尹拙自著作佐郎除左拾遺直史館。諫官直館,自拙始也。邇後畿赤尉稍不登矣。
王居敏為秦王六軍判官,素不協意。及從策擁兵之際,與高輦並轡,指日影曰:「明日如今,已誅王詹事矣。」
史洪肇嘗與大臣飲於竇貞固之第,以夙憤激蘇逢吉,舉爵曰:「安朝廷、定禍亂,直須長槍大劍。至如毛錐子,安足用焉?」三司使王章曰:「雖有長槍大劍,若無毛錐子,贍軍財賦,自何而集?」肇默然而散,自此蘇、史有隙。
陽邠起於小吏,及為相,嘗言曰:「為國家者,但得帑藏豐盈,甲兵強盛;至於文章禮樂,並是虛事,何足介意?」自此後始不在清議。
王師範非名族,世承姑息。及其死也而無辭,輒有長幼之序。三川之士多焉。
漢隱帝賜諸伶錦袍玉帶,史肇奪之還官曰:「健兒戍邊,寒暑未有優恤,爾輩不當也!」其凶戾也如此,然至理得中。
武皇嘉明皇之功,以其屬五百騎號曰「橫沖」,都侍於帳下。故兩河間目為「李橫沖」。
於鄴除工部郎中,時尚書盧文紀諱業甚不平,陶鑄欲請換曹;其夕鄴雉經。盧尚書貶石州司馬,於、盧之器固小也,然過在執政。
趙光逢為司徒致仕,光裔入相有日。省問其兄,語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戶曰:「請不言中書事。」其端靜也如此。
葛從周有殊功,鎮青社,人語曰:「山東一條葛,無事莫撩撥。」
楊尚書昭儉退居華下,自題家園以見誌曰:「池蓮憔悴無顏色,園竹低垂減翠陰。園竹池蓮莫惆悵,相看恰似主人心。」
近有鐘離令王仁岫善工算,因集八卦五曹算法云:用十二文牌子布位,先須正坐其身,以坐位便居北方也。每牌子拘一位,每位從一至十起,坎為初巡指八方,以方為首。八卦既畢,卻取其陰,橫九豎十,積為前位,常以九九正文,顛倒呼命,瞻前顧後,逐位取了。須是明其九九正文,進退精熟,方可入於諸法,次第加減。一位因望折倍減,五門不雜於五曹,五曹秤尺地倉金,五數悉通於一位。或遇前後隔位,即以辰次而空之。或遇除減並繁,別以閏牌而貼之。總而存亡除留,自然明其向背。既轉移而得理,則絲忽而無差。但用諸法徑門,取其簡要,若類鼓珠之法,且凝滯於乘除。比法乃至開方、立方,求一立一,皆可通其體例耳。」
法眼姓魯,雪峰姓曾。或問雪峰師何姓也?答曰:「魯人不系腰。」卻問法眼師何姓也?答曰:「雪峰系腰帶。」
盧文進,幽州人也,至江南,李氏封范陽王。嘗云:「陷契丹中,屢入絕塞,正晝方獵,忽天色晦黑,眾星燦然。問蕃人,云:『所謂笪卻日也。以此為常。』頃之乃明,方午也。」又云:「嘗於無定河見人脛骨一條,大如柱,長可七尺。」
後唐太祖嘗隨火征龐勛,臨陣出沒如神,號為「火龍子」。
王審知起事,其兄潮倡首。及審知據閩中,為潮立廟。廟水西,故俗謂之「水西大王」。
梁祖初革唐命,宴於內殿,悉會戚屬。又命葉子戲,廣王忽不擲,目梁祖曰:「朱三,你愛他許大官職,久遠家族得安穩否?」於是擲戲具於階,抵其盆而碎之。
劉坦狀元及第,為維揚李重進書記。好酒,李常令酒庫:「但書記有客,無多少供之。」尋為掌庫吏頗吝之,須索甚艱,因大書一絕於廳之屏上云:「金殿試回新折桂,將軍留辟向江城。思量一醉猶難得,辜負揚州管記名。」未幾重進望日復謁於坦,讀之忽悟,曰:「小吏吝酒於書記也。」立命斬之。坦不懌,凡數月,悔而成疾。
正衙宣樞密使制自周祖始,漢隱帝嗣位之初故也。
有米都知者,伶人也。善騷雅,有道之士。故西樞王公樸嘗愛其警策云:「小旗村店酒,微雨野塘花。」梁補闕亦贈其詩云:「供奉三朝四十年,聖時流落發衰殘。貪將樂府歌明代,不把清吟換好官。」近有商訓者善吹笙,亦籍教坊,為都知。能別五音,知吉凶。復得畫之三昧,山水不下關、李。
王延彬獨據建州稱偽號,一旦大設,為伶官作戲辭云:「只聞有泗州和尚,不見有五縣天子。」
馬全節為鄴都留守,以元城是桑梓之邑,具白襕詣縣庭謁拜。縣令沈遘避之,節曰:「父母之鄉,自合致恭,勿讓也。」州裏榮之。
孫光憲從事江陵日,寄住蕃客穆思密,嘗遺水仙花數本,植之水器中,經年不萎。
後唐莊宗年十一,從晉王討王行瑜。初令人覲獻捷,昭宗一見駭異之,曰:「此子有奇表。」乃撫背曰:「兒將來國之梁棟,勿忘忠孝於吾家。」乃賜鸂鶒酒卮、翡翠盤。十三讀《春秋》,略知大義。騎射絕倫,其心豁如,采錄善言,聽納容物,殆劉聰之比也。又昭宗曰:「此子可亞其父。」時人號曰「李亞子」。
楊惲內侍字道濟,僖皇末權樞密,出為浙西監軍。朱梁篡後,竄身投武肅,居越中。長八尺,有黃白法,善壬課,事饌至精,四季皆榜廚。手寫九經、三史、百家,用蒲薄紙,字如蠅頭。年九十餘卒。
四明人胡抱章作《擬白氏諷諫》五十首,亦行於東南,然其辭甚平。後孟蜀末楊士達亦撰五十篇,頗諷時事。士達子舉正,端拱二年進士,終職方員外郎。
長興元年二月,郊祀赦。內外群臣職帶平章事,兼侍中,中書令,與改裏鄉名號。
偽蜀韓昭仕王氏為禮部尚書,麗文殿大學士。粗有文章,至於琴、棋、書、算、射法,悉皆涉獵,以此承恩於後主。朝士李臺瑕曰:「韓八座事藝,如拆襪線,無一條長。」時人韙之。
朱耶赤心者,或云:「其先塞上人,多以騎獵為業。胡人三十輩,於大山中見飛鳥甚眾,鴶於一谷中。眾胡就之,見一小兒,約才二歲已來,眾鳥銜果實而飼之。眾胡異之,遂收而眾遞養之。成長求姓,眾云:『諸人共育得大,遂以諸耶為姓。』」言朱耶者,訛也。
天成中,帝謂侍臣曰:「自古鐵券,其事如何?」趙鳳對曰:「此則帝王誓文,賜其子子孫孫,長享爵祿。」帝曰:「先朝所賜,惟三人耳。崇韜、繼麟尋皆族滅,朕之危疑,事慮朝夕。」嗟嘆久之。趙鳳曰:「帝王所執,故知不必銘金鏤石。」帝曰:「敢不深誡!」
忠懿王在錢塘,顯德中有民沈超者負罪逃匿。禁其母,凡百日不出;及追妻鞫之,當日來。首判之曰:「母禁十旬,屢追不到;妻縶半日,不召自來。倚門之義稍輕,結髮之情太重,領於市心,軍令處分。」又大貂曹公鎮青海,有盜魁累犯當死,皆會赦。至公在任又犯,有司以赦文舉之。公判曰:「三遇赦文,天子之恩合免;屢為民患,將軍之令必行。」乃從極典。
陶谷小名鐵牛。李濤嘗有書與之曰:「每至河源,即思令德。」唐彥謙之孫也,以石晉諱改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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