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祖參同經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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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祖參同經選錄

敬畏天地章

天尊告曰:

  學道之士,欲明心性,先須知得心性從出之源。蓋人物始生,皆由天賦其性,地載其形,故天地謂之大父大母。從古佛仙聖賢,莫不首敬天地,雖人有貧富、貴賤、男女、賢不肖之分,而其戴高履厚則一也。末俗不知性所從來,命由天定,肆意任心,逆天背理,以致天鑒其惡,或貧或賤,或疾或殀。世愚不察:孽由自作,謂天弗佑,橫出怨謗,是謂懟天。假飾己善,妄求非分,是謂欺天。暗室作非,遇人掩著,是謂昧天。口談仁義,心多荊棘,謂天弗知,謂人罔覺,是謂誑天。 對諸三光,弗誠弗敬,威儀弗檢,畏懼弗存,是謂褻天。己命偶乖,嫉人富有,瞋天弗公,是謂誣天。讀書不明,誦經弗解,妄議前人,譏誹有道,是謂藐天。即有一二修省之子,略知向善,無如善念未純,善根未固,善果未深,遂希福報,妄延僧道,章奏屢陳,是謂瀆天。吾今告爾修士,務宜首敬天地,然所謂敬,又非媚天以邀福也。正直之人尚不受媚,況天地乎?所謂敬者,蓋從自己性天中,時時省察,于自己心地上,刻刻檢點,一言而弗合於天地,弗言也;一行而弗合於天地,弗行也。以吾神明之性天,仰體乎于穆之天;以吾靜鎮之心地,俯察乎安寧之地。如子輿氏所雲:“存心養性以事天”,如《禮》所雲:“聞雷而懼,中夜必興”,斯稱敬畏。若末俗凡流,素無實行,矯舉以祭,只曰謾天,非敬畏也。然心性難明,以敬畏入,雖暗室屋漏,常若天地神明昭鑒在上。如此存心,則非僻無自而生。非僻不生,則心君泰然,性天朗霽。身口意業,自然清凈。三業清凈,則六根、六塵俱可清凈,而入聖之基已有體段。然又不可一刻放逸,加以時時洗滌之功,及至陰符消盡,陽神脫現,渾渾默默,天真發光,端坐天廷,隱顯莫測,名之曰佛;佛亦強名,名之曰仙;仙亦強稱。仙乎?佛乎?聖耶?賢耶?名雖多種,實由一心,惟心與性,是二是一,心性與天,同體不異,是謂三才,與道為一。敬畏天地,功效最神,不知敬畏,漫曰學道,只是魔精。命終之後,必墮惡趣,永失真道。

清凈身業章

既知敬畏存心,則三業可凈。然此三業亦須逐事省察,隨時檢點,方能漸凈。如彼身業,曰:殺、盜、淫,無論貧富貴賤,人皆有之。何謂皆有?即如殺業,大之帝王窮兵黷武,武將誅降屠城,文吏草菅民命、輕戮無辜;次之豪貴非理烹宰,屠兒魁儈,慘害生靈;小之啟蜇之際,戕害昆蟲,方長之初,刈伐草木。此皆殺業之易見者。又如世俗愚氓,與人仇怨,遂欲立殲其軀,瞋憾一萌,殺機旋動,天鑒其罪,注名殺籍,致受殺報,了無解釋。又有一等深文胥役,筆鋒害命,不顧天理,枉法屈刑,殘虐無辜。緣茲殺因,釀成殺果,冤冤相報,無有了期。太上曰:“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天網恢恢,疏而不失”能無報乎?然昔聖戒殺,言其大概,吾今詳為開導,爾諸學人,能凈殺業,即是仰體好生。蓋一切蠢動含靈,與吾同體,自昔聖賢皆以愛物為心,能愛物則殺業凈,殺業凈則太和元氣在吾一身,而此心與天地通矣,何災不滅?何福不增乎?

其一曰盜,盜之一字,匹夫匹婦,稍知惜恥者皆不肯為,似乎甚少不知,所謂盜者,豈必白晝劫奪、昏夜穿窬方謂之盜?凡官吏侵漁國帑,以及有主之物,不問而取,雖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一飲一食,皆謂之盜。蓋以其物非己有,我私竊之,欺人于不及知也。是以古之聖賢,非道非義,一介不取,謹小慎微,職此之故。至於學士文人,剽竊文字、掠取虛名,以欺於世,此更盜之尤者。究之天惡其心,神為之鑒,久之敗露貽譏儒林,此種盜業,世多蹈之,最難知,實為姦險。

其一曰淫,淫之一字,舉世易犯,而豪貴文士,其惡為最。從古聖經賢傳,諄諄誡淫,深為剴切。蓋淫之為惡,喪人名節,虧己德行,受害無窮。流毒莫甚,不必顯有其事始謂之淫。凡創為淫詞、造作淫具,起一淫念、述一淫事,皆是淫機未除,淫根未斷。若妖冶在前,而一心不亂,一塵不染者,世有幾人?昔佛訓諸弟子,見婦之長者,視之如姊,幼者如女,所以敬守此心,不使放佚,則雖目觸色境,心離色塵,於此制得,色根自除,不致染著也。

然此三業,心為之根,富貴豪強,文人學士,犯者極多,爾諸學人,欲凈身業,務凈其心,業根一除,萌芽不復生矣。

罪福報應章

上古之世,淳氣未漓,聖哲在上,化成天下。人皆有善而無惡;中古之世,淳氣既漓,為惡者多,作善者少。故聖人以神道設教,明善惡報應之趣,生死輪迴之理,使人遷善而改過。然世之儒者,不知天道好旋,惠迪吉,從逆兇,毫髮不爽,聞佛仙所說報應神驗之事,率以為荒渺無稽。至謂:“佛法未入中國以前,並無所謂‘碓舂、磨研'者。”不知地獄苦報,載諸仙經者歷歷可考,豈但佛經已乎?況修善者生天,積惡者入三途苦趣,聖有明訓,特事屬幽渺,人未及見耳。

太上曰:“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豈盡無稽乎?即佛經“碓舂、磨研”種種地獄變相,亦只為下根之人難以理訓,不得不明示三途苦趣以儆惕之。實佛氏慈悲,不得已耳。《維摩經》雲:“此方之人,剛強難化,故佛為說剛強之語以調伏之”,非謂修善之人亦有碓舂、磨研之苦報也。故于上、中之資,則惟宣說明心見性之功,于罪福報應,只戒其勿犯耳。然報應之理,不特佛、仙諄諄告誡,即載之儒書者,亦難枚舉,如《春秋》一書,古聖垂訓之大經、大法。然《春秋》事載于前,報應驗之於後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其為報應彰彰者何限?試舉數事言之:齊襄公實死 魯 君,及人問罪,而推其罪于公子彭生。至崔杼之亂,公見豕人立而泣曰:“公子彭生也!”因驚走,遂遇難。鄭國鬼禍,語兆“于明年殺段之前”,事驗于次年殺段之際。詎非冤仇相報于死後者乎?齊桓公葵丘之會,初命曰:“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而內嬖如夫人者六人,以致死後五子爭立,不得殮,屍蟲迸于寢門之外。此非背誓之慘報乎?晉獻公假道滅虢,謀極陰險,而天亦以陰險報之:獻公納驪姬而生奚齊、卓子,滅人之國而納其女,仇人在側,迷而弗知,以致殺申生、走重耳,懷、惠出,幾喪其國。寧謂陰謀詭計天弗知乎?若魏顆之結草退敵,感其從父治命、嫁父妾,以恩報之於地下。誰謂鬼神盡渺茫乎?然昌黎韓子,大儒也,亦謂:“左氏浮誇”;柳子厚,才人也,於此種多不信,況下此者乎?

古往今來,善惡報應亦不止此。如呂不韋以孕妾獻秦王,欲其子為天子,後為始皇,故秦帝以呂易贏。然不韋卒死其子之手。不韋可謂巧矣,而天之報施尤為巧焉!春 申 君以娠妾進楚王,亦欲其子之為王也,而卒,見殺于其妾。是謀人者終被人謀,害人者卒為人害!禍不旋踵也。然此猶為報復之在人類者,至於秦將 武安 君,坑長平軍四十萬,至今身墮畜牲道中,未有了期。夫以秦之暴虐,白起以暴虐佐之,視數十萬蒼生不啻一犬豕。天道好生,宜其受斯苦報,萬劫難復也。至於野史所載,與夫功過勸善諸書,或得之傳聞、或得之目擊,其事跡縱極怪異,俱屬可信,非盡虛誕荒渺無稽。蓋宇宙之大,理之所無,每為事之所有,焉可誣也?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又曰:“天維顯思,陟降厥士,日鑒在茲。”又曰:“上帝臨汝,勿貳爾心”。凡爾在會弟子,若聞人有一善報,則宜惕然懼曰:“我或有如是乎?”惕則戒,戒則畏,蹈之而不善之心止。故《語》曰:“見善思齊焉,見不善而內自省也。”若見善而不知勉,見不善而不知懲;或聞善報而生忌心,聞不善之報而有歡心,此種意見,恐惡因日積,惡報反在自身矣。慎勿蹈迂儒一偏之見,謂佛、仙報應之語為不足信,而以經中“生死輪迴”、“地獄苦趣”俱屬子虛,甘心墮落,死而無悔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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