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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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七十八 集部三十一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紀昀等
○別集類存目五
明邵圭潔撰。圭潔字伯如,一字茂齊,號北虞,常熟人,嘉靖己酉舉人。其詩妥適而乏警策,惟散文筆力頗縱宕;然史論諸篇,縱橫曼衍,已啟後來顧大韶等之風。是集為其子兵部主事釐所編,分為二帙,前一帙凡六卷,繕寫多脫誤,後一帙凡二卷,與前帙間有重複,豈編次未定之本歟?
明何濤撰。濤字仲平,江西廣昌人,嘉靖己酉舉人。據集中所言,蓋嘗官於安慶,不知為安慶何官也。詩文皆率其所欲言,詩集第五卷,有《讀白集卒業》一首,可以知其宗尚矣。
明劉鳳撰。鳳有《續吳中先賢贊》,已著錄。其文皆僻字奧句,尤澀體之餖飣者,《江左脞談》載:劉侍禦子威,好為詰屈聱牙之文,吳人推服之無敢後。袁卜士景休,字孟逸,每向人抉摘其字句鉤棘,文義紕繆者以為姍笑。子威聞之怒,訴於邑尉,攝而笞之。尉數之曰:“若複敢姍笑劉侍禦文章耶?”景休仰而對曰:“民寧再受笞數十,終不能改口遝舌,妄諛劉侍禦也。”是亦可資笑噱者矣。
明方宏靜撰。宏靜字定之,歙縣人,嘉靖庚戌進士。朱彝尊《明詩綜》載,其官至南京戶部右侍郎,《千頃堂書目》亦同。《江南通志》,則載其奉使入浙,擊水寨寇,論功當敘,中蜚語歸,卒贈工部尚書。據集內《山中稿小序》稱,自撫浙待命凡十載,自留京歸田經廿載。葉向高《序》亦雲然。是宏靜實自南京罷歸,《通志》所記偶誤也。是集目錄只十六卷,而書實十八卷,其目錄之次序,前後參互,亦與卷內不合,皆校刊之疏漏。又《千頃堂書目》載,是集作二十卷。殆初刻十六卷,後增至十八卷,又增至二十卷,而目則未改歟。
明魏裳撰。裳字順甫,蒲圻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濟南府知府。《明史•文苑傳》附載《王世貞傳》中。是集前三卷皆詩,後三卷為雜文。當嘉、隆之際,李攀龍、王世貞方負盛名,而裳與南昌餘曰德德甫、銅梁張佳允肖甫、新蔡張九一助甫,實左右之。當時稱為“四甫”。裳才地稍弱,尤為墨守不變。集首佳允《序》,謂其文非左、國、兩司馬,詩非建安、大曆,則不以寓目。此即其力持王、李餘論之證,故世貞《藝苑卮言》,亦稱其不失門宗雲。
明況叔祺撰。叔祺有《考古詞綜》,已著錄。是集《千頃堂書目》不載,《江西通志》亦稱,是時王、李之學盛行,有後五子、廣五子等目,而不及叔祺。《大雅堂集》世亦罕有傳者,則明代已不行於世矣。此本題雲《摘稿》,則尚非叔祺之全集,詩止近體無古體,叔祺尤不應若是之陋,或選錄者不諳古體,惟取其所能解耶?
明張佳允撰。佳允字肖甫,銅梁人,初號《山盧》山,以其家在居來兩山之間,更號居來山人。(案:居來,一作崌崍,蓋字之別體。)嘉靖庚戌進士,官至兵部尚書,總督薊遼。事蹟具《明史》本傳。佳允為郎時,與王世貞諸人相酬和,七子仕宦多不達,而佳允鎮雄邊,定大變,以功名始終。論者謂其詩文才氣縱橫,而頗乏深致。蓋雄心大略,不耐研思於字句間也。是集賦一卷,詩二十八卷,雜文三十五卷,末一卷附錄行狀、墓誌,後又載同時諸人所作序、記等文十一篇。
明徐中行撰。中行字子與,號龍灣,長興人。讀書天目山下,故自稱“天目山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江西左布政使。《明史•文苑傳》附見《李攀龍傳》中。中行為後七子之一,王世貞《藝苑卮言》亟稱之,以為左准右繩,靡所不合。胡應麟《詩藪》則惜其少深沈之致;陳子龍《明詩選》複有摹古太似之譏。是非恩怨,輾轉相爭。要之,或褒或貶,各有所當,合而觀之,則中行之定評出矣。雜文亦有意矯揉,頗失渾雅,蓋當時風尚,七子同一軌轍,非如是不能預壇坫也。
明徐中行撰。是集乃隆慶中,其婿汪時元所刻。其守汝寧以後之詩,居三分之一。汰其古文,又汰其少作,較前集為精簡。然中行於北地之學,漸染既深,時元能刪其枝蔓,不能變其根柢也。
明餘曰德撰。曰德初名應舉,字德甫,南昌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福建按察司副使。《明史•文苑傳》附見《王世貞傳》中。與魏裳、汪道昆、張佳允、張九一,所謂“嘉靖後五子”也。世貞稱其詩,古近體無所不佳,近體獨超;近體五七言無所不超,七言獨妙。《靜志居詩話》則謂其詩尚未見門戶,元美冠諸後五子之首,未免阿其所好。今觀是集,彝尊所論公矣。
明馮皋謨撰,皋謨字明卿,海鹽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福建布政司參政。是集凡詩四卷,文八卷。皋謨在粵平大盜張璉,擊敗倭寇,皆有功;又創議立“條鞭投櫃之法”,至今稱便。其經濟頗可觀,而詩文則但有浮聲,殊乏切響。許聞造《行狀》,稱皋謨官刑部時,與梁有譽、宗臣、吳國倫、徐中行相善,切劘為詩,故其趨向亦相近雲。
明董傳策撰。傳策有《奏疏輯略》,已著錄。此三集乃傳策以嘉靖戊午遣戍,至隆慶丁卯召還,前後十年之詩也。《采薇集》為四言、樂府、歌行、絕句等體;《幽貞集》為五言古體;《邕歈集》為七言律體。詩多激烈如其為人。案《千頃堂書目》,《采薇集》作十四卷,《幽貞集》作十一卷,《邕歈集》作七卷,與此互異。明人集多隨作隨刊,卷帙無定。未知為此本不完,或黃虞稷誤載。又有《廓然子稿》二卷,《蘧廬稿》七卷,此本不載,殆偶佚矣。
明吳國倫撰。國倫有《陳張本末略》,已著錄。初,國倫為兵科給事中時,以倡眾賻楊繼盛,忤嚴嵩,左遷,世稱其義。在後七子中最為老壽,初與王世貞、李攀龍唱和;後與李維楨、汪道昆輩,狎主詩盟,其著述頗富。然在當時,胡元瑞作《詩藪》,已譏其用句多同,一篇而外,不耐多讀。國朝朱彝尊《靜志居詩話》亦謂王、李既沒,《甔甀》幾與四部爭富,而海內之為真詩者寡,則文章不逮其行誼矣。此《甔甀洞稿》,國倫所手定;《續稿》則其子士良所校刊。《明史•藝文志》,此二集外,又載其詩稿十五卷,今未之見,意其散佚歟。
明陳柏撰。柏字子堅,一字憲卿,沔陽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井陘兵備副使。是集凡詩十卷,文十卷,詩頗宕逸有姿,而失於薄弱,文又不及其詩。《千頃堂書目》別載,柏《見南山集》八卷,不載此集,殆偶未見歟?
明陳柏撰。是集為莆田黃謙所選定,凡詩四卷,文三卷。《千頃堂書目》作五卷,傳寫誤也。
明唐汝楫撰。汝楫字思濟,蘭谿人,吏部尚書龍之子。龍號漁石,故汝楫自號小漁。嘉靖庚戌進士第一,官至左春坊左諭德。事蹟附見《明史•唐龍傳》。史稱龍與嚴嵩相善,汝楫又以素附嵩得第一人及第,後坐嵩黨奪官,則其人不足重,其文章亦不為世所稱。是集為萬曆乙卯,蘭谿知縣莊起元所編,皆應俗之文。起元稱其著作甚夥,散佚不傳,僅從其孫宗本、曾孫明照,索得殘稿,就而編次雲。
明徐學謨撰。學謨有《春秋億》,已著錄。是編皆其以尚書召起,再入都時所作,故以“春明”為名。凡文編十卷,詩編三卷,續編一卷,文編末四卷為《齊語》,皆所著雜說。《千頃堂書目》作八卷,蓋除《齊語》計之也。其《論詩》一條雲:近來作者,綴成數十豔語,如黃金、白雪、紫氣、中原、居庸、碣石之類,不顧本題應否,強以竄入,專愚聾瞽,自以為前無古人。小兒效顰,引為同調。南北傳染,終作癘風,詩道幾絕。其語蓋為王、李而發。學謨與王世貞裏閈相近,而立論如此,頗不為習俗所染。然詩多懦響,終不能副所言也。
明徐學謨撰。《明史•藝文志》載,《學謨文集》四十三卷,《千頃堂書目》亦載,《學謨海隅集》四十三卷。此本僅四十卷,前無序、目,蓋奸黠書賈,以殘闕之本,割去序、目,冒為完書也。開卷即列《寶殿》、《主芝》諸頌,蓋當時風氣類然。至其書《易名始末》一篇,與世傳學謨初名學詩,以其時有上虞徐學詩疏劾嚴嵩,懼以同名罹禍,故改名學謨者,說又不同。蓋莫得而詳焉。
明徐學謨撰。是集文二十二卷,詩七卷,乃其歸田後所作。學謨嘗謂昔人有雲:近世士大夫以官為家,罷則無所於歸。故自早歲罷荊州守,即構一園,名曰“歸有”,因以名其詩文。中多酬應之筆,其雜著《中麈諧》、《鏡戒》二卷,尤未免失之於俚。
明潘季馴撰。季馴平生功業,著於治河,所作《河防一覽》,已著錄,是集詩一卷,文三卷,皆不見所長。《千頃堂書目》作五卷,或尚佚一卷歟?
明李贄撰。贄有《九正易因》,已著錄。是集一卷至十三卷,為答書、雜述,即《焚書》也。十四卷至十七卷為《讀史》,即摘錄《藏書》史論也。十八、十九二卷,為《道原錄》,即《說書》也。第二十卷則以所為之詩終焉。前有《自序》,蓋因刻《說書》而並摘《焚書》、《藏書》,合為此集也。贄非聖無法,敢為異論,雖以妖言逮治,懼而自剄。而焦竑等盛相推重,頗熒眾聽,遂使鄉塾陋儒,翕然尊信,至今為人心風俗之害。故其人可誅,其書可毀,而仍存其目,以明正其為名教之罪人,誣民之邪說,庶無識之士,不至怵於虛名,而受其簧鼓,是亦彰癉之義也。
明周大章撰。大章字章之,號禹川,吳江人,嘉靖壬子舉人,官至里安縣知縣。是編為《文藝集》二卷,皆所作雜文;《禦倭武略》三卷,前二卷載《防倭方略》,後一卷附錄投贈詩文。嘉靖中,江以南屢被倭寇,大章以書生佐守吏,調兵食,所至克捷,鄉里實受其利。然生平本不以文章名,其《禦倭武略》中,多載公移、劄付之類,尤為叢雜。
明張鳴鳳撰。鳴鳳有《桂故》,已著錄。是集為僧超撥所刻,超撥即鳴鳳之孫也。自稱家遺鐫集七種,值兵火倖存,因從全稿內錄其十分之二,付之剞劂。然《桂故》等三書,亦在其內。惟詩文集及《漕書八論》,世無別行之本,而超撥刪削無識,往往去其菁華,搴其蕭艾,已非複鳴鳳之舊矣。
明宗臣撰。臣有《宗子相集》,已著錄。是編止詩一卷,文四卷,為鄭二陽所選評,姜承宗、姜纘宗所編輯,於集外別行者也。
明何東序撰。東序字崇教,號肖山,猗氏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右僉都禦史,巡撫延綏。其詩未能入格,而尤喜作古樂府,凡郭茂倩樂府詩集古題,擬之幾遍,甚至郊廟樂章,亦仿為之。然唐人已不能擬漢、魏,而東序欲為唐人所不能,不亦難乎?
明史桂芳撰。桂芳字景實,號惺堂,鄱陽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兩浙鹽運使。桂芳與羅汝芳、耿定向講學,其語錄稱,誦陳獻章“未分無極源頭在,誰畫先天樣子來?碧玉樓中閑隱几,十千川繞又山回”之句,謂數十年不似今夕了悟,其宗旨可見。而文章頗樸實,不為虛渺之談。集末附《書經補說》三卷,多與先儒立異。其謂周武王無封箕子事,說亦甚辯。然史傳炳然,古無異論,安可懸斷其誣也?
明曹大章撰。大章字一呈,號含齋,金壇人。嘉靖癸丑進士,官翰林院編修,以廢疾罷。是集凡文十三卷,詩三卷,多慶祝哀輓之篇,應試策論,亦悉載焉。
明薑寶撰。寶有《周易傳義補疑》,已著錄。是集分十稿:《初稿》一卷,《中秘稿》一卷,《讀禮稿》一卷,《史館稿》三卷,《西川稿》二卷,《周南稿》二卷,《八閩稿》二卷,《銀台稿》二卷,《南雍稿》二卷,《家居稿》十一卷,《留部稿》十一卷。寶少從學於唐順之,其行文步驟開闔,頗得力於師說,而學力根柢不及順之之深厚,故論明代之文者,不及焉。王世貞《序》謂:弘、正而後,士大夫禰檀、左而晜先秦,及其流弊而為似龍,出之無所自,施之無所當,六季之習,巧者猴棘端,侈者繡土木。而極推寶之學,為能深造自得。蓋世貞晚年亦深厭字剽句竊之病,而折服於歸有光諸人,故其說如此也。
明劉堯誨撰。堯誨號凝齋,臨武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南京兵部尚書。是集為其六世孫心忠所編,凡文九卷,詩五卷,詞三首、偈四首,共為一卷。其《論性》、《論格物》,頗拾姚江緒餘;“書啟”、“序記”中,皆贈答應酬之作,標題多稱:父母、郡祖、都台、乃堂之類,亦頗嫌太質。
明張九一撰。九一字助甫,號周田,新蔡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右僉都禦史,巡撫寧夏。《明史•文苑傳》附見《王世貞傳》中。世貞詩亦謂吾黨有“三甫”,蓋餘曰德字德甫,張佳允字肖甫,與九一字助甫,為“三甫”也。(案此與四甫之說不同,蓋作詩之時,魏裳猶未入社也。)論者,謂其詩高華雄爽,振宕不羈。於七子齊盟,風氣雷同之時,自稱拔俗。然今觀其集,實未能於七子之外,別開門徑。蓋九一服膺王世貞,曾因世貞父忬故,觸忤嚴嵩,遭遷謫而不悔,即其生平規橅可知矣。九一官湖廣參議時,嘗構綠波樓,後遂以名其集。舊版已毀,此本國朝康熙中,新蔡知縣呂民服所重鋟也。
明孫應鼇撰。應鼇有《淮海易談》,已著錄。《明史•藝文志》載,《應鼇匯稿》十六卷。此本十二卷,前有萬曆己卯劉伯燮《序》,言集首奏疏,終於古風、絕、律。今第十二卷止於五言律詩,而絕句、七言律詩皆闕,知非足本矣。
明龐尚鵬撰。尚鵬字少南,南海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副都禦史,巡撫福建。天啟初,追諡惠敏,事蹟具《明史》本傳。是集:奏疏四卷,雜文三卷,詩二卷,凡分三編。《千頃堂書目》作三卷,蓋僅據其雜文一種也。詩文皆樸實,惟奏議頗為明暢,其《與張居正小簡》尤切直,居正複書附焉。蓋論萬曆四年九月居正奪情事也。史稱居正深銜之,嗾吏科給事中陳三謨“以給由歲月有誤”劾之,遂罷去。家居四年而卒雲。
明郭汝霖撰。汝霖字時望,號一厓,永豐人。嘉靖癸丑進士,官至南京太常寺卿。汝霖從鄒守益、歐陽德諸人講學,故其議論與羅汝芳一派相近。古詩頗規模陳子昂、李白諸人,得其形似,近體則又次焉。
明李蓘撰。蓘有《黃谷瑣談》,已著錄。所選《宋元藝圃集》,頗有別裁,而文章沿曆城、太倉之派,未能自辟門庭。其持論務合儒、釋為一,遂並孟子而非之。如曰:“孟子非排告子也,排告子而自異於孔氏諸聖人也;諸儒非尊孟氏也,尊孟氏而自別於孔氏諸聖人也。”可雲大繆。
明羅汝芳撰。汝芳有《孝經宗旨》,已著錄。其學出於顏鈞,承姚江之末流,而極於氾濫。故其說放誕自如,敢為高論。著述最易成編,多至四五十種,即其集亦非一刻。有《近溪子集》,其門人杜應奎編;有《近溪子全集》,其孫懷祖刊;有《批點近溪子集》,耿定向所編;有《批點近溪子續集》,楊起元所編;有《明德公文集》、《近溪先生詩集》、《近溪子附集》、《近溪子外編》,有《從姑山集》、《續集》,並其孫懷智所編;有《明德詩集》,其門人左宗郢刊。今多散佚。此集則其曾孫萬先所刊也。
明馬攀龍撰。攀龍字沖霄,號“愧非子”,陽信人。嘉靖乙卯舉人,官禮部主事。是編凡《談略》四卷,《乾坤逆旅集》一卷,《漫稿》一卷,《遊涉稿》一卷,《游林稿》一卷,《邯鄲學步集》四卷,《忙忙亭稿》二卷。《明詩綜》稱其博學雄才,著述甚富,惜年不稱壽。今以集考之,攀龍為學官時,有院試詩雲:“五十老文學,低頭竊自羞。”自注雲:余赴試許州,自傷老大,猶滯學博云云。其後遷邯鄲令,轉京邑,入為主事,有《早春入朝》詩句雲:“書生慶際遇,白首得為郎。”又《長安除夕》,有“為客已三載,壯志灰頹齡”等句。則年不稱壽之說非也。《談略》所引,多小說俚語。詩用《洪武正韻》,又與《詩餘雜編》,亦乖體例。
明王養端撰。養端字茂成,遂昌人,嘉靖乙卯舉人。是集為其鄉人何钅堂所刪定,而遂昌知縣池明刻之。其時王、李並馳,海內回應,故養端所作,亦沿二家之波。大都一字一句必似古人,而意趣則罕所自得。冠以擬古樂府一卷,望其標目,古色斑然,核其文章,乃多無取。如《李延年歌》、《漢武帝李夫人歌》,皆偶爾神來,遂成絕調,即作者亦不能再為,而皆衍為長篇,味如嚼蠟;《焦仲卿妻詩》、《木蘭詩》,正以委曲瑣屑入妙,而縮為數句,又似斷鶴;至於樂府諸篇,古詞僅在,如曰摹其音節,則無詔伶人,事謝絲管,劉勰言之矣。非夔非曠,誰能於千百年後得其律呂?如曰闡其意義,則標名既每難詳,詞句尤多訛闕。吳兢所解,已多在影響之間,今安得知其本旨?《釣竿》、《朱鷺》之類,尚可緣題成文,至《東光》、《翁離》諸篇,題既不明,詞又不解。一概描摹不已,實不知何所見而雲然矣。
明鄧元錫撰。元錫有《三禮繹》,已著錄。此其所作雜文及語錄也。其語錄力辟心學,在當時尚為篤實,文章則頗為樸僿,未足擅長。
明耿定向撰。定向有《碩輔寶鑒要覽》,已著錄。是集為其門人劉元卿所編。凡“詩賦”一卷,“雜文”十九卷。末一卷為“時藝”,蓋用《宋文鑒》收張才叔經義例也。定向之學,歸宿在王守仁。故集中第十三卷以薛瑄諸人為列傳,而以守仁為世家。此蓋陰用《史記•孔子世家》之例,不但以守仁封新建伯也。黃宗羲《明儒學案》,列之泰州王艮派下。摘其與張居正論趙用賢、吳中行等書,以為雖欲少殺其禍,亦近於誦六藝以文奸言;又摘其《劾禦史王藩臣疏》,以為鉗制言官。考《與居正書》在第六卷中,核其詞意,蓋求寬言者之罰,不得不先解居正之怒;求解其怒,不得不先順其意,而使之喜,於是借伊尹之任,以獻諛頌,遂為天下口實。(案《明史》定向本傳,稱居正奪情,定向貽書友人譽為伊尹,而貶言者,時議訾之,蓋偶未檢此集,誤以與居正為與友人,謹附識於此。)《糾王藩臣疏》,今在第二卷中,大旨慍藩臣劾巡撫周繼,未以揭帖送都禦史,使藩臣所劾不實,定向糾其妄奏可也。乃因遺誤送揭,閱一月之後,始糾其不實。此爭私憤,非爭公論矣。顧允成作《客問》以詰定向,定向不能答,厥有由歟。大抵定向之學,兼講作用,觀其全集,大略可知。宗羲所論,雖責備賢者之言,要不可謂之無因。
明吳文華撰。文華有《粵西疏稿》,已著錄。是集凡詩文四卷,頗沿台閣舊體。後四卷即《粵西奏議》及《留都奏議》,其初別本各行,後又編入集中也。
明姚汝循撰。汝循字敘卿,江寧人。嘉靖丙辰進士,官至大名府知府,終於嘉州知州。汝循自大名罷官歸田,著《屏居集》;及嘉州罷後,曆游燕、趙、楚、蜀間,著《浪遊集》;晚年退耕秦淮,著《耕餘集》。王穉登序其《耕餘集》,謂其沖若陶、韋,然陶、韋不在其貌也。
明陳瓚撰。案:世宗時有兩陳瓚:其一獻縣人,嘉靖丁未進士,官至南京吏部尚書,即嘗為楊繼盛奏請恤典者;此陳瓚字廷祼,常熟人,嘉靖丙辰進士。官至刑部左侍郎,諡莊靖,事蹟附見《明史•魏時亮傳》。是編首列疏一卷,詞頗伉直,餘多酬應之文,六卷之末,附詩二十八首、詞一首,亦非所長。
明屠應埈撰。應埈字文升,刑部尚書勳之子。嘉靖丙辰進士,官至左春坊左諭德。《明史•文苑傳》附載《王慎中傳》中。應埈為文,善比事屬辭,詩法汎濫諸家,時有獨造,一時名出其父右。然牽於華藻,蘊蓄未深。是編凡詩二卷,文二卷,與其父集本別行,後其曾孫繩德等,又取勳所著《太和堂集》,與是集合刻,名曰《屠氏家藏二集》雲。
明蔡國珍撰。國珍字汝聘,奉新人。嘉靖丙辰進士,官至吏部尚書,諡恭靖。事蹟具《明史》本傳。是集,乃其從曾孫尚才所編,凡詩四卷,文六卷,詩皆近體,尚才《序》謂:從敗簏中得其歸田後所作詩一帙,分類編次,蓋非全稿也。卷四後附其子若孫之詩;卷五、卷六,乃國珍所作奏疏、序記諸文;又卷七、卷八,附以敕命、墓表、及壽文、祭文;卷九又為國珍所作書啟、小詞;卷十又附刻他人書啟,編次殊為無緒。且詩實四卷,而《序》雲二卷,尤為不檢矣。
明何源撰。源字仲深,號心泉,江西廣昌人。嘉靖己未進士,官至刑部左侍郎,諡靖惠。源官吏部文選司主事時,張居正以親故托之,拒弗應,緣是引疾歸。及為南京吏部侍郎,京察黜陟公允,為海瑞所稱,以為士人致身報主當如是。後卒於官,貧幾不能殮,蓋以氣節自負者。是集為其子孔賢、孔賓所編,凡文二十二卷,詩賦、歌詞三卷。大抵非公牘即應酬之作。然源之足以不朽者,固不在此也。
明張鹵撰。鹵字召和,號滸東,儀封人。嘉靖己未進士,官至右副都禦史,巡撫保定。以忤張居正、馮保,左遷南京太常寺卿,旋乞休歸,終於家。是集凡詩六卷,文八卷,初刻於天啟五年,為其子永忠及門人王安仁所訂定。版久毀,此本為其後人重刊。其中如《慶成宴》、《代巡》、《贈別》諸作,本五言長律,而雜之古體中;《題鹿鳴宴圖》,本七言古詩,而列之詞內。編次頗為舛誤。且考鹵在諫垣時,陳奏頗為侃直,其後三領節鉞,能殲叛卒,修邊備,與中朝權貴相抗,多有政績可紀;而集中章疏,乃無一篇,意者尚別有奏議,自為一集乎?
明張祥鳶撰。祥鳶字道卿,別號虛齋,金壇人。嘉靖己未進士,官至雲南府知府。是編文十三卷,詩九卷。祥鳶多與嘉靖七子相往還,而詩能不涉其窠臼,然所造則尚未深也。
明王世懋撰。世懋有《卻金傳》,已著錄。是集賦、詩、詞十五卷,文五十四卷,第五十二卷曰《澹思子》,第五十三卷曰《藝圃擷餘》,第五十四卷曰《經子臆解》、《易爻解》,皆所作雜說、筆記,附編集內者也。世懋名亞於其兄世貞,而澹於聲氣,持論較世貞為謹嚴。厥後《藝苑卮言》為世口實,而《藝圃擷餘》,論者乃無異議,高明、沉潛之別也。但天姿學力,皆不及世貞,故所作未能相抗耳,朱彝尊《靜志居詩話》雲:敬美才雖不逮哲昆,習氣猶未陷溺,斯持平之論也。
明王世懋撰。是集乃萬曆辛巳,世懋官陝西提學副使,旋以曇陽子事,為台諫所彈,乃移疾自洛陽東歸時作。上卷遊記三篇,下卷詩七十七首。屠隆為之《序》,亦全作二氏支離語,蓋一時士大夫習氣如斯也。
明申時行撰。時行有《書經講義會編》,已著錄。是集賦、詩共六卷,文及雜著共三十四卷,其相業無咎無譽,詩文亦如其為人。
明王錫爵撰。錫爵有《王文肅奏草》,已著錄。是集為其孫時敏所編,凡雜文十二卷,書十八卷,奏疏二十二卷,附載《榮哀錄》一卷,志狀碑傳一卷,前有申時行《序》,然時行乃序其奏疏,非序其全集,時敏刊刻之時,取以冠編耳。時敏《跋》稱:彙集文稿,不能十之五六,詩稿經年廣搜,未能成帙,又稱:入閣以後參軍代筆,奉有先命,不敢混入雲。
明李材撰。材有《李見羅書》,已著錄。其學出於姚江,而稍變其說。遂開止修一派,與良知一派並傳。然制行頗率意自恣,官巡撫時,毀參將署為書院,致激兵變。後雲南巡按禦史劾其破蠻冒功,逮問坐系十餘年,謫戍福建,乃仍用巡撫儀從以往,為當時所怪。黃宗羲《明儒學案》謂:其以師道自任,不因患難而改,不知者謂其不忘開府門面,則失之。然師道尊嚴,豈在鼓吹張蓋?宗羲以姚江一派門戶相同,從而為之曲說耳。是集凡《大學古本義》一卷,《書問》十卷,《雜著》一卷,皆其講學之文也。
明許孚遠撰。孚遠字孟中,德清人,嘉靖壬戌進士,官至兵部左侍郎。事蹟具《明史•儒林傳》。孚遠之學雖出於唐樞,然史稱其篤信良知,而惡夫援良知以入佛者。故與羅汝芳、楊起元、周汝登齗齗相爭,在姚江末派之中,最為篤實。馮從吾、劉宗周、丁元薦傳其所學,皆能有所樹立。是集前,有葉向高《序》,蓋萬曆甲午,孚遠為福建巡撫時所刊,每卷之首尚空其次第,未鐫以版心號數,計之凡序一卷,記一卷,雜著一卷,書一卷,疏二卷,公移二卷雲。
明周世選撰。世選字文賢,故城人。嘉靖壬戌進士,官至南京兵部尚書。是集以衛陽為名,蓋故城在衛河之陽,世選以自號,因以名集也。世選以風節著,文章非所留意,然集中章奏,如《諫穆宗馳馬於禁掖》、《神宗講武於宮中》,皆不知明之積弱,由於朝廷之宴安,朝廷之宴安,由於諸帝之不知兵事,持論殊為迂闊。又姚希孟《序》謂:大學士高拱構禍華亭,將引世選效指臂,弗應,遂被逐去。複引其祭拱文中隱顯參商語,以證之。然世選出拱之門,不受指嗾,具見特立之操。乃拱既卒,而必特彰其事於祭文,是又不如置之不辨之,為厚矣。
明鄭普撰。普字汝德,海亭其號也,南安人。嘉靖壬戌進士,官至雲南府知府。是集文三卷,皆應酬之作,詩一卷,僅二十餘首,亦殊寥寥。據王慎中所作《墓誌》,謂普精於經學,觀集中《複林次崖二書》,亦憑虛理斷之學,非元元本本之學也。
明林烴撰。烴字貞耀,閩縣人。嘉靖壬戌進士,官至南京工部尚書。事蹟附見《明史•林瀚傳》。集首有王穉登《序》,言烴官未逾藩鎮,既告歸,幾二十年,乃以薦為太僕,俄複請歸。與史不合。蓋史舉其所終之官,穉登所稱則其刻集時官也。穉登《序》極論七子末流之弊,而獨稱烴詩為有道之言,然是集為胡應麟所編,應麟故依附七子者,集中所錄,大抵舊調居多,新意殊少,仍七子之支派而已。
明穆文熙撰。文熙有《七雄策纂》,已著錄。是集為南師仲所編。凡詩十卷,文十卷。《明史•藝文志》作《逍遙園集》十卷,疑刊本誤脫“二”字也。
明張鳳翼撰。鳳翼有《夢占類考》,已著錄。是編詩四卷,文三卷,末一卷曰《談輅》,則其筆記也。鳳翼才氣亞於其弟獻翼,故不似獻翼之狂誕,而詞采亦複少遜。生平好填詞,集中多論傳奇之語。《千頃堂書目》載:鳳翼《處實堂前集》十二卷,《後集》六卷,與此本皆不符,未喻其故。
明張獻翼撰。獻翼有《讀易紀聞》,已著錄。是集凡賦一卷,詩六卷,雜文三卷。其詩文多參以俳偶,蓋獻翼雖頗與李攀龍筆劄往還,而與皇甫涍尤契,故學其含咀魏、晉,而未能成家雲。
明張獻翼撰。乃自錄其早歲所作,於《文起堂集》外,別行者也。
明吳崇節撰。崇節有《古史要評》,已著錄。此其為武岡知縣罷歸後,所為文也。前有《狎鷗亭賦》及《霞塘八景》絕句,後則雜文,寥寥僅十數篇,皆詞意淺薄。中有《悟蘧生傳》,詳其詞意,乃崇節自謂,而其《狎鷗亭賦》又自稱“豫石子”,隨地易號,殆仿元結之例歟?
明袁尊尼撰。尊尼字魯望,吳縣人,僉事袠之子。嘉靖乙丑進士,官至山東提學副使。是集純為七子之體,故王世貞《序》極稱之。
明王宏誨撰。宏誨字紹傳,瓊州安定人,嘉靖乙丑進士,官至南京禮部尚書。宏誨初釋褐時,值海瑞廷杖下詔獄,力調護之。張居正當國,又嘗作《火樹篇》、《春雪歌》以諷,為居正所銜,蓋亦介特之士也。是集,文二十卷,詩六卷,集首載諭祭文及本傳,猶古人附錄之例。又載其三世誥命,已為破格。至以萬曆己丑,宏誨為會試副總裁,遂並載是科題名錄,則從來編別集者,無此變體矣。
明陳吾德撰。吾德字有齋,廣東新會人。嘉靖乙丑進士,官至浙江按察司僉事。吾德傳陳獻章之學,居官忤張居正,屢遭貶謫,其氣節亦錚錚者,詩文則直述胸臆而已。
明歸有光撰。有光有《易經淵旨》,已著錄。是編為其子子祐、子寧所輯。前有萬曆三年周詩《序》,所謂昆山本者是也。其中漏略尚多,故其曾孫莊又裒輯為四十卷,而有光之文始全。相傳子甯改竄父書,有光見夢於賈人童姓,其事雖不足信,而字句之訛舛,誠有如莊所指摘者。末載行述一篇,子祐所作,又序略一篇,子寧所作也。
明陳文燭撰。文燭字玉叔,沔陽人。嘉靖乙丑進士,官至南京大理寺卿。其詩分八集:曰《漢陰詩》、曰《廷中詩》、曰《淮上詩》、曰《嵩和詩》、曰《西蜀詩》、曰《東岱詩》、曰《金焦詩》、曰《黃蓬詩》。陳思育、王喬桂、皇甫汸、袁福徵、黃省曾、沈明臣、李先芳、孫斯億、任瀚、高啟愚、熊敦朴、陳宗虞、曾可耕、吳國倫、方沆、黃一正、李維楨、屠隆、周光鎬,十九人“序”之。文曰《五嶽山人前集》、《五嶽山人後集》,王世貞、歸有光、汪道昆、茅坤“序”之,後總編為《二酉園文集》,道昆、世貞又“序”之。《續集》則文燭身後,其孫之蘧所輯。皆文無詩,亦無當時名士“序”。惟之蘧自“序”之,又與文燭之婿龍膺各為一“跋”而已。斯亦生死之際,交遊盛衰之驗,而文壇標榜,其不足盡據可知矣。
明楊時喬撰。時喬有《周易古今文全書》,已著錄。是集為其子聖踐所編。江右之學,惟時喬一本程、朱,故集中《大學》、《周易》諸“序”,及孔、朱二像“碑”,皆力辟心學之誤雲。
明王圻撰。圻有《東吳水利考》,已著錄。是集,凡詩一卷,文三卷,乃其提學湖廣時所自編,其孫謨又為重刻。圻所著述,如《續文獻通考》、《三才圖會》、《稗史類編》諸書,皆篇帙浩繁,動至一二百卷,雖龐雜割裂,利鈍互陳,其采輯編排,用力亦雲勤篤。計其平日,殆無時不考古研今;其於詩文,殆以餘事視之,故寥寥如此,存而不論可矣。
舊本題慶成王宗川撰,不著其名。考《明史》晉王第四子濟炫封慶成王,其子孫襲封者,無宗川之名。集中孔天允《序》,稱王纂世十葉,趙訥《跋》亦雲:王祖考安穆王,以世次推之,宗川蓋即榮懿王慎鍾之號。穆文熙《詩話》稱榮懿王以賢孝稱,器質敦厚,詩亦有體裁,足相證也。然《明詩綜》載,有慎鍾《夏日登萬佛樓次朱使君韻》詩一首,而此集中不載,則又未詳其故矣。
明栗應宏撰。應宏字道甫,長子人。嘉靖中舉人,屢試不第,耕讀太行山中。祥符高叔嗣謝病歸,應宏往與訂交,叔嗣作《紫團山人歌》贈之,是集即叔嗣所“序”也。集中惟五言近體,頗有隱秀之致,餘體則自鄶無譏。《千頃堂書目》載是集,作六卷,疑字之誤。又載有《太行集》十六卷,今未見傳本。
明許炯撰。炯字吾野,新會人,嘉靖中舉人。是集凡文七卷,詩六卷。前有《自序》,謂少時不慧,從群兒騎竹馬,粘蜻蜓,捕鳥雀為戲。未幾病痁忽劇,夢一父老出袖中書授之,俄墜而覺,自是遂能把筆作詩。其一卷首篇《述戒》,稱有“通元先生過而誨之”云云。蓋才高而無所師法者,故其漫書各篇內,謂范仲淹、揚雄之流也,胥於僣矣;蘇洵、荀卿之流也,鄰於詐矣。又謂蘇洵《辨奸》,訾王安石也,吾以為洵亦安石之徒云云。皆率意一往,不復絜以規矩者也。
明俞允文撰。允文初名允執,仲蔚其字也,昆山人,嘉靖中諸生。年四十即棄去舉子業,一意為詩。《明史•文苑傳》附載《王穉登傳》中。允文與王世貞善,故與盧柟、李先芳、吳維岳、區大任、世貞目為廣五子,然允文論詩,乃深不滿李攀龍,特才地差弱,終不能與之抗衡耳。大抵廣五子中,柟最挺出,大任次之,先芳、維岳及允文又其次也。
明嚴果撰。果字毅之,震澤人,嘉靖時布衣。是集,詩七卷,文十卷。首有王思任《序》雲:弇州盱衡海內,才子俱上贄貢,所不能致者,會稽徐文長、臨川湯若士,其鄉則嚴毅之。可謂卓然自立之士。然其詩文則尚非徐渭、湯顯祖匹也。
明汪少廉撰。少廉字古矜,休寧人,嘉靖中布衣。其集第一卷為賦,二卷至十六卷為詩,末二卷為雜文。詩於分體中又各分類,名目繁細,每類中又注編年於其下,叢碎彌甚,所作音節高伉,而神理不具,往往失之蹈襲。其《邊憤》一詩,朱彝尊《明詩綜》獨取之,然究不出少陵《諸將》蹊徑也。
明吳子玉撰。子玉字瑞穀,休寧人,嘉靖中貢生。其文規橅李攀龍,集中分體二十,皆以某部為題,其《敍事》、《志略》、《說譜》等目,並出臆造。
明何良俊撰。良俊有《四友齋叢說》,已著錄。是集乃其詩文、雜著,並語林之《小序》亦載焉。朱彝尊《明詩綜》載,其有《清森閣集》。《千頃堂書目》載,良俊《清森閣集》無卷數,又載其《柘湖集》二十八卷。據集首莫如忠《序》,稱是集二十八卷,蓋即所謂《柘湖集》者。此本僅二十二卷,目錄亦複殘闕,則已非完書矣。良俊在當時,頗有文名,所作縱橫跌宕,亦時有六朝遺意,而落筆微傷太快,殆亦才人輕脫之習歟。
明茅翁積撰。翁積字穉延,歸安人,副使坤之子也。豪蕩不羈,以任俠自負,故所作多文酒宴會之詞。是集凡詩十卷,文二卷,樂府二卷,而以“行狀”、“墓誌銘”、“小傳”,附其後。
明曹乾學撰。乾學字叔驥,太倉人。與王世貞為姻家,又與趙宧光輩友善,故集中多遊覽酬贈之作,其詩不盡落婁東窠臼。然邊幅窘束,則才地限之也。
明黃惟楫撰。惟楫字說仲,天臺人。其詩多與王世貞、區大任等唱酬之作,蓋亦沿七子之流波者。
明華善述撰。善述字仲達,無錫人。是集惟末一卷為雜文,餘卷皆詩也。王世貞為作《序》雲:其詩或並比興而忘之,大概不可為典要。是深不滿之矣。
明童佩撰。佩字子鳴,龍遊人。世為書賈,佩獨以詩文遊公卿間,嘗受業於歸有光,其歿也,王世貞為作“傳”,王穉登為作“墓誌”,蓋亦宋陳起之流也。詩格清越,不失古音,而時有累句。如《讀李博士集》:“繞屋梅花然”句,蓋用沈約“詩山櫻紅欲然”語,以之品梅殊不類。又如《觀魏知古告身歌》:“高齋試展竹滿牆”句,上四字下三字,邈不相貫。他如“囊琴挾水流,客鬢帶山蒼”之類,皆失之纖巧。“公牘無盈案,私錢不入囊”之類,皆失之拙俚。“川原呈伎倆”之類,尤失之儇佻。舊《序》稱,其閉戶屬草,必屢易而後出,出則使人彈射其疵,往往未愜,並其稿削之,不留一字,殊不儘然也。
明孫七政撰。七政字齊之,常熟人。與王世貞諸人遊,故詩亦類七子之體,而字句時傷於笨滯。
明王伯稠撰。伯稠字世周,昆山人。是集,卷首有王世貞兄弟《序》,頗相推許。然考其所作,似過於標榜。
明王叔承撰。叔承初名光允,以字行,更字承父,晚更字子幻,自號昆侖山人,吳江人。《明史•文苑傳》附載《王穉登傳》中。叔承早棄舉子業、縱游齊、魯、燕、趙,又入閩、入楚。其在鄴下,鄭若庸薦之趙康王。叔承以王無下士實意,賦詩以行。有“壯心欲別逢知已,羞向侯門待晚餐”之句。又客大學士李春芳家,亦以使酒偃蹇謝去。史稱其與王錫爵為布衣交,錫爵再召時,有《建三王並封議》者,叔承遺書數千言,謂當引大義以去就爭,不當依違兩端負主恩,辜物望。蓋其氣節懷抱,亦非當時山人墨客以詩句為市者比。最後從顧養謙於塞上,無所成就而歸,乃不復出。此集即其初入都時作也。
明王叔承撰。是集前六卷為詩,無錫陳以忠所刻,後二卷為雜文,烏程范應期所刻。《千頃堂書目》作十卷,與此本不合,或字誤歟?
明潘之恒撰。之恒有《黃海》,已著錄。之恒初以文詞受知於汪道昆、王世貞,既而赴公車不得志,渡江曆潯陽、武昌,從公安袁宏道兄弟游。宏道稱其出汪、王之門,而能不入其蹊徑。然當時論者又謂之恒依傍汪、王,終不能有所解駁。宏道徒以其論與己合而收之,跡其生平,蓋始終隨人作計者也。集本二十卷,宏道刪定為此本。凡甲、乙集各三卷,丙集一卷。
明俞安期撰。安期有《唐類函》,已著錄。是集騷一卷,賦二卷,詩三十七卷,雜文一卷。安期之名,本由依附七子而成,故詩亦不出其流派。朱彝尊《靜志居詩話》,稱其賦景有餘,言情不足,如觀翦采花,青紅碧綠,非不爛然,即而視之,總與根株不相符。可謂定評矣。
明江瓘撰。瓘有《名醫類案》,已著錄。是集凡詩五卷,文二卷,汪道昆為作“傳”,稱其少補諸生,以病謝舉子業,專事吟詠。故其詩較勝於文,特稍嫌薄弱。別有《武夷遊稿》、《游金陵詩》二集,今皆未見。獨此集之末,附存其原“序”二篇而已。
明姚兗撰。兗字叔信,號元岳,秀水人。何三畏為作小傳,稱其少以事繫獄,與詩僧同羈,因得其詩法,蓋其派出自山林,故所作終無俗氣。王穉登《序》,稱其詩清真古淡,不事藻繢,猶春岫孤霞,寒林片月。則稍過其實矣。
明項元淇撰。元淇字子瞻,秀水人。以貲為光祿寺署丞。是集乃其弟元汴所刊。凡元汴與元淇唱和諸作,亦附入焉;近體頗妥適,古體則力不逮矣。
明鄭若庸撰。若庸有《類雋》,已著錄。“蛣蜣生”其所自號,因以名集。凡文七卷,詩一卷。其詩與謝榛齊名,然材力遜榛之富健,文又其餘事矣。
明鄭若庸撰。是集為歙人汪良迪所輯。前有王錫爵《序》,稱山人今年已八十,違趙而居清源,又已數年。故今集中,清源之詩不一而足,乃其晚年作也。《明詩綜》載若庸有《蛣蜣集》,不及此稿。然所錄諸詩具在茲集。蓋《蛣蜣集》詩止一卷,良迪併入此稿耳。
明沈明臣撰。明臣有《通州志》,已著錄。明臣屢試不第,與山陰徐渭同入胡宗憲幕。宗憲逮系卒於獄,賓客星散,獨明臣持所作誄詞遍為訟冤,其行誼為世所重。詩則才氣坌湧,得之太易。此集乃萬曆己卯,明臣適鹽官時所作,留其稿於錢氏者。鹽官地近禦兒,故越境也,因以“越草”為名。《元日》以下數首,乃其家居所作。以同為是年之詩,故並附錄焉。
明沈明臣撰。明臣生平所作詩凡七千篇,屬其猶子九疇選定為四百篇,今未見傳本。是集為廣陵陳大科所校梓,凡為詩四千四百八十九首,較九疇所選增十倍。白居易詩尚以所存太富,有沙中金屑之憾,則不及居易者可知矣。
明徐渭撰。渭有《筆元要旨》,已著錄。陶望齡作渭小傳,載渭嘗自言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今其書畫流傳者,逸氣縱橫,片楮尺縑,人以為寶。其詩欲出入李白、李賀之間,而才高識僻,流為魔趣。選言失雅,纖佻居多,譬之急管麼弦,淒清幽渺,足以感蕩心靈,而揆以中聲,終為別調。觀袁宏道之激賞,知其臭味所近矣。其文則源出蘇軾,頗勝其詩,故唐順之、茅坤諸人皆相推挹。中多代胡宗憲之作,《進白鹿》前後二表,尤世所豔稱,其《代宗憲謝嚴嵩啟》雲:凡人有疾痛屙癢,必求免於天地父母,然天地能覆載之,而不能起於顛擠;父母能保全之,而未必如斯委曲。伏惟兼德,無可並名。名且不能,報何為計?云云。雖身居幕府,指縱惟人,然使申謝朝廷,更作何語。錄之於集,豈止白圭之玷乎?蓋渭本俊才,又受業於季本,傳姚江縱恣之派。(案:渭師季本,見《明史•文苑傳》)不幸而學問未充,聲名太早,一為權貴所知,遂侈然不復檢束,及乎時移事易,侘傺窮愁,自知決不見用於時,益憤激無聊,放言高論,不復問古人法度為何物,故其詩遂為公安一派之先鞭,而其文亦為金人瑞等濫觴之始。蘇軾曰:非才之難,處才之難,諒矣。渭所著有《文長集》、《闕篇》、《櫻桃館集》三種,鍾瑞先合刻之,以成此集。又有商濬所刻,題曰《徐文長三集》者,亦即此本,前有陶望齡、袁宏道所作二傳。宏道以為一掃近代蕪穢之習,其言太過。望齡以為文長負才性,惟不能謹防節目,跡其初終,蓋有處士之氣,其詩與文亦然,雖未免瑕類,咸成其為文長而已,是則平心之論也。
明徐渭撰。此本為其鄉人張汝霖、王思任所同選。如末卷所載《優人謔》、《吃酸梨偈》、《放鷂圖偈》、《對聯》、《燈謎》諸作,鄙俚猥雜,豈可入之集中,鮑照集中載《字謎》,恐非當時舊本,未可援以為例。況照詞猶雅,不似渭所作:“摸著無節,看著有節,兩頭冰冷,中間火熱”之類也。
明朱察卿撰。察卿,上海人,福州知府豹之子,邦憲其字也。為太學生,慷慨任俠,與沈明臣、王穉登友善。集凡詩二百五十四首,文一百五十六首,即明臣所訂定也。
明陳淳撰。淳字道複,後以字行,別字複甫,號“白陽山人”,長洲人。以諸生援例入北監,卒業歸,不復就選。《明史•文苑傳》附見《文徵明傳》中。淳少從徵明遊,以書畫擅名,為世寶重,詩則寄意而已,非其所長。是集其五世從孫仁錫所編,以同時贈答之篇附之卷末,與沈周集合刻之,以兩人之詩皆為畫掩也。
明彭年撰。年字孔嘉,長洲人,“隆池山樵”其號也。《明史•文苑傳》附見《文徵明傳》中。年書名亞於徵明,然當時鮮有稱其詩者。獨王世貞《序》稱,徵明詩以韻勝,而年詩以邊幅勝;其詞亦頗有抑揚矣。又據世貞《序》,稱徵明孫子悱乃年女婿,年死後,其家取其詩文草鬻於某甲,得緡錢以資葬。後有永嘉王公者,從某甲購得之。然已佚其大半,其存者僅十之三,故此編有詩無文。《明史•藝文志》載:《隆池山樵集》三卷,與此不合,疑刊本偶誤“二”字為“三”雲。
明戚繼光撰。繼光有《練兵實紀》,已著錄。《千頃堂書目》載:繼光《止止堂集》,無卷數,又《橫槊稿》三卷,《愚愚稿》一卷。今此本《橫槊稿》亦三卷,《愚愚稿》則多一卷,編首總題《止止堂集》。前有萬曆二年工部尚書郭朝賓《序》,而集中有萬曆庚辰紀年,在朝賓作“序”之後,蓋又嘗續有增益。知虞稷所見《愚愚稿》一卷,乃初刻之本,非著錄之誤也。繼光有平倭功,當時推為良將,詩亦伉健近燕、趙之音,而雜說中乃多及陰騭果報、神怪之事,不免偏駁。考繼光有《登盤山絕頂》七律一首,格律頗壯。今石刻尚存,而兩集中皆不收,殆作於刻集之後歟?
明顧起綸撰。起綸字更生,號元名,無錫人,官郁林州州判。是集即在郁林所作,前二卷皆遊覽詩,三四卷名《感知篇》,乃曆敘素所相知者,各賦一詩,系以《小序》,凡四十首,中間人品亦甚為雜糅。如於趙文華乃稱其雅志豪邁,名冠英流;“序”其罪廢事,則曰感激罷官去。而於方士陶仲文亦以風神端恪,恭誠一至稱之。皆不免阿私所好也。
明顧起綸撰。是集乃萬曆戊寅起綸遊赤城所作。上卷為詩六十一首,下卷為遊記一篇,而以贈答倡和之作間於上下卷之間,別為中卷。似別集而非別集,似總集而非總集,體例頗為未善。然中卷有附錄字,知以起綸為主矣。故仍入之別集類焉。
明徐珊撰。珊號三溪,餘姚人,官辰州府同知。卯洞在盤順中裏,介於楚、蜀之交。嘉靖間,珊以廟工采木於是,積其二年中所作公牘、雜文為二卷,詩歌為二卷,因以其地名集。中有《讀高蘇門集詩》,蓋宗法所在,大致不失風格,而深微則不及叔嗣也。
明傅汝舟撰。汝舟本名舟,字虛木,號丁戊山人,一曰磊老,侯官人。晚慕仙家服食之術,舍鄉井遨遊山水,其詩刻意學鄭善夫,喜為荒誕詭譎之語。王世貞比之:言《法華》作風語,凡多聖少。然奇崛處亦頗能獨造,特旁門曲徑,不入正宗耳。
明包大中撰。大中字庸之,別號三川,寧波人。官建陽縣縣丞,以嘗預征倭之役,故稱曰“參軍”。是集隨事立名,曰《薄遊集》,曰《武夷集》,曰《歸來集》,曰《台雁集》,各一卷,曰《東征漫稿》二卷。然《薄遊集》題卷之一,則當有佚卷矣。
明張重華撰。重華字虞侯,華亭人。是編前有張位、薑寶“二序”。位《序》稱其有集百卷,先梓八卷;寶《序》稱其文言言欲奇,其詩首首欲出塵清新,然大抵拉雜不入格。如稱“九峰三泖”曰“九三”,雖《絳守居園池記》,亦不至於斯矣。
明金瑤撰。瑤有《六爻原意》,已著錄。是集乃其外孫江從龍所梓。文頗有軼宕之致,其闡發經義之作,大抵空言多而實際少,蓋其《說易》、《說周禮》,即多以臆斷雲。
明汪禔撰。禔字介夫,別號檗庵,祁門人。《江南通志》稱,所著有《家禮砭俗》、《投壺儀節》,其學蓋深於《禮》。故集中《與胡天敘書》、《論王生二書》、《與汪子立書》、《贈葉生新娶序》、《胡氏初堂記》、《新居告祖文》、《奉主還宗子祠文》、《宗法議》,皆本禮以立言;惟卷端《上學使者》一書,猶明代學校之舊習,可以不作耳。其詩則全作《擊壤集》體,不以聲律論矣。
明陳汝瑒撰。汝瑒字席珍,高安人,官廣昌縣知縣。其自敍詩注雲:望五貢薦,蓋由貢生起家也。是集為其子邦綸屬陳起元所選定,格意頗為平實,然不足自名一家。
明董緒撰。緒字禹方,樂安人。少從鄒守益、聶豹游,講良知之學,故其詩不求工於聲律,以理趣為主,蓋濂、洛風雅之流派也。其子刑部尚書裕初刻於東莞,歲久版漶;其裔孫又為重刻。然此本亦字多殘闕,殆難卒讀。據其目錄,尚有附錄志狀之屬,亦佚之矣。
明田藝蘅撰。藝蘅有《大明同文集》,已著錄。此為文選、詩選十八卷,乃其為諸生時所刊。《北觀初稿》、《二稿》三卷,則以歲貢入京廷試時所作。藝蘅在嘉、隆間,猶為博洽,而詩格頗嫌冗漫。
明方于魯撰。于魯有《方氏墨譜》,已著錄。是編前集以各體分編,總名《佳日樓集》;續集僅詩二十九首,文一首,題曰《師心草》,則其子嘉樹所續刻也。于魯初以制墨名,後與汪道昆唱和,遂招入豐幹社中,然世終稱其墨也。
明汪子祜撰。子祜字受夫,別號石西,石門人。性喜為詩,自二十歲至七十歲,皆編年為集。後其元孫宗豫蒐輯遺稿,屬汪懋麟等定為是編。凡詩六卷,賦一卷,文一卷,後附《崇禮堂詩》一卷,則崇豫父伯薦之作。伯薦字士倩,崇禎戊辰恩貢生。
明汪坦撰。坦字仲安,號識環,鄞縣人。是集為其子長文所刊。凡詩賦十卷、雜文七卷,前有屠隆《序》,稱其詩自三百篇、騷、選、漢、魏、六朝、唐、宋,文自左、馬、班、揚、崔、蔡、韓、柳、蘇、王諸體,靡所不詣,然核其所作,不出七子之體。
一名《霞居集》。明高瀫撰。瀫字宗呂,號石門,又號髯仙,侯官人。朱彝尊《靜志居詩話》雲,少谷鄭善夫居鼇峰北,從之遊者九人,鄉黨目為十才子,瀫居首,傅汝舟次之。今卷首林向哲《序》,稱其俊而不刻,清而不矯,亦非虛語。然竟以為與少谷相伯仲,則溢美矣。瀫詩向未付梓,流傳俱屬鈔本。《明詩綜》載其《岳陽樓》一詩,有“殘雨數聲衡嶽曉”句。今檢原集,“數聲”實作“數峰”瀫較“聲”字為工。考徐熥《晉安風雅》所載亦同。蓋《詩綜》刊本偶誤耳。
明王襞撰。襞字宗順,自號天南逸叟,泰州安豐場人。是集其門人林訥所輯。上卷為《像贊》、《墓圖》、《年譜》、《語錄》及同時贈答雜文;下卷為所作詩、賦,附載行狀、銘志、祭文、世系、門人姓氏,刊集始末。襞少從其父王艮至會稽,傳王守仁之學,沈桐贈之詩雲:“念子賢者後,至理早已融,譬彼三世醫,指授寧無從。”蓋其父子皆刻意講學,非以文章為事者。朱彝尊《靜志居詩話》謂,襞詩如“一室風過雨,三更月到窗”,“好雨應宜早,秋花不恨遲”,“坐雨新亭曉,聞潮落月時”,“老攜杖履歸山谷,閑看兒孫種水田”等句,亦有活脫之趣,然終非專門也。
舊本題古杭月堂宗賢撰,不著時代。考之《志乘》,亦不載其名氏。據其題名,似乎衲子。故所與唱和者亦衲子為多。集中有《和沈石田鵲橋仙詞》,知為正、嘉間人也。詩筆清曠,頗近自然。特邊幅少狹,不免傷於寒瘦。
明孫鏊撰。鏊字端峰,餘姚人。江西巡撫燧之孫,工部尚書升之子也,官上林苑丞。是集凡詩二十卷,雜文四卷,詩句清雋,不入前後七子之派。文則不免於平衍。鏊晚歸燭湖,於宅東構漆園居之,作《漆園供事別傳》。如《滕六司農》、《玉羽仙翁》、《食蘋仙子》、《秦大夫》、《清修子》、《姑射仙諸傳》,皆以文為戲之筆也。
明鄭心材撰。心材字敬仲,號思泉,海鹽人。刑部尚書曉之孫,光祿寺少卿履淳之子。以蔭生官至應天府治中。是集為其婿項皋謨所校,凡詩文、雜著,十二卷,其外集二卷,則附錄“墓碑”、“行實”之類也。考其子端允所作《行實》中,稱所著文集以外,有《昭明文選鈔》、《唐人列傳》、《見聞紀鈔》三書。今本《唐人列傳》乃編在第六卷。其外集別題曰《葬錄》,與目錄不相應。蓋隨意編次,故無體例也。心材老於場屋,必欲一第而卒不可得,年五十始就銓,平生精銳之氣,已消磨於時文中,詩、古文特偶試為之耳。
明釋方澤撰。方澤字雲望,號冬谿,嘉善人,秀水精嚴寺僧也。《明詩選本》載方澤詩,俱作《冬谿內外集》。據此本實作《冬谿外內集》。上卷為外集,下卷為內集,以詩為外,以文為內,蓋詩多涉文字,而文皆關禪義,故其下卷之詩,亦不謂之詩而謂之偈。則其外內之義,即程氏之外學、內學,作內外者,誤也。集中文筆觕率,不出方丈語錄之格,詩稍近雅而亦不工。
明嘉靖中朝鮮生員徐敬德撰。敬德貧居講學,年五十六,其國提學金安國以遺逸薦,授奉參,力辭不就,居於花潭,因以為號。是集雜文、雜詩共二卷。其文《中原理氣》一篇,末有附記,稱曰“先生”。《鬼神生死論》一篇,末亦有附記,稱以上四篇,皆先生病亟時作。詩中《次申企齋韻》一首,附錄原作,稱企齋贈先生詩。蓋其門人所編也。敬德之學,一以宋儒為宗,而尤究心於《周子太極圖說》、《邵子皇極經世》,集中雜著,皆發揮二書之旨。其《送沈教授序》,全然邵子之學也。其《論喪制疏》、《答朴枝華書》,亦頗究心禮制。蓋東士之務正學者。詩則強為《擊壤集》派,又多雜其國方音,如所謂“窮秋盛節換,木落天地瘦”,體近郊、島者不多見也。他如《無弦琴銘》:不用其弦,用其弦弦,律外宮商,吾得其天;非樂之以音,樂其音音;非聽之以耳,聽之以心。彼哉子期,曷耳吾琴。稍得蘇、黃意者,亦偶一遇之。然朝鮮文士,大抵以吟詠聞於上國,其卓然傳濂、洛、關、閩之說,以教其鄉者,自敬德始。亦可謂豪傑之士矣。故詩文雖不入格,特存其目,以表其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