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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賸言 (四庫全書本)/補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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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四書賸言 補卷一 補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賸言補卷一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四書賸言者西河先生説經録也先生歸田後日與人說經而學人多不在側鮮司録者凡雜記問辨皆自以紙片書出零散投篋而亡軼不少嘗讀四書賸言四卷疑前二卷與後二卷如出兩手及詢之則前卷為盛樅陽王百朋諸君所輯而後卷則先生之子述齋為政雖同出紙片而補綴所聞各有記臆且亦陸續成此書不能一轍予侍坐最後提命亦甚疎然亦曾竊録數則其見之賸言與經問者尚十餘其一急欲綴卷末而書已成矣因輯作補遺附經集後王草堂嘗云朱子補大學明言取程子之意而程子改本無其文及作大學序則又云竊附己意補其闕略則又非程子之意此補皆原文並非私說而又不叅以己意庶同學觀之可見諒云章大來識
  人不知而不慍舊解謂凡人不知學君子不怒集註不用其説不知此即教也學未有不兼教者盖學者斆也說命惟斆學半言斆居學之半也故學記記教學之法其最要者云學必問而後語惟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語之而不知雖舍之可也此正人不知而不愠之明註也所謂君子教人不苦以所難也葢論語者教人之書也若聖與仁以聖仁加與字似乎異詣而實即一徳往在廬陵講學有問聖人何等施愚山曰聖者通也聲入而心通之謂也湖人楊恥菴曰如是則佛家所謂妙明覺性從聲聞邊入者非儒學也曰然則字書何以云耳呈為聖曰字書何足據賢下從貝豈當貨取乎然則聖字何解曰以字書解字必不若六經解字之妥洪範曰思曰睿睿作聖聖專以心言以心及物之謂聖與聽曰聰聰作謀之專屬耳者正當分别焉得相溷予揖而是之今若聖與仁予亦以六經解之鄉飲酒義曰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也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假者大也養而大之仁也則内聖外王總以仁及萬物為言聖仁者明徳而新民成已而成物者也禮所云天子之立也嚮仁而左聖正以是也然則學不厭教不倦亦學為聖仁教為聖仁以仁心及物而進于聖己矣何二詣焉
  博施齊衆子貢以為仁人之事而夫子以為聖人之事亦謂仁與聖皆推心之恕以長養萬物淺與深總一體者葢春為養之本故以聖當之夏為養之末故反以仁當之六經解聖仁無兩義人之學聖仁教聖仁亦無兩事所謂一貫在忠恕如此而已
  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集註云孔子自言未嘗妄作葢亦謙詞不可解夫自言不妄作則非謙矣而反曰謙豈夫子原妄作耶
  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集註云雖未能實知其理不可解夫不知而作謂不知其理而妄作也乃擇善多識而猶未實知其理則仍妄作矣豈夫子果妄作耶此二條係陳自曾補入 逺宗曰此宜入四書索解與聖門釋非録中與其媚于奥寧媚于竈集註凡祭五祀皆先設主而祭于其所然後迎尸而祭于奥此語不知出自何書據云祭于所謂戸祭戸所竈祭竈所也古者家居宮室中並不設祭惟親喪祔廟之後返主于寢則祭在寢所此是凶禮若五祀雖是室神俗所稱家神者然家不行祭焉得祭于其所至于奥則爾雅室西南隅謂之奥指凡室言耳實則上室下室皆有奥此奥字不知是何室之奥據集註奥有常尊又其答門人謂即居室之奥則直指正室即禮家所云適室者與門室竈室不同若然則家居正室皆可行祭大無禮矣禮惟廟室之奥可以行祭因藏主西祏正在奥北故陽厭隂厭皆得于主祏西南就奥行祭若家之正室則主人主婦寢處地也天下無男女衾袵首趾狼藉之所而可迎尸入祭者
  大來曰周官宮正祭社稷七祀于宮中王宮可祭何得家室不可祭不知此宮字是宮城之宮合朝廟一區為言如尚書大傳所云九里之城三里之宫者凡左祖右社皆在其内故曰祭宮中不然社稷外神非室神也外神可祭王宮乎
  按五祀禮註引逸中霤禮文開首便云五祀皆祭于廟此一句是要註于此不識而尚欲言禮難矣然而設主迎尸皆在廟而又各不同大抵祭戸設主在廟室戸西祭中霤設主在廟室牖下祭竈設主在廟門外之東祭門在廟門外之左樞祭行在廟門外之西並非祭于其所至于迎尸則祭戸祭中霤皆迎尸而祭于廟室之奥此常尊之奥以與設主之室户室牖兩相近也若祭竈與門與行則皆迎尸而祭于廟門外西室之奥亦與設主之門東西門樞相近之故然皆與朱子所云常尊之奥者正復不同
  逺宗曰唐開元禮祭七祀亦布神席于廟西門之内道南東向以北為上其云廟云西門猶見禮意
  若此則門西之奥不必常尊安所用媚且門行與竈皆迎尸于此何以門行皆不媚而獨媚竈是以舊儒解此並不及五祀之祭祗以一家房室尊卑為言謂房室位置奥尊竈卑然而奥無事而竈有功苟欲恱事當在此不在彼也蓋奥雖兼上下室然單一奥字則專指正室所謂常尊者此正室奥耳
  大来曰奥有常尊似以祭必在奥之故故宋儒以祭事當之實則祭不全尊奥惟祭在室故尊奥若出祭于堂即尊在牖間矣獨室制則由門而堂而室祗此地為無上耳
  禮器燔柴于奥奥字是爨字之誤燔柴㸑室似乎祭在竈所矣不知正在廟門外之東所謂鼎鑊庖湢爨室竈陘皆在門外者此祀廟之禮非祀竈禮也大抵祭祖廟時至尸食畢則間祭竈以報功故曰老婦之祭據此則祀竈設主在廟門外之東者亦以祀廟時設竈于此故即以此設竈主古人制禮亦並非無義如此
  大來曰禮注廟門東首有竈陘是置土稜于坎所以安鼎鑊者朱子疑是家竈謂陘即竈門外平正可頓柴處則未免杜撰矣
  若其有尸則曾子問原云旣殯而祭五祀尸入三飯但不知誰為之按淮南子黄帝作竈死為竈神古周禮説顓頊氏有子曰黎即祝融亦死為竈神此即人帝人臣一如五方神之有炎帝祝融者若禮器老婦之祭則又以先炊之媼配之其祗扮一尸者統所尊也至扮尸之人朱子謂膳夫之類則猶是周官而襲其說者謂竈下厮養皆可推類則周人祭屋社極意摧薄猶然使刑官為尸未有厮養可汚䙝者周禮墓祭以墓人為尸亦周官也
  大來曰鄭康成謂祝融不宜作竈神亦非也按郊特牲家主中霤而國主社春秋註在家為中霤在野即為社以為中霤神即社神所謂顓頊之子后土氏也后土可為中霤神而祝融不可為竈神便無是理又曰祭五祀用特牲是一牲即禮器之牲羊小司徒所云小祭祀供羊牲者孔疏謂用特牛非也設主用醴肉黍稷迎尸用鼎俎然所謂鼎俎與肉皆羊牲
  孟子不道桓文之事然孟子自為文多襲管子如省刑罰薄稅斂 規矩方圓之正也雖有巧目利手不如規矩之正方圓也 諸侯毋專殺大臣毋曲隄毋貯粟毋擅廢適子毋置妾以為妻 使稅者百一鐘孤幼不刑澤梁時縦闗譏而不征市書而不賦 以善勝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未有不勝人者也
  至于齊景公謂晏子吾欲觀于轉附朝儛一節則全襲齊桓事而易其名與語者據管子戒篇桓公問于管仲曰我游猶軸轉斛南至瑯琊司馬曰亦先王之遊也何謂也管仲對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于人無荒亡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寳法也 予幼讀師行而糧食句疑糧食二字難通似有脱誤今始知糧食其民為確不可易也轉附朝儛為猶軸轉斛之誤亦亥豕之最可驗者
  隋書魏澹傳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圓首方足孰不瞻仰隋何妥傳且夫子有云不讀詩無以言不讀禮無以立隋書煬帝紀宣尼有云與其不遜也寧儉又云百姓足孰與不足
  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鄭康成謂巫醫不能治無恒之人此言不可作巫醫以治此人非謂此人不可作巫醫也作立也尚書乃建立卜筮人是也葢無恒之人禱祀所不加醫藥所不及故云然若謂此人作巫醫則巫醫豈易作者周禮司巫司醫皆是士大夫試而為之極其鄭重且並非賤役如集註所云何得以無恒擬之故不占而已矣鄭氏亦謂無恒之人易所不占與巫醫不治並同葢或承之羞羞是惡義然在凶悔吝之外故曰不占觀緇衣子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詩曰我龜旣厭不我告猶則明明言卜筮不能及此孔子自為註脚而宋後儒說尚有異義至集註則竟以不解置之豈孔子之言不足據與
  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舊註之適也辟譬也猶喻也如中庸辟如行逺必自邇孟子有為者辟若掘井之辟大抵心之好惡發之于身其與好為類者則有親愛畏敬哀矜六情與惡為類者則有賤惡傲惰四情皆身所自施而於是推之于家陸子靜所云以比量為取譬者一家之中誰當愛敬自二親漸殺或過或不及絜量比度然且有倫常之變親愛不終者至于賤惡傲惰則宜用與否隨施隨譬故好不劇好惡不劇惡惟能譬者始知之天下有幾諺言可騐也此大學正解確不可易葢明徳自誠正後其由家而國而天下皆從誠意章好惡二字推之以至于新民之極故于此身家推暨處特領譬字而下章即曰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喻亦譬也至平天下則直以絜矩好惡申明譬字此與中庸忠恕成巳成物相為表裏即曾子一貫子貢終身行孟子强恕聖道聖學皆從此出而惜無一人提醒之也若解作僻字則無一可通旣曰僻則用情已過必當從施于家者見之試問一家上下何可賤惡惟賤惡是身之所施不必果用但遇鄙弇則賤之遇匪僻則惡之非謂家中位分原有此也若僻則此十情者本家中位分所應施而但以過情為嫌是一家九族公然有可賤可惡二等人無理極矣然且親愛畏敬無可分屬第據二親則愛之與敬方懼不足何有過情即過亦非僻也若傲惰賤惡則即此已過安得又僻如謂僻是下章辟則為天下僇矣之僻不是杜撰則彼是乖僻頗僻好人所惡惡人所好為仁人放流一種安得引例有識者自解耳唐國子石經五辟字皆是譬字
  大來曰譬是舊解正義曰此修身之譬也特鄭康成解譬字謂適彼而以心度之因彼賢否喻已得失一似從家而譬身是反觀非順推者故此義終晦要其說必前漢師承有之惟朱元晦作别解其同時陸子靜便有辟為比量之訓則前此無異義又可知耳又曰曲禮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與好而知其惡二句相合然彼從儼思邊說與此屬能譬意亦可作據
  祭統所不安于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已非教之道也
  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正義謂此勸人守道者其義極是但多一道字尚書人之有為有守只守字已足若守道則又犯善道道字非本義矣葢篤信好學善道皆成此一守字篤信好學非信學也謂厚于誠信而好學問也守死者非守其死也謂守而至于死也厚于誠信且好學問而于以勵其守雖至死不變而皆善于道則下文非乎故下文皆言有守而善道之事
  大來曰下文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有道見無道隠有道無道皆不徒榖皆守也則信學善道祗成一守字矣從来以信學守道四字排比人人大將至此則又却信道而專取學守二字信終與噲等為伍矣讀書無主從𡚁皆坐此
  逺宗曰古但有死守並無守死死何必守集解與集註俱不曾解得
  孟子五畝之宅集註二畝半在田二畝半在邑此二句在三禮並無其文即漢晉唐儒亦並無成説此據東漢趙岐孟子註而括其文者然趙註難明應必有誤而集註但得其半便立此說甚不可解
  趙註廬井邑居各二畝半以為宅冬入保城二畝半故為五畝據云廬井邑居各二畝半則已五畝矣此集註所襲文也乃又曰冬入保城二畝半何解宋人說經最忽略此一句竟置不問且以邑居為城邑之居以此二畝半即溷置之各二畝半之中遂曰田間二畝半國中二畝半此在宋迄今無異辭者
  按漢食貨志云在野曰廬則廬井者井閭之廬也故曰在田又云在邑曰里則邑居者邑里之居也故曰在邑爾雅里邑也鄭康成稱里居與趙註稱邑居並同葢廬井二畝半在公田中一名廬舎何休云一夫受田百畝又受公田十畝廬舎二畝半謂一夫受田一百十畝又分受公田之二十畝各得二畝半作廬居也此易曉也至在邑之二畝半以國城當之則大謬不然大來曰農民無冬月入保國城之理春秋戰于郎檀弓有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謂戰敗入守城邑猶越絶保棲㑹稽之保故公羊傳曰郎近邑也若冬月之保則當在縣稍都畺之外所云守封疆者若在國城則舉國門之外合逺郊近郊大都小都之地而盡棄之矣
  又曰况國門之外設官治事凡州閭族黨井邑丘甸各有胥師長正大夫宰士星布棊列與農民井里互相控制使農民冬月俱入國城則凡此土地諸官俱置何所
  又曰况春出田野冬入保城其説亦本之漢食貨志春令民畢出在野冬則畢入于邑此舉近地井里為言如四井為邑則必邑中有里居可為守保之地故其居名里居又名邑居然且春出民時里胥鄰長各坐於里門朝出夕入共相驗視若出入國城則百里之國不過五里之城將越九十五里而驗視之可乎
  又曰况百里之國約有萬井五里之城則止二十五里也以二十五里之國城加之城中之朝廟宫府市㕓國宅而欲實之以萬井八萬家之里居此大無理之事也
  嘗讀管子内政曰四民勿使雜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而韋昭謂國都城郭之域惟士工商而已農不與焉則二畝半在邑只在井邑與國邑無涉葢古王量地制邑其在國邑外如公邑家邑丘邑都邑類凡所屬井地皆可置宅然且諸井邑中亦惟無城者可處農民若有城如費邑郈邑所稱都邑者則農不得入管子與韋氏之言稍可據也
  然而趙邠卿漢人乃無端有冬入保城之説或係衍文或有脫簡且或原有師承如周禮夫一㕓鄭康成所謂城邑之居者則或諸邑有城者亦置里居事未可知若在國城則周禮載師氏明有國宅無征園㕓二十而一之文鄭司農註云國宅國城中宅也而鄭康成即云國宅者凡官所有之宫室與吏所治者又名國㕓與園宅園㕓農民所居者正相分别安可以農民園㕓溷當之官吏之國宅乎則此二畝半當云在井邑不問有城與無城並得入保韋昭謂都城無農民則都城是有城之邑固屬太嚴若謂在國中則荒唐之甚集註但據趙註在邑一句而于保城句並不辨及亦疎莽也
  不知而作包咸註謂春秋儒者好著篇籍以為作者作文也然漢人多作是解觀漢書朱雲傳贊有云世稱朱雲多過其實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則直指作文矣
  梅福傳贊為仁由己再入太府清則濯纓何逺之有此組織論孟成文然亦以何逺之有為反經行權與三國王祥語同
  獲罪于天集註解作獲罪于理王草堂已辨之甚悉大抵宋儒拘滯總過執理字實有不必然者章句于中庸性字亦解作理理命之謂理自然難通且天每與理相反假使解孟子曰吾之不遇魯侯理也則孟子有知必且笑而謝之矣况天是天神又有天道古今樂録載樂有大壯大觀二舞引論語惟天為大而隋書樂志又曰大觀者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是天原有神有道故先儒解獲罪于天亦曰援天道以壓衆神象神者室神與竈神也又且漢魏後儒引此句皆明指蒼蒼之天南齊書所載有雜詞云獲罪于天北徙朔方墳墓不掃超若流光可云獲罪于理徙朔方乎
  晉書祖逖為豫州刺史克己務施不畜貲産言務刻已以惠人也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徃益都相公曾以此為問謂六律六吕是十二個管與樂無涉漢後無此物而五音不絶何云不能正五音當時惟徐仲山答五音是五層聲必藉十二層之管以寄之故虞書曰律和聲言以律合聲原未嘗言正聲也然則五聲何以合十二管曰五聲有四清聲共九聲又有二變聲二變有一變清聲共十二聲葢五聲原有十二聲而後清濁髙低轉環成調因造十二管以合之然且用一律而五聲俱合如黄鐘一管而可合宮可合商可合角徵羽合聲且不一將正何聲故曰正則未之聞也後兄子文輝又問及此不知此亦易明仲山偶未見及耳正者証也論語就有道而正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少儀能正于樂人不能正于樂人皆此義若作刋正解則五聲如貫珠無偏無頗何容刋之
  孟子仁義禮智根于心亦謂根之于心猶言本諸身非謂作心之根也自後儒倡為人性只有仁義禮智四者並無孝弟之說遂亦以四徳為心之根若然則孟子不當又曰故理義之恱我心且不當曰非外鑠我豈有以心之所本而僅僅恱心且僅得不外鑠者况根于心即下文盎于背謂背盎也若云仁義禮智作背之盎則亦無是理
  惻隠之心仁之端也亦言仁之端在心不言心之端在仁也四徳是性之所發藉心見端然不可云心本于性觀性之得名專以生于心為言則本可生道道不可生本明矣故孟子亦祗言人有四端猶有四體夫心尚不可譬之四體而以心之所本者而比之四體可乎時日害喪註謂桀自比于日故民有是言然不知出何書惟尚書大傳桀曰吾之有民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然世亦罕知者
  子謂南容朱註謂南容即南宮縚南宮适南宮敬叔此大謬者按容與南宮縚似一人家語以三復白圭為南宮縚之行而檀弓以縚妻為孔子兄女孔子因其姑之喪而為之誨髽此與三復白圭妻孔氏女事相合或是一人未可知也若南宮适不知何人孔氏誤認作容而史記索隠并謂容即敬叔此是妄註敬叔本公族與家語及王肅論語註稱容為魯人者大别即曾受僖子命與其兄懿子學禮孔子然竝不在弟子之列史記家語所載弟子袛容一人向使容即敬叔則未有載敬叔不載懿子者至縚妻姑喪孔子誨兄女髽法若是敬叔則此姑者孟僖子妻也其喪在孟氏或廟或寢夫子亦安得誨之况世族喪服自有儀法不容誨也至若史記家語各載敬叔從孔子適周見金人緘口孔子戒以謹言事與容無涉而朱註于三復白圭章又曰事見家語則遍查家語竝無蹤蹟不過以謹言與復白圭意相類可合容敬叔作一人耳乃近人作四書考附㑹朱註竟引家語而綴之曰敬叔歸乃三復白圭之詩嗟乎此非焚書乎
  大來曰家語孔子三十五嵗敬叔請于魯君從孔子適周計之當春秋昭廿五年是時僖子方卒恐未能適周且昭公已出奔安所得魯君請之若史記適周反魯在昭二十年則敬叔生于昭十一年才十嵗耳世無十嵗能適周者此皆當闕疑之事
  邦有道不廢二句便非敬叔無論敬叔是大夫即不然亦當以國倅作大夫之貳此見有成法非廢不廢可虚揣也若刑戮則幾見魯之公族在二百四十年間有以不謹言致不免者而慮及此
  朱註南容居南宮亦非是敬叔居南宮若容則祗是舊姓如南宮毛南宮長萬類無南宮可居也至註敬叔為懿子之兄則又大笑話昭十一年傳泉丘女先生懿子後生敬叔此展卷即了不必格物也且不聞敬叔氏南宮乎嫡長以嗣爵而必襲氏次得更之敬更氏者也且兄伯而弟叔人知之矣敬叔叔也
  則以學文朱註謂詩書六藝之文按六藝即六經孔子經解以詩書禮樂易春秋分作六教便是六藝淮南㤗族訓所云六藝異科而同道是也故孔子世家謂凡言六藝皆折中孔子而孔門弟子身通六藝者皆指六經則是六藝該詩書而以之竝列誤矣古有六藝家有六藝略漢時尚存若禮樂射御書數則戰國周官經不騐之書古無此説詳見大學辨義辨卷
  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觀語氣自指汎言性者與人之為言彼所謂道語同至以利為本然後斷以己意因是時俗尚智計多用穿鑿故程子謂此章專為智𤼵而陸子靜有云此故字即莊子去智與故之故葢故原有訓智者如雜卦隨无故也是無智計而淮南原道訓不設智故謂不用機智穿鑿之意正與全文言智相合是以孟子言天下言性不過智計耳顧智亦何害但當以通利不穿鑿為主夫所惡于智為穿鑿也如不穿鑿則行水治厯智亦大矣所謂專為智發如此註䟽以故訓事與下文行所無事相反然亦未合朱註竟認故作性則全無依據即字書故字作已然解然未有于已然下添之跡二字者跡是何物跡則何以是性乃講師以乍見怵惕當之乍見豈已然怵惕是情豈是跡况天下言性則而已矣語氣大謬總是悮耳
  至于心獨無所同然承上同耆同聽言謂同如是耳與前惟耳亦然諸然字相應葢然雖訓是然亦如是之是半作助語朱註訓然為可而講師即又添曰同以為可則訓字既杜撰解經又支離不如專讀本文為直捷耳聞朱子解此字使門人逆揣己意劇至困頓而必不能得得毋此解非同然乎
  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大文本自明白朱註于善不善上加真知二字已支離矣然且謂己之善惡非人之善惡則未有己善而如不及者學未得于已故可言不及此不及誰也孔安國謂探湯喻藥疾邢䟽謂如試熱湯大抵如不及喻恐逺如探湯喻恐近若在己身則逺近兩喻俱不通矣如謂見善無人字則見賢思齊焉有人字乎
  不得乎親是不相能如虐子教子類順則恱之矣故毛晃増韻以順訓和悦即下文厎豫所謂厎致悦豫是也朱註以得為悦以順為諭親于道不惟順字添諭道支離將舜之厎豫但能得親而不能順親大無理矣孝經以敬事長則順毛詩克順克比比于文王敬長固難諭道幾見文王可諭以道者且本文明云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厎豫則悦親之由全在舜自盡其道與中庸順乎親有道正同乃欲使親盡道則舜之盡道與中庸順親有道諸道字皆繆亂矣况諭道何易順親必諭道天下尚復有順子乎
  心齋坐忘見莊子是黜聰明墮肢體䘮心志絶仁義禮智明明異端而以釋如愚萬無此理




  四書賸言補卷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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