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文類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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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文𩔖卷第六十六

 神道碑

  福建廉訪副使仇公神道碑 趙孟頫

仇氏望陳畱譜云宋大夫牧之世入金有更朔平

臨潢二縣令者諱輔即家臨潢臨潢之曾孫昌平

府君實徙京兆府君生三子其中子則公也公諱

鍔字彦中始齓從府君出禮賔客容已落落善占

對長益涵揉於學要能以竒氣偉節自致至元八

年公二十二年矣安西王時以親王鎭京兆喜優

納人士公布衣入謁王語合意竟畱給事邸中乆

之上其能即試公武備寺夀武庫使十五年遂出

知威州二十年稍遷鞏昌路緫管府治中治皆有

聲稱二十五年進階州尹未赴遭內艱於是御史

廉得公威州鞏昌數事薦諸朝二十七年乃以福

建閩海道提刑按察副使起公眀年制改肅政廉

訪司即用公爲副使間歳自免去北過髙郵樂其

土風因畱居焉大德四年八月十日以疾卒年五

十一自承務郎三遷官至奉議大夫卒之日無副

禇僑家巷處之舊聚𡘜一辭曰善人亡矣至大四

年其子治濟濬浩廼克自力奉公喪還卜大都宛

平縣西山夏莊之原藏焉⿱穴之 -- 窆以四月辛酉其域距

祖塋五里公性開䟽與人交底裏傾盡爲政多本

敎化而持身絲毫不敢欺方少未仕見白金遺道

傍初不顧巳而計曰我幸見之不則他人持去矣

即俯拾俟有閒求者至自言適貸得將營親葬公

詢驗果然出金還與之在威州民張氏兄弟訟家

財吏展轉賕賂更數歳莫能決公召諭之曰兄弟

孰與吏親民曰兄弟同氣吏途人耳公曰弊同氣

以資途人如何不知之甚即大感悟相抱持以哭

遂爲兄弟如初時属縣吏李子秀慢令當笞公即

命釋縛呼前曰(⿱艹石)軀長六尺徒甘箠楚間不知有

功業可指取耶吾與(⿱艹石)約三日(⿱艹石)不力吾將重寘

於罰後公出安西有從𮪍十數西來見公⿺辶䖏下馬

拜曰我當答吏也公向脫我罪又朂我仕今效節

兵伍爲千夫長微公豈有今日在鞏昌㑹歳大旱

草木枯盡僚吏請禱公曰得無以𡨚獄致是乎取

某事按問得實平反上之大雨三日在閩属行省

臣有以采銀爲利獻上者朝廷下其事設官賦民

而地實無礦民往往貴市入輸公急劾聞有㫖罷

其役建寧劉氏居麻沙村疃中讎誣其有反狀州

若縣將織邏成獄公慮囚及之唶曰有是乎有是

乎即抵以法公仕雖蚤當官之日不多於閒放之

時故其施爲注措槩逸不傳今掇其士大夫口道

以熟者一二志焉雖然猶爲試用者小耳令充周

而極究之則古循吏不足多也公曾祖忠源仕金

爲定逺大將軍蘭州司法祖福明威將軍父昌平

府君諱德明隱居教授曰樊川處士者府君自號

也以弟銳升朝恩贈奉直大夫飛𮪍尉追封昌平

縣男母王氏追封昌平縣君銳後至中順大夫嶺

南廣西道肅政廉訪副使其元兄鐸亦朝列大夫

雲南諸路肅政廉訪副使公先夫人郝氏贈榮禄

大夫大司徒薊國公謚孝懿諱德義女先十一年

卒生三子二女後夫人粘合氏先一年卒一子三

女其葬以二夫人祔治髙郵府興化縣尉濟從仕

𭅺太常太祝濬承務郎太廟令浩蔚州儒學正壻

曰程博組錦局使呉燾中書省⿰扌⿱彐𧰨 -- 掾盧亘翰林待制

承務郎兼國史院編脩官姚庸奉訓大夫户部貟

外郎其一未行孫男五人曰敬昌慶昌順昌延昌

隆昌昔公愛錢唐比過之輒畱旬月徃徃援琴以

寫山水之清音故與余同好相善也今年延祐六

年距公塟八年矣而其子治丐余文其隧上之碑

不腆之言公實知之矧專記撰尚何容辭銘曰

蓄之涵涵流之漸漸莫或匪泉築之䟽䟽構之渠

渠堂亦有焉我觀其終有植之隆有發之㳙謂德

旣儀不卒於施而又不年不瀰其盈不陊其傾以

游於天子則維宗女則維從其之孔延西山之原

岡阜厚完有封斯阡以引以休以質諸幽上考銘䥴

  御史中丞楊公神道碑   虞集

泰定改元詔書以御史中丞朶而只爲鐵木迭兒

所構害命昭雪之三年某月日特贈思順佐理功

臣金紫光禄大夫司徒上柱國夏國公謚曰襄愍

明年某月御史臺奏用其子武備庫提㸃不華僉

河東山西道肅政廉訪司事不華旣拜命乃泣而

言曰惟先臣之死於是七年矣陛下幸昭雪而贈

䘏之固巳釋𡨚憤感恩德於地下臣雖萬死懼無

以報稱顧於法得立碑神道願載其事於貞石以

昭陛下之明聖敢昧死請明日臺臣以聞制曰可

且命臣曰汝集其具書以文臣再拜稽首而言曰

朶而只事具見明詔天下咸共聞知臣敢具終始

可徴者 武宗皇帝方賔天 皇太后在興聖宫

以鐡木迭兒爲丞相踰月 仁宗皇帝即位遂相

之居兩歳得罪斥罷更自結興聖左右至爲折辱

宰輔撓制中書諷以再相旣而居位怙勢貪虐兇

穢滋甚中外切齒群臣不知所爲於是蕭拜住自

御史中丞拜中書右丞又拜平章政事稍牽制之

而朶而只自侍御史拜中丞慨然以紏正其罪爲

巳任上都冨民張弼殺人繫獄鐵木迭兒使大奴

脅畱守出之及強以它姦利事不能得丞相坐都

堂盛怒以它事召畱守將罪之畱守昌言大奴所

干非法不敢從它實亡罪丞相語詘得解去而中

丞已廉得鐵木迭兒所受張弼賕鉅萬萬大奴猶

數千使御史徐元素按得實入奏而御史亦輦眞

又發其私罪二十餘事 天子震怒有詔逮問鐵

木迭兒匿興聖近侍家有司不得捕 天子爲不

御酒飲者數日以待獄竟盡誅其大奴同惡數人鐵

木迭兒終不得中丞持之急興聖左右以中旨召

中丞至宫門責以違㫖意者對曰待罪御史奉行

祖宗法必得罪人非敢違 太后㫖 天子仁孝

恐誠出太后意不忍重傷咈之徒罷其相而中丞

亦遷集賢 天子猶數以臺事問之對曰非職事臣

不敢與聞所念者鐵木迭兒雖去君側反得爲東宫

師傅在太子左右恐售其姦則禍有不可勝言者

其後 仁宗皇帝棄羣臣 英宗皇帝猶在東宮

鐵木迭兒復爲丞相乃宣 太后㫖召蕭拜住朶

而只至徽政院與徽政使失里門御史大夫秃忒

哈雜問之責以前違 太后㫖之罪對曰中丞之職

恨不即斬汝以謝天下果違太后㫖汝豈有今日

耶又引同時爲御史證成其獄顧二人唾之曰汝

等甞得備風憲顧爲是犬⿱彐⿰垁凡 -- 彘事耶坐者旣慙俯首

即起入奏未幾⿺辶䖏稱㫖執而載諸國門之外俱見

殺是時風沙晦⿱冝八 -- 𡨋都人恟懼道路相視以目及

天子即位詔書遂以誣罔大臣爲之罪名焉其勢

旣成睚眦之怨無不報太后爲之驚悔而 天子

乆亦覺其所譖毀皆先帝舊臣滋不恱未及有所

論治而鐵木迭兒病死㑹有天灾直言㑹議廷中

集賢大學士張珪中書參議回回皆曰漢殺一孝婦

三年不雨蕭楊等死不以罪豈直一孝婦乎是時鐵

木迭兒諸子列在禁近威𦦨猶熾聞者失色言終

不得逹及珪拜平章政事始入堂署事即告丞相

拜住曰賞罰不當枉抑不伸不可以爲治若蕭楊

等𡨚何可不亟昭雪也丞相韙之鐵木迭兒之子

相繼以贓敗遂籍其家然昭雪之事終至治之歳

不遑暇及 今上皇帝入繼大統詔書首以爲言

褒贈哀榮相踵而至幽明兩致其感動焉於乎粤

若我 仁宗之仁孝文物大備 英宗果銳法度

脩飭自古帝王之有德有爲者未能與並倫而一

鐵木迭兒常因國有大故乗間用事以傷平明之

治天人共憤乆矣然卒保其首領以殁而忠臣直

士爲所誣構者乃有待於乆而後明焉此其人深

忮竒數亦非常之材也乎方其盛時宦寺固結於

内術智爲用於外幾莫如之何者其計亦略得矣

而能嬰其鋒者一二正人而巳卒皆蹈死而不悔

天下後世聞其風者固欲考見其人之行事以表

忠直之終不可泯者焉然則若朶而只者臣敢不

叙次以塞明詔之萬一謹按公名朶而只姓楊氏

世家河西寧夏祖失刺贈推忠佐運功臣太保金

紫光禄大夫柱國追封夏國公謚忠定父失刺唐

兀臺贈推忠翊戴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

國追封夏國公謚康靖公少孤與其兄始齠齓知

自植立語言儀觀巳如成人兄弟相勵以勲業當

時固以大器期之事 仁宗于藩邸甚見𠋣重大

德丁未從在懷孟聞朝廷有變將北還命公與李

孟先之京師與右丞相荅刺罕定議迎

武宗于北藩 仁宗還京師機察禁衛宻致警戒

仁宗感焉至親解所服帶以賜旣佐定内難

仁宗居東宫論功以公爲太中大夫家令丞日夕

侍側雖休沐不至家官事亦決于宿次衆敬憚之

㑹兄卒涕泣不勝哀 仁宗憐之存問優渥待寡

嫂有禮待兄子不異巳子家人化之循循然毋敢

失辭氣進正奉大夫延慶使 武宗聞其賢召見

之 仁宗曰此人誠可任大事然剛直寡合上顧視

之曰然然終不及用也 仁宗始統大政執誤國

者將盡按而誅之公曰爲政而尚殺非帝王治也

上感其言特誅其尤無良者民大恱服上與中書

平章李孟論元從人才孟以公爲第一上是之拜

禮部尚書初尚書省改作至大銀鈔視中統一當

其廿五又鑄銅爲至大錢至是議罷之公曰法有

便否不當視立法人爲廢置銀鈔固當廢銅錢與

楮幣相權而用之昔之道也國無棄寳民無失利

錢未可⿺辶䖏廢也言雖不盡用而時論是之遷宣徽

副使御史請遷公臺司上以宣徽膳用不㑹嘱公

領之未之許也有言近臣受賄者上怒其非所當

言將誅之張公珪爲御史中丞叩頭諌不聽公言

于上曰誅告者失刑違諌者失誼世無爭臣乆矣

張珪眞中丞也 上喜竟用張公言公拜侍御史

上宴閒時羣臣侍坐者或言𥬇過則上見公正色爲

之改容有犯法雖貴幸無所貸而譖言興矣頼

上知公深譖不得行未盡八閱月拜資德大夫御史

中丞中書平章政事張閭以妻病謁告歸江南據

河渡地奪民力公以失大臣體劾之張閭罷江東

西奉使斡來不稱職權臣匿其姦冀不問公劾而

杖之斡來愧死御史納璘言事忤㫖上怒叵測公

救之一日至八九奏曰臣非愛納璘誠不願陛下

有殺御史名上曰然則其左遷爲昌平令昌平京

邑地近而境隘民勞而事煩凡期㑹供億令稍非

才恒不免捶楚以是苦之公又言曰以御史宰京

邑無不可者然以言事得左遷恐後之來者懲創

無肯爲陛下言者不得請數日上讀貞觀政要公

侍側上顧謂曰魏徴古之遺直也朕安得用之公

對曰直由太宗太宗不聽徴雖直焉用之上𥬇曰

卿意在納璘耶赦出之成爾直名有上書論朝政

闕失面觸宰相宰相怒取㫖囚之司㓂將殺之公

曰詔書云言雖不當無罪今若此何以示信於天

下果誅之臣亦負其職矣上悟釋之於是特加昭

文館大學士榮禄大夫以奬之且以重耳目之𭔃

時位一品者多乗間取㫖邀王爵贈先世或謂公

眷𠋣方重苟言之可得也公曰家世寒微幸際遇

至此巳懼弗稱況敢求多乎且我爲之何以諷勵

僥倖者遷中政院使未幾復爲中丞遷集賢大學

士而死時年四十二娶李氏同知諸路人匠緫管

府事某之女有婦道先公卒追封夏國夫人子一

人不華也後夫人劉氏同知徽州路緫管府事某

之女公死時權臣將奪以𢌿人夫人剪髮毀容以

自誓乃免封夏國夫人子一人文殊奴亦克稱其

家者公魁偉人也寡言𥬇無鷹犬聲色之好奬善

如不及嫉惡如仇讎用人必當其才能故一時風

紀號爲得士論政事必合於義理正言無所徇麗

臨患顔色不變凛凛乎古大臣之風焉其墓在宛

平縣某郷某原凡公之行尚多可述者不悉具特

書其關於國事者如此故繫之以銘詩曰

河原西陲厥風勁強豪傑時興爲國駿良駿良伊

何忠亮正直柔不爲隨剛不爲絀昔在

仁宗治功安成文和武寧詠歌太平躬爲孝恭以

事神母教言時來有順無否或闖其幾不驩以呻

投𡾟膠箝竊秉大均 天子曰嘻誠有虓猘彼爲

無忌我則有制維時襄愍執法在中𠈉𠈉犯危以祈

其衝太母尚慈天子尚孝神不防兕稽我天討

國有大故結憂慈闈彼獨何心假時逞威朝衣載

市家憤巷哭日暮風起百身莫贖人亦有言害生

于恩忍爲凶殘遑䘏有君君子可殺名不可滅天

定人復幽枉卒雪明眀天子别于姦忠敷言萬方

大道爲公至榮極褒豈止哀死勸忠方來禄施孫

子春秋之義誅意愼微咨爾來者尚徴臣詩

  翰林承㫖劉公神道碑   虞集

世祖皇帝旣定天下 列聖承之四方無虞民物

康阜熈洽太平將百年于兹矣於是乎有博雅耆

俊之士詠歌德業賛襄訏謨於其間以賁飾一代

之盛三代以下未之或先也於戯大夫士之生乎

斯世安冨尊榮自壯至老優游以終不亦幸乎中

統初 天子慨然思考制度定官府損益古今斟

酌事宜立成憲以貽萬世時則有(⿱艹石)劉公肅明乎

刑政之要習乎禮律之通自外官召拜左三部尚

書綜覈綱紀集成事功通預朝政旣老而不聽其

去又以爲禮樂之興由乎賢者詔誥之播風動天

下簡𠕋之載規勸古今時則有若王公磐以亡金

髙科大儒召拜學士承㫖文獻之事悉以屬之薦

引成才奬厲後進則王公司其權矣故承㫖劉公

賡親尚書之孫而師王公最乆者也故公之論文

則淳厚而不浮其論治則平易而不紊用能以老

成爲國蓍蔡長儒林藝𫟍者數十年以髙夀終豈

偶然哉公殁之後 聖天子入纉大統作新斯文

建奎章閣以尊德而典學而故老漸巳澌盡閣學

士忽都魯都児弥失在翰林與公同爲承㫖十餘

慨公之不及斯時也間爲 上言之 上以爲

感制詔臣集著文以載其行事而刻諸神道之碑

謹按公諱賡字熈載世爲威州洺水人五世祖逸

以郡吏治獄有隂德命其子僊治儒業始爲儒生

深贈昭文館大學士資德大夫上護軍追封邢國

公謚康穆生尚書肅贈推忠賛治功臣金紫光禄

大夫大司徒上柱國邢國公謚文獻文獻生長葛

主簿慤贈光禄大夫柱國大司徒邢國公謚孝靖

公有子五人公其長子至元十三年授將仕郎國

史院編脩官十六年陞從仕郎應奉翰林文字十

八年司徒府辟長史陞承事郎仍兼應奉翰林文

字二十年調承務郎同知德州事二十四年除太

廟署丞明年拜承直郎太常博士元貞元年拜奉

議大夫監察御史大德二年除翰林直學士朝列

大夫知制誥同脩國史六年加少中大夫以學士

奉使宣撫陜西八年陞中大夫爲侍講十一年以

太中大夫落待講爲學士至大二年拜正議大夫

禮部尚書仍兼翰林學士明年拜中奉大夫侍御

史歳中拜翰林學士承㫖資善大夫知制誥兼脩

國史四年除資政大夫國子祭酒皇慶元年除集

賢大學士榮禄大夫仍兼國子祭酒延祐改元復

入翰林爲承㫖六年立東宫拜太子賔客七年復

入集賢爲大學士是年四月復入翰林爲承㫖至

治元年丁外艱泰定二年加光禄大夫致和元年

三月薨於位是年八十有二娶冀氏先卒繼廖氏

皆封邢國夫人無子以弟之子仔爲後女二人適

太史院管勾霍復禮侍儀司法物庫副使王德謙

是年五月十日葬公洺水縣棲鸞郷公孫寨先塋

之次至順三年贈光禄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

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趙國公謚文貞國家建

元之初命官猶皆有訓辭簡古爾雅皆出於翰林

常分畨上直或扈從而史館方脩

太祖皇帝以來實録與遼金之遺史故公自應奉

辟司徒長史而猶不離翰林者其職事非冗散也

而太常方治神人脩典禮非公莫能稱焉始移博

士御史中丞崔公彧承眷遇有材略善任事然好

盛氣待人他御史拜謁或平受之至公常以客禮

見盖公平允篤實有以當其心者延祐間衆賢聚

於本朝精采相蕩耀意氣相雄髙而公退然沉毅

略不與之較而言語字畫之出人寳而敬之知其

以德勝也朝廷肇以科舉取士公持文衡先質行

而後文華時人化之其在成均也晨入坐堂上以

身率先神色端重若不可犯而辭氣循循然足以

厭服學者之心志學法凡民俊秀以次升其名佐

貴游治業歳中以次出𥙷吏旣有以利訹其心則

不無争先者矣當公時有生貧且親老同舎生有

在前名者因博士以告曰我方壯有以爲養請讓

之先公大喜曰讓德之恭也從其讓别爲書薦其

人朝廷反先用之自是六館之士皆興讓矣公官

一品年六七十而孝靖公亡恙公躬奉食飲𠉀寒

暖晨昬不懈怡愉順其顔意(⿱艹石)嬰児然

仁宗皇帝聞之曰此我國家人瑞也刻玉爲鳩杖

以賜日賜上尊酒因其生日遣大臣錫宴其家朝

臣咸集自 皇太后皇后皇太子皆有賜孝靖再

拜稱老臣次受賜公鬚𩯭皓然親扶掖之都人相

與歌詠而圗畫之及卒公奉喪歸葬略不以哀廢

禮盖天稟素厚有不待於勉強者凡朝㑹及與郊

社宗廟之事未甞後至行禮比卒事無惰容不以

寒暑乆速而少變亦其立志之異於人也泰定二

年權臣思文飾太平以媚主自行在所遣使至大

都以㫖意召百官老臣諸儒㑹廷中議上尊號公

方服闕歸翰林獨抗言其不可衆黙然重違公言

以其說上之事遂巳公論事𩔖如此此其尤卓卓

者云臣忝國子博士從公成均待罪直學士又從

公翰林公之葬孝靖而還京也一再至臣舎與臣

曰先世塋域碑銘幸具而吾老矣將誰屬乎因感

慨論平生或至終日臣至于今不忘奉明詔敢作

爲銘詩而刻之銘曰

自古在昔國尚老成有典有則是程是經百年之

間群賢並興蔚乎其文充乎其能逝川弗回繼其

邈矣白髪蒼顔公獨壽祉出而事君玉珮朱履入

而奉親榆堇滫𤅵多士在門有公有卿頌詩讀書

亦有諸生金劵瑶𠕋鼎彞之銘追琢其章昭如日

星顧瞻在列孰肅孰艾孰爲浮夸朝豔夕壞孰爲

彊梁外肆中隘衆人尤之君子之嘅君子之興有

來有承𨼆德之積乆而有徴尚書制作秩秩在廷

孝靖式糓退若弗勝誰云弗勝公以文起有禄有

年與父終始棲鸞之郷公孫之里何以表公貞石

有紀

  故知昭州秦公神道碑   虞集

公諱仲字山甫姓秦氏丗爲洛陽大族大父和仕

金爲河南安撫使旣歸國朝父安爲河南三路提

學公甞從紫陽楊煥然先生學知名得給事

裕宗潜邸郝文忠公經之使宋也宋人畱之眞揚

間宋亡 天子嘉郝公之節擇士得公迓之還京

師乆之除承直郎建康路緫管府判官公季父長

卿倜儻有大節

世祖皇帝潜邸在京兆巳知其名及即位召在𪧐

衛與故御史中丞劉公宣爲友以氣岸相髙時宰

阿合馬秉政聚歛罔上怙𫞐寵常伺察言巳者中

以危禍廷中相語以目無敢論列長卿乃上書

世祖曰阿合馬擅生殺人莫敢言爲國家畜積怨

毒巳甚其鉗制左右使不得徹上聽情叵測似秦

趙髙私家之蓄過於公家覬覦資藉情露似漢董

卓春秋無將請及時論法按誅之上以其書下中

書阿合馬固善伺人主意力足使侍中貴人捄解

事得寢他日以爲宣德鐵冶弗治須藉能者奏用

長卿爲同知即以所閱課額數萬緡爲長卿罪下

吏即獄中用濕紙掩口鼻斃之盡𣳚入其洛陽官

産人莫不𡨚而哀之然終無一人敢爲長卿言者

公乃去官不復干仕阿合馬死朝廷更新政事姚

文公燧手爲書爲執政言秦仲以諸父之仇當國

恥之閒廢至今臺憲力言其人而貧不能起此風

厲所係宜不待於有言者公得所爲書藏之不以

發今固在其家也善乎史官歐陽玄作長卿傳而

論曰或曰使長卿如山甫勇去庶不及難曰山甫

求爲無負其諸父長卿求無負其君一道也曰怨

乎曰自古君子死小人手者多矣後之君子終不

以爲悔又慕效之夫後者之無悔則前者其有悔

乎是以知其無怨也可謂得秦氏父子之心矣至

元廿五年用事者急聚歛遣使天下大括金玉珠

貨器物贏餘苛酷吏請盡辟知名清彊吏以任事

公雖閒居猶𬒳迫遣治徽廣德之會當是時公府

之出納無容復有餘羨此直以無義而取之耳而

操竊郡縣危甚公曰吾意誠知其不可然吾受罪

去國不辭吾去而他使至則其害將不可言爲物

色其稍可追理者以應之視他處固不能十一二

也更以數少責増之亦不爲變後五年行臺治書

侍御史裴公道源監銓廣西外選舉公知昭州有

善政郡治無事毎游歌竹山賦詩爲樂自號歌竹

山人卒於官三十年三月也年五十有一初殯建

康城南某年月日歸葬洛陽某原永康胡長孺志

其墓夫人喬氏繼許氏孫氏子男四從龍中憲大

夫同僉太禧宗禋院事從德奉訓大夫中書省左

司郎中從某從禮女子六壻馬成叚時中邢師雍

其三人夭孫男某某惟秦氏先世行事卓然可稱

國家脩經世大典訪問遺軼而從龍甞夢其先人

問從王父事巳報史官否得歐陽氏所著傳始末

甚具以上送官昭州以子貴贈某官夫人封某郡

君於法得立碑神道故來請銘銘曰

眀主在上則有直臣憂國奮義蹈禍忘身公以從

子泣血愼德豈曰避仇實癉蟊賊隂消陽眀君子

于征名公具言猶保幽貞愛民之仁拯物之智天

不與年百未一試信道不回古人所難父子相望

風節厲完乃睠後人並立朝著爲國材賢綽有令

譽維洛泱泱潤覃柏松過者式之遺直之宫

國朝文𩔖卷第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