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四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第十三 國語 卷第十四
吳 韋昭 解 景杭州葉氏藏明嘉靖翻宋本
卷第十五

晉語第十四 國語 韋氏解

平公六年平公悼公之子彪也六年魯襄二十一年箕遺及黄淵嘉父作

亂不𠑽而死箕遺黄淵嘉父皆晉大夫欒盈之黨也欒黶所取范宣子之女曰欒祁生盈黶

卒祁與其老州賓通盈患之祁懼愬諸宣子曰盈將爲亂盈好施士多歸之宣子執政畏其多士使城箸

將逐之箕遺黄淵等知之而作亂宣子殺遺淵嘉父及司空静羊舌虎等十人公遂逐羣賊

羣賊欒盈之黨謂知起中行嘉州綽邢蒯之屬逐之出奔齊謂陽畢曰自穆矦以

至於今亂兵不輟陽畢晉大夫穆侯唐叔八世之孫桓叔之父也晉亂自桓叔始輟止

民志無厭禍敗無巳厭極也巳止也離民且速宼恐及吾

身若之何速召陽畢對曰本根猶樹本根亂本謂欒氏猶尚樹立也

枝葉益長本根益茂是以難巳也今若大其柯柯斧柄所

操以伐木去其枝葉絶其本根可以少閒閒息也謂滅欒氏而去其黨

曰子實圖之陽畢曰圖在明訓訓敎明訓在威權

有明敎當有威權以行之威權在君言不在臣君掄賢人之後有常位

於國者而立之掄擇也常位謂世有功烈於國而中微者亦掄逞志虧君

以亂國者之後而去之逞快是遂威而逺權遂申也逺權權

及後民畏其威而懷其德莫能勿從言皆從君若從則民

心皆可畜皆可畜養而敎導之畜其心而知其欲惡民孰偷生

欲惡情欲好惡也偷茍也若不偷生則莫思亂矣且夫欒氏之誣

晉國也乆矣誣罔也以惡取善曰誣謂欒書雖殺厲公然人被其德不以爲惡傳曰武子之

德在人如周人之思邵公欒書實覆宗殺厲公以厚其家覆敗也宗大宗

也謂殺厲立悼以取重於國厚其家也若滅欒氏則民威矣威畏今吾

若起瑕原韓魏之後而賞立之則民懐矣瑕瑕嘉原原軫韓韓

萬魏畢萬之後皆晉賢人有常位於國者威與懐各當其所則國安矣君

治而國安欲作亂者誰與君曰欒書立吾先君先君悼公

欒盈不𫉬罪如何言盈不得罪於國爲其母范祁所譖耳如何可滅陽畢曰

夫正國者不可以暱於權暱近也言當逺權爲乆長計也行權不可

以隱於私以私恩隱蔽其罪無以正國也暱於權則民不道不可道訓也

行權隱於私則政不行政不行何以道民民之不道

亦無君矣與無君同則其爲暱與隱也復産害矣且勤君

復反也勤勞也反害於國而勞君身君其圖之若愛欒盈則明逐羣

賊而以國倫數而遣之羣賊盈之黨倫理也厚戒箴國以待之

箴猶敕也待備也彼若求逞志而報於君罪孰大焉滅之猶

猶少滅之恐少耳彼若不敢而逺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

以報其德不亦可乎謂賂其所適之國厚寄託之而勸勉焉公許諾盡

逐羣賊而使祁午及陽畢適曲沃逐欒盈祁午中軍尉曲沃欒

欒盈出奔楚遂令於國人曰自文公以來有力於

先君而子孫不育者將授立之得之者賞授之爵位而立之

居三年後三欒盈晝入爲賊于絳欒盈在楚一年而奔齊魯襄二十三

年齊莊公使析歸父以藩載盈及其士納之曲沃夏四月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范宣

子以公入于襄公之宫襄宫完固故就之傳曰奉公以如固宫欒盈不

𠑽出奔曲沃傳曰晉人圍曲沃遂刺欒盈滅欒氏刺殺也傳曰晉人克

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是以没平公之身無内亂也欒懐子

之出懐子盈也出奔楚執政使欒氏之臣勿從執政正卿卽范宣子

欒氏者爲大戮施施陳也陳其尸也欒氏之臣辛俞行行從盈也

吏執而獻之公公曰國有大令何故犯之對曰臣順

之也豈敢犯之執政曰無從欒氏而從君是明令必

從君也臣聞之曰三世仕家君之三世爲大夫家臣事之如國君也

再世以下主之大夫稱主事君以死事主以勤君之明令

也自臣之祖以無大援於晉國世隷欒氏於今三世

矣臣故不敢不君今執政曰不從君者爲大戮臣敢

忘其死而叛其君以煩司宼敢不敢也言不敢忘死而叛其君煩君司寇以

刑臣說說執義固止之不可可肯厚賂之辭曰臣嘗

陳辭矣心以守志辭以行之所以事君也若受君賜

是隋其前言隋壞也臣無二君若受君賜是有二心也君問而陳辭未𨓆

而逆之何以事君逆反君知其不可得也乃遣之

叔魚生其母視之叔魚晉大夫叔向母弟羊舌鮒也視猶相察也曰是虎目

而豕喙虎視眈眈豕喙長而鋭也鳶肩而牛腹鳶肩肩井升出牛腹脅張也谿

壑可盈是不可饜也水注川曰谿壑溝也必以賄死後爲贊理受雝子女

而抑邢侯邢侯殺之遂弗視不自養視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食我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叔向邑也食我叔向子伯石

也其母夏姬之女叔向之母聞之往及堂聞其號也乃還曰

其聲豺狼之聲也終滅羊舌氏之宗者必是子也

宗也食我既長黨於祁盈盈𫉬罪晉殺盈及食我遂滅祁氏羊舌氏在魯昭二十八年

魯襄公使叔孫穆子來聘聘在襄二十四年范宣子問焉

晉正卿士匄曰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言身死而名不朽滅

子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爲陶唐氏言在舜世

不攺堯號在夏爲御龍氏夏夏后孔甲之世也傳曰陶唐氏既衰其後曰劉累學擾龍於

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龍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在商爲豕韋氏商謂武丁之後爲豕

韋氏初祝融之後彭姓爲大彭大彭豕韋二國爲商伯其後商滅豕韋劉氏自御龍代豕韋故傳曰以更

豕韋之後在周爲唐杜氏周武王之世唐杜二國名豕韋自商之末攺國於唐周成王滅

唐而封弟唐叔虞遷唐于杜謂之杜伯周卑晉繼之爲范氏其此之謂

卑王室微也晉繼之者謂爲盟主緫諸矦也爲范氏者杜伯爲宣王大夫宣王殺之其子隰叔去周

適晉生子輿爲晉理官其孫士會爲晉正卿食邑於范是爲范氏對曰以豹之所聞

此之謂世禄非不朽也世禄世食官邑魯先大夫臧文仲其

身没矣其言立於後世言有立言可法者謂若敎行父事君告糴於齊之屬

之謂死而不朽

范宣子與龢大夫爭田久而無成成平也龢晉邑之大夫也爭田之疆

界久而不平宣子欲攻之問於伯華伯華羊舌赤也魯襄三年代父職爲中軍

尉之伯華曰外有軍内有事赤也外事也言主軍也不敢

㑴官非其官與之爲㑴官且吾子之心有出焉可徵訊也出以軍旅

出也徵召也訊問也問於孫林父林父衞大夫孫文子魯襄十四年逐衞獻公立公孫剽二

十六年甯喜殺剽而納獻公林父遂以戚叛事晉孫林父曰旅人所以事子

也唯事是待旅客也言客𭔃之人不敢違命問於張老三君云張老中軍司馬也

昭謂魯襄三年悼公以張老爲司馬至襄十六年平公即位以其子張君臣代之此時爲上軍將

老曰老也以軍事承子非戎則非吾所知也戎兵

於祁奚祁奚既老平公元年復爲公族大夫祁奚曰公族之不恭公室

之有回回邪内事之邪内朝内也大夫之貪是吾罪也

公族大夫然則祁奚掌之若以軍官從子之私懼子之應且憎也

外應受我内憎其非問於藉偃藉偃上軍司馬藉游也藉偃曰偃以斧鉞

從於張孟孟張老字曰聽命焉若夫子之命也何二之有

夫子張孟也釋夫子而舉釋舍也舉動也是反吾子也吾子宣子宣子爲上

卿本使我聽命於張孟今若背之而從子之私是反子之前令問於叔魚叔魚叔向之弟

魚曰待吾爲子戮之叔向聞之見宣子曰聞子與龢

未寧寧息徧問於大夫又無決盇訪之訾祏訾祏宣子家臣

訾祏實直而博直能端辯之端正也辯别也博能上下比之

且吾子之家老也家臣室老吾聞國家有大事必順於典

典常也刑法也而訪咨於耇老而後行之司馬矦見矦汝叔齊

曰聞吾子有龢之怒吾以爲不信諸矦皆有二心是

之不憂二心欲叛晉而怒龢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見

曰晉爲諸矦盟主子爲正卿若能靖端諸矦使服

聽命於晉晉國其誰不爲子從何必龢言皆從子之命何但龢大

盇密和和和平也和大以平小乎勸以大德平小怨宣子問於

訾祏訾祏對曰昔隰叔子違周難於晉國隰叔杜伯之子違避

也宣王殺杜伯隰叔避害適晉生子輿爲理子輿士蔿之字理士官也以正於朝

朝無姦官爲司空以正於國國無敗績績功世及武

子佐文襄爲諸矦諸矦無二心父子爲世及至也謂士蔿生成伯鈌成

伯缺生武子士會文公五年士會攝右爲大夫佐襄公以伯諸矦諸矦無二心者及爲卿以輔

成景軍無敗政文公生成公成公生景公及爲成師居太傅唐尚書云

爲成公軍師兼太傅官昭謂此成當爲景字誤耳魯宣九年晉成公卒至十六年晉景公請于王以黻冕

命士會將中軍且爲太𫝊端刑法輯訓典輯和國無姦民士會爲政盜逃

奔秦是也後之人可則是以受隨范隨范晉二邑也及文子成晉

荆之盟文子武子之子爕也晉使士爕盟楚於宋西門之外在魯成十二年豐兄弟之

國使無有閒隙豐厚也閒隙瑕釁也兄弟鄭衞之屬晉楚爲好不相加戎所以厚兄弟之

是以受郇櫟郇櫟晉二邑也今吾子嗣位於朝無姦行於

國無邪民於是無四方之患而無外内之憂賴三子

之功而饗其禄位三子子輿武子文子今既無事矣而非龢

於是加寵將何治爲晉加寵於子將何所爲治乎宣子說乃益

龢田而與之和以所爭田益之與之平和

訾祏死范宣子謂獻子獻子宣子之子范鞅曰鞅乎昔者吾有

訾祏也吾朝夕顧焉顧問以相晉國且爲吾家今吾

觀女也專則不能謀則無與無賢臣也將若之何對曰鞅

也居處恭不敢安易易𥳑也不敢自安而爲𥳑略敬學而好仁和

於政而好其道言巳爲政貴和而好說其道謀於衆不以賈好

也言心樂咨不以求爲好私志雖衷不敢謂是也必長者之由

也由從也宣子曰可以免身

平公說新聲說樂也新聲者衞靈公將如晉舍于濮水之上聞琴聲焉甚哀使師㳙以琴寫

之至晉爲平公鼔之師曠撫其手而止之曰止此亡國之音也昔師延爲紂作靡靡之樂後而自沈於濮

水之中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乎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師曠晉主樂大師子

君之明兆於衰矣兆形夫樂以開山川之風開通也故

八音以通八風以耀德於廣逺也耀明風德以廣之風風宣其德廣

之於四方作樂各象其德韶夏濩武是也風山川以逺之逺逺其德也周禮每樂一變各

有所致謂鱗介毛羽之物山林川澤天地之神祗也風物以聽之言風化之動物莫不傾耳

脩詩以詠之脩禮以節之夫德廣逺而有時節

有時動有禮節是以逺服而邇不遷

平公射鴳不死鴳扈小鳥也使豎襄搏之失豎内豎襄名也公怒

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夕至於朝君告之叔向曰君必殺

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爲大甲兕似牛而青善

觸人徒林林名一發而死曰殪甲鎧也以封于晉言有才蓺以受封爵今君嗣吾

先君唐叔射鴳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

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逺聞殺之益聞詭辭以諫君忸怩顔乃趣

赦之忸怩慙皃

叔向見司馬矦之子撫而泣之撫拊曰自此其父之

死吾蔑與比而事君矣昔者此其父始之我終之

所建爲及諫爭相爲終始以成其事也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無不可言

皆從藉偃在側曰君子有比乎君子周而不比故偃問之叔向曰

君子比而不别比德以贊事比也贊佐引黨以封巳

引取也封厚也利已而忘君别也别别爲朋黨也

秦景公使其弟鍼來求成景公秦穆公之𤣥孫桓之子鍼后子伯車也在魯

襄二十六年叔向命召行人子貟行人掌賓客之官貟名也行人子朱

曰朱也在此叔向曰召子貟子朱曰朱也當御當直也御

進也言次應直事叔向曰𦙝也欲子貟之對客也子朱怒曰

皆君之臣也班爵同與貟同也何以黜朱也黜退撫劒就

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集成

孫饗之饗饗其福也饗或爲賴不集三軍之士暴骨必復戰𨷖也

子貟道賓主之言無私子常易之易變姦以事君者

吾所能禦也拂衣從之拂褰人救之平公聞之曰晉

其庶乎庶㡬於興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侍曰公室懼卑

其臣不心競而力爭

諸矦之大夫盟于宋盟在魯襄二十七年晉楚始盟以弭諸侯之兵楚令尹

子木欲襲晉軍子木屈到之子屈建也傳曰將盟楚人衷甲襲掩也曰若盡晉

師而殺趙武則晉可弱也趙武晉正卿文子也文子聞之謂叔

向曰若之何叔向曰子何患焉忠不可暴不可㑴暴信不

可犯犯陵忠自中自中出也而信自身身行信也其爲德也深

矣其置本也固矣故不可抈也抈動今我以忠謀諸

謀安諸矦而以信覆之覆騐其忠荆之逆諸矦也亦云亦云欲弭

兵爲忠信逆迎也是以在此若襲我是自背其信而塞其忠

塞絶信反必𡚁𡚁踣忠塞無用無以用諸矦也安能害我

且夫合諸矦以爲不信諸矦何望焉此行也荆敗我

諸矦必叛之以弭兵召諸矦而衷甲以襲晉故諸矦必叛之子何愛於死死

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言晉有信諸矦必歸之是行也

以蕃爲軍蕃籬落也不設壘壁攀輦卽利而舍攀引也輦輦車也即就也言人

引車就水草便利之地而舍之𠊱遮扞衞不行𠊱𠊱望遮遮罔也晝則𠊱遮夜則扞衞扞

衞謂羅闉狗附也張羅闉去壘五十步而陳周軍之前後左右彉弩注矢以誰何謂之羅闉又二十人爲

曹輩去壘三百步畜犬其中或視前後或視左右謂之狗附皆昬而設明而罷𠊱遮二十人居狗附處以

視聽𠊱望明而設昬而罷不行者不設之楚人不敢謀畏晉之信也畏晉守信

諸矦與之故不敢謀也自是没平公無楚患矣

宋之盟弭兵之盟也楚人固請先歃楚人子木也歃飲血也叔向謂

趙文子曰夫伯王之勢在德不在先歃子若能以忠

信贊君贊佐而裨諸矦之闕裨補也闕缺也歃雖後諸矦將

戴之何爭於先若違於德而以賄成事政以賄成今雖先

歃諸矦將棄之何欲於先昔成王盟諸矦于岐陽

楚爲荆蠻荆州之蠻也置茅蕝設望表與鮮牟守燎故

不與盟置立也蕝謂束茅而立之所以縮酒望表謂望祭山川立木以爲表表其位也鮮牟東夷

國燎庭燎也今將與狎主諸矦之盟唯有德也狎更子務

德無爭先務德所以服楚也乃先楚人讓使楚先

虢之會諸矦之大夫㝷宋之盟在魯昭元年魯人食言食僞也言魯使叔孫穆子如會

尋宋之盟欲以脩好弭兵尋盟未𨓆而魯伐苢取鄆是爲虚僞其言楚令尹圍將以魯

叔孫穆子爲戮令尹圍楚恭王之子樂王鮒求貨焉弗與鮒晉大夫

桓子也趙文子謂叔孫曰夫楚令尹有欲於楚欲欲得楚國也

少懦於諸矦懦弱也以諸矦爲弱諸矦之故求治之不求致也

故事也必欲治之非但求致之而巳其爲人也剛而尚寵尚好也好自尊寵

及必弗避也以事及於辠者必加治戮無所避也子盇逃之不幸必及

於子對曰豹也受命於君以從諸矦之盟爲社稷也

爲欲衞社稷也若魯有罪而受盟者逃魯必不免不免於討是吾

出而危之也若爲諸矦戮者魯誅盡矣必不加師請

爲戮也夫戮出於身實難難難居也自它及之何害何害於義

茍可以安君利國美惡一也美生惡死文子將請之於楚

樂王鮒曰諸矦有盟未𨓆而魯背之安用齊盟齊一

縱不能討又免其受盟者晉何以爲盟主矣言無以復齊一

必殺叔孫豹文子曰有人不難以死安利其國可

無愛乎若皆䘏國如是則大不喪威而小不見陵矣

若是道也果果必行也可以敎訓何敗國之有吾聞之曰

善人在患弗救不祥惡人在位弗去亦不祥必免

叔孫固請於楚而免之

趙文子爲室室宫斵其椽而礱之椽榱也礱磨也張老夕焉

而見之見見匠人爲之不謁而歸謁告文子聞之駕而往曰

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速去速也對曰天子之室斵

其椽而礱之加密石焉密密理石謂砥也先粗礱之加以密砥諸矦礱

無密石也大夫斵之不礱士首之斵其首也備其物義也

得宜謂之義𠝹從其等禮也從尊卑之等謂之禮今子貴而忘義富而

忘禮吾懼不免何敢以告文子歸令之勿礱也匠人

請皆斵之通更斵之文子曰止爲後世之見之也爲使

斵者仁者之爲也其礱者不仁者之爲也

趙文子與叔向游于九京京當爲原九原晉墓地曰死者若可

作也作起吾誰與歸叔向曰其陽子乎陽子處父文子曰

夫陽子行廉直於晉國不免其身廉直剛而無謀爲狐射姑所殺

知不足稱也稱述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見

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見利見全身之利謂與晉文避難至將反國無

輔佐安國之心授璧請亡故其仁不足稱也鄭後司農以爲詐請亡要君以利也其隨武子

武子范會納諫不忘其師言聞之於師也言身不失其友身有善行

稱友之道事君不援而進進進賢也不阿而𨓆阿隨也𨓆𨓆不肖也言不隨君

必欲進賢𨓆不肖

秦后子來奔后子景公之弟鍼來奔在魯昭元年趙文子見之問曰秦

君道乎問有道不對曰不識難即言之故曰不識文子曰公子辱於

敝邑必避不道也對曰有焉有不道事文子曰猶可以乆

乎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榖龢孰言國無道而年穀和孰天不譴

覺必恃而驕也鮮不五稔鮮少也稔年也少不至五年而亡文子視日曰朝

夕不相及誰能俟五言朝恐不至夕文子出后子謂其徒

曰趙孟將死矣夫君子寛惠以恤後猶恐不濟今

趙孟相晉國以主諸矦之盟思長世之德歷逺年之

數猶懼不終其身今忨日而㵣歳忨偷也㵣遲也怠偷甚矣

怠懈也偷茍也非死逮之必有大咎逮及也大咎非常之禍冬趙文子卒

平公有疾秦景公使醫龢視之龢名出曰疾不可

爲也爲治是謂逺男而近女逺師傅近女色也惑以生蠱

女以生蠱疾鬼非食惑以喪志疾非鬼神亦非飲食生於淫惑以喪其志

臣不生天命不佑佑助也良臣謂趙孟不生將死也若君不死必失

諸矦趙文子聞之曰武從二三子二三子晉諸卿以佐君爲

諸矦盟主於今八年矣内無苛慝諸矦不二苛煩也慝惡也

子胡曰良臣不生天命不佑對曰自今之謂從今以往

聞之曰直不輔曲明不規闇言文子不能以明直規輔平公之闇曲使至滛

榣木不生危榣木大木危髙險也松柏不生埤埤下溼也以喻文子不乆

吾子不能諫惑使至於生疾又不自𨓆而寵其政

寵榮八年之謂多矣巳爲多矣何以能久文子曰醫及國

家乎對曰上醫醫國止其淫惑是謂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

官猶職也文子曰子稱蠱何實生之對曰蠱之慝穀之飛

實生之慝惡也言蠱之爲惡害于嘉穀穀爲之飛若是𩔖生蠱疾者物莫伏於蠱

莫嘉於穀伏藏也嘉善也穀興蠱伏而章明者也穀氣起則蠱伏藏穀

不朽蠹而人食之章明之道也故食穀者晝選男德以象穀明選擇也擇

有德者而親近之以象人食穀而有聦明宵靜女德以伏蠱慝靜安也伏去也言夜

當安女之有德者以禮自節以去巳蠱害之病言蠱害穀猶女害男也今君一之一一晝夜

是不饗穀而食蠱也蠱諭女也是不昭穀明而皿蠱也

皿器也言爲蠱作器而受之夫文蟲皿爲蠱吾是以云文字文子

曰君其幾何對曰若諸矦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

諸矦服則專於色過是晉之殃也過十年荒淫之禍及國也是歳趙文

子卒諸矦叛晉叛晉從楚十年平公薨十年後十年也事在魯昭十年

秦后子來仕避景公仕於晉其車千乗從車千乗楚公子干來仕

其車五乗子干恭王之庶子公子比也魯昭元年楚公子圍殺郟敖子干奔晉叔向爲

太傅實賦禄韓宣子問二公子之禄焉宣子韓起也代趙文子爲

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公之孤四命五百人爲旅爲田五百頃

大夫一卒之田上大夫一命百人爲卒爲田百頃夫二公子者上大

夫也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鈞之

鈞同對曰夫爵以建事事職事也禄以食爵隨爵尊卑德以

賦之功庸以稱之稱副若何其以富賦禄也夫絳之

富商韋藩木楗以過于朝韋藩韋蔽前後木楗木檐也唯其功庸

少也言無功庸雖富不得服其尊服過於朝無位爵故也而能金玉其車文錯

其服文文織錯錯鏤也言富商之財足以金玉其車文錯其服以其無位爵故不得爲耳則上爲韋

藩木楗是也能行諸矦之賄言其財賄足以交於諸矦而無尋尺之禄

無大績於民故也績功也八尺曰尋且楚秦匹也若之何其

回於富也回曲乃均其禄

鄭𥳑公使公孫成子來聘𥳑公僖公之子嘉也成子子産之謚鄭穆公之孫子

國之平公有疾韓宣子贊授客館贊導客問君疾對

曰寡君之疾久矣上下神祇無不徧諭也諭謂祭祀告謝也

而無除今夢黄能入于𡪢門夢公夢也能似熊不知人殺乎

抑厲鬼人殺主殺人鬼鬼子産曰以君之明子爲大政

其何厲之有大政美大之政僑聞之僑子産名昔者鯀違帝命殛

之於羽山帝堯也殛放殛而殺之化爲黄能以入于羽淵羽山之淵

鯀旣死而神化也實爲夏郊禹有天下而郊祀之三代舉之舉謂不廢其祀

鬼神之所及吉凶所及非其族𩔖則紹其同位紹繼也殷周祀之是

是故天子祀上帝上帝天也公矦祀百辟以死勤事功施於民者

自卿以下不過其族族親族也今周室少卑卑微晉實繼

謂爲盟主統諸矦也其或者未舉夏郊邪宣子以告祀夏郊

爲周祀也董伯爲尸董伯晉大夫神不歆非𩔖則董伯其姒姓乎尸主也五日公見

子産祭後五日平公有瘳故見之賜之莒鼎莒鼎出於莒也傳曰賜子産莒之二方鼎

方鼎鼎方上也

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

之名而無其實實財無以從二三子從隨也隨其⿰貝專贈之屬

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

夫一卒之田欒書爲晉上卿而又不及其官不備其宗器宗宗官器祭器宣其

德行順其憲則使越于諸矦越發聞也諸矦親之戎狄懐

懷歸以正晉國行刑不疚疚病以免於難免殺君之難

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蓺蓺極也桓子欒書之子黶也略則行

略犯也則法也假貸居賄居蓄宜及於難而賴武之德以

没其身及懷子改桓之行而脩武之德懐子桓之子盈也

以免於難而離桓之罪以亡于楚亡奔夫郤昭子

郤至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富寵以泰于國

奢泰於國其身尸於朝其宗滅于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

三卿卿郤錡郤至郤犨又有五人爲大夫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

哀也唯無德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爲能其

德矣能行其德是以賀若不憂德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

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將亡賴

子存之非起也敢專承之專獨也承受也其自桓叔以下嘉

吾子之賜桓叔韓氏之祖曲沃桓叔也桓生子萬受韓以爲大夫是爲韓萬


晉語第十四 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