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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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事部一百一十一 太平御覽
卷四百七十一.人事部一百一十二
人事部一百一十三 

富上[编辑]

《周易》曰:富有之謂大業。兼濟萬物,故有曰富有。

《尚書》曰:五福,二曰富。

《毛詩》曰:瞻烏爰止,于誰之屋?富人之屋烏所集。

《禮記》曰:儒有不保金玉,而忠信以爲寶;不祈土地,立義以爲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爲富也。

又曰:富潤屋,德潤身。

又曰:問國君之富,數地以對,山澤所出。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刀,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富,車對。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

《周禮》曰: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平邦國。六曰事典,以富邦國。

《左傳》曰:秦後子有寵于桓,後子,秦桓公子也。景公之母弟公子鍼。如二君於景。其母曰:「不去,懼選。」選,數也。君子奢富弗去君,將數其罪而加也。

又曰:齊慶氏亡,分其邑與晏子,晏子不受,人問曰:「富者,人之所欲也,何爲不受?」對曰:「我非惡富,恐失富也。」

又曰: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魷而告之。史魷曰:「子必禍矣,子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魷曰:「無害也。子臣,可以免。子雖富,禮恭不失臣禮。富而能臣,必免于難;戍也驕,戌子之才,公救戌也。其亡乎。」

又曰:鄭駟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于其庭。鄭人惡而殺之。

《論語》曰:孔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爲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又曰: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爲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求,冉有名也。季氏富矣,而求聚民財以增之。

又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

又曰: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雲。

又曰:富而無驕易。

又曰:富而好禮。

史記》曰:孔氏用鐵冶爲業。秦伐魏,遷孔氏于南陽。大鼓鑄,規陂池,連車騎,游諸侯,因賈之利,有游閑公子賜與名。然其贏得過當,愈于纖嗇,家致富數千金。故南陽行賈盡法孔氏之雍容。

又曰:計然曰:「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國富。

又曰:蘇秦說齊王曰:「臨淄富而實,其人無不鬥鶏走狗六博蹴リ者。」

又曰:范蠡之陶,乃營生積居,與時馳逐。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

又曰: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其力。

又曰:白圭曰:「吾營生猶伊尹、呂尚之謀。」

又曰:穰侯魏冉之富,富于王家。出關,輜車千乘有餘。

又曰:白圭樂觀時變,歲熟取,與之絲漆;繭出取帛絮,與之食。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

又曰:卓氏用鐵冶富。又曰:程鄭富埒卓氏。

又曰:吳楚七國兵起,時長安中列侯封君行從軍旅,賫貸子錢。子家以爲侯邑國在關東,成敗未决,莫肯與。惟無鹽氏捐千金貸,息什之。三月,吳楚平,一歲中,則無鹽氏息十倍,用此富埒關中。

又曰:關中富商大賈盡諸田,田蘭。韋家栗氏,安陵杜氏亦巨萬。此其章章尤異者也。皆非有爵邑奉祿弄法犯奸而富也,盡推理去就,與時俯仰,獲其贏利,以末致財用也。

又曰:呂不韋往來販賤賣貴,家累千金。

又曰:齊俗賤奴虜,而刁間獨貴人之。桀黠奴,人所患也,惟刁間收,使之逐漁鹽商賈之利,或連車騎交守相,然愈益任。終得其力,起富數千萬。

又曰:范蠡浮海出齊,變名姓,自謂鴟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務力,父子治生無幾何,致錢數千萬。齊人聞賢以爲相。范蠡嘆曰:「居致千金,官則至卿相,此布衣極。又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財以分于知交、鄉党,懷其重寶,間行以去,止于陶,以爲此天下之中,交易有無之路通,爲生可致富矣。于是自謂陶朱公。復約身,又耕畜勞居,候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則致資累巨萬。天下稱陶朱公也。

又曰:子貢既學于仲尼,退而仕于衛,廢著鬻財曹、魯之間,徐廣曰:子貢傅云:「廢居,著猶居也。讀音如貯。」七十子徒,賜最爲饒。原憲不厭糟糠,匿于窮巷。子貢結駟車騎,束帛之幣以聘諸侯,所至,國君無不界迎與杭禮者。夫使孔子名布揚于天下者,子貢先後之也。

又曰:猗頓用盬鹽起。而邯鄲郭縱以鑄冶成業,與王者埒富。烏氏倮韋昭曰:烏氏,縣名,屬安定。倮,名也。畜牧,及衆,斥賣,求繒物,間遺戎王。戎王倍與之蓄,至用穀量牛馬。秦始皇令倮比封君。寡婦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數世,家足不資。清,寡婦也,能守其業,用財自衛,不見犯。秦皇帝以爲貞婦而客之,爲築女懷情台。夫倮,鄙人牧長;清,窮鄉寡婦。禮抗萬乘,君顯天下,豈非以富耶?

又曰: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綉文不如倚市門。此言末業,貧者之資也。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學而俱顯也。今有無秩祿之奉,爵邑之入而與之比者,命曰「素封」。

又曰:蜀卓氏之先,趙人,用鐵冶富。秦破趙,遷卓氏,見虜略,獨夫妻推輦,行詣遷處。諸遷虜少有餘財,爭幹吏,求近卜處葭萌。惟卓氏曰:「此地狹薄。吾聞岷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鴟,至死不饑。民工於。」乃求遠遷。致之臨邛,大喜,即鐵山鼓鑄,運籌策,漢蜀之民,富至僮千人。田池射獵之樂,擬于人君。程鄭,山東遷虜也,亦冶鑄,賈椎結之民,富埒卓氏,俱居臨邛也。

漢書》曰:寧成既被刑,乃詐刻傅出關歸家,曰:「仕不至二千石,賈不至千萬,安可比人乎?」乃廣貸陂田千餘頃,假貧人役使數千家,致産數千萬,爲任俠。

又曰:張耳,大梁人,少時及魏公子毋忌爲客。嘗亡命游外黃,富人女甚美,庸奴其夫,亡邸父客。如淳曰:父時賓客也。謂曰:「求賢夫,從張耳。」女聽,爲請决,嫁之。女家厚奉給耳,耳以故致千里客,官爲外黃令。陳餘,亦大梁人,好儒術。游趙苦陘,富人公乘氏以妻之。餘年少,父事耳,相與爲刎頸交。

又曰:梁孝王未死,財以巨萬計,不可勝數。及死,藏府餘黃金尚四千萬斤,他財物稱是也。

又曰:張安世尊爲公侯,食邑萬戶,然身衣弋糸弟,夫人自紡績,家僮七百人皆有手伎作事,內治産業,累積纖微,是以能植其貨,富于大將軍光也。

又曰:卓氏女文君亡奔司馬相如,相與歸成都,家徒四壁立。相如與俱之臨邛,盡賣車騎,置酒舍,乃令文君當壚。相如身自著犢鼻,與傭保雜作,滌器于市中。卓王孫耻之,爲杜門不出。昆弟諸公謂王孫曰:「有一男兩女,所乏者非財。今文君既失身于司馬長卿,長卿故倦游,雖貧,其人才足依也。且又令客,奈何相辱如此!」王孫不得已,分與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爲富人居。

又曰:鮑宣上書哀帝,曰:「奈何獨私養外親與幸臣董賢,多賞賜以萬數,奴從兵客漿酒藿肉,蒼頭盧兒比曰用致富!非天意也。」

又曰:上使善相人相鄧通,曰:「當貧餓死。」上曰:「然富通者在我,何說貧?」于是賜通蜀嚴道銅山,得自鑄錢。鄧後錢布天下,其富如此。「餓」部中亦出。

又曰:原涉父哀帝時爲南陽太守。時天下殷富,大郡二千石死官,賦斂送喪皆千萬以上,妻子通共受之,以定産業。時又少三年喪者。及涉父死,讓還南陽賻送,行喪冢廬三年,由是顯名京師。「游使」部中亦出。

又曰:故秦陽以田農而甲一州,以田地過限,從而富貴,爲一州第一。翁伯以脂而傾縣,濁氏以賣脯而連騎,張里以馬醫而擊鍾。

又曰:宣曲任氏之先爲督道倉吏。秦之敗,豪杰皆爭金玉,任氏獨窖倉粟。楚漢相距滎陽,人不得耕種,米石至萬,而豪桀金玉盡歸任氏,以此起富。

又曰:安邑千樹棗,燕秦千樹栗。此其人皆與千戶侯等。

又曰:劉德寬厚好施,家産過百萬,則以賑昆弟賓客。

又曰:史丹盡得父財,身又食大國邑,數見褒賞,賜累千金,僮奴以百數,後房妾數十人,內奢淫,好飲食,極滋味聲色之樂。

又曰:富者土木被文錦,犬馬餘肉粟。

又曰:中大夫張匡上書言:「王商宗族權勢,合資巨萬計,私奴以千數。」

又曰:郡國富人兼利顓業,以貨賂自行取重于鄉里者,不可勝數。

又曰:師史轉轂百數賈,郡國無所不至,能致千萬。

又曰:京師富人杜楊、樊嘉、茂陵摯綱,爲天下高資。

又曰:所忠言貴家子弟富人或鬥鶏走狗,馬弋獵博戲亂齊人。

又曰:成都羅裒資至巨萬。

後漢書曰:郭况遷大鴻臚,上數幸其宅,賞金帛甚盛。京師號况家爲「金穴」,言其富貴也。

又曰:樊重,字君。世善農稼,好貨殖,性溫厚,有法度,三世共財,子孫朝夕禮敬,常若父家。其營理産業,物無所弃,課役童隸,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財利歲倍。至乃廣開田土三百餘頃,其所起廬舍,皆有重堂高閣,陂渠灌注,池魚畜牧,有求必給。資至巨萬而賑贍宗族,恩加鄉閭。

又曰:宣帝時陰子方者至孝,有仁恩。當臘日晨炊而灶神形見,子方再拜受福。家有黃羊,因以祠之。自是以後,暴至巨富。有田七百餘頃,輿馬僕隸比于封君。方常言:「我子孫必將强大。」至識三世而遂繁昌。故後常以臘日祠灶,而以黃羊。

又曰:王丹,字仲因,京兆人。哀、平時,仕州郡。家累千金,隱居養志,好施周給。每歲農時,輒載酒肴于田間,候勤勞者而勞之。其墮懶者,耻不致丹,皆兼功自厲。邑聚相帥,以致富殷。其輕黠游薄廢業爲患者,輒曉其父兄,使黜責之。沒則賻給,親自將護。其有遭喪憂者,輒待丹爲辨也。

又曰:馬防以病乞骸骨,詔賜故中山王田廬,以特進就第。防弟貴盛,奴婢各千人已上,寶貨巨億,皆買京師膏腴美業,又大起第復觀,連閣臨道,彌貨曰街路,多聚聲樂,曲度比諸郊廟。賓容畢至,京兆杜篤之徒數百人,常爲食客,居門下。刺史、守、令多出其家。

謝承《後漢書》曰:戴遵,字子高。富于資産,輕財好義,賓客常三四百人,時人名之「關東大豪戴子高」。

《魏典略》曰:公沙穆,字文人,北海膠東人也。體履清直,兼學多文,隱居東萊山中。桓帝時,有富人王仲者謂穆曰:「今多以貸仕,吾奉子以百萬,惟子所用。」穆答曰:「斯意厚矣。夫富貴在天,得之有命;以賄求爵,奸莫大焉。」郡舉孝廉,除郎中,以高第爲光祿主事。

《吳書》曰:劉表亡,曹公向荊州。表子琮降,以節迎曹公,諸將皆疑其詐,曹公以問婁子伯。子伯曰:「天下擾攘,各貪王命以自重,今以節來,是必至誠。」曹公大喜,遂進兵。寵祑子伯,家累千金。公曰:「婁子伯富樂于孤,但勢不如孤耳!」從破馬超等,子伯功爲多。曹公常嘆曰:「子伯之計,孤不及也。」

《蜀志》曰:董和,字幼宰,南郡人。益州牧劉璋以爲牛鞞、江原長、成都令。蜀土富實,時俗奢侈,貨殖之家,侯服玉食,婚姻葬送,傾家竭産。和躬率以儉,惡之蔬,防過逾僭,爲之軌制,所在皆移風變善。

又曰:麋竺,字子仲。祖業貨殖,僮客萬人,資産巨億。

王隱《晋書》曰:石崇雖有人財,而性粗强,貪而好利,富擬王者。有司簿閱崇田宅財物及水碓,有三千餘區,蒼頭八百人,他珍寶奇異,不可稱數。

又曰:何曾遒豪累世。人有小紙爲書者,曾敕記室勿報也。蒸餅上不拆作十字不食。食日膳萬錢,猶曰:「無下箸處。」

又曰:刁逵字伯道;弟暢,字仲遠;次弘,字叔仁,各曆職州刺史。兄弟子侄幷不治名行,競修貨殖,有田萬頃,奴婢數千人。義旗初建,弘將謀起兵,宋王遣劉毅誅之。刁氏既富,奴客從橫,上山固澤,爲京口之蠹。宋既誅,暢散其帛金錢牛羊,令民稱力取之,彌日不盡。時天下饑儉,編戶菜色,及刁氏之破,百姓充足。

徐廣《晋記》曰:石季倫甚富侈,衣服妓樂誇于許史。有妓人曰綠珠,美而艶,孫秀欲之,使人求焉。崇盡出其婢妾數十人,皆蘊蘭麝而被羅縠。

《晋諸公贊》:和嶠,字長輿,逌之子也。少知名,以雅重稱。常慕其舅夏侯玄之爲人,厚自封植,嶷然不群。拜黃門郎,遷中書令,轉尚書。湣懷太子初立,以嶠爲少保,加散騎常侍。家産豐富擬王公,而性至儉吝。

《宋書》曰:沈攸之少貧,及貴,在荊州,富擬王侯。夜中諸厢廊然燭達曉,曳珠玉者數百人,皆一時絕妙。

孫岩《宋書》曰:徐堪之産業豐富,室宇園池貴游莫及,門生千餘,皆三吳富人子。每出入行游,途巷盈滿。

《唐書》:郝處俊。侍中、平恩公許圉師,即處俊之舅,早同州里,俱宦達于時。又其鄉人田氏、彭氏,以殖貨見稱。有彭志筠,顯慶中上表請以家財絹布二萬段助軍,詔受其絹萬匹,特授奉議郎,仍布告天下。故江、淮間語曰:「貴如許、郝,富若田、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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