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語/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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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弟子解第三十八
[编辑]顏回,魯人,字子淵,年二十九而髮白,三十一早死。孔子曰:「自吾有回,門人日益親。」回之德行著名,孔子稱其仁焉。
閔損,魯人,字子騫,以德行著名,孔子稱其孝焉。
冉耕,魯人,字伯牛,以德行著名,有惡疾。孔子曰:「命也夫。」
冉雍,字仲弓,伯牛之宗族,生於不肖之父,以德行著名。
宰予,字子我,魯人,有口才著名。
端木賜,字子貢,衛人,有口才著名。
冉求,字子有,仲弓之族,有才藝,以政事著名。
仲由,弁人,字子路,有勇力才藝,以政事著名。
言偃,魯人,字子遊,以文學著名。
卜商,衛人,無以尚之。嘗返衛,見讀史志者云:「晉師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耳。」讀史志曰:「問諸晉史果曰己亥。」於是衛以子夏為聖。孔子卒後,教於西河之上,魏文侯師事之,而諮國政焉。
顓孫師,陳人,字子張,少孔子四十八歲。為人有容貌,資質寬?,博接從容自務居,不務立於仁義之行,〈子張不侮鰥寡,性凱悌寬。故子貢以為未仁。然不務立仁義之行,故子貢激之以為未仁也。〉孔子門人友之而弗敬。
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歲。志存孝道,故孔子因之以作孝經。齊嘗聘欲與為卿而不就,曰:「吾父母老,食人之祿,則憂人之事,故吾不忍遠親而為人役。」參後母遇之無恩,而供養不衰,及其妻以藜烝不熟,因出之。人曰:「非七出也。」參曰:「藜烝小物耳,吾欲使熟而不用吾命,況大事乎?」遂出之,終身不取妻。其子元請焉,告其子曰:「高宗以後妻殺孝已,尹吉甫以後妻放伯奇。吾上不及高宗,中不比吉甫,庸知其得免於非乎?」
淡臺滅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四十九歲,有君子之姿。孔子嘗以容貌望其才,其才不充孔子之望。然其為人,公正無私,以取與去就,以諾為名。仕魯為大夫也。
高柴,齊人,高氏之別族,字子羔,少孔子四十歲。長不過六尺,狀貌甚惡。為人篤孝而有法正。少居魯,見知名於孔子之門。仕為武城宰。
宓不齊,魯人,字子賤,少孔子四十九歲。仕為單父宰,有才智,仁愛百姓不忍欺。孔子大之。
樊須,魯人,字子遲,少孔子四十六歲。弱仕於季氏。
有若,魯人,字子有,少孔子三十六歲。為人強識,好古道也。
公西赤,魯人,字子華,少孔子四十二歲。束帶立朝,閑賓主之儀。
原憲,宋人,字子思,少孔子三十六歲。清凈守節,貧而樂道,孔子為魯司寇,原憲嘗為孔子宰。孔子卒後,原憲退隱,居於衛。
公冶長,魯人,字子長。為人能忍恥,孔子以女妻之。
南宮韜,魯人,字子容。以智自將,世清不廢,世濁不洿,孔子以兄子妻之。
公析哀,齊人,字季沉。鄙天下多仕於大夫家者,是故未嘗屈節人臣。孔子特嘆貴之。
曾點,曾參父,字子皙。疾時禮教不行,欲修之,孔子善焉。《論語》所謂浴乎沂,風乎舞雩之下。
顏由,顏回父,字季路。孔子始教學於闕里而受學,少孔子六歲。
商瞿,魯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歲。特好易,孔子傳之志焉。
漆雕開,蔡人,字子若,少孔子十一歲。習《尚書》,不樂仕。孔子曰:「子之齒可以仕矣,時將過。」子若報其書曰:「吾斯之未能信。」〈言未能明信此書意。〉孔子悅焉。
公良儒,陳人,字子正,賢而有勇。孔子周行,常以家車五乘從。
秦商,魯人,字不慈,少孔子四歲。其父菫父,〈父音甫。〉與孔子父叔梁紇俱力聞。
顏刻,魯人,字子驕,少孔子五十歲。孔子適衛,子驕為僕。衛靈公與夫人南子同車出,而令宦者雍梁參乘,使孔子為次乘。遊過市,孔子恥之。顏刻曰:「夫子何恥之?」孔子曰:「詩云:『覯爾新婚,以慰我心。』」〈慰,安。〉乃嘆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司馬黎耕,宋人,字子牛。牛為性躁,好言語。見兄桓魋行惡,牛常憂之。
巫馬期,陳人,字子期,少孔子三十歲。孔子將近行,命從者皆持蓋,已而果雨。巫馬期問曰:「旦無雲,既日出,而夫子命持雨具,敢問何以知之?」孔子曰:「昨暮月宿畢,詩不云乎:『月離於畢,俾滂沱矣。』以此知之。」
梁鳣,齊人,字叔魚,少孔子三十九歲。年三十未有子,欲出其妻。商瞿謂曰:「子未也,昔吾年三十八無子,吾母為吾更取室。夫子使吾之齊,母欲請留吾,夫子曰:『無憂也,瞿過四十,當有五丈夫。』今果然,吾恐子自晚生耳,未必妻之過。」從之,二年而有子。
琴牢,衛人,字子開,一字張。與宗魯友,聞宗魯死,欲弔焉,孔子弗許,曰:「非義也。」
冉儒,魯人,字子魚,少孔子五十歲。
顏辛,魯人,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歲。
伯虔,字楷,少孔子五十歲。
公孫寵,衛人,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歲。
曹?,少孔子五十歲。
陳亢,陳人,字子亢,一字子禽,少孔子四十歲。
叔仲會,魯人,字子期,少孔子五十歲。與孔琁年相比,每孺子之執筆記事於夫子,二人叠侍左右。孟武伯見孔子而問曰:「此二孺子之幼也。於學豈能識於壯哉?」孔子曰:「然少成則若性也,習慣若自然也。」
秦祖,字子南。
奚蒧,字子偕。
公祖茲,字子之。
廉潔,字子曹。
公西與,字子上。
宰父黑,字子黑。
公西減,字子尚。
穰駟赤,字子從。
冉季,字子產。
薛邦,字子從。
石處,字裏之。
懸亶,字子象。
左郢,字子行。
狄黑,字哲之。
商澤,字子秀。
任不齊,字子選。
榮祈,字子祺。
顏噲,字子聲。
原桃,字子籍。
公肩,字子仲。
秦非,字子之。
漆雕從,字子文。
燕級,字子思。
公夏守,字子乘。
勾井疆,字子疆。
步叔乘,字子車。
石子蜀,字子明。
邽選,字子飲。
施之常,字子常。
申績,字子周。
樂欣,字子聲。
顏之仆,字子叔。
孔弗,字子蔑。〈孔子兄弟。〉
漆雕侈,字子歛。
懸成,字子橫。
顏相,字子襄。
右件夫子七十二人,弟子皆升堂入室者。
本姓解第三十九
[编辑]孔子之先,宋之後也。微子啟,帝乙之元子,紂之庶兄,以圻內諸侯入為王卿士。微,國名,子爵。初武王克殷,封紂之子武庚於朝歌,使奉湯祀。武王崩,而與管蔡霍三叔作難。周公相成王,東征之。二年,罪人斯得,乃命微子於殷。後作微子之命,由之與國於宋,徙殷之子孫,唯微子先仕周,故封之賢。其弟曰仲思,名衍,或名泄,嗣微之後,故號微仲。生宋公稽胄子,雖遷爵易位,而班級不及其故者,得以故官為稱。故二微雖為宋公,而猶以微之號自終,至於稽乃稱公焉。宋公生丁公申。申公生緡公共,及襄公熙。熙生弗父何,及厲公方祀。方祀以下,世為宋卿。弗父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勝。勝生正考甫。考甫生孔父嘉。五世親盡,別為公族,故後以孔為氏焉。一曰孔父者,生時所賜號也,是以子孫遂以氏族。孔父生子木金父。金父生睪夷。睪夷生防叔,避華氏之禍而奔魯。方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曰雖有九女,是無子。其妾生孟皮,孟皮一字伯尼,有跛足。於是乃求婚於顏氏。顏氏有三女,其小曰徵在。顏父問三女曰:「陬大夫雖父祖為士,然其先聖王之裔。今其人身長十尺,武力絕倫,吾甚貪之。雖年長性嚴,不足為疑。三子孰能為之妻?」二女莫對。徵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徵在既廟見,以夫之年大,懼不時有勇,而私禱尼丘之山以祈焉。生孔子,故名丘,字仲尼。孔子三歲而叔梁紇卒,葬於防。至十九,娶於宋之亓官氏,一歲而生伯魚。魚之生也,魯昭公以鯉魚賜孔子。榮君之貺,故因以名曰鯉,而字伯魚。魚年五十,先孔子卒。
齊太史子與適魯,見孔子,孔子與之言道。子與悅曰:「吾鄙人也。聞子之名,不睹子之形久矣,而未知寶貴也。乃今而後,知泰山之為高,淵海之為大。惜乎夫子之不逢明王,道德不加於民,而將垂寶以貽後世。」遂退而謂南宮敬叔曰:「今孔子先聖之嗣,自弗父何以來,世有德讓,天所祚也。成湯以武德王天下,其配在文。殷宗以下,未始有也。孔子生於衰周,先王典籍,錯亂無紀。而乃論百家之遺記,考正其義;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刪詩述書,定禮理樂,制作春秋,贊明易道;垂訓後嗣,以為法式,其文德著矣。然凡所教誨,束修已上,三千餘人。或者天將欲與素王之乎?夫何其盛也?」敬叔曰:「殆如吾子之言,夫物莫能兩大。吾聞聖人之後,而非繼世之統,其必有興者焉。今夫子之道至矣,乃將施之無窮。雖欲辭天之祚,故未得耳。」子貢聞之,以二子之言告孔子。子曰:「豈若是哉?亂而治之,滯而起之。自吾志,天何與焉?」
終記解第四十
[编辑]孔子蚤晨作,〈作,起。〉負手曳杖,逍遙於門,而歌曰:「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梁木,木主為梁者。〉人其萎乎?」〈萎頓。〉既歌而入,當戶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頹,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吾將安杖?人其萎,吾將安放?〈放,法。放,去聲。〉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嘆而言曰:「賜,汝來何遲?予疇昔夢坐奠於兩楹之間。〈疇昔,猶近昨夜。兩楹之間,殷人所殯處而具奠於殯處。故自知死也。〉夏後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即與賓主夾之。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而丘也,即殷人。夫明王不興,則天下其孰能宗余?〈言天下無明主,莫能宗己道。臨終其有命,傷道之不行也。〉余逮將死。」遂寢病,七日而終,時年七十二矣。
哀公誄曰:「昊天不吊,不慭遺一老。〈吊,善也。慭,願且。一老,孔子也。慭,魚僅切。〉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疚,病。〉於乎哀哉!尼父無自律。」〈父,丈夫之顯稱。律,法。言無以自為法〉子貢曰:「公其不沒於魯乎?夫子有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一人,天子之稱也。〉君兩失之矣。』」
既卒,門人疑所以服夫子者。子貢曰:「昔夫子之喪顏回也,若喪其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今請喪夫子如喪父,而無服。」於是弟子皆吊服而加麻;出有所之,則由绖。子夏曰:「入,宜绖可也。出,則不绖。」子遊曰:「吾聞諸夫子:喪朋友,居則绖,出則否。喪所尊,雖绖而出,可也。」
孔子之喪,公西掌殯葬焉。唅以疏米三具,〈疏,粳米。禮記曰:稻曰嘉疏。绖,徒結反。〉襲衣十有一稱,加朝服一,冠章甫之冠;佩象環,徑五寸而綦組綬。〈綦,雜色。組綬所以繫象環。綦,巨箕反。組,則古反。〉桐棺四寸,柏棺五寸,飭廟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披,樞行夾引棺者。崇,崇牙旌旗飾。綢練,以練綢之杠此旌葬乘車所建也。疏練廣克長尋,曰旐也。翣,色甲反。綢,直留反。〉兼用三王禮,所以尊師,且備古也。葬於魯城北泗水上,藏入地,不及泉而封,為偃斧之形,高四尺,樹松柏為誌焉。弟子皆家於墓,行心喪之禮。既葬,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貢謂之曰:「吾亦人之葬,聖人非聖人之葬,人子奚觀焉?昔夫子言曰:『見吾封若夏屋者,〈夏屋,今之殿形中高而四方下也。〉見若斧矣,從若斧者也,〈上難登狹又易為功。〉馬𩯝,封之謂也。』〈俗間之名。𩯝,力葉反,又作鬣〉今徒一日三斬板而以封,〈板,蓋廣二尺、長六尺。斬板,謂斬其縮縮,斬上傍殺,蓋高四尺也。〉尚行夫子之志而已,〈尚,庶。〉何觀乎哉?」
二三子,三年喪畢,或留或去。惟子貢廬於墓六年。自後,群弟子及魯人處於墓如家者,百有餘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
正論解第四十一
[编辑]孔子在齊。齊侯出田,〈田,獵。〉招虞人以弓不進。〈虞人,掌山澤之官也。〉公使執之,對曰:「昔先君之田也,旌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孔子聞之曰:「善哉。守道不如守官,〈道,為恭敬之道。見君召,便往。守官,非守召不往也。〉君子韙之。」〈韙,是。〉
齊國師伐魯。〈國師,齊卿。〉季康子使冉求率左師禦之,樊遲為右。「非不能也,不信子,〈言季孫德不素著,為民所信也。〉請三刻而踰之。」〈與眾要信,三刻而踰蒲也。〉如之,眾從之。師入齊軍,齊軍遁,〈遁,逃。〉冉有用戈,故能入焉。孔子聞之曰:「義也。」〈在軍能卻敵,合於義。〉既戰,季孫謂冉有曰:「子之於戰,學之乎?性達之乎?」對曰:「學之。」季孫曰:「從事孔子,惡乎學?」冉有曰:「即學之孔子也。夫孔子者,大聖無不該,〈該,包。〉文武並用、兼通。求也,適聞其戰法,猶未之詳也。」季孫悅,樊遲以告孔子。孔子曰:「季孫於是乎,可謂悅人之有能矣。」
南容說、仲孫何忌既除喪,〈除父禧子之喪。〉而昭公在外,〈時為季孫所逐。〉未之命也。〈未命二人為卿大夫。〉定公即位,乃命之。辭曰:「先臣有遺命焉,〈僖子病不知禮。及其將死,而屬其二子,使事孔子。〉曰:『夫禮,人之幹也。非禮,則無以立。』囑家老使命二臣,必事孔子而學禮,以定其位。」公許之。二子學於孔子。孔子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云:『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矣。『懲己所病,以誨其嗣。』《大雅》所謂:『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是類也夫。」〈詒,遺也。燕,安也。翼,敬也。言遺其子孫,加謀學安敬之道也。〉
衛孫文子得罪於獻公,居戚。〈文子,衛卿。林父得罪以戚叛也。〉公卒未葬,文子擊鐘焉。延陵季子〈吳公子劄。〉適晉,過戚,聞之曰:「異哉。夫子之在此,猶燕子巢於幕也。〈燕巢於幕,言至危也。〉懼猶未也,又何樂焉?君又在殯,可乎?」文子於是終身不聽琴瑟。孔子聞之曰:「季子能以義正人,文子能克己服義;可謂善改矣。」
孔子覽《晉志》。〈晉之史記。〉晉趙穿殺靈公,〈穿,趙盾從弟也。〉趙盾亡,未及山而還。〈山,晉之境。〉史書:「趙盾弒君。」盾曰:「不然。」史曰:「子為正卿,亡不出境,返不討賊;非子而誰?」盾曰:「嗚呼!『我之懷矣,自詒伊戚。』其我之謂乎?」孔子嘆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境乃免。」〈惜盾不越境以免於譏,而受弒君之責也。〉
鄭伐陳,入之。使子產獻捷於晉,晉人問陳之罪焉。子產對曰:「陳亡周之大德,〈武王以元女大姬,以配胡公,而封諸陳。〉介恃楚眾,〈介,大。〉馮陵弊邑,是以有?年之告。〈告晉為陳所侵。〉未獲命,〈未得晉平陳之成命。〉則又有東門之役。〈與楚共伐陳,至其東門也。〉當陳隧者,井?木刊,〈勝陳人?塞刊斫也。〉弊邑大懼,天誘其裏,〈誘進裏善也。天導其善,大執陳者也。〉啟弊邑心,知其罪,校首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辟,誅。〉且昔天子一圻,列國一同,〈地方千里,曰圻。方百里,曰同也。〉自是以衰,周之制也。〈大國方百里,從是以為差。伯方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周之制也。而說學者以周大國方七百里,失之矣。〉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其辭順。」孔子聞之,謂子貢曰:「志有之,〈志,古之書也。〉言以足志,〈言以足成其志。〉文以足言。〈加以文章,以足成其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之不遠。〈有言而無文章,雖行而不遠也。〉晉為鄭伯入陳,非文辭不為功,小子慎哉。」
楚靈王汰侈,〈驕汰奢侈。〉右尹子革侍坐。〈右尹,官名。子革,煞舟。〉左史倚相趨而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三墳,三皇之書。五典,五帝之典。八索,索法丘。丘,國聚也。〉對曰:「夫良史者,記君之過,揚君之善。而此子以潤辭為官,不可為良史。」曰:「臣又乃嘗聞焉。昔周穆王欲肆其心,〈肆,極。〉將過行天下,使皆有車轍,並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祚昭》,〈謀父,周卿士。《祈昭》,詩名。猶齊景公作君臣相說之樂,蓋曰征招角招是也。昭,宜為招耳。補作招。〉以止王心。〈止王心之逸遊。〉王是以獲殆於文官。臣聞其詩焉,而弗知。若問遠焉,其焉能知?」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昭之愔愔乎,式昭德音,〈祈昭愔愔,言祈昭樂之安和。其法足以昭其德音者也。〉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思王之法度,如金玉純美。詩云: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刑民之力,而無有醉飽之心。』」〈長而字。刑傷民力,用之不勝不節。無有醉飽之心,言無厭足。〉靈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則固不能勝其情,以及於難。孔子讀其志曰:「古者有志,克己復禮為仁。〈克,勝。言能勝己私情,復之於禮則為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期辱於幹溪?〈靈王起章華之臺於幹溪。國人潰畔,遂死焉。〉子革之非左史,所以風也。稱詩以諫,順哉。」
叔孫穆子,避難奔齊。〈穆子,叔孫豹。其兄僑如淫亂,故避之而出奔齊。〉宿於庚宗之邑,庚宗寡婦通焉而生牛。〈名牛。〉穆子返魯,以牛為內豎,〈豎,通內外之命。〉相家。〈長,遂命為相家。〉牛讒叔孫二人,殺之。叔孫有病,牛不通其饋,不食而死。牛遂輔叔孫庶子昭,而立之。〈子,叔孫婼。〉昭子既立朝,其家眾曰:「豎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從,順。〉殺適立庶,又被其邑,以求舍罪。〈牛取叔氏鄙三十邑,以行賂也。〉罪莫大焉,必速殺之。」遂殺豎牛。孔子曰:「叔孫昭子不勞,〈勞,力也。不以立己為功。〉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周任,古之賢人。〉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覺,直。〉昭子有焉。」
晉邢侯與雍子爭田,叔魚攝理,〈叔魚,叔向弟。理,獄官之名。〉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弊獄邢侯。〈弊,斷。斷罪歸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韓宣子問罪於叔向。〈宣子,晉正卿韓起也。〉叔向曰:「三奸同坐,施生戮死可也。〈施,宜為與。與猶行。行生者之罪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置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己惡而掠美為昏,〈掠美善,昏亂也。己惡即以賂求善為惡也。〉貪以敗官為默,〈默猶冒。茍貪不畏罪。〉殺人不忌為賊。〈忌,憚。〉夏書曰:『昏、默、賊,殺。〈夏書,夏家之書。三者宜皆殺者也。〉咎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邢侯,而屍雍子、叔魚於市。孔子曰:「叔向,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隱於親。三數叔魚之罪,不為末。〈末,薄。〉或曰義,〈或,左傳作咸也。〉可謂直矣。平丘之會,數其賄也。以寬衛國,晉不為暴;〈諸侯會於平丘,晉人淫?蕘者於衛。衛人患之,賂叔向。叔向使與叔魚客末,追而禁之。〉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寬魯國,晉不為虐;〈魯季孫見執諮於晉,晉人歸之。季孫貴禮,不肯歸叔向。言叔魚能歸之,叔魚說季孫。季孫懼,乃歸也。〉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頗,偏。〉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暴衛虐魯,殺三罪,去三惡,加三利也。〉殺親益榮,由義也夫。」
鄭有鄉校。〈鄉之學校。〉鄉校之士,非論執政,鬷明欲毀鄉校。〈鬷明,然明。〉子產曰:「何以毀為也?夫人朝夕退而遊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否者,吾則改之。若之何其毀也?我聞忠言以損怨,不聞立威以防怨。防怨,猶防水也。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弗克救也。不如小決使導之,不如吾所聞而藥之。」〈藥,治療也。〉孔子聞是言也,曰:「吾以是觀之,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晉平公會諸侯於平丘。齊侯及盟,鄭子產爭貢賦之所承,〈所承之輕重也。〉曰:「昔日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尊卑。貢,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甸服,王圻之內與圻外諸侯異,故貢重也。〉鄭伯,男南也。而使從公侯之貢〈南,左輔作男。古字作南。亦多有作此,南連言之猶言公侯也。〉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自日中爭之,以至於昏。晉人許之。孔子曰:「子產於是行也,是以為國基也。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本也。〉子產,君子之於樂者。〈能為國之本,則人樂藝也。〉且曰合諸侯而藝貢事,禮也。」〈藝,分別貢獻之事也。〉
鄭子產有疾,謂子太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濡弱,民狎而翫之,〈狎,易。翫,習。〉則多死焉。故寬難。」子產卒,子太叔為政。不忍猛而寬,鄭國多掠盜。〈抄掠。〉太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必不及此。」孔子聞之曰:「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於猛。〈糾,猶攝也。〉猛則民殘,〈猛政民殘。〉民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寬猛相濟,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汔,危也。勞民人病,汔可小變,故以安也。〉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寬,毋縱詭隨。〈詭人、隨人,遺人小惡者也。〉以謹無良,〈謹,以小懲之也。〉式遏寇虐,慘不畏明,〈慘,曾也。當用遏止為寇虐之人也。曾不畏天之明道者,言威也。〉糾之以猛也。柔遠能邇,〈言能者能安近。〉以定我王,〈以定安王位也。〉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不競不絿,中和。〉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優優,和。遒,聚。〉和之至也。」子產之卒也,孔子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
孔子適齊,過泰山之側,有婦人哭於野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曰:「此哀一似重有憂者。」使子貢問之。而曰:「昔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子貢曰:「何不去乎?」婦人曰:「無苛政。」子貢以告孔子。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暴虎。」
晉魏獻子為政,〈獻子,魏舒。〉分祁氏及羊舌氏之田,荀櫟滅,〈晉大夫祁氏羊舌氏,故獻子分其田。〉以賞諸大夫,及其子成,皆以賢舉也。又將賈辛曰:「今汝有力於王室,吾是以舉汝。〈周有子朝之亂,賈辛帥師救周。〉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孔子聞之曰:「魏子之舉也,近不失親,〈子可舉而舉也。〉遠不失舉,〈不以遠故不舉。〉可謂美矣。」又聞其命賈辛以為忠。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言我文王之詩我長配天命而行庶國亦當求多福人多福忠也。〉魏子之舉也,義其命也。忠其長有後於晉國乎?
趙簡子賦晉國一鼓鐘,〈三十斤,謂之鐘。鐘四,謂之石。石四,謂之鼓。〉以鑄刑鼎,著範宣子所為刑書。〈範宣子,晉卿。範自銘其刑書著鼎也。〉孔子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唐叔,成王母弟。始封於晉者也。〉以經緯其民者也。〈經緯 ,猶織以成文也。〉卿大夫以序守之,〈序次序也〉民是以能遵其道而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晉文公既霸強於時蓋作執秩之官以為晉國〉〈法也〉以為盟主。今棄此度也,而為刑鼎,銘在鼎矣,何以尊貴?〈民將棄神而征於書不復戴奉上也〉何業之守也?〈民不奉上則上無所守也〉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搜也,晉國亂制,〈夷搜之時變易軍師陽唐父為賈季所殺故曰亂制也〉若之何其為法乎。」
楚昭王有疾,卜曰:「河神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天子望祀天地,諸侯祀境內。故曰:祭不越望也。〉江漢沮漳,楚之望也。〈四水名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乎?不谷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不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求之於己,不越祀也。〉其不失國也,宜哉。〈楚為吳所滅,昭王出奔,已復國者也。〉夏書曰:『維彼陶唐,率彼天常,〈陶唐,堯。率,猶循。天常,天之常道。〉在此冀方。〈中國為冀。〉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滅而亡。』」〈謂變夏桀。〉又曰:「允出茲在茲,由己率常可矣。」〈言善、惡各有類。信出此,則在此。以能循常道可也。〉
衛孔文子使太叔疾出其妻,而以其女妻之。〈初,疾娶於宋子朝,其歸孽,子朝出。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己妻之。〉疾誘其初妻之娣,為之立宮,與文子女,如二妻之禮。文子怒將攻之。孔子舍璩伯玉之家,文子就而訪焉。孔子曰:「簠簋之事,則嘗聞學之矣。兵甲之事,未之聞也。」退而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乎?」文子遽自止之曰:「圉也豈敢度其私哉?〈度,謀。〉亦訪衛國之難也。」將止,會季康子問冉求之戰,冉求既對之,又曰:「夫子播之百姓,質諸鬼神,而無憾,〈恨也。〉用之則有名。」康子言於哀公,以幣迎孔子曰:「人之於冉求信之矣,將大用之。」
齊陳恒弒其簡公。孔子聞之,三日沐浴而適朝,告於哀公曰:「陳恒弒其君,請伐之。」公弗許,三請。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也,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弒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氏。」孔子辭,〈不告季氏。〉退而告人曰:「以吾從大夫之後,吾不敢不告也。」
子張問曰:「書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雍。』有諸?」〈雍,歡聲貌。尚書云:言乃雍和,有諸問有之也。〉孔子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則世子委政於冢宰三年。成湯既沒,太甲聽於伊尹;〈太甲,湯孫。〉武王既喪,成王聽於周公;其義一也。」
衛孫桓子侵齊,遇敗焉。〈桓子,孫良夫也。侵齊,與齊師遇,為齊所敗也。〉齊人乘之,執新築大夫,仲叔於奚以其眾救桓子,桓子乃免。衛人以邑賞仲叔於奚,於奚辭。請曲懸之樂,〈諸侯軒懸軒懸闕一向也,故謂之曲懸之樂。〉繁纓以朝。〈馬纓當膺,以索群銜,以黃金為飾也。〉許之,書在三官。〈司徒,書名。司馬,書服。司空,書勛也。〉子路仕衛,見其故,以訪孔子。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器,禮樂以器。名,尊卑以名。〉君之所司,〈司,主。〉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有器然後得行其禮,故曰: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不可止也。」
公父文伯之母,〈文伯母敬姜也。〉紡績不解。文伯諫焉。其母曰:「古者王後親織玄紞,〈紞,冠垂者。紞,丁敢反。〉公侯之夫人加之纮綖,〈纓屈而上者,謂之纮。綖,冠之上覆也。紘,為萌反。綖,令戰余?二反。〉卿之內子為大帶,〈卿之妻,為內子。〉命婦成祭服,{{*|大夫之妻,為命婦}。}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已下,各衣其夫,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春秋而勤歲事各祭,祭而獻其功也。〉男女紡績,愆則有辟。〈績,功也。辟,法也。〉聖王之制也,今我寡也,爾又在位,朝夕恪勤,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怠墮,其何以避辟?」孔子聞之曰:「弟子誌之:季氏之婦,可謂不過矣。」
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可謂忠矣,〈齊慶克通於夫人。鮑牽知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讓之。慶克告夫人,夫人怒。武子相靈公以會於諸侯。高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牽客。夫人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遂刖鮑牽之足。〉而君刖之,其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士者:國有道,則盡忠以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疾子食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刖;是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葵傾葉隨日轉,故曰衛其足也。〉
季康子欲以一井田出法賦焉,使訪孔子。子曰:「丘弗識也。」冉有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孔子不對,而私於冉有曰:「求,汝來。汝弗聞乎?先王制土,借田以力,〈田有稅收,借力以治公田也。〉而底其遠近;〈底,平。平其遠近,俱十一而中。〉賦里以入,而量其無有;〈里,廛里有稅。度其有無,為多少之入也。〉任力以夫,而議其老幼。〈力,作度之事。丁夫,召其長幼,或重或輕。〉於是鰥寡孤疾老者:有軍旅之出,則徵之;無,則已。〈於軍旅之役,則鰥寡孤疾,或有所共。無軍事,則止也。〉其歲收,田一井出,獲禾秉,缶米芻?不是過,〈其歲,軍旅之歲。一把曰秉。四黍固棱穗連?芻不可分,故曰步缶。十六斗,曰庚也。〉先王以為之足。君子之行,必度於禮。施,取其厚;〈施,以厚為德也。〉事,舉其中;〈事,以中為節。〉歛,從其薄。若是其已,丘亦足矣。〈立十六井。〉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賦田,將有不足。且子孫若以行之而取法,則有周公之典在。若欲犯法,則茍行之,又何訪焉?」
子遊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產之惠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惠在愛民而已矣。」子遊曰:「愛民謂之德教,何翅施惠哉?」孔子曰:「夫子產者,猶眾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遊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產以所乘之輿濟冬涉者,是愛無教也。」
哀公問於孔子曰:「二三大夫皆勸寡人使隆敬於高年,何也?」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將天下實賴之,豈唯魯哉?」公曰:「何也?其義可得聞乎?」孔子曰:「昔者有虞氏貴德而尚齒,夏後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富貴世祿之家。〉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焉。年者,貴於天下久矣,次於事親。是故朝廷同爵而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君欲問之,則為之設席而問焉。〉八十則不仕朝,君問則就之。而悌達乎朝廷矣。其行也肩而不並,〈不敢與長者並肩也。〉不錯則隨,〈錯,鴈行。父黨隨行。兄黨鴈行也。〉斑白者不以其任於道路,〈任,負也。少者代之也。〉而悌達乎道路矣。居鄉以齒而老窮不匱,強不犯弱,眾不暴寡,而悌達乎州巷矣。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役,〈五十始老,不為力役之事,不為田獵之徒也。〉頒禽隆之長者,而悌達乎搜狩矣。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悌達乎軍旅矣。夫聖王之教,孝悌發諸朝廷,行於道路,至於州巷,放於搜狩,循於軍旅,則眾感以義,死之而弗敢犯。」公曰:「善哉,寡人雖聞之,弗能成。」
哀公問於孔子曰:「寡人聞東益不祥。〈東益之宅。〉信有之乎?」孔子曰:「不祥有五,而東益不與焉。夫損人自益,身之不祥;棄老而取幼,家之不祥;擇賢而任不肖,國之不祥;老者不教,幼者不學,俗之不祥;聖人伏匿,愚者擅權,天下不祥。不祥有五,東益不與焉。」
孔子適季孫。季孫之宰謁曰:「君使求假於田,特與之乎?」季孫未言。孔子曰:「吾聞之:君取於臣,謂之取;與於臣,謂之賜;臣取於君,謂之假;與於君,謂之獻。」季孫色然悟曰:「吾誠未達此義。」遂命其宰曰:「自今已後,君有取之,一切不得復言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