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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改制考/卷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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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孔子改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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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子創教改製考

(孔子改製之說,自今學廢沒,古學盛行後,迷惑人心,人多疑之。吾今不與言孔子,請考諸子。諸子何一不改製哉?後世風俗,法密如網。天下皆俯首奉法,無敢妄作者。然江充之見武帝,紗縠衣,禪纚步搖,飛翮之英;雋不疑之見暴勝之,冠進賢冠,褒衣博帶;宋世司馬公、朱子尚自製深衣。明張鳳翼,尚以菊花繡衣謁巡撫;則儒服之創,何異哉?其他懸為虛論,待之後王,則有若黃梨州之《明夷待訪錄》,顧亭林之《日知錄》,更何足言乎!今揭諸子改製之說。諸子之改製明,況大聖製作之孔子,坐睹亂世,忍不損益,撥而反之正乎?知我罪我,惟義所在,固非曲士夏蟲所能知矣。)

子墨子製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領,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無菹漏,氣無發泄於上,壟足以期其所,則止矣。哭往哭來,反從事乎衣食之財,佴乎祭祀,以致孝於親。故曰,子墨子之法,不失死生之利者,此也。(《墨子·節葬》)

故古聖王製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體。衣衾三領,足以覆惡。以及其葬也,下無及泉,上無通臭,隴若參耕之畝,則止矣。死者既以葬矣,生者必無久哭,而疾而從事,人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同上)

(不久哭而疾從事,宜孟子以為薄而無父矣。荀子以為知用而不知文,誠切中其病。)

子墨子遊。魏越曰:“既得見四方之君,子則將先語?”子墨子曰:“凡入國,必擇務而從事焉。國家昏亂,則語之尚賢尚同。國家貧,則語之節用節葬。國家喜音湛湎,則語之非樂非命。國家淫僻無禮,則語之尊天事鬼。國家務奪侵淩,則語之兼愛非攻。故曰擇務而從事焉。”(《墨子·魯問》)

公孟子謂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喪為非,子之三日之喪亦非也。”(三日當為三月)子墨子曰:“子以三年之喪非三日之喪,是猶果謂撅者不恭也。”(《墨子·公孟》)

上稽之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而政逆之,下稽之桀、紂、幽、厲之事猶合節也。若以此觀,則厚葬久喪,其非聖王之道也。今執厚葬久喪者言曰:“厚葬久喪,果非聖王之道,夫胡說中國之君子,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哉?”子墨子曰:“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昔者越之東,有嵒沭之國者,其長子生則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其大父死,負其大母而棄之,曰鬼妻不可與居處。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楚之南,有炎人國者,其親戚死,朽其肉而棄之,然後埋其骨,乃成為孝子。秦之西,有儀渠之國者,其親戚死,聚柴薪而焚之,熏上謂之登遐,然後成為孝子。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為而不已,操而不擇,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也。若以此,若三國者觀之,則亦猶薄矣;若中國之君子觀之,則亦猶厚矣。如彼則大厚,如此則大薄,然則葬埋之有節矣。故衣食者,人之生利也,然且猶尚有節,葬埋者,人之死利也,夫何獨無節於此乎?”(《墨子·節葬》)

堂高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糲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舉音不盡其哀。(《墨子》佚文)

兼愛,尚賢,右鬼,非命,墨子之所立也。(《淮南子·氾論訓》)

昔者聖王為法曰:丈夫年二十,毋敢不處家;女子年十五,無敢不事人。此聖王之法也。聖王既沒,於民次也,其欲蚤處家者,有所二十年處家;其欲晚處家者,有所四十年處家。以其蚤與其晚相踐,後聖王之法十年,若純三年而字子,生可以二三年矣。此不惟使民蚤處家,而可以倍與!(《墨子·節用》)

子墨子曰:為樂,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先王之書,湯之《官刑》有之,曰:“其恒舞於宮,是謂巫風。其刑,君子出絲二衛,小人否。”似二伯黃徑,乃言曰:“嗚呼!舞佯佯,黃言孔章,上帝弗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降之百殃,其家必壞喪。”察九有之所以亡者,徒從飾樂也。於《武觀》曰:“啟乃淫溢康樂,野於飲食,將將銘莧磬以力;湛濁於酒,渝食於野,《萬》舞翼翼,章聞於天,天用弗式。”故上者天鬼弗戒,下者萬民弗利。(《墨子·非樂》)

且惟昔者虞夏商周,三代之聖王,其始建國營都日,必擇國之正壇,置以為宗廟,必擇木之修茂者,立以為菆位,必擇國之父兄慈孝貞良者,以為祝宗,必擇六畜之勝腯肥倅,毛以為犧牲,圭璧琮璜稱財為度;必擇五穀之芳黃,以為酒醴粢盛,故酒醴粢盛,與歲上下也。故古聖王治天下也,故必先鬼神而後人者,此也。故曰:官府選效,必先祭器祭服,畢藏於府,祝宗有司,畢立於朝,犧牲不與昔聚群。故古者聖王之為政,若此。(《墨子·明鬼》)

(按,此《墨子》諸篇,皆墨子特創之義,即墨子所改之製也。然曰“擇務而從事”,則亦深觀時勢,曲有斟酌,非持偏論而概施之。莊子謂墨子“真天下之好”,求之天下無有,誠哉是言!但總諸篇之旨,《節葬》、《非命》、《非樂》、《非儒》,皆顯與孔子之學為敵,又其聲名徒眾與孔子相比,故述孔子者必力攻之。非獨孔子義理之粹,亦所謂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臣不私其君,則不成為臣也。若韓愈,謂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二家交攻,非二師之道本然,則褷言也。雖然,退之一文人之雄耳,安足責以大道之源流哉!)

不侈於後世,不靡於萬物,不暉於數度,以繩墨自矯而備世之急,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墨翟、禽滑釐聞其風而悅之。為之大過,已之大順,作為《非樂》,命之曰節用,生不歌,死無服。墨子泛愛兼利而非鬥,其道不怒。又好學而博不異,不與先王同,毀古之禮樂。黃帝有《鹹池》,堯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湯有《大》,文王有辟雍之樂,武王、周公作《武》;古之喪禮,貴賤有儀,上下有等,天子棺槨七重,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獨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無槨,以為法式,以此教人,恐不愛人;以此自行,固不愛己。未敗墨子道。雖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樂而非樂,是果類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憂,使人悲。其行難為也。恐其不可以為聖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雖獨能任,奈天下何?離於天下,其去王也遠矣!墨子稱道曰:“昔者禹之湮洪水,決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無數。禹親自操橐耜,而九雜天下之川,腓無,脛無毛,沐甚風,櫛疾雨,置萬國。禹,大聖也,而形勞天下也如此。”使後世之墨者,多以裘褐為衣,以跂蹻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謂墨”。相裏勤之弟子,五侯之徒,南方之墨者,苦獲、已齒、鄧陵子之屬,俱誦《墨經》,而倍譎不同,相謂“別墨”。以堅白同異之辨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辭相應,以巨子為聖人,皆願為之屍,冀得為其後世,至今不決。墨翟、禽滑釐之意則是,其行則非也。將使後世之墨者,必自苦以腓無胈,脛無毛,相進而已矣,亂之上也,治之下也。雖然,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將求之不得也,雖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莊子·天下》)

墨者之法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此所以禁殺傷人也。夫禁殺傷人者,天下之大義也。(《呂氏春秋·去私》)

墨者亦尚堯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糲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槨三寸,舉音不盡其哀。教喪禮,必以此為萬民之率。(《史記·太史公自序》)

──右墨子改製。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棁,君子以為濫矣。(《禮記·禮器》)

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棁,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禮記·雜記》)管仲會國用三分,二在賓客,其一在國。(《管子·中匡》)

公曰:“民辦君事矣,則可乎?”對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請薄刑罰以厚甲兵。”於是死罪不殺,刑罪不罰,使以甲兵贖。死罪以犀甲一戟,刑罰以脅盾一戟,過罰以金。軍無所計而訟者,成以束矢。(同上)

桓公曰:“參國奈何?”管子對曰:“製國以為二十一鄉。商工之鄉六,士農之鄉十五。公帥十一鄉,高子帥五鄉,國子帥五鄉。參國,故為三軍。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鄉,工立三族,澤立三虞,山立三衡。製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裏,裏有司;四裏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三鄉一帥。”桓公曰:“五鄙奈何?”管子對曰:“製五家為軌,軌有長;六軌為邑,邑有司;十邑為率,率有長;十率為鄉,鄉有良人;三鄉為屬,屬有帥;五屬一大夫。武政聽屬,文政聽鄉,各保而聽,毋有淫佚者。”(《管子·小匡》)

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舉而嚴用之。”

管子對曰:“作內政而寓軍令焉。為高子之裏,為國子之裏,為公裏,三分齊國以為三軍。擇其賢民,使為裏君。鄉有行伍卒長,則其製令,且以田獵,因以賞罰,則百姓通於軍事矣。”桓公曰善。於是乎管子乃製五家以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裏,裏有司;四裏為連,連為之長;十連有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是故五家為軌,五人為伍,軌長率之;十軌為裏,故五十人為小戎,裏有司率之;四裏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率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率之;五鄉一師,故萬人一軍,五鄉之師率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國子之鼓。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獮,治兵。是故卒伍政定於裏,軍旅政定於郊。內教既成,令不得遷徙。

管子對曰:“製重罪入以兵甲犀脅二戟,輕罪入蘭盾鞈革二戟;小罪入以金鈞,分宥薄罪入以半鈞。無坐抑而訟獄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則入束矢以罰之。美金以鑄戈劍矛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斤斧鋤夷鋸,試諸木土。”(並同上)

其後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史記·貨殖傳》)

管仲父出朱蓋青衣,置鼓而歸,庭有陳鼎,家有三歸。(《韓非子·外儲》)──右管子改製。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禮記·檀弓》)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禮記·禮器》)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賢大夫也,而難為下也。(《禮記·雜記》)──右晏子改製。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論語·顏淵》)

原壤夷俟。(《論語·憲問》)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槨。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於音也。”歌曰:“狸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禮記·檀弓》)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論語·憲問》)

(《說苑》謂以德報怨為老子說,則與孔子並時改製之人也。其道不近人情,自難行。)──右棘子成、原壤、老子改製。

楊朱曰:古語有之,“生相憐,死相捐。”此語至矣!相憐之道,非唯情也,勤能使逸,餓能使飽,寒之能使溫,窮能使達也。相捐之道,非不相哀也,不含珠玉,不服文錦,不陳犧牲,不設明器也。(《列子·楊朱》)

(“死相捐”,與墨子薄葬同。楊、墨殊途,其製間合,猶三統之因革也。)

季梁之死,楊朱望其門而歌。隨梧之死,楊朱撫其屍而哭。(《列子·仲尼》)(《論語》:“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臨喪而歌,必非孔子之製。《檀弓》載季武子喪,曾點倚其門而歌。案,季武子卒於昭公七年,是時孔子才十八歲。《論語》序曾甗在子路後。子路少孔子九歲,是時曾甗尚未十歲,安有倚門而歌事?殆後儒偽竄耳。若楊朱、原壤,同出老子,望門登木,後先一轍。後世《蒿裏》、《薤露》,此風固有自來歟?)

──右楊子改製。

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苟於人,不忮於眾,願天下之安寧以活民命,人我之養畢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宋掞尹文聞其風而悅之。作為華山之冠以自表,接萬物以別宥為始,語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以胹合歡,以調海內,請欲置之以為主;見侮不辱,救民之鬥,禁攻寢兵,救世之戰。以此周行天下,上說下教,雖天下不取,強聒而不舍者也。(《莊子·天下》)

名有三科,法有四呈。一曰命物之名,方員白黑是也;二曰毀譽之名,善惡貴賤是也;三曰況謂之名,賢愚愛憎是也。一曰不變之法,君臣上下是也;二曰齊俗之法,能鄙同異是也;三曰治眾之法,慶賞刑罰是也;四曰平準之法,律度權衡是也。(《尹文子·大道》)

士不兼官則職寡,寡則易守,故士位可世。(《慎子·威德》)(世官為諸子之製,可見選舉實為孔子創製。)

故古之為國者,無使民自貧富。貧富皆由於君,則君專所製,民知所歸矣。(《尹文子·大道》)(君專所製,開後世君主之風。)

明君動事分官由慧,定賞分財由法,行德製中由禮。故欲不得於時,愛不得犯法,貴不得逾親,祿不得逾位;士不得兼官,工不得兼事,以能受事,以事受利。若是者,上無羨賞,下無羨財。(《慎子·威德》)

──右宋掞、尹文、慎到改製。

惠子為魏惠王為法,為法已成,以示諸民人,民人皆善之,獻之惠王。惠王善之,以示翟翦。翟翦曰:“善也。”惠王曰:“可行耶?”翟翦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翦對曰:“今舉大木者,前呼輿騑,後亦應之。此其於舉大木者善矣,豈無鄭、衛之音哉?然不若此其宜也。夫國亦木之大者也。”(《呂氏春秋·淫辭》)

(按,惠子為法,而翟翦以為不可行,此則必非魏之舊法矣。)──右惠子改製。

有為神農之言者許行,自楚之滕,踵門而告文公曰:“遠方之人,聞君行仁政,願受一廛而為氓。”文公與之處。其徒數十人,皆衣褐,捆屨織席以為食。陳良之徒陳相,與其弟辛,負耒耜而自宋至滕,曰:“聞君行聖人之政,是亦聖人也,願為聖人氓。”陳相見許行而大悅,盡棄其學而學焉。陳相見孟子,道許行之言曰:“滕君則誠賢君也,雖然,未聞道也。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饔飧而治。今也滕有倉廩府庫,則是厲民而以自養也,惡得賢?”(《孟子·滕文》)

從許子之道,則市賈不貳,國中無偽,雖使五尺之童適市,莫之或欺。布帛長短同,則賈相若。麻縷絲絮輕重同,則賈相若。五穀多寡同,則賈相若。屨大小同,則賈相若。(同上)

──右許子改製。

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孟子曰:“子之道,貉道也。萬室之國,一人陶,則可乎?”曰:“不可。器不足用也。”曰:“夫貉,五穀不生,惟黍生之,無城郭、宮室、宗廟、祭祀之禮,無諸侯、幣帛、饔飧,無百官有司,故二十取一而足也。今居中國,去人倫,無君子,如之何其可也?陶以寡,且不可以為國,況無君子乎?欲輕之於堯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於堯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孟子·告子》)

──右白圭改製。

騶衍睹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於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於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黃帝,學者所共術,大並世盛衰;因載其禨祥度製,推而遠之,至天地未生,{穴幻}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穀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茲。以為儒者所謂中國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於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史記·孟子荀卿列傳》)

──右騶子改製。

或問:“公孫龍詭辭數萬以為法,法歟?”曰:“斷木為棋,梡革為鞠,亦皆有法焉。不合乎先王之法者,君子不法也。”(《法言·吾子》)──右公孫龍改製。

世俗之為說者曰:“治古無肉刑,而有象刑:墨黥,慅嬰,共艾畢,菲鑒屨,殺、赭衣而不純。治古如是。”(《荀子·正論》)(荀子謂治古不然。是象刑之製,為諸子所改定無疑。)

──右鄧析改製。

林既衣韋衣而朝齊景公,齊景公曰:“此君子之服也?小人之服也?”林既逡巡而作色曰:“夫服事何足以端士行乎?”(《說苑·善說》)

(按,朝覲之服,本有一定。林既衣韋衣,而景公以君子小人疑之,可知林既所衣之衣,必自為改製,異於常人矣。子華子作華山之冠以自表,莊子衣儒服而見楚王。戰國諸子紛紛改製,大率如是。)

──右林既改製。

孝公既用衛鞅。鞅欲變法,恐天下議己。衛鞅曰:疑行無名,疑事無功。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敖於民。愚者暗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史記·商君列傳》)

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禮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製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

衛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並同上)

鞅去衛適秦,能明其術,強霸孝公。後世遵其法。(《史記·太史公自序》)

公孫鞅之法也,重輕罪。重罪者,人之所難犯也,而小過者,人之所易去也。(《韓非子·內儲》)

今申不害言術,而公孫鞅為法。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執也。法者,憲令著於官府,刑罰必於民心,賞存乎慎法,而罰加乎奸令者也。此臣之所師也。君無術則弊於上,臣無法則亂於下,此不可一無,皆帝王之具也。(《韓非子·定法》)

申子之學,本於黃、老,而主刑名。(《史記·韓非列傳》)

殷之法,刑棄灰於街者。子貢以為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夫棄灰於街必掩人,掩人人必怒,怒則鬥,鬥必三族相殘也。此殘三族之道也,雖刑之可也。且夫重罰者,人之所惡也,而無棄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之所易而無離所惡,此治之道。”一曰:殷之法,棄灰於公道者,斷其手。子貢曰:“棄灰之罪輕,斷手之罰重,古人何太毅也?”曰:“無棄灰,所易也;斷手,所惡也。行所易不關所惡,古人以為易,故行之。”(《韓非子·內儲》)

故明主之國,無書簡之文,以法為教;無先王之語,以吏為師;無私劍之捍,以斬首為勇。是境內之民,其言談者必軌於法,動作者歸之於功,為勇者盡之於軍。是故無事則國富,有事則兵強,此之謂王資。既畜王資,而承敵國之,超五帝、侔三王者,必此法也。(《韓非子·五蠹》)

故明主之行製也天,其用人也鬼。天則不非,鬼則不因。勢行教嚴,逆而不違,毀譽一行而不議。(《韓非子·八經》)

是故明君之蓄其臣也,盡之以法,質之以備(謂薄其賞賜也),故不赦死,不宥刑。赦死,宥刑,是謂威淫,社稷將危,國家偏威。是故大臣之祿雖大,不得藉威城市,黨與雖眾,不得臣士卒。故人臣處國無私朝,居軍無私交,其府庫不得私貸於家。此明君之所以禁其邪。是故不得四從,不載奇兵。非傳非遽,載奇兵革,罪死不赦。此明君之所以備不虞者也。(《韓非子·愛臣》)

七術:一曰眾端參觀,二曰必罰明威,三曰信賞盡能,四曰一聽責下,五曰疑詔詭使,六曰挾知而問,七曰倒言反事。(《韓非子·內儲》)

──右商君、申子、韓非子改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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