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88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八十七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卷八十八
卷八十九 

紹興五年夏四月 甲辰朔

監察御史田如鼇爲尚書祠部員外郎。如鼇嘗上書排詆朝臣,其言及殿中侍御史張絢,輔臣入對,上因曰:「臺臣,耳目之官,朕未嘗不愼此選,然必試之六察,度其可用,方敢除言事官。」沈與求曰:「臺臣與朝廷分持紀綱,要湏得沈厚練達之人,則論事不茍,可以仰副聖意。」上曰:「用沈厚練達之人極是,然朝廷與臺諫當爲一家,不分而爲二,若朝廷所行,臺諫輒詆之,臺諫所論,朝廷輒沮之,則事何由濟?」趙鼎曰:「朝廷與臺諫實相爲表裏。」翌日,如鼇遂罷郎官之命,後三日,送吏部與合入差遣。 如鼇罷御史,未知所以,四月壬子殿中侍御史張絢乞補外,奏:「一介㣲賤,豈謂見疑同列,立致讒言,頼聖學髙明,物情洞照,不待臣之辨析,已出睿斷施行。」當是指此事也。八年三月辛卯御史中丞常同奏:「如鼇上書力排善類,乃趙霈隂與之謀,結爲死黨,頼陛下察見奸心,亟逐如鼇,遂得安靜。」今併附此,更須詳考。霈此時爲右司諫

遣内侍往潭州勞張浚,仍以銀合茶藥賜之。

新除徽猷閣待制知永州胡安國乞以本官奉祠,詔:「安國經筵舊臣,引疾辭郡,重憫勞之,可從其請,提舉江州太平觀,令纂修《春秋傳》,俟成書進入,以稱朕崇儒重道之意。」

光山軍承宣使提舉萬夀觀公事錢愐,帶御器械。

詔進士王九齡召赴行在,令閤門引見上殿。九齡,無錫人,其上世姓同太祖廟諱之上字,因改焉。九齡博極羣書,卓越有大志,㑹日食求言,九齡上書論役法五害,如司馬光所言,已見於今日,中書門下省奏江浙沿襲舊例,差保正長催科等事,致有破産失業流離之人,前後臣僚論列雖多,惟九齡建陳曲盡利害,已令有司措置立法,故有是命。九齡入見,又上五事:一役法、二屯田、三復武舉、四均賦稅、五課農桑,上再三稱善。趙鼎讀九齡奏疏,謂同列曰:「王君論事,盡天下之利害,非老生之常談也。」乃以爲右廸功郎太平州當塗縣主簿。 孫覿撰《九齡墓誌》云:「有不悅其言者,止授初等一官。」不知謂誰?當考。九齡以是月乙丑補官,今聯書之

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宋伯友卒。

乙巳

詔:「諸路係官田自宣和以後者,令先次出賣,其房廊、白地、園圃等,令見賃之家,限一月自陳,依本處體例添納租課,仍與减免二分,限滿不陳,許人告,卽以其地給與告人。」用言者請也。先是有詔盡鬻官田 事祖在正月丁未,而議者以謂「竭澤而漁,明年無魚。今軍事未支,錢在民間,猶外府也,一旦欲盡取之,何以善後?所有係官田地,乞且截自宣和以後,應可以賣者,先委官根括,候見著實頃畆四至,卽大字牓示人戶,願買人各以時價著錢,依已措置事理出賣,庻幾歲月未久,凡事易於考驗,不至紛爭,兼多在形勢戶下,取之無傷,縱使巧爲占恡,亦須髙價承買,其宣和以前田地,且令官司寛緩括責歩畆,増减租課,改造砧基。簿賣與不賣,他日臨時相度。」事下總制司,故有是命。

廣東轉運判官田積中、新江西轉運判官王景温、趙公竑、新廣西轉運副使宋昞、浙西提舉常平茶鹽公事侯憲、湖北提舉常平茶鹽公事董補之、新江東提舉常平茶鹽公事曾悟,並與宮觀,理作自陳。憲,懋弟也。殿中侍御史張絢論:「外臺耳目之寄,臣采諸公議,凡此七人,皆冐濫之尤者。」故汰之。

丙午

檢校少保武泰軍節度使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郭仲荀來朝。

右承奉郎黃大本,貸死,杖脊,刺配南雄州,牢城收管。大本爲貴池丞,坐贓抵死,故有是命。旣而監文思院于淙、南恩州司戶參軍莫憲章皆以賄敗,遂斷配焉 淙、憲章行遣,據今年六月二十九日尚書省劄子云爾,未見本月日。先是右奉議郎呂應問知華亭縣,亦坐贓抵死,編管化州,未數日,引赦量移,言者以爲:「應問,國之巨蠧,肆諸市朝,猶未足以快吳人之忿,止緣應問平時厚以所得賕,賂遺權要,故按發之日,大臣及侍從中有隂爲之主者,是以有司觀望,不敢盡法勘鞫,然所上奏牘,蔽罪至絞者,猶有二焉,是豈可以常法論哉?臣竊聞前此朝廷之議,以宣州勘黃大本及秀州勘應問二人所犯,候其獄具,中取一人尤甚者,用祖宗舊制,眞决刺配,以警贓吏,今大本旣依法論决,而應問贓罪貫盈,止從編置,雖道途之人,皆謂失刑,朝廷縱不追治,亦宜投畀遐荒,永不放還,少謝百姓,而自去年九月十二日在秀州凖勅編管化州,十七日至平江府,卽作在道,㑹赦,便與量移,用刑如此,何以威貪暴而成政治哉?况應問贓罪百倍大本,吳中士大夫至民庶皆能言之,何應問之幸而大本之不幸也?伏望特降指揮,不許叙赦量移,日下差人押赴化州編管,庶幾貪贓之吏咸少懲艾。」從之。 此疏在今年七月壬辰,不出姓名,疑謝祖信所上,王明清《揮麈録》云:「趙鼎恨大本靖康中爲蔡絛致書吳敏,使蔡京得死牖下,遂正典刑。」當求他書參考。按應問乃公著族子,鼎以故家之故,屈法貸之,要非用刑之公,而當時給舍如廖剛、劉大中、胡寅及諸臺諫皆無一言論列,良可怪也,今具載臺章,庶不失實

詔:「諸縣違法,知通失按舉,而被按於監司;諸州違法,監司失按舉,而被按於臺諫,各察治得實者,並减犯人罪五等,犯人係公罪,又减二等,並不以去官原免,著爲令。」始用議者請也。 事祖在四年五月

丁未

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洪州觀察使金均房州鎭撫使川陜宣撫司參議官王彦,知荆南府,充歸峽州荆門公安軍安撫使。先是彦聞上親征,乞提兵入援,不許,㑹張浚以都督視師湖南,乃召彦赴行府議事,至是令彦留所部三千人戍金房,餘悉與俱,仍歸荆南舊治,其合用錢糧,令行府於湖南、江西那移應副。

召荆南鎭撫使觧潛赴行在。靖康中,潛爲河東制置副使,辟趙鼎幹當公事,故鼎薦用之,於是諸鎭撫使盡罷矣。

左朝請大夫淮西宣撫使司參謀官李健,直祕閣兼都督行府隨軍轉運判官。時劉光世遣健赴都堂禀議,故以命之,上召健入對,乃遣行。

戊申

尚書祠部員外郎兼權太常少卿張銖,奉太廟神主,自温州至行在,宰相趙鼎率文武百僚、宗室,迎拜于候潮門外。

戶部奏:「攢類到紹興四年實收支窠名數目,乞先次申納朝廷。」從之。初用議者言,造《紹興㑹計錄》,而戶部以爲皇祐、治平㑹計天下財賦,當時取㑹,動經歲月,方可成錄,故但具去年出入之數焉。

承節郎李威,特遷秉義郎,充閤門祗候。威,南陽人,率鄉民據守山寨,至是縣餤僞知汝州郭進所破,威亦被執,已而得進降書以歸,故録之。

己酉

宗正少卿兼侍講范冲轉對,言:「仁宗皇帝建邇英閣,嘗命儒臣蔡襄等冩《尚書·無逸篇》並《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爲二圖,列於左右。元祐初,臣父祖禹爲侍講,奏乞檢尋二圖如仁宗故事,哲宗皇帝從之,願陛下御書《無逸篇》,為二圗置於講殿之壁。」上納其言,遂書爲二圖,不崇朝而畢,翊日,以諭輔臣,沈與求曰:「願陛下以是圖爲元龜,夙夜自儆,則恢復之期可卜。」

左銀青光禄大夫王序,追八官,爲右中大夫,仍改正出身。序始以乞奉祠,爲言者所論,下吏部審量,至是吏部言:「序出身覃恩,不合審量外,有减年並係濫賞,依建炎四年六月指揮,係已收使,無許改正之文,所有累除職名,係該載未盡濫賞名色,合取朝廷指揮。」趙鼎進呈,特有是命。 案此時吏部無尚書,而晏敦復爲左選侍郎,據吏部所申,止乞奪序職,而序落職久矣,不知何人爲序道也?此事當考

詔:「樞密院編修、計議勑令所刪定官、寺監丞并行在堂除倉庫等官,並候到任及一年以上,方差替人,已差人並别與差遣。」始用司農寺丞金安節奏也。於是書局寺監丞之闕二十四,而當汰者六十三,庫務官之闕十三,而當汰者二十七,論者以爲「孤寒之士待次日久,一旦罷之,益無寸進之望,權要之家雖係减罷之數,將不旋踵而得之,但不過改易差劄耳,欲乞不以見任人到官久近,每闕聽元差替人一員待次,其餘重叠差下人,别無差遣。」疏入,執政亦重拂人情,遂寢前命。 寢命在五月甲戌

右廸功郎沈敦,特改右承奉郎。敦掌建康市征三年,比舊増錢四十六萬貫,依累賞法,應减磨勘三十三年,戶部尚書章誼言無以激勸,乃改次等合入官,仍頒行諸路。

詔湖南轉運司,限一月,依舊於潭州置司。自孔彦舟之亂,漕司移寓衡山縣,至是轉運判官薛弼已入潭州視事,而餘官未遷,故督之。

庚戌

詔諸路檢察經費財用官呂用中、霍蠡、徐康、范伯倫、章傑體訪諸路軍須借貸等事,保明申尚書省,以中書檢㑹去年十一月丁巳手詔有請也。

試尚書戶部侍郎兼侍讀鄭滋,充顯謨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滋自銓曹下移民部,故引疾求去焉。

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劉大中引疾乞補外,且言:「禀資愚戇,渉世拙疎,但知委質以事君,不善締交而附下,正縁多忤,積有怨仇,昨自郎官出將使指,其所按發,偶多權勢之人,其所薦揚,類皆孤寒之士,一遵聖訓,不知其他,復命于朝,誤䝉睿奨,两歲之内,叨冐四遷,但聞皆出親除,初非廟堂進擬,畧加考騐,蹤跡甚明,自揣無堪,累陳𢢽悃,今若不以情實仰告君父,則意外之灾無所不至矣,伏望哀憐,除臣一外任差遣,臣之圖報,不必須在行朝,粉骨碎身,何地不可。」疏奏,詔不許。

顯謨閣待制知湖州李光言:「本州上供歲額不過五萬餘石,比諸郡最爲窮窘,前政汪藻將本州軍糧每月四千四百餘石,盡抛在民間糴買,人戶無得脫者,官給價錢每斗不過三百文,而攬戶又於民間每斗取錢三百文方能輸納,近來两浙米價倒長,街市每斗已七百文,民情皇皇,委是無處糴買,乞於上供米内借留萬斛,以紓目前之急。」詔借支五千石,候秋成撥還,仍令守臣措置,約度歲用,收簇錢物,趂新兌糴,自今毋得科擾。

辛亥

永州防禦使張思正,復隨州觀察使;左朝議大夫王子獻,復直徽猷閣;左朝散大夫閭邱陞、右朝奉大夫晁公爲,並復直祕閣,皆以赦叙也,旣而權中書舍人胡寅論:「公爲因妻受賕請託,出入死罪,當權貴庇姦之時,尚不能自免於勒停,其人可見,今復舊職,稽之公論,大不爲允。」公爲命遂格。

直祕閣秦梓,知袁州。

壬子

承節郎柴叔夏,爲右廸功郎,襲封崇義公。叔夏,周世宗五世侄孫也,其從兄恪嘗襲封,爲金人所殺,至是以命叔夏,旣而叔夏乞比類換文,乃以爲右承奉郎。 叔夏轉官在五月辛未

直徽猷閣知潼川府宇文時中,爲兩浙西路提㸃刑獄公事。右承事郎直徽猷閣張滉,召赴行在,並令川陜宣撫司差人船疾速津遣前來。時中之女爲張浚夫人,故有是命。

給事中陳與義言:「司馬光嘗奏乞天下州軍勘到強盗,情理無可愍,刑名無疑慮,輒敢奏聞者,並令刑部舉駁,重行典憲。應奏大辟,刑部於奏鈔後别用貼黄,聲說情理如何可憫、刑名如何疑慮、今擬如何施行,門下省審如有不當及用例破條,卽奏行取勘。光以道徳名臣,議論如此,豈其樂殺人也哉?乃所以禁姦暴,申寃枉,期於庶獄之平允,而措一世於無刑也。陛下哀矜庶獄,患中外之吏容心毁法,而州郡妄奏以出人之罪者尚多有之,伏望睿慈採用司馬光之言,申嚴立法,以幸元元。」詔刑部立法,申尚書省。

詔館職正字已上,專舉縣令。初用張致逺議,令執事官各舉所知,至是致逺去御史,而右司諫趙霈以謂正字已上亦舉監司守令,則失於太泛,乃改命焉。 致逺建請已見三月丁丑

責授沂州團練副使王仲嶷,復中大夫,與宮觀。言者論其不亷不忠,乃詔更竢一赦取旨。

乙卯

進呈殿中侍御史張絢奏:「嚴州夀昌縣令臧梓治狀可稱,饒州安仁縣令趙濤貪汚不法,乞行勸沮。」御批:「梓改合入官再任;濤送提刑司取勘。」趙鼎等曰:「縣令於民爲親,然秩卑而員衆,其才不才,無由盡知,儻因此二人以行勸沮甚善,但兩縣士民近經都省陳狀,已下監司覈實。」上曰:「絢所奏,亦因兩縣士民經御史臺投狀,故有此請,朕思之,毁譽固未可知,且令監司覈實,然後行賞罰未爲晩也。」上又曰:「比來銓部胥吏並縁爲姦,士大夫頗苦之,朕每戒飭侍郎,終未悛革,鄭滋旣得祠而去,今晏敦復、張致逺必須爲朕留意此事,若宿弊不除,朕當先黜侍郎。」鼎曰:「敦復、致逺皆孜孜奉職,士大夫亦頗稱之,必須仰副聖意。」 臧梓五月辛卯改官

初復諸王宮大小學教授員. 詳見今年七月癸未

詔皇城司官吏並與轉一官資,幹辦官馮益特遷宣政使。

改鑄東南十將、京畿第二將紹興銅虎符。

詔諸軍揀退不堪披帶使臣,並許添差諸州捕盗官司使臣一次,老病不堪任職者,送忠銳将,支進勇副尉俸終其身,以樞密院言員多闕少,慮致流落也。

丙辰

詔建州歲起片茶五萬斤赴行在,仍市末茶十五萬斤赴都督行府市易務交納。舊額歲貢茶二十一萬六千斤,葉濃之亂,園戶逃散,遂罷之,而取其錢,至是本州奏乞蠲免,而行府以爲指凖淮南支用,乃命市末茶,俾商人持往淮北焉。

將仕郎上官世謙,與免将來文觧,其付身令尚書省毁抹。世謙調官吏部,自言因駕幸寳籙宮,於御前問《莊》《老》大旨皆通,奉勑補初品官,吏部以爲非格法,故追奪焉。時武進縣主簿應締,亦以父守郡日遷秩恩授官,乃以締爲下州文學,仍注權官三任訖,注正官,自是濫賞追奪者復衆矣。

故中書侍郎傅堯俞,追復所贈光禄大夫,諡獻簡,以其家言紹聖間嘗追奪故也。 堯俞,鄆州人,黨籍執政官第十四人  

丁巳

詔省試舉人,許於臨安府内外寺觀安泊。

中書言民間米踴貴,詔戶部借支神武中軍糧食一月,令盡出糶。時上已命發常平米,後二日又詔日糶千石。

戊午

奉安太廟神主。參知政事孟庾爲禮儀使,每室用特羊八、籩豆,葢權禮也。

詔福建廣東帥臣措置,團結瀕海居民爲社,擒捕海賊。時寳文閣直學士連南夫論海冦之患,以謂:「國家每歲市舶之入數百萬,今風信已順,而舶船不來,聞有乗黃屋而稱侯王者,臣恐未易招也。願明下信令,委州縣措置,團結瀕海居民,五百人結爲一社,不及三百人以下附近社,推材勇物力人爲社首,其次爲副,社首備坐聖旨,給帖差捕,葢濱海之民熟知海賊所向,平時無力往擒爾,今既聽其㑹合,如擒獲近上首領,許保奏,優與補官,其誰不樂爲用。」乃下張守、曽開相度如所請。

己未

詔鄉村五保爲一大保,通選保正,於《免役令》中去「長」字,始改紹聖法也。先是言者以爲「役法行之歲久,積至大弊,鄉村保正長最爲重役,不專取物力厚薄而兼用人丁多寡,不通輪一鄉㸃差,而但取逐甲人戶,官吏貪濁,差募之際,富者以賄賂幸免,貧者以誅求受害,被役一次,輒至破産,愚民無知,巧爲規避,遂有父亡母改嫁,兄弟析生,求免役次,非惟重困民力,以虛邦本,亦将有傷名教,以壊風俗,欲乞下有司,稍革舊法,專用物力及通輪一鄉差募保正長,凡官吏因役事受財者,重爲典刑,以示懲誡。」又進士上書:「竊觀方今害民之法,無如保甲之弊,願更去保甲法,復嘉祐、元祐之制,行耆戶長之法。」故有是旨,仍許今後差物力髙單丁,每都不得過一人 寡婦有男爲僧道成丁者同,卽應充而居他鄉别縣,或城郭及僧道,並許募人充役,官司毋得追正身,餘如見行條法 按此所謂進士上書,疑即王九齡也。時祠部員外郎林季仲亦奏疏,乞總一鄉物力次第選差,其單丁許募人充役,至是頗採其說焉。 季仲之奏曰:「役法以十小保爲一大保,而保有長,以十大保爲一都保,而都有正,二者必以物力之髙,人丁之多者爲之也,然法久而弊,人僞日滋,富而與貧爲伍,預知差役之必至也,乃賂鄉佐,求與富者爲伍焉,於是富與富爲伍,物力雖鉅萬而幸免,貧與貧爲伍,物力雖數千而必差,葢由猾胥造弊於排甲之初,致使下戶受弊於被差之後,征求之頻,追呼之擾,以身則鞭箠而無全膚,以家則破蕩而無餘産,思所以脫此者而不可得時,則有老母在堂抑令出嫁者、兄弟服闋不敢同居者、指己生之子爲他人之子者、寄本戶之産爲他戶之産者,或盡室逃移,或全乍典賣,或強逼子弟出爲僧道,或毁傷支體規爲廢疾,習俗至此,何止可爲慟哭而已哉!臣復覩紹興二年閏四月十日及四年正月二十四日臣僚上言,欲不拘甲分,總以一鄉物力次第選差,非第一等不得爲都正,非第二等不得爲保長,其單丁物力應充者,許其募人,官司不得輒追正身,臣詳其說,實爲利便,欲乞檢㑹參酌而行之,庶幾可以厚風俗,息爭訟,安流移,恤貧匱,不煩戒勑州縣,而弊源自塞矣。」奏不得其月日,與朝旨相類,故附著之

進士畢良史,特補上州文學。良史,上蔡人,知書傳,喜字學,粗得晋人筆法,少游京師,亂後僑寓興國軍,喜其才者,資給令赴行在,㑹廸功郎權婺州司戶漕事畢鄰者,以死事得任子恩,其妻言子爲金人所殺,願官姪良史,上許之。 徐夢莘《北盟㑹編》:「畢良史,少游京師,以買賣古器書畵之屬,出入貴人之門,當時謂之畢償賣,遭兵火後,僑寓於興國軍,江西漕蔣粲喜其辯慧,資給令赴行在,諸内侍皆喜之,上方搜訪古器書畵之屬,恨未有辨其真僞者,得良史甚悅,月給俸五十千,仍令内侍延請爲賓客,又得束修百餘千,有姓畢人合得文資恩澤,無宗族承受,良史邂逅得之,補文學。」案蔣粲此時知通州,紹興十一年九月方除江西運副,此所云誤也,然粲先常爲江西提舉,又知撫州,入爲尚書郎,或者先已隨粲入都爾,今且附此,更須詳之也

庚申

詔:「韓世忠紀律嚴明,岳飛治軍有法,並令學士院降詔奨諭。」時世忠移屯淮甸,軍行整肅,秋毫無犯;飛移軍潭州,所過不擾,鄉民私遺士卒酒食,卽時償直,上聞之,故有是詔。

初山賊雷進據澧州之慈利縣,殺掠平民甚衆,至是都督行府言進已遣其徒雷琳等來鼎州公參,詔進特補武功大夫,添差鼎州兵馬鈐轄,進不受。 明年二月乙卯所書可参考。案行府奏状及熊克《小曆》皆作雷進,而明年四月九日鼎州所奏,乃作雷進徳,未知孰是

辛酉

左朝奉郎新諸王宫大小學教授錢葉、左通直郎臨安府府學教授周葵,並爲監察御史。葵,晋陵人。先是沈與求薦葉節操方正,可備獻納,故二人並命。 葉係見任執政官所薦,而不乞廽避,當考

直祕閣知泰州趙康直,陞直徽猷閣,知廬州。

壬戌

集英殿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觀王衣卒,贈徽猷閣待制。

甲子

太上道君皇帝崩于五國城,年五十四。上皇遺言欲歸葬内地,金主亶未之許,兵部侍郎司馬朴與通問副使修武郎朱弁同在燕山,聞之,宻議舉哀制服,弁欲先請朴曰:「吾儕爲人臣子,聞君父喪,當致其哀,又何請?設不見許,可但已乎?」遂服衰,朝夕哭,金人義之而弗問。 上皇欲歸葬,據《國史拾遺》云爾,但《拾遺》云:「大宋上皇道君正月二十五日崩」,與史不同,當以《實錄》為正

詔江浙轉運判官、逐州守臣拘催上供及淮衣紬絹絲綿,依條限起發,限滿,令戶部開具有無拖欠去處,申取朝旨,用都省請也。

遣帶御器械韓世良往韓世忠軍前撫問,上召對而遣之。

詔諸路營田司,官給種糧者,每一耕牛歲課毋得過十石;民間自有耕牛者,除輸納稅賦外,毋得抑令耕種營田。時言者以爲觧潛在荆南,民有耕牛,官爲給種,納課或十餘石,而租稅差科仍舊,是致百姓流移,田業荒蕪,故條約焉。

乙丑

詔命官未經銓試以恩例陳乞祠廟之人,自合理任,餘依見行條法。先是右通直郎王瓙以嘗任祠官,乞參選,許之,仍命更有似此之人依此,言者以謂進士唱名在第五甲及累經任人偶無舉官者,猶銓試中程乃得參選,今世禄膏粱之家,幼年補官,又有陳乞恩例可差祠廟,若任滿更不銓試,則童騃不學之人将徧滿州縣,而疲民益無所赴愬,故有是旨。

丙寅

上就射殿躬行景靈宮孟夏朝獻之禮,丁卯,亦如之。始祔惠恭皇后于宣仁聖烈皇后神位之下,用右司諫趙霈議也。自惠恭旣祔别廟,而景靈獨弗及,至是将行禮,博士、禮官皆以爲疑,霈言:「異時旣有别廟,則歲時祭享未嘗廢,朝獻之禮,雖闕可也。今時異事殊,且上皇於惠恭,夫道也,以嫌故也,今陛下於惠恭則子道也,躬行兹禮,似亦無嫌,願下太常討論典禮。」上曰:「朕以母事惠恭皇后,今太廟旣有别廟,則景靈朝獻之禮何可廢也?」乃從禮官議。 霈建請在庚申,上語在甲子,今聨書之

戊辰

詔岳州許置市易務,令本州收息錢,補助支遣,用守臣張觷請也。

檢校少保武泰軍節度使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郭仲荀,爲檢校少傅慶逺軍節度使,錄控守海道之勞也。

泗州軍事判官趙烈正,補下州文學。

庚午

直寳文閣新福建路提㸃刑獄公事曾紆上其父布所著《三朝正論》二卷,詔付史館。先是紆子右通直郎惇投匭上書,論布日記中親聞哲宗皇帝、欽聖憲肅皇后聖語,辨正宣仁聖烈皇后誣史,及元符密薦臺諫遺藁現在,詔下紆取索,紆奉詔以布熈寕記市易本末及紹聖以來奏對要語,集爲《正論》上之,上諭輔臣曰:「昨觀布正論,其言皆正當,至如載哲廟冊立事及宣仁聖烈皇后聖語,皆是當時所聞,必不妄。」趙鼎曰:「臣往時守官陜西,從紆弟𥾦嘗見此書,乃布手筆也。」沈與求曰:「頃在湖州,紆嘗以此書示臣,昨來韓璜論紆撰造《正論》,却是不知其詳。」上顧鼎曰:「布有一疏藁薦陳瓘等,十餘人皆名士,卿有䟦尾,具言曽見《正論》。」鼎曰:「誠有之。」

起居郎胡寅、起居舍人劉大中,並試中書舍人。自王居正遷而二人並攝書命,至是正除。

尚書省言:「訪聞四川諸司州縣添置官屬甚衆,未委虛實。」詔宣撫司究實併省。時言者以爲閬州宣撫司武臣官屬至百五十人,泰州茶馬無置司處,而官吏文武亦百餘人,成都一路見任官七百三十六員,視建炎間増三分之一,䕫路創増闗寨等官亦不少,故條約之。

戶部奏:「博糴授官人,依進納條令,官至陞朝,與免色役;其物力家業等第,係與民爭利,雖至陞朝,亦不得免科配。」以知興國軍應㑹有請也。

辛未

詔:「諸縣歲賦竒零剰數,委通判㸃檢,折納價錢,别項樁管,專充上供。諸路免役寛剰錢,除二廣、福建、江東西已令起發赴行在,浙西應副大軍,其浙東、湖南北剰錢亦令起發赴行在。」用總制司請也。時獻議者以爲「州縣之間夏秋二稅,自祖宗時自有定額,縁人戶析居異財,絹綿有零至一寸一錢者,亦收一尺一兩,米有零至一勺一杪者,亦收一升之類。自大宋有天下垂二百年,民之析戶者旣多,而合零就整之數,若此類者不可勝計,官中催科每及正額而止,所謂合零就整者,盡入猾胥之家,欲望行下諸州,将人戶所輸竒零之物,各以一鄉細計數目,總爲一簿,逐年專委通判任責追催,應副軍興,而所入當不可勝計,又逐年役錢,依法每年合樁留二分充寛剩,今乞悉以應副軍興,别立一庫,非有朝廷文字取索,不得輒自支遣,庶幾年歲之間,蓄積有餘,可以應用。」故有是旨。 二廣等路先取役錢指揮未見月日,當考

壬申

尚書兵部侍郎兼史館修撰王居正,充徽猷閣直學士,知饒州,以居正引疾有請也。居正乞改以小郡,乃移知台州。 五月己丑改命,熊克《小曆》云:「趙鼎深喜程頥之學,居正爲兵部侍郎,於是有伊川三魂之目:鼎爲尊魂;居正爲強魂,言其多忿也;工部侍郎楊時爲還魂,謂其身死而道猶行也。旣而正字張嵲遂以元祐五鬼配之。」案此皆一時詆誚之詞,今不取

祕書少監兼侍講朱震,守起居郎。

左司員外郎王俁言:「兩浙額斛,責在漕司者,凡一百五十萬石;兩浙糴本,責在州郡者,凡一百五十餘萬緡,每歲極力樁發,率皆不過三之二,其虛數常自若也。糴本之數皆知其不可足,爲漕司者終不肯力請於朝,爲之少損;額斛之數皆知其不可足,爲戶部者終不肯力請於朝,爲之少損,終歲之間,文移相屬,常負不足之責,而終無毫髪之益,使其緩急必欲如數而止,則剥膚椎體,必有深害於民。望令戶部取漕司額斛及州郡糴本五年中最多之數,増零就整,立爲定額,漕司以年終,州郡以四季,責使樁發,如愆期不足,當職官吏,重寘典憲,亦中興善政,核實之一端也。」詔令總制司措置。

淮康軍承宣使川陜宣撫司參議官孫渥丁母憂,癸酉,詔起復,用吳玠請也。

是月 龍圖閣直學士致仕楊時卒,年八十三。起居郎兼侍講朱震言:「時學有本原,行無玷闕,進必以正,晩始見知,嘗排邪說,以正天下學術之誤,辨誣謗以明宣仁聖烈之功,雪寃抑以復昭慈聖獻之位,據經論事,不愧古人,其所撰述皆有益於學者。」詔有司取時所著《三經義辨》,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後諡曰文靖。時尚書左僕射趙鼎素尊程頥之學,一時學者皆聚於朝,然鼎不及見頥,故有僞稱伊川門人以求進者,亦䝉擢用。 震奏請在六月乙巳,今併書之。朱勝非《秀水閑居録》:「程頥,西京人,熈寕、元豐間,司馬温公退居洛下,修纂《資治通鑑》,頥乃鄉儒,嘗與之論文,元祐改元,公入相,薦頥于朝,授幕職官,公薨,擢授侍講,終于通直郎直秘閣,方在講筵,蘇轍爲言官,屢有彈奏,至謂:『譬之虵虺,豈宜蓄于階庭。』當時公論與否可知也。紹興四年,趙鼎作相,婣家范冲亦洛人,以其父祖禹元祐從官,召冲爲宗正少卿,冲云家有頥書,鏤板傳布,謂之伊川學,鼎主之,凡習讀者,往往進用,未幾冲除待制、雜學士、翰林學士、侍讀學士,尹焞年七十,冲薦之-,{云}-舊識伊川,併進焞《論語觧》,云得頥餘論,卽授京秩崇政殿說書,歲内除待制。張九成,錢塘人,急於進,自言篤好頥學,頗能誦說,由館職三遷爲禮部侍郎。温人周行己,頃嘗與頥游,政和間交結道士林靈素,得正字,林敗,行己貶死,至是州人言嘗轉授頥學于行己者,如林季仲輩數人,皆作要官,殿試策不問程文善否,但用頥書多者爲上科,是年狀元汪洋。然所謂頥書者,小編雜語,淺陋乖僻之說,初則惟冲爲之已,而其徒皆爲之。嗚呼!元祐誠多賢,程在當時非卓然傑出者,小人乘間爲姦利,不可不察也。」案勝非此叚所云,除周行己外,皆毁訾失實,今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