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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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二十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卷一百二十一
卷一百二十二 

紹興八年秋七月 乙酉朔

詔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萬夀觀王倫,假端明殿學士,爲奉迎梓宮使,大理寺丞陳括,爲尚書金部員外郎,假徽猷閣待制副之。殿中侍御史張戒復上疏請外則姑示通和之名,内則不忘决戰之意,而實則嚴兵據險以守,又曰:「自古能守而能和者有矣,未有不能戰不能守而能和者也。使眞宗無撻覽之㨗,仁宗非慶曆之盛,雖有百曹利用百富弼,豈能和哉?」又曰:「茍不能戰不能守,區區信誓,豈足恃也!」

樞宻院計議官陳康伯,充本院編修官。

詔以司馬光族曽孫伋爲右承務郎,嗣光後。

丙戌

直顯謨閣知台州耿自求,行太府少卿。

尚書左司員外郎薛徽言,爲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右司員外郎閭邱昕、程克俊,並守左司員外郎。吏部員外郎范同、司勲員外郎陳槖,並守右司員外郎。

丁亥

右武大夫榮州防禦使知閤門事藍公佐,假慶逺軍承宣使,充奉使大金國奉迎梓宮副使,代陳括也。先是王倫請括自副,括見輔臣,言:「國家多事,臣子不敢辭,若朝廷遣臺省諸公,括願爲之副,如欲令括副王倫之行,則不敢奉命也。」於是以公佐代行,仍黜括監浙東州酒稅。 此以《紹興正論》修入。括送部與監當在八月丙辰。徐夢莘《北盟㑹編》云:「上召馬擴,旣至,令入館見思謀,因敘海上相見之好,且屈指舉諸帥小字,詢其安否,思謀皆舉其封諡之號以答之,因踧踖不安,時復欲以馬奉使,思謀懼其小己也,乃繆曰:『馬某舊往來奉使,國中甚敬之,今若再遣,恐必見留。』遂信,不遣。」姑附此當考

戊子

樞宻副使王庶留身言:「臣前日在都堂與趙鼎等同見金使,再詢得烏陵思謀在宣政間嘗來東京,金人任以腹心,二聖北狩,盡出此賊,今日天其或者遣使送死,雖虀醢之不足以快陛下無窮之寃,今陛下反加禮意,大臣温顔承順,臣於是日心酸氣噎,如醉如癡,口未嘗交一談,目未嘗少覘其面,君辱臣死,臣之不死,豈有所愛惜耶!臣又竊聽其語,詭秘譎詐,無一可信,問其來,則曰王倫懇之,論其事,則曰地不可求,且金人不遣使已數年矣,王倫何者,能邀其來乎?地不可求,聽我與汝,若無金主之意,思謀敢擅出此語乎?臣曉夜尋繹此語,彼必以用兵之久,人馬消耗,又老師宿將死亡略盡,又敵人互有觀望,故設此䇿以休我兵,候稍平定,必尋干戈,今若茍且目前以從其請,後來禍患有不可勝言者矣。設如金人未有動作,損陛下威武,離天下人心,蠧耗財賦,怠惰兵將,歲月易失,凶豐不常,所壞者國家之事力,所憂者陛下之宗祏,臣下無所不可,今走道途號奉使者,朝在泥途,暮陞侍從,居廟堂任經綸者,竊弄威柄,專任私昵,豈止可爲流涕慟哭而已哉!臣以忠憤所激,肆口所言,冐瀆天聽,乞賜誅責,臣不勝願幸。」 《日曆》七月戊子王庶留身奏事,當卽是此劄子也 後數日,庶又言;「伏思大宋有天下垂二百年矣,祖功宗德,重熈累洽,雖唐未易可擬,偶崇觀之後,太平日久,上倦萬㡬,委政宰輔,姦人弄權,橫生邊事,強敵因之,䖍劉兩河,板蕩中原,凶熖酷烈,痛不忍聞,宗社㡬致中絶,頼天道好還,人心思漢,戎馬之間,陛下出繼大統,天下飜然改圖,以謂喪君有君,恃此不恐,殆天意也爾。後匹馬渡江,扁舟航海,以至苖劉之變,艱難百端,終無所傷,天之相陛下可謂厚矣至矣,今雖未能復兩河,取鞏洛,定山東,舉關右,而大將互列,官軍雲屯,比之前日,可謂小康矣,又據長江以自衛,萬全計也,何苦不念父母之讎,不思宗廟之恥,不痛宫闈之辱,不恤百姓之寃,含糊淟涊,姑從謬悠,不能終始,以墜大業,非特逆天,其所以辜人望者,未可以一二數也。伏願陛下反覆前後,鑒觀天人,勉思良圗,以冀善後,天下之福也,社稷之福也,陛下之福也。」庶又言:「金人之謀不過有二:一則爲我、一則爲己,捨此非狂則愚也。所謂爲己者,不過乎彼内訌外叛,互相猜貳,擁兵角立,莫敢先動,故預設此謀,以待平定,徐爲後圗,此爲己之計也。所謂爲我者,必以爲金幣已足,不須多積,土地已廣,不須多占,又陛下事之至謹,心懷仁恕,懇之至切,哀憫悔禍,欲立盟好,永爲鄰壤,此爲我之謀也。陛下試深思之,若敵爲己謀,臣固慮之熟矣;若爲我謀,臣不敢信,惟陛下留念毋忽。」

《中興聖政》上宣諭曰:「朕歴覽前古,治道三五,恐未易及,如漢文景、唐太宗,當力行之或可幾。」輔臣奏以「陛下聖學髙妙,兼睿斷如此,天下安得不治?」臣留正等曰:「矜虛名者罕成功,務實用者享殊效,夫惟髙談邃古,逺慕鴻荒,思欲超然,遐舉於三五之上者,其名非不甚美,然責之成效,終莫能致也。漢文帝曰:『卑之無甚高論,令今可行也。』崔實曰:『當今不必純法八代,體堯蹈舜,其言雖若淺陋,而實用存焉。』太上皇帝天縱神聖,備道全德,固已登三咸五,視古無前,而曰三五恐未易及至,漢文景、唐太宗所優爲也,則曰當力行之,豈非斥虛名而務實用之謂耶?《易》曰:『有大而能謙,必豫。』臣於太上皇帝見之矣.」

己丑

故武功大夫貴州刺史狄流,特贈拱衞大夫貴州防禦使,官其家五人。流,青孫也,靖康間爲并代雲中等路亷訪使者,太原之䧟,死焉,其家訴于朝,乃有是命。

庚寅

御史中丞常同,充顯謨閣直學士知潮州;中書舍人潘良貴,充集英殿修撰提舉江州太平觀,免謝辭。先是趙鼎奏向子諲無罪當留,同與潘良貴亦所以爲子諲,蓋外議猶以子諲久對爲非,良貴實出於愛君也。二人旣出,給事中張致逺謂不應以一向子諲出二佳士,上怒作色,顧鼎曰:「固知致逺必繳,凡再言之!」鼎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與諸人善。」 《趙鼎事實》曰:「時蓋有先入之言,上聞鼎奏,由是不樂,後數日,右相秦檜留身奏事甚久,旣退,鼎叩之曰:『上無以前日之言有語否?』檜曰:『上無他,但患相公不樂耳。』鼎乃信而不疑。」

徽猷閣直學士王倫言:「兵部侍郎司馬朴見在軍前,守節不屈,乞優䘏其家,以爲忠義之勸。」許之。僞豫之廢也,金人欲以朴爲汴京行臺尚書右丞,朴力辭而免,金重其節,上因倫行,錫以黃金茶藥焉。 賜朴黃金等事,以《附傳》修入

辛卯

尚書戶部侍郎向子諲,充徽猷閣直學士知平江府。子諲請致仕,䟽三上,乃命出守。子諲入辭,備録榻前奏對之語 已見六月癸未 及所以稍久之故,且言:「潘良貴初不聞所論何事,輒有紏彈,陛下猶與臣畢其說而後退。竊見良貴待罪之章,乃謂臣以無益之言久煩聖聽,欲乞將上件事迹宣付記注,庶㡬不累聖德。」從之。 子諲此章以八月庚申付出,今併附此

右正言李誼,試右諫議大夫。

癸巳

祕書省校書郎孫道夫,知懷安軍。先是席益爲四川大帥,奏以湖南軍屯于成都,益旣以憂去,道夫見輔臣,論:「自漢唐以來,據蜀如公孫述與孟知祥輩,皆非蜀人;成都無警,益乃移軍屯之,昨㡬有竊發之變,願還之舊處,以减糧餉。又比年使蜀,冠蓋相望,如劉子羽方出,而范直方又行,往來之費,公私騷然,未聞有能宣德意者,願且止之以息浮費。」

丙申

直祕閣都大主管成都等路茶馬監牧公事張源,爲四川轉運副使兼權茶馬監牧公事。直徽猷閣川陝宣撫使司主管機宜文字高士瑰,爲四川轉運判官。自成都移司利州,士瑰未至官,丁憂,詔起復。 士瑰以十月九日起復,此以本司《題名》増入,《日曆》無之

左從事郎新漳州州學教授李經,特改左宣義郎。經,綱弟也,嘗除太學博士,未上而省,至是召對,遂以爲祕書省校書。 經除校書在是月壬子

丁酉

金國人使烏陵思謀入辭,上每及梓宮事,必掩泣,羣臣無不感動。思謀爲右副元帥宗弼所信,動静皆咨之,後遷沁南軍節度使知懷州。

進士及第黃公度,爲左承事郎簽書平海軍節度判官㕔公事。禮部言:「祖宗故事:不䇿試,則榜首補兩使職官。」上特命授京官,自是以爲例。

戊戌

王倫辭行。倫至都堂,禀所授使指二十餘事,一議和後禮數,趙鼎答以「上登極既久,四見上帝,君臣之分已定,豈可更議禮數。」二割地逺近,鼎答以「大河爲界,乃淵聖舊約,非出今日,宜以舊河爲大河,若近者新河,卽清河,非大河也,二事最切,或不從,卽此議當絶。」倫受之而去。 此據《趙鼎事實》

庚子

中書舍人勾龍如淵入對,上曰:「朕本用卿直學士院,而趙鼎薦呂本中,他日本中罷則用卿矣。」上又曰:「卿與樓炤皆朕親擢中書,事有當論,卽奏來。如張致逺、呂本中皆作附麗計者,人誰不由宰相進,致逺亦太甚。」上久之曰:「李授之進《易解》,朝廷議與一職名,本中毅然欲繳,旣而知授之乃趙鼎爲諸生時教授也,遂已,殊可怪。」上又曰;「近日常同、潘良貴事如何?」如淵曰;「良貴不爲無失,然素忠直,望陛下優容之。」上色不平,如淵曰:「天下事未有不起於㣲者,比因此三人之出,朝臣中有不能安者,臣恐朋黨之議由此起。」上曰:「朋黨之說,果已有之,數日前趙鼎言聞朕要用周秘爲中丞、陳公輔爲諫議,朕何嘗有此意?」如淵曰:「聞李誼亦嘗有章劾良貴,今陛下擢誼爲諫議,臣乃知陛下罪同者在其論事前後相戾,而不在良貴也。」上唯唯。 此據如淵《退朝録》

丁未

右武大夫開州團練使劉錡,充樞宻院都統制,依舊鎭江府駐劄。

辛亥

詔殿前司䇿選鋒軍統制吳錫還行在,令本司别遣一軍往廬州,權聽帥臣張宗顔節制。先是宗顔乞令錫更戍,上曰:「錫有膽勇心計,然不可獨用,可趣歸,令楊沂中别遣軍代之。」趙鼎曰:「沂中已嘗有此請矣。」鼎等退而語,咸服上知人善將將之明焉。

癸丑

左從事郎祕書省正字兼史館校勘范如圭,特改左宣義郎。制曰:「紹聖元符之間,姦人得志,首陳紹述之說,以脅持上下,次爲廢立之議,以誣謗宣仁,傷泰陵孝治之風,失神祖勵精之意,凡是羣邪之舉措,皆非當日之本心,貽患至今,餘風未殄,載觀舊史,實駭予聞。爰命儒臣,復加筆削,以爾如圭,承外家之學,懷疾邪之心,維此一代之書,遂爲不刋之典,改秩之寵,厥有故常,尚悉所聞,以究而事。」如圭,胡安國姊子也。

近制:三衙管軍更日内宿 事見建炎元年十月;至是殿前都虞侯楊沂中已免直 今年四月癸未,惟權馬軍司公事解濳與殿歩二司統制官互輪,濳又言:「今來無事,乞依東京舊例,乃詔濳權免,只分輪統制官。」右諫議大夫李誼聞之,引晉唐故事,奏:「且言今萬騎時廵,宮闕非曩之壯大,禁衞非曩之衆多,内外之患,可備非一,而管軍夜居于外,是濳等之寢則安,爲宗社之慮則未安也。望令沂中與潛依舊輪宿,上嚴宸極。」從之,尋命帶御噐械韓世良權主管侍衞歩軍司公事。 世良權歩司,《日曆》不見,勾龍如淵《退朝録》載今年十二月取國書事,三衙内有世良名,未知以何日除,今因内宿事附見

是月 四川制置使胡世將至遂寧府,遂會川陝宣撫副使吳玠于利州,時軍闕見糧,玠頗以家財給之,玠行至大安軍,婦人小兒饑餓者千百,擁馬首而噪,玠大怒,謂曰:「吾當先斬勾光祖,然後自劾以諭汝輩!」光祖時以直祕閣爲利州路轉運副使故也。異時宣撫副使皆文臣,而玠起行伍,不十年爲大帥,故不肯相下,誠意不通,及是世將開懷與語,玠懽甚,語人曰:「宿見胡公開懷曉事,使我憂懣豁然。」世將行之明日,玠乃械諸路漕司吏,斬于市,餘怒尚如此。先是水運泝江千餘里,半年始達,陸運則率以七十五㪷而致一斛,世將與玠反覆共論,玠亦曉然知利害所在,世將又以㤙義開諭,且貸閬州守將孫渥回易米數萬石給之,諸路漕臣相繼集利州,各有所餉饋,軍頼以給,乃復前大帥席益轉般摺運之法,糧儲稍充,公私便之。 玠欲斬勾光祖事,以費士戣《蜀口用兵録》增入。或曰玠初欲斬四路漕臣,幕客止之曰:「轉運使皆上所命,而宣撫擅斬之,是䟦扈也。」玠乃止,猶斬其都史

八月【案是月甲寅朔】乙卯

宗正少卿蕭振,試侍御史。

詔右承事郎陳淵,爭臣瓘從孫,學術通達國體,特賜同進士出身。淵時以選人監嶽廟,召對,改京秩,遂以爲祕書丞。 淵改官在七月丁亥,入館在八月

丙辰

考功員外郎鄭剛中言:「陛下臨御以來,寛仁愛物,於古有光,而臣下持法之心,頗與古異,大率有司皆不肯以身任怨 —— 縣有罪,郡守不敢劾,留以俟監司;郡有罪,監司不敢按,留以俟臺諫。某事於法不可行也,郡猶問於監司,監司問六部,六部問朝廷作聖旨罷之;某事於法不可得也,郡猶請於監司,監司請六部,六部請朝旨作聖旨奪之。積日累月,罷之奪之,皆自一人出,而百官有司,無一拂戾人情者。苛察之怨,日歸於上,姑息之㤙,各歸諸已,此豈善風俗持久之道乎?臣願陛下戒敕臣吏,各使持職奉法,凡予奪之際,自有成書,無大疑惑者,不得互相推避,其失職廢法、全身避怨者,咸按之。」上納其言,令學士院降詔,布告中外。

戊午

詔曰:「日者復遣使人報聘鄰國,申問諱日,期還梓宮,尚虞疆場之臣未諭朝廷之意,遂弛邊備,以疑衆心,忽於逺圗,安於無事,所以遏奔衝爲守備者,或至闕略,練甲兵訓士卒者,因廢講求,保圉乏善後之謀,臨敵無决勝之䇿,方秋多警,實軫予衷,爾其嚴飭屬城,明告部曲,臨事必戒,無㤀捍禦之方,持志愈堅,更念久長之計,以永無窮之聞,以成不拔之基,凡爾有官,咸體朕意。」

太常諡故追復龍圖閣學士錢勰曰文肅,用其子徽猷閣待制伯言請也。 勰,吳越王宏倧曽孫,元祐翰林學士黨籍從官第十一人

己未

進士徐士龍上書論事,詔倍賜束帛。

庚申

上與趙鼎語及瑶華誣謗,因言有一内侍頗能道當時事,所謂雷公式者,止是一漆木盤子,如今日發課㸔命盤子之類,厭魅之端,實起於昭慈之妹六夫人者,一日福慶公主病,六夫人取道家符水以入,昭慈問所從來,取符焚之,自是禁中相傳有厭勝之事,及公主疾甚,忽於簾間得紙錢,昭慈見而惡之,或謂自媫妤所持來,自是頗有疑心,上曰:「以此數事觀之,旣有疑似,故姦人得以進誣罔之說,此哲宗聖聽所以惑也。」鼎曰:「借使實有之,止是婦人求媚之事,與前世巫蠱呪詛不同,何足深罪?」上曰:「然。」

端明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韓肖胄,知常州。

殿中侍御史張絢,試宗正少卿。絢感疾不能朝,力丐奉祠,故有是命。

左從事郎新建康府府學教授髙布,特改左宣義郎,以薦對也,俄召試除祕書省正字。 布除正字在九月

辛酉

輔臣進呈左朝散大夫吳說曾與苖、傅輩欵宻,屢爲言事之臣彈劾,十年不得調,上因語宰執曰:「說累赦不得自新,非朕用人之意,可諭言官,負釁被廢之人,或已嘗行遣,勿復再有論列。」

壬戌

端明殿學士提舉亳州明道宮章誼卒,詔以留守建康之勞,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後諡忠恪。

甲子

趙鼎等奏親衞大夫利州觀察使馬擴將到《奉使録》,記海上之盟,約金人夾攻事,上以爲「人君不當有此心,臣下不當進此說,外國之與中國,如隂陽消長,豈能偏廢,若可勦除,漢唐之君行之久矣。」時北使已去,復命擴以沿海制置副使屯鎮江,故執政及之。

龍圗閣直學士新知婺州范冲,提舉江州太平觀,以病自請也。

乙丑

試尚書禮部侍郎曾開,兼侍讀。權尚書禮部侍郎張九成,兼侍講。

徽猷閣待制江淮荆浙等路經制發運使程邁入見,言:「劉晏爲九使,財賦悉歸于一,國朝始分爲二,而三司使居中,發運使居外,相爲表裏;今租庸分於轉運司,常平分於提舉司,鹽鐵分於茶鹽司,鼓鑄則有坑冶司,平凖則有市易司,總之以戶部,而發運使徒有其名,臣恐未及施爲而議論蜂起,上溷聖聽。」上乃督邁,使亟行,且諭以置塲和糴,毋甚賤傷農,邁曰:「臣敢不遵聖意。」於是降本錢四百萬緡,令於六路豐熟之地置場和糴焉。 降本錢事,《日曆》不載,今以十一月十七日戶部供到狀修入

丙寅

詔侍讀曽開讀《三朝寳訓》,侍講吳表臣講《孟子》,張九成講《春秋》,呂本中講《左氏傳》,崇政殿說書尹焞講《尚書》。旣而本中辭兼局,乃命中書舍人勾龍如淵兼侍講 如淵兼侍講在是月庚辰。九成在經筵,一日論日食,奏曰:「日食之變,本於惡氣,惡氣之萌,本於惡念,不芟夷藴崇之,絶其根本,將奔騰四達,上觸乎天,則日月蝕薄,五星失序,下觸乎地,則菑及五穀,恠妖迭見,中觸乎人,則爲兵爲火,札瘥備至,則惡念之起,可不應時撲滅乎?」上聳然曰:「誠在朕念慮間,當爲卿戒之。」九成進講畢,上嘗論王道曰:「易牛微事耳,孟子遽謂『是心足以王』,朕竊疑之?」九成曰:「陛下不必疑,疑則心與道二,不忍一牛,仁心著見,此則王道之端倪,推此心以往,則華夏蠻貊、根荄鱗介與天下萬物,皆在陛下仁政中,豈非王道乎?」他日上謂近臣曰:「朕於張九成所得甚多。」 《九成行述》云:「上語侍講陳淵云云」,案淵紹興十年二月始兼崇政殿說書,今併附此,但削其名爾

丁卯

集英殿修撰知瀘州何慤、集英殿修撰知臨安府張澄,並陞徽猷閣待制。時臨安守臣任同京邑,而澄有治劇之才,甚得時譽,中書言慤自除權侍郎已滿再嵗,故並陟之。 《中興聖政》是日進擬柳州、南雄州知州,上曰:「廣南去朝廷逺,守臣尤當遴擇,前日連南夫奏廣南盗賊殺戮過多,要降詔,朕以謂盗賊固當殺戮,只恐害及平人,有傷和氣,若得守令平日存撫,使不爲盗,乃上䇿也。如江西州縣長吏,或昏繆不職,或貪贓害民,豈可不問。」臣留正等曰:「太上皇帝聖明照四海,故於江西、二廣之逺,無一日不軫聖慮焉,按舉之吏爲逺,而重其權也;檢察之使爲逺,而專其選也;决獄之官爲逺,而勤其行也。周利見將漕廣南,上因臨遣諭之曰:『廣南去朝廷逺,監司耳目之寄,卿到所部,爲朕悉意愛民,若貪贓害民之人,卿須按劾,有體國愛民者,便須薦舉。』則按舉之權重矣。又嘗諭宰執曰:『朕夜來思慮,江西盗賊未息,使平民不得安居,州縣不能存撫,致百姓失業,不得已而爲盗,可差監察御史一員前去檢察,并降詔榜曉諭。』則檢察之選專矣。又嘗因大理寺奏二廣結滯獄,欲就委鄰路選官,上曰:『二廣去朝廷逺,民間寃滯,無所赴訴,尤當欽恤,正須本寺守前去。如江浙近地,苟有寃抑,不患不聞。』止令帥司選官,則决獄之行勤矣。至於是,又以州縣長吏爲念,蓋聖心之不忘逺,類如此。」

戊辰

監察御史張戒,守殿中侍御史。前二日,上命戒入對,遂有是命。

左廸功郎德安府節度推官張節夫,以招諭劉永夀之勞,特改左承務郎。 劉永夀事已見正月辛丑

甲戌

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呂本中,兼史館修撰。祕書省正字常明,兼史館校勘。本中奏:「曾祖公著、祖希哲,皆係元祐黨籍,若記録當時舊事,實有妨嫌,且使後來生事之人得以藉口。」不從。

右朝奉郎新知滁州王安道罷。時左廸功郎袁煥章以特奏名賜第,乞爲諸州教授,許之,中書舍人呂本中極論士不知義,求利無厭之弊,請寢煥章除命,又言:「故事:凡中都官自太學博士改官乞去者,皆除諸州簽判。當時已號優寵館職,太常博士、監、丞、正,隨資序深淺,大抵多得通判,亦少有得郡去者。」因論安道等三人資序尚淺,未有顯功,故皆寢之。

丙子

監察御史黃鍰,爲江南西路提㸃刑獄公事,以病自請也。

丁丑

《徽宗皇帝實録》開院,用故事,賜史館官茶酒,監修官趙鼎奏曰:「先帝以仁厚之德,涵養天下㡬三十年,其間法令有未盡善者,皆出於羣臣貪功冐賞之私,而有司壅於上聞,非先帝本意。劉大中宣和初知如臯縣,時有旨,卽隠者徐神翁所居建爲觀,而基包士民墓甚衆,大中顧有司不能决,乃具圗申省,且束裝待罪,洎取旨,先帝愕然曰:『豈可發民墳墓!』卽詔移之别地,則知當時有不便於民者,使先帝悉知,未有不改之者,此羣臣之罪,而蔡京爲之首也。」上深然之,以至泣下,鼎又曰:「崇觀之失,不歸之蔡京,使何人任責?今士大夫力主京者,皆厚私㤙而薄祖宗之人也,願陛下深察之。」

戊寅

祕書省著作郎史館校勘何掄,爲祕書少監。先是李彌正、髙閌旣除郎 今年三月,而掄與張嵲皆未遷,樞宻副使王庶疑之,以問趙鼎,曰:「少需處之要職。」至是乃有此授。祕書省正字凌景夏,爲著作佐郎。

右承務郎丁騤,落致仕。騤爲上元簿,年五十餘掛冠去,至是資政殿大學士張守言騤學行吏事皆有可觀,恬静安貧,初無疾恙,故復令出仕。

己卯

左通奉大夫馮射厚卒。

庚辰

監察御史李寀,爲江西宣諭。先是上以䖍、吉等州盗賊未息,議令殿前司遣兵往捕,又慮州縣不能撫恤,致其不得已爲盗,欲先遣御史持黃榜招諭,使之改過歸業,俟其不悛,然後戮之,前三日以諭宰相,至是舉行焉。

辛巳

宰執奏禁塗金鋪翠鹿胎等首飾,上曰:「宮中禁之甚急,民俗久當自化,不必過爲刑禁也。」

壬午

祕書省著作郎何掄罷。掄旣遷少監,而殿中侍御史張戒言:「張浚入蜀,掄爲之鷹犬,去嵗浚獨相,自以黃濳善乃王黼之黨,每持邪說,以司馬光爲非,以王安石爲是,至再修《神宗實録》,掄攘臂其間,略無所忌,浚敗,乃焚燬籖貼,國家大典,豈宜屢易,以徇權臣之私意。」右諫議大夫李誼亦言:「陛下命羣儒訂正舊史,以明國論,前宰相張浚狃於習尚,遽欲取其書而竄易之,是時掄實贊其事,以掄之議論如此,今復使之參預史書,已為非宜,而况進處中祕之長,爲東觀諸儒之冠,欲其扶持正道,不亦難乎?」侍御史蕭振亦言:「掄性姿佻浮,本無操守,奴事張浚川陝十年,官爲正郎,浚作相,掄遂入館。其後攝左史,浚兄滉賜出身,公議不以爲然,中書舍人張燾、樓炤皆相繼繳還詞頭,掄當行詞,旣重違浚,又恐得罪於公議,遂操兩可之說,搢紳鄙之。方浚之專政也,欲竄易舊史,掄首附其意旨,凡所籖貼,自云改字舛訛,然頗主異議,浚罷,掄不自安,遂撤去前日籖貼焚之,掄之趨操議論,不端如此,何足以服多士?」乃出掄知邳州。 《日曆》掄自左宣教郎入館,而振劾䟽,稱「官爲正郎」,蓋入館時猶未換給也

詔右宣義郎李良輔已差主管台州崇道觀指揮勿行。良輔,河南人,大觀間爲零陵簿,以告訐胡安國爲范純仁之客,由是改官,至是來臨安,得宮觀,而中書舍人呂本中論其宿負,以爲「邪正之間,有傷事體,伏望特行貶竄」,故復奪之。 王明清《揮麈後録》:「李良輔者,憸人也,元符末任永州主岐陽簿,有教授李師聃祖道,蜀中老儒,黃太史魯直之姻家,善士也,范忠宣遷是郡,祖道作詩慶其生,初有『江邊閑艤濟川舟』之句,良輔與之有隙,遂上其本,祖道坐此削籍,流九江,良輔用賞改秩,寖至郡守。建炎初,呂元直當軸,良輔造朝求差遣,元直舊知其事,詢所以然,良輔猶以爲績效,歴歴具陳之,元直笑曰:『初未知本末之詳,正欲公自言之爾。』卽命直省吏拘于客次,奏于上,除其名,人皆快之。」明清所云良輔除名事,《日曆》不書,當求他書附本年月,以《胡安國行狀》考之,永州守貳教官,乃以安國舉遺逸王繪、鄧璋之故連坐,且是時范純仁之薨已久,明清亦小誤也

癸未

詔故贈觀文殿學士李若水,特與致仕遺表恩澤。若水之死節也,上命官其家五人,至是其母張氏援陳亨伯例有請,兵部兼權吏部尚書張燾言:「若水忠義顯著,又非亨伯之比,望特從所乞,以爲天下臣子之勸。」故有是旨焉。

是月 御筆:「和州防禦使璩,除節鉞,封國公。」執政聚議,樞宻副使王庶大言曰:「並后匹嫡,古以爲戒,此豈可行?」左僕射趙鼎謂右僕射秦檜曰:「鼎前負曖昧之謗,今不敢奏,須公開陳。」檜無語,翌日進呈,鼎奏曰:「今建國在上,名雖未正,㤙數宜小異。」又曰:「建國名雖未正,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有子矣,以前後㤙數並同皇子,又昨幸平江及謁太廟,兩令建國扈蹕,國人見者咨嗟太息,此社稷大計,蒼生之福也,至於外間稱呼之語,豈不聞之?臣身爲上相,義當竭忠以報陛下在今日,禮數不得不異,蓋以繫人心,不使之二三而惑也。」後數日,参知政事劉大中奏事,亦以爲言,命遂寢。 此據《趙鼎事實》,《事實》又云:「執政聚議之日,秦檜曰:『陳去非在政府時已有此意,但未及行,不知公之意如何?』鼎再叩其可否,而竟無一言,却問鼎意如何,鼎謂:『已有其一,名雖未正,意亦可知,不當更使一人参之。』翌日進呈,檜不復措辭,鼎奏云云,後數日,劉大中参式假,亦以此開陳,秦檜亦嘗留身,不知所說何事,後十餘日,鼎請問,再言之,退謂檜曰:『朝廷惟患所見不同,所以不能成事,議論旣一,雖天意可回,同寅協恭,其效如此,吾輩不可不勉。』初不疑中有異論者,及鼎上章解機務,上曰:『前日所議璩建節事如何?』鼎又如前所陳,是時若能雷同相徇,卽留而不去矣。鼎旣去,明年正月,遂建榮國公,乃知檜所禀者不然也。」方疇《稽山録》曰:「時左相趙鼎語右相秦檜曰:『公嘗說丙辰罷相之,議論鼎者,專以資善堂藉口,鼎今日當避嫌,公專面納此御筆如何?』檜曰:『公爲首相,檜豈敢專,公欲納之,檜當同敷奏也。』鼎約檜與劉大中各將劄子至,唯檜無之,鼎遽参酌,只作一劄子,明日鼎又語檜:『同進呈尤好。』檜復曰:『公爲首相檜,不敢專。』明日進呈,鼎奏曰:『祖宗受天命,當傳萬世,陛下仁孝,子孫千億,未可謂無也。但宗子某已封建國,只是小國,今某封吳國公,却是全吳,臣欲且與建節,或封一等小國。』上曰:『都是小孩兒,且與放行。』鼎執奏再三,且曰:『兄弟之序不可亂。』上意難之,遂留御筆曰:『待三五箇月别商量。』旣下殿,樞宻王庶,西人氣直,謂鼎曰:『公錯了也!』檜曰:『檜明日留身敷奏。』明日檜留身,又明日鼎留身奏曰:『昨所納御筆,不知檜與大中有何奏?』上曰:『大中與卿一爾。』」疇所云與《鼎事實》小異,今並存之。璩明年三月建節封公

權禮部侍郎兼侍講張九成,兼權刑部侍郎。先是刑部吏斷天下死囚不以情,自九成蒞職,有情輕免死甚衆,一日法寺以成案上大辟,九成閱始末得其情,因請覆實,囚果誣服者也,奏黜之,時法官抵罰而朝論欲以平反爲賞,九成辭曰:「職在詳刑,而賣衆以邀賞可乎?」 此以《九成行述》修入,《刑部題名》九成權侍郎在此年,而無其月,然已繫兼侍講銜,九成兼經筵在八月丙寅,故且附月末,俟考

川陜宣撫副使吳玠,以䕶國軍承宣使知利州權節制利州屯駐諸將軍馬田晟知興元府。 注《利州知州題名》八月九日改除,《興元知府題名》九月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