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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齋全書/卷百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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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百六十四 弘齋全書
卷百六十五
作者:李祘
1814年
卷百六十六

日得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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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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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夫最貴課程。而但冲年導迪之道。常使優游不迫。不專拘束於記誦然後。方可養得活潑正大底氣象。

讀書之工。人皆以幼時所得。爲平生需用之資。蓋精神專一而嗜慾未萌。政以先入爲主。不但讀書爲然。凡百工技藝之事。莫不皆然。

帝王之學。當以經傳爲主。而史記又是急先熟讀者。蓋聖帝明王治法政謨。名臣碩輔鴻功偉烈。不可不於幼冲之時習而知之。

小學一部。雜引經傳。文字若無第次。而細玩之則綱目相維。前後相因。統紀不紊而倫序秩然。如吳陳諸儒註釋。雖詳於訓義。而全昧此箇義例。故殊欠爲一統文字。栗谷集成。雖有意於分節。而亦未免後儒評議。今若於每篇。逐綱分目。逐目疏節。更成一通卷帙。而使後學豁然貫通。無有牴牾煩複之患則好矣。

小學之書。義理當宗朱子。而至於訓詁。則古註亦不可偏廢。蓋漢唐諸儒。雖忽於理氣心性之說。而於名物度數。爲其專門之學。故朱子亦於本註。皆節取註疏而參用之。晩年修儀禮經傳通解時。亦多以古註爲主。雖如他經傳。義理則至朱子發揮無蘊。而訓詁則朱子亦未嘗廢漢唐諸儒之說。而只略定其未醇處而已。

小學內篇猶經。故𥳑而難曉。外篇猶傳。故詳而易知。

先朝命儒臣別撰小學訓義。今欲移載於新解。則舊本有割裂不專之患。新本有合則兩傷之弊。今一依原本所載而錄之。以寓尊閣之義。讀者可參互看也。

古人年七十。有自稱小學童子者。此其所以爲大人也歟。

上古有敎而無書。後世有書而無法。敎不徒行也。書之不可已也如是夫。

行有餘力。則以學文。此夫子正要人旣力行。又須學文。蓋力行弟子之先務。而學文亦不可緩。大抵只是發明先後本末之義。若只力行而不學文。則何以攷聖賢之成法而識事理之當然哉。

學之一字。專言則兼知行。偏言則主乎知。

朱子定著經說。明白的確。所以往復發明者。其於道理精粗。工夫次序。委曲詳盡。無復餘蘊。學者但當依其門路。尋繹脈絡。而若其裏面許多精微處。及散之爲日用事爲者。苟不用朱子當日工夫。亦何由深造自得。今人便謂朱子後義理大明。後學自當事半功倍。初不用十分工夫。如此則無益矣。

讀書者。最貴日課。雖一日所讀不多。工夫積累。意味浹洽。與一時間讀得累卷書。而旋卽間斷而忘之者。其效不啻倍蓰矣。

學者欲得正。必以朱子爲準的。

學者所見所期。不可不遠且大也。若只在圈套中下工。則其弊也局。

博覽强記。不足以爲人師何者。以其所學者外也。

陸贄學問事功。不但爲唐朝不數人物。其言語文章。亦可爲後來模範。其指陳利害得失處。刺骨洞髓。人主見之。自多警發觀感。

陸宣公奏議。論事處太纖悉。故或有支離煩瑣。令人厭看。若倣朱書節要例。就句節中。刪節去取而爲一書。則必當於看讀。要切有益。

溫公資治通鑑,紫陽綱目二書。爲史家編年之祖。論者各有歜棗之異。尙事實者主溫公。尙義理者主紫陽。二說各有所據。而予則自幼時用工於綱目最多。故其得於先入之見者爲多。不可改也。

在春邸時。與二三宮僚。就綱目校正懸吐。書未及成。而至今數十餘年之間。諸僚非老且廢。則又多有不在者。予未嘗不掩卷而興歎也。

春秋,綱目。俱出聖賢之手。而要皆是未定之本。故義例之疑晦處甚多。

佩文韻府。不過就五車韻瑞,韻府羣玉等書而推廣之。法例別無新奇。而取裁極其纖悉。東人編撰諸書中。未有如此大家數。此無他。中國之書籍甚富而然耳。

杜甫詩。理致事實俱備。一代之史也。烏可以一詩人少之哉。

詩必以李杜齊名。千載之下。優劣尙無定論。而如欲學得。杜似有依據。是知李不如杜也。

放翁生於南渡之後。崎嶇棲遑。備嘗艱難。故發之爲詩者。多有激昂感慨之旨。不但以一詩人自期而已。

放翁之律。宣公之奏議。當作後世詩文之模楷。

予選古詩而不取齊梁間綺語。小人亂惡者。亦不與焉。孔子曰。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

古人文字。有決不容復有對者。韓之張中丞傳後叙。歐之瀧岡阡表是也。八子百選中。偶不入錄。予至今惜之。

經傳以外。惟史漢最堪多讀。以其質厚而致深。意味無窮。然漢則終是爲繩墨拘束。故文字外。不見餘地。不如子長之豪宕雋潔也。

挹翠之詩。以唐人之情境。兼宋人之事實。其天才絶高處。雖置之中朝諸家。未必多讓。

中國實。則夷狄無自而入。邪學之橫流。亦由於正學之不明。明正學。莫先於尊朱子。

春秋記二百四十二年之事。而大略要有十指焉。經以備史體。史以備經法。此聖人之微意也。左氏之載事。詳於公穀。公穀之釋經。精於左氏。先經始事。後經終義。以事繫日。以月繫年。互相辨理。各有同異。道聽塗說之書。雖不可盡信。名儒是非之議。亦自有可觀。而予於左氏之傳。酷好其文辭。旣命諸臣校正印布。時於萬幾之暇看讀。以爲長日永夜消遣之資。蓋大義理好文章。莫如是書。而今之士皆廢閣不講。未聞有賈杜社專門之學。又於試院經義久闕不行。自此以後。春秋之學。幾乎熄矣。可勝歎哉。

人才漸不如前。而近日主司之藻鑑。尤不及古人。內閣例謄奏科作。時或取覽。則就中下劣者皆占高等。此豈盡士之罪也。抑亦有司之過也。使後之人誦其詩賦而考論其時。則當以爲如何耶。

向日科體申飭之後。陞補書題。皆向經傳中拈出。而以理氣節文之最難解者。連日試之。儒生率不能開口下手。而所謂科作。亦隨而傳笑。此是經義問難則可也。而詩賦風動之體。豈曾如此。近俗矯枉之過。而至於此事。亦失本意。尤可悶也。

小說蠱人心術。與異端無異。而一時輕薄才子。利其捷徑而得之。多有慕效。而文風卑弱委靡。與齊梁間綺語無異。此如鄭聲佞人。聖人之所當放遠。而主試者尤宜詳察而黜陟之。不但文體之浮靡者。不置優等。筆畫之敧斜傾側者。亦書筆恠。則不數年。當有改觀之效。文以驗治敎之汙隆。非細故也。心正則筆正。亦不可不愼也。

利瑪竇倡所謂耶穌之敎。爲吾道之蟊賊。而獨我國以禮義之邦。士大夫尊信孔孟而不爲異端所惑。近有一種邪學。傅會其說。傷敎而敗倫。殘民而害生。其禍至憯也。而其所謂廢祭之說。尤有不忍言者。然則論語所稱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者。其將束閣之耶。闢異端之道。莫如正學之扶植。此今日士大夫之所當怵畏而勉焉者也。原任直閣臣南公轍丁巳錄

讀書無時不樂。而冬夜深寂之中尤佳。

小學一部。雖是訓蒙之書。聖學工夫。亦不外是。較之曾傳。範圍却小。間架益密。

朱子書。雖有康煕所編全書及我東節要,酌海,通編等名目。語類與文集。終未有合成一書者。予甚恨之。

朱書百選。在朱夫子地負海涵之學。不過大鼎一臠。然學者苟能潛心肆力。自可一生受用不盡。

孟子曰。乃所願。學孔子也。予於朱子亦云。

朱書自幼讀之。至今愈讀愈好。

奎章全韻。歷屢年始成。考据取舍。頗詳密亭當。而近聞世人多摘其罅漏云。纂輯之功。不其難乎。

數十年前。朝士之習春秋者尙有之。今也則未之見焉。豈時尙之有移而然歟。

詩書兩部。舊嘗記誦無遺。近多忘失。故昨冬以來。復課讀輪誦。味更不些。

讀書必成誦。看書必鈔錄。然後可以耐久受用。

星象之學。固不可透到玄微。陰晴遲速。略留心神。庶可預測。

司馬遷文章。亦帶戰國縱橫之習。

觀司馬遷自序。便自任以聖人之統。文人習氣有如此。

班固之文。精切有勝似馬遷處。力量大自不及。

春秋經文與傳文字樣。無大小之別。殊非聖人大書特書之意。今從朱子綱目例。經文大書。傳文分行雙書。則不但觀美然也。亦合於尊經之義耳。

朴祥詩。往往有恰似俗所謂百聯鈔體。然其古健處。非後人所能及。如以俗眼看之。必不能知其好處。

三禮世無講者。甚至後生新進。或不見此書面目耳。

陸游詩。多爲今人所不取。而予則酷好之。蓋其詞意之忠厚敦實。近於我國人聲氣。而其人平生所秉。又是尊王攘夷之義也。

志因學立。理由學明。不資讀書之功。而曰志立理明。予未聞也。

今歲夏秋。因編書之役。多欠伊吾之工。入冬以來。事𥳑夜永。政欲更始課讀。以了夏秋之債耳。

史記文氣。峻潔深厚。讀不至百千遍。未易得力。故向來無暇多讀。今冬。須先取此書熟誦。然後更及他書。原任直閣臣金祖淳丁巳錄

近世學者。無小學根基。每每放過於正冠尊瞻容貌辭氣之間。先欲將玄妙之理窮得去。縱使窮得盡。何益於身心。况無本領。無以窮得者乎。

周子易通。專爲太極之羽翼。太極是約說底。通書是詳說底。

近年久廢三講。人多以此爲言。而予意則法筵設講。上下徒循文具而已。曷如頻接討論講確。窮日而不知疲也。此無往而非講筵。何必徒循其名乎。

近年湖洛諸儒。以人物五常心氣質之說。互相辨難。成一大案。此誠理氣心性之總會頭腦。而予則未嘗說及於此。非但名理未易說。誠恐扶抑之間。長其爭端。

予無他嗜娛。諸臣所知也。萬幾之暇。頻接臣僚。意實在於討論經史。而別無資益之功。近日則𥳑接臣僚。專意於溫理舊書。甚覺有味。

近印五倫行實。姑未頒行矣。筵臣或有言。是書之行。其爲愚婦愚夫觀感之功。則勝於經書者矣。大抵觀其圖讀其諺。人情必有所感者。然則是書之行。或不爲無少補也。

國朝文章。如卞季良,崔恒輩。文氣渾重。非後世雕斲者所可及。今欲反漓回淳。當以此爲法。而無奈習尙已痼。卑之不肯學。

翠軒詩。天機宕逸。性情有可見處。訥齋詩。結構緻密。乍看艱晦難知。而久看其味漸雋。近世趙觀彬悔軒詩。能盡心中所欲言者。頗得放翁之法。

鄕禮編書。誠知其難行於今世。而風頹俗壞。恠詭層出。予深軫此憂。或冀其有補於萬一。此是予苦心。非謂古道猝可行於今日也。

李德懋,朴齊家輩文體。全出於稗官小品。以予置此輩於內閣。意予好其文。而此輩處地異他。故欲以此自標。予實俳畜之。如成大中之純正。未嘗不亟奬之。

敎閣臣曰。爾輩羣居。談經論文尙矣。或唱和詩律。亦足以陶暢風流。豈不愈於謔浪度日。而聞爾輩仕進之時。無所猷爲。只事笑諧云。濟濟學士。豈容如是。非所望於爾輩。

梅月堂非但節槩殊異。其詩絶奇。予之必收輯裒稡。俾壽其傳者。非偶爾也。

我國文章。自張維,李植。始得作者軌轍。至于近世南有容,黃景源。而全用力於效古。非不彬郁可觀。而鍊琢礱磨之過者。終少樸厚敦大之氣。比諸金宗直,徐居正諸人。或讓與一步。非特世級之高下。

諸書鈔印之役。極其浩繁。諸臣勤勞。亦不爲少。而予無他嗜好。獨於此寓心。非此無以消永晝。諸臣如知此意。必不憚苦也。

予讀書頗多。而義理也文章也。無如六經之正。平日受用得力者亦多。而今人之好新務奇者。厭其高𥳑平淡。不肯俯首溫習。故廷臣中非無詞華燦然者。而未見有本根工夫。往往立見其窘涸。

嘗以還餉事。發策廣詢。敎曰。終夜作此。目未暫交。而諸臣所對。無一稱意。予徒自勞苦而已。

凡有諸書鈔節。其取舍可否。必廣詢諸臣。至於蔭儒中稍有識解者。必令籤付以進。各貢其見。參互衆長。折衷而用之。原任直閣臣李始源丁巳錄

敎筵臣曰。嚮於機暇。課讀周易。元子必於案側聽之。間亦有所叩問者。嘗指彖字而問曰。象曰之象。旣是獸名。此彖曰之彖字又略似。應亦獸名。而不唯斷定之義也。予爲首肯之。考之說文。彖果走豕也。似此見解。亦可謂非常矣。

敎筵臣曰。予於朱子。尊慕而表章之者。靡所不用其極。於其書。有百選輯要等手所編述者。大全集與遺書語類諸書。反復莊誦。拳拳服膺。嘗爲之手校。爲之手鈔。蓋自童習。式至于今。未嘗或懈。而但念朱子平生纂述。極其廣博。自經書集傳集註章句通解或問以外。片言單辭之散見而錯出者。何莫非精義達辭。則彙括廣蒐。又將不知其爲幾何。每欲勒爲一通之書。集其大成。纖悉靡遺。以其事鉅而工博。有未可以遽議而驟圖也。嘗所斷斷而姑未之克就。有志者事竟成。會當有遂此苦心之日矣。更欲構一精舍於禁中暢塏之地。精摹影眞。以妥其中。左右爲序。以庋所編之書。而兼貯其鏤板。以壽其傳。則其爲嘉惠斯文。豈少云乎。

紫陽綱目。實是繼春秋而作者也。而乃春秋經傳。反不揭綱繫目。區別表章。自三傳註疏。率皆如此。經傳幾於相混。殊失大書特書屬辭比事之義。乃倣綱目。經用大字。傳則稍小之。編年分錄。兼採訓釋。一從綱目訓義之例。遂命活印廣頒焉。仍惟綱目訓義。卽成於世宗丙辰。而今年干支。適此重符。良非偶然。

我東刊印經書。雖雕板則多欠工緻。裝褫則率皆麤重。而康節云我今人。當著今人服。生於我國。亦當讀我國書。則世之人。耽取唐本。必也厭家雞而嗜野鶩。此亦流俗弊習。蓋以唐本則卷帙輕薄。而易於披舒。臥看攲閱。胡抽亂拈。無往不便。故樂放縱惡拘檢者。舍此取彼。是亦怠惰擾雜之所由然也。他書尙不可如此。况經傳乎。侮經傳。卽侮聖言也。斯豈不大可寒心者乎。陳茂卿夙興夜寐箴曰。嚴肅齊整。虛明靜壹。乃啓方策。對越聖賢。玆實讀書當然之則。如是而後。精義可以探賾。微言可以玩繹也。縱不能嚴肅齊整。何遽至臥敧胡亂。縱不能虛明靜壹。何遽至怠惰擾雜。一任壞倒。無復敬攝。讀書如此。安有資益之可論哉。程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自己一心。先已慢了。心一慢而萬事無做得就之理。顧予不止爲此箇人憂。誠大爲世道懼也。此所以禁燕行之購書。置鑄所而印書也。爲今之士大夫者。或能識予此箇苦心。則其亦有以知所自勉矣。

今人作文則取之於手。讀書則舐之以口。只要挨遣眼前。不曾貼向心裏。

馬遷文有變化。班固文有矩法。變化是神用。矩法是人工。人工易擬議。神用難測量。

日得錄。卽故直提學鄭志儉所箚請而許施者也。蓋以語錄之體。用記注之法。欲以備觀省之資。則凡當編錄者。理宜惟謹而無所脫遺。惟寔而毋或溢美也。近日則諸閣臣。多不致意。潦率塞責。疎略莫甚。乃其常時登筵。未嘗留意聽認。及到修納臨限。依俙臆記而然也。尙記故直提學常於懷褏中置筆札。每有承聆。輒於前席錄之而出。此雖小事。其心力誠勤。今人無以及之矣。

八子百選,朱書百選,史記英選,陸奏約選。凡此必皆從事於選也者。誠以博則難精。所貴反約。而夫子之於詩書。刪而述之。存什一於千百。書之有選。實始於此。若以粹駁竝載。醇疵兩存。唯多是務。無所裁擇。則九共,釐沃,明居,歸禾之篇。貍首,驪駒,新宮,祈招之什。何不同列於壁中之藏耶。

古人重專門之學。蓋有終身一經受用不盡者。今人精力則萬萬不及古人。而載籍極博。日以寖加。妄欲以區區藐藐。而遍涉於浩浩瀚瀚。耳食皮舐。餒然無一飽之實。徒爾津津饞涎於八珍九膳之味。而簞食豆羹。畢竟屢空而止。與其胡亂於五車十篋而鹵莽無當。毋寧沉著於一策半部而眞實有得。詩曰無田甫田。維莠驕驕。

五倫行實。仍三綱二倫之舊而合編者也。舊書流布旣久。舛訛滋多。亦有元屬乖誤。編摩者之初未照檢者。取而一一精査釐改。但其所列諸人。無所增益。蓋欲廣而續之。則稱停去取。有未可遽議至當。毋寧述而不作之爲愈也。

前代無論已。卽我朝四百年來。孝子也忠臣也烈女也。與夫盡其兄弟朋友之倫。篤於宗族師生之誼。傳誦稱道。卓然可述者。槩略數之。指不勝僂。豈僅伏塚之自強。斷指之石珍。感烏之殷保。陷陳之原桂。斷足撲虎同窆之三婦而已哉。苟欲輯而錄之。其將不勝書矣。何其盛歟。亦粤祖宗朝善敎仁政。薰陶浹洽。化行俗美。觀感興起之所由致也。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亶其然乎。亶其然乎。

三綱行實。舊錄郭巨,元覺二人。而故相尹蓍東言其不近人情。請拔巨名。從之。賤臣請以元覺亦拔。敎曰。當句內悖理妄發。尤不足取。竝削而去之可也。

班固以古今人物。強立差等。上上下下。自上聖而至下愚。只分九界。斯已妄矣。而若其甲乙乖錯。不勝指摘。記載疎謬。尤多破綻。屈原漁父。少連,藺卿。與子思孟子。竝列第二。而夏桀末嬉。猶置第八。凡此皆其乖錯也。不知七十子之載前史。而伯魚,展禽。灼然於傳記。又不知求玉與受璧。咸一,虞公。得罪與爭國。皆此蒯聵。凡此皆其疎謬也。且如殷之先公多第五。周之先公多第六。夏商中葉之主行事。不少槪見。而倏上倏下。又何所據耶。張晏鄭樵之譏而駁之。誠宜矣。其曰前代人物無關漢史者。尤爲痛快。卽取內府所藏漢書諸本。一切剔去此篇。可謂爲班生掩醜矣。

賦者六義之一。而若其敷陳事理。抒寫物情。興比不得竝焉。故賦之於詩。功尤爲多。班固又謂登高能賦。可以爲大夫。非以其詞藻漫衍。寄託深遠而已也。感物言志。諷喩宛轉。足見材智之美。能達民物之情。爲可以與國政也。然則賦也者。豈不誠王道之所當採歟。繼三百五篇而可以述可以刪者。其惟曰賦乎。

自屈原作離騷。荀况作五賦。賦之名體。實始於此。其後宋玉,唐勒之徒。承流接武。競爲新辭。漢興以後。製作寢盛。兩晉六朝。以至唐宋間。復變而爲排爲律爲文。衆體悉備。篇章極多。若康煕所編賦彙。蒐採甚廣。洵爲鉅觀。但其粹駁無擇。醇疵相糅。博則有焉。雜氄可厭。每欲精擇其尤雅馴諷切。詞理俱美。可以有裨於性靈者。彙爲一部。而凡其鋪張藻繢。靡麗詭異之作。在所黜削。毋令豓曲曼唱。以亂笙鏞之音。而姑未之暇也。

子美之於詩。衆美咸備。神而化之。何莫非渢渢大雅之諧音。而若欲以聲韻爲歸。諷誦是便。則但取其格律之詩。洵合於聲依永律和聲之義。此杜律分韻之所以作也。

陸務觀。不可但以詩人論。其平生惓惓於恢復大計。誓不與讎賊共戴一天。忠懇義槩。曠世之下。猶令人感歎。而潦倒不遇。旣無以自攄其蘊。則慷慨壹鬱之志。卓犖倜儻之氣。一發之於呤諷。每飯不忘之義。居然子美後一人。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卽論其篇章之富贍。不惟當世之巨擘。允爲歷代之冠軍。其詩曰六十年來萬首詩。今以全集觀之。殆非夸語。眞可謂大家數也。

古鏡重磨方。卽李文純所手錄。而取朱子送林煕之詩古鏡重磨要古方之語。以名篇者也。所採箴銘。猶爲未廣。又專爲學子講誦。凡要切於政謨治道。如張蘊古大寶箴。李德裕丹扆箴之類。槩所不收。今若增益而輯廣之。爲尤好耳。

柳公權曰心正筆正。程子曰作字非是要字好。卽此是學。書字雖卽技之小者。亦不可胡亂無法。只求姸美。全欠典則。卽近世所謂善書者。若論以心正是學之語。果何如哉。今人寫字。類皆輕佻浮薄。如不敧斜尖脃。便多怒張荒率。此雖尋常筆札之微。其習俗之每下。淳眞之日漓。有如此。豈勝慨然之甚。不必曰王右軍。不必曰鍾太傅。一言蔽之。惇實而圓厚。沉著而妥帖。寧肥而犯墨猪之誚。毋瘐而歸刻鵠之陋。寧拙而眞氣自在。毋巧而詭僞徒尙。寧滯毋流。寧鈍毋刻。寧劣劣毋狂奇。寧庸庸毋苛僻。莫曰矯枉而過實。是眞傳之訣爾。

五經百選將鏤板。命鑄字所。關嶺營擇啓書吏之善書者五人。給舖馬起送。使之繕寫入刊。敎曰。近日書體之浮薄荒率。不惟士夫爲然。胥吏簿狀之字。亦駸駸效尤。不中式令。是豈但渠輩之咎。亦其所日見而擩染者。有以致之耳。嶺營啓書之吏。獨守古法。不爲流俗所移。良足嘉尙。其字畫典實眞樸。自成一體。予惟是之取也。以世人觀之。必詆其拙滯少奇。質鈍無姸。而今必付之剞劂。以壽其傳者。將以示所好之在此而不在彼也。蓋有微意寓於其間也。

安平書爲國朝名筆之冠。無容更評。而史纂刊本。卽亦其筆也。結構古雅。點畫謹嚴。遒勁而圓活。蒼健而婉媚。鍾楷蔡隷兩美實竝。此又其書中別是一體。梓板已無傳。印本亦絶罕。在今可珍。不翅如鴻都之經文。予甚喜此字。欲刻鑄活字。但計其各字頗多闕少。難於補足耳。

今之生生字整理字。均齊方正。刻鑄精工。視衛夫人韓構諸字。無濕紙墊排攲斜挑動之患。擺印𥳑捿。省費省勞。比之中國聚珍之式。反復勝之。誠刊書以來不發之祕。悉萃于玆。而但其字體圭角太露。頗失圓厚之意。爲可欠耳。

歷代詩家分初二集。淸戴明說。范士楫所選。觀其評品低仰。無一允當。初集以曹植爲首。二集以曹操爲首。蓋曰限以優劣云。而斯已悖矣。且選詩。又何必推冠兩曹。唐又不取李杜。以爲自有全集故不錄云。而蓋其志尙。專取別裁僞體。於靑蓮子美。不翅甘心叛畔。而故爲是苟託不誠之論。其實則自逞而文過。強辯而弭謗也。

所謂鍾譚評選文歸詩歸。纔一對眼。陰森百怪。如入山林而逢不若。令人不愁而颦。此等書。最合以秦炬遇之。

我朝科文中經義。自是別體。精切可喜。

內閣所修之日省錄。丙申以前所未曾有者也。其記述之該詳。載錄之纖悉。政院之起居注。殆不及什一焉。蓋自臣僚晉接。筵席酬對。官師言事。公車章奏。內而百司簿判。外而八道啓狀。靡小或遺。無不彙括。誠鉅典也廣記也。上起丙申。至于今二十餘年。卷帙已爲六百册之多。以其浩瀚之如是也。故每有考稽。動難檢閱。今欲略倣司馬溫公資治通鑑大目錄。呂東萊大事記之例。撮錄緊要。俾便觀覽。而但於發凡取裁之間。姑未定其如何恰好耳。

日次儒生製述。以工歌鹿鳴之三三拜爲賦題。諸生之券。皆失緊款。蓋此題肯綮。專在三拜。穆叔之言曰。鹿鳴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敎使臣曰必諮於周。臣聞之。訪問於善爲諮。諮親爲詢。諮禮爲度。諮事爲諏。諮難爲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此卽其所以三拜者也。諸券則都無層節段落。其叙三拜。只如再拜四拜八拜之類。大是外題。卽此而益知今人之不嫺左氏。有如此之甚也。

五經百選。只爲課誦之便要。非曰經文眞有可以較衡取舍之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者。五經之全文也。擇乎中庸。服膺勿失者。百選之反約也。

經書如大田地。耨而種之。未有不穫者。今人之不喜讀經書者。卽是惰農自安。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矣。只要涉獵記誦而爲多者。卽是宋人之苗纔揠而便枯者也。

後漢書蔡邕傳。邕以經籍去聖久遠。文學多謬。俗儒穿鑿。疑誤後學。奏求定六經文字。乃自書册於碑。使工鐫刻。立於太學門外。於是後儒晩學。咸取正焉。此卽石經之始。而予惟我東經書版本之刻於國初者。已皆燬佚無傳。近世諸本舛訛不一。鐫刻皆未精好。寖亦刓缺。間雖屢爲活印。印已旋撤。無以廣布而壽傳。經籍之如是苟𥳑。豈細故哉。嚮以奎章全韻之字畫纖細。試取數版。使之印泥範銅。則毫髮無爽。越覺精采。因此而思之。欲將諸經。精加校讎。鏤爲母本。仍以鐵鑄。則其爲永世不泐。傳寶無窮。豈僅磨碑鑱石之比。而鐵鑄爲經。尤是千古未發之祕。但以經文考定。當須十分謹晰。此所以姑徐而不能遽成之也。

我國科詩之不押入聲。可謂無謂之甚。唐制以詩取士。以其八股排律。故專押平聲。而今之科詩。非排非古。自是一體。平上去三聲。通同遍用。而獨不押入聲。是果何所據也。斷自奎章全韻新頒之日。無論大小科試。許押入聲。蓋以快破因襲拘局之習耳。

我東韻書之最先出者。卽三韻通考。而取字狹少。訓註疎略。又以四聲爲三韻。名實已甚乖剌。金濟謙,成孝基。雖加增補。亦不過稍廣舊文而已。崔世珍之通解。朴性源之通釋。其於音切。頗致詳備。而乃若字狹註略。彙以三韻。別置入聲。有失韻本四聲之義。一也。此蓋東人科詩。不押入聲。故仍剔此一韻於平上去之外。冗贅無歸屬之科。其紕繆無稽有如是。予嘗留意是正。頃命故檢書官李德懋取諸家韻書。博據廣證。詮次成書。卽今新刊之奎章全韻。而以平上去入。比類諧音。增爲四格。編字次第。一遵子母相生之法。其文較增於增補。其解特詳於諸家。又取吳氏韻補楊氏古韻,邵氏韻略。若干叶音。按類鈔附。寧略無濫。蓋謹之也。至如通韻之辨。有若聚訟。而證之古樂府杜韓詩。確有可據者。以次附于各韻之下。此其指授義例之槩略。而意其爲書。庶可以一雪俗本之陋。間試取而詳閱。往往不能無疵摘者。且其訓詁。或涉詭僻。類若騖奇而夸異者多。非予纂輯之本意。古人謂著書之難。益覺儘然也。

陸宣公奏議。爲千古章疏之柯則。然亦有其學識忠懇而後。方可髣髴其議論耳。

請減京東水運收脚價狀。均稅恤百姓六條。卽宣公大經綸。施之當今。亦甚切要。

論裴延齡姦蠹書。可謂疾之已甚。朱子之劾唐仲友。亦不爲放鬆一分。檢校待敎臣沈象奎丁巳錄

臣承命編纂鄕禮合編。以儀禮鄕飮酒禮。儀文繁賾。古今異宜。國朝五禮儀。又患太𥳑。無以見古人絜敬揖遜之義。遂折衷唐明二禮。別撰合行儀註。附卷尾以進。上覽而敎曰。古禮如不可復。毋寧遵國朝已行儀制。猶不失率由之義。何必改爲。予見今人之沾沾自喜。嗤古人爲固陋者。率區區於節文度數之末。而其本領處見得。則古人儘未易及。設令後出者勝。猶當先進之是從。况未必然耶。

古禮鄕飮鄕射。皆行於鄕邑。而王宮國都之行是禮。未有聞焉。周禮言鄕飮鄕射者有三。曰鄕大夫擧其賢者能者。以禮飮酒。則是賓興之禮。鄕邑之所行也。曰黨正屬民飮酒。則是正齒之禮。鄕邑之所行也。曰州長會民射于序。則是耦射之禮。鄕邑之所行也。鄭玄註儀禮。亦釋主人曰鄕大夫。釋賓介曰鄕人處士。釋僎曰致仕居鄕者。其爲鄕邑之禮。蓋較著矣。降及唐宋。亦皆於州軍貢士之月。行此禮。刺史或縣令爲主人。或者據漢書鴻嘉二年。博士行飮酒禮。晉書太始六年。帝臨辟雍。行鄕飮酒禮。以爲京都行鄕飮之證。殊不知漢之博士飮酒。固未嘗明言其爲鄕飮。而晉禮則又本自鹵觕。不足爲據也。國朝五禮儀鄕飮鄕射儀註。只擧開城府諸道州郡。而不及於京兆。亦可謂不畔於古禮矣。

警民編。文穆公金正國按察海西時。戒諭民人之作。凡十三條。每一條。先叙勸戒之辭。而以犯罪者當律係之。其導俗牖民之義。可與呂氏鄕約相表裏。昔在先朝。大臣陳達刊頒。有一鄕民。路逢老者擔負。知其爲貨也。力請替擔曰。曾不見朝家新頒册子。有斑白者不負戴之語乎。旣擔而疾走。老者竟追不及。蓋法非不善。而後世民僞日滋。因法生詐。則其蔑效而有弊。往往有如此者。蘇內翰弊車羸馬之說。蓋有見于此矣。

三代以上。經卽史。史卽經。說命爲論學之書而治在其中。洪範爲制治之具而學在其中。未始有敎學之篇。另行於法令之外。降及秦漢。道問學者。指法書爲末務。志經濟者。指儒家爲迂闊。或有體而無用。或循末而舍本。於是乎經史始分。而治道之汙隆。亦決於此。惟眞德秀之大學衍義。丘濬之衍義補。主之以爲學之目。繫之以制治之方。援引經訓。旁徵史事。允得古人經經緯史之義。予素耽看是書。每遇契意。輒加點批。繕寫成帙。當爲十餘卷。治學之宏䂓大目。庶亦卽此而無遺漏矣。

朱子語類。載曾南豐嘗託陳后山作一文字。后山窮日乃成。以示南豐。南豐云大略也好。只是冗字多。取筆抹數處。每抹處連一兩行。后山讀之。其意尤完。不徒作文爲然。選文亦愈刪愈好。予選陸宣公奏議。其均節賦稅六條本二十餘板。篇刪其節。節刪其行。卷密反約。僅爲八九板。文𥳑於前而意未始不備。

予於唐以後文章。最喜陸內翰奏議。爲其明白剴切。無意於文而文莫加焉也。章疏之文。苟能善學此體。當爲最上地位。

陸宣公之論裴延齡。或疑疾惡已甚。此亦剛氣所使。

註小學者。有黃裳,何士信,劉實,陳選,程愈諸家。陳解最優。程則無稱。成化中。金馹孫入燕。從程問學。得小學集說歸。付剞劂。以其最先東來。轉相崇信。穆陵以前。言小學者。率以此爲歸。至於改撰諺解。以從程說。是後陳,何諸註。稍稍東來。先正李珥採輯會通。爲小學集註六卷。先朝又命儒臣等。因先正集註而纂修訓義。至是而小學之訓詁文釋。始大備矣。予於六七歲時。課讀小學前後凡五遍。近又於機暇輪誦。以訓義之小字夾註。有欠尊閣之體裁。且諸家註說。亦不無得失之錯見。遂命諸臣刪繁汰冗。補漏證訛。將以付諸剞劂。廣頒中外。而屢易其藁。尙未汗靑。蓋以小學亞於六經。訓註體裁。本自謹嚴。且牖蒙啓顓。宜主𥳑明。尤不宜餖飣鹵莽。以誤初學也。

五經百選篇末。附朱子庸學章句序。卽孟子篇末附明道墓表之義。

朱子論宋初文章曰。嘉祐以前。誥詞之文。有甚拙者。而其人則皆是當時有名之士。文雖拙而辭甚謹嚴。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風俗渾厚。予於國初文章亦云。

崔恒,徐居正之文。紆餘平蘊。尺幅不窘。國朝詞苑。當置高席。

或言燕肆貿書之禁。蓋爲稗官小說蠱人心術之類。如經傳子史之裨益治敎者。不宜混禁。予意殊不然。我東曷嘗無經傳板刻。特以其卷帙樸大。不便臥看。故邇來儲書家必求唐本。甚至板有袖珍。床有臥看。卽此一事。便是侮經。侮經之弊。必入於異端曲學。雖欲不禁。得乎。

凡著書立言。切忌好奇務新。好奇務新。必耽看異書。耽看異書。必流入邪淫詖遁之學。檢校待敎臣徐有榘丁巳錄

咀嚼只在耐讀。強記須箚錄。

大學一部。是成己成物之大間架。天下許多事爲。不過從這間架中推廣去。欲以西山衍義。分類編入。更將衍義補。刪繁輯要而附之。資益必不少。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戊午錄

敎曰。杜陸之新印。意在鼓舞振作於回漓反本。聲名之桴應。深有望於今日詞垣諸臣。原任提學臣沈煥之戊午錄

嘗閱資治通鑑。敎筵臣曰。功大誅呂。忠著安劉。以奠四百年漢業者。周勃之力也。然而文帝卽位未幾。勃已罷相就國。又逮下獄幾死。勃之得免乎文帝之世者倖耳。此蓋迎代之日。勃請間于渭上。宋昌叱而退之。文帝之疑勃。已在請間之時。以勳貴之臣。見疑于少主。然而不危者。未之有也。甚矣勃之不學也。

敎曰。韓文中盤谷序。東坡以爲且放過一頭。詡之以不可及。鹿門以爲猶帶六朝遺韻。予則從鹿門言。

敎曰。馬少監墓誌。卽墓文之變體。韓文中。亦不多得。原任直提學臣金載瓚戊午錄

禮樂不可偏廢。而虞廷敎胄。周官成均。皆以樂爲主。蓋其動盪鼓舞之妙。易於化民也。三代之後。禮猶可徵。而樂則不傳。東俗尤茫昧於鐘律之學。今欲求依永和聲之法。則惟詩可觀。詩之敎。又日入於靡曼噍殺。無復三百篇遺音。予欲遵朱子與鞏仲至書之意。輯選漢魏以下諸作者。勒成一部正音。以爲返雅矯時之一助而姑未遑也。

予於機務之暇。不輟三餘之工。毋論經史。每冬必了得一帙書。歲以爲常。今冬。偶因手圈之役。令校閱之抄啓文臣。排日課讀。另置冊子。記其所讀。名之曰不欺錄。蓋寓朱子與魏應仲書之意。不欺者。仰不欺天。俯不欺心也。此事雖小。可以喩大。亦出於作成之苦心。直提學臣李晩秀戊午錄

近來精力。漸覺衰邁。經書輪誦之工。不能如嚮時之專著。乃取五經。選百而印之。務從𥳑便於看讀。鈔定之役而必準百數者。竊取夫子刪書之義也。書旣成。命名曰五經百選。更思之。選是揀別去就之謂也。故改選以篇。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威儀旣棣棣矣。豈可選哉。

古人稱吾於朱子。受罔極之恩。又曰幸生朱子之後。學問庶幾不差。予嘗三復而深味之。於朱子事。雖文字鈔校之役。苟有可以服勞者。予何辭焉。原任直閣臣南公轍戊午錄

毛詩大雅駉篇。始不載於五經百篇中。敎曰。子稱詩三百。蔽一言。曰思無邪。思無邪。實三百篇之宗旨大義也。駉之詩。有思無邪之句。此章所稱。雖與夫子所指不同。然旣曰蔽一言曰思無邪。則篇中之有思無邪之句者。何可見遺也。仍命添編以刊。原任直閣臣金祖淳戊午錄

嘗敎近臣曰。子弟輩禁看雜書。使之輪讀諸經。立定根基後。始令看史傳子集。

中庸戒懼工夫。實貫動靜。先儒雖屬之靜一邊。而朱子曰常存敬畏。是則無時無處。不可弛戒懼之心也。向者右諭善論此。與予平日講究體認者。脗然而合。又引故儒臣金昌協說而證之。予深服其所見之明透。

嘗親撰祈雨文。命筵臣考出詩經某句語。筵臣未卽考出。敎曰。此在某卷幾篇。今人不讀經書。故臨事窘悶如此。

予自年前。三餘必有程課。維持此心。莫如讀書故也。讀書之法。必有程課。然後方無作輟之患。今日當爲宮幸。故昨日兼讀。今日程課。庶幾免間斷。

近編三禮手圈。儀禮極難讀。昌黎之言。信有以也。

善學朱文。無如宋文正。其酷似處。往往不能辨。方其注看時。意其爲朱文。從後察之。非朱文。乃宋集。思之好笑。原任直閣臣李始源戊午錄

攻異端。不以其道。斯害也已。今夫洋學。動輒稱天。其引經傳之言。則曰昭事上帝也。曰惟皇降衷也。曰昧爽丕顯也。莫不以聖言而文之。大抵三代以上。敎人皆是說也。及夫性理之義。大明於程朱之後。而士皆說性說理。而道之大原出於天。則前聖後聖。無以易其說。然而天不得以氣化生生。一自形化而有夫婦。有夫婦而有父子。有父子而有君臣。有君臣而有長幼朋友之序。彼洋學者。却欲外君親而直接於天。此其罪反歸於慢天也。雖然。不明其慢天之罪。而但曰爾何乃惟知事天云爾。則毫釐立言之差。自有悚然處。况我朝家法。一念對越。雖尋常紙札之間。如天地等字。罔或褻玩。昔年仰覩。歷歷如昨日。予於晦息之際。不敢寢臥於蒼蒼所照之處者。自有所受而然也。中外諸臣之斥洋學攻洋學。予惟恐其不峻不嚴。而亦恐著語未精。於分析之間。轉致妄發。要之討其不知父子君臣之大倫而已。宜不敢容易立言於上一層也。

勿患邪學之害吾學。惟患吾學之不足禦邪學。苟吾所讀者經傳。所行者孝悌。無一事虛僞。有十分眞實。居家如此。在鄕如此。立朝如此。表裏洞澈。言行一致。則根本已立。何憂乎外邪哉。

聖人多藝。予未嘗以藝爲不屑。而皆未之能焉。宦官宮妾。性所不昵。不期遠而自遠。淸燕之暇。非書無以怡神。然亦不欲盡道課程於外廷。恐其近於自多也。予豈多乎人也哉。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己未錄

年來三餘之業。以手定一帙爲準。乙卯。讀朱書百選。丙辰。讀五經百篇。丁巳。讀史記英選。戊午。讀八子百選。今冬之春秋書。又幸遂初志。可謂有志竟成耶。

讀書之效。已獲於肺膈間滯鬱之消散。日間凡百。不啻雲捲。原任提學臣沈煥之己未錄。

近觀諸道人士所進農書。雖其中不無優劣之可言。而要之不害爲農家之一說。明時之芻蕘。廟堂覆奏之際。若以其言之不能中理。有所呵責。則甚非求言之本意。須令回啓諸堂。毋徒律之以繩墨。務爲原恕之論。俾遠方之人。毋懷落莫可也。

文獻之關於有國。顧不重歟。諸司文獻之中。春官謄錄。稍似詳備。而但恨汗漫無統。故曾於故重臣閔鍾顯長春官時。使之彙類鈔出。以便考據。更聞筆札之費甚艱。不免中止云。可惜可惜。後來之人。有能精鈔謄出。作爲一統文字。則其爲有補於掌故。誠不細矣。原任直提學臣徐龍輔己未錄

從古農家者流。其書甚多。而古今各殊。名實不侔。擧以措之。每有郢書燕說之歎。故判書朴世堂早歲恬退。老於田野。所著穡經。最有經歷。最爲切實。水土之宜。播種之法。器用之利。紀載如畫。可按而行。欲絿農書。則當以此編爲首。

關雎章之宮人所作。有朱子定論。而故副學林泳經筵文義。誤看註說。有七聖皆迷之譏。蓋其時諸人。只觀本章集註。不察乎論語樂而不淫章語類明訓也。且金昌翕書。至有割捨其說之說。設使朱子之訓。眞有得失。後學之無難論斷若此。今之爲士者。其識解則未必如古人。而崇奉朱子則靡不用極。此則世道之幸也。

今年庚炎頗甚。而予於機務之暇。未嘗廢看書。抄啓文臣。近久輟講製。迨此暇矣。有何所業否。功令各體。亦漸覺無長進之益。特以故寔命題。使之製進。蓋玉堂春坊。皆有故事。卽倣宋講讀官遇不講日。進漢故寔二事之遺意也。無論經史子集。隨意拈出。敷演文字。反復古今。或仰質疑義。或下附己見。或陳經席顧問之餘。或寓章奏仰勉之誠。特賜批以寵之。而玉堂則多以臣按。春坊則專用仰質。卽祖宗朝美䂓也。予在春邸。亦有一二宮僚所條進者。尙在於藏書閣。其所資益。亦多矣。諸文臣。多是出入瀛館之人。雖在參外。亦一代文學之選也。以故事應製。勝於做數十券詩賦遠矣。其各極意對揚。毋孤予意。亦必從義理經濟上著力。毋掇拾陳腐。毋塗飾詞藻爲也。

人或稱膈滯者患不能讀書。而予於近日。罕接臣僚。所親者書籍。課讀或至徹漏。而愈讀愈覺心平氣豁。讀一遍書。勝飮一椀茶。今人鮮能知此味。直提學臣李晩秀己未錄

嘗命儒臣鈔輯朱詩。註解。有書魏明帝者。敎曰。杜工部以詩人。尙能帝蜀而寇魏。今日尊攘之義雖蔑如。何敢以魏明帝書之乎。當書魏主叡以別之。且編夫子之詩。輯其註解。尤豈不謹守綱目之例乎。諸臣似未及照檢。而殊甚慨然。仍命卽改之。

敎曰。予於世所稱技藝。無一解者。棊奕自古有之。號稱文房雅技。而亦未能善爲。非敢曰不試故藝。自是不能藝耳。以是心無所用。不得不以書籍爲事。

予於每年冬。輒有三餘之課。分日爲課。日不暇給。今冬。讀新印春秋。凡二十日完讀。適於問寢之暇。仰告于慈宮。慈宮怡悅。爲設小饌。如俗所謂冊施時禮者。事誠稀貴。特召編校諸臣。共嘗之。諸臣其各知此意。直閣臣金近淳己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