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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庵遺稿/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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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敬庵先生遺稿
卷七
作者:尹東洙
1916年
卷八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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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年譜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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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稟天地純粹之氣。備陰陽剛柔之德。譬如太和元氣之渾然天成。而存諸中者。本之以仁恕。行於外者。發之以惻隱。故兗聖之春生。伯子之和氣。尤先生粹盎之輝光。而婦孺下賤。亦知其大德君子矣。且殉道山樊。不出世路。是非毁譽。宜若不到於身邊。而只緣因失其親。卒受無限橫逆。可勝痛哉。

懷川以文墨之技。挾聰博之才。初以儒名。濫得盛稱。上以欺孝廟。下以瞞一世。曾王考亦與之相親。或意其有爲。雖見有不是處。恕之爲氣質之用。眞訂實砭。欲歸於無過之地者。至誠藹然。可感頑冥矣。先生之事之以師。蓋由於愼齋之敎。而取其朱書之熟也。執冊則不過大全書二十餘卷而止。而往來從遊。餘四十年矣。先生之初往師也。炭翁權公以爲君之文學已就。學于家庭足矣。從師之行。吾不知其爲得。炭翁則已覰得其爲人矣。其後同春宋公語人曰。某之師生。能得保其終耶。蓋懷川厭聞規切之言。陰懷慍懟之心。故同春慮之矣。諸公之早覺而預憂者如此。而此中則全然莫悟。終至於此境。過與誤信。誠爲後人之恨。而不逆不億。不害爲君子之厚矣。其陽善陰怒。厭然以掩者。亦獨何心哉。旣出君子。又必出小人。而使之齮齕者。自古聖賢之所共不免。天理亦不可知也。

請墓文於懷川也。祖考以爲吾家憂人太過。以德取怨。今此請文。恐有後悔。先生以爲先君子之於懷川。隨事責誨。實出至誠。彼雖不能虛受。於其時。或有不平之意。到今身後文字之托。寧有他慮。且今先人之執友。惟懷川在耳。不可捨此而他求。遂請之。而畢竟遭此醜誣罔極。蓋祖考已知彼之心術。故不欲托文。而先生之請之也。亦出於人情之當然。彼之恣其胷臆。豈常理之所忍爲者哉。

懷川之發怒。人皆以爲己酉擬書之激。此固然矣。然不但擬書之爲怒也。曾王考在世時。隨事相規。言必切直。彼雖慍憾。而事過日久。心恬而怒降矣。及其年譜之成。前後箴規之書。聚而編入。又其擬書尤復切直。非如前日一言一事之有時入耳也。已覺心駭意忌。宿怒舊憾。勃勃於肚裏。且玄石狀文。極其稱尊。故不勝其忌克。遂生搆傷疵病之計者。明若觀火。以其書所謂和叔極力形容。又曰。全用敬夫文字云云者觀之。亦可以覰其心矣。而前後伸辨之疏。只以己酉書爲言。恐未盡打破也。同春常曰。克伐怨慾。是英甫四德。同春果知彼哉。

驪之送文來奠也。諸人之議。有謂先生在世時。旣已絶彼。今不當受。先生以爲先人平日。雖已相絶。猶冀其改悟。亦有一二次因喪相問之事。今彼之來奠。或是好意。且以哀死問喪而來。又何以相拒。遂受之。而及見其奠文。有不平語。則先生亦悔之矣。蓋彼旣以哀死而問。此以其問喪而受。俱不是異事。其不能相拒。雖或有欠直截。亦不過爲君子之過而已。庸何傷乎。抑就驪以論。亦當分甲寅前後。甲寅前驪與懷。只是勢利之爭。而卑主云云之說。雖甚傾險。亦由激於懷。則使驪而至此。又誰之咎歟。論其罪過。驪固重於懷。而蘇峻之作亂。元規不得不任其責也。曾王考之相絶。蓋惡其不美。而亦豈至於懷之讎視而按劍耶。然則彼以好意來。亦無必拒之義。先生之受奠。亦何嘗爲失耶。甲寅後。則誠無狀。然其時何能逆料數年後事耶。吾家之不能知懷。有甚於驪。使驪而在。又咎其不能知懷。則亦當無其辭矣。今人㥘於懷說。視驪爲一大事。嘗窃笑其全無識見矣。

懷川之癸丑抵玄石書。用意極其巧憯。至今用作詬辱者。只是江都,驪尹兩事。而其書始發其端矣。然江都事。彼亦非不知其不能病曾王考。而只欲說來說去。以爲醜詆之資而已。且彼直以江都事爲可疑。則曾王考在世時。何一不言及。而至是乃發之耶。三尺童子。亦可以知其心術矣。驪尹事。曾王考旣已謝絶。則到今有何可言者耶。蓋怒其不如己之讎視。而又因受奠事。謂之言絶不絶。旣絶復交。而執爲因殢疑迫之柄。絶不絶元不關緊。然曾王考則已絶之矣。設使不絶。亦何足爲累乎。明道,龜山之不識邢恕,秦檜。亦不害爲明道,龜山矣。受奠事得失。自係爲先生之事。又何關於旣逝之人乎。其後以先生爲扶護驪。驪死以逆。則謂其扶護者。直是禍心也。何人之無狀。一至此哉。人或以爲先生見此書之後。可以知彼之心。而累書强辨。還爲呶呶。恐不免爲未可與言而與之言矣。噫。先生之書。豈樂爲之哉。彼書之意。出於萬萬意慮之外。又係父師之事。先生必欲辨明。使不至於交瘉者。惡可已也。一書不回。致有再三。若謂之不可與言而便止。則卽是相絶也。絶豈容易哉。在今事過之後。就加斷定。誠易爲說。而想先生當日之心極爲難處。言不可若是其幾也。明其事實。冀其感悟者。人之常情。而彼書所謂或恐詆呵及於泉壤云云者。語意極其陰暗。吾家之全不知彼。與之作緣。亦數也。

碣銘之累度請改。人或以爲癸丑往復。已可爲戒。而今復累聒爲可恨。此言似矣。而亦不知其時事實故也。蓋碣文請改。自甲寅至戊午凡三度。而甲寅則其文初出。先生見其全用狀文。無一犯手而曰。吾則不知而朴某之言如此。先生慨然以爲平生親友。宜無不相悉者。而乃借於後學之言。其不誠不實。疎而外之甚矣。遂請別爲摠論。此則先生之自請也。其答書。有曰。狀文。實和叔極力形容。有他人道不到處。愚何敢攘臂其間。有所低昂哉。又曰。愚自視欿然。而尊仰和叔。實如喬岳。故借和叔之重。又曰。和叔論撰。不無點化者。而意和叔只如晦翁於魏公。一用敬夫文字。故不敢動着云。而只改一二語句以還。其所謂極力形容。不無點化者。玄石狀文。稱誦隆重。故心有所怒而有此㬥露也。仰和叔如喬岳云者。狀文中。有泰山喬岳語。故乃借用於玄石。以示譏嘲之意也。敬夫文字云者。欲以狀文稱尊。諉之於先生之文。用作子弟之私意也。然先生初不成家狀。而只以年譜請行狀。則玄石豈用先生之文耶。凡其云云。無非不平侮弄之辭也。丙辰則先生往見懷於長鬐棘中。彼引石室語而自許其改曰。當初病憂中草定。非定本也。若以因用狀文爲未安。則當改之。其言不啻丁寧。故復送之。玄石亦書請其復改。而兼論仰如喬岳之語之不當矣。其間先生以草廬禮說事。有所往復矣。其後書來辭氣乖戾。與棘中時相反。就碣文。又略改數句不緊語。而答玄石書曰。來示如此。故不敢不改。弱固不可以敵强。好笑好笑。山岳之說。執事旣用之於用處。愚之褫借而用之。未見其爲大罪云云。所謂用之於用處。謂用於狀文中也。至此則其所見戲彌甚。蓋棘中之慇懃。喜其遠來之勤意。後書之相戾。怒其草事之往復。末乃以褫用之說。嘲戲至此。先生固無更請之意也。戊午則懷書又引石室語。而許其改定者縷縷。而又因人多示更請之意。玄石亦極勸復送。先生不得已更送矣。又只依舊樣。別無變動者。故遂止而不復及焉。其事實如此矣。然則甲寅之初請。初見其文。大乖始料。則一番伸辨。欲其變改者。在所不已。初旣見欺。斯可已矣。而丙辰之再請。因彼之自許。而不待先生之說及也。戊午之三請。亦因其屢言。而又以玄石之力勸也。彼旣三引石室語。丁寧自許其改。則自此逆料。先爲自阻。亦豈道理也。此先生之所以有再三之請。而彼之初所自許者何心。後之不變者又何心哉。非徒不變。强弱褫用等說。愈出而愈悖。亦何故耶。噫。不朽之托。人子之所甚重也。受之者。亦當盡其誠實惻怛之心。况曾王考。乃其平生親友。而先生又其師生也。雖不能受善於當日。亦宜記實於墓文。一以無負旣亡之友。一以使恔孝子之心。乃人情天理之所不容已者。而始則造出誣語。以爲瑕摘之計。中又藉引後學。顯示疎外之意。末乃許改不改。反肆悖乖之語。玄石所謂乖朋友平生之義。傷孝子罔極之情者。不待水濱阿蒙之說而後始然矣。人之忍而不仁。吁亦甚矣。

草廬禮說事。人以爲已於碣文事。知彼之用心。且今於禮說。全沒往復添改之實。造出變說求免之謗者。只爲搆傷之計。則其强戾之性。非可以口舌曉諭。何必縷縷强聒。又觸其怒哉。碣文事以後。旣覰得其本原情義俱不如前。則雖不能便與之相絶。只可任之而已。又於已事之撞着者。亦不能究竟得好。攙及他事。替受秦鋒。有歉於語默之節云。噫。爲此說者。豈知先生之心哉。此可見先生惻怛之仁。忠信之實。出常情萬萬也。蓋懷與草。自少泥好之密。眞所謂一而二者也。草廬亦言言求同。事事要合。宜其終始如膠如漆。而勢利之交。嫌怒起於容易。已令人可羞。至於禮說。則初旣與之講證。而今反執此以爲變其說。投合時論。草廬之怨懟。固不足道。而懷之此言。豈人之所忍靦面者哉。先生嘗於人。見其有不是處。則心有所不忍。必欲改導。况於平日師事之地。見其繆戾至此。則情義雖變。亦安忍恝然而已乎。愍彼之切。他有所不暇顧也。一書再書。欲其善處者。亶出至意。而深誠未孚。疑謗先起。互鄕之難言。先生無柰於彼矣。蓋懷之此事。亦無狀。宋尙敏之駭而來示也。時杰,基泰輩之謂之失性。懷之以爲可笑者。卽甲寅秋。彼之手筆點化者也。若言其相與講訂以成。而非所以變說者云爾。則安有少輩之紛紜而不此之爲。反亦以爲可笑者。何耶。急於搆人。幷與其子弟而欺之。古語曰。甚者。欺其父兄。信乎甚者欺其子弟矣。子弟雖可欺。獨不愧於心乎。先生訝而書質則曰。枉顧之時。奉要覓見其新說。又曰。甲寅秋往復禮說。誠有之矣。有若新說及甲寅說爲兩件者然。又曰。可笑云云。不記其有無。而如果有之。則愚每以爲今日之禍。禮說爲虛設。而其實有在。故凡於論禮。無論得失。而一例竊笑云。當初所謂少輩。則皆以爲變說求免。而吾則只以爲可發一笑云者。其果近似於禮爲虛設。一例發笑之云耶。又曰。甲寅萬義時。兒子入京不在側。其禮說。吾亦悠悠而不置意間。是何大事而追後必言之耶。若果不爲大事。而不置意間。則少輩紛紜於前。而不少呵禁。又從而謂之可發一笑者。何耶。萬義時雖不言。而當其紛紜時。又何以不言耶。及草廬書。質其旣與往復。而今乃造謗之故則曰。來書。着睡不能看。蓋語竆而答以戲也。其左閃右逃。窘遁而不可方物者。誠不可與言矣。以此言之。則先生之往復。雖不爲亦可矣。

木川事。先生以爲懷之門徒之所爲者。而此非其門徒之所爲也。乃懷之自爲捏造者。蓋自乙卯至辛酉。其間七年矣。魯院通文。遍周列邑。還到本院。人之見之者。不啻千百。果有暗書者。則何無一人見者。而七年之內。了無所聞耶。列邑之人。旣無見者聞者。則遠在棘中之懷川。又何由而聞之耶。使懷果有所傳之人。則人之來問。當直言其來傳之人。而尹寀問之。便卽自當曰。吾爲造言之人。李翔問之則曰。聞於柳壽芳矣。權尙夏,郭始徵問之。則又終不言。抵書於先生。則以爲聞於許璜。其言恍惚不可摸捉者。何耶。又以爲所從聞之人。憂恐徊徨。故便卽自當云。其人果聞於人而傳之。則有何憂恐徊徨之理。謂其人之憂恐。而便卽自當云者。又豈成說耶。旣曰。木川人之所書。則在木川之尹寀。不知而反問之於懷。何也。柳壽芳。是翔之交惡者。故諉之於壽芳。欲翔之不得質問也。非但尼山及列邑人之所未見聞。雖懷之徒。亦無所聞者。故皆往問於懷。其言之起於起處。昭不可掩矣。許璜乃先生之素昧。而有人問於璜。則璜亦以爲全不聞之云。其後先生問於宋基泰曰。此事君必有聞於家庭者。則基泰曰。嘗從容稟問於其親曰。大人雖或難言於他人。而父子之間。豈可有隱乎。果是何人傳之耶。曰。草廬言之矣。先生曰。乙卯以後。函丈與草廬無會面之事矣。其後懷書曰。草廬言之之說。兒子大驚云。蓋草廬之云。幷與其子而罔之。及聞先生乙卯後無會面之說。又知其言之破綻而曰。兒子大驚。有若基泰不爲是言者然。有基泰在。焉可誣也。基泰豈傳其所不言之言耶。其二三其舌。莫可方物如此。人之罔極。胡至此哉。尹世顯之疏。又以爲聞於草廬。蓋必私與其徒有所說故也。然則其謂兒子大驚者。何也。大牴造出無根之說。以爲疵病之計而曰。出於尊尙先丈之意者。人雖可欺。天獨不畏乎。

辛酉擬書。人多議之者。或曰。旣有所懷。則惟當面罄。筆之於書恐不當。或曰。書之成。旣出於獻規之意。則送之爲當。逆料其不納而不送。爲可恨。或曰。書辭太涉迫切。彼之以爲懟筆。亦無怪。又曰。先示玄石。已似不可。且旣不送。則與玄石之書論。雙行幷用云云者。亦恐未合云。凡此數言似矣。而俱不知先生之心者也。先生平日恕彼爲氣質之病者。經歷已事。且因草廬禮說事。始知其心術之用矣。及庚申再入之後。憑恃眷遇。攬取權柄。依結戚里。主張黨論。平生樹立。蕩然脫空。先生慨惜之心。豈不欲面規其失。而草事往復。彼自知心用之見露於先生。造出疑謗。言多不近。則情志已阻。不可以有言矣。噫。若使先生。可以面盡。則何以書爲哉。雖緣情義之異前。莫效面誡之誠。而以先生仁愛惻怛之心。於其積年師事之地。終不忍恝視其狼狽。寧欲爲借一之計。此是書之所以作也。先生所謂欲效比干一言而死者。乃先生之苦心至誠也。人不知其如此。則無恠乎以書不以言之爲疑也。先生此書。實出於耿耿不忍之至意。而旣成之後。又慮其無益於箴過。有甚於激怒。正以趑趄矣。玄石貽害世道之言。又有感於先生之衷。遂不果送。噫。如使彼有喜聞過虛受人之實。則先生早以言規。而書不必有。書旣有成。則亦當卽送。而豈有激怒之慮。玄石亦安有世道之憂哉。且書雖不送。而其後果及草書不敢送之意。蓋欲待其要見以送。而彼旣逆拒。終不請見。則非先生之有隱於彼也。彼乃自阻於先生也。先生其於彼。何哉。然到今觀之。書之不送。終無補於潰裂。正所謂削亦反不削亦反者。寧送其書。以盡在我之道爲勝耶。或人之言。亦可思也。書辭之不避剴切。蓋動人以言。已是末矣。况言之不切。又何以感人乎。書中之辭。無一言一事非眞非實者。如欲悉數其疵。奚特止此哉。然則先生之言。有不及而無過之者矣。又况直陳明言。以盡箴警之道。而忠敬之意。懇惻之實。未嘗不在於其間。則知我罪我。只當俟後世之堯夫而已。自古忠臣直士之進諫於君。其言之迫切峻直。令人有魄褫心凜者。而人不爲非。何獨於先生而疑之乎。懟筆云云者。尤可笑也。彼深惡先生之書言切而義直。恐人之因此而有疑於己。作爲話頭曰。某之怒。由於墓文之不溢美。而此書之作。又由於怨懟之私意也。以圖遮人目而掩己過。於是懟筆之說。遂爲彼輩之欛柄。下以誣一世。上以瞞聖聰。誠可痛也。先生碣文後往復。只以彼之借引後學。全不誠實。故欲變動其摠論而已。何嘗有溢美之意哉。先生之與玄石書。已辨之明矣。今此箴戒之書。何干於此事。而彼乃粧撰爲說。已可深惡。而云云者之言。又不能脫其圈套。邪說之惑人。吁可畏也。其書之示議於玄石。蓋師嚴而友親。欲規其師。而先議於友者。不是異事。况先生之於玄石。爲道義之契。而玄石平日。憂慨於懷川者。亦與先生同。則就而議之。道理當然。何可以此而疑先生之不誠乎。其與玄石書。亦非無端而發也。先生曾見權以鋌。言草書不送之事。而因及書中之語。權生以其言。告于懷川。則大加忿怒。辭說紛紜。玄石聞而書問。故其答書。爲及與權生酬酢之語。此豈爲先生之失耶。大抵人於懷川。雖見其顯疵大過。畏其氣勢。不能有言。而至於先生。則無間可隙。而必欲抉摘。眞先賢所謂無過中求有過者也。可勝歎哉。先生嘗有詩曰。心中縱謂無慚悔。世上安能免是非。噫。難與不知者道也。

或者又以爲先生不當答史局之書。而因此以得侵詆栗谷之謗爲恨。先生非答史局書也。明村羅公以金壽恒,李師命之言。問于先生。而先生答之也。金,李俱羅公妹壻。故問于羅公。而羅公以其言書問。則先生何以不答耶。以此而謂答史局者。已非事實矣。其曰。栗翁云云者。先生以江都之不死。無歉於道理。只爲自道之辭。而彼輩就加疵誣。正如栗翁以妄塞悲之疏。而辱之以染禪者也。其所謂栗翁。則猶不免入山。而先人則元無可死之義云者。尤明疵謗者之甚於稷振後輩耳。此果出於侵詆栗翁之意耶。三尺童子。亦不可欺。彼輩之誣辱先生。皆此類也。元不足辨也。

彼輩之以先生爲背師云者。直是無親悖倫之說也。設使其親眞有過失。爲其師者肆言顯斥。而少不顧藉。則人子之心。宜不勝痛迫慨恨。况曾王考平生言行大節。無所間然。而懷川自癸丑與玄石書以後。搆虛捏誣。百端詬辱。至於甲子水濱阿蒙之書而極。又幷與明白殉節之曾王母而誣衊之。噫嘻甚矣。怒其子而辱其親。閭巷賤隷之所不忍爲也。玄石與彼書。所謂一擧而傷人之兩尊無復餘地。乖朋友平生之義。傷孝子罔極之情云者。亦深痛之言也。如此而尙可以匿怨而師其人乎。先生之所以處彼者。實無一毫未盡者也。初則反復開說。必欲不至於交瘉。以全終始之義。而惟彼悍性。終不可化。則情義雖不如前。時修問候。時效規箴。期以不失其大體。至甲子書後。不期絶而自絶。雖使聖人當之。其所以處之者。必不外是矣。君父一也。設有人其師有亂逆之惡。則爲其子弟者。亦諉以師之重而不之絶耶。先生之於懷。正如此也。定齋朴公所謂仁弘之說。正爲斷案。而先生書所謂先人則父耳師耳。與他人爲師者。其恩義輕重。萬萬不侔。兩師之間不可同。則勢不可兩全云云。則玄石以寒岡之兩師退溪,南冥爲答。然南冥故得以兩師。若如仁弘之攻退溪。則安得不棄。今懷川之於先人。不翅仁弘之攻退溪。父子之親。姑勿論。只以兩師之說言之。勢不免棄一師而就一師云者。可以百世以俟而不惑矣。然彼輩有聞懷之辱其親而曰。雖有不忍聞。不可道之說。亦無拒而不受之理云。利欲所驅。忘其祖先者。不特此一人而已。人心之陷溺如此。則無怪乎以先生爲背師也。他人不足責。而玄石亦以先生。爲若未盡於處義者。且每勸其調柔。欲其摧謝先生處義之道。如右所陳。未知何事爲未盡耶。所謂調柔。則先生前後所以開諭於彼者。殫其苦心至誠。而彼自難曉。則先生又何苦而可以調柔乎。所謂摧謝云者。至其末梢罔極之後。則實是父母之讎。未知以何辭而欲摧謝耶。其書亦曰。傷其兩尊。無復餘地。使其易地而處。亦可摧謝而苟合耶。非但此也。玄石之所以處懷者。實多含糊苟且未快人意者。甲戌以後。則主張懷論。過於其徒。玄石平日。亦已知懷矣。至其將死時。所與玄石書。誣悖醜汚。不忍正視。見此而猶不免莧陸之悔者。誠未可知也。豈見識不明而莫之覺耶。抑拘於勢利而不能捨耶。必居一於此矣。不能不追慨於玄石也。

玄石所著師生說極可怪。人或以爲欲病先生而作。未知其心果如何。而其說則實無意義矣。至謂師服。無論情義輕重。皆當服三年。寧有是理哉。欒共子所謂生三致一之義。除非如顔曾之於孔子。則未易擬也。是以師非一槩之說。自程張子以來至栗谷。不啻丁寧。其制服有三年期年。以至五月三月之差。則情義之不能無厚薄淺深。從可知也。若以一字一言答問之師。便同視於君父。則師生之道。雖若截然大立。而父子君臣之倫。反歸輕褻矣。玄石之論。實背於程張諸賢。而直是不成義理矣。非徒不成義理。反有傷於倫理也。先生之所與玄石辨者。雖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頃年父師輕重之聖敎。實是大哉精義之言。而若其非敎不知之師。則亦不可以輕重言之。此又不可不知也。

彼輩又以先生己巳無言。而辛巳有疏爲詬。彼急於侵詆者。寧可與說道哉。當己巳則先生自甲子以後。爲朝廷棄斥之人。雖欲言。不可得矣。又於其時。自上有復敢言者。則論以逆律之敎。其在分義。亦不可以有言。此先生之所以不敢效忠者。而惋慨之忱。終始耿耿。庚午辭疏。始攄所懷矣。其以定齋爲言者。實以處分已過。名號已定之後。有難無端直說。故提及定齋。若言痛傷之私情。而實寓忠慨之至誠。乃先生之意也。惟肅廟燭其微意。故削黜末減之敎。蓋發怒於此一款也。若辛巳則先生其時職帶宮僚。而事變非常。憂慮無限。則先生豈可無一言哉。其或語或默。無非出於精義之至。其媢嫉者之嘵嘵。多見其不知量也。

連山諸金以爲先生沮沙溪從祀之事。怨怒不已。誠可笑也。嘗因儒疏請沙溪從享有收議之事。先生回啓。略曰。先正臣之德學行業。固爲士林之所宗仰。而至於國家祀典。實非微分蒙見所敢妄論。蓋先生素不以儒臣自處。故凡於朝家議禮之問。例不敢對。非但此事爲然。是以上言先正之德學行業以見尊仰之意。下言祀典之不敢妄論。以伸素守之義者。有何一毫泥沮之事乎。雖使先生。欲其從祀之必就。所對之言。亦當止此而已矣。諸金又以爲德學行業云者。非若道德學問字之重。是輕視之言也。此則童騃之見。尤不足辨也。德非道德之德。而學非問學之學乎。行業字則尤備言之矣。何以謂之輕視耶。誠未滿一哂也。先生嘗言玄石以爲寒岡,沙溪。實合從祀云。而吾則以爲身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栗谷而後。乃可定五賢高下。旣不至此地位。則只可尊其道學而已。從祀之合與不合。何可斷定乎。詢問之對。亦先生平日之見也。

先生修遺稿也。初以尹䥴。爲或人。及懷事之後。以爲懷與驪不宜殊觀。俱書其字。蓋與王考議定者也。其後有人言於先生曰。懷不可同之於驪。且驪旣罪死。當依栗谷集李潑例。書之以名。先生又從其言。以名書之矣。小子稟於先生曰。以人而言。則驪之浮誕。懷之險詖。俱非正人。而懷之惡實浮於驪。以貽害而言。則世道之至於此極者。皆懷之由也。若使朱夫子論之。則受病之源。遺禍之本。當在懷而不在驪也。吾家之所遭。又驪之所無也。今於懷,驪。欲以差殊。揆之公私。俱無所當。且雖以罪死爲言。懷獨非罪死乎。或人之言。蓋以懷爲此邊人。而亦不欲捨懷故也。淺之爲見。只可笑也。文集不但此邊見之。彼邊亦見。不但行於今世。亦當流於後來。人之見之者。恐不能無疑於與奪抑揚之義也。先生曰。前日與汝祖議定者。亦不欲差殊觀之意。而或說又如彼。故從之矣。汝言亦然。從當更思之矣。親受先生之敎如此。故附記於此。以俟後人之定論云。

兪相基事。實是意外。眞所謂世間事無所不有者也。當相基之上京也。歷拜于先生。則問其上京之由。答以欲定子婚而去云矣。歸路又歷入曰。家禮源流。因左相李頤命陳白。有令湖南刊出之命。又曰。左相以爲前見酉峯校本似好。以此付刊爲宜云矣。因出渠行中所持源流冊以進。則先生曰。源流乃先人與先生會山泉齋時。手筆互寫而編成者也。先生宰務安時。謄置一本而還。互寫本於先人矣。其後先生不得閒居。不復看詳。而先人則不弛修正。以至末年。不肖又繼而刪潤。而猶未能爲完本。明谷及南鶴鳴諸人。皆請刊行。而吾意以爲兩卷家禮。人不能熟讀。雖刊此冊。人誰肯看。且姑未成完本。故遲之矣。今有成命。則斯文之幸也。因取看相基所持來之本。則乃務安謄本也。命侍人。出互寫本與看曰。先人就加修正。或添或刪。或移易上下。而不肖其時。任書寫之役。故間有我筆矣。相基受而披看良久。低聲私語於口曰。後生不知事實云者再三。而顧見堂叔父副學公曰。吾之言於左相。未悉事實。將何爲之。君可作書於左相。先生曰。左相筵奏。君見之乎。對以未見。則副學公曰。此事君之所始也。君可作書。相基曰。吾當裁書。而君亦爲之可矣。因請以此中本付刊。則先生欲許之矣。副學公曰。吾家之事。動輒得謗。務安本與此中修潤本。雖是一書。而其中則太半不同。人或曰命刊者。市翁本。而私以此中本刊出。則人言亦可畏也。小子之意亦如此。先生曰。少輩之慮然矣。且務安謄本。首尾完具。而此中本則修刪未畢。以君所持來者。付刊宜矣。此中本或追後刊出。則爲前後本。亦無妨矣。副學公作書于頤命。言互寫共編之首末。則相基發怒於共編之說。屢書疑迫。辭說駭悖。先生愍其迷惑。亦屢書開晦。而終不悟。末乃作告絶書於先生。而極其乖悖。初旣以源流事。持冊上去。而先生之問。瞞而不告。左相之筵奏渠豈不見。而又諱而不言。口語自責。屢勸作書者何心。而共編之說。又何爲而發怒耶。其偏邪之心。雖惡共編之實。對案互寫。手蹟斑斑。焉可誣也。其後得見頤命筵白則共編之。曾王考初不提及。元不相干之懷川。謂爲講議。相基,頤命之相與作乖。誠可痛也。人或以先生之不與此中本爲咎。而堂叔父之慮。亦必至之事也。末世慮患之道。焉可以不愼也。噫。以先生仁心盛德。前逢懷川。後遇相基。而皆以懇惻導諭之至誠。反遭醜悖詬辱之橫逆。此亦命也。夫可勝痛哉。

先生遭古人所無之變。閱衆口交亂之誣。事端無竆。委折多歧。而莫不備具於往復之書。卽此以觀。可以究得。故前後書札。載錄於年譜之中。欲知先生遭變之源委。處義之本末者。一以寓目。乃可瞭然矣。雖然。年譜異於伸辨文字。只平叙事實而已。則先生精義之發。讒人造說之巧。有難盡知而詳辨者矣。玆乃略加辨釋。以附其後。蓋遵牛溪先生年譜後說之例也。噫。天理本不容僞。人心久而自明。故姸媸白黑。必莫逃於百世之後矣。况今日之事。彼此文籍俱存。若使稍能心公者見之。則邪正是非之定。將不待百年之久矣。汲汲欲以言語文字。辨說於一時者。能不爲知道者譏其不能有見於道長世短之理也耶。然則此說之作。有亦可無亦可。而猶此錄之者。欲與吾黨同志共看。而知其如此云。

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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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尹事。元不足費辭多辨。蓋驪本一浮誕癡騃物也。挾其文墨之技。妄自傲然而高視。則一時諸長老。未免爲其所欺。曾王考之初。亦取之者亦以此也。知人之難儘如此矣。禮訟以後。漸益無狀。至於甲寅以後。則尤無可言者矣。曾王考之於驪。初則取其有似於耿介。中則以過越爲憂。終則以爲輕脫之罪。轉益披猖。無異於處子之倚門。娼家之講禮而絶之矣。終始不過如斯矣。懷雖百般搆捏。實蹟具在。焉可誣也。然驪之至於此極。亦懷之所以使之也。以驪有時譽。故必欲排軋輾轉。而至於此也。驪之中庸之說。實爲癡妄之甚。而當初則只自記其己見而已。豈其眞欲凌駕朱子。而思有以易天下哉。使懷初見其說。而誠心規責曰。朱子正論。後學不當輕異。若不知變。將未免萬世之罪人云爾。則彼亦人耳。豈不感悟。而若誠心之言。終不能入。則置而不論可也。彼說雖如此。終不過爲尹䥴之說耳。世豈有捨朱子而從尹䥴之理哉。歐公繫辭非孔子之書之說。韓公始辨而不入。則終身不復道。歐韓之交道。亦不以此相傷。而後亦誰有取歐公之說者哉。驪亦忮狠。深懷憤恨。欲俟釁而發者。非一日矣。及夫禮訟之作。則朞年三年之爭。不過爲禮家之聚訟。而驪之倡爲卑主貳宗之說者。極無狀。然其所以致此禍者。由其嫉之已甚也。若從初待之以誠。導之以善。則豈至此境。驪之罪懷曰。卑主貳宗。懷之斥驪曰。包藏禍心。於是眞成偏論。而對爲兩掌矣。懷亦知其實由偏論。而不可高勝驪也。故於是倡爲驪背朱子。故我乃忘身而闢之云。則懷之自任始高。而驪可爲斯文之亂賊矣。然懷之甲寅與玄石書曰。見其吹索朱夫子之後。則漸疑其所存。然情義旣深。故荷其相處於朋友之後。及其喪禮以來所論幾於上變。故無事於絶而自絶矣。以此書觀之。初則雖見其異於朱子。而只疑其所存而已。又情義之深。相處以朋友。而禮訟之後。始與之相絶矣。此非他人之說。乃懷書之所自言者。而其後甲子與明齋書。則曰䥴也。敢訾朱子。不待行兇作惡。而一毛一髮。無非罪逆云。旣以訾侮朱子。謂毛髮皆罪逆者。前何云只疑所存而處之朋友耶。不待他說。只据懷書。又破綻如是矣。又黃江舟中異端之爭。在於壬辰。而戊戌懷之掌銓。啓超八資而因授進善。以異端而絶之者。果如是耶。其後又以進善之啓授。謂爲曾王考之所迫云。此亦罔也。曾王考豈有勸之之事。而設或勸之。旣視以毛髮皆逆。則豈牽於他說。而爲此超異之擧乎。此雖三尺童子不可欺。而乃遁飾如此。其誰欺乎。其誰欺乎。蓋其與之相絶。終至懷戈者。實由於名利之軋。而朱子云云。乃其假托而爲說者耳。乃若曾王考之所以待驪者。初則取之。而終遂棄絶者。實出於是非之正。義理之公耳。至於甲寅以後。則又非曾王考之所可知也。懷非不知曾王考之已絶驪。而猶爲云云者。初則怒其不如己之待之以讎也。甲寅以後。以驪爲言者。深忌曾王考之爲世所宗。欲其病之而無說可加。乃以驪爲欛柄曰。驪背朱子。而某不捨。是黨與於背朱子者也。甲子以後。以扶護二字加之者。驪旣已逆死。則加之以扶護之目者。是眞欲禍之也。人之無狀。一至此哉。當懷之初。以驪爲說也。自此若直答曰。先生則果絶之矣。而其絶也亦與彼。有緩急輕重之分。何可强與之相同乎。此之不能爲彼。如彼之不能爲此。惟當各守所見而已。又何多談乎。設或有絶之未盡分者。知之有淺深故耳。當如明道之不識邢恕。文定之不識秦檜。前後同歸而已。於先生。又何害也云爾。則彼雖深怒。亦似不能費說如此矣。至其末終。又懷禍心之後。則又都無可說矣。明齋先生處於父師之間。恐有交瘉之患。所與彼言者。據其實狀。極其至誠。而彼則變換其說。愈出愈奇。有不可方物者矣。今之人擧皆爲懷說所動。以驪事爲一大事。彼言言絶而不絶。則就不絶字。竭論其無不絶之理。彼言旣絶而復交。則就復交字。極明其無復交之事。如是分疏。不勝其呶呶之疲。深可慨也。

梁金四七理氣辨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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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道心四端七情之辨。先儒之說詳矣。又至退溪栗谷兩先生。各有辨說。無慮爲數千萬言。其理氣之分。善惡之別。毫分縷析。無有不備。名義畢解。界分不混。志於學者。就此而究。無不得矣。雖然。此是道理築底處。大頭腦處。精深微奧。未易窺測。而退,栗兩先生之論。又各不同。若不潛心密察。則實難識得蹊逕。分析於兩先生所說之同異也。蓋退溪之論。則謂道心。理發而氣隨之。人心。氣發而理乘之。遂以爲理氣互發。栗谷之論。則謂發之者。氣也。所以發者。理也。遂以人心道心。爲氣發而理乘之。惟此二段。實爲兩先生所論不同之極致也。人有從退溪者。有從栗谷者。其得失之辨。非後生末學所可輕議也。若在我之見。有不能明透。則當姑守一說。遜志講學。以俟他日理明義精。有所覺寤也宜矣。不然而於道體中。若有見依俙影子。便强尋力索。引此絜彼。發爲言說。形諸文字。自以爲吾有所得。則用心愈勞而愈覺煩擾。爲說愈多而愈爲支離。今觀梁,金二賢所論四七理氣辨者。金君之論。兼退栗兩先生之言。有所辨論。其敷衍剖析。儘精且細矣。然欲其精故反穿鑿。欲其細故又煩碎。如情之主氣者。專在惡。如發於形氣者爲惡。如氣質之性。不可兼言本然。如心氣形氣之分作二氣者。似大段未安。其他遣辭之間。有主客無分。闔闢不明。有難言下領會者。梁公之說。專主栗翁之言。而申明之。其判理氣而分性情者。能各得條理之正。其中一二處。雖若有疑。而亦不害爲大體之無所差也。余性本粗麤。學亦鹵莽。每觀退栗兩先生論說。則始入駭然。莫識其端倪。詳看紛然。不勝其煩亂。遂不能究竟而止。此所以至今無一斑之見者也。仍窃以爲學有難易。道有淺深。循序漸進。乃學者之工夫。躐等騖高。亦聖賢之攸戒也。今方坐在童蒙之域。而欲先究夫子之所罕言。子貢之不得聞。似非務實爲己之道。况元不可强探得者乎。姑且倚閣這工夫。欲先從事於大學語孟平坦易知之學者。此乃區區平日之志也。聊記鄙懷。以俟取正焉。

李鼎聖字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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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之子。眉貌瑩秀。衛氏玉潤。謝家瓊樹。名以鼎聖。乃其肇錫。及至將冠。請字于僕。余惟聖人。於易序鼎。作爲彖辭。極贊其用。享以享帝。又養聖賢。其寶也重。子程子云。爰取其義。字以元寶。三加禮成。余又申告。爾質圭瓚。爾材櫲樟。爲寶爾家。眉壽無彊。瑚璉于宗。玉鉉于朝。邦國之寶。亦希爾髦。爾其勖哉。言豈止此。鼎之爲物。有實是貴。苟無其實。枵然一器。人有美質。如鼎之大。不學以充。空空奚取。其學維何。讀書是已。經訓史傳。是我茶飯。功成在勤。學荒惟懶。爾立爾志。爾努爾力。長途在前。寸陰當惜。學旣富有。斐然其文。如玉斯琢。人孰不珍。是爲眞寶。其貴無對。嗟爾寶乎。願言勿怠。

贈閔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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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頃歲。因士友相傳。聞京中有閔鈺秀才。年少而多讀書。又不隨衆趨。而有志於向裏。心甚嘉之。欲見其面矣。其後閔君來居公山之邑底。有人來傳閔君之言曰。吾欲見某。而末世標榜是懼云矣。余聞而笑之曰。苟無所事。而只聞追逐而已。則儘不關矣。如以講學相從。則正學者事也。標榜何懼焉。閔君之言俗矣。豈余前日之聞誤耶。一日果來見。容儀雅靜。動止修飭。可知其志於學者也。因以來往者屢年。而來則輒有所講。蓋持敬甚篤。看書甚精。見識往往有高人處。余始信士友之傳果不虛矣。間嘗語余曰。生之出入於斯有年。願得一語。以爲頂門之針。余不覺悚然而懼。頳然而愧曰。不佞少時。非全然無志者。而立志不固。用功不專。今至白紛而無成。常自懍惕之不暇。尙何謀人爲哉。屢辭而請不已。遂語之曰。子之志學已久。讀書已多。爲學之道。古書已盡之。縱使我有言。豈外於此哉。至其所以爲己病者。則亦人未嘗不自知。朱夫子云。知如此爲病。便不如此爲藥者。誠眞切之訓也。抑吾聞之。學者之功。居敬竆理而已。如車兩輪。如鳥兩翼。不可偏廢。而所謂居敬者。無多般說話。只存心飭躬是已。然太着力。則涉於拘執。欲循常則易於怠慢。怠慢之病。過於拘執。而若出於安排作爲。無自然舒泰意味。又當歸悻悻而色厲。久或闌珊而弛懈。須勿忘勿助。眞實做去。期至於心逸而日休。方爲持敬之善。至於竆格。則工夫儘多項。然在學者則讀書而講明義理。爲最切。義理之說。至程朱而大備。無以復加矣。就此而精思深究。以期瀜會。如欲强求新義。要爲自得。則又當向別處走矣。凡此皆平日所受於師門者。願與士相勉之。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蓋不毅則無擔着勇進之意。不弘則有滯固隘陋之病。二者俱可戒。而不弘之病。尤害事。凡偏執己見。不容人言。皆不弘之病。此張子之所以有自主張太過之戒。豈非吾輩之所當深省處耶。栗谷先生有爲學之方圖。吾先生有初學畫一圖。皆學者之指南也。亦願與士相。爲終身家計焉。

贈族叔仁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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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叔仁伯氏。自漣川來。留我明齋先生門下。已有年矣。余見其人端雅也。詢其業刻苦也。遂相與講學。而質疑規過。而責善交好之意。蓋洽如也。今者爲其離鄕之久。治任將歸。凡黯然於聚散。人情之所不免。况族叔於吾。爲直諒之友。有切偲之資。夫時月之不見。黃生仲擧。已有鄙吝之歎。則今玆之別。將不止於時月。余安得不悵然於分張之際也。雖然。嘗聞古人當別離。未嘗以分睽爲慼。而惟懇懇焉相飭厲之是務。顧余之謏聞。不足贅辭於高明。而亦不可無一言以贈行也。子嘗亟觀於古書矣。其論爲學之要。有不以立志爲先者乎。然則志不立而能有成者未之有也。然始雖有志。終若或怠。則其爲無成一也。故聖賢於終始匪懈之道。尤致戒焉。此不可不知也。今子自在妙齡。有意此學。千里徒步。負笈師門。子之志可謂立於始矣。及侍函丈。孜孜不已。經書史記。殆將遍覽。操守之工。亦能加意。世間浮念。不以動心。子之志可謂堅於中矣。未知久而益篤。一此不懈。果能免鮮終之歎乎。子今歸矣。若隨時隨處。提掇警惕。修省之心。無怠於居閒處獨之時。勤勉之意。不異於同堂合席之際。則子之志眞能一於終。而他日相對。可以刮目矣。或放倒身心。荒廢舊業。則立於始堅於中者。終至虧於一簣。而師友之所期於子者。亦將歸虛矣。噫。子將何居焉。行矣勉之哉。昔子路有行。顔子贈言。而子路復之。蓋古之君子於去留之際。必交贈也。今余旣以木瓜先之。子其肯終嗇瓊琚之報也耶。

答李思齊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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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本註云。時以經語錄作一冊云云。

本註云者。上下亦有之。似是原說下。古有註釋者。故移載於此。而稱以本註。然未知所謂本註者。是誰之所爲也。時以經語錄作一冊云者。上蔡時以經語錄爲一冊。明道見而責之如此云云。而語實未瑩。

公而以人體之故。爲仁云云。

公而以人體之。謂以公字作虛空物。而人入公中作骨子。以體行此公云耳。非謂人以公作骨子也。

伊川曰近日事如何云云

葉氏所釋着工夫一段。似未瑩。蓋伊川抑上蔡之過高。而使之却就平實地做工夫者。乃是鍛鍊人說者也。又是道恰好工夫也。有何可以分屬者也。今以鍛鍊得人云者。欲分貼兩句看者。恐不然。

德不勝氣。性命於德云云。

性命於德云者。誠有德與性爲二之疑。然全體其所付所受之理。而實得於己者爲德。則謂之性命於德。亦何不可也。橫渠文字。例多如此。

擴充之則大。易視之則小云云。

此大小。以德言。而所見旣小。其德何由而大。葉說未見其難曉也。

每日須求多少爲益云云

須求多小爲益云云。此段文義。似未瑩。大槩當如葉說看。第求字釋在善字下。似不然。蓋知所亡。改不善。乃求益之事。故如是耶。栗谷先生亦以求字釋在善字下。未知果如何說也。

且見得路徑後云云

路徑。如詩之邪正。書之治亂之類。門庭。如讀詩以某章爲由正底門。某句爲趨邪底門之類。如此分立門庭後。以此路徑門庭。歸以求之於經書之中。則可以曉得云耳。葉氏之說。似泛論未穩。

却待與整理過云云

與謂與先儒說也。待謂待整理過而後。方無錯耳。

轉却一兩字點綴地念過云云

言明道先生談詩。不下訓誥。只以人所易知者一兩字。轉卻說過云耳。如上文思之切歸于正之類。乃是轉卻念過者也。葉註。沾綴連綴之義。拈綴提綴之意。

遷就他說。性理羣書註。改就他說云。而未詳。

當從羣書註看。言詩不可就一字直解。如有周不顯。若直解之。則爲周之德。卻不顯也。是以文害辭。故必改就他說而解之。然後可以說得去也。

三重三王之禮。與中庸註不同。鄭說似不是。而葉氏取之。不可曉也。

鄭氏三重之說。與中庸不同。亦自爲一說。故葉氏取之耳。

不如載之行事。深切著明者也云云。

載之行事云云。謂直書當時事實之得失。以寓褒貶。爲深切著明云耳。葉註所釋此意。未見其可疑。而釋疑以爲不分曉。未可知也。

所存治亂之機。沙溪先生曰。存。乃聖賢以治亂。存之於心而戒謹者也。此說如何。

退翁以爲存字未詳。以沙溪說看。似粗通。亦未了然如何。

致曲竆究。此致曲之意。與中庸不同耶。葉註所謂致曲竆究之說。爲是耶。

葉說爲是。

不嘗爲大云云

釋氏雖自以爲大。而不嘗爲大底事。則做事不得云耳。

只爲時事拂着他樂易之性。故以詩道其志云云。

詩人之性本樂易。而詩之或怨或哀或憫歎或憤鬱者。只爲其所遭之時事。有違拂其樂易之情。故發之於詩。以道其志云耳。

非體之禮云云

禮有本有末。自然順理底。是禮之本也。升降揖遜之有形體者。是禮之末也。恭而無禮之禮。指自然順理者而言。非謂有形體之禮也。故謂非體之禮也。

德不孤。必有鄰云云。

此所謂德不孤。與易同意。到德盛而左右逢原。便是必有鄰也。

坐忘云云

坐忘坐馳。何可異看。本文雖將坐忘二字。作兩義釋。不過曰坐而忘云耳。坐馳亦當如此看。遺照謂遺棄視照也。亦滅絶外物之意。

亦須寄寓在一箇形象云云

寄寓在形象。如司馬公念中字。佛家數珠之類。

主心不定云云

主心不定。卽作主不定。心無所主之意。謂主於心者不定云耳。所主之心不定。亦通。

涵養此意云云

此意。指存誠明理而言。

坐禪入定云云

坐禪入定。是佛家語。謂坐於禪而入於定。佛家有禪宗,敎宗之說。聚會徒衆。講說經文者。謂之敎宗。入坐深山。專心虛無者。謂之禪宗。坐禪乃所以入定。而卽佛家之所謂禪宗是也。

神守其都。鬼闞其室云云。

有主則虛。謂心有主則邪欲不侵。心理虛明。盛於心者。惟神明不昧之理。故謂神守其都。無主則實。謂心無所主。則物欲來而充塞其心。如高明之家。主人不存。則鬼物來闞其室者云耳。

以心使心云云

以心使心。言心自作主宰。不役於外物云耳。如孟子以本然之權度。權度此心之長短輕重者也。非如釋氏以心觀心有二箇心之謂也。

象山之高。必懲創之云云。

非謂懲忿。必象山之高。窒欲。必象澤之深者也。言人之激起於忿者。象山之高。故觀山之象。而必懲其忿。陷溺於欲者。象澤之深。故觀澤之象。而必窒其欲云耳。蓋怒必奮起。故取象於山。慾必陷溺。故取象於澤。山澤之象。所以戒懲忿窒慾也。

君子不必避他人之言。以爲太柔太弱云云。

他人以我爲太柔太弱者。君子不避云耳。

任子謂保任云云

宋時法。蓋如此。如今代加者也。

推原占决云云

推原。乃竆究之義。占决。如占筮決定之義。

亦容有爲之兆者云云

爲之兆者。與孟子同意。言有官守者。有可以去。當不俟終日。而時與事亦非一槩。若有可爲之兆。則亦當姑待以觀云耳。葉註。誠可疑。

前任曆子云云

前任曆子。乃前日任官時所出文書。如今祿牌也。用下狀。卽申省府狀也。蓋初入宮時。以狀申于省府。則省府成給料錢也。料錢曆。卽給料錢文書。所謂曆子是也。

投牒云云

赴擧者。投名牒於官。以求赴擧也。如今錄名之類也。

將以其所不爲。而强施之於天下。釋疑曰。是捨是道。而以他術强施之意云云。

釋疑所疑然矣。然葉氏以橫渠之意。將道學政術。對摺說下。故如是釋之。若如釋疑之說。則是爲專主道學而言。而欠了政術一款。以葉註看。亦似無不可。亦不知其果非本意也。如何。學與政。皆非云者。以學與政。分而二之謂。學不干於政。則是如老佛之學。有體而無用。其爲學非矣。政不本於學。則不過如申韓商鞅之爲耳。其爲政亦非矣云耳。

蓋以今樂形之而後。見其本於莊整齊肅之意云云。

蓋淡與和。乃樂聲之正。而古之論樂則只曰和而已。此所謂淡。乃言和之爲淡也。以今樂之不淡者形之。然後見古樂之本於莊整齋肅。而知流蕩淫妖非樂之正也。蓋人見古聖賢之以和論樂。徒知流蕩之爲樂。不知其本於莊整齋肅。蓋莊整齋肅故淡也。

優柔平中。天下化中云云。

平中。以一人言。化中。以天下言。雖有大小之殊。而皆言能得淡和之美。無有偏倚之弊也。恐不可差殊觀。朱子以優柔平中。分屬於欲心平躁心釋之功效。則平中云者。似言心平而得其中也。如是看則與化於中者似不同。而其中字之意。則恐無異耳。

案文責跡及註所謂以不犯罰爲行云云

案文責跡。以文勢觀之。則似謂升補之法。不知育才論秀之道云。而葉註。與釋疑所釋各異。釋疑以爲案文責跡。而入於罪云。未知何說爲是也。不犯罰爲行云者。不深察其人之實行。而但以不犯罰爲行云耳。

蓋朝廷授法。必達于下。長官守法。而不得有爲云云。

葉註則謂非獨庠序而已。釋疑則以學制而言。且詳載其法。可考而知也。

管轄階級之分

管轄。指軍中掌兵衆者。上下相管束檢制。如今將官之有上下相承也。階級。如唐兵制。五十人有正。三百人有校尉之類。蓋階級相次。使相統紀者。是也。

又曰。一年有一年工夫云云。

葉註之意。亦蒙上文釋之者也。以低一字及上下皆論宗法觀之。則不應中間揷入他語。沙溪先生之說似然矣。然一年有一年工夫者。謂只爲收譜系事而言。則不甚襯貼。如退溪之說兼衆事。則似好矣。

興造禮樂。沙溪先生曰。興造及禮樂之事。守夢曰。古人所興造之禮云云。

沙溪先生說似然。而所謂興作云者。亦無意味。未知所謂興作者。爲興造何事耶。以興造禮樂。作兩事看。亦未瑩。興造禮樂云者。豈制禮作樂之意耶。

律是八分書云云

註是朱子註。安可謂非本意耶。朱子曰。律是八分書。是欠些敎化處。謂欠些敎化。故未能盡十分。而只占得八分。敎化不欠。則能盡十分云耳。

說書必非古意轉使人薄云云。下所謂敎得薄云云。

兩薄字同意。言不優遊潛心而得之。故所得者亦淡薄而無深厚之味也。

人未安之。又進之。未喩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節目云云。

節目云者。如大學不知格物而進於誠意。不知誠意而進於正心。徒生此格物誠意正心之節目云也。

小人小丈夫。不合小了云云。

不合小云者。謂本不小也。

因緣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爲幻妄云云。

釋氏以一身爲幻妄。而又以此意。妄度天地。渠之明。不能盡其理。則反誣天地爲幻妄云耳。因緣。猶言발마也。

著信云云

著。當作着。言着心而信之也。

答朴濬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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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魯齋之說云云

來敎所疑誠是。退溪釋疑以爲王氏此說。語多未瑩。知其本有。故曰微。其爲微也。豈本有之故耶。正字似字。皆見於外者。故不可謂人欲之說。尤不可曉。

鬼神不可測云云

來說所解似未然。蓋言屋漏雖非顯明之處。而鬼神之來臨于此。有不可得而測度云耳。所以釋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之意耳。其至於是之是字。指獨居不顯處云。如何。

廝殺敎之敎字。非衍文也。釋疑謂當下屬仲弓字。朱子答朱飛卿書。有顔子克除敎盡之語。據此則疑敎下。脫盡字。然語類云。敎仲弓以敬恕。是敎他堅壁淸野。據此則敎字當連仲弓讀耳。此皆釋疑中語。然敎字下屬。文勢似不順。敎下脫盡字云者。似是矣。不然則敎字以語錄語看。屬上讀似好。蓋語錄中用字。如此處多。此敎字。亦作語辭看。而屬上讀。如査滓渾化卻之卻字例。如何。

不害心疾之害字。當作憂患意看。非字誤也。

如退産相似云云

批退。如今呈所志。受題辭而退也。蓋中原人。交易財産。必告官立旨而爲之。故若欲退其産者。亦呈所志于官。受其批然後退也。甘伏批退。謂己自不願。甘心於批退也。今人不肯自做工夫。遜與他者。與此相類云耳。如何。

合少得云云

合如可字之意。少猶無也。言人之於天下事物。皆不可無也。不可以有惡云耳。得字不必釋。

身心都安頓云云

安頓謂頓着也。此安頓字。與上義理安頓。同一義也。言自家之一箇身心。亦頓落無下落云耳。來說其意相反云云。及下安頓當以放倒之意看。恐非是。如何。

說得倒了云云

說得倒了者。謂先言飮食之人。養小失大。而後又言口腹之亦不輕。語勢似倒故云說得倒了。若順言則當曰口腹不只爲尺寸之膚。而若專一養此。則失其大體。故不爲也云爾。則語順而易曉矣。

坏子。釋疑云。坏當作坯。瓦未燒者。蓋言本質云。

襯。猶付也。貼。如俗所謂褙貼也。謂敎以讀書要涵養。則彼因言孟子七篇。只是論心。雖孟子中不論心處。强以論心看。則如以他一物。襯貼此物也。差排云者。七篇之書。皆以論心求之。是差排也。

繳繞纏繞。反離之意。

伊蒲塞釋疑。楚王英傳註。卽優婆塞。猶俗言거ᄉᆞ

答成一柱問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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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門與賢門。今則戚誼雖遠。思古時則自別於他家。無異至親。而所居絶遠。無由相逢。我或有入城之事。而艱辛往返。故不得轉進溪上。瞻仰遺躅。實可恨可歎也。

問。坡門宗旨。以和敬本實爲學。故其時門人如趙重峯,吳楸灘,金淸風,金仙源諸人爲學。內也實也義也。非外也虛也名也。先生家學。亦傳此脈。故明齋先生。謙退不伐乎。

答曰。是矣。實與敬。乃本也。故無弊矣。

問。明道乃堯舜姿質。故爲和風甘雨。橫渠卽孟子氣像。故亦麤拳大踢。後學學之甚難。伊川曁晦庵。天畀之篤。人工又博。終至成德。其高儘不可論矣。然積累銖寸。從戰兢臨履處做來。故後學可以學去。我東諸儒中。靜庵,栗谷姿稟之超卓。亦不可望。至如退陶,牛溪工程之精密。似可合做。

答曰。是矣。仍曰愼獨齋之學。亦如李,成兩夫子。其問學淵深。德器光輝。大不可量矣。

問。魯西遺稿。其發揮昔賢之功大矣。牛溪素定之義。於是乎大明。辨陰陽分邪正。而一世紛紜之議大定。前若無趙重峯丙戌之疏。則牛,栗之道。幾乎熄矣。後若無先生講明之事。則牛,栗之道終不得明矣。

答曰。然。

問。沙溪先生果至何許地位。而何許人品也。

答曰。吾學固不能揣料昔賢。而嘗聞先師之言以爲德器重厚。禮學高明。豈不是成德君子。以愚伏,守夢才學文章。奬許之。誠服之。以此觀之。亦可知矣。

問。小子於實地上。尙未立根基。今欲看小學。何如。

答曰。小學甚好。昔寒暄先生。年過四十。而長讀斯書。已有前賢規模。讀之何疑。

問。主看小學。而時時披閱心,近,節要及濂洛諸夫子書。何如。

答曰。亦好矣。近思是四子之堦梯。節要至切至要。心經孤單。雖不及近思之周遍。亦極好於存心之法。無過於此書也。

問。家禮。

答曰。必曰詩書執禮家禮者。日用當行之事。不可不早看。

問。經綸才。

答曰。經綸之才。至於明道地位。然後乃可試手爲之。

問。濂溪則得不傳之道。幾是聖人姿稟。伊川,晦庵。其姿稟似下於濂溪矣。若明道則天姿。亦與濂溪等耳。

答曰。是矣。

問。諸葛孔明。先儒論之。爲王佐才。曰庶幾禮樂。曰董仲舒及諸葛孔明。惟識義理之辨。其才果能做三代之治否乎。

答曰。孔明之才高而大。儘不可量。致治必矣。以我東論之。栗谷則似可能爲。而牛溪則栗谷謂可任經綸。若得君則不知能乎否也。

問。退溪道德學問事業。爲我東朱子。其才則何如。

答曰。吾亦不能知也。

問。沙,愼,市,魯,春,明諸先生。何如。

答曰。吾不能知。而其獨任經綸。皆不可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