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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遺稿/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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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 明齋先生遺稿
卷之十三
作者:尹拯
1732年
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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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權季常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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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竊承執事按節本道。區區瞻仰。有倍他日。而跧伏人事。無由奉一書。以伸其誠。方私獨耿耿而已。不料盛義特垂存念。委伻惠書。致意鄭重。驚感愧戢。不知所喩。仍得審炎程行役之餘。今體起居神相珍福。尤無任忻慰之至。拯孤露餘喘。抱病窮谷。而孼由已作。羞及先人。近來心事。何以盡訴。仍竊痛念。先人之於先尊丈與金公。平生恨不得同日而死。而沒身誦義者也。非但累達於天聽。其見於私書者。亦不啻丁寧。不肖雖極無狀。豈敢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特以先人之意外被謗。爲私心之所痛。故竊欲略布先人不死之義。不免略及於先尊丈與金公之事。而語不敬謹。文未詳備。使人被之以情外之言。而無以自白其本心。此實不肖之罪萬殞難贖者也。自聞有人言。亟欲一暴心曲於執事。而實以罪戾之蹤。又恐貽累於執事。竟囁嚅不敢。而只上一書於同知尊丈座下矣。昨者得見沃人文字。則以不肖妄言之故。得以演出一段躛言以加之。痛心疾首。不可忍見。實不謂人言之罔極一至於此。而不肖妄言之罪。日夜自刻而無所逮及。只此一節。將無以見先人於地下矣。今蒙執事辱加存問。極知高明已諒賤衷之無他。感激之深。不覺煩縷之至此。還增悚縮萬萬。仍竊伏念。先人之引咎不仕。以至終身。此卽當日同志共事之心也。先尊丈與金公。旣已成仁於前。先人又復畢義於後。志節一致。幽明可質。不肖妄意。此實天下之大信。而古人所謂死者復生。生者無愧者也。彼之必以失信負約爲詆者。亦何心哉。旣荷高明之洞燭䏏膈。敢復畢陳蘊忱。竊惟高明有以矜察之也。如光城兄弟。則情隔勢阻。末由布此本心。倘非高明仁恕。有此諒察。將於何處。攄發耶。然高明旣諒拯心之無他。此實拯之幸也。至於如此問訊等事。切願停寢。庶免無狀重累高明之罪。而私分獲安也。語實由衷。千萬俯諒。

昨蒙辱垂問札。私心感激。不覺傾訴衷曲。而餘懷耿耿。至今浹旬而未已矣。不料又以手書賜復。特加開諭。片片赤心。洞然相照。三復感隕。又不勝銘篆之至。區區自訟之心。結在方寸。若使當初鄙人書辭。敬謹周詳。雖人言之罔極。烏得被之以如彼之言哉。至令古人姓名。狼藉於文字之間。無非不肖死而難贖之罪也。旣荷高明俯燭此心之無他。則實拯之幸也。何可重勤往復。使人指目。更以罪戾之蹤。貽累於執事耶。還增恐懼。不知所容。伏承有早晩一顧之意。區區瞻仰之忱。亦豈不願一拜顏範。紓此藴結。而私憂過慮如右所陳。誠恐不如姑置相忘之爲無尤。只祝爲國崇衛。以副民望。乙丑七月二十二日。

所惠白粲與魚饌。割俸周急。極知知仲之義出於至眷。益不勝愧戢之深也。令兄之賜。誠無可辭之義。而區區拙法。從前不敢受州縣盈石之饋。非有不恭之意。只懼犯義而踰分耳。以此雖在涸轍。不能破戒。意欲仰布此忱。而還以奉納矣。旋聞庶從家旣已作錢。玆不得已因以付之。使之用於喪費。蓋庶從爲氓於境下。而窮喪無告。以爲惠恤窮民。實爲仁政之一端。於公於私。似得其處。而拯之受賜。則無間於彼此矣。不敢自外。敢告以實。更乞恕察。壬申六月五日。

與尹叔麟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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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新元。勻體起居神相萬福。體國休戚之義。固不以居位去位有間。而釋負就閑。得以遂我素願。區區瞻慶。豈任下誠。去冬。兒子獲拜床下。猥承敎誨而歸。繼蒙手書俯問。致意特勤。感戢之私。不能已已。拯向來分外所縻。終蒙聖慈矜許。庶幾粗安於賤分。兒子倖科。憂懼又大。殆不知所以自措也。老病日甚。漸成盲聾。一家喪威悲疚常多唯待死期而已。久欲以一書仰候。而蟄伏人事。未克自伸。今始憑修謝敬。又不敢縷縷。唯伏祝爲國加意保攝。以副聖眷。以慰輿望。臘劑之貺。重拜德意。不知所喩。乙亥。

與申叔弼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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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爾瞻注。伏承台手翰。感慰不可喩。第審待命于境上。無任貢慮之至。年事大侵。公私狼狽。將不可說。而逆獄之作。中外驚駭。憂虞溢目。令人中夜無寐也。拯猥疏未蒙許遞。昨呈病狀。惶恐罔措。屛蟄私情。本有沒齒溝壑之計。而虛名匪分。終有死難承當者。不得不終始艮限。以得罪爲期。台敎之及。似若有不相府悉者。不勝悚仄也。告君之辭。不敢循例飾讓。前後所籲。實出危苦之衷。而汔未蒙上下之哀察。畢竟萬殞。不足以塞責矣。然猶不能無望於知己如明公者。不覺縷縷。乞垂情諒。別幅所諭。極知不鄙之義。唯學識淺陋。文字短拙。不足以闡明盛德之萬一。以稱委屬之意。是恐安敢苟有辭避。謹當勉竭心力以俟裁擇也。石潭新帙。昨者冒昧仰干。方深煩慁之懼。乃於臨歸倥傯之中。有此大惠。感戢深深。不知攸謝。蓋和叔之有功於斯文。莫此爲大。而明公之刊行。嘉惠後學至矣。士林之攢誦。何以勝言。至於滄浪翁遺稿。若非盛義之拔俗萬萬。亦何以辦此。尤切欽歎不能已已。仄聞西行。似不出旬望之間。而適此惶蹙。不敢爲出候道左班荊望塵之計。區區瞻結。誠不自勝。紙促潦草。殊涉不虔。伏惟台恕鑑。壬戊九月七日。

合葬墓誌。或有並述內外事行者。或有不然者。當各有意義也。今此誌文。竊念追述於諸作之後。重襲前人之文。旣無以有所闡發。家居日用。固吾儒茶飯。而前後莅官。初非行道之職。則俱不足以盡先生之德業。恐不如謹依禮式敍次。而撮其大要而已之。爲近於愼重如此。則其已見於前人文字者。亦悉可通之而無事於疊累矣。於先生事旣如此。故餘皆不能該盡。此其所以不覺反爲闕略之歸者也。不勝惶汗。今若於夫人下。添有淑行懿範。配德克敬。稱以女士十三字。則未知如何。狀實德於數句之間。未易精當。唯在裁擇。而點化之耳。仍乞更將原草商量。且以一布於和叔。有可添補處。一一添補。且加修潤而敎示之。幸甚。不敢自外。敢布心腹。伏希諒察焉。淸陰集所載云云。適未得本集。未能更閱。而所敎起後學之疑者。誠是矣。先輩論議。雖不無一時異同。正不須提起爲說。以滋後人之爭端也。先人平日之意如此。故向來略有論卞之節。而初不敢爲提起之意矣。並諒察。辛未。

自古士之自處。層級不同。而朝家之所以待之者。亦非一例。自易蠱之上九傳以下。至聖學輯要用賢一款。可見矣。安有一名以士。則不問其大小輕重。槩之以一律之理哉。如鄙人者。內抱私隱。已自矢沒齒於溝壑。外盜虛名。已自知難適於實用。進則無補於公朝。退猶自守其私分。自蒙徵召以來。終始自畫。不敢爲出頭計者。今三十年餘矣。夫足不出圭竇。而名躋於宰列。已是古今所未有也。況今衰病垂死。百志俱灰。唯俟畢命窮谷。忍痛入地而已。其在朝廷宰物之道。從而許之。不枉其志。俾成其自守之一節者。亦或爲古昔帝王待士之一道。豈必強加以不稱之服。必施以難揕之禮。使之至於怵迫維谷之境而後。方爲待士之事耶。今欲出則實情如右。抵死難渝。欲處則分義之責。罪戾日積。誠不知措身之所也。若蒙公卿大臣或經幄近臣。爲國家惜事體。昌言於朝。以爲某之平生自處。上下之所共知。不宜強迫。寧使之守其志。以終其身。亦聖朝成物之道也。至於都兪之際。一以仰達於天聽。收回恩命。不復檢錄。則於公於私。豈不幸甚。區區此心。無處控訴。伏惟執事知憐有素。玆敢一吐。望以古人之義。千萬諒察。幸甚。

答李彝仲敏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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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承台翰。無任感戢。不肖無狀。孼由已作。貽辱亡親。無所不至。而爲累於世道。亦不勝言。不免陷爲忠孝罪人。每一念之。只自疚痛。當初固不能無訝於執事。非敢致私憾。實謂不類執事平日擧措耳。及得任震昌傳台意而後。頗自釋然。今承台敎。鄭重至此。披玩以還。益以忻幸。噫。知心者不言而信。其次言而後信。其下則言亦不信矣。下者固不足道。而必待言而後相信者。豈古人之交義耶。蒙此兩心相照之敎。亦不覺三復而增愧也。拯衰疾日甚。無足言。亦無足問。昨爲省墓。力疾往返。來書巧違。今歸家始得承拜。修謝憑遞。稽遲是懼。卽者。因人伏聞台候愆和非細。驚慮區區。唯祝爲時加護。遄見勿藥之喜。戊辰正月。

與金重叔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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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不居。先大夫人襄奉奄過。伏惟孝思。遠縶絶海。不得攀訣。窮天冤酷。何以堪處。嗚呼。人生孰無父母。而豈有如吾兩家者哉。不肖等則嚴親兼母育之慈。哀家則慈闈並義方之訓。知哀平生。未嘗暫離膝下。以不肖等之情事。而知哀之情事也。乃於送終之際。隔闊如此。每念哀獨自呼擗之狀。輒爲之怛然傷心。若身當之也。昨修弔書。因連鄕諸賢遞上矣。令胤上庠。不受而還擲。噫。自不肖遭向來事以來。豈不欲一暴危忱於尊昆仲聯座哉。顧以情隔勢阻。竟不敢出。而伯氏光城公奄作古人矣。令胤旣不知不肖之本心。則其不受也亦宜。敢請因是而一暴之。噫。先人之於先尊丈。平生恨不得同日而死。而沒身誦義者也。非但屢達於天聽。其見於私書者。亦不翅丁寧。不肖雖極無狀。豈敢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特以先人之意外被謗。爲私心之所痛。故竊欲略暴先人不死之義。妄以爲二公得死所以遂其志。而先人則偶爾得免。死固成仁。而生亦無害於義云爾。所謂不然。則亦無必死之義云者。蓋不肖本意。妄以先人爲無必死之義。而人或以一死一生致疑。故又妄以爲二公亦如先人之偶不在其地。則其義亦或與先人無異云爾。何嘗敢以二公爲無必死之義哉。觀不然二字。則可知矣。不肖無狀。若一毫有他意於方寸。則身死之日。亦無以見先人於地下矣。唯其遣辭之際。不能審愼。文字語句之間。全失敬謹之意。又妄以臆見。推度前賢處義之道。率意肆言。謬妄至此。此實不肖之罪萬殞罔贖者也。日夜自刻。無所逮及。此心耿耿。鬼神可質。亦曾以此意。仰陳於權季常令公。非敢飾辭於今日也。本情曲折。辭畢於此。雖見斥却。終不容自外。敢復因連鄕諸賢。申布遠誠。未知哀意以爲如何。嗚呼。先人之以不死引咎。終身不仕。此卽當日同志共事之心也。二公旣已殉節於前。先人又復畢義於後。志義較然。幽明一致。不肖妄意以爲此實天下之大信也。先誼之篤旣已如此。則豈非子孫之所當世講者也。常時雖以出處異路。顯晦殊跡。不敢自通其信息。而若其忍痛含冤平生心事。則竊謂彼此相照而無間矣。畢竟因不肖妄作。乖阻至此。無非不肖之罪也。尙何言哉。因此弔狀。初不敢爲猥煩之計。而蘊衷未伸。常懷鬱結。重被令胤之阻。不得不一吐。冒瀆哀聽。尤增悚懼。自餘千萬。遽未縷縷。眼暗神憒。作字潦草。伏望諒察。庚午二月。

答李公州齊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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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近莅。遡仰倍常。欲因營下便一書相候。而新到之初。恐煩酬答。遷就未果矣。乃於公務鞅掌之中。委伻存問。且感且愧。不知攸謝也。仍審行李之餘。政履萬珍。瞻慰尤深。離親遠來。私情雖切。而朝家之擇畀敦遣。亦非偶爾。若依古人迎還之規。則庶乎公私並行而不悖矣。如何。拯衰疾苟遣。一無足言。而分外恩命。惶蹙度日。不能歸掃先壟已累年矣。今秋。亦不能一行。私悶尤不可喩。末錄所惠。極荷厚誼。唯是長腰。素有拙戒。不敢遽破。還封以呈。又懼不恭。出留一斗以爲此亦可以承領至意矣。想此拘曲。應蒙笑諒而不以爲罪也。辛酉八月十二日。

答李沃溝廷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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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蒙荷枉駕窮谷。講修舊誼。至意何可忘也。愧此病蟄。無由踵謝於舍館。且乏僮指。伻候並闕。瞻送行塵。忡悵方切。何料申以手札。鄭重若是。爲之三復感歎。官廚所供。旣非所安。忌日酒肉之受。古人亦以爲嫌。終不能奉留。此亦拘曲拙法。想高明有以心諒也。重承提敎。還深悚仄。千萬燈下。只此。辛酉四月十八日。

答趙宜寧昌漢,漣川晟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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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先生文字。極蒙辱示之義。感悚之私。久而愈切。今夏。目昏尤甚。未及卒業。姑將三官二冊及禮說一冊。先以奉璧。其間僭有籤標。則重違委敎之勤也。伏乞照詳。墓文亦略加删改以上。並冀財敎。癸亥七月四日。

先先生文字。更蒙投示。益以潛玩。有若躬奉音旨於函丈間。幸不可喩。第分類。更似不如不分之爲好。蓋間有不可分彼此處故也。如何。竊謂此書實可以仰窺先生平日用功實地。誠非等閑文字也。幽堂之誌。旣屬於和友。而和友又要見文字。則此不可不並送也。故謹因申生以還之。幸照納焉。序跋。亦可因而請之也。申生謂尊意欲徵於鄙人。鄙人不敢當。故敢效鄙誠耳。丙寅八月十日。

答朴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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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承惠札。又敵一拜。良感且幸。拯有何寛閑之趣。受恩莫報。違命戴罪。不敢以偸息。爲少安耳。前日所送冊子。昨已畢汚。而冊好筆拙。令人不堪看。愧初不能固辭也。小技猶如此。大者又可強耶。良可笑歎。癸亥三月四日。

春間木川之歸。得承惠札。迄未修謝。而時出披玩。以代顏面。暑雨以來。仕履萬珍否。停雲之思。每切于中也。拯今夏憊劣益甚。如玄台聰明不衰。而一朝奄忽。此亦安能久耶。分外恩命。愈往罔措。連上乞免文字。日夜惶悶而已。向來右揆箚中。言及賤臣情勢者。實合處物之義。知己之感。銘骨何忘。但其揄揚之辭。又不免太過。而朝政就問一段。則尤爲未安。梁處士,陶弘景。每預聞朝政。當時有山中宰相之議。唐處士李渤。每附奏得失。後賢有出位犯分之責。況在區區微分。豈所敢當。此則恐未免失言也。月廩周急。亦是稀闊之禮。吾輩雖貧。豈至餓死乎。而循墻不得。終於冒受。亦可恨也。領台因之。至有陞秩之請。竟蒙特恩。以至於此。殆亦吾死期之已迫也。自咄奈何。右揆前欲以書申謝。而台司禮絶。有不容以竿牘相慁。幸於侍談之際。略及此區區之忱。如何。心眼日益昏。作字益艱。從此書札。亦似盡廢矣。唯希秋暑。以時加護。乙亥七月十日。

答朴士行泰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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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厝事。所敎誠是。而日期已迫。不容變改矣。仍念士元之葬旣在此。則金陵舊墓。終似孤絶。幷以奉遷于此。以便久遠香火之圖。亦或一道。所慮者。年歲已久。恐遷動而有狼狽之虞耳。唯在主人令監與台監從長商量。明春。或遷此而歸祔於彼。或奉遷於彼。而合葬於此耳。宅兆之彼此優劣。亦不可知。只切悲慮而已。立後事。多有變節之拘礙者。不得定於葬前。人事之變。無非哀痛處。於邑奈何。辛未五月十八日。

答趙光甫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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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因往哭春翁未還。適哀慰書遠至。未及手答。且謝前喪之問。深以爲恨。鮮民之生。唯依叔父以爲命。今忽至此。永無瞻怙之所。來諭惻怛。有以俯諒我心事矣。哀感之深。不勝哽咽。春翁之喪。又關運氣。奈何。春初往拜。則爲語及先人及先大監。以字呼先大監曰。某德厚矣。親舊中先逝者非一。而某最不可忘。令人如此。是必其德厚故也。因爲之涕下不能已。可想平日契誼之至篤矣。殄瘁之歎。雖朝野所共。而吾黨之私。益切傷痛。想哀亦同此懷也。書後又有日矣。臘寒未弛。哀候又何如。歲且窮。祥期漸迫。號慕無極。想難堪處。願加節抑。以慰悲戀。壬子十二月十七日。

別紙所示。極知雅意。然行止之義。已非屛蟄者所敢論。況其他者乎。唯願載筆之暇。進學不懈。遠式古程。近守家訓。常趯然以流俗之外自處。則所知與所行兼進。而自能尋向上去矣。唯不以老儒常談。而亟加意焉。朋友之望也。仄聞陞遷不遠。若求一僻邑。數年讀書。兼習民事。似最爲今日之良策。如何。甲寅臘月二十八日

與沈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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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友之喪。關我運氣。不獨伊人之不幸。實是吾黨之不幸。別來不旬日。忽聞其訃。不覺骨驚氣短。失聲逬淚。豈料以伊人之志氣見識。爲朋友之所期望。而乃草草止此耶。重念其老人在堂。孤幼滿室。思之慘痛。不忍興言。伏惟僉尊素敦婣睦。悼死愍生。何堪悲怛。伏聞伯尊臨庇初終。遷出老幼。得免於延蔓之禍。不勝悲慰。又承返櫬之事。僉尊欲身任之。益用欽歎。到此之後。則營壙掩土。此中朋友。可以致力矣。當初或慮一家諸議。或有近圖圻甸之計。昨答朴掌令書。言返葬之爲得宜矣。今知如此。可幸。第新穀未出之前。則決難行喪。勢當擇日於七八月之間。拯等當歸掃秋夕。若引日在於秋夕後。則可以相護而歸。幸加商量。如何。擔軍此亦當隨力周旋。而喪事當稱家之有無。顏淵厚葬。孔子非之。若不得擔軍。則雖以兩馬載歸。亦豈有不可也哉。未知尊意以爲如何。前頭棲泊之計。未知一家之議何以料理耶。鄙料則寡孤獨寓京口。必難支保。不如擧家南遷。依止墓下。或待三年後。或兒輩成立後北歸。俱未爲不可。但有一慮。與此中相距猶六七十里。恐不能源源相從。殊不如麻浦之密邇玄石。受學便好。無間斷之弊也。其餘則鄕居。百事勝於京居矣。末知亡友之臨終。或有遺語處置者耶。援筆至此。不禁淚落矣。亡友家事。諸友有問。旣以賤料相報。而復此布白於左右。幸與其孤商量。回示定論如何。礪莊如有預爲措置者。亦望一一相示。則當爲之周旋也。僮指逋病。末由專走一力。得聞凡百。悲恨耿耿。不能爲懷。千萬不能盡意。辛亥六月十六日。

與李晦卿益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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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不甚遠。而音信無憑。每懷德義。爲之懸懸。卽於意表。忽承遠書披玩手滋。眷誼鄭重。又審邇來淸和。侍外德履休暢。感荷之餘。慰瀉無量。第審喪威憂擾。至有茅塞之歎。此固有志者之所同患。然存存勿忘。隨時隨處提警。不至墜墮。則自有進步處矣。知兄不以窮老自沮。每有此邊話頭。實令人起懦。輒以所懷奉浼。得無僭耶。還用悚戢。家親自去冬。有寒喘火痰之證。累朔呻吟。近始少愈。而眞元一敗。完復未易。適値大駕臨幸溫泉。召旨昨下。不得已進詣行宮。爲陳情退歸之計。昨已力疾發行。此間私悶。如何盡喩。病弟痼疾。尙未平快。拯亦勞證比甚。長時困劣。不能自力於佔畢之功。無足爲朋友道者。只自憐歎而已。只希素履安貞。學與歲高。副此區區也。丙午四月七日。

與宋子文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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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齋吟病。歲暮懷人。此時情札。使人如倒。所示求益之切。足見不遐之意。夫士有志此學。無待外求。只閉門堅坐。勤讀經書。屛去一切世念客氣。使我胸中瞭然淸淨。則其善之當爲。與惡之當去。自可知之矣。何必假遠者之喋喋爲也。深感好問之勤。不避僭率。愧戢愧戢。弟等親癠身恙。種種危苦。拋盡三餘於憂撓裏許。奈何。丁酉臘日。

朴和叔曾聞其名。而未得其文。卽見抵家嚴書。亦足以見其所存矣。起敬起敬。兄旣得此勝己者。又與汝久源源。想講味日造佳境。歆歎歆歎。更願刻意讀書。無虛度時日。有自己着實工夫。然後方可受益於人矣。前所奉效者。只出於相愛之悃。而於古人芸田之戒。則所愧多矣。兄亦默默加工則幸矣。何必作謝語也。戊戌四月四日。

久阻積戀。一書百金況諸益手札。一倂承領者乎。慰幸慰幸。第審連喪。僮僕尙在寓中。厄哉厄哉。何窮鬼偏與吾輩相尋耶。但外患不須說。身健則可矣。而書中。有舊證添劇之語。壯年久病。殊非好消息。爲之驚念。千萬加意謂攝。以副相愛之望。示諭別紙。一一領悉。不料吾子文言議見識文字。驟長至此。甚可喜也。但此是格物之一事。比之自家言行。亦有內外。古人所謂何暇點檢他人者。最好語也。彼狼狽者。正坐欠却實地工夫。正可爲吾輩之戒也。古人訥於言而敏於行。今人敏於言而訥於行。則其敗也宜矣。其論炭翁事。正合我意。其餘更容商量。其紙在吾許。何憂其煩洩也。此中不比京裏熱鬧也。呵呵。殘暑尙苦。唯侍外多愛。愼言語節飮食。豈非吾輩時義也。庚子七月十二日。

別紙。令人不欲聞。兄亦簡出入愼言語。閉門養痾。隨分讀古人書。此最無弊矣。八月一日。

聞和叔畢校近思釋疑。想兄亦與對討貫穿。了得此書。不是小事。吾輩今日捨此等工夫。無他用其心處。幸加勉焉。雖有病。此等事則於調攝。却不妨也。臘月七日。

雪中藏蟄。離索正苦。忽承吾兄書。驚喜如墜霧。第審調候尙未和泰。爲之憂歎。近來吾儕。無人不病。爲學雖專責志。亦有不能無待於氣者而壯年長爲二豎所惱撓。藥餌呻吟。如老人然。以故於收斂整齊。讀書窮理。皆不能有以自盡其刀。弟則雖無形現之證。而元氣萎薾。恒若不能自振者。每自憐悶。故每得諸友書言病者。亦未嘗不蹙頞也。唯靜養愼攝。以待春意之自復可也。示及外間言語。只可任之而已。讀書講學謹言愼行等事。最爲切急家計。其他且可辦得一默字。方爲省事處耳。蓋相與勉之哉。臘日。

示敎多少。深荷眷誼。師反間言語。不妨深切。自餘浮嘵。安足驚怪。望兄愼勿向人競辨。唯有可告戒者。却不妨逐示。以發警省也。和叔小冊呈還。借久。猶欠消詳可愧。其所辨。一一精確。敬服敬服。辛丑六十九日。

杞叟之憂。已非己分。唯斷置餘念。加工於己學。讀書窮理。闇然自修。乃吾儕之急切家計。此外不須問不須知。亦不須道也。兄意以爲如何。六月二十一日。

此行。一登楓嶽。東臨大海。北自叢石。南至竹西。昨又乘船。歷探北壁龜島。山海之觀。可謂爛漫。而虛其中而驚於外。勞於目而無得於心。儘可笑也。紀行文字有數紙。雖甚陋拙。於兄及諸友不可隱。欲寫奉求敎。而適未別寫。從當呈似耳。壬寅八月。

宂病汨汨。凡百依昨。而所長者齒而已。一事做不得。輥到三四十歲界。反顧初心。時自一笑耳。奈何。癸卯上元。

大雨沒郊。行人一斷。而健脚以兄書忽至。空齋幽獨。慰豁倍常。眞不翅有隕自天也。又審與我惠連同講朱書。久闊之餘好消息。何以加此。昏困中一番增氣。賜亦多矣。其後又將一月。酷熱日熾。侍奉外學履。又如何。江上不比城市。其有居養之功耶。和叔雖遠。養以又近。隨處講習。不亦樂乎。甲辰閏月旣望。

令子秋來何遠。第一室相守。父子同讀。俱獲其益。何必別求嚴師也。望兄勿太膠擾。急討一處。安歇後靜坐。爲書冊工夫如何。丙午四月二十四日。

此中親側粗遣。而一味病宂。汨汨如昨。獨處則爲兒輩所聒。群聚則以閑談闋日。如此悠悠。將何所成。只堪悶歎。兄則歸稅後。得無他恙。而做得一冊工夫耶。吾儕所務。莫急於此。幸自警省。舍置餘事。而專專於講誦如何。臨會時則每耽於敍晤。不得劬勉於程課。別後每不能無恨。敢此縷縷耳。和,養出處。果如平日意思。自量伸縮。各在當人。豈不綽綽有裕。只此屛蟄之分。自初不敢爲出頭之計。而除命荐至。惶慄倍他。憂愧悶縮。實無以自措也。丁未二月十日。

比間能無憂患。而專一於書冊工夫耶。多少懸仰。不能自已。就中先師市南捐世之後。林鄕士人及門下若干人。卽有祠宇之議。而事係重大。表倡推明。必得其人而後。可以俟後而不惑。儕友間無足以擔荷此任者。且一家諸父之意。則又不無末俗嘵嘵之慮。故姑以坡山答石潭門人之訓。相戒以愼重之義。而不敢發矣。頃者李學士端夏往北路。始爲先師及樂靜。創爲俎豆之所於鍾穩之間。綿城士人。以嘗遊宦之地。遺愛之故。又有此議。林鄕士友。固以遲後爲悶鬱。及聞此擧。不計人微力薄。決欲以秋間始事矣。未知四方之公論以爲如何。此事實係斯文。非一鄕之私言。方以稟議于諸先生門下。俟論議之歸一而後可定矣。幸兄議于和養諸益。回以見敎如何。五月十九日。

不嗣音。未有甚於邇間者。蓋三夏已盡矣。一心何嘗不在左右也。庚炎此酷。想惟侍下講味淸勝。不受敲赩之惱否。令人溯仰倍常。金弟汝圭之夭。尤是萬萬意外。世間安有如許慘喪。其爺孃心事。有不暇言。其才行氣格。常謂必有所成就。乃奄忽至此。理與命。實有不可知者。初聞其死。若虛語然。及撫其殮。猶冀其更起痛惜之情。久不能已。昨來書齋。追惟平昔遊從。爲之隕涕。奈何。想兄亦應同此懷也。今歲自春至夏。中表喪威相繼。殆無寧日。家親奔遑悲勞之餘。舊患鬢後癤瘡復作。私悶何已。近爲宋友子愼來聚。欲共讀朱子大全。方會于積巖。爲秋夕前計。此亦悲撓之餘。爲便靜處調息。且賴其鞭策。少振因循之習。甚以爲幸。而氣不耐暑。志不能帥。是爲愧歎耳。且到窒礙處。未嘗不相與向風。思我玄石而恨無縮地之術也。和叔近有何工夫。兄亦能免悠悠否。適因風便。略此寄候。亦望回寄一字。以破戀鬱之情。且略示近來講討中可與聞者。至幸。戊申六月一十日

意外忽得伻書。呻吟之中。不翅如濯。況審暑雨。侍奉萬福。三兒善痘。卜隣得所。講習日親。慰此遠思。何以踰此。令人爲之傾幸無已。昨以親癠。自積嚴歸家。因與宋友。就棲鵲泉。爲一月計。日覺光陰之易逝。而義理之難明。思與畏友如和叔者同處。以收勉慕振發之效。而不可得。羨兄之朝夕源源。浸灌滋益。想必不淺也。然古人亦有師友靠不得之訓。深望自做工夫。勿負初心如何。所示爻象。未占而可知矣。第未知當有幾許節拍耶。七月一日。

返面後。侍奉萬福否。區區瞻遡不能自已。拯等苟存如昨。而孤苦之痛。愈往愈毒。靜念平日。莫非罪悔。終日伏次。血涕無及。哀至之時。只自扣心而已。申兒尙未轉動。削弱已甚。室人則已至難醫之境。種種憂惱。又復如許。文字之事。全未有緖。拯亦心背燥熱。神魂怔撓末由自力。深恐一無所成而溘然就滅也。送別左右以來。一味塊獨。悲呻之外。無與抒懷。西歸省墓之心。一日爲急。而纏束如此。哀悶不可言。此間章甫之議。諸先生之見。皆以爲太遽。故已有姑停之計云。末世人心。無念不生。吉凶悔吝。每生於動。若因此鎭定。目下無事。則幸何勝吾。千萬病迷。不能盡意。只願靜養加愛。晨昏之暇。勉強書冊。以爲進學之地如何。己酉十月十八日。

拯廿四離次。僅得到此。而違離几筵。益復罔極。平日遠出。必有誨戒。此後那可復得耶。觸事觸境。只增隕割。抱玆苦毒。尙延視息。復何所言。遺稿文字。汨於病宂。尙未完畢。譜草及遺事文字。亦以拯悲迷之懷。尙未自定。終未及就緖。今冬請撰行狀之計。已未及矣。人事難期。而如此遷就。哀悶罔涯。遺稿亦多有疑晦處。平日全無思慮及此。到今無處質問。只自椎心血泣而已。至月二十八日。

忘哀講說。心覺不安。而獨處則孤苦之悲。尤不自定。未免與一二少輩同處。賢胤若不能往和兄之所。則來臨時亦携來如何。來者。迫歲當去。歲後。似無人。雖未來臨。下送則當作病中之伴耳。此小紙。欲稟於和兄。而適心緖怔亂。不能作書。幸兄自以意講質。回示如何。十二月十二日。

石事得有成約。事可易就。極幸極幸。玆又以亡奴基券及賻布若干。付舍弟以送。使之盡斥以充之。望勿爲罪。今固辭僉兄。非有他意。只哀苦心事。終不能自盡故也。恐羅兄或未盡諒。煩爲道白區區也。示及交儒之議。未知有誰慫惥者否。近來又覺有慮患之心。目今世道日變。未知其所至。而交坡爲西路之傍。如此等事。例致煩鬧。則區區隱憂無念不生。兄可默諒也。且交儒則無能主張者。而城中則議論千岐。設致紛紜。不幸不可言。和兄之力。若能鎭定。則幸何勝言。須十分遠慮。反復於和兄。舍弟載病而去。憂悶罔涯。此中孤懷。亦難自定。日月如流。萬事無及。只自痛泣而已。庚戌二月二十四日。

玄石遭喪。不勝驚怛。旬日之間。何以支保。憂戀耿耿。服制想已有定矣。田瓊之議。比例於父在爲母之服。則妻從夫服。同爲期無可疑。第孫服則似當從本親之服。未知何以裁處耶。江華細石。非不堅緻。而此中黑石。亦非劣品。事役之難易遲速。彼此懸絶。故叔父之意。以爲人事難期。力分有限。就此速成爲當云。以此不敢違。玆欲定以此石爲表。彼石則欲稍加長闊而出之。以爲將來碣石之計。未知如何。八月四日。

玄石山事。至有搆訟之端云。不勝驚慮。彼旣有田有兒。冢有立案。則實有可執之脊。而此則空手而已。恐終無勝他之理。且彼旣爲先執。則自此追占。以義言之。亦恐未安。且彼則必爲必勝之計。而此則只恃理無所害而已。與其遇困而退。寧不如審愼於初。而早決去之也。幸與之熟講。俾免悔厲如何。未奉面剖。姑未敢索言。第俟後日消詳耳。九月五日。

昨得蘇堤函丈書。以某人爲所後母未告官。則服本服期爲是。而玄石之見不然。拯亦同之。爲問拯則初非有別見。只緣服雖不得不以期斷。其持服之節。則當一如母喪。然後追後告官。庶乎無憾。若只如平常之期服而已。則於其人情理。極未安云云矣。未知玄石之見。則竟如何。知其曾致疑於告官一節。又嘗言國典之有遵有不遵爲可疑。以此想之。則其果以告官一節。爲不必拘。而此人旣爲其所後母服喪。則設令其所生父母死。當依例降服耶。若果如此。則國典恐不可容易擺脫。變禮恐不可容易主張。至於不敢降所生之服。己所經歷者。則尤不可容易質言。以玄石之精義明見。不應有此汰哉之嫌。無乃只如拯之所言而說義頗廣耶。與兄聚時。非不言及。而悔不能究竟人之言意。此實我放過之病也。深可訟歎。玄石必有所答。其說未可謄示耶。十二月十八日。

加簷之役。初欲以今念間始事昨召工相議。則爲二工四十日之役。二工自率二奉足。一人酒飯之費。日食四升米。通計則爲四十餘斗。而鐵炭等價及役軍諸費。不與焉此中諸議。皆以爲今春京中市價。一石米當直銀三兩。若輸米去直。買石於京工。則只入糧米五十斗而可辦。可以不勞而成事。又無船載越海之慮云。以此變計停役。昨已報于舍弟。使之約買於石工。計直回報。則欲於稅船載米送給矣。此事恐舍弟不能周旋。故復以奉煩。幸招石工約束。而回敎如何。表石廣二尺三寸。厚八寸。加簷四面各出一尺。則當爲東西四尺三寸。南北二尺八寸矣。第工言四面一尺似太大。如人着廣笠。不好看。各出八寸。則似當云。若然則東西三尺九寸。南北二尺四寸矣。此則更在商量之如何耳。辛亥正月四日。

玄石憂患。使人煎念。有定力者凡百。則可以理勝。而兩殯在堂。創巨痛深。實有潛消暗鑠之憂。爲之中夜耿耿也。趙台丈訃。蒙荷委示。先友之情義甚厚者。誰如此丈。設位長慟。不能自已。憂國好善之誠。公卿中亦難求其似者。殄瘁之歎。計士類同然。不獨爲私。抱疚嬰疾。末由往哭。感念平日。只自隕涕而已。拯苟延病亦無加。不足爲朋友慮。唯是文字諸事。一切不能措手。以此日夜如結。又再期漸迫。日月荏苒。忍耐至此。哀號痛毒。益無可言。二十六日。

玄石書中。有兩款說。服制已定不杖期。蓋此服。只因國制。而國制不明言杖期。恐不容更議。書式則反復思之。恐終當用狀式。蓋服旣爲期。則如此等外面節目。皆當隨服制爲之節度故也。未知如何。

與趙士威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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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疑承又與朴兄校下。有功於吾道。一喜也。因而精熟所學。二喜也。豈勝瞻賀。唯冀亹亹加工。使吾心目長在黃卷裏許。會有透脫時矣。示諭一二。此亦有聞師友間言語。不妨深切。自餘浮嘵。安可深怪。吾輩所憂。唯學之不進。知之不明而已。自修無辨。人己何間焉。幸兄諒之。辛丑六月十九日。

所示外至之言。人自不相知爾。何必忉忉動形筆札間耶。唯願益加近裏工夫。趁此光陰未甚晩暮之日。少讀聖賢好書。此誠吾黨之能事矣。千萬自振。勿致汨漂。幸甚。壬寅三月五日。

前書未復。又承惠書。憑審苦寒。侍奉外學履珍勝。又不廢溫習之功。區區慰感。殆不可量。此中親側僅遣。而病在心眼。表裏工夫。無一可言者。雖得子文相聚。亦乏講討之樂。愧向朋友道也。願兄亦加猛省。勿爲長作舊時人也。歲月豈肯待人之悠悠。直是可惜。老去後雖欲再壯。其可得乎。自訟之餘。聊復爲兄言之。想有以諒之也。餘縷不能盡意。只希進學加愛。以副遠情。丙午臘月五日

吾儕中名爲講學。而實無所得。優游頹惰。虛送日月者。在己在人。實可悚惕。故不覺及之於書中矣。承此回敎鄭重。令人愧戢。三十四十。殊非少矣。古人之有志者。不應泛泛如此。豈非兄與我之所共警策者耶。別紙所諭。略以鄙見仰答。須以奉質於和叔如何。和叔之精詳懇切。吾輩無及之者。凡事就正。如讀戴記。亦可逐一面受。恐甚有益矣。泛然遠問。恐不濟事。未知兄意以爲如何。此中侍側之外。雜宂多端。加以賤疾。崇在心目。凡百不能自強。正亦優游汨沒而已。愧歎奈何。丁未四月二十四日。

所諭謹悉至敎。此事。不料其遽發至此。而入京後事。次第煩廣。私心憂懼。不能自已。最是求請之簡。及於武閫云。先人平日之論。每以此等。爲儒宮之一病。今反不免。此實爲怵惕處。不知所以收殺也。癸丑正月六日。

所示祀事。想已講於玄石而行之矣。國葬雖過。卒哭未經。則不可行殷祭。必待卒哭後可行矣。此事先人嘗問於愼齋先生及諸函丈。而所答如此矣。拯隆寒行役。積傷在中。一朝病作。幾不免鬼事。年將五十。遭此大敗。豈望復完。逢暑益困。偸苟度日。自憐奈何。每念初心。不可謂無志於此學。而因循之頃。衰病忽至。已往如此。前頭可復望乎。只堪悼歎。未知憂中。不輟讀禮之功否。深願勉勉。以副離索之懷。甲寅六月十二日。

向來玄石之會。未免差池。迨以爲恨。此則追敍於大興逆旅。而一宵聯枕。不足以展盡所欲言。何悵如之。秋節已深。物色可玩。而喪餘病懷。了無閑適之況。只自憐歎。和叔極有維鳩之計。若果成則庶有相從之幸。而歸後意思。未知如何也。栗谷先生爲學之方圖。得見之否。極簡要。切於學者日用。而和叔所爲後說。發明粲然。尤好潛玩。可敬可敬。己未九月十日。

添齒學不進之歎。吾儕之所同病。而如拯者。心目已衰。不能耐煩。只思靜養。而不能有所進取。只將日就鹵莽而已。少不自力。老悔靡及。奈何。然不可不勉。幸亦加意焉。庚申元月十日。

歸家有日。而未有聞問。方切瞻溯矣。手札忽墜。披慰無量。第旱炎之慘。又甚於往年。此固不但爲百畝之憂。而涸轍之困。吾輩先當之。奈何。端陽後。卽欲復路矣。適値坡山賜祭之禮。不容徑歸。未免留滯。望日禮罷之後。始得南歸。正當火炎。僅僅還棲。方此澌頓。將終夏呻吟矣。私悶。留彼時。往會和叔於甘露寺。作三日之穩。此豈數年經營之可得者。凡百意見。一一印證。不合者尠矣。甚用慰幸。歸來如有所得也。拯又蒙召命。而憲職之前。又有樂正之除。大臣纔於榻前。擧吾輩名。請加奬擢。和叔之陞以此云。而此亦似爲之階梯也。其爲惶窘。愈不可言。不知所以容措也。從祀之禮。自上催促而後得成。該曹之意。誠未可曉。而懷,沃儒疏。又並請沙,春兩賢。不待衆允。而汲汲如此。士論無統。不成擧措。良可歎咄。壬戌五月晦日。

聞兄入薦剡。今世不求而得薦。與夫能薦不求之士者。始見之公私可慰。第未知銓部之能成此美否耶。拯呻吟添齒。無足喩者。舍弟亦姑無事。而尤翁避地之說。盛行於洛下。爲倅者理難仍坐。但圖遞極未易。方以爲悶耳。沃儒通文。竟未得見。第聞洛下之謗。以爲報怨修隙云。似爲酬恩報功之對矣。可笑。癸亥元月四日。

頃承兄覆札。得審春和。靜況對勝。而捲還成家。孤寂可掬。爲增馳溯。拯召命又下。史官李季瞻方來留不去。三蒙異恩。一向在家不動。誠所不敢。而一脚出門。便難收拾。不得不抵死籲免。此間惶悶。何以盡喩也。蓋廿二廿三連有虹貫之變。延見二品以上。講究弭災之道。而領台又以賤名仰達而有此也。洛下諸議大臣以下。皆以爲今番則不可不動云。而迷見不能變。蓋自知其決不能有益。而只以人事之末節。爲仰答之計者。反有所不敢於分義也。兄之所敎。亦且丁寧而不能承。恐終爲名敎之罪人也。奈何。和叔廿二日留疏出城。未知其故也。金萬重,李敏敍二公爲都憲參贊。而李頤命爲修撰。憲府以三人彈墨未乾。而遽擬淸顯。爲不有公論。請推吏曹。和叔參彝仲四宰之政。故以此自謂被論而去。尤翁上箚請急召還。自上遣承旨尹以道與之偕來。則和對以待臺論之停入來云。故玉堂箚遞發論臺官。掌令安烒持平兪命一云。未知其後果爲入來否也。和叔此事未知如何。愚意旣已許身立朝。則此事豈是決去就之事也。且以如此微事去國。則惡在其出來之意耶。今日所恃者和叔。而擧措又如此。極可慨然。士雖欲出。誰可依靠耶。天災荐疊。國勢如此。自上憂勤惕厲。至誠藹然。而在下無有奉佐下風。以成聖志者。如無狀賤臣。受恩不貲。而報效無術。此爲臣子之至恨大罪也。咄咄奈何。癸亥四月一日。

和之去若有他難留之端。而以此執言則可也。若只以此事而去。遞臺官而還入。則必貽笑於人。而終不能做事矣。可歎。和叔貽書切責。而不能回鄙見。不但負國恩。亦負和之友誼。自悶而已。

區區此行。只欲略暴不敢在家之意而已。其不能有爲於世。則自量已熟。何可變也。來敎又因此動而拖引之。可付一呵。尤翁,打愚之去。談者皆以爲事由和令。若爾則頰舌。將不可勝。和亦必不能安坐也。卽見十八日邸報。已上乞歸之章矣。或云亦已出城云。雖或未出。其勢似不能久也。世道至此。雖欲有爲。何可得也。紛紜出入。只貽譏誚。咄咄而已。如我病蟄者。旣不能出。又不能處。益其嗤點。自悶奈何。四月二十六日。

若不免有祿仕之計。不必遲疑。和令之勸。亦必有意。曾於顯道之問。不能有異。則於兄亦何間焉。但從此仍作京鄕之別。此爲暮境之悵惘耳。雖爲祿仕。隨處自有盡分之業。其視過抱虛名。進退路窮如愚之狼狽者。不亦善乎。千萬勉旃。幸甚拯一番妄動。所蒙恩數。萬踰涯分。餘悸在心。尙未能定也。和令委來。苦勸同事。且責以退去之無義理。而自量已審。不能變計。然其爲國爲友。至誠懇惻。令人感動。孤負聖眷之外。又負友誼。只可慙悼。奈何。和令以爲千萬不是。聞愚之退。至有怒言云。可愧。五月十五日。

再明行期。其無前却否。從此會合。儘未易。歲暮離索之憂。如何可言。惟兄則又當與玄右相從。不比此中寂寞。千萬加意。勿徒擲光陰於祿仕而已。區區之望也。冬間若欲看家禮。則幸須先取和叔標題而看之如何。看家禮。此甚徑捷耳。十月八日。

季康子問敬忠。季孫奪君之柄。而專其國。則當以敬忠於君告之。而只以孝慈答他。何耶。

聖人問答。恐難以己意懸度。小註。亦有推說之語。而無甚意味。且不如依見成底熟讀也。

三歸云云

所謂自傷於民者。以民心歸己。而桓公疑之故。築臺以取怨也。三歸之義。諸說不同。未知何說爲是。然此等處。只據一說。足矣。不必如是費力也。如何。

示諭多少謹悉諸意。鄙見則今日處義。只當守靜。僉兄何其不能守初見。而似動於外議耶。和叔以爲不可已云。亦不可曉。顯道書中。頗詳之。幸通照亟止之如何。今番事。乃拯見識昏昧之致。無可怨尤。並累於和叔父子。益所未安。然前頭處義。亦莫知其善。鄙見則杜門省愆之外。未知有他義。而和叔猶有進言之諭。非但抗顏之有靦。於義理。未能無疑。學無實見。遇事擿埴。自訟奈何。蓋北人疏。豈其所自爲者耶。先人事旣已如是斷定。則寧有他義有重於此者乎。若北疏。乃渠所做捏。而尤翁或有分釋之端。則和叔諸說似有受用之路。而何可必也。甲子五月八日。

年邁氣頹之歎。吾儕暮境之所同。然亦無他術可住流光。唯當隨分講究。隨分服行。隨時隨處。提撕收拾。以自盡吾心力而已。鄙人非不知如此爲目前道理。而衰病尤甚。直恐收拾不上耳。離群索居。亦已久矣。義理難窮。衰陋日甚。自憂之不暇。而人心世道亦復滔滔。如許分外之憂。有時中夜無寐。此亦何心耶。還可笑也。天縱昨歸。言與兄從容。且言兄讀春秋云。可想精力之猶未艾也。然恐不如節約而致精。以爲晩暮家計也。如何。

楊山書。正月後今始待之。慰豁可量。義理當有至當不易之處。而人見自不能無參差。未知果孰爲是耶。又以吾兩間不無悠悠之言爲慮。若世間悠悠之言。眞能交搆人。則安有如此道義之交乎。此兄心太細。可呵。楊山似猶未悉尤翁本源。此最可慮。恨無由相對。罄此多少也。乙丑九月一日。

楊山書續至。其切切爲人之意。極可感戢。第其所論。於尤翁則似不得其心之所存。於鄙人則似不諒私情之所安。於自家則似不思前後本末之所歸。於世道則似不省公私義利之所分。深可慮也。鄙人則已一切斷置。已一切任他。已往則每以爲難處。而今則自以爲無難矣。但道理無窮。而人見有限。未知孰爲眞是。此則似當付諸公議耳。

比來。不審仕候何如。所處雖不如齋居之靜便。隨遇勤謹於職事。莫非敬也。亦何處非學也。楊山書。待以三復。其忠厚惻怛之意。非不感服。而只在不肖末由有轉身之一路。奈何。示諭姑停往復。亦荷心敎。然前日被和兄之叩問。故不得不說出以就正耳。今更有何言。然義理無窮。且非一人之私也。若有不合。則盡意竭論。以求眞是之所在者。古人朋友間講論之道也。若有不合。便相休罷。則人各私其所見。無由至於融會之域。此爲可恨。第更思之。義理隨時不同。如鄙人今日之義。閉口無辨。爲合於自處之道。固不得以常理處也。亦復奈何。丙寅四月十四日。

近日訛言之必以爲與楊山往復云云者。是欲並累於楊山也。寧欲斷絶書尺。使人無得以爲言。而猶不能遽已。是可愧歎。此等訛言。方又騰出。恐將不止於此。亦只得任之而已。衰憊日甚。不能收拾。暮景光陰幾何。而只如此輥過。傍無朋友相與警策。將日就荒墜而已。以此尤用懍然耳。五月十七日。

比來秋涼。伏惟兄仕候珍福。瞻溯區區。拯澌惙度夏。涼生始蘇。而衰相日添。眼昏尤甚。義理無窮。而荒頹已如此。豈非可懼者耶。未知兄仕優之學。能免汨沒否。若有閑隙。卽抽身往楊山席間。雖講得一義。便是進步處。不然而終歲只在塵裏。則便是汨沒處。幸警省也。楊山近況安適否。當不住編述工夫。而無由得承緖餘。慰此離索。悵然奈何。拯不得省墓已久。今秋。必欲一行而蹤跡畏煩。未免趑趄。未知外間紛紜。何時少定耶。以此蟄伏。無由與楊山一會。所欲講質疑義者甚多。而無與講叩。歲晏窮谷。不但秋懷之憀慄而已。汝中時在白嶽否。有何工夫。病未作書。亦以右意諗之如何。城市之汨沒。無他也。只日間接閑客說閑話。無益於身心。日日如此。則是汨沒也。如何。八月六日。

歲前寒疾。入春未蘇。牕外風日稍和。而猶未能開見。其少生趣可知。五十後則衰相歲覺頓添。左右亦必不能如前矣。何以供仕耶。唯學則可以隨處用力。血氣則可衰。而志氣不可衰也。幸與汝中父子。交相警勉。以期日新之功如何。前秋大擬省墓。聞訛言紛紜。不得出頭。今寒食。必欲歸掃矣。昨聞賤名。又挂臺章。此際往來於近圻。蹤跡懼煩。又未免趑趄。不得省掃。已五年矣。私情切迫。何以盡喩。欲待稍息而後動。而事端日生。以蹤跡之難便。而不敢省掃。亦未知於義理如何。書札之路旣阻。凡有疑晦。無與講量。誠可鬱歎。丁卯二月二日。

辨疏不當遽爾之意。昨復於明村。想已同照。今不復縷縷。而聞有呈病解職之意。無乃太過耶。自北人疏以來。先人之受醜詆極矣。今雖疏出之地有殊。而其實一也。與北人沃人何擇焉。朝廷不以罪先人。公議不以棄先人。則此不過一場外至之橫逆也。如在言議之地者。自繫去就之節。有不容放過者矣。若乃祿仕之義。則與彼何關焉。只當晦默自靖。依舊祿仕而已。舍弟亦無必棄之義。而物議皆以爲不可晏然。則自以爲無必棄之義。而蹲坐。似近於苟且。且方以強病居官爲悶。故欲決歸耳。非有動於彼也。且來敎以爲呈疏。則不可帶職云。帶職而呈疏有何妨耶。呈疏後。若被罪則已。不然則依前供仕耳。何不可之有鄙見如此。未知楊山之意如何。幸商量。勿先自悤悤如何。三月四日。

顯道想已到配安頓。雖離親心事有不可堪。而義得身靜。無他勞攘。可以看書玩理。有以自適矣。兄固有不得同罪之恨。而如我者。尤以罪首。尙爾偃息於家。常懷慙懼。寢食不安。安得速蒙結正。少安私分也。若得同往近處。信息相聞。則豈非幸耶。而何可必也。最是汝中親年益高。以是憂念。耿耿不已。和叔書中。所慮齊楚得失之歎。正如其料然前此有誰。觸激而輾轉至此耶。雖無觸激。事豈得止。良可歎也。全,李之疏。不忍正視。世道滔滔。一至於此如吾輩則已矣。不能不爲和叔憂之也。四月二十三日。

自兩李疏及韓,鄭疏以後。鄙人論罪之章。謂當繼出。而尙未有聞。未曉其故。使顯道獨先。而尙爾偃息。亦是怪事。顯道到彼後。有書纔得見之。旅中粗遣可慰。而獨其北堂倚閭之思。竊想與日俱深。區區耿結。食息靡弛也。顯道書中。謂與玄石暫得班荊而語。玄石以鄙人辭氣之太迫爲憂云。聞之瞿然。未知指何語而云然耶。昨於答書。略及鄙見。想其益以爲不是也。無由面論。鬱歎奈何。示諭更辨之論。鄙意不然。一辨已出於萬不得已。何可再也。彼疏雖極誣捏。不過爲懷疏之註脚。而與昨年沃人疏一般耳。隨誣隨辨。有甚盡期。恐不如一切付諸公議之爲愈也。若其誣辭僞說。自相牴牾處實多。明者一覽。自當如見其肺肝矣。何可一一對辨。眞成兩掌之爲乎。蓋懷川今番事。實。爲從頭做箇題目。一番整頓之計。必不但已。第未知幾時出場也。亦復奈何。五月廿五日。

和台進退。想已出場時萬儒疏。似不免爲欲入閉門之歸。可歎。昨見懷中抵遯院通文。則復辨谿谷漫筆。而語又侵及於尊王考先正。玆事想不止此。漫筆之行世已久。而今乃有此。不肖之故。辱及古人。罪悚奈何。戊辰七月四日。

所寓距廣灘幾里。時與過從。或可以抒吐幽鬱。忘其孤苦否。此心懸懸。恨無由縮地也。所示交搆之憂。一笑一歎。若被人交搆。而有離合之慮。則其交道可知。縱使不離。何用焉。所懼者。衰病如此。日以昏憒。眼昏廢書。益覺茅塞。將終無以充副當初相期之意。是爲懍惕耳。願兄亦毋以晩暮自沮。憂惱自傷。隨分提撕。共此歲暮。幸甚。三先生遺書一冊。沈龍卿所刊於安邊者。曾得一帙否。今不可泛觀。只此一書足矣。幸兄加意焉。至月十三日。

辨章之議。昨於汝中之問。略復之矣。鄙見終與玄石同。雖小事不可乘憤激而發。況此士林莫大之擧。可容草草率爾如此耶。今承示諭。憂慮無已。此中事方以湖儒爲撓。蓋初因玄石發論。仍而並及於鄙人。過此之日。遣人挽止而不得。此亦似是。此中之禍厄。未盡而然也。先人之誣未辨。而先及鄙人。爲本末倒置。且始以玄石聚多士。而以鄙人終之。尤不正當。昨書報顯道。俾之極力止之。而未知果能止之否也。世道之紛鬧方如此。而此中事適從而添其紛鬧。公私罪戾。莫之勝說。悶塞而已。兄亦隨力止之。同志處隨處致意。幸甚。至月二十一日。

衰疾纏身。世變驚心。邇來尤杜蟄度日。人事殆絶矣。一心憧憧於朋友間。何嘗弛已也。卽承五月十日惠書。得審其時素履安貞。極慰懸遡之誠。朴甥士元慘禍。豈獨私慟而已。豈料生世。乃見此事耶。思之骨痛不可堪。其才學亦何處更得。吾道之厄。一至於此。奈何奈何。來諭切切說此衷曲。執書淚落不能禁也。老姊方以晩享榮養爲幸。不謂見此慘毒。肝焦腸絶。籲天無從。人生賦命之薄。乃至於此。奈何。若有一箇嗣續。豈不餘年相依而爲命耶。尤可悲痛。陳章自明之意。非但兄示如此。羅仲輔之言最力且切。而屛蟄微分。從前辭職之疏。亦必不得已而後敢上。今爲區區自明。無端陳章。決非本分。以此趑趄。竟未能發。曾以質諸廣灘。想亦已聞矣。義理無形。人見各異。未知果孰爲眞是也。懷川竟被後命於中路。不勝慘然。情義之不終。亦吾處義無狀之所致。而其誣先人。用意罔極。故終不能爲一哭之計。未知和叔以爲如何也。聞其有告訣書於和叔云。未知得見否。示諭扶莊舊寓之計。未知食根優於圻寓耶。今日未知何處爲樂土。唯當較量食根之饒乏而從之耳。如何。己巳七月十日。

鄙人之求罪獲罪。得還本分。極爲優幸。而意外儒疏。實重。我僭越之罪。在遠聞之。殆不知措躬之所。而僉兄反以士氣之不作爲歎。如鄙人者。已無足言。而獨不思傍觀者之笑僉兄耶。大抵守靜二字。恐合於今日道理。未知高明以爲如何。拯苟免度日。而眼暗神憒。一字看不得。有同面壁僧。回思少日志氣。百無所就。只堪悵然。兄與汝中想不至此。其有近來所得否。無任嚮仰。庚午臘月三日。

李君泰壽來託先正行狀。自念識陋文淺。本不足以當重事。而加以衰病。年來心氣凋耗。尋常書札。亦覺艱難。決難堪當。而又辭謝不得。悚悶不可言。實情如右。非敢飾讓。而季君以分義相要。實不知如此事。何以則合義也。愧懼而已。前敎玄石祭式。當初實亦預聞。而後來不能遵用。可愧。墓祀先人之意。欲依要訣行之。故交塋依要訣行之。而此中先山。則依前無變矣。寒食及十月朔。一年兩祭。固是正禮。而恐難通行。誠如來敎。忌祀只設一位。亦是家禮。而兩位成俗。亦難盡變。信乎齊一之未易也。然自玄石家行之。士友從之者必多。行者漸多。則或可以變俗耶。癸酉六月三日

繡帖跋。依敎繕寫。而旣而思之。其中有語及懷川之處。懷川之誣毀先人極矣。彼旣自絶。而今不肖書之。與平日無異。殊覺不安於心。未知此意如何。蓋跋文則似不可以有其人之語而廢之。而不肖之手寫。則於心終不自安。以此終不免還寢。幸商量更敎如何。

時事翻新。固是慮表。而壼位重正。前古所無。日月之更。率士懽仰。臣民慶幸。曷有其極。獨哀士元之不可復生。昨得西溪書。不禁涕隕。奈何奈何。和台大拜。士林之榮。而喜之深。不及憂之大。未知何以進退也。欲效量而後入四字。而懼煩不敢。兄如得從容。一爲誦之如何。所謂懷川伸辨云者。未知指何事耶。若其被罪時事。則自上已伸之矣。懲毖往事。一洗舊習。然後庶可望救得一分。若尋其故轍而隨之。則將如世道何哉。只自憂歎而已。草莽之人。不容干預人事。而於和台不能無私憂。有此私言。覽後去之。勿畀一眼如何。甲戌五月十四日。

書成後得南溪書。則已以守死不出爲定云。量而後入四字。已不須言矣。深幸。第聞史官守而不去云。未知終何以得免也。史官偕來之規。未知始於何時。此事近於強迫。而在下者無以自伸其進退之義。此實可悶。義若可進。則豈必拘迫而後進哉。義不可進。則相持之際。上下俱未安。誰能以此入告。而輟此規耶。可悶。

和台去國。未知果因何事耶。固知其不能久坐。而亦不料其遽乃爾。世道將何所底止。只切仰屋而已。所諭云云者。吾輩平日嫌煩懼鬧。不能講質歸一。以至於此。歎如之何。第俟其靜閑。終欲更布所懷耳。比來目昏愈甚。虛眩又劇。精神多忽忽。似亦近死之兆也。向來所縻。幸蒙恩遞。方幸粗安於賤分。而兒子倖科。又與世路相連。不比獨自屛蟄之時。其爲憂懼。誠不可量。奈何。汝中初期已過。每思之愴然。昨見其孤書。能復修白嶽舊基。是則可慰也臘月十七日。

玄台之訃。忽至於千萬夢外。其爲慘驚。何可勝言。心神如失。累日靡定。手札連至。辭意諄諄。似是大期已迫。兆之先見者也。後死之痛。不能已已。想兄平生情義。此懷一般也。時運所關。奈何。自哭種百。虛眩頓甚。眼暗耳聾。精神茫昧。今聞玄台之逝。生意索然。自今惟俟死期而已。乙亥。

朴哀祖能之喪。驚慘悼惜之懷。至今未已。豈料其家禍之至此耶。玄石平生志事。祖能亡矣。誰能述之。其門人誰爲能任之者。末年事凡百。早晩擬從祖能聞知矣。今焉已矣。尤可悲也。所後子承重之服。何以定行耶。備要載通典。而問解以只伸心喪之說。爲未當故。近來行禮者。皆接其餘服矣。頃見閔彥暉。深主不忍變在之義。以爲父旣服喪而亡。孫不可復服云云。未知果如何也。第其家必已定行。且必有玄石平日定論。幸於便中。更詳示之。如何。丙子七月十日。

殘喘不死。復見丁丑歲月。自痛人生之至頑而已。南溪再期。忽忽又回。後死之懷。久而愈苦。奈何。院享有何汲汲。而紛然於三年之內。誠可歎也。海西於平日最所遊好之地。而醜詆之說。出於其間。尤可怪也。世道人心。日以益甚。實不知稅駕之所。仰屋而已。明村轉入險途。去就語默之節。未知將如何也。兒子榮名。在渠爲匪分。在我爲添憂。憂不可說。丁丑元月十七日。

旱災不比尋常。公私憂慮無涯。於邸報中。伏見備忘。警動修省之旨。溢於十行。至其末段。勑厲臣僚之偏黨者。尤爲痛切。當此之際。所謂辨章之議。其爲鬧撓病國之罪。如何。士林中。亦豈無深識遠計者。想必已停罷矣。然一場紛紜。亦或惹起事端。無任耿耿。端陽後日。

彼輩之妄詆聖學輯要。多見其不知量也。然彼輩之肆然無忌至此者。亦無非世道乖離。無復士論之致也。咄咄。戊寅二月晦日。

子敬從弟暮境相依。奄見先逝。摧痛孤苦。殆不可堪。已於今初。一入地。悲懷忽忽。尙不能自定。先逝者不須悲。而後死者爲苦耳。奈何。羅仲輔之奄忽。亦極痛惜。顯道孤孑之情。不可忍想。所諭吾黨運氣之所關者。誠然矣。鄭士詹之不淑。士仰之情。同於顯道。然士仰兄弟則多子。不似顯道孤孑之甚矣。

鄭澔,權尙游諸疏。自是傳來說話。無足復怪。而每以微分。貽鬧於朝廷。以爲世道之病。此爲惶恐耳。所惠乾雉淸蜜。分領情貺。第此亦費力。不如空簡之爲無弊也。舍弟每言欲爲私人事。則害必及民。以此一切不能爲云。未知如何。己卯元十一日。

熟食節日。蒙兄特惠墓祭之需。不勝摧感。前年四月。實蒙委伻。今又留念至此。厚意盛義。至於此勤。區區銘篆。不知所以仰報也。且峽邑甚薄。雖誠之至。物必不逮。而如是腆備。感拜之餘。又切悚仄。四月則幸勿復如何。遠路勞人。公私可懼。敢以誠告。垂諒幸甚。玄石子孫。遽陷於如彼之境。慘咄何可言。想兄同此懷也。庚辰三月六日。

紙面先生二字。少輩見稱。猶以爲恧。況於朋友間耶。每承增慙。幸删之如何。簡末必具姓名。此亦非所施於朋友者也。吾輩自少從游。髮已種種矣。深所未安。幸改之如何。六月五日。

書冊工夫。亦當取節約。晩暮精力。不可閑漫。須於近思及四書中加意。以爲晩節之業。如何。雖掩卷輒忘。而開卷時多。則自能接續光明矣。壬午二月二十四日。

西溪事出於意外。亦關時運。且其自家厄會。豈他人之所能爲也。金昌翕之書。亦是意外。然皆襲懷川舊套。未知此禍之流何時而已也。咄咄奈何。西溪請罪之論。出於玄石門下。亦一異也。玄石夫人。誰爲侍奉耶。聞其廣灘舊居書籍。太半見失云。想來愴然。其文集今在誰手耶。無由一得見。深可歎也。其門下無相與通信息者。何故乃至於此。不能無慨也。癸未六月一日。

玄石家事。每思之愴傷。所謂師生說。曾於戊辰春。往士元坡衙時。得一見之矣。別無他語。只是師服一款。與先賢所論不同。一例爲三年。無復差等。故與之論辨。未合而罷矣。此則非必爲鄙事而發。自家亦以外人之過疑。爲之說破矣。恐兄之誤知。故略布之。至於末年。則爲彼此保合之計。而不成。未久觀化。而其後人輩。遂不能自返。前日兄意以爲玄石若稍在世。則必不遠而復矣。鄙見亦然。今誰知之。良可慨也。甲申五月十五日。

明村之喪。出於千萬夢外。痛哭痛哭。更何言喩。老而愈健。完養有道。廿九日手書。纔得見矣。孰謂六七日之間。乃爾至此。心神隕喪。不能自定。舍弟之逝。僅過三年。此亦何異同氣之慼。想老兄同此懷也。顧此殘喘垂死。末由赴哭撫柩一慟。且與老兄握慰。悲抱塡臆。殆不可堪。然此亦何能久於世也。無論死後之有知無知。幾何而不同歸於冥漠也。逝者已隔幽明。生者亦無會面之路。彼此後死心事各自黯愴。庚寅二月十二日。

去月惠札。慰豁難量。仍審來哭明村。可想筋力猶健。此則文玉適會。只於明村入地之日。同與遙望一慟而已。文玉能跨馬來訪。留十日而歸。相與語及老兄悵恨而已。逝者已作千古。存者無幾而落落如此。視聽幾於隔塞。精神亦日以昏昧。有同土木偶人。如此而久生。有何意味耶。無由一握以敍此情。奈何。五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