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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齋先生遺稿/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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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明齋先生遺稿
卷之十四
作者:尹拯
1732年
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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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羅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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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搬運。甚非私義所安。雖感厚眷。實多慙色。且此鞍具。尤不敢安。謹此還呈。非以不恭也。幸諒此心而休咎如何。己亥元月十八日。

相望悠悠。秪勞夢想。春事向闌。遠惟侍下。學履對時和至。石潭奇絶。吾東之武夷也。時能往遊而興起否。恨無由縮地相從。以共吟風弄月之趣也。惟冀益博詩禮之業。無愧絃誦之地。千里之望也。三月十九日。

兄之誤託華牋。初欲寫出古人箴銘之語。以寓盤盂几杖之戒。而胡書失倫。字又荒蕪。決不堪仰奉淸玩。故已棄裂之。以仲父所寫武夷九曲者代呈。此詩亦大賢用意深處。詠歎淫泆。自可見得溫柔敦厚之敎矣。未知兄意以爲如何。八月十一日。

此間侍親粗遣。而病宂依舊。無所長進。愧向朋友道也。未知左右近用何工夫。比來益覺日月之可惜。老去之後。雖欲再壯。其可得乎。晩悔者。尤當十倍其力。望兄勤自鞭辟。早有以自立。勿爲悠悠二字。枉了一生也。丙午臘月五日。

承讀書有程。近思應有所得。朋友間好音。無踰於此。爲之喜幸。幸益加勉。毋以易。失之光陰。爲因循所誤也。拯親傍粗免。而賤疾漸痼。祟在心目。看閱玩索。俱所不能。索居孤陋。日覺昏昏。愧無足道者。歲除又迫。明年便向五十矣。荏苒如此。將何所成。只自悶懼而已。紙末示事。事已不諧矣。且此等事。天理人慾異情而同行。不可不警也。近聞左右琴瑟不調。頗與前聞不同。若然則爲朋友者當有捄正之責。何可更爲慫惥而成之耶。望深自克治如何。戊申臘月二十三日。

无妄之厄。謗及先丈。令人駭愕。不能自已。所敎善後之圖。甚荷不鄙。謀及於遠者也。兄之已遭之詬。今不可奈彼何。若此又肆忿角詈。則與彼同歸。而又彼之所執則先山也。兄之所據則家基也。傍觀者。反置輕重於其間矣。爲今之計。莫若使明言善議者居間。以先世借地之恩。中間分界之義。反復申諭。使彼悔改。捐忿悁之新爭。而合累代之世好上也。不能則撤家移奴。一切斷置。自立於義勝之地。直不疑之事。雖非中正之道。抑亦可以爲次也。最下則如上所陳。一往一反。受辱彌甚。將無以暴雪先丈之枉誣。而已陷吾身於窒惕之境矣。兄欲以口舌辨冤。而弟欲以理義定心。恐其不能合於吾兄懣然之懷也。然旣蒙辱詢。不敢不盡。愚願兄財擇如何。己酉四月十三日。

書中所謂指目譏誚。有何事端耶。大抵吾人旣有志于學。必須專心用力。早夜擴充。以期成就。不當因循費日。虛負一生。外至毀譽。初無足道。於己有何加損耶。兄旣晩學。於博文之功。不可追補。唯當加意於約禮工夫。日用事事。必求規矩。而循蹈之。所讀之冊。則隨所讀一一硏究。從頭至尾。一字不放過。使之寸亦吾寸。尺亦吾尺。然後知日益進。行日益固。表裏交濟。而庶無晩悟難成之歎矣。千萬努力。以紹家聲。幸甚。愛慕之深。不敢自外僭易及此。悚恐無已。十月十五日。

親事涓吉。曲副我願。感幸之私。尤難容喩。示敎節目。此有笏記一通。謹以呈上。此則寒門所受用者。牢床諸具。本是壻家之事。而遠地輸將實難。恐不得不煩於兄。如攝盛章服。鄕曲所難得。並蒙爲之周旋以惠之。則何幸如之。吾儕行事。凡百隨分。況此板板之日。豈君子盈禮之時耶。兄敎每以窘約爲辭。殊非所望也。虛送日月之歎。在我有甚焉。正當交相警策。以勉優游。不可徒費憂歎而已。家姪之事。只其職耳。其他初不自計。何足云云。唯是聖人之辭太迫切。何以示後世。此爲不無慨然耳。壬子正月二十二日。

下示院事。次第隆重。私心怵惕。不能爲喩。至於外方求請。是斯文之一弊。故世之詬病書院。其端實在於此。平日親意甚厭之。想兄或知之。今雖不容不求請。必須精擇守宰中情親義厚。樂聞而無後言者。然後方可彼有誠心之助。而此無苟且之受矣。若依例廣求而使諸有司聯名。則必有難處之事。望兄諒此至懇如何。諸儒有事於院長。應必先詣左右。故欲兄之加意於此。必深思而遠慮也。凡事約則鮮失。不可涉於誇大。幸望常持此戒如何。十二月二十日。

許魯齋曰。靜而敬。常念天地鬼神臨之。不敢少忽。妄意則靜時敬。只令此心常惺惺。儼威嚴恪。內外和畏。有若思慮者然。故禮曰。儼若思。朱子曰。加一畏字。加畏之意。只是此心。不使昏惰。常自齊肅矣。旣曰。念則已發。似不可謂靜矣。念字改之以若字似穩。未知如何。見心經第三篇。牛山十一板小註。

來敎念則已動。不可謂靜。其於未發已發之界至。可謂察之精矣。然念字作思念之念。則固是已發。若作存念之念。則其言於未發。恐或無妨。來敎改作若字固好。而却似泛然。不如本文之警切。如何如何。

呂氏曰。天下之難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慾。呂氏此言誠是知心之言。然愚謂若敬以直內。至於心不外馳而常存。慾無由自染。非是兩段工夫。未知如何。

來敎敬以直內。心不外馳則慾無由自染。此固然矣。然持心屬存養。窒慾屬省察。古人之言。皆作兩項工夫。使之交致其功。幸更加體驗如何。

小學題辭。萬善足焉以上。尊德性事。安此暴棄以上。不能尊德性之弊。今豈有餘以上。道問學之事。喧豗以上。不能道問學之弊。幸玆秉彝以下。總結救其不能尊德性道問學之訓辭也。其中分而言之。則小學之敎。入孝出恭。尊德性事。誦詩讀書。道問學事。大學之敎。窮理業廣。道問學事。修身德崇。尊德性事。以此分看如何。

學。知與行兩塗而已。小學中。也有知行。大學中。也有知行。但有大小之殊耳。來敎節節分看。恐好。

立敎烈女傳。割不正不食註。割。切肉也云云。

來敎凡食所割不正。則皆不可食。豈特切肉不正。獨不食乎。此亦然矣。然割字實主割肉而言。其餘如斷蔥之類。可以此推耳。論語鄕黨註。亦然。檢看如何。

王制曰。樂正崇四術立四敎。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敎以詩書。大槩其意禮樂。則躬自講習。周旋舞蹈。進退揖讓。恐傷於隆冬盛夏。故冬夏坐讀詩書。而春秋不寒不熱之時。躬習禮樂耶。

來敎禮樂。躬自講習周旋舞蹈進退揖讓。恐傷於隆冬盛暑者。固是體驗之言。然未敢謂必然。又春夏。陽也。樂詩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此則古註也。見於儀禮,經傳通解學制篇。檢看如何。

四勿箴。朱子曰。順理則裕。從欲惟危。這是生死路頭。此言誠好。然制之於外。以安其內。閑邪存誠。非禮勿聽。發禁躁妄。內斯靜專。造次克念。戰競自持。每箴中此兩句。乃學者下手工夫。

來敎四句。乃四箴中學者用功之處。恐然。

葬日定於二月十七日。將以此月內發靷于山下。以此歲翻後。則以事役遑忙度日。非如歲前之雖以憂合。猶能靜坐也。憂患如許。身心俱瘁。血氣耳目。日覺耗憒。舊學漸昏。新功無得。撫念光陰。只可悲歎。吾兄猶能少我十年。深願隨處加工。隨事體察。勿令進學之功。少有退弛。有以得於己。而又能及於人。則豈非損者之至幸也。然十年眞如一瞥。回顧點檢。一無可言者無他。因循放過之致也。自訟無及。敢以奉效。幸加警省如何。院事求請之簡。聞及於武閫。此實近來儒宮之大弊。而先意之所深厭。亦嘗筆之於書者也。今反不免於此。令人怵惕。不知所措。如此之事。寧事之不成。不可濫觴。恨兄之不能止之也。內省私分。外懼人言。近來寢食。不安。常懷踧踖。始知牛溪所戒。不可汲汲之語。爲眞至之言也。癸丑正月十九日。

向來旱慘。不勝言。昨快雨雖晩猶幸。而又慮其將過多而成災。則峽田亦難望矣。但此則關係運氣。知復奈何。竊聞國家遷陵之擧。又已定云。臣民憂慮。如何盡喩。拯苟遣如昨。無足道者。昆弟朋友。非無講習之益。而本原主一之功。未有得力者。終覺湊泊不得。未免爲輥度光陰之歸耳。未知近日用功在何書。而亦能免此患否。六月八日。

別紙所詢。深荷開發之惠也。三款皆無不可。蓋玄宮出縆之後。則事與初喪無間。而旣有學生以上哭送都門之禮。則今亦依此行之於路左。豈謂無所據也。在鄕者聚行於闕牌。自是常例也。而主倅不在。則退老書中。有上寺之語。又有倣朱子在家望闕謝恩之例。就於書堂行之之語。依此行之。亦恐無妨。然先人嘗言一鄕人士。當齊會行禮。則雖主倅不在。不得開闕牌。而會行於公館。亦或無妨云。未知果如何。屛蟄蹤跡。不克自盡於人事。末由奔及於都門。哭送之後。只當隨衆行於公館矣。今承路傍之敎。益增怵惕也。八月二十九日。

拯隆寒行役。積傷在中。一朝病發。幾不免鬼事。不自愼疾。雖悔曷追。逢暑益困劣。偸苟度日。無足言者。每念初心。不可謂無志者。而因循之頃。衰病倏至。從今恐無復進步之望矣。索居離群。時獨悼歎。夫知吾兄能有日新之功否。幸勿懈弛。以失光陰。時惠警策。以幸孤陋也。季氏亦宜屈首遜志。用力於博約之實地。以培根本。不然則所以發之於外者。如無源之水。朝滿而夕除。一時氣節。有不足恃也。僭易及此如何。甲寅六月二十一日。

昨偶攬鏡。霜雪盈頭。衰病忽至。無可爲者。近思之讀。能有新得耶。吾輩精力已非少壯。當約而不可博。專用力於此書。實要道也。相望落落。無由資我麗澤之益。終日索居。殊無意味。悵慨奈何。乙卯五月二十日。

外言之至資我警省。莫非拯之幸也。昨報汝中。亦以爲欲愛我者。切勿出一句分疏語。終始守無辨二字可也。兄可俯諒否。今日此等往來說話。不可使聞於他人也。方恨無由深蟄耳。九月十二日。

還治舊莊。歸重新寓。泝流憧憧。想心力俱勞。佔畢工夫。亦當不專。爲兄深慮。唯願凡百愼毖。以防疾恙。加察於內外賓主之辨。勿爲所勝。卽隨時隨處。無非進學之地矣。拯衰頓困暑。每自不快。撫玩光陰。時獨慨然。士威適至。留一日而歸。安得與兄盍簪一場鼎敍。抒此堙鬱也。丙辰六月二十三日。

縷縷之敎。有以仰見進學日新之意。欽服之餘。警惕實深。先博後約。固是相傳旨訣。而中年以後。從事節約之書。實坡山遺訓也。高明其亦有感於此耶。拯亦空空蔑蔑。舊茫新昧。懍然不知所濟。安有所得。可以及人士友之辱過者。每執名而責實。令人愧屈。若無所容。今願與兄交相鞭策。就所謂節約之書。用兄所引二夫子之法。以爲究竟之地。第恐病與宂汨。志隨氣頹。又未免悠泛送日。則所謂約者轉入於陋。而意思益以孤單耳。此亦不可不屢省也。丁巳二月二日。

新婦初見姑。雖以彼有故。不得行幣。而至於四拜之禮則恐難廢。蓋一拜則初見太簡矣。昨者忘未消詳。故略及之。商量如何。

看書工夫。昨率意仰報。來諭鄭重。爲之愧仄。近來益覺成誦之功。最爲有益。蓋泛然讀過。未見其效。成誦在心。則無事提起。玩索有味。兄若讀近思。則須加意於此如何。名齋之義。謹悉。從當奉效一言。第菖蒲安否。於自己身心。終不着實。當時夫子之擧似者。特一閑酬酢耳。恐不如更擇一言之切於吾身者。以寓觀省之爲好也。未知高意如何。先碣昨始改來。而只因和叔所籖。略改數字而已。顒俟經年。意無收殺。今不欲爲更瀆之計。未知和叔之意如何耳。又有一書。略報此意。幸早晩傳致如何。二月二十二日。

不能專人傳訃。付書於子貞矣。想昨今間。始聞之矣。想兄悲慟。亦何異乃父耶。念之哽塞。令愛溫惠之容。非薄命之人。而乃至於此。他日。兄將何以忍見耶。見其號擗。不可忍聞。吾輩有何積殃。使無辜橫罹痛酷之極。若不可堪。奈何。兄弟兩家。唯此子最可恃。家傳文獻之業。將盡屬之此子。而一朝隕失。門戶下矣。心緖忽忽。殆若喪性。何由一握。訴此苦懷。長山書得於阻音之中。極慰極慰。似有往復者。而心神悲撓。姑未果焉。當俟後便耳。自遭此喪。萬事灰心。如此等論議。誰復與語心者。吾輩老益衰。雖使遲死。將如瞽之無相矣。以此自悼。不暇悼渠矣。十一月九日。

仲輔書。所謂時無好象。家無好事。身無好氣。悲慼係心。萬事棄置云云者。無非寫出目前心事者。爲之三復。然無可如何者。只當付之於數。而所以致吾知勉吾行。患難憂戚。無非進學之地。盍相與勉之哉。拯知其如此。而衰疾又從而侵尋。近校源流,癸甲二冊。以爲淨寫之計。而不過一二張。眼昏不能辨字。未嘗不掩卷而歎。以此益悼天奪亡姪之速。無以共吾此事也。奈何。戊午四月二十三日。

衷紙所敎。敢不服膺。第或有所聞而發。則願詳示之。俾之知戒如何。吾儕今日無他事。只合各做切己工夫。益勉其所不至。至於路徑之是非。言行之得失。尤當盡情講磨。成就一箇是處。不可相與悠悠放過。使末梢無所依靠。所望於吾兄者。誠非他比。幸加深諒。頻賜規警。以慰離索之懷如何。庚申三月八日

國家逆獄之變。中外震驚。而聖衷動悟。舊人悉復。豈非天也。殷憂多難。抑亦安危之機。蔀屋之下。亦復無念不生也。紙末所示。兄非知我本分者耶。何復云云。四月二十八日。

示諭和叔云云。自是經歷之言。恐不可以爲泛說也。所諭諸義。亦豈不知而言之耶。蓋我國自是我國。而臣服於彼者。特力不足耳。君臣上下未嘗不以胡虜視之。則不可謂大義之全昧也。此所以有祿仕之說也。一出謝恩。謂足以塞分義之責。則有未敢信者一謝。何可以出論之也。唯供職而後。方可謂之出也。未知如何。和叔則欲將何以自處耶。且久未見書。未知有何工夫耶。臘月七日。

見書知不拜命。漆雕未信之意。固意如此然因不仕一節。節次推排。末梢至於過情過分。而進退維谷。此拙者之所折肱。而方此踧踖者也。願高明以此知懼。益勉實地工夫。使之知行並進。卓然樹立。異日有以不愧於名下。則吾黨與有光矣。辛酉七月六日。

先妣旌閭之恩。得蒙於意外。感泣罔極。第以私分言之。受恩踰涯。夫有報答之路。而今此所蒙。又若由人事而致者。顯親之幸雖切。而越分之惕又深。兢隕之懷。累日靡定也。林書曲折。旣承示意。又得和叔書加詳焉。只可咄咄。指目一加。誰能免者。如拯者。身在臲卼之中。已無可言。而士林之不靖愈甚。前頭必無好出場。無論彼此。恐至塗地而後已。奈何。來敎所謂只得任之而已者。先獲我心矣。敢不服膺。八月六日。

示諭多少謹悉。一肅未可以謂出。所敎亦然。以古義言之。祿仕猶不可謂出。況一肅耶。玄石所謂與拜旨一般者。又說破今義。而可以粗安於常分。唯在財擇而行之耳。第今日吾黨之士。無論大小。鮮有完璧者。蓋以本源不充。而世緣太重故也。此則所當共加警惕。益勉其所以副其名者。不可只以外面操捨爲慄而已。玄石之勸人循分。儘是苦心所得也。九月四日。

示諭行止之義。深愧俯詢之勤。然此事常以文定之論爲知言。故前此。雖不敢自外。略有說及。而亦不能盡意矣。蓋仕者。所以爲人。學成於己。然後可以行之。此則學者見成規模也。今日則又有一重義理。而其必學成而可行。則與右無異。其下則祿仕一途耳。學者立心。當以第一義爲主。如此則漆雕未信之語。當爲吾黨之指南矣。如兄與汝中。或不免爲奉檄之屈。或不能自遂。故前者或疑其出耳。若爾則不須前却。隨處隨事。盡吾職分。明道作官。一向長進。蓋無非學也。一陞一降。皆是自外至者。干我何事。我則行吾之義而已。若以外至者。未免一毫陪奉於他。則學力之未至也。可以自驗也。唯此兩端。自人言之。唯止於此。擇而行之。則在乎吾心耳。兄意以爲如何。第念世道日下。私意彌漫。人人所營營者。只是名利蠻觸之事而已。不知冥冥之機。伏於何處。以愚觀之。覆轍不遠矣。士惟儉德避亂之時。恐非揚眉吐氣之日也。龜浦遂初。似是眞箇平安境界。前日意兄之出者。恐爲妄料也。幸熟量而處之如何。

別紙所示。安敢僭論。尤翁之疏。悉陳意見。固無不可。龜山則實本於晦翁之論。所恨者。當初同春之疏。館學之疏。已發於十年之前。而都無一言。到今已蒙允。停當之後始出頭畔。使士論狼狽。而盛禮顚倒也。勉齋沙溪之論。亦然。此只言擧措間耳。其當祀與否。則非末學所敢與議也。至於許魯齋。則當時先人之以爲可憂者。非他也。只以大義。先虛聲而後實功。爲不可云耳。釐正之擧。誠難取捨。異同之論。勢固有之。然此則公是公非。亦何害焉。而士元之疏。適多事端。未知出場竟如何也。

辱詢進退之計。深荷見念。區區私義。只有兩端。屛蟄自矢於沒齒。虛名難當於實用。曾已畢籲於君父矣。到今恩命頻仍。至於陞擢。自非潔身亂倫之徒。誠無終始偃然之理。此和叔之所以以己之去就。亦勉於我者也。然竊念一番呈身。未足以報恩。而徒得一番恩數。實恐益踰賤分。而末梢益難自處。故不得不自畫。以虞人死不敢往之義。不能效和叔之爲之兆之義也。未知高明以爲如何。卽今所望。唯在朝廷矜諒。而放許之耳。壬戌十月二十七日

昨抵懷川小紙。纔承拜矣。極感指敎之勤。但今番舍弟妄發一事外。此中別無所爲。而和叔之見責至此。誠不知所以也。所謂閑書信則固未嘗廢也。只是情義之不如前日耳。此則和叔之所已知也。何故到今而見怪耶。標榜一生。終無泯然無跡之理。此亦莫非數也。奈何。所敎勉勵之至意。敢不銘之心曲耶。唯是本來庸陋。短於識見。而虛名過實。以至於此。理應自速顚沛。以貽人笑。只自悶然而已。深望朋友之勤相警策。有失則責之。有過則督之。有所不逮則提撕之。俾不至於大狼狽之地。千萬之願也。癸亥正月。

昨見政目。知有新除。方以去就爲念矣。遠承詢及。極知臨事不苟之意。然此鄙陋不閱我躬。何能爲人謀也。前日似已略陳鄙見。蓋欲兄自量始終而定之耳。第和叔所謂每以避嫌安坐爲主。至於大段狼狽。爲今日必至之理云者。眞是經歷眞實語。拯亦馴至此境。情勢維谷。罔知持躬之所。以此前見稍變。欲兄之姑從和叔之說。庶合於量分處義之道也。蓋今雖以辭小受大爲嫌。而日後外至之加。由此而尤大焉。則其爲可嫌有甚於今日。因仍輾轉。則拯輩之今日所遭是也。豈不可戒耶。且與拯屛伏之私義。亦或不無少異。一肅恩命。以伸分義。有何乍出乍入之慮也。一肅之不可以出論。則聽松之已行者可徵矣。和叔於拯。亦以聽松之義相勉。而果以時義之不同爲疑。不敢遽變所守。今此云云。似有爲己爲人之不同。而兄則無拯私義之一款故也。未知高明以爲如何。近以和叔之言甚切。而所遭之境益艱。此身亦恐不能自主。故於兄亦未免遷就如此。唯在歲度從容。不底如拯之艮限熏心之域也。拯呻吟添齒。百感縈懷。又蒙別諭。欲疏則煩瀆。欲狀則草率。方此憂灼。大抵身伏草莽。名係朝籍。召旨絡繹。無有了期。自度才分。則終無應命之路。故不得不以溝壑。爲究竟之地。日夜惶悶。奈何。唯是螻蟻區區愛君憂時之誠。無處可效。中夜思之。撫躬自悼而已。舍弟已決賦歸之計。欲以農前歸田耳。一出而取此無限唇舌。莫非數也。兄之爲之移換之計者。亦甚未安。凡遇不便處則已之而已。何可別有希覬耶。如此則無義無命矣。千萬何由盍簪。寫此多少耶。八日。

意外蒙此近侍傳諭聖旨。猝遇異數。戰掉罔措從前不得應命。只有二端。一則私義難泯。一則實無所蘊。進則無益於國家。故退寧自守其賤分耳。雖與諸人同辭徵命。而疏章之間。實情各異。唯望朝廷矜憐而放許之矣。今乃愈往愈加。情勢窮極。而守株之見。不能自轉。終必陷於大戾而後已。奈何奈何。和叔已入城否。昨於禮官之來有書。勉以己道信乎知己之難得也。或進或退。或出或處。士各有志。何必同。栗谷疏中。亦有不可致者則許之之語。而古昔待士之道。誠無如今日之一例強迫者。諺曰。縳者解之。誠不能無望於首揆台座也。吾兄亦或爲之公誦之耶。和叔之出。未知終能有所展布。以卒副我聖上求賢之至意耶。其書中。有大義之語。然戊申封事。所謂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者。眞可三復而太息也。奈何奈何。二月二日。

今日又蒙史官來傳聖諭。提起私情。諄諄如家人語。不勝感泣。仍見堂姪承旨書。因領台所達。而有此云。乃與前書所望者相反。可勝悶塞。第領台所達。有尤翁,和叔之語。故聖諭亦然矣。夫尤翁所處。固非拯之可擬。而和叔之必據朝廷曲副而後出。鄙意則亦必不然矣。蓋告身之不書僞號。卽仁孝兩朝之曲副於淸陰,尤翁者。而今日吾輩之得以不書於疏章。皆此義也。然則聖朝之維持大義。非適今日也。今日吾輩出處。只合自量其才分之可爲與否耳。豈必待得此等事。以爲依據耶。今拯則自量才分之不能有爲耳。非有他意也。自知其不能有爲。而隨衆旅進。畢竟不能做事。而又復旅退。則有何義理。和叔以我之欲爲一節見非。非之者固是也。士固以聖賢爲學。初安有自期以一節之理。但立志雖期於聖賢。而自處則當量吾分力而行之。用之則行。唯孔,顏能之。今曰。士當學聖賢。不當爲一節。而便以聖賢地位自處。則何如也。古所謂代大匠斲。又所謂未步而學走者。非是之誰耶。和叔則有其具。故言之易而行之無難。拯則自知不逮。故爲此自畫如此。而朝廷恩禮加之又加。何以堪之耶。史官相守。此間窮迫。何可盡訴。賤疾亦復沈淹。雖欲登途。亦姑末由矣。二月十五日。

兄書非不好矣。而未知兄有可言之分耶。不量淺深語默之節。而強有論說。非自重之道也。止之爲善矣。且兄之有此欲言之意思。似涉外馳。而又有自大之嫌。自大與自重不同。自重者守己。而不妄徇人之謂也。自大者自主張。而近於虛驕之謂也。吾儕例多爲名所動。皆實功不至故也。幸加省察而推類焉。和令設施。何可遽責於旬月之間耶。然如所示及薦科事。似頗齟齬。信乎做時說時之不同也。未知誰與議事耶。聞朋黨之議與尤翁不合云。信否。果爾則敗證在此。似不遠矣。打愚本來如此。何可到今而怪之。然和叔之見。亦駸駸如此。是可歎也。聞和叔以政廳文書書年號之故。一不參政云。未知信否。如此則何不辭官而不居耶。居其官則此等事何能盡避耶。設使能避此。何異掩耳偸鈴耶。似將終歸於名目上事業而已。非眞做事氣像也。和令前則以傳聞未審。故姑未相叩。幸若從容則爲及此意如何。或以此紙相示。亦無妨矣。天下事。爲則爲。不爲則不爲。安有如此遮面而可以做事耶。昨以先人之告尤翁者告之。而未見答。想亦不契也。如此而強相擸掇。乃以愚所謂名實之辨者爲不可。事孰有大於名實者。而可以不辨耶。可慨。大抵今番尤翁之不憚屈己與和叔合者。蓋欲收拾末梢之計也。爲尤翁計則得矣。而和之銳意。同事若久。則終必有悔吝矣。奈何。所示宋子華之言。可發一笑。尤翁之見外非適今日也。昔年栗谷碑文之改撰也。愚則終不得預聞。蓋已久矣。然愚之行止。何係於尤翁耶。與權生言者。略有苗脈。而漸翻可怪。然皆任之而已。二月二十五日。

和令分義之責。今人悶然。昨又寄一書來。誘責深切。恨平日不能極意血戰。俾知此心。而臨事矛盾。以致其疑也。和旣如此。領台又無相救之意。則終必陷於罪戾而後已。一詣都下。陳情退歸之計。當初果不無商量。而反覆思之。只以一番人事。仰答隆命。其於分義。反有所不敢。毋寧固守虞人死不敢往之義。猶爲有據。正與諸人之見相反矣。未知義理果如何也。城外陳情。只令蹤跡煩露。而未蒙矜許。則恩數必復重疊。不亦尤可惶恐耶。終是溝壑。爲賤臣究竟之地耳。唯以世祿之臣。受恩不貲。而無有報效之路。此爲臣子之大罪。至恨耳。亦復奈何。舍弟僅遣。而飢民日增。濟活無策。方不知所爲云。昨來。見其痩削愈甚。可想其苦勞也。所示治聲可笑。然斗大小邑。何足道乎。吾人事業。其可止此。而朋友乃動色相賀耶。又可呵也。三月二十五日。

恩命不收。出場無期。不得不以前進待罪之意。爲近侍復命之地。蓋偕來近規。實近於束縛馳驟之道。爲士者無以自盡。其義有不暇言。而聖朝招士之禮。恐不當如是迫切。良可慨然。晦前欲強疾而動。開三四間。當到兄所。呈疏待罪。承批之後。又呈疏而還歸。則似費二三日子。兄家恐或不便近處。或有山房之可留處否。幸乞留意焉。蓋今此一動。非爲承召也。只以在家待罪。爲不敢故也。一以暴此區區不安之微忱。一以冀朝廷之悉此本心而放棄之。不復有此怵迫之境庶乎有一番出場也如何。千萬都俟面罄。四月三日。

歸頓弊棲。憊病呻吟之中。回想數日之會。有多少說不盡者。爲增悵黯。區區妄動。自分得罪於名敎。而和令之又以陳白於榻前者。何耶。不勝驚恐。當時調息更來之語。則句引近侍。將或偕還於家。則爲萬分惶蹙。故不得已失對之辭耳。何至必爲約劑然耶。第極惶悶。五月二十二日。

和叔出去後。未知何以爲計云耶。彙征未久。各尋初服。朝著紛然。爻象不佳。咄歎奈何。聖上至誠圖治。宵旰殷憂。而世道橫潰。一至於此。未知誰當執其咎耶。咄咄。舍弟胸痛復發。幾死僅蘇。蓋病根深痼。而近狃於小愈。不能調養之致也。方欲棄歸。尤翁適返。而有似違避。當不免一場情外唇舌。可悶。六月二十八日。

近來爭端。只是廟議異同及光南一事耳。在朝諸公。主光南於中。而尤翁大論。執廟議於外。雖事起於朴士安。禍中於吳,趙,韓三人。而實則和叔皆當之。尤翁之歸。由於和叔。而和叔之退。由於尤翁。則此豈但爲一時之是非哉。且士安之疏。雖不無不服尤翁譏議朝廷之意。而實則人所難言者也。且其所引諸葛亮之言。只是惜大老之不能如諸葛之公平正大耳。安敢欲以誤禮執權。有加罪尤翁之意哉。今以誤禮執權。解釋士安言外之旨。極其深切。而從而罪士安。何以服人之心耶。況未上達之疏。告訐而罪之。尤爲不美。因以株連幷斥士類。導君上以塞言路。輕視三司。其爲危亡之徵。莫此爲甚。尤翁今番之事。將無以自解於後世。至於一部麟經之說。則是因朴益茂所謂尊周室尊君父之義。而爲言者也。此一段所爭。亦非細事。若終不能以此蔽罪和叔。則發之者。將不免借執聖經。以快己私之議矣。實不料尤翁之輾轉做錯。以至於此也。事至於此而無力可救。只自咄咄而已。奈何。和叔後疏。何以爲說耶。可菀高明之意。欲咎和叔。而不知咎在尤翁。故略及之。以備格致之一義。未知以爲如何。七月二十日。

玉候違豫。人神震驚。天地默佑。指日快復。一國臣民。咸如更生。萬歲之慶。與天無疆。頃以憂遑。不敢偃息私室。且爲承聞日下消息。出伏利仁路傍。來价適過。未及修謝。迨以爲歎。小紙所示。不可謂全無苗脈。而謂之今番事則誤也。似是昔日云云者。與今番事打合。而傳訛以出也。此等事。已付之悠悠者久矣。何足復驚。唯是和叔以量能度分與屛蟄本意。爲二事者。則似猶未悉我心事。唯其有屛蟄本情。故自量不能有爲。則寧欲不失本心而已。若無屛蟄一事。則從他隨分供仕。有何難乎。前後籲章。自謂說盡此衷。而親友間尙未見悉。則何望九重之下燭耶。可歎。衰病日覺不振。兄弟相守。唯事呻吟。區區學力。亦無進益之望。自訟奈何。

慈聖昇遐。出於千萬意外。驚隕何以勝喩。上候平復未久而宅憂。臣民憂屬。尤爲罔涯。昨過成服於邑底。歸棲墳菴。頓伏呻吟。臘月雷電。又何異耶。邇來令人身不貼席也。向來利仁。誠無動味。但前進亦無可據之地。未知果何如也。今番人皆謂當奔赴。而溝壑賤蟄。不敢踰分。且以先正已行者言之。退溪之於文定喪。牛溪之於仁順,仁聖喪。皆無入赴之事。又溯而上之。則朱子不赴高宗之喪。在外之臣。其義恐只如此也。以此守株如前耳。臘月十六日。

上候幸允從權之請。臣民之幸也。第闕中。已失聖慈之調護。畎畝螻蟻之憂。不勝其中夜耿耿也。大行遺敎慈儉之德。使人感泣。都監諸公。若能體此德意。則遺惠之及民與國者。又何可量耶。示諭進退之義。深荷留念。第鄙人分外班聯。雖至於此。而實則依舊溝壑賤蟄耳。進旣不能入城。則近圻亦無可據之義。姑未知如何而可也。和叔則固意其成服於闕下也。聞尤翁聞報卽行云。何日入城耶。又與相會否耶。不合則間愈大。無益則害有甚。憂之奈何。巢許之擬。其於屛伏私分。尤覺不倫。只堪悚慄。然因此而得免於近來指目。則亦豈非私幸耶。臘月十八日。

因山時。郊外之行。初不敢固必。而和叔引通典。深言其不可放過。以此欲依先人所行之事行之。而賤疾方如此。亦或不可必也。近城。若或有恩命如前年。則無端進身以致紛紜。似甚惶恐。以此亦方三思未決矣。騷屑雖息。世道人心。一至於此。國家之憂。如何勝說。只令人憂歎而已。甲子三月三日。

兩相榻前說話。不勝惶恐。大臣之顧念國體輕重取捨之間。安得不云爾也。在賤分。得以解免虛名。還吾微分固所大幸。雖因此得罪。加而又加。亦莫非從前。濫竊恩數。自作之孼耳。何足恨。亦何足怪。唯是引北地王諶之說。先人前後章疏及書札間所不言。累日思之。終未記得。不肖昏昧如此。只自痛恨。未知以爲引喩於何事。而以爲未妥者。在於何義耶。楊山近況如何。其疏太露辭意。固已憂慮。今聞替我受謗不輕。恐又有如北人疏者。孼自己作。空汚他人。古人所責。我之謂矣。咄咄奈何。○北地王諶事。以不肖之罪。而誣及父母。其爲冤痛何以盡訴。見國材書。言人或以爲此則不可不辨。大不然。虛實是非。自有公議。一時分疏。何益於事。只當固守初見。靜以俟之而已。然尤翁前則不可不辨白。蓋前日則以他人之言傳說而已。今則已發於公案故也。未知高明之見。以爲如何。

壽辰志喜之作。諷詠百回。仰賀喜懼湛樂。志物備養。如我孤露餘生。不覺感歎流涕。續和之敎。安敢辭拙。旱慘前所罕有。雨來雖晩。稍有生意。良幸。聖主側身憂民之誠。至於此勤。而災荐亦至於此。何也。蔀屋之下。但切憂咄。境外強弱。誰能的知。況晦翁所謂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云者。每令人三復而慨然也。所敎大全之讀。如望洋。非中年以後精力之可及也。鄙意則節要似勝於序記。如序記等酌海所選。只可間間看閱。俟節要之通熟。以次及之似可。未知如何。文理之益。二書何殊。拯心眠俱耗。思讀俱廢。無可爲者。左右雖少我十年。亦向衰之時也。須約爲家計。只以四書,小學,心,近諸書。爲循環用功之節庶於晩景。有所歸宿。不宜泛濫費力。末梢益茫然也。如何。懷川往復別紙書上。與文玉共覽後。同封於楊山書以送如何。此後更無可望。早晩躬謝之計。更無抗顏之路。唯杜門閉口自靖而已。終至於此境界。莫非拯見識昏昧之罪也。尙何言哉。七月二十七日。

泮疏於先人事。語頗斟酌。恐比初尤無可辨之端。況左右不仕家居。與在朝者義自不同。如士威,文玉。皆官微。出位抗論。皆恐非宜。反復思之。終不如守初不動之爲當也。拯則已以杜門自靖。待盡無言爲計。未知於義理。果何如也。旣往回思。事事顚妄。不待人言而知之。無得於學如此。尙誰尤哉。○左右所引趙重峯事。愚以爲與今日不同者。重峯所論。則直以賢邪進退。爲國家治亂興亡之判。乃論當世之務。非伸冤辨誣之類也。今日則只當辨先人江都等事而已。一家私事而已。此所謂不同也。左右所處不宜陳章云者。若左右有朝廷除召之命。則當如尹和靖之以淵源被誣爲辭。此則義之當爲者也。平日不仕之人。雖曰爲師所陳辨者。非大義所關。而猝然詣闕陳章。豈其宜耶。此所謂不當也。今欲吾黨之愼重無已者。非但爲私而已。千萬心諒。九月望日。

奉檄之行。其於愛日之誠。烏可已也。想惟潘輿上官。歡侍萬福。區區瞻幸。不容言喩。況復峽邑閑靜。民俗淳厚。可以不費心力。尤可喜也。求助之示。深苟不鄙。然不中不遠。唯在於誠心而已。心誠於愛民。則日用之間。惠之及民者不貲矣。舍弟及成汝中,李君輔之得民之歡心無他焉。民知其誠於愛己故也。至於諭俗榜文。則不宜輕擧古人之已事。已取文具之譏。栗翁之不欲徑行鄕約。誠以事有本末。不可失序也。願兄公餘不弛黃卷工夫。事事體驗。不少放過。則當仕學交優。而體用相資矣。此外又有不可不知者。故友兪胤甫之奉親赴縣也。先人誦市翁邑小人大之戒。以致丁寧之意。玆以別紙寫呈。亦望兄之體認而猛省也。十月二十五日。

先人贈胤甫詩一句曰。邑小人大戒。重爲吾君呈。自註曰。昔在錦峽時。龍潭李使君子芳。來問治縣之方。先先生答謂聞君爲政。有邑小人大之語云。可戒也。蓋芳之奉慈顏。極歡養。宜其備物治禮。而至於居處之外華。盤豆之末節。未免有京洛豪擧之習。故先生爲言之矣。今送君行。亦不得不以此誦之云云。夫峽邑之物力貧儉。故曰小。京華之眠目侈大。故曰大。以大責小。邑必難堪。聖人稱愛民。而必以節用先之。用不節則雖欲愛民。而不可得矣。舍弟之爲縣。極其簡儉。故能遂其愛民之心。如兄則與舍弟不同。而亦不可不隨處猛省也。未知以爲如何。重峯云云。兄意亦是。而此則唯重峯而後可能之。有非人人之所能學也。唯兄之一出無漸。故人或疑之。而鄙見則不以爲疑。蓋近事初非可疑於祿仕。而所重在於便養故也。恐兄聞人言而不能無疑。故略及之。

云云之語。旣以杜門念咎。待盡無言。爲賤分。不必每每提起也。唯當於不逮處。勤相規警。使之修省。是所望也。至月一日。

賑政有何善策。唯在盡心。至於養士。則如白鹿洞規。可擧而行之。此中院齋。作爲一圖。爲初學揭示名目者。敢以一本奉似。此雖出於鄙人。皆先賢之敎也。可備敎導之節目耳。拯離索度年。衰病日甚。外間紛紜。亦殊未已。每自念學無所得。孤負國恩。而無故以一介賤蟄拏動。溢世唇舌。以貽世道士林之累。未嘗不澟然自痛。奈何。所遭新出罪目。亦是自作。然以語引先賢謂之妄潛則可也。今以爲壓倒栗翁。且謂有他意於其間。則可謂萋斐成錦。而不近於情理矣。亦復奈何。仲輔長幅。昨始得之。見識果非他人所及。不勝敬服。但所敎以今日處義之道者。似欠於入細商量。恨未由鼎坐講討也。乙丑元月八日。

近日事。亦由拯之妄發。言語不謹愼。文字不婉暢。以致於此。又誰怨尤。至於沃人文字。所不忍見。而伏讀領台箚本。特加痛辨。不啻嚴正。若因此而得不復肆。則此爲萬幸。復何望也。唯是紛紜之端。至於此極。乃以屛蟄微物。爲一大累於世道。日夜惶恐以俟罪而已。所諭去就之義。鄙意則恐太過也。與北人疏時何異。況書出之由云云。與和叔之自訟失簡一般。可發一笑。旣已筆之於書。人自見之。何干兄與和叔事。願姑勿輕動。俛焉盡心於民事。于以少行學道愛人之心。且遂便養之至情。所以仰報君親者。亦自不輕。豈容易前却耶。三月一日。

不料遠路。又至專伻致祭需也。感結之忱。不能盡喩。而悚懼之私。亦不自已。仍審淸和。侍歡萬福。麥熟不遠。賑政可訖。於秀敎養。可使知方。愛日之誠。行道之志可謂幷得之矣。豈勝瞻慰。去就之不可輕。誠如玄石之言。承已停賦歸之計。尤以爲慰。沃人之疏竟出。而添以排斥節義之罪。此實我妄率不能謹愼之致。尤爲自取。亦復奈何。唯其疏未及見。而其辭語之不忍見。甚於其通文文字云。當初亦不料其至此之極也。今則無可如何。不肖自痛之外。一切任之而已。翻覆無眞。彼少輩何足責也。所謂世道之大變。人心之不淑。彼此互言之。所謂紛紜起鬧。亦互言之。還可笑也。聞仲輔入覲云。塤篪之樂可想。第未知從事於何書。峽邑入夏。當益以少事。相與切磋琢磨以古人事業。仕者學者。交有所益矣。未知以爲如何。相望之遠。無因盍簪。以抒多少。停雲之詩。奚翅三復。此後信息當復間闊。唯希向熱。對時加護。四月十六日。

節要卷帙雖多。入其中已久。其能已致精熟否。此則舊讀已茫然。或有思起時。猶不知在某卷。每索一語。輒繙動數卷。況望深造實得。而左右逢原耶。自歎自歎。年來長抱離索之憂。猶時與和叔往復。振此孤陋。忽値此障礙。彼此未免懲羹。又無朋友可資警益。唯日荒頹而已。何田得一握。敍此多少耶。悵然。所示鄕飮鄕射等儀。苟能行此。可謂百里太古矣。武城絃歌。何必專美若其先後。則飮先而射後矣。其節目寫出不易。昨告士元。使之草定以奉左右。且以行於渠縣矣。幸督之如何。五禮儀。亦有鄕飮養老等儀。比古稍簡。而敎民之語。則甚切矣。此等事。猶可以行吾學道報國之心。不至全爲五斗米屈。勉旃如何。然無實心以爲主於中。則徒歸於文具而已。此不可不加之意也。六月二十六日。

鄕飮儀。搜得於舊篋中。乃仲父在宜寧時。欲行養老禮。而其節目他無所考。故取鄕飮禮。爲此笏記者也。以老者。爲賓者。以養老。爲主故也。今以呈上。然儀禮鄕飮圖。不可不參見。見圖而後節目瞭然矣。但欲行之今年。則當去用樂一節矣。第今旱勢如此。此中自六月望後不雨。若至今望間。則將甚於去年云。公私憂慮。不可勝言。彼中則免此否。若或不免。則當救死不贍。奚暇治禮哉。區區病陋。只得苟遣惱暑。昏昏無所振發。而秋節已警立矣。光陰如水。不可復回。而一向衰頹。無望進益。反顧初心。只自悼懼奈何。七月九日

水潦之中。不料伻人之遠至。擎奉手札。如接淸晤。不勝披豁。仍伏審侍奉萬福。壽席新詩。詠歎盛事。三復瞻賀。無任遠誠。且承學子蛾述。敎法有序。雖覆一簣。其進難量。講習古禮。初雖齟齬。當不無興起之益。士元之言。未必然也。內有專城之養。外有及人之樂。如此而猶不捨賦歸之計者。何耶。拯病陋苟遣。而衰甚氣頹。凡百不能自力。舊學旣荒。新無所得。幾何而不至於全然鹵莽之域耶。兄弟相對。吟病憂饑之外。無有朋友講磨警策之益。光陰如流。恐遂無所進步而死也。趙光甫痛惜何可言。又無嗣息積德之家。理誠難諶也。紙束亦荷。但紙好似南中者。與伊川紙大不同。無乃費力耶。鄙人嘗謂簡紙太好不宜。蓋費力於無益之地故也。如何。雨收後涼氣當頓生。所希待奉外加護字履。以副懸遡。八月旣望。

別紙所示權姑夫遺跡。不勝三復愴感。收拾於廢棄之餘。得不至泯滅。篤舊與善。風誼之厚。亦可以敦薄。尤用欽歎。第見屬記文。非惟陋拙之。每不敢當也。當此時節。鄙人姓名。豈可揭以示人。恐未之思也。所記文字亦佳。以此刻之似好如何。

學子旣讀四書。則繼以詩書。固功程之次序也。旣有先賢指南。依而着實行之。當有效矣。冠婚等儀之習行儘好。鄕飮酒儀。亦當使之習其名目。雖不能識其義。使人知有此等古禮。亦一事也。況五禮儀所載敎誠之言。當有益於民俗。須取見儀禮本經及圖說以知古。又考見五禮儀以知今。斟酌煩簡而行之。似不至犬難矣。士元之言。卽魯兩生之意。循本之論也。而未必然矣。便世人聞之傳笑。以爲一段迂事。亦何妨也。唯吾人身上力行古道。躬化風動。此爲難耳。此則在加之意而已。千萬勉旃。

賦歸誠似太遽。若見遞未易。執我仇仇。則更往何妨。且得數年僻處。養親讀書。豈不勝於近城膠擾。或招意外尤悔耶。至於鄙書之出。初非兄咎。旣轉入史局。則政院之啓。雖欠曲折。未爲全罔。何足爲之分疏。以此責伯吉。又似過矣。況先人則非得罪於朝廷。兄等之欲出位陳章。終未知必當於理。鄙見與初無變。更加商量如何。拯眠益昏。精神日短。一任衰頹。無望進步。可愧可懼者在此。而外至之患。非所憂也。所寄三先生遺書。不勝奉玩。此等表章。實爲後學指南。非小補也。但入主出奴。蠻觸成風。世方以學爲諱。其不視以爲笆籬邊物事者。幾希矣。還可慨然。臘月六日。

別紙所示諸說。謹悉。懷川疏一款。說或有傳說者。而未知其虛實矣。今知其曲折如許。早晩當復出。寧有他人終停得之理。香洞記。已兆之矣。亦何怪焉。所謂牛溪門人誣毀栗谷云者曾所未聞。新語日出。無所不有。奈何。疏辨之敎。鄙見終不然。所辨者小。而所害者大。前日答士威書意。兄不見之耶。祖能之言。可笑。且必欲及今一辨者。何意也。恐皆不免爲私意所激也。史局云云。以晦翁所稱蘇子容爲父辨謗。請删國史草頭木脚之語。見大全第七十二卷。記濂溪傳。及答李季章書。納呈遺稿之意見節要。觀之。則雖謂之直投史局。而終以此獲大罪。古人已有行之者。私心無所愧矣。何足爲之分疏耶。且鄙書雖不直投史局。旣已韓入於其處。則雖欲分疏。終不能成說。不如任他之爲愈也。所引晦翁語。非敢以自附也。兄以爲大事至有云云之意。故敢及之。切乞心察。勿煩於話頭如何。兒輩科事。鄙見以廢科爲未安。父雖得罪於時。子何必廢科乎。當初旣以妄言。貽累世道。貽害國家。至於此極。又令子弟特然廢科。以自標異於世。不亦重罪戾耶。臘月七日。

似聞已解縣符。想依舊閑適矣。但栗翁所謂優游中工夫事業。不可不惜寸陰者。未知如何而可。愚謂吾兄亦已半百矣。不可不節約。若只取四書心近數帙。朝夕潛玩。週而復始。以爲暮境家計。則下梢當有據依。不至於茫然擔閣也。如何。拯目昏。已不能看小註。雖所熟之書。注目稍久。則目便痛。自此恐不能有爲。只得兀兀瞌坐而已。丙寅元月十七日。

所敎挽語發於至情。其在通家情義。亦何敢辭。第鄙人年來益欲以屛蟄爲分。故京洛親舊間前後所屬。不敢以一字應副。此非敢有他。只恐姓名之爲人指點。增我罪戾。而又以貽累也。玆不欲破戒。負恨何喩。小紙所示。謹悉。致道固無足怪。而所謂鄙人抵玄石書云云者。則全無苗脈。不知誰人如此打訛。至於撰出語句以騰之也。向來打愚書。所謂執友云者。謂得於士友之相傳。終未知士友之爲誰。而此亦無苗脈之訛言也。此等訛言。方又騰出云。恐將不止於此。只當任之而已。奈何。常自念溝壑微分。誤得世名。終無涓埃之報效。而畢竟爲世道之一大累。以貽害於國家。每思先人平日見憂之訓。有時明發無寐也。比來喪慼連仍。日覺神氣之衰謝。而一向離索。無與警益。昏憒憊頓。不能收拾。至於朋友間講論義理文字。亦且拘畏。次第廢絶。何能有所開發進益。以無負暮境光陰耶。只自懍惕而已。五月十六日。

海山遊賞之計。可想身事閑適。無有惹絆。令人歎羨。第晦翁之登衡嶽。爲訪南軒於長沙。廬山則實闡白鹿之遺跡。無非實事。而猶有浪走太無端。非耽眠界寬之句。未知從者。有同志可與爲伴者耶。不然則一月遠涉。亦非小役。幸惟商量。他時豈無可乘之便耶。七月二十六日。

世道之歎。誠如兄敎。重爲之欽服。兩紙所諭。亦皆感荷。外至者。已無可奈何。只當一切任之。而唯是在己處義之道。一向擿冥。質疑辨惑。唯資書尺。而懼煩畏累。末由盡意。離索昏陋。義理何由而開明耶。此最可悶又可懼。而亦無奈何矣。未知如此亦於道理。何如也。幸與仲輔爲我深思。而見敎如何。仲輔猶出入科場否。聞與仙鶴徜徉。而乃欲與終日誇觜距者。較藝。所養非所用。可知其難也。無寧捨之而從吾所好之爲適耶。可呵。九月二十九日。

歲暮窮山。離索增憂。手字時墜。披慰良多。明春命駕之約。豈不預企。拯亦不能省墓久矣。外間紛紜。若不至加。必欲趁冷節一行。庶有盍簪之便矣。老去不能看書。覺得與人講討最有益。然年富有志者。不易得爾。兄有仲輔相切磋。然不可無朋友之助。洛中如鄭士仰。時相見否。聞其閉門獨學。或不無相警發也。和叔一向不得書。未知有何工夫。令人懸鬱。臘月四日。

自兄去後。意謂卽有勘罪之章。若得同往。則庶安私分。而尙未有聞。亦未曉其故也。不孝之罪。誠是正當罪名。若非一場妄言。貽辱先親。何至此極耶。不止貽辱而已。使先人平生憂世之心。一朝至於此境。無非不肖難贖之罪也。自痛奈何。玄石所謂鄙人之辭氣太峻者。未知指何語而云耶。懷川今番事。蓋爲從頭做箇題目。整頓一番之計。而一世靡然。如太學疏。無人不參。人心世道。莫知所屆。此當爲和叔之憂。而意思只如此。無非時運所關也。奈何。舍弟七狀得遞。而方伯不下一箇病字。只論擅棄官次之罪。初未知輕重。不免前進至稷山而歸。亦一厄也。然使兄獨先。而吾輩尙爾安坐。此豈理耶。丁卯五月二十五日。

今歲炎潦。視前尤難堪。未知塞土如何。自得首夏一書後。至今更未聞信息。瞻想懸鬱何以盡喩。欲委伻往探於明村。而亦不能焉。況望千里命駕。以希古人之風耶。良可悵然。拯謂當有勘罪之事。唯日夜是願是俟。而又寥寥迄今。未曉其故也。兄疏未出之前。人皆謂當辨。旣出之後。又皆謂不當辨。世人之無定見如許。可笑。此精義之所以難也。兄以何書冊自隨耶。能與子昂作工夫否。深願有以自勉。毋負聖主玉汝之意。幸甚。偶得懷中抵全李書。卽韓疏所載一段也。今呈似。此豈不是晦菴語。只恐用得不是耳。奈何。賜環應未易望。兄雖自安於義命。獨奈歲晩無以慰我倚閭之慈念何。思之抑塞。惟希以時珍衛。頻因南便寄音。解此蘊結。七月旣望。

不較之義。仲輔書。頗加掊擊。以爲弊將不少。深覺瞿然。義理無窮。人見易偏。正合共更商量。第此從此中道理言之耳。一世有公議者。則誰能禁之。欺天罔人。蕩無紀極。世道滔滔。亦恐非一葦之可抗矣。奈何。唯存心玩理。動忍熟仁。尙屬自己。今日吾輩。捨此道。更何以相勉。庶幾相與扶持一脈。不至斷絶而已。此中則非但衰頹。一向離索。有疑有得。無與就正。書札畏煩。不能講討。此爲孤悶。後學中亦殊少可望者。未知終竟果如何耳。八月二十五日。

節序晼晩。霜風搖落。思古人簷陽讀楚騷之懷。時獨喟然於窮谷。想惟思親憶弟。漸不自堪。雖云安於義命。其奈至情之難抑何哉。一念及此。不覺遡僾。塞土應早冷。體中則無恙否。千萬自愛。以慰高堂之戀。區區唯此之望耳。昨呈別紙。猶未盡意。昔應漑之以緇髡詆栗谷。仁弘之以殺士誣牛溪。當時孰不知其爲虛罔無狀。而一種之人。傳守如金石。至今爲梗。讒人之效。良可痛心。今懷門諸疏。無非搆捏。而以其譸張之故人。或眩惑。未知此禍將何時而已也。時事紛紛又如許。殆未知稅駕之所漆室之憂。中夜無眠奈何。九月五日。

雖窮陰沍寒。而陽德已昭。天心之復。庶幾望之。嗚呼。豈但爲私而已。想惟對時靜養。身否心亨。進學修業。日有新得。魂夢雖往。而身不得從。延佇窮谷。奈如之何。九念十旬兩書。承見之後。又踰月矣。仲輔許亦無便。尙未修謝。倍切懸鬱。書中多少。不啻面晤。東峽學子徒步遠從。此古人之事也。爲之歎賞。須勤與課程。俾之有得以善及人。不亦樂乎。其地士人。亦肯從遊。則隨處講學。先賢已行之。恐不必辭謝也。草又詩句。令人興感。憂時之憂雖切。而素位自得之道。自當並行而不悖。何至不安其居。至於屢遷舍館乎。此則傳之者恐失其意。而來敎所論。則皆正當無可疑矣。答宋子徵書。辭意洞快。可以喚醒人心。而文字亦不宂不欠。殊異乎他文。儘乎語直。則文自好也。子徵之見。良以畏敬而辟焉耳。旣出於相愛之誠心。則不可以不答。第言有時而不敢盡以避禍也。與抗疏之義自不同。恐不如留俟他日之面論也。此中僅遣。方謀趁正朝歸掃而兄弟偕作。舍弟則仍欲轉向兄所。以遂前計。亦未知果遂否也。士威頃者下來。聯枕五日而歸。憂和叔之不免於依違。義理無窮。人見有限。未知何者爲眞是也。千萬何盡。冬至後一日。

所叩敎學之術。有何別方。立志務實。最爲學者之先務。其餘在方冊耳。

古人居謫。隨處講學。何嘗以學子之相從爲嫌也。觀於節要呂子約,蔡季通之書。尤可見矣。如鄙人初無與於世論。而一被指目。便陷黨累。聖批每提賤名。以爲朝著携貳之咎。心常惶恐。且以貽辱亡親。貽累世道。負心忠孝。罪戾難逭。誠不敢晏然與學子相從如平常。又有孼目已作。空汚良善之愧。以此比年以來。或有欲來學者。未免一切謝遣。蓋以心竊不安故也。然其間。亦有一二不能却者矣。今復來敎。似與自處異者。而其義亦似不同。故略布鄙意如此。未知以爲如何。精義最難。而凡有所疑。無與講質。日以茅塞。私悶奈何。

擊蒙要訣。最要於學者。人無賢愚老少。皆獲其益。學者最初當讀之書也。朱門旨訣。其次也。其論持敬工夫。頗精微。故視要訣頗難。須熟讀要訣。有箇入處。然後可讀旨訣也。讀得此二書透。則讀近思也無難。讀節要也無難。幸須以此二書。爲門戶如何。非但學者爲然。吾輩晩暮工夫。不可泛濫。其爲要約。無過於此。幸亦加意焉。立志務實。乃其綱也。

想惟卽日行李已返。萱闈慰滿。靜履依舊。瞻言忻幸。曷勝言喩。此後便當括囊。以待公議之自定而已。令季仲輔。殊以鄙見爲不快。至恐爲世道之害。豈不凜然可畏。然分限義理。隨人隨地而異。恐其思之。有未深也。舍弟病不從心。竟未遂遠訪之計。然玄石所謂有嫌之云。則未可曉也。若果成行。則同遊妙香。一暢堙鬱。亦豈非一快事。承此退翁書蹟。尙在寺壁。尤不覺馳神未會。常思一會。旣會又無可說只可悵然。無由盍簪以抒蘊結。唯冀速便中得手札。解此翹渴耳。千萬難盡春寒加護。戊辰正月二十九日。

兩書中。皆有先人受誣。終莫伸辨之語。豈今日猶謂有更辨之道耶。恐或未之深思也。試觀今日。是何等爻象耶。外面風色。姑示暇論。而同志如和叔意見。猶未有歸宿。縱有千言萬語。不過同歸於兩掌。而見非於眞持公議之地。何益之有焉。不如更守括囊之戒。尊聞行知修身以俟死而已。古人云。死病無良醫。縱不能救藥。何忍自我更添別證耶。幸與季氏申申焉。務加晦存。毋以世道漫憂。分却分內工夫。幸甚。世道則自有任其責者。要非吾儕之所敢知也。鄙見如此。未知高明以爲如何。仲輔憂我之委靡。若從老便衰。志氣都消。泯泯昏昏。以至澌盡。則此爲委靡。深可警惕。其他則仲輔。亦當更容商量也。三月二日。

蟄蹤一動。且近京洛。安能免口舌。然得人之點檢。猶令人益加警省。不爲無助也。幸亦隨聞相示。俾知懲毖如何。

上流之計。誠未易辦。唯守吾靜中侍奉外。塤篪相和。自有其樂。古所謂迹近而意遠。非謂此類耶。二十六日。

棲蟄墳廬。蟬聲滿耳。呻吟之餘。輒爲之悵然而興懷也。前日仲輔書。迨用披對。朝著紛紜之時。賤名輒入於其間。麋鹿在山。命有所懸者。非此之謂耶。而仲輔反有云云。豈不益世人之怒耶。悚歎。七月六日。

盛辨一紙。謄留在此。而昨於原紙之還也。欲附陳鄙見而未及矣。蓋雖可怒在彼。而吾之言行。不可不愼。如詬辱鄙悖之辭氣。可戒不可效也。豈必極口罵去而後可以伸吾之辯耶。幸加修辭工夫如何。吾輩幸因已事。得以看破他心曲無遺蘊。雖晩。庶賢於終身陷溺者。而今欲發暴其情於世。則無乃犯昔人盡言招禍之戒耶。且此亦墮在一邊。而又以忿懥之氣發之。如和叔。亦尙不見信。況他人乎。恐不如緘口自靖。以俟天理之自復而已。未知高明以爲如何。八月四日。

子貞傳仲輔之言。以不能抗章爲深譏。憤世憂國。固當如此。然恐見其一而未見其二也。惟希昆仲相與日講其所未至。俛焉孜孜。不弛進學之功。卓然有以自立於誠明之地。則吾道實將有賴焉。若夫世道之憂。則自有任是責者。豈可誣當時與後世也。十月晦日。

昨見子敬。聞仲輔慷慨不已。憂時憂道出於至誠。令人欽歎。然此皆非吾力之所及。則不如移此心向裏。使吾胸中。敬常勝怠。義嘗勝慾。粹然常見天理之流行。則箇中眞樂。自可忘憂。何足與世俗。爭是非較曲直哉。如拯者。孼自已作。貽辱亡親。無所不至。累及世道。罪叢于身。已無可言者。而在諸友分上。實有如右道理。不欲其徒費憂憤。無益於世而或蹈禍機也。如何。至月十四日。

時事不謂猝至於此。驚愕靡定。仰屋咄咄而已。昨書所敎及仲輔所論。極感見念之意如此。然後方可謂朋友之義矣。敢不服膺。但念一毫有免謗之意。則便是私意。誠已淺矣。安能感格天心。仲輔所論三款中。末款最切。眞是臣子報效之一大節。而亦未知於草莽賤分。果如何也。義理無形。擇執誠難。恨相去之遠。末由講討到底也。亦欲講之於和叔。而亦末由也。比數日。患寒疾。伏枕呻疼。且日日所聞驚心。夜不能眠。方眩憒如量霧。不得盡意。己巳二月十二日。

玷黜之禍。竟及先賢。豈料聖明之世。乃見此事。彼此章疏。俱未得見。而賤名又入於批辭中。未知何故。隕悚之極。措躬無地。奈何。前後敎示之意。實感昆仲至誠。不翅銘鏤。第雖或有儒林之疏。辨誣之外。似不暇攙入他事。此則恐兄未之深思也。如何。仲輔前書。所規實得古人善導之義。何自訟之太過耶。殊非所望於良友也。晦日。

貴奴自沃州還。聞其消息。異於朗州時。想我左右一家情理。到處危厲。何殊急難。上流之計固然。而然杜門守靜。跡近何妨。幸與仲輔。共誦孤舟早泊之句。而加勉焉。如何。斯文已喪矣。此外萬事皆不足言。賤蟄衰喘。只得以罪自處。以分自靖而已。廣灘書謂當以昔日軍職拜疏。而鄙見信不及。若終無自白之路。則只得如右。縱以此得罪於他日。亦復奈何。兩湖儒疏。今將繼動云。而若爭之於未成之前。則猶可望也。今則何益之有。只恐轉入於稷下甘陵之禍耳。前書所敎之意。非不服膺。而終於事理。似乎不倫。安可容私計較於其間耶。未知高明。終以爲如何。閏月十一日。

身蟄窮谷。人事已絶。而意外之外言日滋。無非命也。無足言者。若屬自已事。尙能勉強。則猶可以自靖。而眼昏廢書。義理無由開明。且無朋友講習。只得兀坐度晷。此最可悶。仲輔勤勤懇懇。非不感其誠意。而當初旣已蹉過。到今益無端。聞復入注擬。想尤資口舌。可苦可怪。然豈無一箇出場。事會之來。不敢終負良規也。九月二十六日。

近因學子讀聖學輯要。覺得爲學門戶。最爲要切。如吾輩晩暮精力。尤宜返約於此。未知以爲如何。前日曾已一讀否。若未也則不可不速從事也。

意外伻至。得承惠札。伏審至寒。侍奉萬福。瞻慰不容喩。且溫熟心近諸書。靜中當有自覺其進者。尤用傾仰。示來懷疏別本。何從而今始出耶。其所謂闖然探試等語。令人不忍正視也。謂探試何事云耶。人之爲言。何至於此。吁可怪也。第此本當是別本。而前者短疏。乃入啓正本也。然則當初仲輔之所見者。無乃副本之繕寫者耶。抑自懷寫此兩本來。而終以短者上聞耶。然上達文字。有此兩本之行。誠亦可怪也。復月二十一日。

衰病分內。不足復言。而義理之無窮者朋友。書來各說一般。無論彼此。若有一箇實見得。不應參差至此。是可懼也。別紙所敎。敢不服膺。士威書意亦然。懲羹吹菹。誠可慨也。奈何。庚午元月二十三日。

和叔頃又有書。深以中間嘵嘵爲慮。又答之以爲吾兩間無他事。則彼將自熄爾。雖所講一事。不能歸一。譬如稱物。雖前却其錘。而求平之志則同耳。何害焉。未知和意以爲如何也。琴岡李相公。以再昨捐館。公私驚慟。何可言。晩節尤樹立。爲一代完人。八十乘化。又何憾乎。只先喪其長胤。是爲慘然耳。六月二十四日。

鄙人名挂政目者。未知孰主張是。而時時有此耶。可怪可苦。而無如之何。何由一吐此心。以得罪而免此耶。禍福。只可付天。是非得失。只可付公議與後世。而自家則唯當自守吾分。要以無愧於吾心而已。奈何。七月十二日。

得承手札。伏審侍奉萬福。瞻慰不容喩。又審一出訪敍諸益。盍簪之歡。講討之樂。令人不勝神往。朋友之間。論議異同。固不能無。而若其情義。則有何間然。一言不合。便分彼此者。近來之深弊也。吾輩於此。當痛懲之。庶乎不失古人之交道矣。承有外謗。未知何事。亦不妨作一警省之資也。要之屛縮省事。戰兢臨履。內不失已。而外寡尤悔者。爲今日事宜。唯是衰病日甚。不免全然放倒。爲可悶懼耳。八月六日。

謹承惠札。伏審秋淸。侍奉萬福。瞻慰不容喩。又承壽席將設。喜懼之日。忠養至情。誠無所不用其極。其爲攅慶。尤何可勝。第所諭動樂大張。其於公私情境。實有未安者。且係浮文末節。在所裁減。鄙意恐當一切除省。內盡吾愛日之誠。而外無煩於瞻聆。似乎合宜。未知如何。不敢自外。奉效微意。下諒幸甚。二十七日。

求罪獲罪又何言也。只以草莽賤分。仰冒天威。以貽累於聖朝。而貽辱先人。又復罔極。不忠不孝。滅身難贖。自痛而已。所示先人門下。不可默然之諭。深恐不然。玆事不肖之自明。已極呶呶。只以撞着之故。不得不爾矣。今爲先人號爲辨誣。不亦疲乎。幸勿復爲此等說話。如何。十月六日。

畿儒發文之說。極可駭然。載禍相餉。有不暇言。而其貽笑於士林。不但如昨年白疏而已。高明何不深念於此。而亦有助瀾之意耶。不勝悶塞。且見通文草。似是子昂之筆。出文者皆其近處人。且得磻溪李君書。謂與左右相議爲之云。憧憧如此。而尙可謂之士林公議耶。全不顧語默動靜之義。而只欲效嚬昔人塗轍。有若虛張聲氣者然。誠不可使聞於他人也。然若有識者。必無待鄙懇而苦口以止之矣。區區唯望此耳。蓋兩賢之受誣。已在前春。奚翅今番臺啓所論耶。早晩辯誣。爲士林之一大事。不宜因今番臺章。草草提起至於先人事。則只辨驪誣而已。此則昨書旣已仰復。而高明亦以爲然者也。有何更辨之事耶。鄙分則削官。正得分願。有何可籲之冤耶。此疏若出。鄙人之墮落坑塹。雖不足說。其爲士林之羞。如何。如或未出則幸高明極力止之。俾絶萌芽如何。千萬垂諒。二十日。

所示疏事。鄙意則恐道理不當如此也。鄙人則有辭職之事。故陳疏出於不得已也。儒疏之動。無乃不知時義之甚者耶。盧尹兩疏。有不忍見。然皆是向曰懷中之說也。今日豈可與彼有爭是非較曲直之義哉。爲今日之道。只宜一切任他。聽若不聞可也。兄所謂士氣者。恐未深思也。今日守靜讀書。尊聞行知。不被世俗之淫屈者。乃士氣也。群聚而抗疏者。乃黨耳。非士氣也。吾黨之士。必革此弊。然後庶不負所學矣。所謂百世之公案者。亦豈鬨場段文字之謂耶。是非之人心不泯。則自有一段公議。此則公案也。若以文字爲公案。則豈非末耶。承方有館疏對擧之議。他人雖不可禁止。兄則必勿預焉。如何。前後以不肖之故。貽辱於先人。罔有紀極。至今而未已。又以貽害於國家。今日鄙人之義。只當盡絶人事。閉伏俟死而已。兄以不泄爲敎。此則尤未敢聞命。人雖不知。己則知之。知某不可而爲之。已無自恕之道。況爲之而欲人之不知。無是理也。大抵今日鄙疏。是不得已者。獲罪之後。便當寂然自靖。爲十分道理。尹夏濟疏。何如。向日之韓疏盧思齊疏。何如。向日之鄭津。不辨於向日。而欲辨於今日。未知其義也。爲兩賢辨誣。豈無其時耶。千萬猛省之。勿以一時之寂寥爲鬱。而以時義大體與士林語默之節。深思義理之當然。勿爲浮議之所動。千萬幸甚。二十一日。

示意感繹不能已。第近事雖云對彼泮疏。事係兩先生。而其實則因鄙人而發。故申疏未知出於誰手。而其主意可見矣。如此而僉敎說出道理如此。其於微分。豈非踰越之甚耶。於鄙人分上踰越至此。而僉乃主張。雖自謂無私。而人其信之耶。鄙人所謂時義者。以爲今日可言之事。有大於此者何限。愛君之臣。憂國之士。眞可謂痛哭流涕而不足者也。顧以出位越分爲戒。都不敢發口。而如鄙人之求罪獲罪。正得分願。有何士林伸辯之義耶。此非以己私而言也。事理正如此。僉敎之必以爲士氣之不可已者。實未曉其義也。仲輔書末所攻二款。尤未安。且不上求義理之眞是處以爲正。而反下尋其每下者。較其得失。殆涉於好勝之氣。非明理之言也。如何。卽聞湖南又有此議。似由於申疏之倡之也。令人益以駭恐。不知置身之所也。悶然奈何。晦日。

兩賢辯誣。昨年終不得一徹。今番泮疏後對之者。以辯誣爲主。並與昨年李玄齡疏。政院啓辭。諫院啓辭以下。一倂辯破。則最爲名正言順。而今不然。只就鄙人身上爲言。本末輕重倒置矣。雖然。果能主兩賢辯誣。而事乃因鄙人而發。終不如不爲待後之爲善也。此鄙見之自初以爲不可者也。如何。所敎非黨之說。不避嫌之義。以理言之則固也。而必如靜菴,栗谷而後可以當之。不然則同歸於仲輔所詆近來之弊矣。安能免於黨。而安可不避嫌耶。在物爲理。處物爲義。論理不難。而處義爲難。幸更與仲輔訂之如何。臘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