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公羊傳註疏/卷01
隱公卷一
[编辑](起元年,盡元年)
《春秋公羊經傳》解詁隱公第一(○陸曰:解詁,佳買反;下音古,訓也。)
疏「春秋」至「第一」。○解云:案舊題云「春秋隱公經傳解詁第一公羊何氏,」則云:《春秋》者,一部之總名;隱公者,魯侯之諡號;經傳者,雜縟之稱;解詁者,何所自目;第一者,無先之辭;《公羊》者,傳之別名;何氏者,邵公之姓也。今定本則升「公羊」字在「經傳」上退「隱公」字在「解詁」之下,未知自誰始也。又云「何休學」,今案《博物志》曰:「何休注《公羊》,云『何休學』。有不解者,或答曰『休謙辭受學於師,乃宣此義不出於巳』。」此言為允,是其義也。○問曰:《左氏》以為魯哀十一年夫子自衛反魯,十二年告老,遂作《春秋》,至十四年經成,不審《公羊》之義,孔子早晚作《春秋》乎?○答曰:《公羊》以為哀公十四年獲麟之後,得端門之命,乃作《春秋》,至九月而止筆,《春秋說》具有其文。○問曰:若《公羊》之義,以獲麟之後乃作《春秋》,何故「大史公遭李陵之禍,幽於縲絏,乃喟然而歎曰:是餘罪也」,「夫昔西伯拘羑裏,演《易》;孔子厄陳、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明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也」,故自黃帝始作其文也。案《家語》孔子厄於陳、蔡之時,當哀公六年,何言十四年乃作乎?○答曰:孔子厄陳、蔡之時,始有作《春秋》之意,未正作其正作猶在獲麟之後也。故《家語》云:「晉文之有霸心,起於曹、衛越王句踐之有霸心,起於會稽。」夫陳、蔡之間,丘之幸也,庸知非激憤厲誌,始於是乎者?是其有意矣。○問曰:若《左氏》以為夫子魯哀公十一年自衛反魯,至十二年告老,見周禮盡在魯,魯史法最備,故依魯史記修之以為《春秋》。《公羊》之意,據何文作《春秋》乎?○答曰:案閔因敘云:「昔孔子受端門之命,製《春秋》之義,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寶書,九月經立。《感精符》、《考異郵》、《說題辭》具有其文。」以此言之,夫子脩《春秋》,祖述堯、舜,下包文、武,又為大漢用之訓世,不應專據魯史,堪為王者之法也,故言據百二十國寶書也。周史而言寶書者,寶者,保也,以其可世世傳保以為戒,故云寶書也。○問曰:若然,《公羊》之義,據百二十國寶書以作《春秋》,今經止有五十餘國,通戎夷宿潞之屬,僅有六十,何言百二十國乎?○答曰:其初求也,實得百二十國史,但有極美可以訓世,有極惡何以戒俗者,取之;若不可為法者,皆棄而不錄,是故止得六十國也。○問曰:若言據百二十國寶書以為《春秋》,何故《春秋說》云「據周史立新經」乎?○答曰:閔因敘云:「使子夏等十四人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寶書。」以此言之,周為天子,雖諸侯史記,亦得名為周史矣。○問曰:《六藝論》云:「六藝者,圖所生也。」然則《春秋》者,即是六藝也,而言依百二十國史以為《春秋》何?○答曰:元本「河出圖,洛出書」者,正欲垂範於世也。王者遂依圖書以行其事,史官錄其行事以為《春秋》,夫子就史所錄,刊而脩之,云出圖書,豈相妨奪也?○問曰:案《三統曆》云:「春為陽中,萬物以生;秋為陰中,萬物以成,故名《春秋》。」賈、服依此以解《春秋》之義,不審何氏何名《春秋》乎?○答曰:公羊何氏與賈、服不異,亦以為欲使人君動作不失中也。而《春秋說》云「始於春,終於秋,故曰《春秋》」者,道春為生物之始,而秋為成物之終,故云始於春,終於秋,故曰《春秋》也。而舊云《春秋說》云「哀十四年春,西狩獲麟,作《春秋》,九月書成。以其書作秋成,故云《春秋》也」者,非也,何者?案莊七年經云「星霣如雨」,傳云:「『不脩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脩之曰:『星霣如雨』」。何氏云:「『不脩春秋』,謂史記也。古者謂史記為『春秋』。」以此言之,則孔子未脩之時已名《春秋》,何言孔子脩之春作秋成,乃名《春秋》乎?○問曰:《春秋》據史書而為之,史有左右,據何史乎?○答曰:《六藝論》云:「《春秋》者,國史所記人君動作之事,左史所記為《春秋》,右史所記為《尚書》。」是以《玉藻》云:「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鄭注云:「其書《春秋》、《尚書》其存者。」記文先言左史,鄭注先言《春秋》,明以左史為《春秋》矣。云云之說,《左氏》首已成解,不能重載。夫子所以作《春秋》者,《解疑論》云:「聖人不空生,受命而製作,所以生斯民,覺後生也。西狩獲麟,知天命去周,赤帝方起,麟為周亡之異,漢興之瑞,故孔子曰『我欲托諸空言,不如載諸行事』。又聞端門之命,有制作之狀,乃遣子夏等求周史記,得百二十國寶書,脩為《春秋》,故《孟子》云:『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故《史記》云:『《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故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弑之誅。」以此言之,則孔子見時衰政失,恐文、武道絕,又見麟獲,劉氏方興,故順天命,以製《春秋》以授之。必知孔子製《春秋》以授漢者。案《春秋說》云:「伏羲作八卦,丘合而演其文,瀆而出其神,作《春秋》以改亂製。」又云:「丘攬史記,援引古圖,推集天變,為漢帝制法,陳敘圖錄。」又云:「丘水精治法,為赤製功。」又云:「黑龍生為赤,必告云象使知命。」又云:「經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赤受命,倉失權,周滅火起,薪采得麟。」以此數文言之,《春秋》為漢制明矣。○問:案莊七年「星霣如雨」,傳云「『不脩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脩之曰『星霣如雨』」;又昭十二年「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於陽」,傳云「伯於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苟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會則主會者為之,其詞則丘有罪焉爾』」,何故孔子脩《春秋》,有改之者何?可改而不改者何?○答曰:其不改者,勿欲令人妄億措其改者,所以為後法故或改或不改示此二義。
疏問曰:《公羊》以魯隱公為受命王,黜周為二王後。案《長義》云「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今隱公人臣而虛稱以王,周天子見在上而黜公侯,是非正名而言順也。如此,何以笑子路率爾?何以為忠信?何以為事上?何以誨人?何以為法?何以全身?如此若為通乎?○答曰:《孝經》說云:「孔子曰:『《春秋》屬商,《孝經》屬參。』然則其微似之語獨傳子夏,子夏傳與公羊氏,五世乃至漢胡毋生、董仲舒,推演其文,然後世人乃聞此言矣。」孔子卒後三百歲,何不全身之有?又《春秋》藉位於魯,以讬王義,隱公之爵不進稱王,周王之號不退為公,何以為不正名?何以為不順言乎?又奉天命而製作,何以謙讓之有?○問曰:《春秋說》云:「孔子欲作《春秋》,卜得陽豫之卦。」宋氏云:「夏、殷之卦名也。」孔子何故不用《周易》占之乎?○答曰:蓋孔子見西狩獲麟,知周將亡,又見天命有改製作之意,故用夏、殷之《易》矣。或言卜則是龜之辭也,不從宋氏之說。若然,應言陽豫之兆,何言卦乎?蓋龜蓍通名,故言卜矣。○問曰:何氏注《春秋》,始乎隱公,則天之數,不審孔子何以正於獲麟止筆乎?○答曰:案哀十四年傳云「《春秋》何以始乎隱」,注云「據得麟乃作」;「祖之所逮聞也」,注云「托記高祖以來,事可及問聞知者,猶曰『我但記先人所聞,辟製作之害』」;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彼注云「據哀公未終也」;曰「備矣」彼注云「人道浹,王道備,必止於麟者,欲見撥亂功成於麟,猶堯、舜之隆,鳳皇來儀,故麟於周為異,《春秋》記以為瑞,明大平以瑞應為效也。絕筆於春,不書下三時者,起木絕火王,製作道備,當授漢也」是也。○問曰:既言始於隱公則天之數,復言三世,故發隱公何?○答曰:若論象天數,則取十二;緣情製服宜為三世,故禮為父三年,為祖期,為高祖、曾祖齊衰三月。據哀錄隱,兼及昭、定,已與父時事,為所見之世;文、宣、成襄、王父時事,謂之所聞之世也;隱、桓、莊、閔、僖,曾祖、高祖時事,謂之所傳聞之世也。製治亂之法,書大夫之卒,文有詳略,故日月備於隱,如是,有罪之見錄,不日卒於得臣,明有過以見罪;益師不日,著恩遠之辭。○問曰:鄭氏云:「九者,陽數之極」,九九八十一,是人命終矣,故《孝經援神契》云「《春秋》三世,以九九八十一為限」。然則隱元年盡僖十八年為一世,自僖十九年盡襄十二年又為一世,自襄十三年盡哀十四年又為一世,所以不悉八十一年者,見人命參差,不可一齊之義。又顏安樂以襄二十一年孔子生後,即為所見之世。顏、鄭之說,實亦有途,而何氏見何文句,要以昭、定、哀為所見之世,文、宣、成、襄為所聞之世,隱、桓、莊、閔、僖為所傳聞之世乎?○答曰:顏氏以為襄公二十三年「邾婁鼻我來奔」,傳云「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又昭公二十七年「邾婁快來奔」,傳云:「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二文不異,同宜一世,若分兩屬,理似不便。又孔子在襄二十一年生,從生以後,理不得謂之所聞也。顏氏之意,盡於此矣。何氏所以不從之者,以為凡言見者,目睹其事,心識其理,乃可以為見,孔子始生,未能識別,寧得謂之所見乎?故《春秋說》云「文、宣、成、襄所聞之世不分疏」,二十一年巳後明為一世矣。邾婁快、邾婁鼻我雖同有以近書之傳,一自是治近升平書,一自是治近大平書,雖不相干涉,而漫指此文乎?鄭氏雖依《孝經》說文取襄十二年之後為所見之世爾時孔子未生焉。得謂之所見乎?故不從之。○問曰:《孝經說》文實有九九八十一為限之言,《公羊》信緯,可得不從乎?○答曰:《援神契》者,自是《孝經緯》橫說義之言,更作一理,非是正解《春秋》之物,故何氏自依《春秋說》為正解明矣。○問曰:《左氏》出自丘明,便題云《左氏》;《公羊》、《穀梁》出自卜商,何故不題曰「卜氏傳」乎?○答曰:《左氏傳》者,丘明親自執筆為之,以說經意,其後學者題曰《左氏》矣。且《公羊》者,子夏口授公羊高,高五世相授,至漢景帝時,公羊壽共弟子胡毌生乃著竹帛,胡毌生題親師,故曰《公羊》,不說卜氏矣。《穀梁》者,亦是著竹帛者題其親師,故曰《穀梁》也。○問曰:《春秋說》云「《春秋》設三科九旨」,其義如何?○答曰:何氏之意,以為三科九旨正是一物,若總言之,謂之三科,科者,段也;若析而言之,謂之九旨,旨者,意也。言三個科段之內,有此九種之意。故何氏作《文諡例》云「三科九旨者,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此一科三旨也;又云「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二科六旨也;又「內其國而外諸夏,內諸夏而外夷狄」,是三科九旨也。○問曰:案宋氏之注《春秋說》:「三科者,一曰張三世,二曰存三統,三曰異外內,是三科也。九旨者,一曰時,二曰月,三曰日,四曰王,五曰天王,六曰天子,七曰譏,八曰貶,九曰絕。時與日月,詳略之旨也;王與天王天子,是錄遠近親疏之旨也;譏與貶絕,則輕重之旨也。」如是,三科九旨,聊不相干,何故然乎?○答曰:《春秋》之內,具斯二種理,故宋氏又有此說,賢者擇之。○問曰:《文諡例》云:「此《春秋》五始、三科、九旨、七等、六輔、二類之義,以矯枉撥亂,為受命品道之端,正德之紀也。」然則三科九旨之義,已蒙前說,未審五始、六輔、二類、七等之義如何?○答曰:案《文諡例》下文云:五始者,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是也。七等者,州、國、氏、人、名、字、子是也。六輔者,公輔天子,卿輔公,大夫輔卿,士輔大夫,京師輔君,諸夏輔京師是也。二類者,人事與災異是也。○問曰:《春秋說》云:「《春秋》書有七缺。」七缺之義如何?○答曰:七缺者,惠公妃匹不正,隱、桓之禍生,是為夫之道缺也;文薑淫而害夫,為婦之道缺也;大夫無罪而致戮,為君之道缺也;臣而害上,為臣之道缺也;僖五年「晉侯殺其世子申生」,襄二十六年「宋公殺其世子痤」,殘虐枉殺其子,是為父之道缺也;文元年「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髡」,襄三十年「蔡世子般弑其君固」,是為子之道缺也;桓八年「正月,已卯,蒸」,桓十四年八月「乙亥,嘗」,僖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郊祀不脩,周公之禮缺,是為七缺也矣。
何休學(○學者,言為此經之學,即注述之意。)
隱公元年
[编辑]元年春王正月(○正月,音征,又音政,後放此。)
疏「元年,春,王正月」。○解云:若《左氏》之義,不問天子諸侯,皆得稱元年。若《公羊》之義,唯天子乃得稱元年,諸侯不得稱元年。此魯隱公,諸侯也,而得稱元年者,《春秋》托王於魯,以隱公為受命之王,故得稱元年矣。
元年者何?(諸據疑,問所不知,故曰者何。)
疏「元年者何」。○解云:凡諸侯不得稱元年,今隱公爵猶自稱侯,而反稱元年,故執不知問。○注「諸據」至「者何」。○解云:謂諸據有疑理,而問所不知者,曰者何,即僖五年秋「鄭伯逃歸不盟」之下,傳云「不盟者何」,注云「據上言諸侯,鄭伯在其中,弟子疑,故執不知問」;成十五年「仲嬰齊卒」之下,傳云「仲嬰齊者何」,注云「疑仲遂後,故問之」是也。若據彼難此,即或言曷為,或言何以,或單言何,即下傳云「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注云「據下秋七月天王,先言月,而後言王」;「公何以不言即位」,注云「據文公言即位也」;「何成乎公之意」,注云「據剌欲救紀,而後不能」是也。而舊解云:案《春秋》上下,但言曷為與何,皆有所據,故何氏云諸據疑者,皆無所據,故云問所不知,故曰者何也者,非。
君之始年也。(以常錄即位,知君之始年。君,魯侯隱公也。年者,十二月之總號,《春秋》書十二月稱年是也。變一為元,元者,氣也,無形以起,有形以分,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故上無所係,而使春係之也。不言公,言君之始年者,王者諸侯皆稱君,所以通其義於王者,惟王者然後改元立號。《春秋》托新王受命於魯,故因以錄即位,明王者當繼天奉元,養成萬物。)
疏注「以常」至「始年」。○解云:正以桓、文、宣、成、襄、昭及哀,皆云「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故曰以常錄即位,知君之始年。○注「君,魯侯隱公也」。○解云:案《春秋說》云:「周五等爵法五精:公之言公,公正無私;侯之言候,候逆順,兼伺候王命矣;伯之言白,明白於德;子者,孳恩宣德;男者,任功立業。皆上奉王者之政教、禮法,統理一國,脩身絜行矣。」今此侯為魯之正爵,公者,臣子之私稱,故言「君,魯侯隱公也」。○問曰:五等之爵既如前釋,何名附庸乎?○答曰:《春秋說》下文云:「庸者,通也。官小德微,附於大國以名通,若畢星之有附耳然。」故謂之附庸矣。○注「變一為元」。○解云:以下有二年三年,知上宜云一年,而不言一年,變言元年,故決之。○注「元者」,至「始也」。○解云:《春秋說》云:「元者,端也。氣泉」。注云:「元為氣之始,如水之有泉,泉流之原,無形以起,有形以分,窺之不見,聽之不聞。」宋氏云:「無形以起,在天成象;有形以分,在地成形也」。然則有形與無形,皆生乎元氣而來,故言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注「故上」至「係之」。○解云:《春秋說》云:「王不上奉天文以立號,則道術無原,故先陳春後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起元,然後陳春矣。」是以推「元」在「春」上,「春」在「王」上矣。○注「不言」至「王者」。○解云:凡天子諸侯同得稱君,但天子不得稱公,故《喪服》云君,鄭云「天子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是也。今據魯而言,不言公之始年,而言君之始年者,見諸侯不得稱元,會假魯為王,乃得稱元,故傳言「君之始年」,微欲通魯於王故也。
春者何?(獨在王上,故執不知問。)
疏注「獨在」至「知問」。○解云:春夏秋冬皆是四時之名,而夏秋冬三時,常不得配王言之,唯有「春」字常在「王」上,故怪而問之。
歲之始也。(以上係「元年」在「王正月」之上,知歲之始也。春者,天地開闢之端,養生之首,法象所出,四時本名也。昏鬥指東方曰春,指南方曰夏,指西方曰秋,指北方曰冬。歲者,總號其成功之稱,《尚書》「以閏月定四時成歲」是也。○辟,婢亦反,本亦作「辟」稱,尺證反,下「之稱」、「卑稱」同。)
疏「歲之始也」。○問曰:「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實是《春秋》之五始,而傳直於「元年」、「春」之下發言始,而「王」、「正月」下不言始何?○答曰:元是天地之始,春是四時之始,「王正月,公即位」者,人事之始,欲見尊重天道,略於人事故也。○注「春者」至「之端」。○解云:《易說》云:「孔子曰:『《易》始於大極,大極分而為二,故生天地。』天地有春夏秋冬之節,故生四時也。」言天地開闢,分為四時,春先為端始也。○注「養生之首」。○解云:《乾鑿度》云:「震生萬物於東方,夫萬物始生於震。震,東方之卦也。陽氣施生,愛利之道,故東方為仁矣。」故言養生之首,言是養生萬物之初首。○注「法象所出」。○解云:《周禮·大宰》云:「正月之吉,始和,布政於邦國都鄙,縣治象之法於象魏,挾日而斂之。」是象魏之法於時出之,故曰法象所出矣。○注「「四時本名也」。○解云:凡四時,先春,次夏,次秋,次冬,百代所不變,故言春者,四時本名矣。○注「昏鬥」至「冬也」。○解云:皆《春秋說》文也。○注「歲者」至「之稱」。○解云:四時皆於萬物有功,歲者,是兼總其成功之稱也。若以當代相對言之,即唐虞曰載,夏曰歲,殷曰祀,周曰年;若散文言之,不問何代,皆得謂之歲矣。等取一名,而必取歲者,蓋以夏數為得天正故也。亦有一本云「歲者總號成功之稱也」。○注「尚書」至「是也」。○解云:此《堯典》文,彼鄭注云:「以閏月推四時,使啟、閉、分、至不失其常,著之用成歲曆,將以授民時,且記時事」是也。
王者孰謂?(孰,誰也。欲言時王則無事,欲言先王又無諡,故問誰謂。)
疏注「欲言」至「無事」。○解云:時王,即當時平王也。若是當時平王,應如下文「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是其事也。今無此事,直言王,故疑非謂當時之王矣。○注「欲言」至「無諡」。○解云:正以死諡,周道故也。
謂文王也。(以上係王於春,知謂文王也。文王,周始受命之王,天之所命,故上係天端。方陳受命製正月,故假以為王法。不言諡者,法其生,不法其死,與後王共之,人道之始也。)
疏注「以上」至「王也」。○解云:春者,端始。文王者,周之始受命製法之王,理宜相係,故見其係春,知是文王,非周之餘王也。○問曰:《春秋》之道,今有三王之法,所以通天三統,是以《春秋說》云「王者孰謂?謂文王也。疑三代不專謂文王」,而傳專云文王,不取三代何?○答曰:大勢《春秋》之道,實兼三王,是以《元命包》上文總而疑之,而此傳專云「謂文王」者,以見孔子作新王之法,當周之世,理應權假文王之法,故偏道之矣,故彼宋氏注云「雖大略據三代,其要主於文王者」是也。○注「文王」至「之王」。○解云:即《我應瑞》云「季秋之月,甲子,赤雀銜丹書入豐,止於昌戶,昌再拜稽首,受之」;又《禮說》云:「文王得白馬朱鬛大貝玄龜」是也。○注「天之」至「天端」。解云:天端即春也,故《春秋說》云「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者之政」是也。○注「方陳」至「王法」。○解云:孔子方陳新王受命製正月之事,故假取文王創始受命製正朔者,將來以為法,其實為漢矣。○注「不言」至「共之」。○解云:死諡,周道,文王死來巳久,而不言諡者,正言法其生時政教正朔,故曰法其生,不法其死也。言與後王共之者,不言諡,可以通之於後王。後王,謂漢帝也。○注「人道之始也」。○解云:何氏以見上文亦始尊重天道,皆傳自有始文,故不須注云天道之始。今此實天下之始,但略於人事,無始文,故須注云「人道之始也」。
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據下「秋,七月,天王」,先言月而後言王。)王正月也。(以上係於王,知王者受命,布政施教所製月也。王者受命,必徙居處,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變犧牲,異器械,明受之於天,不受之於人。夏以鬥建寅之月為正,平旦為朔,法物見,色尚黑;殷以鬥建醜之月為正,雞鳴為朔,法物牙,色尚白;周以鬥建子之月為正,夜半為朔,法物萌,色尚赤。○徽,許韋反。械,戶戒反。夏以,戶雅反,後放此,以意求之。見,賢遍反,下「並見」同。)
疏注「王者」至「於人」。解云:王者受命,必徙居處者,則堯居平陽,舜居蒲阪,文王受命,作邑於豐之屬是也。其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者,《禮記大傳》文。鄭注云:「服色,車馬也。徽號,旌旗之名也。器械禮樂之器及兵甲也。」然則改正朔者,即「正朔三而改」下注云是也。易服色者,即《明堂位》云「鸞車,有虞氏之路也。鉤車,夏後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夏後氏駱馬黑鬛,殷人白馬黑首,周人黃馬蕃鬛」之屬是也。其殊徽號者,即《明堂位》云「有虞氏之旂,夏後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之屬是也。其變犧牲者,即《明堂位》云:「夏後氏牲尚黑,殷白牡,周騂剛」之屬是也。其異器械者,器即《明堂位》云:「泰,有虞氏之尊也。山壘,夏後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注云「泰用瓦;著,著地無足」;「夏後氏之鼓足」,彼注云「足謂四足也」;「殷楹鼓」彼注云「楹謂之柱,貫中上出也」;「周縣鼓」,注云「縣,縣之簨虡也」。其械者,即兵甲也,何氏莊三十二年注云「有攻守之器曰械」是。而言異者,即《釋器》云「弓有緣者謂之弓,無緣者謂之弭」,蓋以為異代相變,故云異也。所以止變此等者,其親親、尊尊之屬不可改,即《大傳》云「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別,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是也。○注「夏以」至「尚赤」。○解云:凡草物皆十一月動萌而赤,十二月萌牙始白,十三月萌牙始出而首黑,故各法之,故《書傳略說》云:「周以至動,殷以萌,夏以牙」,注云「謂三王之正也。至動,冬日至物始動也。物有三變,故正色有三;天有三生三死,故土有三王,生特一生死,是故周人以日至為正,殷人以日至三十日為正,夏以日至六十日為正。是故三統三王,若循連環,周則又始,窮則反本」是也。○問曰:若如此說,則三王所尚,各自依其時物之色,何故《禮說》云「若尚色,天命以赤尚赤,以白尚白,以黑尚黑」,宋氏云「赤者,命以赤烏,故周尚赤;湯以白狼,故尚白;禹以玄珪,故尚黑也」。以此言之,三代所尚者,自是依天命之色,何言法時物之牙色乎?○答曰:凡正朔之法,不得相因,滿三反本,禮則然矣,但見其受命將王者,應以十一月為正,則命之以赤瑞;應以十二月為正,則命以白瑞;應以十三月為正,即命之以黑瑞,是以《禮說》有此言,豈道不復法其牙色乎?
何言乎王正月?(據定公有王無正月)
疏注「據定」至「正月」。○解云:定公元年「春,王三月,晉人執宋仲幾於京師」,是有王無正月。凡十二公即位皆在正月,是以不問有事無事,皆書「王正月」,所以重人君即位之年矣。若非即位之年,正月無事之時,或有二月王,或有三月王矣,但定公即位在六月,正月復無事,故書三月王也,其正月時不得書王矣。
大一統也。(統者,始也,總係之辭。夫王者,始受命改製,布政施教於天下,自公侯至於庶人,自山川至於草木昆蟲,莫不一一係於正月,故云政教之始。)
疏「大一統也」。○解云:所以書正月者,王者受命製正月以統天下,令萬物無不一一皆奉之以為始,故言大一統也。○注「總係之辭」。○解云:凡前代既終,後主更起,立其正朔之初,布象魏於天下,自公侯至於庶人,自山川至於草木昆蟲,莫不係於正月而得其所,故曰總係之辭。○注「故云政教之始」。○解云:亦以傳不言始,故足之。
公何以不言即位?(據文公言即位也。即位者,一國之始,政莫大於正始,故《春秋》以元之氣,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諸侯不上奉王之政,則不得即位,故先言正月,而後言即位。政不由王出,則不得為政,故先言王,而後言正月也。王者不承天以製號令,則無法,故先言春,而後言王。天不深正其元,則不能成其化,故先言元,而後言春。五者同日並見,相須成體,乃天人之大本,萬物之所係,不可不察也。○治,直吏反。夫,音扶。)
疏注「據文公言即位也」。○解云:文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是也。○問曰:桓公元年春亦書即位,傳所以不從始,而遠據文公何?○答曰:正以文公正即位之始故也。桓公篡而即位,非其正,故雖即位在文公前,猶不據之。○注「即位者,一國之始」。○解云:亦以傳無始文,故言此也。○注「政莫大於正始」。○解云:為下作文勢也。言凡欲正物之法,莫大於正其始時,是以《春秋》作五始,令之相正也。○注「乃天」至「不察也」。○解云:「元年春」者,天之本;「王正月,公即位」者,人之本,故曰天人之大本也。言萬物之所係者,《春秋》以之為始,令萬物係之,故不可不察其義。
成公意也。(以不有正月而去即位,知其成公意。○而去,起呂反,下「去」同。)
疏注「以不」至「公意」。○解云:下十一年傳云「隱何以無正月?隱將讓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然則正月者,是公縣象魏出教令之月,今公既有讓意,故從二年已後,終隱之篇,常去正月以見之,故曰不有正月也。然則今此注云「不有正月」者,謂從二年恒去正月也。今元年去即位,故知成公意矣。今元年言正月者,公時實行即位之禮,故見之。然則公意讓而行即位者,厭民臣之心故也。舊云以有正月而去即位,云無「不」字,言凡書正月為公即位出也,以元年有正月,即公實行即位禮,而孔子去即位,知其成公讓意者,非。
何成乎公之意?(據剌欲救紀而後不能。○剌欲,七賜反。後皆同,更不音。)
疏注「據剌」至「不能」。○解云:莊三年「冬,公次於郎」,傳曰「其言次於郎何?剌欲救紀而後不能也」。然則欲救紀是善事,公不能救紀,是不終善事,而《春秋》書「次於郎」以剌之。今隱公有讓心,實是善事,但終讓不成,為他所殺,亦是善心不遂,而《春秋》善之,故以為難也。
公將平國而反之桓。(平,治也。時廢桓立隱不平,故曰平,反還之。)曷為反之桓?(據已立也。)桓幼而貴,隱長而卑。(長者,已冠也。禮,年二十見正而冠。《士冠禮》曰:「嫡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諭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公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天子之元子猶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隱長,丁丈反,注及下皆同。已冠,工亂反,下同。適子,丁曆反,下同。醮,子笑反。)
疏注「禮年」至「而冠」。○解云:若以襄九年《左傳》言魯襄公年十二而冠也。依《八代記》,即少昊亦十二而冠,則知天子諸侯幼即位者,皆十二而冠矣,是以《異義》「古《尚書》說」云「武王崩時,成王年十三,後一年管、蔡作亂,周公東辟之,王與大夫盡弁,以開金縢之書」。時成王年十四,言弁,明知已冠矣,是其證也。但隱公冠當惠公之世,從士禮,故二十成人乃冠,是以何氏即引《士冠禮》以解之。所以必二十冠者,《異義》「今禮戴說」云「男子,陽也,成於陰,故二十而冠」是矣。而言見正者,欲道庶子不冠於阼階故也。○注「士冠」至「成也」。○解云:鄭彼注云「每加於阼,則醮之於客位,所以尊敬之,成其為人也」是矣。凡此,《士冠禮》及《禮記·冠義》、《郊特牲》亦有此文。鄭注《冠義》云「阼,謂主人之北也。適子冠於阼,若不醴,則醮用酒於客位,敬而成之也。戶西為客位,庶子冠於房戶外,又因醮焉,不代父也」。鄭注《昏義》云「酌而無酬酢曰醮。醮之禮如冠醮與」。○注「三加」至「誌也」。○解云:此《士冠記》文。三加者,先加緇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也。彼記云「始冠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鄭注云「大古,唐虞以上」,「重古始冠,冠其齊冠也」;「諭其志」者,彼鄭注云 「彌猶益也。冠服後加益尊,諭其志者,欲其德之進也」是矣。注《郊特牲》云「冠益尊,則誌益大也」。○注「冠而字之,敬其名也」。○解云:亦彼記之文。鄭注云「名者,質,所受於父母,冠成人益文,故敬之」是也。○注「公侯」至「造也」。○解云:此亦《士冠禮記》文。彼鄭注云「造,作也。自夏初以生,諸侯雖父死子繼,年未滿五十者,亦服士服,行士禮,五十乃命也。至其衰末,上下相亂,篡弑所由生,故作公侯冠禮,以正君臣也」。引之者,見當時公侯有冠之言。○注「天子」至「貴者」,解云:此亦記文。鄭注《郊特牲》云「儲君副主猶云士也,明人有賢行著德,乃得貴也」。引之者,見隱公冠時年已二十,宜從士禮明矣。
其為尊卑也微,(母俱媵也。○媵,以證反,又繩證反。)國人莫知,(國人,謂國中凡人。莫知者,言惠公不早分別也。男子年六十閉房,無世子,則命貴公子。將薨亦如之。)
疏注國人」至「別也」。○解云:古者一娶九女,一嫡二媵,分為左右,尊卑權寵灼然,則朝廷之上,理應悉知。今此傳云國人不知,明是國內凡人也。雖然,事大非小,若早分別,亦應知悉,故注言惠公不早分別,是其義也。○注「男子」至「如之」。○解云:男子六十陽道閉藏,若仍無世子,其正夫人必無有生世子之理,故命貴公子以為世子也。若未滿六十,則無立庶子為世子之法,何者?立而復黜,是乃亂道故也。然則言閉房者,行房之事閉也。知男子六十陽道閉藏者,《家語》云「男女不六十者不間居」,間居不禁,閉房明矣。言將薨亦如之者,謂未滿六十者,將薨之時,亦命貴公子矣。
隱長又賢,(此以上皆道立隱所緣。○以上,時掌反,他皆放此。)諸大夫扳隱而立之。(扳,引也。諸大夫立隱不起者,在春秋前,明王者受命不追治前事。孔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扳,普顏反,又必顏反,引也;舊敷間反。)
疏注「諸大」至「秋前」。○解云:公子翬弑隱立桓公,仲遂弑赤立宣公,皆貶去公子以起見之。今此諸大夫廢桓立隱,亦是不正,何故不作文貶之以見罪?正以在春秋前,欲明王者受命,不追治前事故也。○注「不戒」至「之暴」。○解云:此《堯曰》文。何氏以不先告戒,比視之而責其成功為暴矣。
隱於是焉而辭立,(辭,讓也。言隱欲讓。)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是時公子非一。)
疏注「是時公子非一」。○解云:隱公疑桓不知得立以否,故知公子非一。
且如桓立,(且如,假設之辭。)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隱見諸大夫背正而立已不正,恐其不能相之。○相,息亮反。背正,步內反,下同。)故凡隱之立,為桓立也。(凡者,凡上所慮二事皆不可,故於是已立,欲須桓長大而歸之,故曰為桓立,明其本無受國之心,故不書即位,所以起其讓也。○為,於偽反,注同。)
疏注「凡者」至「二事」。○解云:已若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得立以否,是其一慮也;假令使桓得立,又恐諸大夫不能相幼君,是其二慮也。
隱長又賢。何以不宜立?(據賢繆公與大夫,玃且長以得立,○繆,音穆。玃且,俱縛反;下子餘反。)
疏注「據賢」至「大夫」。○解云:文十二年經書「秦伯使遂來聘」,傳云「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何賢乎繆公?以為能變也」,注云「感而自變悔,遂霸西戎,故因其能聘中國,善而與之,使有大夫也」。今此亦善隱能讓,何故不與使得立乎?故難之。○注「玃且長以得立」。○解云:文十四年「晉人納捷菑於邾婁」,傳曰「貴則皆貴矣。雖然,玃且也長」,彼以玃且長,故傳與邾婁人立之。今此隱亦長,何故不宜立乎?故難之。然則傳言長,據玃且;傳言賢,據繆公。而何氏先解繆公者,以其事在前故。
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適,謂適夫人之子,尊無與敵,故以齒。子,謂左右媵及侄娣之子,位有貴賤,又防其同時而生,故以貴也。禮,嫡夫人無子,立右媵;右媵無子,立左媵;左媵無子,立嫡侄娣;嫡侄娣無子,立右媵侄娣;右媵侄娣無子,立左媵侄娣。質家親親,先立娣;文家尊尊,先立侄。嫡子有孫而死,質家親親,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孫。其雙生也,質家據見立先生,文家據本意立後生:皆所以防愛爭。○侄娣,夫結反;下大計反。爭,爭鬥之爭,下同。)桓何以貴?(據俱公子也。)母貴也。(據桓母右媵。)母貴則子何以貴?(據俱言公子。)子以母貴,(以母秩次立也。)母以子貴。(禮,妾子立,則母得為夫人。夫人成風是也。)
疏注「夫人成風」。○解云:即文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五年「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是也。
三月,公及邾婁儀父盟於未。○及者何?與也。(若曰公與邾婁盟也。○邾,音朱。婁,力俱反。邾人語聲後曰婁,故曰邾婁,《禮記》同,《左氏》、《穀梁》無「婁」字。儀父,音甫,本亦作「甫」,人名字放此。未,亡結反,《穀梁》同,《左氏》作「蔑」。)會、及、暨、皆與也。(都解經上會、及、暨也。○暨,其器反。下皆同。)曷為或言會,或言及,或言暨?會,猶最也。(最,聚也。直自若平時聚會,無他深淺意也。最之為言聚,若今聚民為投最。○曷為,如字,或於偽反,後皆同此。)
疏「及者何」。○解云:欲言汲汲,公仍在喪;欲言非汲汲,及是欲文,故執不知問。云曷為或言會者,即下六年「公會齊侯盟於艾」之徒是也。云或言暨者,昭七年春「暨齊平」,定十年「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區出奔陳」是也。
及,猶汲汲也。暨,猶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我者,謂魯也。內魯,故言我。舉及、暨者,明當隨意善惡而原之。欲之者,善重惡深;不得巳者,善輕惡淺,所以原心定罪。)
疏注「我者,謂魯也」。○解云:此通內外皆然,但傳據內言之,故言我謂魯也。○注「欲之」至「惡深」。○解云:善重者,即此文「公及邾婁儀父盟於未」是也,以其汲汲於善事,故曰善重也。惡深者,即哀十三年「公會晉侯及吳子於黃池」是也,以其汲汲於惡事,故曰惡深也。○注「不得」至「惡淺」。○解云:善輕,則「暨齊平」是也。惡淺者,「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區」是也。
儀父者何?邾婁之君也。(以言「公及」不諱,知為君也。)
疏「儀父者何」。○解云:欲言其君,經不書爵;欲言其臣,而不沒公,故執不知問。○注「以言公及不」至君「也」。○解云:凡《春秋》上下,公與外大夫盟,皆諱不言公,故莊二十二年「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於防」,傳云「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之屬也。今此不沒公,故知是君矣。其莊九年「公及齊大夫盟於暨」之屬不沒公者,皆傳注分明,不煩逆說。
何以名?(據齊侯以祿父為名。)
疏注「據齊」至「為名」。○解云:即桓十四年冬,「齊侯祿父卒」,是言齊侯以祿父為名,故疑邾婁君亦以儀父為名,是以難也。字也。(以當褒,知為字。)
疏注「以當褒,知為字」。○解云:《春秋》以隱新受命而王,儀父慕之,故知當褒,是以《春秋說》云「褒儀父善趣聖者」是也。曷為稱字?(據諸侯當稱爵。)
疏注「據諸侯當稱爵」。○解云:六年夏,「公會齊侯盟於艾」之屬是也。
褒之也。(以宿與微者盟書卒,知與公盟當褒之。有土嘉之曰褒,無土建國曰封。稱字所以為褒之者,儀父本在春秋前失爵,在名例爾。○褒之,保刀反。)
疏注「以宿」至「書卒」。○解云:所傳聞之世,微國之卒,本不合書,而此年「九月,及宋人盟於宿」,宿為地主,與在可知,以其與內微者盟,故至八年得變例書卒見恩矣。云有土嘉之曰褒者,謂加爵與字,即儀父、滕侯之屬是也。云無土建國曰封者,即封邢、衛之屬是也。
曷為褒之?(據功不見。○不見,賢遍反,下皆同。)為其與公盟也。(為其始與公盟。盟者,殺生歃血,詛命相誓,以盟約束也。傳不足言托始者,儀父比宿、滕、薛最在前,嫌獨為儀父發始,下三國意不見,故顧之。○為其,於偽反,注「為其」、「獨為」皆同。歃,所洽反,又音所甲反。詛,莊慮反。約束,並如字,一音上於妙反;下音戍。)
疏注「傳不」至「顧之」。○解云:此傳應言為其始與公盟,今不具其文句言始者,若言始與公盟,即恐下二國不是始,是以顧之,不得具其文。
與公盟者眾矣,曷為獨褒乎此?(據戎、齊侯、莒人皆與公盟,傳不足讬始,故復據眾也。○復,扶又反,下「復為」同。)
疏注「據戎」至「公盟」。○解云:二年秋八月,「公及戎盟於唐」;六年夏,「公會齊侯盟於艾」;八年秋,「公及莒人盟於包來」是也。○注「傳不足」至「眾也」。○解云:傳若鄉者足其文句,云道為其始與公盟之時,義勢即盡矣,道理不得復言。與公盟者眾矣,曷為獨褒乎此?但上傳既無始與之文,而得褒賞,猶自可怪,故更據眾難之。云讬始者,言隱公實非受命之王,但欲讬之以為始也。
因其可褒而褒之。(《春秋》王魯,讬隱公以為始受命王,因儀父先與隱公盟,可假以見褒賞之法,故云爾。○王魯,於況反,下「而王」同,一音如字。後「王魯」皆放此。)此其為可褒奈何?漸進也。(漸者,物事之端,先見之辭。去惡就善曰進。譬若隱公受命而王,諸侯有倡始先歸之者,當進而封之,以率其後。不言先者,亦為所褒者法,明當積漸,深知聖德灼然之後乃往,不可造次陷於不義。○倡,尺亮反。造,七報反。)
疏注「漸者」至「之辭」。○解云:言物事之端者,猶言物事之首也。言先見之辭者,見讀「如見其二子焉」之「見」也,若公子陽生闖然之類也。云去惡就善曰進者,言能去惡就善,即是行之進也。○注「不可」至「不義」。○解云:桓十五年夏,「邾婁人、牟人、葛人來朝」,朝桓惡人而貶稱人,夷狄之也者,是其造次陷於不義矣。
眛者何?地期也。(會、盟、戰,皆錄地其所期處,重期也。凡書盟者,惡之也。為其約誓大甚,朋黨深背之,生患禍重,胥命於蒲,善近正是也。君大夫盟例日,惡不信也。此月者,隱推讓以立,邾婁慕義而來相親信,故為小信辭也。大信者時,柯之盟是也。魯稱公者,臣子心所欲尊號其君父。公者,五等之爵最尊,王者探臣子心欲尊其君父,使得稱公,故《春秋》以臣子書葬者皆稱公。於者,於也。凡以事定地者加於,以地定事者不加於。○處,昌慮反。惡之,烏路反,下「惡不」、「惡其」皆同。大甚,音泰,或績賀反。近正,附近之近。柯,音歌。)
疏「未者何」。○解云:《春秋》之始,弟子未解地期之義,故執不知問。○注「凡書盟者惡之」。○解云:此言與公盟而得褒,何言惡者?直善其慕新王之義而得褒,豈善其盟乎?○注「胥命」至「是也」。○解云:即桓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於蒲」,傳云「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是也。○注「君大」至「信也」。○解云:言內君與大夫共他外盟之時,其書日皆是惡其不信也,即下二年「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於唐」,文八年「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於衡雍」之屬是也。○注「故為小信辭也」。○解云:邾婁儀父歸於新王而見褒賞,不為大信者,以下七年「秋,公伐邾婁」,是其背信也,功不足錄,但假讬以為善,故為小信辭也。○注「大信」至「是也」。○解云:即莊十三年「冬,公會齊侯盟於柯」,傳曰「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是也。○注「故春」至「稱公」。○解云:謂以其臣子之辭書其葬者,悉皆稱公,即桓十年「夏,五月,葬曹桓公」;僖四年秋,「葬許繆公」之屬是也。若然,桓十七年秋八月,「癸巳,葬蔡桓侯」,不稱公者,彼注云「稱侯者,亦奪臣子辭也。有賢弟而不能任用,反疾害之而立獻舞,國幾並於蠻荊,故賢季抑桓稱侯,所以起其事」是也。○注「凡以」至「於例」。○ 解云:謂先約其事,乃期於某處,作盟會者加於,即僖二十八年夏五月,「盟於踐土」之屬是也。○注「以地」至「於例」。○解云:言先在其地,乃定盟會之事者不加於,即莊十九年「公子結媵陳人之婦於鄄,遂及齊侯、宋公盟」;襄三年夏,「六月,公會單子、晉侯」以下「同盟於雞澤,陳侯使袁僑如會」,「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之屬是也。
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克之者何?(加之者,問訓詁,並問施於之為。○段,徒亂反。鄢,音偃。)
疏「克之者何」。○解云:欲言其殺,而經書克;欲言非殺,克者大惡之文,故執不知問。○注「加之」至「之為」。○解云:訓詁者,即不言殺而言克是也。所以不直言克者何而並言之者,非直問其變殺為克,並欲問其施於鄢之所為矣。而不答於鄢之意者,欲下乃解為當國,故此處未勞解之。弟子以其不答於鄢之意,是以下文復云:「其地何」以難之。
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以弗克納,大郤缺之善,知加克大鄭伯之惡也。○郤缺,去逆反;下起悅反。)
疏注「以弗」至「之善」。○解云:文十四年秋,「晉人納接菑於邾婁,弗克納」,傳云「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是也。曷為大鄭伯之惡?(據晉侯殺其世子申生,不加克以大之。)
疏注「據晉」至「大之」。○解云:在僖五年春。
母欲立之,己殺之,如勿與而已矣。(如即不如,齊人語也。加克者,有嫌也。段無弟文,稱君甚之不明;又段當國,嫌鄭伯殺之無惡,故變殺言克,明鄭伯為人君,當如傳辭,不當自巳行誅殺,使執政大夫當誅之。克者詁為殺,亦為能,惡其能忍戾母而親殺之。禮,公族有罪,有司讞於公,公曰宥之;及三宥,不對,走出,公又使人赦之,以不及反命;公素服不舉,而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戾,力計反。讞,魚列反。宥之,音又,赦也。)
疏注「明鄭」至「誅之」。○解云:鄭伯為人君之法,當如傳辭,不與其國而已,不宜忍戾其母而親殺之。其誅之者,自是執政大夫之事。○注「禮公」至「哭之」。○解云:皆出《文王世子》也。其文云:公族有罪,「獄成,有司讞於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彼注云「讞之言白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於甸人」,注云「對,答也。先者,君每言宥則答之,以將更宥之至於三,罪定,不復答。走往刑之,為君之恩無巳」;「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注云「罪既正,不可宥,乃欲赦之,重刑殺其類也」;「反命於公」,注云「白已刑殺」;「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注云「素服於凶事為吉,於吉事為凶,非喪服也。君雖不服,臣卿大夫死,則皮弁錫衰以居,往吊,當事則弁絰;於士蓋疑衰,同姓則緦衰以吊之。今無服者,不往吊也。倫,謂親疏之比也。素服亦皮弁矣」;「親哭之」,注云:「不往吊,為位哭之而已。君於臣,使有司哭之」是也。
段者何?鄭伯之弟也。(殺母弟,故直稱君。)
疏「段者何」。○解云:欲言世子母弟,無世子母弟之文;欲言大夫,復目鄭伯以殺,故執不知問。何以不稱弟?(據天王殺其弟年夫稱弟。)疏注「據天」至「稱弟」。○解云:在襄三十年夏。
當國也。(欲當國為之君,故如其意,使如國君,氏上鄭,所以見段之逆。)其地何?(據齊人殺無知不地。)
疏注「據齊」至「不地」。○解云:即莊九年「春,齊人殺無知」是也。
當國也。齊人殺無知,何以不地?(據俱欲當國也。)在內也。在內,雖當國不地也。(其不當國而見殺者,當以殺大夫書,無取於地也。其當國者,殺於國內,禍已絕,故亦不地。)不當國,雖在外亦不地也。(明當國者,在外乃地爾,為其將交連鄰國,復為內難,故錄其地,明當急誅之。不當國,雖在外,禍輕,故不地也。月者,責臣子不以時討,與殺州吁同例。不從討賊辭者,主惡以失親親,故書之。○難,乃旦反,下「此難」同。籲,況於反。)
疏注「明當」至「地爾」○解云:下四年「九月,衛人殺州吁於濮」,及此皆是也。○注「不當」至「地也」。○解云:昭四年「秋,七月,楚子」云云「伐吳,執齊慶封,殺之」;昭八年夏,「楚人執陳行人於徵師殺之」,皆是也。○注「月者」至「同例」。○解云:下四年「九月,衛人殺州吁」之下,注云「討賊例時,此月者,久之也」。○注「不從」至「書之」。○解云:若作討賊辭,當稱人以討,如齊人殺無知然。今不如此者,經本主為惡鄭伯失親親而書,故曰鄭伯而不稱人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宰者何?官也。(以周公加宰,知為官也。○咺,況阮反,一音況元反。賵,芳仲反。)
疏「宰者何」。○解云:以其言宰與周公同,疑宰為官;以其言名又與宰周公」異,復疑非官,故執不知問。○注「以周」至「官也」。○解云:僖九年「夏,公會宰周公」已下「於葵丘」是也。
咺者何?名也。(別何之者,以有宰周公,本嫌宰為官。)
疏「咺者何」。○解云:係宰是官,言名又卑稱,故執不知問。○注「別何」至「為官」。○解云:所以不言宰咺者何而別何之者,正以周公加宰,為周公身上官,故別何之令相遠。若然,上注云「以周公加宰,知為官」,而此注又云「本嫌宰為官」者,言宰周公,宰為周公身上官。今此言宰咺,亦嫌宰為咺之身上官也。不謂二注異,宰即非咺之身上官,而係宰言之者,次士以官錄,言其是宰下之士故也。○
曷為以官氏?(據石尚。)
疏注「據石尚。○解云:定十四年秋,「天王使石尚來歸脤」,石尚亦是士,而不以官錄之,故以為難也。宰,士也。(天子上士以名氏通,中士以官錄,下士略稱人。)
疏注「天子」至「稱人」。○解云:天子上士以名氏通者,即「石尚來歸脤」是也。云中士以官錄者,言以所係之官錄之,即此是也。云下士略稱人者,即僖八年春,「公會王人」以下「盟於洮」是也。
惠公者何?隱之考也。(生稱父,死稱考,入廟稱禰。○禰,乃禮反。)
疏「惠公者何」。○解云:春秋從隱至哀,魯無惠公,歸賵言來,故執不知問。○注「生稱父」。○解云:即下《曲禮》云「生曰父」是也。《廣雅》云「父者,矩也。以法度威嚴於子,言能與子作規矩,故謂之父。○ 注「死稱考」。○解云:即下《曲禮》曰「死曰考」是也。《周書·諡法》:「大慮行節曰考」。《爾雅》云:「考,成也。」言有大慮行節之度量,堪成以下之法,故謂之考。鄭注《曲禮》云:「考,成也。言其德之成也。」義亦通於此。○注「入廟稱禰」。○解云:即襄十二年《左傳》曰:「同族於禰廟」是也。舊說云「禰」字示傍爾,言雖可入廟是神示,猶自最近於已,故曰禰。
仲子者何?桓之母也。(以無諡也。仲,字,子,姓。婦人以姓配字,不忘本也,因示不適同姓。生稱母,死稱妣。○妣,必履反。)
疏「仲子者何」。○解云:正以上不見仲子卒文,而得歸賵,故執不知問。○注「以無諡也」。○解云:凡《春秋》之義,妾子為君者,其母得稱諡,即文公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是也。今桓未為君,故其母不得稱諡也,是以見其不稱諡,即知桓之母也。○注「仲字」至「同姓」。○解云:字者,本國所加,故稱字,見其不忘本國也。所以稱姓者,示不適同姓矣。○注「生稱」至「稱妣」。○解云:即下《曲禮》云「生曰父曰母」,「死曰考曰妣」是也。○問曰:考與妣是死稱,父與母是生稱,惠公仲子之卒俱在春秋前,何故此傳惠公言隱之考,舉死名;仲子言桓之母,舉生名乎?○答曰:仲子已葬訖之後,實合舉死稱,但禮家本意母死曰妣者,比於父之義也,故鄭彼云「妣之言媲,媲於考也」。但仲子是妾,桓未為君,其母不得為夫人,卑不得比於父,故還以母言之。
何以不稱夫人?(此難生時之稱也。據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成風稱諡,今仲子無諡,知生時不稱夫人。)
疏注「此難」至「稱也」。○解云:文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舉風之諡。案經成風生時,傳稱夫人,何者?禮,妾賤不得有諡故也。今仲子不舉諡,不與成風同,明生時不得稱夫人可知,故傳家遙難之。
桓未君也。賵者何?喪事有賵。賵者,蓋以馬,以乘馬束帛。(此道周制也。以馬者,謂士不備四也。《禮·既夕》曰:「公,賵玄纁束帛兩馬」是也。乘馬者,謂大夫以上備四也。禮,大夫以上至天子皆乘四馬,所以通四方也。天子馬曰龍,高七尺以上;諸侯曰馬,高六尺以上;卿大夫、士曰駒,高五尺以上。束帛,謂玄三纁二,玄三法天,纁二法地,因取足以共事。○乘馬,繩證反,注「乘馬」同。纁,許云反。共,音恭。)
疏「賵者何」。○解云:初入《春秋》,弟子未曉賵義,故執不知問。○注「此道周制也」。○解云:知者,正以上云以馬,與《士既夕禮》同;下言乘馬,與士異,明知周之禮,大夫以上皆有四馬矣。○ 注「以馬」至「四也」。○解云:以下言乘馬,明上文直言以馬者,士禮兩馬可知,故即引《禮》為證矣。○注「禮大夫」至「方也」。○解云:案《異義》「古《毛詩》說」云「天子至大夫同駕四,皆有四方之事;士駕二也。《詩》云『四騵彭彭』,武王所乘;『龍旂承祀,六轡耳耳』,魯僖所乘;『四牡騑騑,周道倭遲』。大夫所乘。《書傳》云『士乘飾車兩馬,庶人單馬木車』」是也。○問曰:若然,《異義》「《公羊》說」引《易經》云「時乘六龍,以馭天下也」,知天子駕六,與此異何?○答曰:彼謹案亦從《公羊》說,即引《王度記》云「天子駕六龍,諸侯與卿駕四,大夫駕三」以合之。鄭駁云「《易經》『時乘六龍』者,謂陰陽六爻上下耳,豈故為禮制?《王度記》云『今天子駕六』者,自是漢法,與古異;『大夫駕三』者,於經無以言之」者是也。然則,彼《公羊》說者,自是章句家意,不與何氏合。何氏此處不依漢禮者,蓋時有損益也。○注「天子」至「以上」。○解云:《月令》天子駕倉龍,是其高七尺者,漢制也。其六尺五尺亦然。○注「諸侯曰」至「以上」。○解云:《魯頌》曰「魯侯戾止,其馬蹻々」是也。○注「卿大夫」至「以上」。○解云:《詩》云「皎皎白駒,食我場苗」是也。○注「束帛」至「纁二」。○解云:《雜記上》云:「魯人之贈,三玄二纁」是也。○注「玄三」至「共事」。○解云:天數不但三,地數不但二,而取三二者,因取足以共事故也。
車馬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襚。(此者春秋製也。賵,猶覆也;賻,猶助也,皆助生送死之禮。襚,猶遺也。遺是助死之禮。知生者賵賻,知死者贈襚。○賻,音附。襚,音遂。猶遺,唯季反。)
疏注「此者春秋製也」。○解云:上陳周制訖,下乃言賵賻襚,此三者是春秋之內事,故云此者春秋製也。○注「知生」至「贈襚」。○問曰:案《既夕禮》云「知死者贈,知生者賻」,鄭注云「各主於所知」,以此言之,賻專施於生者何?○答曰:賻專施於生,襚專施於死,賵實生死兩施,故何氏注知生知死皆言賵矣。而《既夕禮》專言知生者,對贈言之故也。○問曰:何知賵生死兩施乎?○答曰:案《既夕禮》云「兄弟賵奠可也」,注云「兄弟有服親者,可且賵且奠,許其厚也。賵奠於死生兩施」;又云「所知則賵而不奠」,鄭注云「所知,通問相知也。降於兄弟,奠施於死者為多,故不奠」,以此言之,明賵與奠皆生死兩施也。言奠於死者為多,故知賵生死等矣。
桓未君,則諸侯曷為來賵之?(據非禮。)
疏注「據非禮」。○解云:桓公未為君,則其母猶妾,故諸侯賵之為非禮。
隱為桓立,故以桓母之喪告於諸侯。(經言王者賵,赴告王者可知,故傳但言諸侯。○隱為,於偽反,下注「為」並年末注同。告,古毒反,一音古報反。)
疏注「故傳但言諸侯」。○解云:諸侯之賵及事,則在春秋之前,故不書矣。然則諸侯有相賵之道,隱以桓母成為夫人,告天子、諸侯、天子猶來,何況諸侯乎?故傳舉以言焉。
然則何言爾?成公意也。(尊貴桓母,以赴告天子、諸侯,彰桓當立,得事之宜。故善而書仲子,所以起其意,成其賢。)其言來何?(據歸含且賵,不言來。○歸唅,本又作「含」,戶暗反,下同。)
疏注「據歸」至「言來」。○解云:文五年春,「王使榮叔歸含且賵」是。
不及事也。(比於去來為不及事,時以葬事畢,無所復施,故云爾。去來所以為及事者,若已在於內者。)
疏注「比於」至「云爾」。○解云:《公羊》之例,若其奔喪會葬,不問來之早晚,及事不及事,皆言來矣,故文元年春,「天王使叔服來會葬」;夏四月,「葬我君僖公」者,是其及事言來也。文五年三月,「葬我小君成風」,下乃言「王使召伯來會葬」,注云「去天者不及事」,是不及事亦言來矣,故元年傳云「其言來會葬何?會葬,禮也」,注云「但解會葬者,明言來者常文,不為早晚施也」;定十五年夏,「邾婁子來奔喪」,傳云「其言來奔喪何?奔喪,非禮也」,彼注云「但解奔喪者,明言來者常文,不為早晚施也」。以此言之,則知奔喪會葬之例,不問早晚,悉言來矣。若其含賵襚,及事則不言來,不及事則言來,是以惠公仲子之葬,悉在春秋前,至此乃來歸賵,傳曰「其言來何?不及事也」,又注云「比於去來為不及事,時以葬事畢,無所復施,故云爾。去來所以為及事者,若巳在於內者」是也。若含不及事,亦須言來也,故文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五年春,「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彼注云「不從含晚言來者,本不當含也」。以此言之,明諸侯含晚須言來矣,何者?諸侯鄰國,禮容有含故也。若其襚也,文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亦是不及事言來也,何氏不注者,以其可知,省文故也。所以如此作例者,以奔喪會葬,所以通哀序誌,必有所費,容其事故稽留,不必苟責其及時也。其含賵襚之等,皆是死者所須,若其來晚則無及於事,故須作文見其早晚矣。
其言惠公仲子何?(據歸含且賵,不言主名。)兼之。兼之,非禮也。(禮不賵妾,既善而賵之,當各使一使,所以異尊卑也。言之賵者,起兩賵也。○一使,所吏反。)
疏注「言之」至「賵也」。○解云:以此言之,則文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言之襚者,亦起兩襚矣。
何以不言及仲子?(據及者,別公夫人尊卑文也。仲子即卑稱也。○別,彼列反。)
疏注「據及」至「文也」。解云:即僖十一年「夏,公及夫人薑氏會齊侯於陽穀」是也。
仲子,微也。(比夫人微,故不得並及公也。月者,為內恩錄之也。諸侯不月,比於王者輕,會葬皆同例。言天王者,時吳楚上僭稱王,王者不能正,而上自係於天也。《春秋》不正者,因以廣是非。稱使者,王尊敬諸侯之意也。王者據土與諸侯分職,俱南面而治,有不純臣之義,故異姓謂之伯舅叔舅,同姓謂之伯父叔父。言歸者,與使有之辭也。天地所生,非一家之有,有無當相通。所傳聞之世,外小惡不書,書者來接內也。《春秋》王魯,以魯為天下化首,明親來被王化漸漬禮義者,在可備責之域,故從內小惡舉也。主書者,從不及事也。○僭,子念反。而治,直吏反,下皆同。所傳,直專反,下文「所傳」並注同。被,皮寄反。)
疏注「月者,為內恩錄」。○解云:此文及文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皆是內恩錄之也。○注「諸侯」至「者輕」。○解云:即文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是也。○注「會葬皆同例」。○解云:若王使人來則書月,為內恩錄之。若諸侯使人來即不月,以為比王者為輕,故文五年春三月,「王使召伯來會葬」;文元年二月,「天王使叔服來會葬」皆是也。其諸侯使人來會葬不月者,《春秋》之內,偶爾無之。其襄三十一年「冬,十月,滕子來會葬」,定十五年「九月,滕子來會葬」,皆書月者,彼是諸侯身來會葬,非使人,仍自非妨也。以此義勢言之,則鄉解王與諸侯者,皆是使人,非身自來也。而舊云襄三十一年月者,為下癸酉葬襄公出之,會葬不蒙月;定十五年月者,為下葬定公出之,會葬亦不蒙上月者,非也。○注「春秋」至「是非」。○解云:若正之,當直言王,今不正之而亦言天者,所以廣見是非故也,何者?若單言王,是其正稱,今兼亦言天,見其非正矣。○注「稱使」至「意也」。○解云:成二年傳云「君不行使乎大夫」,由尊卑不敵故也。今天子與諸侯亦尊卑不敵,所以言使者,天子見諸侯與已分職,俱南面而治,有不純臣之義,故尊敬之,而使歸賵,故曰尊敬諸侯之意也。○注「有不」至「之義」。○解云:《喪服·斬衰章》云「臣為君,諸侯為天子」,既言臣為君,而別言諸侯為天子,明其與純臣者異。其異者,即不居殯官是。○注「故異」至「叔父」。○解云:下《曲禮》及《覲禮記》文。○注「言歸者」至「之辭也」。○解云:《春秋》大例,先是已物乃言歸,即「歸讙及闡」之屬是也。今此賵之車馬,先非魯物而言歸者,與魯有之辭。○注「所傳」至「內也」。○解云:《春秋》之義,所傳聞之世,外小惡皆不書。今此緩賵,是外之小惡,當所傳聞之世,未合書見,而書之者,由接內故也。
九月,及宋人盟於宿。○孰及之?內之微者也。(內者,謂魯也。微者,謂士也。不名者,略微也。大者正,小者治,近者說,遠者來,是以《春秋》上剌王公,下譏卿大夫而逮士庶人。宋稱人者,亦微者也。魯不稱人者,自內之辭也。宿不出主名者,主國主名與可知,故省文,明宿當自首其榮辱也。微者,盟例時,不能專正,故責略之。此月者,隱公賢君,雖使微者,有可采取,故錄也。○於宿,音夙,國名。說,音悅。逮,音代,又大計反。故省,所景反,後「省文」皆同。)
疏注「微者謂士也」。○解云:正以《公羊》之例,大夫悉見名氏,與卿同。今此不見名氏,故知士也。○注「明宿」至「辱也」。○解云:理是則主人先榮,理非則主人先辱,故曰首其榮辱也。○注「微者」至「故錄也」。○解云:《春秋》之例,若尊者之盟,則大信時,小信月,不信日,見其責也。若其微者,不問信與不信,皆書時,悉作信文以略之,即僖十九年冬,「會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於齊」之屬是。今此書月者,義如注釋。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祭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以無所係言來也。○祭伯,側界反,五年注放此。)
疏「祭伯者何」。○解云:欲言王臣,不言王使;欲言諸侯,復不言朝;欲言失地之君,復不言奔,故執不知問。○注「以無」至「來也」。○解云:外諸侯臣來聘,宜係國稱使,即文四年秋,「衛侯使甯俞來聘」之屬是也。若直來亦有所係,如閔元年「冬,齊仲孫來」之屬是。若外諸侯之臣來奔,當係國言來奔,即文十四年秋,「宋子哀來奔」;襄二十八年「冬,齊慶封來奔」之屬是也。今無所係,直言來,故知宜是天子之大夫也。
何以不稱使?(據凡伯稱使。)
疏注「據凡伯稱使」。○解云:即下七年「天王使凡伯來聘」是也。奔也。(奔者,走也。以不稱使而無事,知其奔。)
疏注「以不」至「其奔」。○解云:下三年「武氏子來求賻」,文九年「毛伯來求金」,是無使文而有事也。上文「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文元年「天王使叔服」之徒,皆是有使有事也。今此無使復無事,故知其正是奔也。
奔則曷為不言奔?(據齊慶封來言奔。)疏注「據齊」至「言奔」。○解云:在襄二十八年冬。
王者無外,言奔,則有外之辭也。(言奔則與外大夫來奔同文,故去奔,明王者以天下為家,無絕義。主書者,以罪舉。內外皆書者,重乖離之禍也。當春秋時,廢選舉之務,置不肖於位,輒退絕之以生過失,至於君臣忿爭出奔,國家之所以昏亂,社稷之所以危亡,故皆錄之。錄所奔者為受義者,明當受賢者,不當受惡人也。祭者,采邑也。伯者,字也。天子上大夫字尊,尊之義也。月者,為下卒也,當案下例,當蒙上月,日不也。奔例時。一月二事,月當在上。十言有二者,起十復有二,非十中之二。○選,息變反。肖,音笑。采,七代反。)
疏注「故去」至「絕義」。○問曰:若王者以天下為家,無絕義,故不言奔,何故襄三十年夏,「王子瑕奔晉」;昭二十六年冬,「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成十二年「春,周公出奔晉」,皆言奔乎?○答曰:《春秋》進退無義,若來奔魯者,見王者以天下為家,無絕義,故不言奔矣。若奔別國,即見《春秋》黜周與外諸侯同例,故言奔矣。既以魯為王而不專黜周者,若專黜周,則非遜順之義故也。○注「主書者,以罪舉」。○解云:一則罪祭伯之去主,一則罪魯受叛人,故曰以罪舉。○注「內外皆書者,重乖離之禍也」。○解云:內書者,閔二年秋,「公子慶父出奔莒」是也。又在外奔書者,昭二十年「冬,十月,宋華亥、向甯、華定出奔陳」之屬是也。○注「當春」至「於位」。○解云:《王制》云:「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祿之。爵人於朝,與士共之。」是擇人之法也。當春秋之時,不問賢與不肖,悉皆世位,故言此。○注「輒退」至「過失」。○解云:君若退絕其臣,不聽世祿,以生過失矣。○注「至於」至「出奔」。○解云:由不肖者在位,故有忿爭出奔之事矣。○注「伯者,字也」。○解云:知伯非爵者,正見桓八年經云:冬,「祭公來,遂逆王後於紀」。公是其爵,明伯是其字矣。○注「當案」至「不也」。○解云:一月有數事,重者皆蒙月也。若上事輕,下事重,輕者不蒙月,重者自蒙月。若上事重,下事輕,則亦重者蒙月,輕者不蒙月,故言當案下例,當蒙上月矣。日不者,謂一日有數事,即不得上下相蒙,故桓十二年冬十一月,「丙戍,公會鄭伯盟於武父。丙戌,衛侯晉卒」,彼下注云「不蒙上日者,《春秋》獨晉書立記卒耳。當蒙上日,與不嫌異於篡例,故復出日,明同」是也。○注「奔例時」。○問曰:襄二十年夏五月,「王子瑕奔晉」;昭二十六年冬十月,「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悉書月,何言例時乎?○答曰:案襄公十年「五月,甲午,宋災,伯姬卒。天王殺其弟年夫。王子瑕奔晉」,昭二十六年「冬,十月,天王入於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以此言之,則似月為上事,其二處出奔仍不蒙月,是以襄三十年「五月,甲午」之下,注云「外災例時,此日者,為伯姬卒日」;昭二十六年「冬,十月」之下,注云「月者,為天下喜錄王者反正位」,是其月為上事之明文,不妨出奔仍自時也,故此乃注云「月者,為下卒」,「奔例時」也。舊云《春秋》王魯,是以王臣來奔魯者,悉與外諸侯之臣來奔同書時,故與襄二十八年「冬,齊慶封來奔」同書時矣。若王臣奔佗國者,悉皆書月,見別於諸侯之臣矣,是以王子瑕、毛、召之徒悉皆書月。○問曰:若然,成十二年「春,周公出奔晉」亦是出奔,何故不月?○答曰:王臣之例,實不言出,亦不書時,但周公自其私出奔,故自從小國例言出書時矣。凡諸侯出奔,大國例月,小國時。
公子益師卒。何以不日?(據臧孫辰書日。○不日,人實反。此傳皆以日月為例,後放此。)
疏注「據臧孫辰書日」。○解云:即文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是也。○問曰:下五年冬十二月,「辛巳,公子區卒」,亦書日,所以不據之,而遠據文十年之篇何?○答曰:下五年何氏云「日者,隱公賢君,宜有恩禮於大夫,益師始見法,無駭有罪,俠又未命也,故獨得於此日」。以義言之,正由同在所傳聞之世,非常書日之限,故不據之。所聞之世,大夫日卒者非一,正據辰者,以其是所聞之始故也。
遠也。(孔子所不見。)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所見者,謂昭、定、哀、已與父時事也。所聞者,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者,謂隱、桓、莊、閔、僖,高祖曾祖時事也。異辭者,見恩有厚薄,義有深淺,時恩衰義缺,將將以理人倫,序人類,因製治亂之法,故於所見之世,恩巳與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無罪,皆日錄之,「丙申,季孫隱如卒」是也。於所聞之世,王父之臣恩少殺,大夫卒,無罪者日錄,有罪者不日略之,「叔孫得臣卒」是也。於所傳聞之世,高祖曾祖之臣恩淺,大夫卒,有罪無罪皆不日略之也,公子益師、無駭卒是也。於所傳聞之世,見治起於衰亂之中,用心尚粗角,故內其國而外諸夏,先詳內而後治外,錄大略小,內小惡書,外小惡不書,大國有大夫,小國略稱人,內離會書,外離會不書是也。於所聞之世,見治升平,內諸夏而外夷狄,書外離會,小國有大夫,宣十一年「秋,晉侯會狄於攢函」,襄二十三年「邾婁劓我來奔」是也。至所見之世,著治大平,夷狄進至於爵,天下遠近小大若一,用心尤深而詳,故崇仁義,譏二名,晉魏曼多、仲孫何忌是也。所以三世者,禮為父母三年,為祖父母期,為曾祖父母齊衰三月,立愛自親始,故《春秋》據哀錄隱,上治祖禰。所以二百四十二年者,取法十二公,天數備足,著治法式,又因周道始壞絕於惠、隱之際。主所以卒大夫者,明君當隱痛之也。君敬臣則臣自重,君愛臣則臣自盡。公子者,氏也。益師者,名也。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見思,賢遍反,下「見治」皆同。殺,所介反。粗捔,才古反,又七奴反,《說文》「大也」。諸夏,戶雅反,凡「諸夏」皆放此。攢函,才官反;下音咸。大平,音泰。期,音基。齊衰,音谘,本亦作「{齊衣}」;下七雷反。盡,津忍反。)
疏注「所見」至「事也」。○解云:孔子親仕之定、哀,故以定、哀為巳時。定、哀既當於巳,明知昭公為父時事。知昭、定、哀為所見,文、宣、成、襄為所聞,隱、桓、莊、閔、僖為所傳聞者,《春秋緯》文也。○注「時恩衰義缺」。○解云:當時子弑父,父殺子為恩衰;臣弑君,君殺臣為義缺,故《喪服四製》云「為父斬衰三年,以恩製;為君斬衰三年,以義製」是也。○注「將以」至「之法」。○解云:孔子見時如此,遂製《春秋》,理人倫者,斷理君臣之倫次,令得所也。序人類者,類謂父子,序父子之恩,使之厚也,因以製治亂之軌式矣。○注「故於」至「卒是也」。○解云:隱如逐君而書日,即定五年「丙申,季孫隱如卒」是也。若非罪書日,即昭二十五年「冬,十月,戊辰,仲孫舍卒」,二十九年「四月,庚子,叔倪卒」是也。而此注不言之者,從省文也。○注「於所」至「日錄」。○解云:無罪書日者,即襄五年冬十有二月,「辛未,季孫行父卒」;襄十九年「八月,丙辰,仲孫蔑卒」,是無罪而書日者,錄之故也。若然,文十四年「九月,甲申、公孫敖卒於齊」,敖實有罪而書日者,彼注云「巳絕卒之者,為後齊脅魯歸其喪,有恥,故為內諱,使若尚為大夫」是也。○注「有罪」至「是也」。○解云:宣五年九月,「叔孫得臣卒」,何氏云「不日者,知公子遂欲弑君,為人臣知賊而不言,明當誅」,是有罪而不日者,略之故也。○注「於所見」至「卒是也」。○解云:公子益師無罪而不日,即此是也。無駭有罪而不日,即下八年「冬,十有二月,無駭卒」是也。若然,莊三十二年「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僖十六年「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秋,七月,甲子,公孫慈卒」,並是所傳聞之世而得書日。牙卒之下,何氏云「莊不卒大夫而卒牙者,本以當國,將弑君。書日者,錄季子之過惡也」;其季友之下,何氏云「日者,僖公賢君,宜有恩禮於大夫,故皆日也」;其公孫慈之下,何氏云「一年喪骨肉三人,故日痛之」是也。○注「錄大略小」。○解云:謂錄大國卒葬,小國卒葬不錄是也。○注「內離」至「是也」。○解云:內離會者,即下二年「春,公會戎於潛」;桓元年春,「公會鄭伯於垂」是也。外離會不書者,桓五年「齊侯、鄭伯如紀」,傳云「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離不言會也」,何氏云「時紀不與會,故略言如也」。○注「於所」至「升平」。○解云:升,進也。稍稍上進而至於大平矣。○注 「宣十」至「攢函」。○解云:即此一經,而當是二義也。○注「襄二」至「是也」。○解云:若然,莊二十四年冬,「曹羈出奔陳」;莊二十七年冬,「莒慶來逆叔姬」,皆非所聞之世,而小國得有大夫書名者,曹羈之下傳云「曹無大夫,此何以書?賢也」,莒慶之下傳云「莒無大夫,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大夫越境逆女,非禮也」。然則一譏一賢,故變例書之爾。○注「至所」至「大平」。○解云:當爾之時,實非大平,但《春秋》之義,若治之大平於昭、定、哀也。猶如文、宣、成、襄之世實非升平,但《春秋》之義,而見治之升平然。○注「夷狄」至「於爵」。○解云:即哀四年夏,「晉人執戎曼子赤歸於楚」;十三年夏,「公會齊侯及吳子於黃池」是也。○注「晉魏曼多、仲孫何忌是也」。○解云:哀十三年「晉魏多帥師侵衛」,傳云「此晉魏曼多也,曷為謂之晉魏多?譏二名。二名非禮也」,定二年仲孫忌圍運,傳云「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名非禮也,何氏云「春秋定、哀之間又致大平,欲見王者治定,無所復為譏,唯有名,故譏之,此《春秋》之制也」。○注「所以」至「三年」。○解云:母雖不斬衰,哀痛與斬同,故連言之。○注「為曾」至「三月」。○解云:不言高祖父母者,文不備。○注「立愛自親始」。○解云:即《祭義》云「子曰『立愛自親始,教人睦也。立敬自長始,教人順也』」,鄭注云「親長,父兄也。睦,厚也」是。○注「故春」至「祖禰」。○解云:即《大傳》云:「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之昭穆,別之以仁義,人道竭矣。」鄭注云:「治,猶正也。竭,盡也。」○注「取法」至「法式」。○解云:考諸舊本,皆作「式」字,言取十二公者,法象天數,欲著治民之法式也。若作「戒」字,言著治亂之法,著治國之戒矣。○注「諸侯」至「公孫」。○解云:出《喪服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