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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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 仁祖大王實錄
崇禎元年上之七年(己巳)
八年

春正月[编辑]

1月3日[编辑]

○己未,胡差龍骨大等將還,刼奪沿路刷馬,官不能禁,西民怨苦益甚。

○備局啓曰:「兵曹以漕、水軍爲役最苦,每有謀免之弊,故此類之犯罪充軍者,欲用《大典》杖一百、徒三年之律後,還定本役云者,不無所見,而但苦役莫如此輩,必用己身充軍之律然後,庶有所懲,而漕水軍不可異同,水軍之代射者,請依聖敎,己身充軍。」從之。

1月4日[编辑]

○庚申,京畿監司崔鳴吉,請以高陽等八邑飢民,移送賑恤廳,從之。

○崔鳴吉啓陳忠壯、忠翊、忠順三衛遷易之弊,上令軍籍廳議處。昏朝時,三衛多冒屬。反正後,査隷軍役,各邑多以年未滿兒童充額,不問有蔭與否,圖免者衆,案籍紛亂,莫可釐正,故鳴吉陳其弊。

1月6日[编辑]

○壬戌,領中樞府事李元翼上箚,謝賜歲時米、饌、絮、帛。反正初,元翼以先朝元老,徵入爲相,人皆加額。尋移病求退,章數十上,上皆不許。因賜几杖,且令肩輿入朝,元翼黽勉視事。亡何,乞解甚力,上乃許之。元翼歸衿川墓下,上數遣近侍問疾。至是,上因歲時賜賚,元翼上箚以謝。

○崔鳴吉請禁功臣冒稱籍沒,奪人田宅之弊。時,功臣橫占民田,害遍列邑。鳴吉因各邑文報,深知其弊,有是請。上頗是其言,而功臣皆不便,竟寢不行。

1月9日[编辑]

○乙丑,兵曹判書李貴、完豐府院君李曙建議,設能磨兒廳,令摠府、訓院郞廳、內三廳禁軍及諸大將軍官,皆學習之。其制,刻木爲偶像,排置陣勢,一朔內二、七日會坐,抽講所學,禁軍則給賞仕,其餘通計一年,分等施賞,不勤者實職則遞,禁軍及訓鍊奉事以下,削其仕日。

○春秋館啓曰:「記事官鄭維城,頃爲注書,諫院以其妻外祖李忠吉之故,至於越署經,今授檢閱,不敢行公。考之法典,雖親翁壻,無緣坐之律。況妻父之妻父乎?維城年少新進,身無瑕玷。今以不當累之事,塞其前程,則豈不可惜乎?請鄭維城出仕。」從之。初,維城爲注書,大司諫鄭百昌越署經以爲:「李忠吉爲逆适內應,其名在於維城署經中,今不可許出。」正言具鳳瑞力救不得。時議皆言,百昌外托法例,實塞維城淸路。至是,吳允謙、金瑬、李廷龜等,以此陳啓。

1月13日[编辑]

○己巳,復置崇仁監。崇仁監鮮于洽,丁卯之亂,爲賊所執。議者以爲跡涉降附,遞其職。平安監司金起宗,馳啓以爲:「箕聖廟監,固不可廢。洽雖有罪,罰不及嗣,請以洽之子栢,代其父爲監。」上議于大臣則以爲:「監,是職也。洽旣附賊,不可仍舊,捨其父而官其子,亦涉未妥。道內鮮于之族,未必無人,請令監司,更加訪聞。」上從之。

○有稱本宮潛邸時宮也。奴者,往江陵,刼一村民,諉以本宮所屬,侵暴備至。其民不堪其苦,自縊而死。監司啓聞。

1月15日[编辑]

○辛未,政院啓曰:「今將設科於永興府,而前者水原、全州、江陵科,則承旨下去,平壤科則玉堂官員下去。今試士之期不遠,何官下去乎?」答曰:「依平壤例爲之。」

1月16日[编辑]

○壬申,禮曹啓曰:「故監察李好敏妻李氏,龍川君壽閑之女,康靖大王三代孫也,今年一百歲。凡人年滿八十以上者,在國法,必有優老之典。況成廟曾孫,例封小主。宜博攷故事,封爵、賜米。」上命考前例。吏曹覆啓曰:「士夫間傳言,故參判李蘧母年百歲。其時該曹入啓,賜爵、賜物云,而經亂文書,無可考之地矣。人生百歲,世所罕有。雖無質據之典,宜施封爵之恩。」從之。

1月17日[编辑]

○癸酉,忠勳府啓曰:「取考實錄,則定社、佐命功臣會盟時,無賜物之例,靖難功臣會盟後,始有內廐馬、表裏、白綿布紬賜給之事,而新舊功臣及嫡長,亦無區別。但以其時頒賜之數計之,則靖難新功臣五十二人,而通共一百二十餘員受賜。以此觀之,舊功臣及嫡長,似在其中矣。又考宣廟朝記事,甲辰年十月,三功臣會盟後,有賞賜親功臣及嫡長之典。開國時,或賜絹羅、白金,靖難時,或賜虎、鹿皮、綾段,其後或賜綿紬、表裏、馬匹。歷朝賞格,代各不同,賜物等第,惟在聖斷。」上命該曹酌處。戶曹啓以:「所謂十九功臣,竝與昭武、寧社而言也。昭武、寧社,是新功臣,不當列於舊功臣及嫡長。論賞之中,未准職,不當加資者,則似難竝參賞格,生存功臣,旣受賜物,則其子姓,雖曰嫡長,似不當竝受賞賜。」忠勳府覆啓,請依該曹之議。且啓曰:「因公在外方,身病、在喪,未參會盟者,竝受加資,乃是古例,而至於旣參會盟祭後,旋被輕罪者,似當一體論賞,如削黜重罰,則不當竝爲賜物。」上答曰:「親功臣,毌論應受賞加與否,竝爲賜物,而其中以重罪不得參祭者,勿爲論賞。且功臣中胡變時死節者,亦依生存人例賜給,以示優異之典。嫡長中年七十者,竝加資。」

○前判書李貴再上疏,救尹雲衢,仍攻論己之臺諫,留中不報。

○上下敎于政院,令南以興老母所在之邑,月給糧饌,如有疾病以聞。

1月18日[编辑]

○甲戌,以沈諿爲都承旨。

1月20日[编辑]

○丙子,歲星不見。

1月21日[编辑]

○丁丑,歲星不見。

1月23日[编辑]

○己卯,諫院啓曰:「喉舌出納,地望淸高,而至於都承旨,其選尤重。銓曹注擬之際,因循弊習,一從資級,其數過濫。請該曹堂上、郞廳,竝命推考。」上答曰:「該曹別無所失。爾等如是驚駭,此實異事也。若欲排斥異己,則直爲論劾宜矣。勿爲如此不正之態可也。」初,沈諿爲都承旨,畏物議辭免,及再授,黽勉就職。數日,諫院果有注擬過濫之啓,諿屬疾引入。上亦知此論,專爲諿而發,有是敎。

1月24日[编辑]

○庚辰,上召對于浥和堂,講《書傳》。

○大司諫姜碩期等引避曰:「本院之請推銓官,出於公議,而昨承嚴批,惶蹙失措。臣等豈敢蓄偏黨之心,以溷我殿下大公至正之朝乎?殿下置臣等於諫諍之列,而因一論事,致疑太甚,遽降嚴旨,有若束縳,臣等更何顔面,立於臺閣之上乎?」憲府啓曰:「銀臺之長,地望淸切,固非人人冒據。近日注擬,頗涉混淆。諫院之請推銓官,實出公共之議。旣無排斥之意,有何不正之事?大司諫以下,竝請出仕。」上答曰:「諫院所爲,事涉不直。此實君子之所羞惡,而至請出仕,未曉其意也。旣曰不正,則似難仍在臺閣,竝遞差。」

○復令儒生以巾服入場屋。自經胡變以來,士子居泮時,則依前巾服,而出入科場,則皆着戎服。至是,禮曹啓曰:「多士戎服,與禁亂軍卒無別。入場時使之巾服,亦如居齋之時似當,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朝官未復冠帶,雖出於毌忘在莒之意,而士子則與朝官有異。非入仕者,不得着戎服,且於入場之時,與胥卒混雜,恐有妨於禁制。居齋之士,旣着巾服,則大小試場,竝令巾服無妨。」上用其議,令儒生巾服如舊。

○歲星復見。

1月25日[编辑]

○辛巳,前主簿李尙儉,家在延秋門外,卽古景福宮西也。尙儉一日掘古井,得玉寶一顆,龜頭破折,一隅又缺,不知其何時作也。遂獻之,上命該曹施賞。

1月26日[编辑]

○壬午,上命召對,講《書傳》《大禹謨》。上曰:「此語中何者最難行乎?」參贊官鄭經世曰:「違道干譽,咈民從欲,賢君固無此事,而中材之主,亦不爲也。至於儆戒無虞,所當深省。能存心于是,則任賢去邪,皆從此中推去也。」檢討官李景曾曰:「臣以爲,任賢勿疑,最難也。」上曰:「然。儆戒無虞,則但無過於身而已。」經世曰:「儆戒無虞,乃居敬窮理之工夫。人之賢否,事之得失,必有是工夫然後,方可明辨。不然則,不爲認人欲作天理者,幾希矣。」

1月27日[编辑]

○癸未,日旁有靑赤雲氣,移時乃滅。夜,金星、木星合。

1月28日[编辑]

○甲申,以金時讓爲平安監司。金起宗以母病遞,時讓以同副承旨,特陞嘉善代之。

1月29日[编辑]

○乙酉,上召對于浥和堂,講《書傳》。

○江原道平海郡大風折木,屋瓦皆飛。

二月[编辑]

2月2日[编辑]

○戊子,流星出角星上,入西方。

2月4日[编辑]

○庚寅,復置分奉常寺,以供英陵祭享。從驪州牧使金德諴之請也。自壬辰中廢,始復之。

2月5日[编辑]

○辛卯,有李克誠、克明兄弟,竝犯殺人之罪,而克明失捕,乃囚其父。克誠自言以拳歐之,而實推諉其弟。及啓覆,上命姑放其父,以捕其子,克明始就囚自服。刑曹以爲:「克誠之招,前後異辭,且與事干之言逕庭。克明乃言:『殺之者兄,而不忍斥言』云,請克誠依律斷罪。」上下敎曰:「死者,人所共惡,而克明爲兄自服,此實仁人君子之所難,而衰世薄俗之所無者。其令該曹,實職除授,以彰其善。」

2月6日[编辑]

○壬辰,初,宋匡裕之獄纔竟書題,金景賢者又上變言:「其妹末致,以諺書來傳:『其夫金弘遠,與尹雲衢、柳仁昌等,出血作誓,每於濟巖亭聚謀,而金地粹知其狀,泄於所親,恐致發覺,多給好馬及他雜物誘之』云。」上命拿雲衢、仁昌、弘遠、地粹、閔顔等。譯官張敬仁妻,末致弟也。末致又通敬仁妻,而其言略同。敬仁亦以其書告之,遂按問弘遠謀反狀。弘遠供曰:「臣昔寓京城,隣有一女刼之曰:『君不以吾爲妾,吾當陷君』云。時,當昏朝政亂,前後誣死者甚多。臣用是懼,不得已率畜,而待之甚薄,故常懷怨毒,竟至於此矣。」問末致遺諺書之由,則末致欲免告夫之罪,乃曰:「是書詐也。」金景賢與末致面質,以其書示之,果渠手筆,語塞。鞫雲衢、仁昌、閔顔等,累加訊杖,至烙刑、壓膝,而竝不服,上疑其誣枉,命鞫廳獻議。鞫廳亦明其冤狀,上命雲衢等還發配所,竄弘遠,放地粹。上又下敎曰:「末致以微賤女人,爲國告變,雖似可嘉,而以妾告夫,罪關綱常,予甚惡焉。叔世民風不古,不杜此漸,後弊無窮,宜置重法,以扶綱常。」末致遂伏誅,衆皆快之。雲衢、仁昌、閔顔等,出獄未久,相繼死,莫不冤之。雲衢,權鞸之甥也。爲人浮誇詭誕,喜臧否人物,不拘檢束。與宋英望輩,爲方外交,當癸亥反正時,與聞其議,而英望輩,謂以狂踈不密,秘其日期,竟不得與焉。及反正後,自以爲與沈器遠、金自點、金元亮輩相上下,期直拜臺憲,而及至擢用,不過郞署。由此怏怏,怨誹勳臣,訕毁時政,無所顧忌。柳仁昌,一悖戾武人,閔顔,粗解占術,亦一妖人。三人之事,雖皆自取,而至於被人所誣,以謀逆死於刑杖,則亦甚冤矣。

2月7日[编辑]

○癸巳,憲府啓曰:「爵賞,礪世之具,上不可以濫施,下不可以虛受。功臣嫡長年滿七十者,竝爲加資,則秩陞金玉者,多至三十餘人。年老親功臣,尙不參增秩之中,而舊功臣嫡長,反蒙異數,職秩之猥濫,賞典之顚倒,莫此爲甚。請還收老嫡長加資之命。」累啓乃允。

○復以李貴爲兵曹判書。特命敍用也。

○流星出天江星下,入箕星。

2月8日[编辑]

○甲午,開城府正月晦地震,留守啓聞。

○兵曹判書李貴請對,上引見于興政堂。貴先陳備禦毛將之策,次言趙存中、許友伸救之義,仍及尹雲衢冤死之狀,歸咎鞫廳,益與金瑬有隙。

○流星出天棓星上。

2月9日[编辑]

○乙未,上特召前平安監司金起宗,引見于興政堂。上問曰:「卿受任關西,往來毛營,其事情如何?」起宗對曰:「交通虜賊,且務鍊兵,似有可疑之端,而不能詳知矣。」上曰:「軍兵幾何,氣色亦如何?」對曰:「軍兵則萬餘,而皆鍊習矣。天下事,雖不可預度,而似無朝夕必叛之形。旣據島中,得專通貨,安享富貴,擬於王者。彼若來侵我國,則實出於失計,豈肯爲之乎?」上曰:「劉海的來否?」對曰:「來則來矣。凡虜之來投者,使其養子毛有見主之,卽換着漢服,人不得識別矣。」上曰:「島中將官,亦有可用者乎?」對曰:「惟陳繼晟稍與我國相好。此人則毛將雖撤去,渠欲留島云矣。」

○上又引見判府事尹昉、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及備局堂上、三司長官于興政堂。上曰:「近日毛文龍之情形,人皆致疑,卿等所見則如何?」吳允謙曰:「毛之本心,只在富貴。據守島中,似無他慮矣。」尹昉曰:「彼謀雖不可測,我國人心,莫保朝夕。且有災變,而備禦之具蕩然,在我之道,亦當思患,而預爲規畫也。」金瑬曰:「卽今疑慮之端,以彼多發悖慢之語,且有鍊兵之擧,而悖語乃其本性,鍊兵亦彼當爲,亦何可以此致疑也?」李貴曰:「彼雖不善,必以誠款待之可也。」仍曰:「臣於尹雲衢之獄,雖有連姻之嫌,若抱冤之狀,則不敢不達矣。宋匡裕旣負淫蒸弑兄之惡,又有誣告之罪,速宜正其罪也。」金瑬曰:「外間論議,以不救雲衢,多有非臣者。昨日李貴言急於成獄者,乃指臣而言也。臣有何陷人之心,而出此謬計乎?臣若不辨,則未免妄殺之名矣。」李貴大聲疾視曰:「此亡國之言也。」瑬亦怒形於色,左右莫不錯愕。上不悅,命罷朝,仍謂都承旨金尙憲曰:「兵曹判書李貴,非但面責大臣,營救不道之徒,猶恐不及,推考。」

○流星,出天市東垣,入右族星。

2月10日[编辑]

○丙申,令嶺南州郡,預儲糧穀於鳥嶺下聞慶、金山等邑,以備軍興。

2月12日[编辑]

○戊戌,昧爽,流星出艮方,入東方。將滅,分爲三箇,如連珠之狀。

2月13日[编辑]

○己亥,以金尙憲爲弘文館提學,楊州牧使崔有海爲副修撰。有海曾在昏朝,出入柳希奮之門,有八學士之稱。至是,預玉堂之選,淸議非之。

○陞喬桐縣爲府,以邊潝爲京畿水使,移鎭喬桐,兼行府使事。備局以爲:「花梁僻在一隅,不合於水營。喬桐與延安隔一水,設營於此,則可以掎角江都」,建請移之。蓋金瑬之議也。

2月14日[编辑]

○庚子,弘文館提學金尙憲,上箚辭職。略曰:

大提學雖主文柄,而其次卽提學,國家詞命,間出於其手,討論潤色,靡不與焉。歷朝以來,最重玆選,故上絶以杙代楹之譏,下無血指汗顔之羞。臣本駑劣,少不彊學,文翰之任,本不近似,固不敢一毫飾讓也。伏惟聖明,器使群材,於其所短,亦不强責。文武之士,莫不優游得所,而獨於小臣,馭駑躡驥,責蚊負山,憂惶狼狽,日俟顚踣。淵鑑下燭,在所矜愍。區區之望,殆切於束縛者之求解也。

上不許。

○工曹判書申景禛,見責於李貴,上箚辭曰:

臣本武夫,朝廷是非,不欲干預,況係逆獄之事乎?頃日,李貴擧臣姓名,塵瀆於引對之日。臣巳極惶恐,而翌日備局諸宰詣闕之時,又呼臣姓名於衆會中,目之以無知武夫,斥罵踐踏,人所共聞。臣本武夫,且無知識,人言之來,固所甘心,而貴之善罵,亦其天性,臣何敢有一毫芥滯之心哉?第念雖駑劣,忝在六卿之列,被人罵辱,廉恥所關,決難强顔行公。

上答曰:「自古人臣,亂人邦國者,其道非一,而護黨最甚。元勳所惡,人莫敢言,非國家之福,亦非人臣之福也。延平府院君李貴,忠誠有餘,而禮讓不足,此予所以自前戒飭者也。其言不必與較,卿勿控辭。」

2月15日[编辑]

○辛丑,虜使滿月介入我境。毛差毛有見將上京,聞虜使之來,畏其追躡,避入載寧僻路。

○海運判官金德承,陳漕運之弊曰:「全州等五邑,不願直納,出於不得已也。在昔三倉漕卒,每一船各設左右番,一番各七十戶,則雖有再運之事,一番爲初運,而一番爲再運,以此無一戶疊行之弊。新軍籍之後,只作一番,又減其數,爲十六戶,則漕卒等,初運纔回,又爲再運之行,長在船上,不顧産業,呼訴盈路,實爲矜惻。全州等五邑之稅直納,則可無再運之擧,而民情之不願直納,蓋慮臭載,而有再徵之患。必如前設立左右番然後,漕卒無再行之苦,而民願可從。雖賃私船,與漕船一時作綜上去,則設有致敗之患,可無再徵之事矣。」

○時,朝廷以毛將情形異前,將遣重臣往覘之,厚其幣以釋其疑,遂以戶曹參判李景稷稱問安使,將送椵島。副提學鄭經世上箚,陳其六不可曰:

臣竊聞,李景稷之行,明日當發。此廟堂之所建白,聖明之所頷可,固難輕議,然愚臣淺見,猶有所疑。前此十年間,未嘗有遣重臣之時,而今忽有之,又無可藉以爲名,適足以致彼之疑怪,其不可一也。邊臣狀啓,只是道聽,未有必動之形,不當遽爲解棼之計。使彼果有不善意,則又豈一介行李,所能回哉?不過虛費厚幣而已,其不可二也。廟堂之意,本欲因此探得島中實狀,而倐忽往返之頃,雖古之善覘國者,必不能詗察虛實,得其要領,其不可三也。今爲虛喝所動,作此手忙脚亂之擧,彼若知之,則後日之虛喝無已,而吾之力殫矣,其不可四也。了無大故,而輕遣重臣,設或他日,事有大於此者,將何以應之?其不可五也。廟議欲直擧往來行言,以破疑阻,以伐兇謀。果能如此,則重臣亦可遣也,只恐此非譯舌所辦,而揭帖又是王言,何可輕擧傳聞之說,以開辨釋之端乎?其不可六也。臣意竊以爲便可停止。設令不可便停,待毛有見之來,聽其所言,從容商確處之,亦不至於後事而失幾也。

上議于備局,備局守前議不變,卒遣景稷。

2月16日[编辑]

○壬寅,胡差滿月介等,率從胡來到義州。又有胡將朴之乃,爲輸義州所置贈米,驅駱駝二十五匹,來住越邊,求索甚急。

2月17日[编辑]

○癸卯,虜兵猝入蛇浦,索任世科。世科時以毛都督別將,屯耕,聞變,乘船走避,京師震動,避亂者亦多。

○江原監司李顯英,請勿以田稅作木,且罷江陵漁船斜水之役。蓋漁船斜水,創於昏朝,反正後,管餉有加收之科,訓鍊都監又徵前日未收,漁戶盡散。且田稅因輸運甚難,使之作木,而其地不産木花。江陵府使李命俊,因民情,欲革其弊,具報監司,故監司以此啓聞于朝。

2月19日[编辑]

○乙巳,延原府院君李光庭卒。光庭,延安人,登宣廟朝庚辰科。壬辰去邠,扈駕至義州,勤勞備至。宣廟還都,自郞署特拜承旨。光庭爲人謹愼、廉簡,早負時望,累拜冡宰,錄扈聖勳。當光海廢母之議,不能堅守初心,竟參於廷請。其子衯,登第於李爾瞻賣題之時,顯有借述之跡,人疑其與知焉。議者謂:「光庭晩節,無一可取,負宣廟舊恩,而自陷於泥淖中。」《詩》云:「其何能淑?載胥及溺」,其是之謂乎!

2月20日[编辑]

○丙午,虜兵設伏於蛇浦諸處,我人不得偵探,只登高瞭望。數千騎自蛇浦,係纍男女,還到鐵山,被擄者稱我國人,則輒放送,遂撤歸。

○備邊司啓曰:「今此胡兵闌入內地,鐵山府使黃珀則雖無所爲,趁卽飛報,而義州、龍川,則在賊初路,賊至不知,常時不能瞭望之狀,據此可知。義州府尹黃緝、龍川府使安倜竝拿來定罪。」答曰:「鐵山府使亦不無所失,一體拿鞫。」

2月21日[编辑]

○丁未,遣京官,問慰毛都督于椵島,又送御帖、禮單,使之問慰任世科。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知經筵張維曰:「刑期于無刑,斯乃約而盡之言也。」上曰:「古之有刑,將以無刑,今之爲刑,將以傷人,可勝惜哉?」參贊官鄭經世曰:「刑豈易言哉?刻則不祥莫大焉,緩則民率犯法。喜而賞之,陽也;怒而刑之,陰也。大抵人情,豈有知其無罪,而必欲加之以重法乎?以近日事見之,誣告逆賊,乃罪之大也。誣告一人,死者甚多。若不顯戮,後弊無窮。尹雲衢等旣蒙分釋,則宋匡裕尙延軀命,實爲失刑。且金景賢以書來告,雖涉可嘉,而其書歸虛,則安有施賞之理乎?」上曰:「分命九官,皆久於其職,德種民懷,亦以此也。三月一遷官,一歲九遷官,古人譏之。今也一月一遷,甚者或一日而再遷,雖欲責其成績,得乎?」經世曰:「古人居是官,則思盡其職而已。三代則不可尙已,至於漢,亦有倉氏、庫氏,久任固不可已,而但不得其人,則爲害反大。」上曰:「今之居官者,若經時月,皆思厭避,期於必遞,豈非弊習乎?」上謂張維曰:「書堂被選之人,見存者無多,極擇抄選。」維對曰:「聖敎至此,敢不議啓?時事如此,不遑他務。尙文之道,近來專廢,勸奬之擧,亦不可無。」上曰:「予意亦然。」維曰:「文臣庭試,雖不能如前頻設,宜有製述之事矣。」上曰:「予聞自前文臣庭試,每年一設云,然耶?奴差還去之後,其令設行。」

○上下敎曰:「前領相卒逝後,備局之事,漸至怠緩,會坐不早,來參者亦少。今日國事,可謂寒心。」翌日,大臣竝待罪。

2月22日[编辑]

○戊申,胡差入開城府,索鷹犬,又請以銀買馬。

○春信使吳信男入來。

○持平曹文秀啓曰:「中道馬病,借乘馹騎。執法之官,先自犯禁,其何以糾正他官?請遞臣職。」憲府處置,請遞,上從之。

○弑姑罪人仇乙伏誅。仇乙,祥原女人,與姑爭田,陰囑隣人,乘夜殺之,投於僻處。以權濤爲推考敬差官,往鞫乃服。移囚禁府,令三省會鞫正刑,降其邑號,罷其守令。

2月23日[编辑]

○己酉,胡差滿月介、阿之好等入京。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何謂也?」知經筵金尙容曰:「經之爲言,常也。聖人之心,一視同仁,夫豈欲使斯民,犯法而殺之也?蓋出於不得已也。故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德,旣如是,民之觀感而歸善,不亦宜乎?」上曰:「『刑故無小』,乃是格言,而故眚何以辨之?」尙容曰:「察其本情,故眚可知。」上曰:「『御衆以寬』,雖至言,而世移時變,寬不可徒尙。」侍讀官金南重曰:「寬豈緩不及事之謂哉?」上曰:「治國之道,隨時而異。諸葛亮,治蜀以嚴矣。」尙容曰:「非專用嚴法也。」又曰:「知人固不易,用人尤難。亂世不得不尙才,而一有瑕玷,衆論沓至,取長棄短,其義安在?如臣駑劣,不得不徇時議,擬望而已。」上曰:「時習至此,殊極寒心,而革祛此弊,在於銓長。郞官苟得其人,臺諫亦皆正人,則此習自袪。日者,兵曹削薦,果如所論,或出於私嫌,則不可說也。」參贊官李植曰:「癸亥年間,有請申明守令誤薦之法矣。今見該曹擬望,不錄擧主。宣廟朝有一龍仁倅使酒悖惡者,宣廟令罷其擧者。」上曰:「李貴亦有此言。今後擬望時,各於名下,書其擧主。且名官必須歷試於吏治。今者未經百里之任,遽取卿相之位。予意則雖三司、侍從,輪回補外可也。漢時以善治守令,召拜京官。此事可法。」尙容曰:「故二相李直彦,自宣廟朝素稱淸白。今聞身死之日,家無斗粟,妻子饑餒。國家宜給祭需,以爲激勸之擧。」上曰:「予未及知,今聞卿言,可矜。其令該曹量給。」

2月24日[编辑]

○庚戌,移水營於喬桐,陞縣爲府,以水使兼府使。罷月串鎭,復設花梁鎭。

○虜差仲男,卽我國人,而降於虜中者。假差官名而來,欲其待之擬於諸差,下馬宴時,欲與諸差竝坐交椅。接待所與仲男爭詰不許,上令備局議之。領議政吳允謙等啓以:「據理開諭,期於動聽,而若終始執迷,則獸心難化。宰臣設宴時,雖或勉從,自上引見時,則嚴辭斥絶,決不可許。」上曰:「禽獸不可責以人理。宰臣設宴時,則勉從可也。」都承旨金尙憲等力爭曰:「禽獸固不可責以人理,而仲男所爭一節,正欲以其國所定禮貌相抗,則不但禽獸之爲耳。臣等竊聞,在祖宗朝,我國人之入中朝者,奉使而來,不敢抗禮,多有降屈之儀。況仲男爲隣國之所差遣者乎?若反覆開諭,堅示我國決不聽許之意,則渠雖禽獸,不無順從之理矣。凡事,防之於未然,猶恐後弊之難杜。此一節,若不力爭,則將來悖愕之事,必有甚於此者。請依備局之議,更令宰臣,據理力爭,期於動聽。」上允之。使接待所爭之不得,復使朴蘭英等累言於仲男,仲男漫應曰:「若然則當從朝廷之令。」蘭英等復議接見時行禮於兩胡差,胡差謂:「仲男當立而傳語,只設繩床。」蘭英諭以特設方席地坐之意,强而後許。

○設胡差下馬宴于接待所,仲男必欲坐交椅,不許。遂不卽開宴,諸差多有慍語,仲男亦怒。接待所恐生變,不能復爭,許坐交椅。

○憲府啓曰:「中書,乃堂下極選,非才望兼備,不可濫廁於其間。前通禮南宮㯳、信川郡守朴𥶇,昏朝被薦之人,尙玷薦錄之中,淸朝之羞辱極矣。請命汰去。」上不聽。

2月25日[编辑]

○辛亥,上御崇政殿,接見胡差滿月介、阿之好等。胡差奉汗書,由正門入,承旨李景奭受而獻于榻上。滿月介等行三叩頭四拜禮,乃就交椅坐,仲男立於差胡之傍。譯官以氈鋪地,勸之坐,仲男揮却,頗有怒色。阿之好招譯官言曰:「兩國旣已和好,而貴國之人,或因採蔘,或因畋獵,常有殺害之事,何也?」都承旨金尙憲止之曰:「此則有司存。至嚴之地,其勿復言。」胡差等又行四拜禮于榻前,由夾門而出。

2月26日[编辑]

○壬子,雨雹,狀如豆。

2月27日[编辑]

○癸丑,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

○胡差出銀千餘兩,求買靑布、各色錦段及皮物、紙地。且求各種綵絲、明貝、纓子等物。

○明火賊李忠景、韓成吉、戒春、莫同等伏誅。忠景等俱以海西獷猂賊,因胡亂,誑誘流民,嘯聚爲盜。設墻山谷間僻處,畫古崔瑩、南怡兩將之像祭之,立約條,建官、設局,相與會盟,以忠景爲魁,遂謀大逆。自海西轉入嶺東,肆行殺掠,出沒鐵原、平康之間,至是,爲兩邑所捕得。其反書,語極兇慘,有不忍見者矣。

2月28日[编辑]

○甲寅,左議政金瑬控辭至三,上不允。瑬於宋匡裕之獄,與李貴相詰,故以此引入。

2月29日[编辑]

○乙卯,兵曹啓曰:「胡差所館處各門及墻外,令捕盜廳,嚴禁雜人出入,而今日黎明,姜應立稱名人,變着戰服戰笠,隨譯官闌入。請姜應立囚治。」上不允。蓋姜應立,大殿別監也。承命往覘故,上不從。

○安東府使閔聖徵陳疏以爲:

本邑輸租,皆以下之下爲等,往在丙辰歲,姜繗爲災傷敬差官,與本府士大夫,積不平,逞憾於此,陞爲下之上等。田結加等之弊,於斯甚矣。且旱田之反爲水田者,疊錄收稅,山火田則峽民於高山絶崖,伐其木而火之,一年播種之後,則不得再耕,收稅亦當間年,而一錄稅案,不復減下,本府之弊莫甚於此三者。三弊旣袪之後,本府貢賦,苟有一毫之欠,則臣請伏慢令之誅。

上下其事于該曹,該曹以爲:「旱田之反爲水田處疊錄及山火田收稅,則自戊辰減之,請於旱田下之中,五千七百三十結內,一半以下之下收稅。」上曰:「一府賦役偏重,故民生困窮,又遭凶歲倒懸,而不思救解,則不可謂爲民父母,其竝以下之下收稅。」

2月30日[编辑]

○丙辰,管餉使成俊耉,褒啓屯田別將成曹烈等請竝論賞,上命陞堂上,其次則除六品實職。

史臣曰:「成俊耉管餉於兩西,板蕩之日,乃以公家貨物,厚賂權貴,私與親舊,孤負朝廷拂拭簡用之意,今又首擧姓族,誇張褒啓,上亦不覈其虛實,而遽施恩典。俊耉之事,已不足言,而今日爵賞之濫,率多類此,可勝惜哉!」

○江原道暗行御史沈之源,啓寧越郡守辛喜孫等不法狀,上命拿推。

○齊陵丁字閣火。因監司馳啓,拿推參奉及守護軍,令政府、禮曹堂上、觀象、繕工兩監提調奉審後,行慰安祭。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丁巳,卯時,白虹貫日。申時,白虹又貫日。

○咸鏡道北靑府,前月十七日夜,流星色赤,大如盆,出自震方,入酉方,尾長亘天。有烟氣,聲如鳴鏑。江原道安峽縣,前月十七日,星變亦如北靑府所報。兩道監司皆啓聞。

3月2日[编辑]

○戊午,都承旨金尙憲等啓曰:「當國家搶攘之日,政聖上憂勤之際,休徵不應,災異屢告,冬雷、星變、地震之警,疊見層出,乃今三月朔日,又有白虹貫日之變,一日而再。背穴、抱珥,諸咎畢見。前世之事,未暇備論,以近歲所親見者言之,甲子、丁卯元月,皆有此異,而變亂之作,曾不旬日。其警告之切迫,徵應之捷速,莫此爲甚,豈不大可懼哉?況今瘡痍滿目,疆域多虞,外而醜虜恐喝,內而逆節屢萠,襏襫蔀屋之民,皆欲干紀,嘯聚山澤,今之國勢、人心,可謂岌岌殆哉!今者君臣上下,一向泄沓,虛文末節,苟冀無事,簿書期會,且不能理。乃若自上親接臣僚,察納論議,以趨時務之急者,固不容斯須弛慢,而近且朝講久廢,大臣罕接,廟堂訏謨,不過尋常奏覆而已,求以應非常之災,防不測之患,不亦難乎?伏願聖明,亟加惕厲,更恢振作,頻御外殿,延訪臣隣,毌事淵默,毌安故常。軍政之未擧者,汲汲修明;民瘼之未祛者,數數講究。不尙虛文,惟事實效,使言路不隔,下情丕通。日以慰民心,答天意者,念玆在玆,交修相勉,則所謂福至禍除,自然之符者,庶不誣矣。」上曰:「比者因予無道,天災、人怨,愈往愈酷,深用憂懼,不敢斯須自安也。今此啓辭,實是藥石之言,予敢不惕念而力行哉?」

3月3日[编辑]

○己未,上下敎曰:「上年酷遭骨肉之變,不得遂予宿心,爲群議所屈,中夜言念,不覺悲慘。其子移置之時,泛以妻子爲言,故其妻及稚兒,擧未免移置,予實矜惻,不敢暫忘也。其年長之子,雖延數歲,以待時事之稍定,而其妻女及稚兒,則勿爲拘禁,使之任意居住,毌傷於瘴毒,實合親親之道,議大臣以啓。」大臣以爲:「其妻女勿拘禁,而稚兒若非齠齕不省人事者,則固難容易放釋。」上命妻女及男子中未封爵者竝釋。仁城君珙屢出逆口,不得已置法,故因天災有是敎。

○上下敎曰:「昔商受無道,三仁去後,國乃滅亡。以此觀之,則仁人之於國,不翅如魚之有水,旱之有雨也。領府事李元翼,以先朝勳舊,忠貞茂著,淸德冠古。此實國之大老也。而望望然去之,無意於幡然入來,此寡昧無道誠薄之致也,噫!國家顚隮,則其敢曰在家不知,又何以謝祖宗於他日也?領府事去國之後,予罪過日積,天譴層疊,民怨愈甚。夙夜憂懼,罔知攸濟,可謂其勢急,而其情切也。予欲一見論道,以爲遷善改過之地,承旨宜代予草敎,遣史官敦諭。」

○弘文館副提學鄭經世等,因天災,陳修省之道。略曰:「董仲舒之言曰:『天心,仁愛人君,自非大無道之世,盡欲扶持而全安之。』胡氏亦曰:『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無其應,不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伏願殿下,深體上天仁愛之心,益盡平日兢畏之道,剛健之德,日積於中;淸明之政,日行於外,則一時陰沴之氣,自當雲消霧釋於太陽之下矣。」上答曰:「省箚深用嘉尙。箚中所陳兢畏二字,約而盡矣,敢不書紳服膺?」

○戶曹請治水原府使李時白、驪州牧使金德諴、南陽府使李明漢等三別收米不收納之罪,上下敎曰:「近來,守令之輩,不念國事,違道干譽者,比比有之,予實惡之。所當依啓辭罷黜,然如此農時,竝爲遞易,其害不貲,姑先降資。」

3月4日[编辑]

○庚申,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曰:「『可畏,非民?』是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之意,旨哉,言乎!」參贊官鄭經世曰:「民情,莫不欲自便,然使之以可使之道,則雖勞,不怨。」上曰:「卿言是矣,而不可以一槪論之。雖使以可使之道,役煩則民苦。目今毛糧等事,皆不得已之擧,而民怨多矣。」經世曰:「自上特減安東租稅。聖旨懇惻,臣亦感激,況其地之人乎?」上曰:「自古召亂之道,或以興作土木,或以賣官鬻獄,或以權奸秉政,而以今日言之,雖無此等事,國有將亡之徵,何也?」經世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亡者,保其存者也。國事雖危,自上常有憂亡之心,深宮燕閑,不弛此心,則轉危爲安,何難之有!只念今日,雖無權奸,人猶有不敢盡言之患矣。」上曰:「予意則欲其盡言不諱,而人不盡言者,予必有訑訑之色也。」經世曰:「古語云:『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今也,未聞有能矯卿相之非者矣。」上曰:「卿言是矣。君、相皆宜服膺處也。」領事金瑬曰:「此則臣等之罪也。小臣久叨匪據,豈無闕失?然而無一人糾正者,是必拘於私情事而然也。」上曰:「非必卿等惡聞其過,自古體面尊重,故人不敢輕易言之耳。」瑬曰:「昨見下諭李元翼之敎,不勝感激。元翼於反正之初,見臣等而感泣曰:『始欲單騎速來,而得聞朝廷,多有好擧措,擬畢命於輦轂之下,率家屬以來,故差遲』云。當初爲國之誠,甚懇切矣。」上曰:「卿言是矣。當初見予,亦期以死而後已,終焉不告而歸,必上下之所以待之者,有所欠缺也。」經世曰「」昨見下敎,元翼必感激欲死矣。自上敬待之禮,固無未盡,而在下之人,多有慢侮踐踏之者。臣聞翊衛司,有一年少官員,呵叱庸劣老吏之時,必曰:『汝如李元翼』云。元翼若聞此言,豈無慨然乎?且尹雲衢之徒,常指元翼爲老鼠云,殊極痛駭矣。「上曰:」雲衢此言,亦足死也。所謂翊衛司官員,誰也?「經世曰:」臣非親聞也,傳言李行進云矣。「上曰:」如是而可望其展經國之志乎?有如此可駭之事,而臺諫何無一言?尤極寒心。「承旨朴炡曰:」雲衢固不足言,李行進則年少儒生善良者,似無此理矣。「上命拿推李行進。

○注書金元立以上敎,往諭領府事李元翼於衿川村舍,元翼對曰:「臣出來之後,不復退居驪江舊居,逡巡於隔江之地者,誠以臣宗戚之卿,受兩朝不世之恩遇,必欲與國家同患難之意也。今則病勢如此,寸步難致,惶恐隕越,不知所裁矣。」

○兩司以筵中,李行進事臺諫不言之敎,竝引避,玉堂箚請出仕,上允之。李行進就理供陳:「一國元老,莫不景仰。臣非病風喪心之人,粗有好德象賢之意。侮辱踐踏之言,實出於搆捏」云。上命勿爲刑推,詳査處置。

3月5日[编辑]

○辛酉,靑魚産於黃海道康翎海中。監司李景容封進,仍言:「古老稱以西海靑魚復出,則時平、歲稔云。」人譏其私獻。

○上遣史官,特諭領府事李元翼曰:「予以否德,遭此極艱之時,才智不足以挽回世道,威武不足以戡定禍亂,今日國事之如此,無足怪也。雖然,猶有所仰成,而時或寬懷者,先朝舊臣多在耳。昨者因予悶迫之懷,遣官敦諭,意以爲卿必入來,毌負前言,而史官來啓之辭,似無幡然之意,予甚缺然無以爲心矣。卿之言曰:『必欲與國同患難』云,忠則忠矣。然不如魏徵願爲良臣之美意也。國亡則雖死何益?須速入來,以副至望。」元翼上箚,陳其病不能强起之狀。

○司憲府大司憲李弘胄等,因天變上箚。略曰:

莫仁者天,而莫威者亦天也;可恃者天,而不可恃者亦天也。莫仁也故,遇災修省,則天心可格,災異可弭,此天之可恃者也;莫威也故,不知修省,則神怒彌甚,天祿永絶,此天之不可恃者也。古之明王,不恃可恃之仁,而所畏者天威也;不畏可畏之威,而所修者人事也。人事不修,而能格天心者,未之有也。殿下反正之初,民皆翹足、拭目,佇見維新之化,而不幸重之以師旅,仍之以飢饉,常貢之外,賦斂煩興,逋欠之徵,猶遵廢朝之色目,餘丁之布,督捧已散之逃民。重以賦民者爲良牧,催科者爲能吏。以刑罰嚴酷者,爲能辦事,損下益上者,爲能奉公,哀我民生,寧不困且怨哉?賦斂之煩,旣如此,而各司防納之弊,猶夫前日。市井牟利之輩,固不足言,而有司惟經費是恤,未免取利。管餉及各衙門,又從而興販八方,與小民爭利,百姓之膏血竭矣。民之起怨咨、傷和氣者,無足怪也。國家之有言路,猶人之有血氣,血氣痞則人不爲人,言路閉則國不爲國。是故,古昔明王,莫不虛己而受之,和顔而聽之者,誠以此也。近來言事之臣,少有觸忤,則輒示訑訑之色,馴致以言爲戒,循默成風。將使殿下,孤立億兆之上,獨運萬幾之繁,事有可否,無人獻替;政有得失,無人覆逆。子思所謂:「國無類者」,正爲今日道也。賞罰者,勸懲之具也。賞非其公,則爲善者怠;罪當其罰,則爲惡者懼。古之明王,莫不以是爲重。近來賞罰顚倒,輕嚬笑於一袴,任低昻於三尺。以近事言之,以一生難當之賊,飾詐而蒙除職之恩;以萬惡俱備之人,誣告而免反坐之律。功罪同而賞罰異者,或有之,則今日勸懲之方,其果出於公,而能服其心乎?國家不幸,士論携貳。朝著欠寅恭之美,士夫無禮讓之風,民俗之悖惡,乖氣之致異,無足怪也。惟幸聖上,離明洞燭,恢王道,而絶偏黨之私;務公平,而審用舍之道,太平萬歲,庶幾可望,而天椓之餘,士氣頹靡,先利後義之論,背公死黨之議,橫騖於一世。當官者無意國事,惟保祿而容身;見擯者怨入骨髓,冀乘時而逞志,今日之朝廷,可謂寒心。嗚呼!朝廷者,猶人腹心也;四方者,猶人四肢也。未有腹心受病,而四肢不病者;亦未有朝廷不治,而四方不亂者。以此觀之,今日災異之作,厥有由矣

。上答曰:「省箚深用嘉尙。箚辭無非嘉言、至論,予當置之案上,以比弦韋。卿等亦宜同寅協恭,盡言不諱。」

○司諫院亦上箚,略曰:

殿下臨御以來,勤恤民隱,恒切於中,惠民之政、便民之策,靡不畢講,而其所以惠民者,不過曰減御供一物;其所以便民者,亦不過擇守令數人矣。小惠未遍,澤不下究,加以作法無常,號令多門,民莫適從,仍生騷擾,國家之不能取信於民,職此之由。況魚鹽、山海之利,民所共資,而折入於諸宮家、各衙門,海畔居民,幾盡失業,束手嗷嗷。近年以來,大君農所之說,又起於畿甸之間,而殿下不之禁,其他各衙門貿販管餉,貿易餘丁價布之類,不可殫論,而皆足以害及於民,民安得不困且怨乎?然則殿下之切切然,今日減御供,明日減祭享者,豈非惠民之虛文乎?嗚呼!殿下自卽阼以來,未嘗罪一言者,黜一諫官,或溫綸以褒之,或陞秩以奬之。然而求其歸,則未聞其言之致諸用也,此豈非聽諫之虛文乎?況數年以來,言者少拂聖意,則或下嚴旨,以震迫之;或靳恩點,以示好惡,以致言路日漸杜絶,直氣日漸蕭索。一人之身,而朝處該曹,則啓辭上請,無不蒙允;夕移臺諫,則論一小事,輒遭峻斥,是殿下之待臺官,反出於該官之下也,孰肯爲殿下一言哉?其弊將至於率一世,盡入於阿諛苟容之中矣。嗚呼!賞罰,人主礪世之具也,惡可遍施於一世?賞一人而得其公,罰一人而得其中,則千萬人可勸、可懲也。今殿下,自卽阼以來,大失賞罰之公,比來尤甚,盟府藏勳,僥倖而得之者有之;御史劾贓,査覈者免之。至於上年任之後上變,爲其兄之驅迫,而告之者,明白無疑,爲逆之狀,亦現於其兄之供招,而一無所問,使謀叛而陷人之兇賊,至今容息於覆載之間,宜匡裕之接踵而起也。殿下尙未覺悟,以臣等之論匡裕,或出於偏心,而莫之聽,此則今之賞罰,不特爲虛文而已也。嗚呼!紀綱之於國家,猶人之於督脈也。脈不病,人雖瘠,不死;紀綱存焉,國雖衰,不亡。今之紀綱,壞亂甚矣,豈非大可憂者乎?

上亦優答焉。

3月7日[编辑]

○癸亥,記事官朴日省,記事之際,失手落筆,點汚御袍。承旨請推考,上特命勿爲推考。

3月8日[编辑]

○甲子,上遣承旨,敦諭于領府事李元翼,俾速入來,元翼上箚略曰

:聖上推誠敦諭,前後不已,臣非木石,寧不感聳?第臣耄耋之年,氣息奄奄,百骸酸痛,日夜呼苦。朝臣亦知臣之病狀,而不曾以實仰徹,臣誠憂煎,不知所裁。

上答曰:「卿雖老病,一見寡昧,退臥京家,不至於不能堪。願卿察予至誠。」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知經筵張維曰:「關西之地,朝夕可憂,祖宗《實錄》,不可仍置於寧邊。宜速移安,而若用平時輸運之例,則多費物力。以今事勢,恐不能辦,若以馬匹駄輸,則不是大段之役矣。」上曰:「欲移藏於他處,而以今物力,何可辦也?然早晩不可不處置,姑觀勢爲之可也。」

○憲府啓曰:「綱常罪人,出於所管,則罷其邑倅,乃金石不易之典也。祥原郡守李浣,因弑姑之變,旣已罷職,而以邑民願借之故,還授其任。李浣雖有治聲,非尋常公事場見罷之比。國法甚嚴,不可撓改,請命依法罷職。」上答曰:「已爲酌處,不必煩論。」厥後大臣,亦言其不可,上從之。

○夜,流星出天津星上,入乾方。

3月9日[编辑]

○乙丑,兵曹判書李貴啓曰:「臣曾與大臣,爭辨於榻前,語侵相臣。此則曲在於臣也。臣旣覺自失之後,雖欲負荊,無以爲贖。是以,躬詣闕下,再曝愚衷,亟罪臣身,以爲妄言者之戒。」上答曰:「安心察職。」史臣曰:「李貴之於金瑬,同功一體之人,惟當協恭,乃心王室,而言語之間,遂爲嫌怨,國事之日艱,朝著之不靖,蓋由於此也。」 ○金汗送差胡同沙等,傳書于義州。其書曰

:昨我兩國講好,恐毛兵上岸及防我國逃人,故留兵守義州。後,王屢求退守兵言:「守兵若退,我守我疆。逃人,我自刷送,毛兵必不容上岸。況先容毛兵,我國受禍,焉有復容上岸之理?若毛兵强上岸來,必與交鋒,如勢不能禦,必來報知。」因將守兵退回。後,屢拿毛兵,問其動靜,皆言:「毛兵上岸住種。」及問貴國差官,皆言:「無有此理。」恐毛兵有詐,故遣二百兵馬,去看虛實,果然都司姓金者,帶兵在鐵山住。已將住兵殺死,活拿都司一員問之,言:「毛文龍差毛有見,往朝鮮討取人馬。」以此觀之,王負前言,故容毛兵上岸住種及我國逃人投毛者,皆縱容國中過去。兼先所得貴國有逃回者,原言送來,迄今不見送往。如此違天背盟,是王之意耶?抑向南朝衆臣之意耶?王自度,與誓言相違耶?抑與誓言相符耶?此番欲差人去,因前已差,故不復差

○鞫廳請嚴鞫韓忠景餘黨張日守等。上下敎曰:「蠢蠢飢民,無所依賴,爲忠景輩所誘,此上失其道,又値凶年之故也。所犯雖重,予不忍加法,竝減死絶島定配。捕捉時有功勞人,分輕重論賞。」

○夜,月暈,白氣貫暈。

3月10日[编辑]

○丙寅,上下敎于政院曰:「領府事李元翼處,以予不見卿,于今三載,不惟罪過日積,願見之心,不能暫弛也。前因災異,累度遣官,而卿不動念,予實慙懼,中夜無寐矣。噫!恝視宗社之將亡,不思格非之至道,似非仁人之所可爲,卿須念先朝之恩遇,察寡昧之至諴,速爲入來之意,遣史官敦諭。」

○右承旨朴炡啓曰:「西路蕩殘之狀,有不忍聞。雖無朝廷禁令,奉使之臣,所當十分謹飭,務從省約,而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如駕轎之禁,不翅三令五申,而遵守無人,近日益甚,責出夫馬,少無顧忌,敗邑殘驛,力所不堪,而地主、馬官不敢言,方伯、閫臣不敢聞,苟非牽於私情,必是怯於威勢。驛路之疲弊,職由於此。請命三道監司,申明前令,摘發啓聞,以除西路一分之弊。」上從之。仍下敎曰:「上年接伴使趙希逸,違令乘轎,托病圖遞。如此之輩,先受罪責然後,紀綱稍振,而人知國法之不可犯也。」

3月11日[编辑]

○丁卯,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特進官趙翼曰:「知人安民,治道之大本,故此篇言:『在知人、在安民』,而知人最難。」上曰:「自古國家之興衰,常在於知人之如何耳。治道,豈有大於此者?雖不賢之君,豈欲用不肖者乎?但不能辨矣。」領事吳允謙曰:「率多以逢迎者爲盡忠,以正諫者爲不忠。此則無他,爲私慾所蔽耳。」上曰:「三代以後,知人,善任使之君誰歟?」參贊官金尙憲曰:「漢高,任用而不能信。唯昭烈之於諸葛亮,君臣之際,千載灑落。」上曰:「卿言是矣。然昭烈自初已聞諸葛之大名,宜乎如是契合也。至於漢高,一見韓信、陳平,便卽任用矣。」吳允謙曰:「胡書多有不遜之語。未知其因此開釁,而人心疑懼,不可不修答。送人,或以爲宜送朴蘭英,而臣意則不知其可也。」上曰:「備局欲送李馨長,馨長似是市井之輩。渠雖伶俐,如有挾貨牟利之事,則辱國甚矣。」允謙曰:「馨長頃自胡中先來,臣等招問之,則頗詳彼中事情,故欲送之矣。」上曰:「今番胡書主意,卿等所見何如?」允謙曰:「胡兵入蛇浦執漢人,有所聞而致疑耶?」上曰:「似不然矣。初約以各守封疆,而渠兵擅入蛇浦,或慮我國致責,先發此言也。」講罷,引見輪對官。

○備局啓曰:「毛都督所送惠因寺勸善文,不可給副事,已啓於榻前,而聖意以專不應副,則致令落莫,爲慮。臣等更思之,則聖意誠然。宜以銀子數百兩送之,而回帖以『我祖宗開國以來,儒術興行,雖閭閻士族,皆恥奉佛。不穀嗣守家法,不敢失墜。豈於今日,變其所守,施佛求福,爲士民倡?此則風敎所關,決不可爲,而第大人有請,不敢不副』,措辭爲當。」上從之。

3月14日[编辑]

○庚午,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經筵洪瑞鳳曰:「士大夫曾經四品以上者,年滿八十,則因其一家人陳疏,特施優老之典,例也。今者鄭光績、韓德遠,年皆八十,而禁其子弟,使不得上聞云。請依宣祖朝故事,別爲加恩。臣待罪禮曹,敢此仰達。」上曰:「令該曹議啓。」吏曹回啓曰:「宣祖朝宋賛,年八十加資憲,年九十加崇政。往在光海時,許晋以嘉善,陞資憲云。」上竝命陞品,鄭光績以正憲,陞崇政;韓德遠以嘉義,超資憲。

3月15日[编辑]

○辛未,上將行親祭于私廟,政院以災異請停,從之。

○全羅監司權泰一馳啓曰:「扶安之蝟島,沃溝之古羣山,皆爲海路門戶。若設關防於此島,與湖西諸鎭,掎角相制,則所關非細。但蝟島則無藏船之處,而古羣山則四面山圍,港水且深,藏船可至數百餘艘,且與湖西馬梁、舒川等浦相望,迭爲脣齒,可作聲援,以爲控扼海路之地。島中別將改稱官號,使之統攝舟師,乘機策應爲當。」廟堂覆啓,不許。

3月16日[编辑]

○壬申,漢人遍滿淸川以西,歐打人物,刼奸村女,掠取財産。平安兵使尹璛啓請禁斷,上從之。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知經筵張維曰:「善可爲,不善不可爲,孰不知之?終不能行者,不能眞知其道故也。」上曰:「偏黨之爲不善,孰不知之?終不能改者,此亦不能眞知之故耶?」史臣曰:「自古小人之害忠良,必以偏黨目之。人主不悟,以致踈賢而狎侫,可勝歎哉?上之此問,每疑朝臣有黨,故因維之言而發之,惜乎!筵臣無一言辨釋也。」 ○咸鏡道利城地,自二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下雪,深四尺,頹壓人家,多有死者。端川、明川兩邑,亦於是日大雪,深三尺。

3月18日[编辑]

○甲戌,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領經筵李廷龜曰:「禁府請金承仁正刑,而自上有放釋之命。好生之德則至矣,而承仁本非告者,當初以牛盜被捉。見各人供辭,則做作凶書,殺牛祭天,皆此人之所主張。凶悖之甚,未有如此者,當明正典刑矣。」知經筵李貴曰:「右相言是也。」又曰:「人心之危懼,未有如近日之甚者。頃者自上有放釋逆珙稚兒之敎。聖意雖好,而當此危疑之際,不可放釋矣。前此逆獄之起,凡幾度乎?謀國,自與正論不同矣。」史臣曰:「李貴告君之言曰:『謀國,自與正論不同。』古今天下,豈有正論不行,而能有其國者乎?貴每以先師李珥爲證,而乃爲此言,李珥之學,果如是乎?惜乎!筵臣,無一言辨析,以悟上心也。」 ○講罷,引見辭朝守令及邊將。

○以濬源殿重修,設科永興府。監司與京試官,試取入格儒生陳尙立、韓汝虎、全鼐勳等三人,竝直赴殿試。

3月19日[编辑]

○乙亥,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經筵洪瑞鳳曰:「健元陵莎草,無修改之時,而今見本陵所報,則陵前雜木着根,漸近隨生。太祖遺敎以北道靑薍爲莎草,故至今莎草甚茂,異於他陵,今聞木根如此。昨與大臣相議,則皆以爲:『木根則不可不去,而莎草若不足,則雖用他莎草無妨』云。」上曰:「寒食拔去蓬艾時,不拔木根,旣大之後,乃欲盡改陵上,甚不可也。今若掘其土,而斫其根,還塡其土,則其根必自死。自古此陵不改莎草者,其意有在,不可改也。」

○兵曹啓曰:「祖宗朝設文臣試射,意非偶然,擇其能者,以備儒將矣。近來懈怠,虛僞成風,被抄文士,不顧設法本意,常時專不操弓,試射時,僅中一矢則便退。今後文臣試射,令試官使之畢巡,以革弊習。」上從之。

○上下敎曰:「當初御史發遣之時,抽栍邑名,意實有在,而不識予意,他邑賢否,亦爲書啓,許多守令,似難輕遞。抽栍外守令賢否,勿爲擧論。」

3月20日[编辑]

○丙子,濟州牧使朴明榑馳啓:「大靜縣,本來殘弊,不成模樣。請權革縣監,或割濟州、明月、板浦兩里,屬本縣,則殘民庶可蘇復。」大臣議以爲不可,上從之。

3月21日[编辑]

○丁丑,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曰:「古之君臣,各盡其心,故其國治,後世則其所勸勉,皆是空言,故不能臻至治矣。」領事金瑬曰:「君上必糾臣下之過,臣下能補君上之闕,君臣交相勸戒,則國可治矣。」知經筵李貴曰:「三代以下之君,不能善治者,蓋君不肯倚任其臣故也。須得如湯之伊尹,舜之皋陶者然後,方可圖治。若得其人,而任之則一人足矣。自分黨之後,朝紳不睦,無寅協之美。李珥言於宣祖曰:『分黨之後則雖君子,亦不得盡其情者,蓋恐君上認爲偏黨,故雖有所懷,嫌不敢盡矣。』宣祖欲去朋黨,屢斥銓官,而朋黨愈盛。朝廷之上,必有權臣然後,其國可爲矣。若無權則安能有所爲乎?近世則臣下少有權者,人君輒惡之,故趙光祖欲做吁之治,而其時小人,承望上旨,指爲專權,起大獄於一夜之間,豈不慘乎?人君必得其人,而任之而已。何慮其專權乎?今之大臣,皆是士類,而不得盡其懷,何以爲國乎?」上曰:「卿等元勳大臣,如有所懷,悉陳無隱可也。」金瑬曰:「反正之初,若有小弊,則盡許蠲減,勵精之治,可謂至矣,而治效未著,應天之道,可謂盡矣,而天變疊見,遠邇之民,莫不愁怨。臣等晝夜思度,實未知其所由也。」又曰:「自上待下,不以誠實,上下否隔,情義不通。雖如小臣者,久不入侍,則天威之下,不敢盡其所懷。反正之初,則法筵之外,數接臣僚,而今則引接甚罕,群下不能自盡矣。臨御之後,無以言獲罪者,人臣似當知無不言,各盡其心,而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之外。其幾甚微,不可不審也。」獻納李景曾曰:「文臣庭試,明日當設行云。當此對壘之日,吟風詠月,恐非先務也。」上曰:「此勸奬之事也。」金瑬曰:「雖危急之時,國家必用文詞,似不可已也。」上謂金瑬曰:「卿所陳,皆是予病痛處,予當痛改之。惡偏黨之病,在於中心,故或有過激之言矣。」瑬曰:「欲去偏黨,至公之心也,若又係着於此,則亦爲一偏之歸矣。」李貴曰:「係着此心,則小人乘隙,逢迎上意,而必搆黨禍矣。」史臣曰:「近世大臣,雖欲有爲,而上無委任之實,下有瞻顧之心,終不能擔當國事,國事之委靡不振,實由於此也。李貴言委任大臣責成之意則善矣,而其曰:」朝廷之上,必有權臣然後,其國可爲「云,則不幾於矯枉過直乎?小人之行胸臆、專國柄者,指爲權臣。君子之當國秉政,豈可謂權臣乎?告君之辭,荒雜無倫如此,可勝惜哉!」

3月22日[编辑]

○戊寅,設文臣庭試于崇政殿,試以七言排律二十韻。吏曹佐郞洪命耉、右副承旨李景奭、禮曹參議鄭百昌、舍人鄭弘溟、修撰金光爀等入格。洪命耉加資,李景奭、鄭百昌各賜半熟馬,鄭弘溟兒馬,金光爀豹皮一張。

3月24日[编辑]

○庚辰,東萊府使柳汝恪馳啓曰:「倭差玄方、平智廣等,持書契及關白諭命,欲親自上京,使之傳達朝廷。觀此倭情,似以國使自處,朝廷當有別遣接慰之禮」云。

○以趙絅爲接慰官。政院啓曰:「玄方旣已出來,稱以國使云。果是國使,則接慰官名號,似當改稱。」上允之,改爲宣慰使。備局以趙絅爲不合,絅上疏乞遞,以鄭弘溟代之。

3月27日[编辑]

○癸未,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曰:「舜爲君,禹爲臣,而君臣之間,尙且相戒。在廷之臣,亦宜體之。」同經筵張維曰:「虞廷都兪之治,千古莫及。若以此爲法,君臣上下,相與勸勉,則三代之治,亦可做矣。」特進官李景稷進曰:「臣新自島中來。毛之致疑我國,亦甚於我之疑毛矣。毛之軍勢疲甚,其意只欲安坐島中,享其富貴而已,似無他意矣。且其所爲,少無可觀。虛張軍數,多蓄婦女,每上僞功。遼民之避亂者,無所歸依,不得不來附,而其心則不服矣。且其習陣之時,號令無法,士卒或有過,則必打其面,安有如此軍律乎?以臣觀之,萬無可憂矣。且得見毛有傑坐館分肉之時,則眞㺚甚少,其數不過數百矣。」上曰:「觀其兵力、器械,則可以用之否?」景稷曰:「不可用也。」上曰:「劉海情狀何如?」景稷曰:「劉海前日來此時言:『吾所以淪沒虜中,以老母故也。』今番相見,則酒後輒出涕,其歸正似實矣。」張維曰:「倭使出來,而不見文書。雖不知事情之如何,而渠必欲上京云。終不得搪塞,則恐反傷於國體矣。」上曰:「有已行前例,據例塞之可也。」景稷曰:「所謂玄方者,乃是宗方也。渠之欲自上京,蓋爲要利之地,關白必不知之矣。」侍讀官崔有海曰:「南以興、宋圖南死於國事,而皆有子孫,似當錄用。」上曰:「此言甚是。言于該曹。」參贊官兪伯曾曰:「近來人心極惡,紀綱解弛,終至於不可救,而無擔當國事者。功臣則推之於士類,士類則推之於功臣,蓋自上每疑其朋黨,故群下欲避形迹,不敢盡言。然近以筵中下敎觀之,則頗有覺悟之端矣。擔當國事,唯在大臣。自上必須規責大臣,而大臣亦當不顧毁譽,進賢、退不肖,有振作之擧然後,國可爲矣。」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丙戌,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領事吳允謙曰:「近來倭情異前,必欲上京,恐難防塞矣。」上曰:「不過爲恐嚇之言,豈以此開釁乎?果欲開釁,則必不如此矣。」知經筵李貴曰:「日本之待我使甚厚,而我國則待彼甚薄,無乃不可乎?事有權宜,可許其願。」上曰:「一開此路,其弊無窮。且大義所在,不可許也。」貴曰:「宣祖亦以隣國待之。旣待以交隣之道,而不許上京,亦甚無謂矣。」特進官申景禛亦力言其不可不許之意,而上意甚堅,竟不能決。

○逆賊韓成吉,平壤人,黃大起,黃州人,承服正刑。法當降邑號,而吏曹以平、黃兩邑,係是監、兵營門,事多難便。請議大臣,勿降邑號,上從之。

4月3日[编辑]

○戊子,兵曹判書李貴啓曰:「天下事變無窮,因其勢而利導之,順且無事;違其勢而强行之,逆且生亂。今日國勢,危如累卵,雖使百諸葛當之,恐未得善策。況北奴纔和,人皆荷擔,又激南倭,使之生怒,則臣之過慮,不徒在於外禦也。且近日朝廷待倭之道,多有未盡,種種生梗。積年例給之物,一朝不給,彼必有憾恨之意。方今之勢,當屈而求伸,以柔而勝强,乃謀國之大計,而徒恃事理之當然,不計弛張之道,則安知無窮之患,出於意慮之所不及哉?臣雖老妄,其憂之也深,故其慮之也遠。雖不能見施於目前,必貽悔於日後。敵使往來都中,雖以天子之威,不能禁。況以我國之勢,其能禁倭使之上京乎?」上答曰:「後當量處,卿勿過慮。」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曰:「今之盡職者,予未之見也。若有擔當者,人必指笑。如是而何事可做乎?」參贊官朴炡曰:「我國人心,唯務其名,不務其實。近來爲名官者,只以文字間養望,如有務實者,則不得爲極望矣。」上曰:「覈其名實,而用之者,銓曹之責也。」知經筵金尙容曰:「臣待罪銓曹。有無名而有實者,有無實而有名者,故毁譽不同,用舍最難矣。漢時以善治守令,至拜公卿,此法甚好矣。」上曰:「若因其虛譽而擢用,則所損非細,此亦難愼處也。」上又謂金尙容曰:「近以倭差恐嚇,群議皆以爲憂。卿意則如何?」尙容曰:「近日胡差之往來,倭人想已細知。以常情言之,東隣之人,待之於寢房,而西隣之人,待之於門屛,則西隣之人,必無不怒之理。今日之待虜與倭,何以異此?」上曰:「予意則不然。今若怯於恐嚇之言,遽開無前之路,則倭必笑朝廷之無人。我國無可恃之勢,故群議雖如此,而倭是我國之深讐,何可以腹心待之?況非國王使也,豈可因島主之送人,遽開此路乎?」

4月4日[编辑]

○己丑,上下敎曰:「農桑,國之大本,民之所天也,而民不務本,予甚憂之。近日邦運不幸,連値大無,阻飢之民,急於救死,盡食種子,散之四方,則來歲之艱,必有甚於今日。其令諸道監司,嚴飭州縣,盡心勸耕,又使節用薄斂,毌負朝廷委任之意。」

4月5日[编辑]

○庚寅,夜,流星出內屛星下,入軒轅星。

4月6日[编辑]

○辛卯,備邊司啓曰:「今者中朝,將更易貢路,不許登、萊海道云。越海萬里,片舸得達,亦尙爲幸。今若掛號寧遠,迤從山海,則所經水路,風濤倍險,利涉難期。自前我國使臣之相繼渰沒,專在於此。請以此意,移咨督府。」上從之。

○夜,流星出河皷星下。

4月8日[编辑]

○癸巳,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參贊官金尙憲曰:「人君若委任大臣,董率百僚,則庶務自爾修擧。若不聽信大臣,徒務察察之明,則治道由此而壞矣。古者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言無爲而治也。後世則戒在偸惰,妄事紛更,若專戒其紛更,則亦未免膠守故常。爲治之道,貴得時措之宜也。」上曰:「不然。祖宗成憲,容易變革,豈非可戒者乎?」尙憲曰:「不得已有所變更,則下不能無怨,上不能無悔。然壹於因循,而不爲變通,則亦未免委靡矣。」

4月10日[编辑]

○乙未,上下敎曰:「越海之行,極苦且危。無兄弟、有老親之人,送于危地,甚可矜惻。令該曹,今後獨子及有老親之人,勿爲差送。」時,李曼差赴京書狀官,因推緘,陳其獨子、無兄弟,老母憂慮成疾之狀,上命遞曼,仍下是敎。

4月11日[编辑]

○丙申,胡譯金希參,持金汗書入來。其書曰:

金國汗,致書于朝鮮國王。今見來書,强爲辭說,恐非兩國誠心相愛之意也。且我兩國行事,歷歷可覩。丁卯之師,不入王京而卽還者,是不能進取耶?抑爲兩國和好耶?請試度之。立誓之後,已得平壞,恐毛兵上岸及防國人逃竄,故留兵守義州,見王屢求,遂令退兵,一也。平壤一帶人民、地土,爲兩國和成還之,二也。來兵、擒將,皆送歸,三也。入質原昌君不爲留住,四也。王以土宜來,我以土宜去,五也。是皆有益於貴國,我何利焉?其爲逃民之事,屢書査送,而乃百般支吾,遷延日月,我何嘗免其査送耶?有前書可考。但以向者遁辭,皆曰說盡,而以我爲縷縷,何其自大也?只惜和事有傷,故以誠心相好,全然不知反,自稱其德。然德安在?自立誓之後,仍容毛兵上岸,接我逃民,失信一也。況逃民穿國,走二日方過,今言邊臣何以覺知?,其詐二也。屢書査送逃回鮮人,反言屢屢置之,不理三也。旣稱和好,鮮民越海,採蔘奪利,欺人四也。會寧明係公市,欲與交易不果,多有推辭,古乙介乃我避役之民,而慶興暗與交易,失義五也。六人三馬,逃入會寧,請之不與,六也。今言毛兵不許上岸,但勢不能禁,則我兵到彼守住,不令上岸。再使我人,任意游行國中,不知可否,便有厚薄之意也。若此違行,而曰所重者信,所敬者天,何謂也?我不巧辭飾說,而以直言相告,蓋厭兵革、願太平,兼愛天成和事故也。太平共享其福,用兵竝受其禍。且人生天地間,唯信義爲貴。能盡信義,天亦從、人亦服;一失信義,天怒人怨矣。所悼者,恐王聽臣宰向漢之言,有壞天成和事也。請熟計而復之

○是日輪對後,引見四道暗行御史呂爾徵、金光炫、韓興一、沈之源等。上曰:「爾等出入民間,民之疾苦,想必詳聞,與曩時何如耶?」光炫曰:「湖西則前年失稔飢饉,而西糧及五結收布、皂隷價,皆曩時所無之役,民甚苦之。」興一曰:「賑恤廳募粟之擧,殊甚濫雜。有身役及未免賤、未許通者,皆得主簿,口尙亂臭之兒,亦得奉事,冶匠、鐵匠等,皆爲司贍主簿,以爲他日免役之計云。」上曰:「奉使者,多非其人,故如是濫雜矣。」

4月13日[编辑]

○戊戌,前部將洪汝楫陳疏,欲造龍虎車,備局請給工匠及材料造作,上許之。汝楫言:「其制似車非車,似馬非馬,狀如鐵籠,夾弓劍、戈矛之屬,輪轉用之,可以撞碎敵陣」,迂闊不可用矣。

○備邊司啓曰:「玄方之來,旣非國使,又無書契,上京一節,恐難準許,而渠之重言複說,無非出於上京之計。許之則有難便之弊;不許則不無徑先入歸之患。宜令宣慰使,諭以上京一事,停廢已久,決難創開此路,設或上來,詳知出來之意後,啓聞稟定,似爲得宜。」答曰:「宣慰使智謀踈拙,不能絶其奸計,先示恐怯之色,深可惜也。渠雖徑還,決不可從其所請,令宣慰使,以不可上京之意,明白開諭,渠雖乘船,勿示畏懼之色。」

4月14日[编辑]

○己亥,兵曹判書李貴上箚略曰

:自古國之存亡、安危,皆係於使臣之專對能否。此時胡書問答,爲何等大事,而又欲委於一胡譯,使之往來周旋乎?請以吳信男、朴蘭英中一人,稱回答使,從速入往,兼察虜情,實合事機。倭差亦令上京,無貽後悔。

上下備局議之。

○文川郡民家牛,一産三犢。

4月15日[编辑]

○庚子,倭使玄方等,以朝廷不許上京,決意捲歸,遂乘船候風。宣慰使鄭弘溟馳啓,備局啓曰:「在我旣無可恃之勢,則所當審勢度力,善爲周旋然後,可無悔也。況來則受之,去則不追者,乃自古以來王者待夷之道也。若不准許,而一時撤歸之後,不可無解釋之擧,則不如善處於無事之時,宜觀勢姑許之。」上從之。仍敎曰:「近觀京外所爲,善爲周旋,絶其奸計,不可望也。」

4月17日[编辑]

○壬寅,太廟執事李天有,奉爵之際,誤觸而覆之,上命推考。憲府照律差輕,上命改照律。大司憲張維引避曰:「律無正文,惟祭享條:『玉帛不如法者』,差似近之。今見政院回啓,則以誤毁大祀神御物,擬律云,此則恐未然也。夫所謂毁者,損壞傷破之謂也。今天有若觸爵,而爵破,則論以誤毁,可也,只以傾覆祭酒,而用此律,恐涉過重也。臣等參考律文,謬見如許,何敢晏然在職乎?」憲府啓曰:「設令他日,實有誤觸奠爵,至於墜地毁破,則將何以加其律乎?請大司憲出仕。」上從之,仍命用前律。

4月20日[编辑]

○乙巳,右議政李廷龜上箚曰:

臣竊計,玄方本非關白所送,只爲自中切迫之患,島主欲以上京借重,而誇詡也。關酋之擧兵來犯,固不係於上京許否,而群議之必欲許之者,蓋以空虛之國,南北交侵。一朝捲歸之後,則未知生出何等奸謀,日後無事,誠不敢質言也。第己酉約條,今若撓改,則借廚、借堂,終必復古,不但物力難支,亦須具奏天朝。今宜以特召爲名,只令玄方等,簡率若干伴從,疾馳上來,其餘則依例接待於釜館,似或宜當。且今番汗書,似異前日,詰責之語,亦非等閑,復書陳辨,似不可已。書中詐字等語,極其悖慢,受而不較,亦甚憤鬱。以好語責之,使彼知悔,兼陳書外之意,仍察彼中之情。此非金希參所可辦。朴蘭英之輕裝馳往,恐無所損,土産來去,彼旣提說,從略付送,亦似無妨。「

答曰:」當爲議處。「

4月21日[编辑]

○丙午,宣慰使鄭弘溟馳啓:「倭使若益致躁怒,將不得不從,毌寧速許之爲愈也。」上下敎曰:「宣慰使雖有良、平之智,旣已奉命,當一依朝令,而終不遵行,又請指揮,無謂甚矣。所宜拿推,以懲其方命誤事之罪,此時遞易非便,姑先從重推考。」是時,玄方堅欲上京,勢難沮抑。上歸咎宣慰使不能周旋,故有是命。

4月22日[编辑]

○丁未,驪州居幼學鄭景義,其父得病將死,景義斷指出血,飮之遂甦。末弟重患臂腫,景義親自吮之。守護軍吉守益,隨其父捉魚,及船敗,守益得脫,而知其父不得出,擗踊入水,抱父而出,未及上岸,力盡而死。隣人憐之,投網拯出則父子相抱,堅不可解。本道監司啓聞。

4月23日[编辑]

○戊申,觀象監啓曰:「所下天文圖,各更中星,畢推算矣。但與前日天文圖星度,或有異同處。請自今月三十日小滿爲始測候,至明年小滿爲期,以驗差否。」

4月24日[编辑]

○己酉,平安道泰川縣,連日霜降,日氣甚寒,早穀枯死,又有蟲災。

4月25日[编辑]

○庚戌,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于資政殿。上曰:「頃日備局,欲別送朴蘭英于虜中,而予意不然。今若因其怒,而別送一使,則恐有後弊也。」領相吳允謙曰:「不送蘭英,而只送胡譯,則恐不能善爲周旋。且彼怒而後入送,則不如今日之先送也。況蘭英善探虜中情形,此臣等之欲送者也。」右議政李廷龜曰:「虜書所謂詐字,不可不辨詰,而只送胡譯,必不能善爲說辭。群議皆以爲:『不可不送蘭英』云矣。」上曰:「群議則如何?」大司憲張維曰:「賊欲生釁,則雖送蘭英,豈患無辭?別使之行,必有後弊,不可送也。」兵判李貴曰:「張維徒能大言耳,維言不可聽。」金起宗曰:「自古待夷之道,必因其勢而處之。若有通信之事,則雖每月送使,亦無害矣。我國無可恃之勢,何惜一蘭英,逢彼之怒乎?」上曰:「群意皆以爲可送蘭英,送之宜矣。但倭使之來,在近日,姑徐其行,毌使相値。」

4月26日[编辑]

○辛亥,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

○諫院啓曰:「前郡守鄭之經,以其母柳氏之名,冒呈上言,挾之於軸中,竊踏啓字。內官中必有通謀,行姦者,請摘發拿推。」內官白大珪自首,上特命大珪削職、決杖,之經亦施輕罰。諫院爭之不得。上素幸大珪,不欲盡律,故之經賴以免。

4月27日[编辑]

○壬子,毛文龍領兵船四十艘,向登州。是時,中國疑文龍居外,久必作亂,議塞登州之路,文龍稱以當與袁軍門面議軍務,遂行。

○義州等邑下霜,禾穀枯損。

4月28日[编辑]

○癸丑,上晝講《書傳》。

4月30日[编辑]

○乙卯,晝講《書傳》。講訖,侍讀官趙絅曰:「自上卽祚之後,躬行儉約,閭巷之間,無不知之,而臣頃在直廬,偶因尙方玉工聞之,則自內多造水晶刀柄云。果有是事,則崇儉之德,恐不如初矣。」上曰:「往日則亦或有之,而近無是事矣。」

○大旱。禮曹啓請行祈雨祭,理冤獄、修溝渠。

閏四月[编辑]

閏4月1日[编辑]

○朔丙辰,虜騎千餘,攻厚羅島。島中人據險不出,虜兵屢攻而不得拔。厚羅島,距慶興未百里。

○朝講《書傳》。右議政李廷龜曰:「我國經界不正。必先量田,而量田則似難容易,宜先改貢案,而朝家百爲,旋興旋廢,甚可歎也。惠實之不究,皆由於貢案之不明,隨其土産,分定列邑,則無換貿之弊,而民必便之矣。」上曰:「若因今日之田結,改其貢案,則他日量田之後,不可用此貢案,又欲改之,徒爲紛擾。且任土作貢,亦有難便曲折。人蔘、黃栗,各有所産處,然其價不啻百倍,何可諉之同是土産,而一例分定乎?古人分定之制,似非偶然,不可輕易改之矣。」廷龜曰:「今日急務,在於明敎化,而訓誨童蒙,莫過於《小學》,廣印頒布可矣。成渾於學問上,多有自得處,且有誘掖後進之功。若加褒贈,則足以聳動一世,士林亦有矜式之地矣。」上曰:「尙不追贈耶?」因命贈職。廷龜曰:「風俗之厚薄,係國祚之長短。近來習俗漸薄,必欲指摘人之瑕疵,宜加裁抑矣。」上曰:「在言地則雖不得不言人過失,而妄是非長短,則果不美矣。」廷龜曰:「漢宣帝可謂明主,而漢業遂衰。雖綜核名實,而終不若文帝恥言人過之俗矣。」上曰:「金長生、張顯光,皆宿德之人,而前雖上來,旋卽還去。何以則可留於都下耶?」廷龜曰:「金長生則本非鄕人,特以年老、多病而不來。自上若待之以誠,則庶可來也。臣竊瞷殿下,輕視群臣,好作聰明,至於微細文簿,必欲摘發,恐有傷於大度。近日久廢夕講,須時御便殿,兼接儒臣。且《大學衍義》及《綱目》,常加披覽,則必有裨益矣。」講罷,引見輪對官,仍下敎曰:「金長生、張顯光,令駕轎上來。」

○以鄭蘊爲吏曹參判。

閏4月2日[编辑]

○丁巳,以李靖爲同副承旨。靖驕,妄武人,不合擢用,而傅會勳臣,得除是職。諫院劾以:「曾在西邑,恣爲貪虐,及授湖閫,猶不悛改,請遞差。」累啓而乃從之。

閏4月3日[编辑]

○戊午,晝講《書傳》。

閏4月4日[编辑]

○己未,隕霜于朔州。

閏4月5日[编辑]

○庚申,朝講《書傳》。講訖,引見暗行御史李行遠,訪問北路弊瘼。

閏4月7日[编辑]

○壬戌,宗簿寺啓曰:「《璿源錄》,乃先王寶系,與實錄少無輕重,而只以一件,藏於江華府,似非慮患之意。請更寫一二件,藏於江陵或太白山。」上從之。

閏4月8日[编辑]

○癸亥,審理冤獄。以旱災也。

○贈成渾左議政。吏曹初擬領議政,而上以爲太過,有是命。

○以趙翼爲大司諫,李敬輿爲吏曹參議,金堉爲吏曹正郞。

○月入太微垣。

閏4月9日[编辑]

○甲子,遣官禱雨。

○晝講《書傳》。講訖,特進官張晩曰:「判決事南以雄,決一大訟,有人連夜來射其家,事甚駭異矣。」上曰:「令捕盜廳,跟捕重究。」上謂鄭經世曰:「國家有何過擧,而民心如此耶?」經世曰:「賞罰,人主之大柄。罰不避貴近,賞必及微賤然後,人心服,而紀綱立矣。今則賞罰不明,懲勸無方,紀綱之日壞,人心之日惡,無足怪也。」上曰:「何以則可以變惡,而爲善耶?」經世曰:「或以諸葛亮之治蜀,尙嚴爲言,而臣意則恐不當以法繩下,務行敎化然後,可以丕變風俗矣。」

閏4月10日[编辑]

○乙丑,以戶曹判書沈悅,爲賑恤副使,以大臣領其事。飢民之就食京師者,日累百人,分遣沈悅及從事官金光炫等于畿邑以賑之。

○北道旱,兩麥盡枯。

○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貫索星下。

閏4月12日[编辑]

○丁卯,朝講《書傳》。領事金瑬曰:「奢侈之害,近來益甚。臣見壬辰年前,雖老宰臣,未嘗常服錦段。今則非但宰相,堂下官亦濫着矣。」上曰:「以予耳目所覩記言之,先朝末年,廢朝初年,則士大夫如有以錦段爲表衣者,必目以悖戾,故宰相亦不敢着。自廢朝中年以後,爭相侈麗,至今日尤甚。予曾見張顯光衣冠,極可尙也。士大夫人人,皆能如此,則小民必慕效而丕變矣。」侍讀官趙絅曰:「自上法服外,亦勿貿中原之物,則在下者,安敢尙侈?」上曰:「倭使乘轎,前所未有,極可駭也。未知宣慰使亦乘轎否?騎馬隨後否?在道雖不能禁,都中則勿許乘轎可也。」瑬曰:「近觀政目,用人之路漸窄。頃者備局之會,臣言于吏曹判書金尙容,則亦以爲然曰:『吾欲務底和平,而猶有不得自由者矣。』」上曰:「判書之言如此,則誰任其責?此必爲年少輩所梗,而其言亦似未盡矣。」

○兵曹判書李貴,纂次癸未風雨錄、趙憲丙戌疏,粧成三冊,呈進,仍上箚略曰:

是非之天,人皆稟之,而事之是非,不能明於世者,其心先有所偏係也。心有所偏係,則是非、邪正,自不能辨別,亦未免有終始不一之患,宣祖朝李珥之事是也。當其時,積謗薰天,必欲斥去。蓋攻珥之端,起於許篈、宋應漑等懷嫌逞憾,乘時傅會,而嫉之如讎,深文排軋,慘於莫邪。苟非宣祖之明,安保其無士林之禍乎?朋黨之禍,自古有之,珥告於宣祖曰:「東西二字,足以亡國。」至哉,斯言!今果驗矣。珥遭遇千一之會,幾成太平之治,而醜正之徒,敢肆擠陷之計。幸賴故參贊成渾抗章極辨,王子師傅河洛及館學儒生,相繼陳疏辨明,宣祖益加恩遇,而不幸天奪李珥,未得展布所蘊。歿後攻斥之說,相繼復起,攻之者必得名譽,故珥、渾反爲一邊人發身之奇貨矣。當初沈義謙爲一邊人所攻斤,連累士類,恣意醜詆。趙憲憤其搆捏,封疏累萬言,痛斥時輩之非。臣與同門一二人相議曰:「不陳疏辨誣,則珥之平生立心、行己,將無以暴白於世。」遂卽呈疏,則宣祖引見臣,問疏中數語。其後下敎曰:「人誰無黨?予則願入於珥、渾之黨。」宣祖之於李珥,可謂如魚之有水,而讒說不得行矣。善惡各爲一類,故宋臣朱熹曰:「引君爲黨。」此非護黨之言也。歐陽脩亦著《朋黨論》,備陳君子、小人進退之幾,而言不見施,宋之卒基亡國之禍者,以此也。

答曰:「黨之一字,雖朱子之言,予亦惡聞,卿勿復言。陳戒之語,則當體念焉。」

閏4月13日[编辑]

○戊辰,司僕寺啓曰:「牧場孶息馬,失亡者多。請於各場,通考三年,孶息未滿三十匹者,罪其監牧官,以爲恒式。」上從之。

閏4月14日[编辑]

○己巳,憲府論慶平君玏徵債作弊之罪,答曰:「措語太過,殊無尊敬之道矣。」

閏4月15日[编辑]

○庚午,晝講《書傳》。

閏4月16日[编辑]

○辛未,領議政吳允謙上箚乞免。以兵曹判書李貴筵中語侵大臣故也。答曰:「昨者,兵判李貴,妄論大臣,厥失大矣,而不能擇言,本其病痛,故置而不責矣。卿宜勿辭。」

閏4月17日[编辑]

○壬申,黃海監司李景容,請以信川郡守朴𥶇,陞兼防禦使。政院啓曰:「防禦使,二品職也。非方伯所擅稟,請命推考,以杜後弊。」上不聽。

○晝講《書傳》。

閏4月19日[编辑]

○甲戌,晝講《書傳》。講訖,上謂沈悅曰:「卿親往賑恤,必詳知民事。其悉陳之。」悅曰:「臣見田間,或有持食簞者。取而見之,則皆草食,而無一粒米。昔范仲淹進烏昧草,願以宣示六宮。臣亦願聖上之惕念焉。」上曰:「處處皆然耶?」悅曰:「金浦、楊州、富平等邑尤甚矣。」上曰:「與己未年何如?」悅曰:「米價則稍勝於己未,而民之飢餓,反甚矣。」

○任慶思等謀反伏誅。訓局砲手金禮正上變言:「前訓導任慶思爲魁,與都監哨軍孫大順、李善信、河義生、金龍林、朴春男等,作誓陰謀以爲:『漢都氣衰,不可復都,當移於連山新都。』慶思先往內浦,刼掠郡縣,遮斷海運,善信等從京中起兵,殺訓鍊大將,焚宗廟及都門,更立廢主云。」遂鞫問,慶思等辭服、正刑。陞金禮正堂上,給逆賊籍沒家産。

閏4月20日[编辑]

○乙亥,副護軍張顯光,辭不至,上疏勸上,心帝王之心,道帝王之道,諮詢元老,任用群賢,改圖惟新,振綱頓紀,先之以進德、修業之意,繼之以居敬、立誠之說。答曰:「卿以宿德大老,學行超倫,上古衣冠,亦足以丕變侈俗。欲以卿爲上下矜式,兼使敎訓世子,而不欲責之以職任。須速上來,以副側席之望。疏中所陳,無非格言、至論,予當服膺而自警焉。」仍下敎曰:「欲以此疏,置諸座右,朝夕省覽。史官書本後還入之。」

○副護軍金尙憲上箚略曰:

臣聞爲政之道,貴乎先審其要。爲政而不審其要,則猶治病,而不用對症之劑,千方百藥,反損眞元,而終無食效之期。反正之後,朝廷每以裁省爲務,而至今未見實效者,無他,不知其要故也。臣竊聞,度支歲入之數,不過九萬,而經用之費,常過於十一萬,故度支多方拮据,務足二萬之數,以供其費。彼亦不能神設鬼辦,徒自換色、易目,東遮西架,或無中生有,或以減爲存,當出米者强使出布,當出布者强使出米。自官勒定,賤取貴售,本色猶在,而價已三倍,轉輾增益,無有窮已,民安得不窮且怨也?民情之舒慘,度支使之也;度支之寬窄,朝廷使之也。誠能因時制權,善變得中,則庶幾轉怨爲悅。宜及此時,亟令廟堂與度支之官,會同幹事之臣,先列歲入經費之數,竝錄不急冗食之員,善爲料理,商加裁定,使經費之數,無過於七萬;贏餘之蓄,常足於數萬,以備國家不時之需,永絶苟且無據之事,而諸道官倉之儲,次第淸査,可收者一切收入,罔饒豪右;可蠲者竝許蠲免,與民推惠。少待豐年,先行量田,次正貢案,以均賦役,且令所在閑曠膏腴之地,廣設屯田,得人分委,其所得之穀,無論多少,盡屬於度支,以佐經費,而無稅外加額之暴,則公私之蓄,自有餘裕矣。又察其勤於國事,久於其職者,或增官秩,或倍俸祿,以勸其忠,以賞其勞,居官者懷自重之心,任事者無規避之圖,上下相安,民志不撓然後,方可以論養兵之制矣。

上嘉納之。

閏4月21日[编辑]

○丙子,中朝改定我國貢路,由覺華島。從經略袁崇煥議也。

○朝講《書傳》。上曰:「以《禹貢》一書觀之,則三代之時,亦甚奢侈矣。」大司憲張維曰:「此則只爲服飾,聖人欲表貴賤,故如此矣。」領事吳允謙曰:「李貴,乃臣外家尊屬,臣才長短,貴所詳知。豈有攻斥之心,而有所陳達乎?臣自知甚明,而又聞此言,豈敢安心?願早賜退斥。」上曰:「李貴之言,本來無倫。且欲自矜其能,故如此。予每言其禮讓之不足,而其病痛依舊。予恐年少輩效之,遂成風俗。」允謙曰:「皇太子誕生詔勑已頒,此乃天下之大慶,而天使不來云。雖出於皇上之軫念,而在我國,不無缺然。」上曰:「使臣之過也。」使臣宋克訒,以我國疲弊,遂行賂,止天使之行。講罷,引見輪對官。

閏4月22日[编辑]

○丁丑,倭使玄方、平智廣入京。

○晝講《書傳》。參贊官鄭經世曰:「曾有胡變時死節人家屬存恤之敎,甚盛意也。今聞朴永瑞适,變時罵賊不屈而死。永瑞則雖已褒贈,而其子可用云矣。」上曰:「前後死節人子孫,已令錄用。若有可取之才,則宜先錄用,此意言于該曹。」

閏4月23日[编辑]

○戊寅,上下敎曰:「接慰官鄭弘溟,怯於倭差恐嚇之言,不能禁其乘轎,以啓無前之弊,取侮小醜,虧損國體,拿推。」初,弘溟以宣慰使下去,朝廷以倭差非國王使,改稱以接慰官。

閏4月24日[编辑]

○己卯,咸鏡道大旱,又大風。監司以聞。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上曰:「倭差來傳書,以何故出來云耶?」吳允謙曰:「似聞欲助天朝,討奴賊,欲開貢路,欲學我國文字及樂章云矣。」金瑬曰:「倭情多詐。人皆以爲,欲添得公貿木,而姑以此等語,嘗我云。」洪瑞鳳曰:「日本每以戰爭爲事。今者關白之傳三世,前古所罕。曾於嘉靖年間,亦嘗貢于中原云。奴賊之搆亂,今已十年,而天朝不能討平,故今欲與我國倂力,收復遼東,亦不可謂必無此理。」瑬曰:「平遼、通貢等事,乃莫大之擧,何可以口語來傳乎?必是詐也。」上曰:「卿之所見是矣。且假道之意,與辛卯年事略同,嚴辭斥之可矣。」張晩曰:「我國無自强之策,而南倭、北虜迭相恐喝。國勢日弱,物力日匱,而天心不佑,旱災又如此,言念至此,中心如焚。頃因徐渻之啓,疏決冤獄,而從前審理,只是文具,何以塞天變乎?今被竄者多至四百餘人。須斷自聖衷,快加疏釋,則天必雨矣。」

閏4月25日[编辑]

○庚辰,平安道大旱。小蟲之有趐者,遍滿田野,食諸穀苗根。

○倭使玄方,率從倭八人,肅拜于崇政門內,上令中使饋酒。初,倭使不欲肅拜,直納書契及進供之物於禮曹,上令譯官,據例開諭,使之肅拜。

閏4月26日[编辑]

○辛巳,晝講《書傳》。上曰:「旱災如此,予之咎也。未知由何事致此災耶?」同知經筵朴東善曰:「古人或以刑獄冤滯,爲旱災之徵,而宋時罪其當罪之人,而得雨矣。」參贊官李植曰:「爾瞻子孫,頃有疏放之命,臣實未曉其故也。雖放此輩,豈不怨國?欲以此弭災可乎?」金自點曰:「無罪而被罪及有罪而不罪,皆足以召旱災矣。」

○禮曹啓曰:「玄方要見本曹宴享儀註,本曹答以『我國待客使之禮有二條,國王使則就判書、參判前再拜,皆答拜;巨酋使則再拜,皆答揖。今者客使旣無國書,則當以巨酋使待之。』玄方答曰:『雖不齎國書,以國王命出來,不可以巨酋使見待。』更遣譯官開諭曰:『無國書則巨酋使也。豈有他例乎?』玄方曰:『賓主之間,禮無不答。且山人無拜禮,在本國時,只行拜禮於天皇宮。今者詣闕肅拜時,則用皇宮例,行四拜禮矣。至於禮曹,則決不可行拜禮』云。觀渠情狀,隱然以國王使自處,而以智廣爲島主使,各陳所幹之事。到此之後,不受例宴,種種生梗。若使渠輩,行再拜禮,而禮曹答拜,則是以國王使待之也,斷不可行。又聞外方監司宴享時,已用再揖答揖之禮云。本曹宴享時,亦依此例行禮,似無所妨。」上然之。

閏4月27日[编辑]

○壬午,宴倭使于兵曹。智廣則時未肅拜,故不參。玄方曰:「關白曾聞山戎來犯朝鮮,在交隣相厚之義,不可不赴援,且欲勦滅此賊,爲効忠天朝之地,復通朝貢之路。適有杭州人王相良者,通言于關白曰:『貴國嘉靖以前,通貢天朝,而其後有不好人生事,仍廢此路。今欲復舊,則朝鮮乃天朝父子之國,而遼東見陷於山戎,須乘此時,請於朝鮮,具由上本,駐兵鮮地,合力進討,則天朝必有嘉奬之擧。』關白信其言,欲以傅國師爲上官,以大將一人爲副官,出送于貴國,欲觀形勢而處之。若如此則島主等亦將陪來,擾害之端不可勝言,島主周旋于關白左右,姑令小僧先來,探知事勢,且聽分付矣。」禮曹判書洪瑞鳳等押宴答曰:「日本與我國,自前修好,秀吉無故興兵,肆行賊虐,脅以假道,此實得罪於天下者也。天理孔昭,勦絶其命,先關白蕩平凶逆,復與我國交好,已閱三世。不料今者,復襲秀吉之餘謀,諉稱由我境復開貢路,此何故也?」玄方曰:「小僧只傳彼中之所言,以俟朝廷裁處耳。」又曰:「三國時送文人、樂師於日本,或敎以文,或敎以樂。樂則稱以《高麗樂》,至今用之,而音律變訛,文亦無傳。故前者,道春以此兩事而來。且佛法,自中朝盛傳於貴國,欲見法師爲授習之地」云。瑞鳳等答曰:「文與樂,乃致太平之具。關白有意於此,誠可嘉歎。佛法則我國專尙儒學,故通於其術者,絶無矣。」仍賜禮物,玄方曰:「旣蒙賜宴,又受禮物,不勝感激」云。

閏4月29日[编辑]

○甲申,淸州人沈淑奴突山等,弑主,伏誅。

○召前參判金長生,不至,仍陳疏乞遂初服,以終餘年,答曰:「卿以國之大老,德行超倫,若來在都中,則非但爲士夫之矜式,必有啓沃之益,故予方側席以待,卿勿更辭,須速上來,以副至望。」

○慶尙道、晋州、固城、靈山、宜寧等邑大雨雹。

○上下敎曰:「前年大旱,今又如此,罪實在予,只自刻責。予已避殿、減膳,其令中外申嚴酒禁,放釋輕囚。大小官吏,亦警懼盡職,以答天譴。」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乙酉,日食。

○以張晩之言,復審理冤獄。

5月2日[编辑]

○丙戌,上下敎曰:「自古仁政,必先鱞寡孤獨。況死節人之孤兒、寡妻乎?今方竭心賑飢,而獨不及於此,實是欠事。其令該曹,限秋成,月給糧料,以周其急。」

○晝講《書傳》于資政殿月廊。以旱災,避正殿故也。

5月3日[编辑]

○丁亥,冬至兼聖節使宋克訒、書狀官申悅道等,奉詔勑,回自京師。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紹承天序,統御萬方,凡在寰陬,咸均慶戴。矧爾三韓屛蔽,聲敎素孚。佩箕子之八條,夙稱秉禮;效華封之三祝,果膺多男。嘉爾恭誠,宜同福喜。玆朕仰荷皇穹眷佑,祖德垂庥,於今年二月初四,第一子生,爲皇后周氏所出。瑞溢長秋,恩覃函夏。星耀海潤,震祥遍諭于中邦;日照月臨,渙號環周于外服。爰頒誾渥,宣布德音。朕方念徹遐邦,爾尙恪守藩職。神嵩錫鎭,永盟礪于王圖;鴨綠澄波,世朝宗于天沠。特玆詔告,惟爾欽承。

勑曰:

朕纉承鴻圖,誕生皇子。覃恩廣被,海宇咸霑。念王東國世藩,修職奉貢,恪恭久著,賚予宜膺。復以多事之餘,恐滋煩費,卽將詔諭,發付陪臣順齎,幷賜王及妃綵幣文錦,王可祗受,以彰朕優禮體悉之意。故諭。

翌日,上令王世子,率百官行陳賀禮,遂頒敎于國中。

王若曰,天旣眷佑聖人,用錫祚胤;帝乃寵綏藩服,誕降絲綸。玆實四海之同歡,爰與萬姓而稱慶。念惟景命,集我皇朝。聖繼神承,延曆數於億禩;乾覆坤載,均化育於八紘。屬當寶位之光臨,旋叶郊禖之昭應。匕鬯有主,賴陰騭於宗祊;瓜瓞綿休,覃慶澤於寰㝢。深軫小邦之凋瘵,不欲重煩以餼牽。錫賚便蕃,悉遵依于舊典;詔勑宣布,乃順付于陪臣。已於五月初三日丁亥,親率百官,郊迎詔勑。開讀訖,寵渥無前,遐邇胥悅。宜霈雷雨之澤,以彰殊異之恩。自本月初四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咸宥除之,百官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得一人之元良,永基熙洽;歛五福以敷錫,共享休嘉。

○憲府啓曰:「皇嗣篤生,誕降明詔,乃天下之大慶也。皇朝雖或軫念我國之殘破,至有順付之議,爲使臣者,只當恭竢朝廷處分,而冬至使宋克訒,徒知省弊之爲重,罔念國體之有損,曲意周旋,仍奉詔勑而還,使二百年皇帝頒慶之禮,一朝索然。請冬至使宋克訒、書狀官申悅道罷職。」答曰:「推考。」

○憲府啓曰:「伏聞以奉安驛位田一結,折給于貞淑翁主家,以爲祭田。此固出於親親之意,而國家設驛、置田之法,至重且嚴,決不可以私掩公。亟命還給本驛,以重金石之典。」累啓從之。初,李貴判兵曹,陳其不可,故臺諫遂論之。

○平安道熙川郡大雨雹。

○禮曹啓曰:「慶會池,素稱祈雨輒應。今將修祀,而近久荒穢,請令漢城府修治。」從之。

5月5日[编辑]

○己丑,圻內大旱,有白蟲食稻莖。又有黑蟲,食禾苗殆盡。

○倭使平智廣,率從倭八人,肅拜于闕下。上令中使,饋酒于賓廳。

○完豐府院君李曙上箚曰:

今來倭差,旣稱國使,則萬無無書之理。臣意以爲,必是義成借重之言。不可輕壞恒式,以啓我無前之弊矣。今見該曹啓辭,則其所言之事,頗似有據,且有關白所請者,明是因關白指揮,窺覘我國也。且其所索,亦有虜之弓劍、鞍子,則似是欲觀彼之器械利鈍也。以此言之,待使之道,恐不可如前忽視。況今事勢,異於平日,無泰山自重之勢,有左右交侵之患,有何所恃,而輕視客使,以致懷憾也?一則曰赴援隣國,一則曰效忠皇朝,意不必然,而言則有據。我雖以大義斥之,而似當別示謝意。卽今金差之來,待之於正殿,賜之以金帛者,豈出於情義之當然?亦不過權時輕重,不得已之計也。然則待倭之權,何異於待胡之權哉?今彼所請,曰僧、曰樂、曰文云。許僧一款,曾有惟政之往來,則雖卽許之,不過爲以夷待夷之道也。許送一釋,因探其情,固無害於事理。且玄方雖無國書,而自稱關白之命,故禮曹宴享時,亦不以巨酋使待之。初宜以實言之曰:「初無國書,故意謂島主之差,今聞爾言,始知關白所使」,加以一分之禮,優其接待之典,且於臨行,一番招見,俾知聖人一視彼此之大德。

備局覆啓以爲:「箚中所陳,深得處權之道。許遣一釋,似無所妨。第偕送於玄方之行,則恐未及期,待後日,徐議入送。」上從之。

5月6日[编辑]

○庚寅,兵曹請:「依祖宗朝勸射之規,令嘉善堂上以下,間或試射,上從之。

○晝講《書傳》。知經筵李貴曰:「農桑,爲國之大本,不可暫廢。我國桑田,莫盛於栗島,而今則全不種植,士夫稱以納價,占作私田。請自明春,多種桑木,勿令耕田。」上曰:「卿言甚是。依此施行。士夫之占作私田,殊極寒心。該官難免其責,推考。」貴曰:「頃者臣以黨之一字陳箚,上敎有曰:『雖朱子之言,予亦惡聞』云,史官必已書之。人君一言,不可不愼,臣恐上敎之未妥也。」上曰:「朱子之言,必非黨比之言,而予意則以朱子爲失言也。人臣只當引君當道而已,何可引君爲黨?此則似非聖賢之言也。」貴曰:「宣祖大王亦下敎曰:『願入於珥、渾之黨』云矣。」上謂侍讀官權濤等曰:「朱子之言何如?」濤曰:「朱子本意則不然。且古之朋黨,與今不同。今之朋黨,則無君子、小人之別,傳其家世之論,若世業然矣。」貴曰:「堯與皋陶爲黨,湯與伊尹爲黨,以臻至理。小臣之言,皆出於公,而自上每疑其偏黨矣。」上曰:「君子之處身,若逢賢君,則行其道可也,而如不得展其才,則退而耕於野足矣。朱子之言,不亦過乎?焉有有意於引君爲黨,而可以爲君子者乎?」濤曰:「當時,以賢人君子爲黨人,而目之,不得行其道,故欲矯弊,而發此言也。」貴曰:「今之朝廷,欲論某人,而恐上以爲攻異已;欲薦某人,而恐上以爲附其黨,故不得盡言矣。」

○禮曹將行倭使宴禮,玄方出示《海東記》及《五禮儀》謄本曰:「禮曹之宴,曾已行矣。今則當有正一品押宴、承旨宣醞節目,而今日之宴,未知前例,俺等不當入參。」且曰:「在平時,島主特送及諸巨酋使出來,則以事機緊歇,差人輕重,或有接見之時,或有大臣押宴之時。卽今俺等出來,實係重大,而竝皆墜落舊規,何也?」云。禮曹以爲:「玄方等隱然以國王使自處,而畠山以下諸殿,皆有一次接見之規,請令廟堂酌處。」上從之。仍下敎曰:「接見一事,旣已定奪,不必更議。」備局回啓曰:「渠輩每稱關白之言,以國使自處,希望一品之押宴。今若只令該曹押宴,則渠必缺望。宜以一品押宴,以慰遠人之心。」上從之。

5月7日[编辑]

○辛卯,倭使求經書及《通鑑》、《牧隱集》等書,上命給之。

○江原道安峽地雨雹,大如鳥卵。

5月8日[编辑]

○壬辰,朝講《書傳》。講訖,大司憲李弘冑曰:「自上減損雖多,而爲守令者,徵斂猶前云,民何由蒙惠乎?」上曰:「雖減之又減,只爲奸吏偸竊之資矣。」領事李廷龜曰:「守令數遞,爲今巨弊。或以公事場些少之事,至於罷黜,甚不便。請自今申飭,勿令數遞。」上曰:「卿言甚是。如有犯罪者,決杖勿遞。」廷龜曰:「守令皆士大夫,何可決杖而使之臨民乎?朝廷待臣下之道,不當如是也。」上曰:「國綱解弛,必施罰然後,可以懲戢矣。」上又曰:「古之人君,遇如此災異,則必察民隱,擧人才。今日人才之沈滯幾何,民役之煩重如何?」廷龜曰:「雖非旱災,明揚側陋,固聖世事也。」上曰:「外方有徵斂之事,則京民得資生之路,而今則京外皆怨,何故也?」知經筵張維曰:「上敎切中時病矣。反正以後,京民之牟利者,不得如前,故以是爲怨。此是奸民,固不足恤,外方之民,則以各樣作米等役,不能支堪矣。」上曰:「作米之擧,自前有之,非今日所創也。」

○吏曹啓曰:「逆賊任慶思等所居地朔寧、廣州、金浦、通津等邑,當降號,而廣州、金浦,則寢園所在,降號未安,依前例只罷守令;朔寧則降號,通津則革罷。」上下敎曰:「因此幺麽賊竪,革邑、罷倅,殊不妥當,幷勿革罷,以除民弊。」

○禮曹啓曰:「臣等承減膳之敎,取考日供御膳物目,則甲子裁減之後,殆不成模樣,今又減之,則幾於廢供。臣等反覆詳量,更無可減之物矣。」上下敎曰:「遇災之君,食不兼味,古之禮也。其中可減之物,則全數減除,俾不至有名無實。」

○禮曹宴平智廣等。智廣呈島主書契、進上物件。問其所欲言,智廣等始言平遼、貢路等事及萬松、流芳一體見待,未妥之意,又言島主已受家基于江戶,明年將築室,遣家屬爲質云。

5月9日[编辑]

○癸巳,毛文龍參將曲承恩,率兵千餘,自椵島向理山等地,侵掠居民,江邊一帶騷然。

5月12日[编辑]

○丙申,上禱雨于社稷。上行初獻禮,王世子行亞獻禮,領議政吳允謙行終獻禮。禱訖,小雨。

○右議政李廷龜於筵中啓曰:「北郊之祭,自前極致尊敬,而近來慢忽莫甚。至於無香盒,盛香於香爐之蓋;無幣篚,奠幣於沙器;無酒爵,酌酒於沙鍾,事甚可駭。宜令該曹,特加檢飭。」上曰:「安有如是,而格神之理乎?該官推考,使之精備。」禮曹啓曰:「國家不幸,累經變亂,物力蕩殘,粢盛、犧牲,俱不得如式。至如奉常寺,以祭器不備,報于本曹,移文于各該司,非止一再,而例以殘弊未遑,爲目前推諉之地。今此北郊祭器之無形如此,誠極驚駭。自今奉常寺及各陵所報祭器,宜令該司,趁急整備,且典牲署犧牲,務加養飼,以重祀典。」上從之。

5月13日[编辑]

○丁酉,選趙絅、趙錫胤、朴渏等,賜暇于讀書堂。

○禮曹啓曰:「倭人接待謄錄,散失於兵亂中,曾已行會于慶尙道,使之輸送營中之文書矣。今見監司洪霶所報,則只錄接待事例、船隻大中小尺量及過海糧料所給之數,而公貿及進上價木多少,則皆不載錄。臣等取見天啓五年東萊府使狀啓,則公貿木減省,在丙辰年,而井間所錄,則自癸丑以下,皆已減數,不勝怪訝。招其時倭學訓導康遇聖問之,則渠差任於癸丑,遞來於乙卯,而渠自講定,得減癸丑條云矣。」

5月14日[编辑]

○戊戌,晝講《書傳》。講訖,上問曰:「公貿易之減除已久云。群議以復設爲何如也?」特進官李景稷曰:「公貿之減除已久,而東萊所藏文書不明。必遣郞廳剛明者,査覈然後,可知也。蓋大船則減半,中船則減三分之二矣。」上曰:「今無己酉約條耶?」景稷曰:「己酉約條冊則有之,而不錄其所定之數。今以當初約條言之,第一船則一百五十同,第二船、第三船,則一百三十一同,而厥後加給十九同矣。」上曰:「東萊文書如是不明云,官吏若有不廉者,則雖恣行偸竊,而朝廷與監司,何以知之?」景稷曰:「昏朝時,汚吏糢糊文書,以至於此矣。」上曰:「使戶曹郞官剛明者下去,詳覈一年所給與未收者,且令審察民結多少以來可矣。」因謂景稷曰:「對馬島之大,與江華何如?」景稷曰:「其大與江華同,而皆是山谷矣。」上曰:「人民幾何?」景稷曰:「其地有八邑,府中人家三四百戶矣。倭京在愛蕩山下,有十二通路及二十四樓,布置如碁局。街中人物彌滿,刀鎗、劍戟,森如林木。復有堅城十里,軍兵持鐵杖,跪于門外,廳中將官數百餘人矣。」

○御營廳啓曰:「前日引對時,已令提調李曙,査御營軍身役有無,分定八番。其中公賤,則簽名免役,餘丁、匠人則除收布。其他武學別、贊、翊、壯,新選樂生、醫生、日守、烽軍、諸員、驛吏、鄕吏、鷹師、保人等,皆是撫軍司及體府募得移屬之人,且其元役不緊,不必代定,姑免本役矣。第砲保及騎、步保人,皆才藝出衆,自初入屬從軍者也。欲棄之則其才可惜,欲代定則得閑良未易,未及代定之前,依前啓下,姑免番次爲當。但念正軍則有保二三人,而此輩則皆無保率,亦有私賤兩役者,而番次則與正軍同,必不得支保,故不得已給餉矣。」上曰:「其中漕、水軍保及驛卒,減下,樂生以下,鄕吏以上才藝出類者外,竝代定。」

5月15日[编辑]

○己亥,憲府啓曰:「田結免稅,自有定制,決不可規外給復,以啓無窮之弊。上年,宣惠廳以王子、公主田結免稅不當之意,具由入啓,諫院亦論啓蒙允,而臣等伏聞,安山、陽城、陰竹等邑田結,或稱二大君房所買,或稱貞明公主房折受,幷免稅云。此實違法,日後濫觴之弊,不可不慮。請依法典施行。」答曰:「免稅與復戶有異,不必煩論。」仍下敎于政院曰:「憲府啓辭中所謂免稅自有定制者,指何法而言,諫院蒙允者,亦指何事而言耶?旣曰免稅,則似非給復之意,依法免稅之說,實無所據。予亦不識法文,諫院啓辭亦未記憶,承旨察啓。」承旨徐景雨啓曰:「法典內,只官屯田、馬田、院田、津夫田、水夫田、守陵軍田、國行水陸田、祭享供上諸司桑田、內需司田、惠民署種藥田,竝無稅云,而他無免稅處。憲府之有定制云者,似指此也。往年夏,諫院以依宣惠廳公事,勿許給復事,論啓蒙允,而本廳公事,以安城、陽城田結免稅爲主,意亦必指此也。田結則云免稅,家戶則云給復,實是二事,而近來田結給復,爲恒用之言,啓辭中措語,或出於此。免稅一依法典云者,似是法典外,勿許免稅之意也。」答曰:「其措語,似乎不實,故問之矣。」

○上別遣禮官,宴倭使玄方等于所館處。玄方曰:「小僧,玄蘇之弟子也。先師死後,受其圖書,國恩多矣。但山人處於兩國之間,不受圖書,則凡事周旋之際,自無所嫌,願還上圖書,而恐東萊府及監司,搪塞不許,故敢此預達。」禮曹堂上答曰:「朝廷以玄蘇有功,特給圖書。死後仍傳之長老,長老無可辭之道。」玄方曰:「小僧本博多州人,不可久駐馬島,歸卽送還耳。」堂上又言公貿木,依約條特許之意,玄方等辭謝。

○倭使送禮單於宰臣,而不書姓名,只書私號。上令譯官,諭其無禮之失。備局啓曰:「萬松、流芳宜有差等之請,雖似不爲無據,而調興之甘心居下,亦不可必。丁巳條一年未收,將至六百同,以本國財力,勢所難辦。況調興之未收七年,而四年則雖已蕩滌,今若開端,則調興之請,必將繼至。此兩款似難輕議,而別紙書給之請,不可不許。且群議皆以爲:『丁巳未收,是當給之物,渠之大欲在此。今雖不許,必不但已。』調興三年未收六百同,則曾已許之,不可獨異於義成,與其靳惜數百同木,致有使臣更來之患,不若及今快許,而財力不足,則逐年備給,以充其數爲當。」答曰:「丁巳未收,似難許之矣。」

5月21日[编辑]

○乙巳,玄方等以不許丁巳未收,不待回書,打破館門,將欲步出,譯官等諭止之。

○備局啓曰:「伏見冬至使齎來禮部咨文,貢道一事,業奉聖旨,似難更議,而但其題本中,至有媾倭、款奴等語,陳奏辨明,固不可已。且使臣之行,準作一次,雖皇上軫恤之意,而如有係干軍機,不容遲延者,不可拘於一次之限。竝將此意,添入於辨誣之奏,而使臣名號,則以謝恩兼陳奏稱之,似當。」上從之。

5月23日[编辑]

○丁未,兩司因論啓宮家免稅事,竝引避。以上批嚴峻故也。玉堂上箚處置曰:

宮家免稅,本非先王成法,而憲府之論列,實出於一時之公論。宜殿下之翕受、敷施,革痼弊、均賦役,而無據、不察之敎,前後繼下,使執法之官,索然摧沮,竊恐非大聖人優容嘉納之道也。請掌令權潗、大司諫鄭百昌等竝命出仕。

上從之。

5月26日[编辑]

○庚戌,晝講《書傳》。講訖,知經筵金尙容進曰:「臣忝冒銓曹。近日除拜守令,必以被薦者,庶或因此得人,而但事有不便者矣。自古堂上官,則未嘗因薦擧而用之,蓋以旣爲堂上,則必多履歷,朝廷亦已備諳其爲人故也。今則嘉善以下,皆以薦擧除拜,殊不妥當。且文武官,則旣是出身,雖無薦擧,豈不得爲一守令乎?宜令大臣,更加量處。」上曰:「纔設此法,似難更改。然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守令薦擧之法,乃祖宗朝舊例,而所薦之人,則只是蔭官也。文武竝薦之擧,非但有乖於祖宗朝薦法本意。若不問人物之賢否、地望之如何,一從薦之有無,而用之則是歷敭臺侍者,反不足於守令之擬,朝家政體,似不當如是。況秩在堂上,曾經正職者,尤不當待人之薦而用之也。大抵愼簡守令,專在於銓官。爲銓官者,苟以大公至正之道,極擇可用之人,則此實薦也。請今後,文武官竝勿薦望。」上答曰:「啓辭是矣。但薦擧未畢,又令勿施,有同兒戲,徐議處之可也。其中堂上官,則待薦擬望,果涉未妥。勿論薦之有無,擇用可也。」

○賑恤廳啓曰:「兩麥成熟,則當停賑救之擧,而飢民中甚無聊者,雖値麥秋,必無以自活,請仍令賑救。」上從之。

○戶曹參判崔鳴吉上箚曰:

玄方之所大欲,專在於丁巳未收,宜令接慰官,諭以隨力備給之意,使遠人知感,實合於謀國之道。

上不聽。

○成均館啓曰:「亂後書冊,散失殆盡。至於四書五經,亦無完帙,居齋儒生,雖欲講閱,而不可得。前頭將有赴京使臣之行,請自本館,措備若干價直,分授譯官,使之貿來。」上從之。

5月28日[编辑]

○壬子,晝講《書傳》。

5月29日[编辑]

○癸丑,特以金尙憲爲大司憲。上素知尙憲獨持風裁,故有是命。特拜尹順之爲禮曹正郞。順之,暄之子也。上雖以法不能貸暄之死,而其死也,給棺槨以葬。至是,又有是命,順之陳情不拜。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甲寅,備局啓曰:「臣等取見崔鳴吉箚辭,實有意見。玄方每以約條爲言,我則只以年久不可追給爲辭,彼之不平於心宜矣。宜令接慰官,諭以隨備以給之意。」上命召大臣及備局堂上、三司長官議之。左議政金瑬曰:「外議慮以此生釁,雖涉過慮,他日國王使,若以此出來,則其費必不止於未收之備給也。」上曰:「大臣之意皆然耶?」右議政李廷龜曰:「以渠之恐嚇給之,則固不可,而群議以爲,若以自上特給之意,諭示倭使,則似當云矣。」上良久曰:「初不欲許之,群議如此,則許之亦可。」大司憲金尙憲曰:「玄方所言平遼、進貢等事,係是邊情,不可不奏知於皇朝。今若使我國邊臣,得聞此等說話,則其可謂無文書,而不以聞於朝廷乎?」上曰:「此與壬辰之事不同。以不近之語,張大其事,轉奏皇朝,皇朝若以爲信然,則甚未妥矣。」翌日備局以爲:「玄方之言,無跡可據,不宜陳奏。請略以此意,添入於辨誣奏文中,仍以奏內事意,咨會於兵、禮部及毛、袁兩帥。」上從之。戶曹參判崔鳴吉上箚曰:

天下之事,無論巨細,盡情無隱,則見者釋然,略示端倪,則人聽必惑。日本則只隔一水,信使相通;中朝則萬里之外,疆域隔絶,而加以慣聽訛言,素所蓄疑。今若沒其前後曲折,將惝怳無根之說,猝然上聞,則形迹不明,聞者益駭,竝與我之所欲辨者而歸虛矣。臣伏見啓辭批答,以頃字泛然,不可不改爲敎。聖敎至此,誠非群下所可及也。凡咨奏中有所陳達,則必謹書日月,以明事之終始者,所以致詳防僞也。豈可違棄常式,泛然措語乎?然若書日月,則經略之奏,乃在客使之前,不書日月,則又都不成說話,此又難便之甚者也。臣之愚意,辨誣與倭情,自是兩件事,不如依此實狀,分作兩件處置,方爲著實,而可免後日難處之憂也。

備局回啓曰:「依前定議,添入於奏文,則語意頗順,實非贅語。第於措語之中,又添納貢天朝及請得文士等語,則在我無隱情之事,而都督雖欲構誣,亦無所施矣。」答曰:「別爲咨奏,亦甚難便,雖不妥當,依前議施行。」

○禮曹答對馬島書曰:

使至得惠翰,備諳還自國都,動履平善良慰。當初降定約條,來使到境上傳書,不許進京,遵行勿撓者,數十年矣。今者來使,謂有不得已稟白之事,懇請上京,故特垂異敎,姑令破格上來,貴島亦必知感也。來使所傳數款說話,其可否、從違,悉經商確,明白說與,回島自當開陳,玆不縷擧。惟公貿所給,向來裁減,必有其意。歲月已久,理難輕議,而朝廷爲念貴島,竭心效款,忱誠可嘉,許依己酉約條准給。至於丁巳未收,事在一紀之前,該曹據例,堅請勿許,而聖上特念來使觸熱遠來,力陳貴島懇迫之情,不忍峻拒,許令準給,其一視同仁之恩,可謂至矣。歲遣船,每因退年追送,踰越限節,漸滋弊端,殊屬未便。自今宜定約束,如本年有故,至翌年送來者,猶可追給,若又過此限,決無容許之理,願明知此意,而堅守之幸甚。

以別書付玄方。其書曰:

日本與弊邦,息兵講好,共享太平,于今三世矣。貴島密邇南徼,至誠效款,無所失墜,朝廷之每垂寵嘉,蓋爲此也。今者方長老,遠涉鯨濤,來致貴國之意,其忠勤尤可尙也。許多問答,都在長老舌端,玆不覶縷。但所云平遼、通貢一款,不容不言。丁卯歲,狂胡暫擾西鄙,未幾悉皆平定。彼旋請成,遂許通好。卽今疆域晏然,無狗吠之警,則不至煩貴國之憂也。若曰爲皇朝,擊胡、平遼云,則其言似矣,但此蕞爾小醜,皇朝自當討滅。且自古未聞有涉滄海之險,越人之國數千里,而與人鬪者也。皇朝猝聞此言,必致疑駭。非惟弊邦不敢以此上聞,貴國亦不當發於口也。

6月2日[编辑]

○乙卯,咸鏡道鍾城地,閏四月大雨雹。穩城地,五月雨雹。全羅道臨陂、咸悅、錦山、珍山等邑蝗。監司以聞。

○能麽兒廳,以敎習優等者十四人,啓請施賞,以爲聳動之擧,命各賜兒馬一匹。

○特拜沈諿爲刑曹判書。

○上下敎曰:「因旱徙市,反致民怨。其令該曹,參酌變通。」禮曹啓曰:「近年以來,得雨旣洽,則或有秋節前復市之擧。自今月初七日爲始,遷市肆、閉南門、勿擊皷、避正殿、減膳等事,竝請復常。」上從之,且曰:「寡昧不德,致此旱災。今雖得雨,後慮猶多。其中避殿、減膳、勿擊鼓等事,則不可容易復常矣。」

○謝恩使李忔、冬至使尹安國馳啓曰:「臣等之行,將發船於大同江,而陸路則平壤之去甑山,纔八十里;水路則自大同到石多山,非徒水淺多礙,或八九日得達云,請乘船於石多山。」上許之。其後監司金時讓,以本道夫馬之弊,馳啓,請令使臣,從陸路直到石多山,員役及方物,則由水路以會,上從之。

6月8日[编辑]

○辛酉,兵曹判書李貴上疏曰:

臣於前日,旣以朱子本意,陳辨於榻前,又搆一箚,竝與其朱子本書而進之矣。伏見聖批,尤有所不安,不得不辨明焉。聖批有曰:「群而不黨,孔子格言。朱子,大賢也。豈不知群而不黨之義,而敢以引君爲黨,勉於時相乎?」當時善類,雖滿朝,韓冑輩,廁於其間,將有傾陷善類之漸,而留正身居相位,欲避朋黨之目,不能辨別賢邪,以救善類,故乃曰:「不惟不憚以身爲之黨,是又將引其君以爲黨,而不憚也。」此黨字,乃斷章取義,欲使時君、時相,與善類同德、同心,以濟天下之事也,豈孔子所謂不黨之黨乎!殿下痛惡黨議,乃以朱子之言,爲不能無弊,臣竊恐後人或不知聖敎本意,而以殿下爲輕忽聖賢之言也。

上不報。

6月9日[编辑]

○壬戌,憲府啓曰:「臣等伏見前監司金時讓狀啓,則東萊公貿木之欠縮,多至一千五百餘同。道臣旣因朝廷分付,詳査啓聞,而至今頓無嚴究、追責之令,豈不寒心?請拿鞫前後守令,計數盡徵,使之輸納于東萊,身死者亦依《大典續錄》,勿許免徵,竝皆依律定罪。」答曰:「昏朝時事,擧皆如此,而到今獨治此罪,似不妥矣。」是後,監司更査以聞,大臣覆啓以爲:「雖已身死之人,亦當依臺論施行。」上曰:「追徵於身死之人,甚不可矣。」

○諫院啓曰:「宮家田結免稅,本不載法典,只是先王朝一時規例,則何可以流來旣久,而不思所以剗革乎?且聖敎所謂,內需田之類者,何謂耶?如非內需田,則安得以內需田之類,一視而俱免其稅乎?臣等竊聞,二大君、三大君,尙在髫齔,凡其一動一靜一擧措,所當一示以正,冀其成就,何可預爲不當爲之慮,示之以利,而莫之省乎?此臣等所以深憂者也。請勿留難,亟賜一兪。」上不從。翌日下敎曰:「寡人不幸多子,見厭於朝臣,貽弊於百姓,心甚愧焉。臺諫所謂,兩大君家田結免稅,令該曹,從速革罷,以快其心。」政院啓曰:「臣等伏承聖敎,相顧驚駭。諫院之論,實出於愛君,宜加包容,快賜允從,而反下此敎,辭氣太露,大有歉於虛受之量,臣等敢昧死封還。」答曰:「該曹當擧行,而如是封還,殊甚不當。從速分付。」政院以此再啓,上乃改末端,快其二字爲慰民。

○司僕寺啓曰:「濟州三邑守令,例兼監牧。往自庚申年,本寺亦有殿最之規,而癸亥以後,廢閣不行,三邑馬政,將無修擧之日。取考戊辰年馬籍,本州與旌義,亦未滿定數,而至於大靜,則雌馬四百五十三匹,孶息只七十九匹、故失亦七十三匹。以此言之,則四百雌馬一年孶息,只是六匹,請推考當該監牧官,以其馬皮,輸送本寺,以爲憑閱之地。」答曰:「拿推。」

6月11日[编辑]

○甲子,副提學趙翼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頃日答兵曹判書李貴箚曰:「群而不黨,孔子格言;割烹要湯,伊尹短處。以此觀之,則朱子之言,不能無弊也。大抵君子之處身,遇則行道,不遇則耕野而已。若一毫有所爲之心,便非天理也。」其後再箚之答曰:「古昔聖賢嘉言至論,不爲不多,擇其無弊者,而行之可也。」臣等竊恐殿下,猶未能深究前賢之言意,而遽斷之以爲有弊。夫如是則非惟察理踈略,其於聖賢之言,又不免輕忽之失。臣等請論黨字之義,以及於朱子之旨。夫黨之爲字,本同類之稱,如鄕黨、母黨、妻黨之云,未必有私黨之意。然古人以私相比阿者,謂之黨,如陳司敗謂:「君子不黨。」孔子曰:「群而不黨」,是也。蓋人之於世,必有相合者,而其合也,各以其類。君子與君子合,則其所取者義也。故平居則相資而修己,立朝則協心而輔世。小人與小人合,則其所取者利也。故其所盤結而相助者,不顧事之是非,只圖爲己利而已。故古人謂君子曰朋,以其公也;謂小人曰黨,以其私也。人臣之有私黨,國家之大害,人主之所深惡也。故讒人陷君子者,必目之爲黨,以激怒其君,而售其網打之計。如前漢以蕭望之、劉更生等爲黨;後漢以李膺、杜密之徒爲黨,及宋之元祐僞學道學之類,是也,與孔子所謂群而不黨,其義自不同。爲人君者,誠能信任君子之黨,勿爲讒邪所間,而使得盡其展布,則自能措世於治平矣。當朱子之時,陰邪盤結於內,而士夫之嗜利者,爭相附會,指善類爲黨。是時,留正爲宰相,不能辨其賢邪而進退之,反恐有忤於群小,至以善類有黨爲憂,朱子深言君子之黨,不可疾也。故其言曰:「不惟不疾君子之爲黨,而不憚以身爲之黨;不惟不憚以身爲之黨,而又將引其君以爲黨,而不憚也。」不知殿下,何所疑於此,而以爲有弊也?夫專任君子爲有弊,則不知忠邪竝用,乃爲至當,而無弊耶?夫賢邪雜處,則邪者常勝,而正者常不勝,其勢必至於君子盡去,小人布滿,此豈不危哉?聖敎云:「割烹要湯,伊尹短處。」伊尹之割烹,孟子已辨其不然。此乃當時,鄙野之人,無識之語耳,非伊尹實有是事也。雖任底意思,與孔子小異,其所自任者,乃天下之事也,豈是爲一身之計哉?至於朱子,則平生恬退,每有除命,無不懇辭,或逾年而不受。其立朝僅四十六日,豈憚於耕野,而爲此論哉?聖賢之心,以天地萬物爲一體,則其憂世之深,救世之急,豈可謂之非天理也哉?然今之所謂黨者,則異於是,蓋未是一邊皆君子,一邊皆小人,各有善人焉,各有不善人焉,若專任一邊,而盡棄一邊,則大不可也。李貴之引朱子此言,若泛論人君任賢之道則可也,若就今之黨,欲取一而舍一,則非朱子之言有所未盡也,若用之於今日,則爲未當也。

答曰:「卿等之言是矣。予識見不明,其中或不無疑惑之處,從當論難焉。」

6月12日[编辑]

○乙丑,以李弘冑爲大司憲。

6月15日[编辑]

○戊辰,考講儒生于崇政殿,入格者各賜一分。

6月16日[编辑]

○己巳,喬桐大風、海溢,監司以聞。

○玉堂啓曰:「本館書籍,再經變亂,散失無餘,雖有些少收拾者,卷帙不備。自今每於使臣赴京之行,購來書冊之切要者宜矣。」上從之。

6月17日[编辑]

○庚午,全羅道南原等十五邑大水,公廨及閭家多漂沒,監司以聞。

6月18日[编辑]

○辛未,流星出三台星下,入乾方。

6月19日[编辑]

○壬申,陽陵君許𥛚上疏曰:

臣上年以宗廟朔祭獻官,觀其各室之祝辭,則曰皇高祖、曰皇曾祖、曰皇祖,而無皇考。臣悚然曰:「廟無考妣,則是無父母也。自天子至於庶人,凡爲人子者,誰無父母乎,而使吾君,當此獨無之變者,何也?身爲君,而以考妣不正位入廟,則是處之以人臣之列也,天下安有是理?夫我國之儒生,皆學孔子,而效程、朱。程、朱以濮王之事,抗論不撓,證定古禮之舛文,糾正歷代之謬擧,以爲後世之典則矣。一朝猝遇聖明之卽祚,大院之未君,不察同異,遽援爲例,宜稱伯叔云,殊不知聖明之事,與濮王之事,絶不近似。彼英宗以仁宗爲考,而廟有禰位,程、朱之論是也,而宣廟之引以爲法,稱德興爲大院宜矣。今聖明無所繼之處,而廟闕禰位,遽指定遠爲私親,而置之私室可乎?彼錯見而謬引者,固不足責也,以吾君之聖明、誠孝,而不審所擇,乃至於斯耶?臣確守己見,少不變移。以此之心,以此之論,何敢容迹於彼峻論之中乎?伏願俯察微懇,仍賜骸骨。

答曰:」省疏具悉卿意。卿須勿辭,從速上來,以副予望。「禮曹回啓曰:」許𥛚於廷議旣定,人無異言之後,乃復提起此論,必欲眩亂,而觀其疏中語意,則皆從前疏中出來,本曹更無容議之地矣。「上曰:」論此事者,非獨許𥛚而已。今以人無異言等語,爲箝斥之計,深可怪也。更勿爲如此無忌憚之言。「

6月20日[编辑]

○癸酉,流星出璧星上,入室星下。

○金瑬請令該曹,差出西北守令,上不許。先是,西北守令,自體府薦擬,已成規例。兵曹判書李貴以都目大政,計仕陞遷之際,多有拘礙爲言,故瑬怒,遂辭之。

6月21日[编辑]

○甲戌,兵曹啓曰:「祿遞兒,比平時甚少。應付者多,必出別遞兒然後,可以推移付祿。」上不許。

○先是,憲府陳掌樂院樂工徵布之弊,以爲:「設立之時,非無定數,而今則不然,樂工及奉足,逐年加定,以之無邑無之。或稱以價布。或稱以闕布,先期徵用,責以月利,多者三十餘匹,天下安有一人,出布三十匹,而能保存者乎?一定其役,擧族逃避,爲守令者,不得已報空名於上司,徵價布於民結,爲弊已痼。請令該曹,量一年樂工應立之額,價布應給之數,且以郡邑之大小,參酌分定。」提調李貴等啓曰:「竊考樂工元數、補數,幷八百三十七人,至甲辰,改詳定爲四百二十七人。樂生則三百九十七人,亦改詳定爲一百四十四人,而各定給奉足二人,復其田結,使之上京,傳習音樂,意非偶然也。樂工等皆當立役,初無徵布之規,而皆懷厭憚,不肯上來,非但常時不能敎習,每於祭享、擧動,無以充數,給價雇立,故未免月利責償之患。且樂工等凡祭享、擧動及每朔都日,全然不仕者,不可不糾檢,故抄闕施罰,亦出於不得已也。若居外者,旣不得督立,有闕者,又不得徵布,則時存者,必皆解散,誠可慮也。蓋其應入之數,宗廟每享樂工,登歌二十人、軒架二十二人、文舞纛竝三十八人、武舞三十六人,永寧殿登歌二十人、軒架二十二人,文舞纛竝三十八人、武舞三十六人、補數二十五人,親祭時殿庭軒架四十人、前部四十人、後部四十人,合三百七十七人,樂生則社稷、諸山川、釋奠等十享,每享差備,壇上二十二人、壇下二十人、文舞纛竝三十八人、武舞三十六人、補數十二人,合一百二十八人,而目今樂工時仕,只一百七人,不仕二百三十七人、逃故未充定三十一人、兩西蕩滌五十三人,樂生時仕,只六十二人、不仕五十四人、逃故未充定十七人、兩西蕩滌十一人。雖盡用不仕之類充數,猶不足,臨時雇立,僅得成形,此則似難容議。至於價布酌定,實是救弊之策,而第念不立其身,而定捧價布,則自此以後,外方樂工不復上來,時仕者亦本外方之人,必將爭納價布而去,習樂恐至全廢,而或欠於廟享之禮矣。今此變通重事,非本院所敢擅斷,請令禮曹,詳量定式。」禮曹覆啓以爲:「事勢如此,請議于大臣。」大臣與三司同議以爲:「前日詳定,已盡參酌,而計蕩滌、逃故之數,則該用猶且不足,決不可更加裁減。如徵闕之規,亦出於不得已,他無可議之事矣。」掌樂院又啓曰:「樂工、樂生,分爲左右坊,太廟之祭,右坊主之;社稷、文廟、諸壇之祭,則左坊主之,而樂工時仕者,不滿百數,每於祭享,輒必雇立,故於音樂、舞蹈之節,漫不知爲何事,豈不寒心?樂工之不仕者,則宜令諸道,刻期督送,而時仕者,依法給復、給保,以資其生,專事習樂,則此輩必無渙散之心,而其於祭享,亦無雇立之患也。大槪樂生,本以良民抄定,而壬辰亂前,例以京人抄選,如非祭享之時,則退處其家,故其後似無難堪之患,而亂後都民之流散者未集,而樂生之闕額,無路充定,不得已分定於外方,而郡縣難於充定,半成虛套,時仕之數不滿五十。外方樂生之不仕者,則宜以京步兵及號牌餘丁換定,則彼此咸得其便,而祭享佾數,庶得模樣,又無隣族徵價之弊矣。」上從之。

6月25日[编辑]

○戊寅,兩司啓曰:「陽陵君許𥛚,本以怪妄之人,見棄於人。曾於私廟之喪,𥛚敢倡妖論,自上親祭之日,又爲壞亂之計,物議重發,交章請罪,適値變亂,得免流放之典。今者更將無倫之說,探試聖意,眩亂人聽,其輕朝廷、蔑公議之罪,不可不痛懲。請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上不聽。

6月29日[编辑]

○壬午,賑恤廳啓曰:「麥熟之後,宜停賑救之擧,而但此飢民等,專以本廳饘粥資活,一朝猝罷,無所就食,哀籲不已,每人各給皮穀三斗,而罷遣之,俾爲初頭救急之資矣。臣等仍査各道所募米布,其數不貲。今若屬之於該司,則必因經費之窘,不無移用消耗之弊,他日設有荒政軍興之用,而已散之物,不可復合。今此餘存雜物中,木布未納者,則仍令督送,米穀則留置各邑,一一會計,而稱以賑恤廳米穀,以別色目,常時則給糶改色,遇災則以爲賑救之用。且以已上來遺在米布雜物,竝付諸度支,而如有出納之事,則關由於備局,啓知後出納,而不許一毫他用,以爲他日荒政之用,或備軍國不時之需爲當。」答曰:「以米布之未上來者,入送安州,以補軍餉,飢民散遣時,又量給木布,以爲蔽身之資。」

6月30日[编辑]

○癸未,金時讓馳啓曰:「六月初五日,毛都督文龍,往會袁經略崇煥于寧遠衛,還到雙島,經略設餞宴待之,忽出聖旨及令箭于袖中,示之,命左右推出都督斬之。許監軍者,以經略差官,來到椵島,安頓軍兵,島中將卒,聞其死,皆哭云。」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

秋七月[编辑]

7月2日[编辑]

○乙酉,上下敎曰:「爲政之要,在於得人,安民之術,莫如崇儉,俱失其道,何以爲國?予以眇躬,荷祖宗之靈,托臣民之上,憂勤夙夜,期底治平,而事與心違,艱危日甚。用人之路漸狹,奢侈之風不滅,浮躁奔競,爲得職之梯,同寅協恭,人不知其何事。甚者以曠職爲高致,以勤幹爲俗陋,以數遷爲光榮,以久任爲苟且,是皆寡躬不能建極之致也。雖然,不矯此弊,危亡無日。中夜言念,不能安寢。噫!進賢、退不肖,宰相之職也。立賢無方,任人以器,豈非兩銓之責;禁奢以公,使民憚服,豈非憲府之事?盡職者登庸,何憂乎國事之廢弛;朋比者斥逐,何患乎人心之不協?處置得宜,天怒可回,元首雖昏,股肱其良。天工人代,豈可徒餔啜,而過日;財用有限,何以尙文具,而濫費?目今國勢,有同西日,漸退不進,予甚悶歎。惟我卿相,莫非賢俊,其勿恝視,更加惕念。」

○忠淸道沔川等地潮溢,堰田沈水,禾穀盡傷。

○袁經略遣管下副摠徐敷奏,慰安島衆,點閱軍兵。

○吏曹判書金尙容,上箚乞遞。略曰:

銓衡之長,爲任極重。不擇德望俱隆,爲士類所推重者授之,以臣庸駑,久妨賢路,人心之不厭,固不暇論。況今國勢之危,甚於累卵,興衰濟屯,專在於用人之如何。天生一代之才,自足了一世事。自古爲國者,豈皆借於異代哉?必須培養愛惜,棄短取長,賢能咸進,各展所懷然後,國事可爲,治效可期,而試觀今日之氣象,恥言之風漸遠,吹毛之習日盛,擧世之人,完者無幾。臣用人之際,動輒乖宜,除目一出,訾謗叢集。無補國事,勢難仍冒。

上答曰:「郞僚得人,則自無此弊。卿其留意,勿爲控辭。」

○平安監司及毛都督接伴使馳啓:「袁經略送牌于陳中軍,使之權察軍務,而以劉海副之。徐副揔出來後,毛文龍親信將官,將有易置之擧云。」

○上下敎曰:「陳中軍處,貽書問毛將被誅曲折。兼以中軍代領其衆,則小邦之幸,擧國企望等語,善爲措辭,劉海處亦爲致書可也。令廟堂議處。」

7月3日[编辑]

○丙戌,黃海道遂安等地,六月二十日暴雨,山崖崩墜,田疇盡沒。

○備局啓曰:「毛將被誅,事機大變。寧遠所送將官,不久當到云。若一反毛將所爲,盡撤諸島屯兵,移鎭他所,則誠幸矣,不然而留兵,欲爲聯絡控制之計,則本國受弊之患,猶未艾也。且袁帥辦得大擧措之後,必欲知我國物情。今於使臣過寧遠時,使之詳細呈文,且陳毛將從前擁兵島中,以自封殖,貽我國難堪之弊,而上瞞朝廷,枉費許多錢糧,糜弊天下,其害切於我國。今督帥奮發英斷,爲天下除此巨害,海外蒼生,莫不拭目,爲督帥聳賀之意,則彼必樂聞,而因可爲我國陳弊之張本。令承文院更爲撰出,盛陳彼之功業,以爲前頭結歡之地。」上允之。又啓曰:「今辨誣之奏,初非大段痛切,如丁應泰時事也。倭情一款,初不欲煩擧,而恐有毛鎭先發之患,不得已添入矣。今則毛將被誅,袁督帥氣勢甚張。辨誣奏中,雖無觸犯之語,因彼上本,有此自訟之擧,則揆以人情,安保其必無咈意之慮乎?似當姑停,以觀事勢。」上曰:「媾倭、款奴等語,甘受不辨,似甚不可,更議處置。」

○吏曹判書金尙容又上箚乞遞,上不許。

7月4日[编辑]

○丁亥,咸鏡道雨雹、大水。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及三司長官于資政殿。上曰:「卿等皆不欲辨誣,何也?」領議政吳允謙曰:「慮或致怒於經略也。」上曰:「予意則不然。經略本意,非欲陷害我國,雖辨誣,彼豈有生怒之理?」允謙曰:「臣亦知其非陷害我國也,欲借登州之路,而爲此說也。陳辨之事,似不緊。」上曰:「今若無一言自明,則雖經略,必疑我國之或有其事也。」右議政李廷龜曰:「經略處置毛將之後,未知以何辭題本。使臣入去時,或呈文,以觀其意然後,隨後陳辨,似無不可。」上曰:「凡事在於措語。若指經略構陷我國云,則彼必怒矣。若曰:『聞中間不實之言,而爲之』云,則彼寧有益怒之理?一邊奏聞於天朝,一邊移咨於經略可也。」左參贊鄭經世曰:「經略當初奏聞,非爲我國欲搆毛將之計也,不可不趁今辨誣也。」上曰:「以堂堂中國,誅殺一將,有何難事,至於行計招往,密謀誅之耶?」經世曰:「毛將之擅殺趙佑,亦可誅也。手握重兵,遠在海外,豈可無權謀也?」上曰:「今日事機異前,接伴使擇送可也。」上曰:「進賢、退不肖則國可爲矣。卿等留意。」左議政金瑬曰:「如臣無狀,充位而已,奉行文書而已,何敢當聖敎之萬一乎?」金尙容曰:「臣之庸陋,所當早退,而再三乞遞,未蒙允許。召牌臨門,不得不來。」上曰:「勿辭。今後郞官,必擇公正之人。」尙容曰:「今之郞官,豈非其人乎?」瑬曰:「局外之言,似涉侵官,而不敢不達。自前堂下淸望,雖出於郞官,近聞大小擬望,銓判不得任意云。必有浮薄、好議論者,以至於此也。若先用安靜之人,退浮薄躁進之輩則善矣。此則銓相之任也。」上曰:「人之安靜與浮薄,亦係朝廷取舍之如何。若用安靜之人,則浮薄者,亦變其習矣。」瑬曰:「安靜、浮薄,固非難知之事,而或拘於人情,或拘於時論,不得任意取舍也。」上曰:「辨別淑慝,大臣、兩銓之任也。如有浮薄之人,退斥之可也。豈可拘於時論乎?」李貴曰:「治國之道,一公字而已。目今唯私是徇,用人之際,以私進退之,可謂舛矣。且進退人物,瑬之任也。如有浮薄不肖之人,則當明言某也浮薄,某也不肖。何可糢糊若是乎?」上曰:「朝廷之上,如有分朋作黨,妄論是非之事,則大臣預爲防閑可也。近日氣習不美,在下者有陵上之風。凡君上所爲,若有過擧,則諫之可也,必欲指摘侵犯,此何等氣習也?」瑬曰:「或有守正不撓者,或有好名者,能言君上得失,卽聖世之事也。其言雖過中,自上含容可也。」上曰:「自古固有言路閉塞,而亡者;亦有下凌上替,而危者矣。

7月5日[编辑]

○戊子,將開政,上下敎于吏批曰:「本曹郞廳盡爲差出。」吏批以李昭漢、趙絅、羅萬甲擬望,上命改望。吏批啓曰:「本曹郞官,自前勘一時名流之合於人望者,議薦然後,以其次第擬望差出,例也。近日郞官皆有故,獨有正郞李行遠。今承差出之敎,以前日所勘薦者,擬望入啓矣。今承改望之敎,臣等反覆商量,此三人外,雖有可擬者,猝難備擬,而前望三人處置亦難。前望之外,加擬何如?」上不從。更以李昭漢、李景曾、吳竱、韓興一擬望,上怒曰:「旣令改望,則所當以他人備擬,而首望,以前望偃然書入,極爲駭愕。當該堂上推考,郞廳罷職。」吏批遂罷政而出。

7月7日[编辑]

○庚寅,上下敎于吏批曰:「己遞郞官之薦,不必更用。今番破格,勿用前薦,以公正之人擇擬。」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吏曹判書金尙容進曰:「向日之政,銓曹郞官有改望之敎。當擇新人,以擬三望,而因以前望備擬,此皆臣之罪也。郞官坐罷,臣獨免罪,不勝惶悶。」上曰:「聞本曹弊風,皆由於郞官,故施罰矣。」尙容曰:「堂下淸望,必用郞官之薦者,爲其一時同流,故知之必熟,而擇之必精也。臣亦於少時,忝爲本曹郞官,故其詳可得以言也。曾經此任者,非秩陞四品及得罪於公議者,則注擬之際,不敢捨也。今者李昭漢,曾經此任,故不得不擬。臣等同議爲之,實非郞官之罪也。且人才非一朝一夕之所可培養,必履歷淸要,聲望洽然,然後擬望,亦非郞官所獨擅也。」上曰:「予欲革弊風,而爲此擧矣。昔則人心公平,故擇其合於人望者而用之,今則不然,浮薄之輩,呼朋、引類,必盡用其儕輩而後已,此予必欲使堂上注擬者也。」尙容曰:「以已遞郞官之薦,而盡棄之,則別樣人才,何處覓來?趙絅、羅萬甲、李景曾、吳竱,則乃郞官之薦也,至於韓興一,則臣等之所擬也。今若以未養望之人,卒然苟充,則非徒駭於物議,渠亦不敢行公矣。癸巳年間,申欽爲正郞,小臣及李廷龜爲佐郞。臣適有微息成婚於湖右,而還朝未久,不敢受由,私自往來,申欽以遠接使從事官出去,李廷龜又遭內憂。大司憲沈喜壽劾臣以私自出入,故本曹無見存郞廳。宣廟特命盡爲差出,判書金應南,以黃是爲正郞,朴以章爲佐郞。搶攘之際,此人輩不得不行公,而未免被人指笑也。」上曰:「指笑,乃浮薄者所爲。銓郞之職,乃國家公器也。」尙容曰:「小臣聞見孤陋,不敢獨擅。當退與大臣相議爲之。」

7月11日[编辑]

○甲午,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領事金瑬曰:「頃者不用吏曹郞官之薦者,蓋自上欲革郞官專擅之弊,而若盡棄其薦,則人才亦乏。其中雖有不合者,何可盡棄乎?」同經筵鄭經世曰:「自古直提學以下淸望,必與郞官議薦者,蓋郞官與年少之人,一時儕輩,其人物賢否,皆所熟知,故不得不爾也。」上曰:「人心不同,古今異宜。古時郞官,以公正之人爲之,故所薦者皆公正之人也。今則浮薄之人爲郞官,故亦薦浮薄之人矣。」瑬曰:「似聞近日,朝著有不靖之端,可憂矣。金世濂以柳希發之壻,能立異昏朝,志操可尙,且有才華。臣忝在銓曹時,見其爲人,而愛重之矣。頃年亂離中,世濂代服祖母喪,時人以不近之說誚之。免喪後,不擬淸望,良可寒心。」上曰:「此言出於何人云耶?」瑬曰:「今若摘發其人而罪之,則慮有紛擾之端矣。」上曰:「頃日吏判箚中所謂恥言之風漸遠,吹毛之習日盛云者,必指此等事也。」瑬曰:「金尙容亦以持論和平,大失望於年少之輩云矣。羅萬甲,爲人浮薄,動輒多言。如此之人,豈合於銓郞乎?用萬甲,擯世濂,則用人不公,孰大於是?」上曰:「此非萬甲所可獨爲,浮薄之輩必相扇而爲之。」瑬曰:「近聞萬甲毁謗銓判,故銓判亦不安其位矣。」經世曰:「臣見萬甲之爲人,雖似氣勝,有計慮、多識見之人也。至於如此等事,臣則絶不聞知矣。」瑬曰:「萬甲爲人甚愚。自上更爲擢用之後,增其愚氣,凡朝廷大小事,有若自己擔當者然。」上曰:「意謂改過而擢用,尙不改過矣。且金世濂之事,卿旣發端,其造言排擯之人,明言其姓名可也。」瑬曰:「世濂免喪之後,不擬淸望,臣怪之,問于正郞金堉,則以爲得罪喪禮云矣。」上曰:「領相及卿判銓之時,用人頗公。今日如是其不公,而予罔聞知矣。」經世曰:「臣與世濂,同色目之人,世人必以臣言爲不公。然臣請陳世濂之爲人,端正溫和,眞學士也。往在全州之日,得罪於喪禮云者,其說有三。所謂乘驛馬而犇喪者,其時未得所騎,罔知所出,體察使李元翼,遂給驛馬,使之騎往。此雖出於亂離急遽之時,無可奈何之致,而以義理論之,不騎可也。至于今日,不可更擬淸望之論,金堉發言於同官,厥後其言無根,物議紛紜,故同官則歸咎於金堉,堉則以前日誤聞,答之云。」又曰:「近見聖批,多有不平之色。以不幸多子爲言,又以見厭於朝,爲敎。何爲出如此之言乎?旣不用臺諫之言,又發未安之敎,竊爲殿下惜之。且天災、地變,式日斯生,已極寒心,而似聞公淸道沔川地,校生弑母云。弑父、弑母之變,如是屢起,尤極寒心。頃日李廷龜啓請頒布《小學》,其意甚善。然徒印出,而不使勸講,雖印出何益?」上曰:「弑逆之變,年年疊出,誠可寒心。《小學》勸講之說甚是,令該曹擧行。」上曰:「大臣進前。」金瑬趨進,上曰:「進退賢邪,大臣之任也。萬甲等事,何以處之則可也?」瑬曰:「凡事,必形迹顯著然後,可以處置。今日則雖有其漸,而實無顯著之跡。若用重罰,則恐非鎭靜之道,補外可也。」上曰:「所犯非輕。若薄罰之,則寧有畏戢之理?浮薄朋比,至於誤國,則其罪豈補外而止哉?」經世曰:「補外六年之久,則其人必悔過、自責。改心、易慮然後,收用可也。」上曰:「不可罪同而罰異。摘發其類,同罪之然後,可無不均之弊。」瑬曰:「浮薄喜事之輩,雖輾轉激成,至於如此,旣無形跡之可見,何以摘發乎?」上曰:「退與諸大臣相議啓之。」

7月12日[编辑]

○乙未,北道越邊胡人者老等五十餘騎,襲奪濫土部落商胡財産而歸。

○上特命遠竄羅萬甲,拿鞫金堉。領相吳允謙、右相李廷龜啓曰:「萬甲爲人,臣等以故人子弟,待之之故,知其本品良善,且有計慮。當官盡職,任怨不避,雖似少戇,長處頗多,意謂早晩用於事功之人。至於主張時論,專擅取捨,則渠以微末小官,雖欲爲之,孰肯採用?大槪年少之人,雖或不能愼重,妄論是非,而其迹未著,難以成罪。僚相筵中所陳以未著之迹,加以譴責,恐有傷於事體,姑令補外,使之自省云者,亦此意也。今若以言語之失,遽施譴罰,恐人心不安,亦非淸朝美事也。金世濂事,未知曲折,旣有訾議,則姑塞淸望,未爲不可,旋知其情實,則因前收用,亦無所妨。金堉之初自發言,而後言不可終棄者,亦出於前後所聞之異,似非大叚罪過。鎭定裁抑,以爲寅協之圖者,實爲今日之先務。」上答以知道,因下敎于政院曰:「朋比之害,必亡人之國而後己,故頃因玉堂伐異之擧,略施補外之罰。厥後洗滌前愆,復置淸要,此實改革心術,圖報國恩之處,而今者羅萬甲等不思悛改,專主時論,是非通塞,惟意所欲,使銓官不得措其手足,誠可寒心。主張此事者,必有巨奸,似非萬甲一人所可獨爲。然此人罪犯先露,姑先削職遠竄。且金堉,身爲銓郞,不念公道,搆成罪目,排斥異己,黯昧之人,每擬於淸望。此亦不有君上,而無忌憚者也。其縱恣之狀,不可不問,拿鞫定罪。」金堉原情後,削黜。

7月13日[编辑]

○丙申,諫院啓曰:「臣等伏見,昨日備忘記論羅萬甲之罪,極其嚴峻,臣等驚惶之至,不知所謂。但人君用罰,貴得其中。輕重或差,人情不安,而必有冤枉之事矣。萬甲爲人,臣等亦嘗知之。自出身以來,常以激揚爲志,愛君、忠國,乃其素所自任,惟其稟性戇愚,言語過重,雖有論人長短,妄談是非之失,而此不過屋下說話。至於主張論議,任意通塞,使銓官不得下手,寧有是理哉?渠以一微官,雖欲爲如此等事,而誰肯聽其論議,受其指揮,爲渠專擅之地乎?聖明在上,公議在下,雖有一毫私僞之事,猶無所逃,豈有大叚孽芽於其間乎?殿下慮弊之過,用罰太重,使形跡未著之罪,遽被投畀之典,渠之抱冤不足言,而大非聖世之美事。請加三思,還收羅萬甲遠竄之命。」答曰:「羅萬甲事,如是煩論,殊極不當,更勿瀆擾。」憲府亦啓之,不從。

○左議政金瑬上箚,請還收羅萬甲遠竄之命。略曰:

流竄之典,乃所以施之於濁亂朝政者,而羅萬甲雖有浮躁、喜事之迹,時無濁亂朝政之事。今若遽加重律,則殿下之欲靖之者,反歸於不靖,而亦非聖朝之美事也。

○領議政吳允謙、右議政李廷龜詣賓廳啓曰:「昨日伏承下詢,敢以區區所懷,仰瀆天聽,辭不達意,誠未格天,非但未蒙採錄,至有流竄、拿鞫之命,驚惶慙靦,措躬無地,敢來待罪。仍念臣等雖無狀,備員大臣之列,鎭定朝著,裁抑浮薄,乃其職也。苟有朋比、專擅之人,則豈不思深惡,而痛絶之乎?臣等老病昏聵,未聞有如此事。昨見筵中之啓,亦曰:『但有其漸,而迹則未著,不可遽施重罰。姑令補外,使之自省』云,故臣等亦以此意,覆啓矣。臣等垂死之日,豈有私護一二小臣,自陷於罔上之罪乎?自古未有以言語罪人,而能服人心者。蓋言語無形,而非如事爲之有迹。苟不察言之輕重,而遽加重典,則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無乃聖上未之深思耶?且伏覩備忘記,有巨奸主張之敎。是擧疑朝廷也。聖明之世安有如此之事也?誠恐人人危懼,氣象沮喪,非細事也。伏願聖上,俯察群情,小霽嚴威,使臣隣和協,朝著鎭靜,不勝幸甚。」上卽命引見。上曰:「羅萬甲等似當重治,而大臣所見不然者,何也?」允謙曰:「萬甲若有專擅之事,則臣等雖衰老,罕與人接,豈不得聞之乎?渠之父兄,與臣相切,故臣亦知其爲人。性本好善,而病在於言語支煩矣。爲兵曹郞官,遇事擔當,不避人怨。臣等見其所爲之事,以爲可用於幹局,而以其地望、人望觀之,豈有不合於銓郞之理?臣聞李潑專擅,一時通塞,皆出於其人。今者萬甲,渠雖欲執權,孰肯聽令於渠乎?左相所啓者,亦以言語不愼之故也。」廷龜曰:「爲人臣,而專擅朝政,則重治其罪,固其宜也。萬甲雖氣勝,言語不端,渠焉能通塞人物,是非朝政乎?筵中所謂動搖銓判之說,乃萬甲見銓判之姪,而言曰:『汝之叔父,專不知時論,汝何不告之?』云云。若以此失言之故,遽加遠竄之典,則寧不冤乎?」上曰:「領、左相爲銓判之日,若有一才、一能之人,則必收用之矣。近日用人不公,雖有才望而不用,或有疵累而亦用之,予常以爲不便矣。頃見吏判箚子『恥言之風漸遠,吹毛之習日滋』云者,亦指此等事而言之也。蓋萬甲,人微望輕,雖不得執權專擅,至於用人之際,不合於渠者,則毁而擯之;合於渠者,則揚而譽之,淆亂是非,則其罪大矣,豈可謂言語之失,而用輕典也?」廷龜曰:「上敎所云,臣未之聞也。」上曰:「往者已爲補外,而渠不革心、改過,誠可痛惡。凡分朋植黨,擅弄朝政者,皆由於潛滋暗長,有何形迹之可尋?」允謙曰:「遠竄之命一下,群情皆以爲不平。若合於群情而施罰,則豈其歎惜至於斯也?左相亦欲裁抑而已。」上曰:「分朋植黨之人,必用重律然後,可以鎭定,此非補外之罪也。凡專擅之人,不在於官之尊卑。昔者金孝元,官雖卑而亦執朝論云矣。」允謙曰:「臣布衣時,亦略聞金孝元之事矣。其時,郞官專擅之弊特甚,今者萬甲,寧有如此之理乎?」上曰:「吏曹用人,不亦難乎?雖無瑕疵之人,異於己,則互相詆斥,使無所容其身而後已。金堉之事,亦極寒心。前旣發言,後復隱諱,通人、塞人,至於如此,雖金孝元,亦不過此矣。」允謙曰:「當初金堉,風聞其說而傳播矣。厥後其言不實,故反欲通於淸路。此前後所聞之各異也。臣等之意以爲,非有心於其間也。」上曰:「予以萬甲之罪,雖遠竄,猶以爲輕也,姑從大臣之啓,中道付處可也。」允謙曰:「遠竄與中道付處,皆不可。略施補外之罰,則物情不以爲駭矣。」上曰:「萬甲非巨魁,而獨蒙罪,故大臣之啓如此乎?近日朝政之淆亂,皆此等人之所爲也。」上又歎曰:「自古抱才者必有名,以其節行之超於人也。是何今日之無人才也?有之而予未及聞耶?」廷龜曰:「知人難,取人亦難。大奸似忠,大詐似信。循塗守轍者,謂之俗陃;擔當世務者,謂之喜事矣。」上曰:「外方亦無隱居遺逸者耶?」允謙曰:「朝廷所推許者外,無所聞矣。張顯光隱居山林,終始無疵。惇厚謹信,宜莫如斯人焉。」

7月14日[编辑]

○丁酉,副提學趙翼陳箚,伸救羅萬甲、金堉,上不報。

○吏曹判書金尙容上箚辭職。略曰:

黯昧之人,每擬於淸望之罪,臣與金堉無異,請下臣司敗,竝與金堉同罪。

上答曰:「此非卿之過失。安心勿辭。」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侍讀官李景曾曰:「近日自上接物之際,不能廣大、光明,尋常臺諫啓辭如免稅等事,亦不允從。且羅萬甲事,兩司俱發,大臣再啓。大臣豈容護萬甲而然乎?臣等亦欲陳一箚,而意謂必從兩司、大臣之請,而不敢爲之。伏願聖明,快從公論。」檢討官崔有海曰:「金世濂之事,臣亦其時,同往南中,故詳知其曲折。所謂房中受弔、乘馹奔喪云者,皆於奔遑急遽之際,勢所不得已,而人或有非之者矣,亦所以責世濂以禮法也。古人有使婢丸藥,而未免訾毁者。今之疑世濂者,非有他意也。」又曰:「本館書籍,累經變亂,散亡殆盡,餘存之冊,亦不得全帙。至如世宗朝《治平要覽》,乃深加聖功,積年所就之書也。其書載古可法、可戒之事,當依中朝寶文閣例,尊閣之可矣,而本館此冊亦無見存者,李滉家取來之冊,亦逸其半。數一百五十卷,而今之存者,只七十卷。雖不得登時印出,未備之卷,使之繕寫,以補其缺何如?」上曰:「此書合宜刊印,而目今物力有不暇及。未備之卷,姑令繕書藏置,以爲他日刊印之地可矣。」

7月15日[编辑]

○戊戌,左議政金瑬呈辭。以羅萬甲之被罪,廷論紛紜,不自安於心,遂引疾而入。上遣承旨敦諭曰:「進退賢邪,大臣之職;彰善癉惡,人君之任。身爲君相,不得逐一浮薄之人,則何以爲國?古語云:『炎炎不撲,終至燎原。』而況非炎炎者之比乎?且羅萬甲,本是愚險之人,言者以爲良善,是亦異事也。卿須勿辭,摘發渠魁,盡除根本。」

7月16日[编辑]

○己亥,以洪瑞鳳爲大司憲,全湜爲大司諫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謂兵判李貴曰:「卿以元勳重臣,國中士習及朝著間事,卿必知之。今者羅萬甲皆以爲無罪,此何如也?」貴曰:「萬甲不無病痛,而氣節可尙,故小臣欲擬薦於元帥矣。頃日左相所陳,辭意過重。臣聞金慶徴問於萬甲曰:」汝何頻往李二相家,而不到吾家耶?』萬甲曰:『李二相待我如子弟,凡有是非,無不從之。汝家則待我如胥徒,吾所以不去也。』左相性不溫順,故以此疑之太甚,常欲補外矣。且近來,銓郞久不見判書之面。判書金尙容,亦以此致疑,老少分朋,至有題目。萬甲聞之,往見金光爀而謂之曰:『政曹堂、郞,不宜乖隔。宜通于汝叔父判書公』云。光爀以此言告之,尙容尤疑年少輩議己,至於箚陳矣。左相以所聞言之,領、右相以所見言之,聞見自不同也。自上以爲『羅萬甲愚險之人,而言者以爲良善,大是異事。』又曰:『必有巨奸。』故以此三公不安其位,而巨奸,似指臣身矣。大槪勳臣中,只一人往來於左相家,而餘不得見。在相位者,務爲包容、鎭定之擧可矣,而左相動於人言,不能容物,非矣。「又曰:」萬甲之罪,兩大臣旣已斟酌論啓,實非容護之意也。以此勳臣亦皆懷畏懼之心矣。「上曰:」萬甲之權,可謂重矣。罪一萬甲,諸勳臣皆懼耶?「

7月18日[编辑]

○辛丑,京畿水原、南陽、喬桐等地海溢。仁川、振威、利川等地有風災害穀。廣州蝗蟲遍野。

○左議政金瑬上箚辭職曰:

臣重觸時忌,衆怒叢身,屛伏竦息,方竢嚴譴。至遣承旨,溫諭丁寧,聖恩愈隆,臣罪愈重。臣略聞昨日筵中有言:「萬甲不爲出入於臣父子家,故蓄憾、懷怒,乘時構陷。」且加臣以不測之惡,辭說狼藉,無所不至云。臣聞來,駴慄戰灼,直欲鑽地而入而無從也。臣本孤立無援,所恃者聖明,而萬甲稱譽之言,日入於天聽,小臣危迫之情,無路自達。雖欲剖心而自明,刎首以謝人,亦不可得。惟當含冤、忍痛,悶默待盡而已,臣之情事,誠可悲矣。伏乞聖明,亟治臣罪,以鎭人心,以快言者。

上答曰:「其言不必相較。卿宜安心,速出行公。」仍遣史官諭之。

○領議政吳允謙、右議政李廷龜,亦以同議,羅萬甲之事,只請補外,而不賜允兪,反加重典,不敢晏然行公,上箚乞遞,上答曰:「卿等宜安心勿辭,速出行公。」

7月21日[编辑]

○甲辰,特以大提學張維爲羅州牧使。初,維上箚伸救羅萬甲,而箚中有與母永訣等語,上疑維黨萬甲。及聞維借其馬,使萬甲將母而去,上怒曰:「渠之箚辭,以與其母永訣爲言,又借馬載其母,是告君不以直也」,遂有是除。蓋以太學士出宰郡邑,前此未有。命下,朝野莫不驚駭。史臣曰:「維之恬靜,素無浮妄之擧,而況欺罔君父,曲護同類也哉?以與母永訣,爲之辭者,擧其情理之切迫,而冀其天聽之感悟也。不忍見其母子之隔離,借己馬而濟急者,同朝相厚之義也。豈可以此爲罪案哉?」 ○宗簿寺啓曰:「《璿源錄》自今年四月始役,今已完畢。《寶牒》亦當別件謄寫,一時分藏于五臺及太白,而本寺元無草冊,只正案一件,藏在江華。本寺郞廳給馬下送,謄寫以來宜當,而史庫至重,非該司官員,所敢獨自開閉。春秋館官員,亦爲一時發送似當。」上允之。

7月22日[编辑]

○乙巳,慶尙道山陰十邑,去五月雨下如注,大風折木,屋瓦皆飛,田畝成川。

○兵曹參判崔鳴吉上疏。略曰:

昨日政目,大提學張維,乃蒙特旨補外。臣等於此,不得不爲世道,發長吁也。維之爲人,似無適時才用,而文章、節行,冠絶儒林。適遇聖時,致身卿相,政柄文衡,隆顯極矣,而用之不卒,反投蠻瘴之鄕。維素多疾病,不耐煩劇,違棄君親,惱擾吏事,他日生還,誠所難必。臣與維,結髮交遊,名雖朋友,情實兄弟。出處、去就,理無異同,維固有罪,臣獨難免。一日之政,臣除西銓,維斥南州,語、默暫殊,榮枯頓異。悶默趨列,獨何顔面?伏惟天地父母,察臣情事,鐫臣職名。

上答曰:「卿之辭職,似涉無據,勿煩可也。」

○領議政吳允謙、右議政李廷龜上箚言:

以張維特拜羅州牧使,臣不勝惜才之心也。維之文章、才學,爲今第一流,謂宜朝夕經幄,常備顧問,不料遠補之命,遽出於群情之所不到也。以方任大學士,降除百里,此前所未有之擧也。況近來事大、交隣之撰,盡出其手,備諳事機,明白通暢。陳辨酬應,辭命爲重。臣等區區之意,不但在於政體之失宜而已。

上答曰:「卿等觀其所上箚辭及兵判陳啓,則知其所失矣。」

○諫院啓曰:「官爵之高下自懸,內外之輕重亦殊,而昨以新豐君張維,特授羅州牧使。除目一下,朝野共駭。張維策勳盟府,委任文衡,際會之盛,逈出臣隣。感激不世之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維所蓄積也。今此羅萬甲事,大臣建白,慮在防微,只請補外,而形跡未著之事,遽下遠竄之命,刑章失中,人心不寧。重臣辰告之章,曾未批下,竟至中寢,其待重臣之道,己爲落莫,而千里南荒,反下左貶之音。原箚未下,雖未知措語之如何,要其微意,不過納吾君於無過,使國家擧措,歸於中正而已。寧有一毫私意,有所左右也?請還收張維補外之命。」憲府亦啓之,上竟不聽。

7月23日[编辑]

○丙午,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特進官李曙曰:「束伍之難充,其弊實在於各邑鄕所、鄕校、書院、司馬所也。閑丁之投屬甚多,多者幾至於五六百,衙前輩亦多冒占矣。」上曰:「此在守令賢否如何耳。」李貴曰:「方伯、守令,亦不能禁之。」上曰:「書院之弊,乃至於此乎?」上謂曙曰:「畿內之軍,卿操鍊已久。予欲親閱,而以國家多事,尙未爲之。今於農隙,閱視何如?」曙曰:「臣之操鍊,今己五年矣。上欲親閱,初冬望間,爲之可也。但軍數幾至萬八千,臣恐慕華館前地狹矣。」上曰:「一時聚會,勢難畢閱於短晷,可三分其軍,而閱其一。水原軍二千,先令上來。」曙曰:「習閱之法有二,今則廢五行陣法,只行戚繼光法。若用戚法,必連營,自上未能詳閱其優劣矣。」李貴曰:「小臣昨見上答領、右相箚,言及於臣。臣兢惶罔措,更欲陳疏而未能。今日之事,初以不關底事,轉致朝著之鬧擾。臣請言其由。朴炡年少中最戇直者。往年金慶徵殺人,炡聞之,往左相處曰:『明日當駁令胤。』翌日果駁,且駁趙希逸、南以恭。左相聞以恭之將被駁脅,使炡勿駁,炡不聽。萬甲其時亦被罪,此非好黨而然。左相過聞兩間交構之言,果疑有分黨之漸。萬甲必欲和調同儕。若曰萬甲有罪,則其罪實由於炡矣。大槪此事,當付之一笑。臣未知左相,聞何交構之說,疑萬甲太甚乎?」上不答。貴又曰:「萬甲與金光爀等最善。豈有分朋、排訐之事乎?」侍講官金光炫曰:「萬甲動搖銓長卽光炫之父尙容也。之言,情甚不然。臣父,乃者往備局時,三公問曰:『近來用人之路似狹,何也?』仍擧南以恭、李景稷曰:『大臣亦欲薦人,須用此二人。』其後,臣父擬以恭、景稷於大諫望。一日萬甲言於金光爀曰:『大爺爲銓長,而不知物議可乎?』因擧臣字曰:『某甫何不以此意,達於大爺?』光爀傳於臣父,臣父以爲然,不復擬此兩人於淸望。後於備局之坐,三公問曰:『胡不更擬?』臣父曰:『物議非之矣。』三公曰:『吾等豈不可薦一二人乎?』金瑬仍於榻前,有『銓長不能任意』之語。其後萬甲入直玉堂,來見臣曰:『吾之於君,豈有他意?頃者之言,實出於誠意,而左相以動搖爲言。須通此意於大爺。』臣答曰:『吾豈不信君哉?雖有云云之說,君須勿動。』大槪萬甲,氣浮言輕之致耳。至以郞官事,指萬甲則尤不然。臣父之引嫌,實以金世濂事也。」貴曰:「臣於謫中聞『李景稷與聞大論於爾瞻家,故朴自興,翌日黜景稷爲馬官。厥後自興亦知其實無與聞之狀』云矣。萬甲不知景稷實狀,執此爲言矣。尹元衡雖擅國柄,而至於淸望,則不得干預;賢如李珥,而不得擬一持平;堂下淸望,則郞官主之。大官薦拜、銓郞淸望,皆出於時相之手,則權勢極重,亦一爾瞻也。」仍言張維之補外未妥,金堉之削黜過重,上終不之答。

7月24日[编辑]

○丁未,左議政金瑬上箚曰:

臣一上辭章,一倍臣罪,而聖度包涵,曲加矜憐,至於再遣承旨,諭以速出。兢惶感激,危涕自零。第以欺君罔上、挾私陷人、擺弄機權、擅作威福,皆是人臣極惡大罪,而李貴前後啓辭,極其狼藉,一節深於一節,終乃目之以元衡、爾瞻,此豈人臣所忍聞者乎?臣旣不能造請室而請死,又不敢吐一辭而自列,當初鎭靜之計,反爲劾身之歸,命之罔極,亦知窮矣。尤可痛心者,臣與李貴結義之日,貴之身,卽臣之身也。不幸則一團血肉,事成則同受其福。當此之時,豈有一毫相害之意哉?由臣無狀,展轉至此,皆所自取,尙誰怨尤?臣嘗觀東史,有人同行,得金於路上,而投之江中曰:「篤愛之情,恐或因此而有替也。」今日之事,亦可執此而喩之,臣竊一恥而一悲也。倘蒙天日回光,曲照覆盆之下,賜以弊帷,歸骨松楸,則臣死且不朽矣;若命付有司,明正臣罪,東肆之以爲戮,則臣亦死且不朽矣。

上答曰:「兵判之言,乃是泛論,卿勿介懷,速出行公,以副至望。」史臣曰:「金瑬、李貴,同功而異趨。欲矯朋比者,瑬之志也;偏用一隊者,貴之論也。出于此者,皆以瑬爲徼譽;入于彼者,皆以貴爲好善,紛紜是非,鬧端爭起。瑬之毁貴也少,貴之謗瑬也多。瑬雖執滯,而徼譽則非其情也;貴雖駁雜,而好善乃其長也。皆是君子之流,而未免猜疑之歸。貴之爲人,望實素輕,惜乎瑬之秉心不弘也。」 ○吏曹啓曰:「右議政李廷龜榻前陳啓:『近來儒生,絶無居齋者。且館官,大司成,則極擇人望,久在其職,如司藝、直講,則或以侍從差出,未久他遷,何暇責其勸課之效哉?今若變通,如司藝、直講,諸官中各一員,極擇名官塡差,以爲兼帶,雖遷臺侍,而兼帶則不改,使久於其任,專意敎導,則庶有益矣。』該曹不敢擅斷,議于諸大臣,則皆以爲然。」上允之,然館職兼帶之法,終不行。

7月25日[编辑]

○戊申,以崔惠吉、尹棨爲吏曹佐郞。上特命不用郞官之薦,故以不預於郞薦者擬之。郞薦雖罷,郞官之權自若矣。

7月26日[编辑]

○己酉,陳繼盛禁我國私市。

○沔川校生李繼男,遘癘極熱,見衆鬼在前,揮鎌呵禁,誤觸其母左乳母斃,繼男亦發狂而死。道臣以聞,遣御史金南重按之,具狀啓之。上議于大臣,皆以爲:「繼男弑母,因癘發狂疾,誤觸而致死,非其心也。繼男若在,無論故犯誤犯,有司但當按法,今則因其疾,而身亦死,更無可爲之事。至於降邑、罷守、爲奴、瀦澤等律,乃弑逆承服、正刑後,擧行律也。似難一例爲之。」上從之。

○公淸道天安、新昌等地海溢、大風,禾穀盡傷。淸州地大風損穀。

○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本道移轉,以種子分給,則宜責倍數,而口食及本官分給者,以收糴例爲之。在前未收者,盡許蕩滌,今年所散,期於盡捧,則民蒙益下之惠,國家亦無令出不行之患,且無虛簿責徵之弊矣。」

7月27日[编辑]

○庚戌,慈殿沐浴于仁慶宮中椒井,上遣承旨問安。

○行判中樞府事尹昉上箚曰:

張維之去朝廷,實爲聖世之疵政。相臣啓之、臺諫爭之、而天意未回,如臣已老,無容一喙。臣未知張維之箚,作何辭說,而聖明過之深耶?若以維爲植黨、招權,則罪之是矣;辜恩負國,則罪之是矣。不然而以箚辭中一語不相應之故,而有此踈斥之擧,則其於聖明待臣下之道,無乃有失耶?臣與維,雖年輩不敵,素非相習,自反正之後,相與周旋於公州、江華之亂,見其爲人,直道不回,一心徇國。加有稽古之力,文學才華,世罕其比。聖明擢置銓衡、文衡之任,常服大聖人知人之明,有非常情所可及者,而委任未終,有此擧措,臣竊爲朝家惜之。目今邊事不靖,民生失寧;士心不安,寅協無期。中外懍懍,無一可恃,而賢材去國,朝野觖望,恐非國家之福也。伏願聖明,少賜寬容焉。仍記,臣於反正之初,入侍經筵,首陳人君建極之義,口拈箕疇數語而奏之。聖明不以爲無稽,命儒臣,繕寫全篇以進,以爲觀省之資。其後日月旣多,變亂再經,萬機之暇,聖明必未之省錄。蓋極之爲言,至極之義,標準之名,位乎中,而四方之取則者也。極旣建,則遵道遵義,會極、歸極,平蕩正直,無有偏黨,而淫朋比德,自不能容其間矣。何憂乎臣隣之不睦,朋比之不祛乎?臣竊瞷,聖明於應事接物之前,先有惡黨欲去之心,故鑑空衡平之地,未免有一毫偏着之失,以致政令之顚倒,至於如此。臣恐聖明於建極之義,有所未盡,故復申前說,終始惓惓焉。

上答曰:「朝廷不尊,欺蔽成風,則國不爲國,故略施薄罰,非過擧也。箚末所陳,予雖不敏,當體念焉。」

7月28日[编辑]

○辛亥,夜,流星出天罡星,入天市垣。

○上親詣仁慶宮,問安于慈殿。

○袁經略移帖曰:

欽命出鎭行邊督師薊、遼、天津、登、萊等處軍務兵部尙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袁崇煥,送帖于朝鮮國王。往歲奏記掌故,辱王之不遺葑菲,惠示周行,拳拳國恤,則血氣者,所不忘也。今不侫,再役于遼,若於王有夙緣,音徽所播,如或覿之。憶東夷肆虐,罷我中原封豕,荐食王疆。雖寅、卯之役,老酋自速其亡,奴雛兩奪其魄,而東望河山,猶淹其域,此煥所以撫膺雪涕,不能以寢食遑者也。皇天不弔,奪憙宗皇帝,煥亦先以讒歸,損威不競,煥實愧之,豈亦王之所同軫也?今天子神聖英武,超越千古,銳意中興,亟欲殲玆小醜,則以不肖識道,故特詔起煥田間。煥不能忘遼土,其敢忘王之明德?念行人往返,海若淼淼,且以島帥之貪戾,重爲使者行李苦,故特請改貢道於西寧,俾煥得借芻秣之供,以接王之風猷。煥不憚拮据征繕,積數年之精神,進而圖之河東。夫兵,以氣勝,以機動者也。氣積平時,機決呼吸,一時之決,百年之積爲之也。王幸自積以待機決。煥當執鞬,與王東西掎角,海陸竝進,首尾合攻。倘徼天之靈,一鼓下之,中朝雪十二年之積憤,而王國再控金湯,王得無意乎?毛帥歷年絶島,寔藉王休,以有今日,而武人寡謀,貪而養寇,多求王國,以貽疆域羞。皇上明見萬里,假煥尙方,卽其軍中誅之。蓋不獨全此數萬島人之命,而所以紓屬國綏遐服者,明天子有深意焉。駐師海島,遙望王國,褰裳未能,擬遣一介於下執事,又恐煩從者之供給。郵凾自通,異地同心,惟王益勉竭忠貞,滅此朝食,以終王之績。赫赫皇靈,寔嘉賴之。

○袁經略又移咨曰:

聖朝綏懷甚厚,亂帥悖逆速誅。謹宣布皇威,共矢平東事。照得,本部院奉命專征,日惟平虜之事是討,而我賊未平,何以平夷?惟貴國,恭順于我中朝也,垂二百餘年。己未之役,悉索敝賦以勤,貴國亦嗣有內變。先帝因毛文龍之請,特加封殖。雖擧廢之典則,然亦所以明報也。惟聖明有柔遠之仁,肆荒服,勵來王之節。不意文龍譾才無當,小器易盈,以海島爲夜郞曰:「惟予大棄」,棄國憲若弁髦曰:「莫誰何。」餉饋之供億若流,牽制之實事安在?十年開鎭,不聞復寸土於遼東,一味欺君,徒見私多官于毛氏。擄子女、擄金帛,明明禦人國中,殺降夷、殺亂民,日日報功司馬,要挾無已。居奇貨於東奴,誅索非時,設外府於句麗。不特目無朝廷,抑恐戕及屬國。旣成不掉之勢,詎緩無將之誅?本部奉行天討,將已亂是務,而顧乃令匹夫雄行,置不能問,其何以尊朝廷,而懾四夷哉?實懼且羞。特請皇命,東巡閱海,以問文龍之罪。於本年六月初五日,駐師雙島,集諸將、吏,庭數文龍大罪,當斬者十二條,詢之於衆,僉曰宜死,遂梟示軍前。不特殲我亂帥,亦以靖貴國之禍也。皮島本非中國地。其東江一師,撥令西徙,以圖進取,毋仍徵索,爲貴國苦。其通諭所司,各安疆域,綏戢軍民。若官兵有仍前越境需擾者,可卽明報,當卽治警。若貢道航海,寔煩使者,本部院深念之爲議,倂一貢,而改道寧遠,兼因一价行李,通我聲耗。且遼東故道,不欲貴國之忘也。皇上神武天縱,留神邊計,必不容邊吏之怠於事,而本部院捐體許國,刻期平奴,亦無能泄緩從事。今士馬業已飽騰,氣之所奮,時亦不遠。貴國其乘此暇日,亟修軍容而備之,以與我會師恢復也。詩不云乎?「豈曰無衣?與子同仇。」文龍與奴,皆貴國腹心之疾。嚮者,文龍報貴國,隱通于奴,時爲接濟。本部院以貴國素敦義順,必無此事,而皇上明見萬里,不以悍帥爲然。嗚呼!福善禍淫,固天道之不爽;報仇雪恥,亦人事之宜。然我皇上德載旁鬯,不以陬逖而遺之。爾國王,忠翼世明,自當享王有後。本部重望于執事。

7月29日[编辑]

○壬子,配羅萬甲于海州。萬甲初配牙山,上曰:「重罪之人,不可定配於近京之地。」改配於此。

○左議政金瑬上箚曰:

難赦之罪,難湔之恥,猶在於身上,而區區所懷,不得不仰瀆於天聽。羅萬甲特一浮薄、喜事之人,而實無獨亂、專擅之迹,姑施薄罰,以杜不靖之端,斯爲得中。今乃遽加重律,中道定配,擧措失當。人心疑惑,己非聖朝之美事,而至若張維之降授羅州,尤出於千萬意慮之外。除目一下,瞻聆錯愕,群情洶洶,皆以爲:「聖明之世,安有此事?」臣竊痛悶焉。維之文學行能,爲世所重,大臣、重臣之所已陳,臺諫之所已論,聖明亦己下燭矣。臣不敢更爲煩擧,第以辭不以直,爲其罪案,則恐非本情也。維之上章,在於命竄萬甲之翌日,其時事急,奚暇有意於將母乎?給馬之約,乃在於中道付處之後,則先後之不同,不待辨別而自明矣。伏乞聖明,平心徐究,幷收成命。

上答曰:「張維不直之言,非特一事。末減施罰,未爲不可矣。」

○陳繼盛、劉海等,因督師部分,權察島中。繼盛性本良善,且其女爲文龍之妾,故畏縮不敢自擅。劉海乘時恣橫島中,威權皆歸於海。海素多才能,挾以權數,文龍之誅,島中危懼,幾於生變,賴海鎭靜。海自謂有德於我,望報太過,每有不滿之色。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癸丑,上閱于慕華館,試六技。先試騎芻、馬才、擊毬三技,日已暮,上還宮。翌日命左議政金瑬畢試。上見都監器械精利,旗幟鮮明,命賜大將申景禛熟馬一匹,以褒奬之。

○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今年農事,南關則極豐,義州則耕種最晩,加以風災,水田落種處,全不發穗,無望有秋,糶糴各穀,何以處之?令該曹議之。」戶曹啓曰:「南運播種之穀,或有越海時,醎水沾濡,元不立苗之患,而苗而不穗,則必無是理。更觀發穗,續爲啓聞後處之。」上從之。史臣曰:「南北土品不同,湖南之種,或不穗於關西,容有是理。若膠柱不爲變通,則不無民怨矣。」

8月2日[编辑]

○甲寅,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請淸川以北移賑之穀,依倉穀例以捧,蕩滌其倍數之未捧者,從之。

○備局啓曰:「督師委送咨揭。回答之揭,循例修謝,而若無專差訊問之擧,則殊非誠信繾綣之意。群議以爲:『擇送專對、解事之人,一以爲問安,一以爲隨事應對,俾悉我國殘罷,雖欲盡力協助,自至於事不如意之狀,似合機宜。』勿論爵秩崇卑,極擇差送。」上從之。

○備局啓曰:「匠人、餘丁,皆據軍籍所付,徵布而已,過數年後,逃故漸多,不無民間侵督之患。筵臣之啓請遣官以査,意非偶然,而不惟騷屑之可慮,必有官吏舞奸之弊。令各官詳査逃故,連續馳報,則隨其所報,蕩滌宜當。」上從之。

8月3日[编辑]

○乙卯,慈殿、中殿,自仁慶宮還御慶德宮。

○備局啓曰:「曾因筵臣之啓,賑恤廳餘存木綿,許令贖還被擄人口,此實王者之仁政,而但作事之際,當思後患,此事難便者有三。千同之木,雖分運入送,而其數甚多,駄載盈路,輸入虜庭,則致疑於督師之聽聞,一也。官給布物,計口贖還,則大利所在,益啓戎心,前頭俘獲索價之患,必益滋矣,二也。若知其自公家贖還,則彼必刁蹬;若分給於其族屬,使自贖還,則或不無中間虛僞之弊,三也。反覆思之,恐有日後難處之患,姑待前頭事機,更議處置何如?」上答曰:「昔唐太宗,諸軍所擄麗民,愍其離散,贖以錢布。況我民之陷於虜穴者乎?啓辭中所謂三不便者,誠有所見,然以其木布,易以輕貨,致書請贖,則似或無煩於耳目,赤子得以生還故土,更議處之。」史臣曰:「古語曰:『一言足以興邦。』聖上此言,其殆庶幾乎!」

○兵曹判書李貴上箚,白張維無罪之狀曰:

羅萬甲獲罪之明日,臣出見於門外,萬甲老母號哭,欲偕往謫所,而人馬未備云。臣語萬甲曰:「君母追往之時,吾當助以一奴馬。」俄而張維適來,臣以此語之,維曰:「吾亦可以一馬借之。」槪維之陳疏,在於其日朝前,而出見萬甲,在於午後。陳疏之時,則其母追往之計,維實不知也。臣曾於筵中,略陳慘惻之狀,而豈意此言,反有害於張維耶?

上答曰:「張維之言,借馬之外,亦有不直之事。卿若夷考則可知矣。」

○弘文館亦箚陳張維無罪,請勿補外,上不聽。

8月4日[编辑]

○丙辰,水原府將官,試才入格崔晩得等二十四人,優等者增秩,餘賜弓馬有差。

○上下敎曰:「近來漏器不精,時刻每致差違。觀象監置之尋常,專不檢飭,極爲非矣。當該官推考。」

○以校理崔有海,爲袁督師問安官。兵曹判書李貴上箚,陳袁經略問安,事體甚重,不宜以堂下官差送,上令廟堂議之。備局回啓曰:「專對能否,在於其人,不在於官之高下。倭使接待官,以宣慰稱號者,彼以國王使爲名,欲送堂上,則事體過重,只送堂下,而不稱使號,則彼必爲歉,故稱之以使,恐不可引此爲例。天朝將官,在我國域內者,隨其衙門高下,接待之臣,亦爲高下。今此齎咨官,不可與儐接之任,比而同之,且天朝衙門,則曾無問安往來之例。今亦以齎咨稱之何如?」上曰:「旣無咨文,而稱以齎咨官,殊涉未妥。更議之。」

8月6日[编辑]

○戊午,兵曹判書李貴再箚,請遣三公、六卿中重臣於袁經略處,且言所送咨文,誤稱高麗,不宜回答。備局回啓曰:「不爲回咨,不但以高麗兩字爲未安,觀其咨意,似出於通諭國中之擧。右咨之下,旣不曰國王,則有違移咨格例,故略將此意,只及於揭帖。至於差送之官,則自前軍門,駐在密雲時,鄭曄、李春元等,俱以五品官,齎咨往來。頃者楊經略開府廣寧日,南以雄亦以前正言差去,此實前例也。專對之才,不在於官之高下,只在得人,則彼此形勢,唯在探討酬應之如何耳。」

○對馬島主平義成及玄方,送書于禮曹,謝開久閉之路,許令差官往返京中。史臣曰:「待夷之道,雖治之以不治,然必示以截然之義,不可使一毫干犯,而今玄方、智廣,雖稱國使,實無國書,則是乃島主之一差倭也。信其假稱,陷於詐謀,送迎、儐接,擬於國使,使彼狡賊,窺我無人,通貢之請,設爲機變,試吾所爲,廟堂之無策,吁可嘆也。」 ○以崔葕等十人爲兼春秋。史臣曰:「國家設春秋之官者,豈端使然哉?內外之官,俱帶是職,內職則日記一事,外官則月記一事。于以考政治之得失,察民生之休戚,以至閭巷歌謠,風敎所關者,無不採記,以備太史之闕遺,而中世以來,廢而不擧,只爲庶官之華銜,可勝歎哉!」

○陽陵君許𥛚上疏。略曰:

朝廷之排擊臣,至於此極,惶駭悚仄,而愛君之誠,愈往愈激,更進一言,以益臣罪。伏願聖明垂察焉。臣伏聞,殿下以臣疏,下該曹,使之議啓云,是以臣言爲是也,該曹旋爲防啓,則殿下亦令依議施行,是以臣言爲非也;是非之混施,而能保其國家者,未之有也。至於庶政,尙不可如是。況此人倫之大節乎?初,下臣疏于該曹,是以父母爲可追尊也;其後,依該曹之議施行者,是以父母不可追尊也;終不允兩司削黜之論者,是以父母或可追尊也。以父生我、育我,昊天罔極之恩,今日則謂可以尊之也,明日則謂不可以尊之也,又明日則謂或可以尊之也。爲人子愛親之道,固不當如是也;爲人君臨下之道,亦不宜如是也。殿下於人倫之大節,猶且如此,況於庶政乎?是非之混施,莫此時甚也。以此而欲望其保存國家乎?夫古之聖人,如禹、湯、武王,及卽大位,追尊鯀、冥、文王。蓋以爲君,不可以一刻,置父母於臣子之列,此所以明我父母之人倫也。今殿下則不然,以在我父母之倫,今日幾乎明矣,明日又昧之,又明日或明之,明之、昧之不定,將泯泯而無餘矣,臣竊爲殿下痛惜之。臣反覆思惟,始知聖心之所在也。夫謬議之膠固,蓋始於世所推重之人,而大臣、臺閣靡然和唱,故殿下亦僶勉而强從之,至於臣等所論,皆出於世所輕易之人,而如臣者,世之尤賤惡者,故雖籲呼不己,殿下則然疑,而違棄焉。是殿下待父母之心,在於論議人之輕重,而不由於天賦之誠孝也。嗚呼!以殿下出天之誠孝,豈昧昧之如是乎?蓋由於感發之不深,而剛斷之不足故也。殿下始撫寶位,悶宗統之絶,不忍以祖爲禰。試入太廟,而悚考妣之闕,不忍廢昭穆之次,始詣私室,而慟父母之處卑,不忍置人臣之列。激天賦誠孝之心,斥人訛謬誤之言,則感發之自深,而剛斷之自足,孰敢有所沮格也?伏願殿下,考前後兩司之啓辭,亟施竄黜之典。

史臣曰:「先儒云:『爲其所當爲而已。』事親之道,上自君上下至大夫士,莫不各有當然之禮,不可以一毫有所加損也。大院君之追崇,其是非當否,參之以古禮,廟議已定,而彼許𥛚一幺麿無識底人,乃敢抗疏,竊間聖孝,嗚呼!𥛚也知禮,孰不知禮?雖謂之怪慝,不爲過矣。」

8月7日[编辑]

○己未,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上詢以袁軍門事,同經筵洪瑞鳳曰:「袁軍門咨揭,廟堂當商量處之。所謂咨文者,乃公家文書,揭帖則私簡也。大衙門送之以咨,而我以揭答,臣不敢知,於體面何如也。」上曰:「彼咨文末端,有爾國王之語乎?」特進官南以恭曰:「然。」上曰:「然則非咨於我,乃廟堂之通書,何必答之以咨乎?」以恭曰:「大臣所見亦然矣。其文曰:『右咨高麗國』而無王字,似不專咨於上。然瑞鳳之言,亦有所見大臣之意,欲送咨,而以措語爲難耳。臣意則唐人散在我國者多,以刷送之意,爲咨何如?」上曰:「今無唐卒一人之刷,而托以虛辭,無乃近於少誠信乎?別咨則令廟堂議處。」以恭曰:「李貴欲遣大臣、重臣,廟堂則以爲不可。」上曰:「何必遣重臣也?設遣重臣,師期何以預知?」以恭曰:「探知彼情,不在官之高下矣。且兩西唐人甚多,差官未還之前,速令聚集,因將此意,稱以別咨,則事甚便好矣。」上曰:「若然則移咨不爲無據矣。」瑞鳳曰:「羅萬甲浮浪不能擇言。相臣之建白,恐有不靖之端,只欲補外鎭之。至於竄黜,豈相臣意乎?至如張維之左遷,人心益鬱。萬甲之過擧,維亦知之,而只憂朝廷擧措太過耳。」上曰:「維卽吏判金尙容之壻也。其箚中有曰:『臣,銓長一家人也。倘有某事,則豈不相知?』云。萬甲動搖銓長之言,有若不相知,何也?近觀朝議,君上所非之人,則群下必是之,從上之意者,指爲非人。君上苟無大過,則從之亦可矣。」瑞鳳曰:「君上有美事,將順之不暇,誰敢違?若有過擧,則爭之可矣。」上曰:「萬甲顯有朋比之迹。金瑬欲革其習,豈可非之?頃日筵中或言:『萬甲雖被十黜,不易其心』,予所未曉也。」

8月8日[编辑]

○庚申,上御崇政門,試宗室及文武官武才。耦進射畢,砲手分隊,先用劍、次防牌、次偃月刀、次拳法,各以其才。居首宗室龜興都正睒、文臣柳汝恒、武臣朴深,竝命加資,其餘賞賜有差。

○陳副揔告示島中,刷送我國人之潛投諸島者。

○徐副揔因我國通官,備陳毛文龍參將曲承恩,貽弊我國之狀,告陳、劉兩將,使正其罪。

○袁經略移咨曰:

兵部咨:「奉聖諭:『朕以東事,付督師袁崇煥,固圉恢疆,控御掎角,一切閫外軍機,聽以便宜從事。島帥毛文龍,懸軍海上,開鎭有年,動以牽制爲名,案驗,全無事實。勦降獻捷,欺誑朝廷,器甲、芻糧,蠧耗軍國。屢捧移鎭明旨,肆慢因聞。奏進招降僞書,辭旨驕悖,而且剛愎自用,膽勢滋長,彈劾炰烋,節制不受。近乃部署夷、漢多兵,汎舟進登,聲言索餉,雄行跋扈,顯著逆形。崇煥目擊危機,躬親正法,據奏責數十二罪狀,死當厥辜。大將重辟先聞,自是行軍紀律,此則決策弭變,機事猝圖。原不中制,具疏待罪,已奉明綸,仍着安心任事,一切善後事宜,委任道將料理。仍先大書榜示,曉諭東江各島。元惡旣正典刑,逆節尙未及發,姑從寬議,家屬子弟,在島、在籍,悉放,寧家冒姓,査照歸宗,倂親暱用事諸人,咸從赦宥。將領量才授任,洗滌維新;軍士淸伍,給糧勿致飢困;久囚勞苦,願除名者聽;遼民丁壯,收伍給糧;老弱西歸,量資濟渡。朝鮮聲援相聯,亦與移諭,其餘部署兵將,區畫營伍,未畫事務,悉聽督師,相機措置。向聞文龍,行賂廣交,中外呼應,傳布流言,疑惑人心。乃今事跡章明,疑機可釋。除在京潛黨,敺遣緝拿外,軍中、島中,嚴加禁戢,一體申明。該部便馬上差官,傳與督師、道將等官,通知告諭。』欽此欽遵外,幷移文朝鮮國,一體欽遵施行。」

8月9日[编辑]

○辛酉,流星出璧星下,入巽方。

○憲府啓曰:「陽陵君許𥛚,前後投疏,妄論禮制。擧國之人,莫不深惡其所爲,而其時兩司之交章請罪者,不過斥其妄論而已。今者臺墨未乾,復此揶揄。縱恣之狀,已極痛惋,而臣等取見元疏,則滿紙張皇,無非詬辱君父,脅制朝廷之語,臣子所不忍正視也。爲人臣者,負此悖慢之罪,施以禦魅之典,亦云末減,請命遠竄。」諫院亦啓之,上竟不聽。

○濟州漂流唐人十名到京。上命禮賓寺,豐其饋餉,遂差人押赴中朝。唐人黃汝誠等言:「載米布等物,前往椵島,自黃河小口出,至小海洋中,狂風夜作,迷失海道。漂到一處,登岸汲水,詢知貴國旌義地方。下陸之際,狂風又作,本船漂去,不知何向」云。

○秋信使朴蘭英,回自虜中。胡差阿之好、仲男,從胡九名偕來。徐副揔欲斬偕來胡差,陳、劉兩將曰:「胡差殺之無益,而麗人相雜,不無玉石俱焚之禍」,力救乃止。島中老弱,幾盡載入登州。

8月10日[编辑]

○壬戌,摠戎使李曙,出巡京畿點兵。

8月12日[编辑]

○甲子,江原道三陟、蔚珎、杆城、高城等邑大風雨,禾穀漂沒。

8月13日[编辑]

○乙丑,流星出奎星下,入壁星下。

○有盜入龍仁縣忠義李舜家,稱以金吾捕逆,械舜及妻二女驅去,掠取家資。舜及妻則棄之中路,載其二女而行,匿於廣州私奴甲生家。舜跟尋捕告,捕盜廳杖殺之。

○濟州居民流移陸邑,三邑軍額減縮。備局請嚴禁島民之出入,上從之。

8月16日[编辑]

○戊辰,上將行親祭於私廟,下敎曰:「時祭不可獨行於一室,依上年附廟祭例行之。」禮曹啓曰:「上年附廟祭時,以不可幷祭於仁嬪之意爲啓,而有一依《五禮儀》爲之之敎,故付標以入,而其時臺諫,以不爲申稟,使殿下卒行無據之禮爲非。此雖專爲親祭未安之意,而且考乙丑年親祭《儀註》,亦無竝祭仁嬪之文。祭禮極重,請議大臣。」行判中樞府事尹昉、領相吳允謙、左相金瑬、右相李廷龜等以爲:「禮,時享則奉祀之人當爲主獻。殿下之行時祀於私廟,恐不合宜。霜露旣降,聖情怵惕,特爲別祭,以展追慕,是則以義起者也。仁嬪同在一廟,稱以別祭,而幷行奠禮,亦或一道也。謂之時祭,則於私廟,猶不可主獻。況於仁嬪乎?」禮曹又啓曰:「時祭、別祭,其名雖殊,追慕展誠,少無間隔。《儀註》中以別祭付標,仁嬪前竝行奠禮爲當。」上允之。

8月17日[编辑]

○己巳,令禮曹印《小學》、《五倫歌》、《擊蒙要訣》等書,頒布中外。

○禮曹啓曰:「自丙寅式年以後,得恩賜分數者二十二人。以漢城試兩所元額計之,則製述得參者,一所不過九人,三年一大比之盛擧,極爲埋沒。臣等取見丙寅年本曹啓辭,其時亦有如此之事。二分以上,啓請直赴會試,至於議大臣稟裁,依左相尹昉議,直赴會試矣。今此恩賜分數之人,二分以上,似當依丙寅年,一體施行。」上允之。

8月18日[编辑]

○庚午,掌令申達道啓曰:「頃日筵中,兵曹判書李貴,詬辱左議政金瑬,無所不至,至以爾瞻比之。使瑬果有爾瞻之罪,則貴之言是也,瑬安敢一日在相位也;貴之言誣也,則貴豈可免構誣大臣之罪哉?金瑬、李貴,俱有旋天浴日之功。其再造宗社之勳則一也,而殿下旣以瑬置之相位,則貴安敢挾勳驕恣,構誣相臣,凌蔑朝廷,至於此極也?昔哀公問政於孔子,孔子以敬大臣,爲對。孔子之言,豈偶然哉?大臣者百責之所萃也。處一人之下,位百僚之上,人主之所倚以爲治者也。是以,古之人君,得其人,而置其位,信之篤,而任之專也。小臣無得以間之,讒言無得以入之,故朝廷尊焉,治化成焉。自古及今,未有大臣輕,而能免於亂亡者也。今者李貴之詬辱甚矣,金瑬之被誣極矣。朝廷之不尊,無大於此,其於敬大臣之道,果何如也?國勢之委靡不振,無足怪也。臣職忝言地,卽欲糾劾,而僚議不一,尙此遲延,臣之不職甚矣。請命罷斥臣職。」

○執義趙邦直啓曰:「今日本府開坐,掌令申達道,發言席上,欲論兵曹判書李貴詬辱大臣事,而臣意以爲:『大臣尊重,若果詬辱,則隨事糾正,未爲不可矣,第筵中說話,全未聞知。及見李貴箚辭:「諉以泛論,略不侵及相臣」云。勒加詬辱相臣之罪,而若無實狀,則彼亦有辭,臺官論事之體,不當如是。欲尊朝廷之意,反歸於騷擾,已往之事,不須提起。』相與商確而已,少無持難立異之意,不料以此引避。臣之疲軟不職之罪著矣,請命遞斥臣職。」

8月19日[编辑]

○辛未,大司憲洪瑞鳳啓曰:「數日前,掌令申達道來見臣曰:『李貴詬辱相臣於榻前,歷擧奸兇以比之。相臣有一毫近似之跡,則何可一刻仍在鼎軸?不然則構陷之罪,不可不治也。今日之所可恃者,國綱耳。欲劾李貴,未知如何?』臣答曰:『大臣,君上之所致敬者,人之詬辱及此,則朝廷仍而不尊,掌令之欲劾者宜矣。但李貴本不擇言,況復耄及,乘忿亂發,雖有無倫之說,有不足深責,且近來朝著間,氣象不佳,惟宜靜而鎭之。此等論啓,慮有騷擾之弊,不可不思量處之。』昨日憲府開坐,達道復發前說,臣亦以前意申之。今見其避辭,則有曰:『論議不一,尙此遲難,不能糾官邪』云。皆由臣忝居長官,罷軟不職之致,請命罷斥臣職。」答曰:「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廉頗者,爲國也。今此兩人不相和睦,則非但爲廉、藺之罪人,抑亦取笑於李、朴餘黨,天下安有如此愧恥之事乎?目今苟有分朋作黨,濁亂朝政之漸,則毋論大臣、重臣,竝施竄黜,未爲不可。頃日兵判之言,出於泛論,且無相猜之迹,而達道疑其有情,可謂過矣。卿無所失,勿辭。」

○諫院啓曰:「李貴詬辱相臣之語,雖不詳傳於外間,許多辭說,未必盡出於泛論,則欲守經常之見,糾官邪而尊朝廷者,自是臺臣直截之風。相與商確,少無遲難,不害論事之體。乘忿無倫之說,不欲深責,慮有騷擾之弊,意在思量處之者,亦得鎭靜之道。俱無可避之嫌,請申達道、趙邦直、洪瑞鳳竝命出仕。」上從之。

○兵曹判書李貴屢上箚,請遣重臣於袁督師處,上不報。

8月20日[编辑]

○壬申,流星出王良星上,入左旗星下。

○領、右相啓曰:「左相金瑬受任體察,欲巡撫兩西軍民,親達於榻前,卜日將發矣。第念大臣出外,非但事體甚重,目今事機,頓異前日,胡差之行,適與相値。小小動靜,無不詗察,況此相臣擧措,萬無不知之理。渠方抱疑而來,如聞出巡點兵之事,則彼必致訝,適足以益其狐疑之心。機關所係,不可不慮。體臣之行,實非其時,停止爲當。」上從之。

○上接見胡差于崇政殿,始許仲男交椅坐。

8月23日[编辑]

○乙亥,右參贊金尙憲上箚。略曰:

臣病伏私室,竊聞自上招見金差時,仲男許令椅坐,不勝駭異。初謂傳言之誤也,及見備局啓辭,謂:「仲男禽獸,不可責以人理。況汗以此,致丁寧于蘭英,爭而激怒,不若許之於初」云。臣愚不通變,竊未曉廟堂之意也。自上招見隣國之使,其禮甚重。不宜草草講定,啓敵人凌侮之端,而貽國家無窮之恥也。仲男以禽獸自處,而行禽獸之事,則我以禽獸視之,而不責可也。今乃不然,汗之所言,渠之所望,皆在於禮貌之尊卑,則是果禽獸者乎?我實畏之,不敢逆其指,而外爲大言,謂以禽獸待之云,則固不可使聞於他人。雖虜與仲男,其謂我國有人乎?虜見我國惟言是從,益長其慢侮之心,每以不可行者來責,亦將以禽獸云,而必從無違乎?夫待敵國之道,有可從、有不可從者。歲幣之增減,關市之許否,隨其時勢,或可以勉從,若齊之盡東其畝,魯之百牢犒饗,鄒之倍殯北向,此豈可從之事乎?雖兵至城下,事決存亡,猶以伏劍決死爭之,不以虛禮爲輕也。凡事防之於微,所以慮其終;挫之於細,所以杜其大。昔在南宋之日,國勢未振,虜人所言不敢少忤。其時割地不已,必至再拜;再拜不已,必至稱臣之語,千古爲恨。宋之臣子,亦豈無一人有尊主之心哉?直以初不能强爭,以至於約之漸,而行之旣久,又復恬然不知爲羞辱。前事之明鑑,後世之所當戒者也。我國家兵力,未必大隃於隣敵,而其所以維持保守,以有禮義、名分也,今竝與區區所自保者,不能守之,則雖有倉廩、府庫、宮室、百官之富,與亡國無異也。胡銓所謂不戰而氣自索者,不幸近之,臣不勝痛心焉。仲男旣坐於殿下之前,待之以客禮,則今雖渴東海之波,未足以洗其恥。夫廟議之所以如此者,以在我無自强之道,而見怒於强胡,爲非計,故欲以含容遜順,爲一時保國之謀也。反正以後,百爲頹墜,無可爲者,已極寒心,而殿下又以惡黨之心,擧廷臣以疑之,上下之間,情義否隔,是非不明,漸成痼疾,若不可捄。殿下何不深思反顧,痛自懲創,大奮發、大變革,決於心、誓於神乎?中興萬世之業,必自今日始,而豈以千里,畏人哉?倘或不然,而徒以含容遜順,爲保國之長計,則國勢駸駸然入於左袵之域矣。如仲男客遇之禮,將毫末之微耳。

答曰:「省箚深用嘉尙。箚辭當體念焉。」

8月25日[编辑]

○丁丑,順川郡地震。

8月27日[编辑]

○己卯,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知經筵金尙容曰:「觀《禹貢》『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則可知爲國之先務。近來,量田制廢,貢賦不均。聖人之治天下,必先正經界然後,分田、制祿,可坐而定也。今則經界不正,量田之法,不可不行。」檢討官韓興一曰:「必先立紀綱然後,可以量田。」上曰:「行之可矣,而如不得其道,反致不均,故姑徐矣。」尙容曰:「袁軍門處問安官,以崔有海定之,而李貴屢上箚,請遣重臣,而又請自往,故有海時未發行。咨揭之送,尙此遲延,嚴冬已近,海路難通,不可不趁送。」上曰:「在人而已,官之尊卑,有何損益?」特進官崔鳴吉曰:「臣觀經略咨意,以謀攻敵者也。移咨之意,只以島中撤兵,通報於我國而已。彼以泛辭相通,我國亦當示以不忘賊之意耳。臣取觀自我答書,言語之間,似若及期興師者然。臣意則欲徐觀彼情,而更擧助戰之意。」上曰:「此等語,何可廢也?中朝若興師動衆,則我敢不力助?此乃大義所在處也。」

○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本道雖有若干開墾之處,蒿荻之叢,所得些少,依上年例,請勿踏驗。」上從之。

○咸鏡監司尹毅立馳啓曰:「北道則酷被雹災,南關則水旱相仍,前頭民生救活無策。請令都事,參酌給災。今年嶺東九官田稅,依舊例,以本道軍餉,輸納於元山倉,以爲明年賑飢之資。」上從之。

8月28日[编辑]

○庚辰,掌令申達道論劾李貴,持平吳達升不從,達道再避。吳達升啓曰:「伏見掌令申達道引避之啓,則欲論兵曹判書李貴詬辱大臣之罪也。臣竊念大臣者,人主之所尊敬,百僚之所瞻仰。苟有一毫詬辱之事,則有關體面,不可不糾正,但言官論事,貴在詳愼。筵中說話,旣不得親聞,而李貴箚中,辨其實非直斥,自上亦以泛說爲敎,則今日之勒加罪目,似涉未妥。且何必提起已往之事,以啓鬧端乎?臣之妄料如此,申達道至於引避,何敢仍冒?請命遞斥。」

8月29日[编辑]

○辛巳,大司憲洪瑞鳳再避曰:「請罪李貴之論,非止一再,臣之不從者,非以李貴爲無可論之失也,一時是非,自有公議,而靜而鎭之,亦是權時之一道也。故相持不決者,已多日矣。昨日掌令申達道就職後,來見臣曰:『前事不論,則朝廷不尊』,言甚切至。臣卽與相議搆草,通簡同僚,則持平吳達升答以:『筵中說話,未得其詳,勒加罪名,似涉未妥』云。凡人之屋下說話,尙有四知之爲證。開筵引接,是何等地,而奚啻十目十手之嚴者乎?其時說話,外人皆傳,而達升獨未之聞,抑何故歟?其曰勒加云者,元無實狀,而脅致搆成之謂也。其實與否,臣不暇多辨,而旣被所斥,不可仍冒。請命遞斥。」

○承旨沈詻啓曰:「大君之喪,雖在未殤,事體重大。斂葬之事,不可只以歸厚署句管。禮曹郞官一員,使之主管似當。」上允之。時,大君生未閱月而卒。

○廟堂請加給空名帖于關西列邑,以爲明春屯田農牛貿用之資,上曰:「空名帖濫用未妥,不必加給。」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壬午,玉堂箚請掌令申達道、大司憲洪瑞鳳、持平吳達升等出仕,上從之。

○憲府啓曰:「兵曹判書李貴,曾於登對之日,因其私忿,詆辱左議政金瑬,極其狼藉,瞻聆所及,莫不驚駭。及其群議非之,則乃復陳箚,諉之以泛論,殊不知自陷於愚弄欺慢之歸,朝廷之不尊,孰大於是?大臣尊則朝廷尊,大臣輕則朝廷輕。此《中庸》《九經》之所以敬大臣,爲第一義也。當李貴之詆辱相臣於榻前也,殿下宜加峻責,俾知相臣之不可辱,朝廷之不可侮,則貴有以自戢,而朝廷尊矣。天下事非一家私事,使貴設有不悅於瑬者,當平其心氣,順其辭說,陳其是非、曲直而已,豈可乘忿詆辱,略無顧忌耶?李貴之詆辱,金瑬之自列,無一可否,而只以勿較爲敎,有若解其私鬪者然,國人傳之,史筆書之,謂今日朝廷,爲何如也?其蔑侮大臣,毁壞體面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近來敎化不明,人心不淑,弑逆之變,無歲無之,豈非大可寒心哉?沔川弑母之變,昭著無疑,則其罷官、降號之典,不可以其徑斃而有所撓改,請依法典施行。」答曰:「兵判李貴之言,有意於構誣,則只罷其職,亦或輕歇。但其時所陳,似涉無情,不必如是論罪。沔川事,已爲酌處,亦勿煩瀆。」累啓,竟不從。

○慶尙監司洪霶、統制使具宏,爭坐不決,遂稟于朝廷,朝廷使依舊例,監司東壁坐,統制使西壁坐。

○黃海道安岳郡潛商罪人田松山,願以所納銀貨,貿米三百石,輸於安州,本銀還納于官,以贖其罪,朝廷許之。史臣曰:「孟子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潛商之徒,不知其身入於死地,而爭犯國法,下之征利甚矣。今松山旣伏辜,而以數百石米,特貸其罪,上之征利亦甚矣。嗟乎!下之征利,實由於上之征利也。竟至於利重法輕,人人徼幸,其所以禁之者,適所以啓之也。」

9月2日[编辑]

○癸未,以對馬島主平義成及平調興、玄方等處,新刻圖書各一部,送付差倭平智友,則智友辭曰:「長老上京時,所請公貿木及未收年牒準給事,旣不蒙許,何敢受圖書?」只持書契而歸。

○胡差往來時,牛馬及兵器等物私鬻者,論以潛商律。

○京畿號牌,男丁八萬八千七百十四名,束伍軍一萬五千二百三十五名;江都束伍軍二千六百八十一名。摠戎使李曙點閱以啓。

9月3日[编辑]

○甲申,兵曹判書李貴,上箚請遣重臣於袁軍門,稱以使號,又遣一譯於對馬島,詗察彼中情形,上議于備局。覆啓以爲:「李貴之欲爲改稱使號,必有意見。三品奉命之人,例爲稱使,今可改齎咨官爲使。至於一譯入送馬島事,前因聖敎,己爲停當,勿施。」上從之。

9月4日[编辑]

○乙酉,前僉知禹克俊上疏,請禁私處開場之弊。該曹覆啓,令監司嚴禁,上從之。然方伯、守令,不能奉行,處處私開場市,竟不得禁焉。

9月5日[编辑]

○丙戌,流星出天狼星下,入天節星上。

○上下敎曰:「試官早會闕下以待,例也。今日初試,試官等發牌後,或有晩暮而到者,或有托疾而不來者,竝罷職。」舍人尹煌等罷。時以皇太子誕生,設別試。

9月6日[编辑]

○丁亥,齎咨使崔有海辭朝,上引見。

○回帖于袁督師曰:

昨歲竊聽,簡在宸衷,再啓元戎,文武之憲,允副嘉望,此固天下之所同喜,而共賴者,特於不穀爲甚至。第以弊封不幸,陸患豺狼之梗,水虞鯨鱷之害,不得通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溯風馳情,實勞夢想。乃蒙六月十日,辱惠書及公咨,自皮島傳至。發凾伸紙,滿意慇懃,切切於河山異域之歎,懇懇於積氣待機之諭,精神感通,肝膽一家。自惟譾劣,何以得此於閤下耶?奉讀以還,忻悚兼至。毛帥自干王憲,果聞底剭。在中國,爲先去腹心之疾;在遼民,爲脫虎口。歸慈母;在三韓,爲決癰潰疽而延命回生,此固閤下優膺聖眷,密贊睿謀,沈機淵深,雄斷雷奮,一開一闔,妙用如神,雖有陸梁跋扈之奸,莫得以容其計也。凡有人心者,孰不欽聳?擧措合宜,群情悅服,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順,邊疆之恢復,固不足慮也。天生不世之才,終必有不世之功。《易》曰:「王明,竝受其福」,豈不韙哉?至於貢船之改路開示,眷顧之意不趐丁寧。不穀亦得藉此,而爲修敬之地,弊邦之事,將無微不達,寧復有誰因誰極之歎也?《無衣》之詩,固不穀之所嘗三復者。弊邦二百年,荷列聖漸化之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保先王宗廟。至于壬辰之亂,重被神宗皇帝再造之洪恩,小邦無國而有國,百姓無生而有生,大德如天,何日忘之?蟲蛇微物,猶能知報,況於人乎,況於國乎?惟是弊邦,壤地褊小,材力綿薄,防倭、備胡,先已困竭。己未之役,精銳盡沒;丁卯之變,創殘彌酷。生聚未集,敎訓靡暇,痛心忍辱,姑許羈縻,誠出於不得已之計。小邦固己無隱於朝廷,而閤下亦必諒察其情勢也。若乃大義所在,一心永矢,戮力同仇,以效敵愾之志者,顧何嘗頃刻忘于懷也?王師丕興,九伐斯張,小邦兵力,雖極寡弱,憑仗威靈,鼓動衰竭,于以報皇恩,而雪國恥,寔不穀之願也。只以事鉅力微,惟未副執事責勉之重,是懼耳。咨會盛意,宣布國中,俾大小臣民,皆仰閤下不鄙夷之厚德也。玆馳專价,敬候起居。不腆土宜,聊寓鄙誠,統希台諒。

○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侍講官趙緯韓曰:「三韓之時,勿論上下,盡籍爲兵。今則前後之亂,大將無數萬之軍,可謂無軍之國。且不能養兵,分兵、農然後,能用兵矣。」知經筵金尙容曰:「軍兵之數,非足於三韓,而不足於今日。三韓時以戰爭爲事,故民丁無一人閑遊者,今則文恬武嬉,閑遊者多,故無兵耳。」上問辛啓榮曰:「湖南有何弊瘼?」對曰:「湖南沿海之民,以魚鹽爲農,而公家貿販,專奪其利。以此怨苦甚矣。若除此弊,則民生可蘇。」參贊官尹知敬曰:「貿販等事,非自京先禁,則外方不可禁矣。」上曰:「此言是矣。然軍興之際,不可專廢。若不抑勒,公私兩便則善矣。」知敬曰:「臣伏見湖南狀啓,有殺人契之說,極可驚駭。南原府使宋象仁,欲治此賊,而致有辱先之變。自上下諭方伯,使之跟捕嚴治可也。」緯韓曰:「象仁到官,用缿筩之法,捕殺十餘人。徒黨聞而散走,掘象仁先墓。土俗之悖惡,至於此,誠可痛也。」

○皇太子誕生別試,文科初試通京外,取六百人,初場賦、表,終場策問。

9月8日[编辑]

○己丑,始令黃海道各邑武學二百人,分二運,五朔踐更立撥。

9月9日[编辑]

○庚寅,夜,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上命召對。講訖,沈詻請停豐呈之擧,上曰:「爲親之事,何可廢也?」

9月10日[编辑]

○辛卯,貶朴炡爲南原府使。上以炡黨於萬甲,且以南原難治,特授之,時論惜之。

9月11日[编辑]

○壬辰,兵曹判書李貴上箚。略曰:

文科初試一所,以「擬皇朝督師袁崇煥謝不治擅誅毛文龍之罪,仍賜奬諭」』爲表題。此雖試官無心所致,而以我國接待天朝經略言之,皇朝督師專掌東路,新誅毛帥,威振天下,其體面之重,爲如何哉?藩邦陪臣,乃擧經略姓名,以擅誅等語,出題於科場,傳播遠邇,經略聞之,其心安乎?事干天朝,不宜出題。宣廟朝有以「袒胸受箭」爲題,宣祖以其係干皇上事,而罷其試官。此於小邦事大之義,大有所損,而大臣、諫官,皆無一言。請依宣廟朝故事,亟治出題試官。

上曰:「今表題,與先朝事,殊不近似。所失不至大叚,置之。」

○上引見輪對官。

9月12日[编辑]

○癸巳,流星出南河星下,入星星下。

○大司憲洪瑞鳳、大司諫李植等,以李貴陳箚,來避曰:「甲午春庭試,以皇朝御史韓取善,請運山東糧餉,以濟朝鮮爲題。其時天將滿城,耳目甚廣,而宣祖曾不以擧天朝大官姓名爲嫌,朝議亦未有非之者。卽見李貴箚子,大槪以生事於無事爲慮,亦出於憂國之衷,而不容闊遠視也。凡場屋之事,監試官主之,出題之際,亦與之相議。若云有失,臣等宜當之。不可仍冒,請命遞斥。」玉堂箚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9月14日[编辑]

○乙未,令沿海各邑新出身,前期分屬于舟師,以備臨急調用。

9月16日[编辑]

○丁酉,上召對于資政殿。

○劉海弟興基者,自寧遠來管海船,出國書曰:「速傳貴國,以憑回報」,辭氣縱恣。又有海弟興治者,亦署都司,出來椵島。

○以趙緯韓爲弘文館校理。緯韓少有文名,善諧謔,多爲禮法之士所詘。昏朝時,作《流民歎》,備陳其時政亂民困之狀,一時傳之爲絶唱。

9月17日[编辑]

○戊戌,上召對于資政殿。侍讀官趙緯韓曰:「人君之御下民,猶朽索之馭六馬,爲民上者,可不愼且懼哉?色荒以下六條,一或有之,必致滅亡。」上曰:「予於六者,有何條乎?」參贊官金壽賢曰:「《五子之歌》大旨,在於敬。上雖無一於此,必謹必戒,終始惟一。不然則易以流入。臣往日見廢朝所搆仁慶宮,誠峻宇雕墻,亡國之驗也。」緯韓曰:「嗚呼曷歸!』一句,千載下讀之,尙不禁淚下。蓋人君雖極尊貴,及其失道,求爲匹夫,亦不可得。此聖明之所宜監戒者也。」又曰:「嶺外徭役,則不至煩重,以軍丁價布,多致怨咨。民間生子,纔過五六歲,充保徵價,爲戶主者,初不急徵,追計日月,準徵其數。禽獸亦有舐犢之心,而嶺外之民,生男則棄之,甚可哀也。臣之愚意,以保人皆作軍丁,分番上京,則軍數多而立役寬矣。」上曰:「徵價之規,甚無據。兵者所以禦敵,豈可徵布乎?」緯韓曰:「古無此規,

梁淵創爲此法。如湖南等地,綿布所産之處,則容或可矣,至於嶺外,則本非所産,責出甚不可也。」

9月18日[编辑]

○己亥,藏《璿源錄》于五臺山。

○吏曹判書金尙容三上箚,陳病乞遞,上許之。

○備局啓曰:「平安道聚民設屯之擧,本意不但在於務農,而蓋爲救活飢民之計。今者秋收已過,而旣無給料之事,則多少農丁,必有散去之弊,每行賑救,亦患難繼。自今以後,從其自願,因留者許令給料,以備明春屯作;願爲從軍者,則不拘年限,擇其壯健及有技藝者,編諸軍伍;其餘願去者聽,則實爲便益。」上允之。

9月19日[编辑]

○庚子,上召對于資政殿。上曰:「古者皆以日食爲大變,後世視爲尋常者,何也?」侍讀官金南重曰:「今則雖有日食,只修文具,而無謹災之實矣。」上曰:「古者官師相規,而何後世,蔑蔑無聞也?」檢討官辛啓榮曰:「此盛世美事。《傳》曰:『興王賞諫臣。』必恢言路然後,庶望相規之事矣。」南重曰:「以今日言之,臺官陳列,而不賜允從。況百官相規者,豈肯聽納乎?」上默然。

○全羅道監試初場日,擧子鄭瀾等面斥試官曰:「上試官巡歷靈光、羅州等地,必有私厚人。上試官若出題,則儒生當潰圍而出。試紙封彌,手書謹封,不無識標行私,必皆勿書謹封然後,可以無事。」試官畏其作挐,以白皮封收券,取士。監司權泰一馳啓曰:「禮圍取士,事體至重,考官之於擧子,體面嚴截。面辱試官,恣行己意,其浮薄悖理之狀,實前古所未有之變。因一時擧子陵轢劫脅之故,莫重科擧定式,任意變更,殊極駭異。試官都事朴慶元、長興府使尹是勇、興陽縣監邊復一罷黜,首倡擧子,令該曹處置。」禮曹覆啓:「首倡擧子按法科罪。試官、擧子,均有所失,不可因存其榜。右道監試榜,請依宣祖朝故事,罷榜。」上從之。

○春秋館啓曰:「往年晝講時,參贊官李植啓以:『我國僻在海外,而中原之人,稱以禮義之邦者,必取文獻之足徵,而春秋記事,全失其職,下番史官,獨當修史,聞見孤陋。內外兼帶春秋,例有日月所記之事,近來專廢此規。自今以後,申明設官之義,令兼帶官褒貶時,齊送所記于本館,以備修史之地。』請以此意,更爲申飭,考其勤慢,以爲殿最。」上從之。

○罷李昭漢、辛啓榮等職,金光炫推考。以不修時政記故也。

9月20日[编辑]

○辛丑,以金尙容爲禮曹判書,鄭經世爲吏曹判書,南以恭爲大司憲。

9月21日[编辑]

○壬寅,上召對于資政殿。上曰:「軍旅主威,不可以不嚴。雖非軍旅,亦不可以不主威。」侍讀官金南重曰:「治國之道,寬猛相濟然後,事可成矣。」上曰:「諸葛亮之治蜀,專尙嚴猛。不然,不能治蜀耶?」南重曰:「漢末庶政頹廢,故因時制宜也。諸葛亮豈先有心於嚴猛乎?」上曰:「仁、明、武幷稱,而唯明最難。行何道而可至於明歟?」南重曰:「帝王之明,不以察察爲明。」辛啓榮曰:「人君苟能修身,而正心,則以之處事之間,自爾公明。如鏡之自別姸媸,是乃明也。」

○慈殿以諺書,下敎于三公、六卿曰:

聞明年將行壽宴,極可驚心。一則予本厭絲竹之音,一則往年饑饉,今春賑恤。今年農事,雖不如往年之凶歉,亦不可謂豐登。纔經饑饉之民,責出豐呈之需,甚不可也。且胡亂未久,國家方在兵革中,東西應敵,軍餉難辦。此時豐呈,殊未妥當。主上雖以至誠爲之,姑徐之,以待年豐未晩也。卿等須以明年不可行之意,極力啓達,期收已成之命可也。

9月22日[编辑]

○癸卯,咸鏡監司尹毅立,請築明川之在德,吉州之城津,以爲守禦信地,朝廷許之。

○咸鏡道吉州官元穀欠縮數,米豆、雜穀幷九千二百七十餘石。上命丙辰以後前後守令,俱下禁府。戶曹啓曰:「前後守令,俱未免濫用、犯贓之罪。其中作故人等,法當徵諸妻孥,而生存人係干贓汚,宜令禁府處之。」上曰:「已故人勿徵。」

9月23日[编辑]

○甲辰,流星出軒轅星上,入井星下。

○左議政金瑬等,率六卿啓曰:「明春豐呈之進,實出於聖上慰悅慈殿之至意。物力之豐約,時勢之可否,有不暇計,而伏覩慈殿下臣等之敎,滿紙丁寧,辭意懇至。聖上之克盡誠孝,慈殿之軫恤民事,固爲兩至而無間然矣,臣等不勝欽仰感激之至。第以今年農事,雖不至大無,而創殘飢餓之民,餘喘未蘇。今若仰遵聖旨,退行於明年秋成之後,則似爲無害於養志之道,而亦不至於全廢盛禮矣。群下之情如此故敢啓。」上答曰:「不以天下儉其親,古人至論,且應行盛禮,久廢未安。卿等善爲措辭,啓于慈殿。」政院啓曰:「大臣啓辭批答,有卿等措辭回啓之敎,而大臣以爲,自前無直啓慈殿之規云矣。」

9月24日[编辑]

○乙巳,以趙翼爲兵曹參判兼大司成。國朝最重是任,苟非以儒術,名負一時望者,不授。故以他官兼者,僅若干人,反正初,惟鄭曄兼之。至是,翼又兼之,翼累辭,上不許。

9月25日[编辑]

○丙午,流星出五車星下,入柳星上。

9月26日[编辑]

○丁未,流星出危星下,入坤方。月入太微垣。

○統制使具宏請統營屯田,仍舊給復,完恤屯軍。戶曹覆啓曰:「統營屯田,初因乏餉,只設於閑曠之地。其後漸及於沿海,又及於內地,其弊罔有紀極。耕食元田者,投入屯所,以爲免稅之地。所謂屯田,無處不有,稅入日縮,民役不均,職由於此。若不變通,弊將難救,依李舜臣設屯之意,只設於沿海稍近之地,而其他遠地屯田,則量宜革罷。」上答曰:「雖在遠地,亦勿革罷屯軍,令本官完恤。」

○前參判張顯光,辭以衰病,不就召命,上疏勸上,振作奮勵,期雪讎恥;立誠盡道,益勉聖學,上褒答之。

9月28日[编辑]

○己酉,上幸興慶園。上以戎衣輦坐,扈駕百官,皆戎服以從。王世子率宮僚,祗送于興化門。夜大雨,諸衛軍兵露處,寒凍者多。

9月29日[编辑]

○庚戌,上親祭于園所,還宮。

9月30日[编辑]

○辛亥,特命秋信使朴蘭英加資。蓋以有周旋虜中之勞也。諫院屢啓濫授之非,請命改正,上不聽。

○兵曹啓曰:「闕中用刑極數,定以笞七箇,而佐郞柳碩,當國忌禁刑之日,使酒決罰,書吏一人因笞致斃。以微罪而至於死,令攸司推治,以重人命。」上曰:「此人難免犯法殺人之罪,拿推,以警後人。」碩爲人兇險,且酗酒,行事類此。

○都體察使金瑬啓曰:「難得者人心,易失者民時。擧措失宜,動非其時,則民之怨苦,勢所必至。卽今收穫未畢,民事方殷,而纔經摠戎點兵之行,繼有防禦試閱之擧,各邑前期徵聚,等待官門,而今番拜園行幸時,調發畿兵之數,五千一百餘名,通計一道軍兵,總數已至三分之一,而此外治道、供頓,凡干執役、使喚之人,多是束伍中調出者。以此計之,一道軍兵在家者,無幾矣。加以露處之卒,冒雨經夜,衣裝盡濕,至於病傷者亦有之。無知之民,或豈無怨咨者乎?以日計之,前頭大操之期,只隔十餘日。十月念前,殆將長在道路矣。況宣惠廳所納三、別收米,皆是十月前應納之物,其身且不得休,何暇致力於此乎?且水邊郡邑,皆以船運,而若或氷澌塞江,則勢必陸運,其弊亦甚不貲。凡玆數弊,皆臣耳聞,而目覩者也。今若亟命停止,退行於明年農隙,則軍民感悅,庶有致死之心,必倍於一番合操之效矣。親臨大操,係是振肅軍政,聳動軍心,此固莫大盛擧,而臣旣待罪師垣,軍情所在,不敢不達。」上答曰:「予亦念此,方欲下敎。啓辭甚當,依爲之。」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壬子,咸鏡道安邊人前參奉李與賢,駕前上言曰:「今春曉諭百姓,以影職帖募粟,愚氓盡賣田土而納之,未閱數月,朝廷又有還給所納,汰定軍役之令。本道非如他道水軍子孫之比,皆是品官、儒生,而勒隷軍保,誠爲冤痛矣。」備局覆啓曰:「應定軍役之類,有納物謀免之弊,故因筵臣所啓,使之査覈,而北道形勢,與他道不同,時無還給汰定之令。其所謂品官、儒生,皆在編伍之中,名雖士族,其實則正軍。今此納粟之類,倘有事變,則皆調用之兵也。渠旣傾家納官,今若覈定軍役,則所得軍額甚少,而失信於民甚多。依當初事目,勿爲定役。」上答曰:「依啓。且其時受任之人,難免違令之罪,從重推治,以杜慢忽之習。」

○慈殿再下敎于三公、六卿曰:「豐呈不可之意,頃已盡諭於卿等,自內亦以此意,懇通于主上前。卿等須更爲稟達,期於必停。若主上以至誠,必欲行之,則待明年秋間擧行,凡需用之物,切勿因循舊例,務從簡約,毋使弊及民間。」

10月2日[编辑]

○癸丑,慶尙道戊辰條唐糧一千一百六十八石所載七艘,敗沒於洋中。

○上下敎曰:「貞和翁主,連有病故,未行吉禮。厥疾雖未快瘳,王女不可無配。令該曹揀擇駙馬。」翁主,宣祖之女也。自幼病瘖無知覺,下嫁權大恒。

○左承旨徐景雨啓曰:「贓汚之罪,常赦所不原,雖勳戚之臣,亦不敢貸。近來此法太弛,識者之寒心久矣。今以吉州事觀之,玄極戊午年遞來後,已有欠數,而厥後十餘年間,無一人發之者,及丁卯年,權鑊爲牧使,始閱庫以報,而中年淹延,又經歲月。頃因筵臣之啓,督令査覈,治以犯贓之律,而該曹回啓之初,以身死人勿徵爲敎。臣意實爲未安,而事在該曹,不敢越陳矣。卽見禁府公事,則生存者嚴鞫按律云,而身死者將食無災,法令豈若是舛也?凡贓法,其身則斬,其物則徵,子孫則禁錮。自上雖愍其妻子非身所犯,有議處之命。該曹回啓,旣曰:『妻子處徵納,載在法典』云,又曰:『軫念孤寡之意至矣,依聖敎勿徵』云。祖宗立法之初,其無軫念孤寡之意耶?非無仁心,而實以

法不可不嚴也。至於邊應璧,以秩高文官,分憂於反正之初,所當淸白律己,彈壓列鎭,使邊遠之民,拭目新化,而其視昏朝武夫之恣偸官穀者,殆有甚焉,原其情狀,死有餘罪,豈可於法典之外,濫蒙特恩乎?請令禁府,據法施行。」上議于大臣。大臣以爲:「《大明律》云:『若以贓入罪,正犯見在者,還官主,若犯人身死,勿徵。』所謂法典內:『雖身死,有妻子財産者,許徵』云者,乃指《大典》徵債條,負公私債者而言也,恐非犯贓論罪之正律也。」上從其議。

10月3日[编辑]

○甲寅,齎咨使崔有海到椵島,陳副揔以爲:「督師曾送兩咨,而今只以一咨相遺不可」,欲留之島中,更稟于朝,使之幷齎兩咨而行,有海呈文曰:「竊照,督師老爺,再秉東鉞,揭仁恢義,毒猘慴震,東維望風皷舞,日望天戈,剚夷酋腹,鏖羯狗穴,快覩皇靈,復昭于遼堧也。曩者,督師裁一書,抵于寡君;馳一咨,宣于鄙邦。堂堂大義,日星昭揭,君臣上下,靡不盥手莊誦。奮忠膽、鼓節義,思蹀虜血者,擧國同然,矢心天日,傾耳待機矣。玆者,寡君先以咨意,布國中、飭民心,以爲制挺冒刃之資,卽奉一牋,吐肝膽、張大義,差卑職,委詣轅門,誠之至也,節義澟然,可以無愧神明。文書往復之事,何必譴謫之苛哉?督師之咨,意在廣曉黎元,朝廷奉而諭之,義也。當初着咨,不以國王,只以咨高麗國爲辭。朝議皆以爲『只如諭示之文,非必以回咨督之。』乃以大義,申于揭帖,走一介,暴其忱,公私情禮,各得其正,有何絲髮之失當者耶?老爺今以一咨之闕,閣此專价之行,天佑順颷,嚴命少淹。不侫之稽,有所縻也。他日督師,責我國以不卽酬禮,則我國將何以致辭耶?義之所在,言必厲,意必誠,期必速。大閑甚嚴,決不可因細故而中掣也。老爺覃思事機,軫念義擧,亟賜標帖,以啓帆風之踔,不勝幸甚。」陳將答曰:「督師以兩咨行,本鎭轉送貴國,今一咨但可相遺,不惟來使無言以對,如督臺再詢本鎭,將何說之辭也?本官暫停舟楫,候本鎭具書貴國,求答前咨,卽揚帆,未爲遲也。」有海再呈文于陳將曰:「弊邦曩嘬兇鋒,列城拉朽,生民肉餒狐鼠,至今殍不掩、瘡不痍,國之受病痼矣。猶有君臣大義,亘天地、質鬼神,不以安危有蠧。玆因督師尺書,欲振朽材,扶棟樑,血誠殷矣。一价之行,託於木道,格糧之措,帆檣之備,國力竭矣。未及傳命,坐一細故,行期遽稽,此豈但不侫之憂?抑亦弊邦至誠,恐未張于天下也。言不盡意,惟老爺爽惟而進退之。」兩度呈文,皆卞獻所製。獻關西微族,爲人怪誕。逃佛還俗,登第見削。有海取其能文而帶往,凡諸文書,獻掌之。陳將始許標文,有海馳啓曰:「臣再呈文,始得標文,發向車牛島矣。第念。臣前進軍門,袁師若詰問曰:『汝以齎咨使來到,而莫重文書,何不回答。』云,則臣將何辭答之?若曰:『前咨內,有高麗國云云之說,不敢回答』云,則似有激怒之患,未知何以處之?彼若曰:『揭帖,乃是私書,移咨,乃是公書,奏文皇上,必據咨文』云,則尤無可應之辭。陳將亦有此言,況督師衙門,豈無論議乎?臣之愚意,則當此機關,事將難處,不以齎咨稱號,只稱問安使便當,而到此洋中,行期已迫,不得稟命朝廷,尤極惶悶。」備局覆啓曰:「有海旣齎奉咨揭而去,毋論某咨,訪得標文可也,而先自分釋,有若諺所謂以口指路者然,前後所爲,殊極未便,齎咨之稱,己爲再三停當,而又欲改稱,尤爲可怪。雖或有變通事,旣已開洋,狀啓內事勿施。」上曰:「如此庸怯之人,首擬差送,將致辱國。當該堂上、郞廳,竝推考。」

○完城君崔鳴吉,上萬言箚。大略,首言羅萬甲竄謫,張維、朴炡補外之非;次言癸亥以後進退人物,恢張公道之事;終言張維樸忠、朴炡被誣之由。其意專在於淸流不黨,而反被黨目,歸罪於左相金瑬。上不報。史臣曰:「鳴吉以年少勳臣,挾其才智,朝廷施爲,多所擅裁。論議之際,自擬公正,而是非之間,言多回曲。夫羅萬甲之黜,果非其罪,張維、朴炡之補外,亦非朝廷美事,則鳴吉之箚,不得不上。然而箚中有曰:『機牙卒發相隨,而入於罟擭、陷穽之中。』又曰:『屋下私語,抉摘成罪。』又曰:『動於忿懥,致令相株連至此。』又曰:『不究事迹之實,遽生排擊之端。』又曰:『若使廷臣,皆如尹家之和平,則雖有胥動之言,亦何自而入乎?』尹昉孫墀,嘗遭臺評,昉不形喜怒云。數條語,皆指金瑬,而陰陽闔闢,目爲搆禍。噫!瑬之處事過中,宜有人言,而謂瑬以私忿,而網打善類乎?蓋瑬之本意,惡夫好議論、喜作事者,而一朝筵中之說,遂激天怒,以致諸臣之竄黜。然斷之以擠陷名流,使一隊先輩,不得自安,則鳴吉之論,不亦偏乎?」 ○都承旨金壽賢啓曰:「不幸往年纔經變亂,又値凶歲,各殿朔膳及御供之物,盡爲停罷,揆諸事理,亦甚未安。今秋稍稔,請自來朔,依舊例封進。」上曰:「旣已再三講定,今難更改。」

○大臣啓曰:「前因慈殿下敎,明春進豐呈,退行於秋成之意,已爲陳稟,而自上以應行盛禮,久廢未安爲敎,昨日慈殿又爲下敎。聖上奉養之至誠,雖不暇他顧,而慈殿省費、恤民之意,亦甚懇惻。伏願聖明,以養志爲重,將順秋節退行之旨,則其間遲速日月,只是三夏一節,大禮不至於久稽,而可以慰悅慈殿之心矣。」上答曰:「予意已諭。不可退行之意,回啓于慈殿。」

○以洪瑞鳳爲兼知義禁府事。瑞鳳早擅詩名,又參正勳,致位宰相,而學識不及才華。愼天翊爲弘文館副校理。天翊與其弟海翊,早登文科,海翊先歿,天翊不染迹於昏朝。至是,屢拜顯官,而歸養老母於湖南,不汲汲於世路,人稱天翊有志之士。金光爀爲弘文館副修撰。光爀,尙容之姪也。性剛直,爲儕流所取。特旨以兪伯曾爲加平郡守。上以伯曾爲萬甲之黨,黜之。

10月4日[编辑]

○乙卯,回答使金大乾,與差胡仲男、老音赤、從胡四十六人偕來。

10月5日[编辑]

○丙辰,水原府使張紳上疏曰:

本府軍保之數,逃故相仍,闕額頗多。臣多般搜括,僅得閑丁三十人,而年壯者五六人外,或有纔過十歲者,或有僅八九歲者,其父母抱負、携持,爭來訴冤,目前所見,情理可矜。臣伏聞都監近例:「砲手之自望者,年雖未滿,因令定給,而價布則待年收捧」云。旣有此例,則至於各官,何獨不然?臣所得良丁中丁壯者,先宜充定收布,其餘竝依此例,許令因爲定給,待其年滿,始捧價布,則累年闕保,可以幾盡充定,而其在戶首,不亦愈於元不定給乎?且當初軍籍事目中,毋論某色軍保,許令取才後陞屬者,多至十餘人。此則與出身及戰功免役者,實無差別,而都監渾稱闕額,竝令本府,充定其代,揆之事理,尤爲無據,令廟堂從便變通。

下其事于備局。備局啓曰:「軍保定役,自有年限。若以年未滿十歲者定給,雖不收布,有乖於軍政。旣已定給之後,則爲其戶首,似無不捧保價之理,八九歲兒,勿許充定。保人中取才,陞遷定虜衛之類,則與出身、戰功免役者,少無異同。若論以闕額,竝令充定其代,似未妥當。定虜衛陞屬,勿令代定爲當。」上曰:「年未滿者,雖過十歲,勿令充定。」史臣曰:「祖宗軍保之法,豈徒如是而已乎?年未滿者驅入軍役,所謂法久而弊生,非先王不忍之政也。張紳唯知徵價之不可,而不思充保之非法;廟堂唯知八九歲之勿許,而不思年限之有定。聖上之敎,可謂不違成憲,而合於仁政也。」

10月7日[编辑]

○戊午,甑山縣民康師聖等上疏,請以米一百石納官,願借縣令李德補。吏曹啓曰:「納米願留,已成弊風。不可以一二民上章,撓改瓜滿遞歸之規。」上從之。

10月8日[编辑]

○己未,禮曹參判李景稷上疏。略曰:

臣在備局,聞崔鳴吉爲羅萬甲等上箚,臣之姓名,亦在其中云。臣實局外萬不相涉之人,錯愕莫知所以。臣求見其草本,其多少說話,非臣所知也。第其所以長短臣身,俱非實狀,而其一款,乃臣於廢朝時,被誣於朴自興者也。箚答未下,徑先陳列,極知未安,而事勢迫蹙,不得不急聲籲呼。臣與賊臣爾瞻,有族分,而自少不相識,未曾出入其門。至於癸丑獄起,一時士類,皆陷於不測之禍,今左參贊徐渻亦罹焉。渻卽臣父平生友也。其子景雨在定州任所,聞父逮獄,奔遑上來,則其父已釋,而遠竄。其時論議,或云將加其罪,景雨欲使臣家,探試賊臣之意,來到臣家。臣以騎省郞官,方入直,臣父抵書于臣曰:「卽者定州到此,欲探其大爺之事於雙里門,汝須暫往探試。」臣翌日往爾瞻家,試問徐某之論罪,至於幾何?爾瞻不答,出一小紙,乃廢主答渠之書,論人罪目者也。臣不能正視,又出唐板小冊,以手點示曰:「《春秋》之義,人皆不知」云,臣答曰:「曾所未讀,未能解見」云,則爾瞻色變,而置之諸書之上。臣中心如焚,不得更問徐渻之事,欲起之際,朴自興自外入來,卽爲出來矣。不數日,賊臣偉卿之疏出焉。其時以大君庭請,百僚齊會於闕下。臣得見其疏,言於衆中曰:「吾於向日,往雙里門,示以《春秋》。今見此疏,乃其語也」云。自興父子,方與爾瞻爲仇敵,兩家賓客,相爲物色,而自興卒然見臣於不曾相見之地,遽爾生疑,便生斥逐之計,而臣漠然不知也。臣於五月,以兵郞,無端除授輸城察訪。臣意以爲,臣之師,故相李恒福,前一日被斥,必以門徒而及之也,至於橫加惡名,實是思慮之所未到。臣聞來,不勝憤惋,直欲自到以明,而不可得也。臣仍念,橫逆之來,君子順受。自反而縮,無所愧怍。吾若自守,雖謗言百來,自當爲見晛之雪矣。臣自癸丑以後,未嘗一日廁迹於朝端。至戊午則與今左議政金瑬,同其罪目,論以遠竄,壬戌之夏,名以起廢,除授鐵山,實是致之死地也。以此觀之,臣之前後心迹,有何可疑乎?伏願聖明,鐫臣職名,下臣司敗,亟正臣罪,以謝人言。

上答曰:「情外之言,不必相較,宜勿辭察職。」李景稷,與金瑬相善,得擬諫長之望,羅萬甲等年少輩非之,自起鬧端,而崔鳴吉歸罪於瑬,擧景稷之事,故有此陳疏。史臣曰:「李景稷立異於戊午庭請,則不附於賊臣心迹,斯可以明矣。居家奉親,不有私財,能致其養,隣里稱孝。觀人之道,必先其本。世之所謂名流,如景稷者有幾人哉?置之諫長,亦何不可哉?但爲人頗麤率使氣,是可惜也。」 ○兵曹請騎兵中老病者及有廳軍士等,依平時例,各從自願,收布補用。備局覆啓曰:「若開此路,則冒稱老病,圖免上番者必多,騎兵收布事,似難輕許。至於有廳軍士,則與正軍不同,從自願收布無妨。」上從之。

10月9日[编辑]

○庚申,大司諫李植等上箚曰:

國家軫念民事,愼簡守令,兼用侍從交差,此固淸朝美事也。若秤衡失當,寄任非宜。苟以譴罰行遣,則不但人情危懼,受任之人,亦焉得以展布施措乎?張維官經冡宰,方主文柄,大臣之次,貴臣之首也。雖有所失,自當退之以禮。羅州是四品官得除之地,虞候、都事亦居其上,郡縣鎭堡,視爲等夷,禮貌、文牒之間,卑辱甚矣。在昔唐、宋貶官,雖下至於司馬、司戶,然而不簽書公事,受員外,置之祿,則是於尊貴體面,無大傷損,堂階之際,古人豈不致謹?今維之貶官,謂之前所未有,非過言也。朴炡、兪伯曾等,久淹下邑,甫還侍從,守令交差,豈無他人?今者次第特除,聖意不無譴怒,此朝臣之所以疑駭,士論之所以傷沮也。聖明前後懇惻之旨,每以朋黨爲戒,已分之黨,尙欲保合。設令兪、朴之倫,自欲標榜相異,淸朝士夫,孰肯與之分背而相踶乎?況炡等始初,只因糾摘一二人有過差者,遂有分黨之說。若平心相處,自當日遠日忘,無復痕迹耳,縱有新出浮薄之說,臣等決知終不爲聖朝患也。頃者,大臣榻前啓論羅萬甲之意,不過欲補外而裁抑之,聞其在私第所論,亦不過欲姑停銓望,仍試州縣而已。大臣,平章國事,任怨盡言,則其有不罄竭肺腑者乎,其有不斟酌輕重者乎?今殿下不循大臣之議,罪之加數等,延及漸廣,鬧端橫生,反使大臣,有所未安,此果合於鎭靜調劑之道乎?殿下惡朋黨而欲去,此甚盛意,顧其所以去之之術,恐未盡也。唐文宗謂:「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夫以萬乘之威,驅逐數十書生,何至甚於去强寇之難乎?顧其勢,終有所甚難者,何哉?人才之難,終古所歎。自古士大夫,被朋黨之名者,多是聰明、才力,爲衆所推之類也。若其君上,果能裁成保合,不使潰裂,則雖於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終不害其爲大同也。如或只據朋黨之名,而務刮絶去之,今日逐一人,明日逐一人,今年去一黨,明年去一黨,則朝著之間,人物掃盡,其所登用,不過依阿不才之徒,則雖謂之國空虛,可也。昔蘇軾譏王氏同俗之弊,比之於瘠地之黃茅、白葦,去黨之難,亦何以異此?大抵士論之携貳,乃國家之大不幸,其賢邪進退之跡,未易明也。若牛、李子是非,元祐之三黨,非但當年不能平,後世亦不能定。設使盡去其黨,則李德裕之政術,程伊川之正學,當幷在棄斥中矣,其於世道何如耶?若我朝朋黨之患,則有由來矣。銓郞柄重,國政下移,新進氣銳,易生瑕釁,此實百年流弊,反正以後,猶未盡祛者也。惟聖上,與廟堂心膂之臣,講論一代賢才,姸媸、長短,無所逃隱然後,培植而裁取之,品藻序別,任之勿疑,則豈唯朋黨、色目自底消滌?亦天地交泰之會也。惟聖明,勿以人廢言,則朝廷幸甚。

上答曰:「省箚具悉爾等之意去黨,唐文所難,予之昏庸,甚於文宗,而欲去之,可謂迂矣。雖然樹黨護黨之類,不爲斥黜,則必底滅亡而後已。故不得不爾,爾等勿以爲咎。且箚末所陳,當留念焉。」

○移海州稅米一千二百餘石、平山稅米九百九石,分賑延、白兩邑。

10月10日[编辑]

○辛酉,黃海兵使申景禋,馳啓黃州城池四面受敵,不可守之狀,上曰:「狀啓之辭,極可駭矣。所當拿鞫,振肅軍情,而此時遞易不可,姑先推考,以示他日更不饒貸之意。」

10月11日[编辑]

○壬戌,上,下敎于八道監司曰:「刑以輔治,聽訟息爭,爲政之道,莫此爲大也。但刑獄之事,得情最難,失中尤易,與我共理者,想必留心。然許多州縣,豈無用刑過當,聽斷不明者哉?無辜者繫獄,有罪者得脫。片言可決,或至經年,則足以病吾民,而傷和氣,予甚軫慮。卿其曉諭守令,凡干獄訟,毋酷、毋滯,虛心明決,用副予至意。守令中非軍令,而用棍杖者,摘發啓聞。」

○慈殿又下敎于三公、六卿曰:「豐呈不可之意,自內屢陳,而主上尙以停寢爲悶。似涉沮抑誠孝,所當從之,而比年民生飢饉,兩殿供膳,尙廢不行。如此之時,予之受豐呈,無樂意,決不可爲也。徐待各道供膳復古,而行之未晩,而於予心,亦且安矣。予不得已再三言之,必須依予言,陳戒于上,退行於明秋。」

10月12日[编辑]

○癸亥,上下敎刑曹,在逃罪人子弟及姪孫,幷勿株累逮囚。

○大臣請復朔膳,上答曰:「國家以養民爲務,不可以口腹累人。復設之期,亦在不遠,卿等安心勿煩。」

10月13日[编辑]

○甲子,戶曹請西邊軍餉,京畿、江原道、下三道分定者,依前收捧,上曰:「今年農事,雖似稍稔,飢饉之餘,難免艱食。依前收捧,實所不忍,遼民時未撤還。雖難停罷,姑依上年例減捧,以紓民力。」史臣曰:「經費之恤,有司之職也;子惠之念,君上之道也。上除一分之弊,則下蒙一分之澤。聖上此敎,亦子惠之道也。」

○左議政金瑬,以崔鳴吉箚中,多有侵及之語,遂引疾呈辭,上曰:「以予不允之意,知製敎代予草敎。」敎文略曰:

頃遭板蕩之辰,幾罹鍜鍊之禍。窮鱗潛縮之幾日?大志展布之有時。夢協熊羆,頻煩何憚於三顧?契合風雲,社稷終賴於一戎。豈特傅梅之調殷?實是蕭柱之扶漢。立綱、植紀,人不至於爲禽;浴日、擎天,功孰右於大樹?責旣重於黃閣,望實係於蒼生。國家賴以爲長城,朝廷倚之如磐石。治天下去其害焉,此豈有識人之可疑?用群材貴乎棄瑕,多爲不知己者所厲。憂勞盡瘁,豈無筋力之衰遲?夙夜在公,恐有精神之昏憒。私情雖切於思退,公義豈合於歸休?

10月14日[编辑]

○乙丑,上晝講《書傳》于資政殿。同知經筵洪瑞鳳曰:「大禹功德,至於萬世永賴,當時入人之深,爲如何也?後世至桀,民有曷喪之歎,則天命亦絶。人君若不明己德,祖宗之澤,有不可恃。」上曰:「至哉,卿言!今之民怨已極,豈無曷喪之歎?」上謂特進官李曙曰:「軍政能修者何邑,而不能修者何邑也?」曙曰:「以臣所經歷,無可賞者,惟廣州

牧使李時昉,能盡職事。」上曰:「軍政不修之甚者,可罰也。」曙曰:「果川固殘邑,甚不修飭矣。」上曰:「令該曹施罰。近來守令廢却萬事,稱以恤民,要譽於朝廷,朝廷亦以此爲善治。若或有勤幹者,則臺諫過爲論劾,今之此弊甚矣。」曙對曰:「漢時或以九卿出宰,邑守之重如此。今殿下旣以守宰爲重,善治者則必修擧職事。若考戶、兵兩曹所納與軍額之數,則可知其治否矣。」上曰:「李敬輿之治民,民雖愛之如父母,而官事則掃如矣。」瑞鳳曰:「今之所謂善政,異於古之良吏矣。」上曰:「此等弊,方伯可察之也。」曙曰:「臣觀李愼儀之治民,可謂良吏矣。曾牧海州,瓜滿遞歸日,決訟曰:『吾不決,必有後弊。』治海州六年,官庫盈溢,至於狗皮,亦貯三千領,而行李蕭然,當時稱之。」參贊官李顯英曰:「去河北賊,易;去朝廷朋黨,難,此,古之名言也。往者諫院箚中,只以去之之難爲言,而上敎甚峻,只答一款語,而不擧全篇意,豈非未安之甚乎?且屢下嚴旨而摧折之。自上虛受,尙難盡言,況示訑訑之色乎?頃日筵中有敎曰:『臣下欲折君上之所爲。自古伏節死義,惟犯顔敢諫者能之。患無此等人,何患折君上之所爲乎?』」瑞鳳曰:「向日朴炡、兪伯曾一時連黜。此輩殊無補外之罪,自上以爲有朋比之習,寧有是哉?東西之說,初起於甲戌、乙亥間,轉而至於滿朝,朝臣皆入於名目中。近來朴炡等所爲,豈可比之於此?其所相從者,或取氣味相類,或以居住相近,非好爲論議也。往年補外,則或以一箇說話被黜矣,今則甚無名矣。自上不能盡察下情,而欲防其朋比之私。臣之所未曉諫院之箚,爲此也。」

10月15日[编辑]

○丙寅,戶曹請堤堰折受處,還屬公家,以廣貯水、蒙利之地,上曰:「折受久近,査覈以處,唯先朝賜給處及慈殿所屬,勿査。」

○殿講儒生,李成厚等五人居首,許直赴會試,餘入格者,賜筆墨有差。

10月16日[编辑]

○丁卯,上朝講《書傳》于資政殿。知經筵李貴曰:「殿下臨御之後,民間賦役雖蠲,而民瘁轉劇,此無他,未得爲政之要也。臣聞近來北民最苦云,蓋以各衙門年年興販之故也。憑公營私,倍於公販,利之所在,莫過人蔘,故潛商接跡,人相殺戮。所獲甚鮮,而其弊不貲,民未蒙澤,亦由此耳。且如江都諸處漁船之利,海民所賴以生,而近因官家榷利,不得漁採。國家不可逐此細利。臣意則各衙門魚鹽之利,付之戶曹,諸宮家所占,雖不可盡奪,而只賜其半可矣。」又曰:「兵務當責於兵曹,而今則備局主之,本兵之長,漫不省何事。臣願錢穀則付之戶曹,兵務則付之兵曹。」兩司繼而進啓曰:「諸宮家免稅,非法典所載,其弊無窮。戶曹置簿之外,諸宮家免稅處,逐年增占。至於海澤鹽場,亦皆立案,殊極無謂,宜速革罷。」上不聽。兩司又請治許𥛚妄疏之罪,李貴曰:「許𥛚之事,不可攻斥。申欽生時,臣往言立廟之可,吳允謙亦以爲:『立廟則可』,洪瑞鳳之意亦然,南以恭在外,亦以立廟言之。至於廷論,未免患失而苟從矣。」大司憲南以恭曰:「貴當陳己見而已,合啓之論,不可間之也。」大司諫李植曰:「大禮所在,臣等亦不敢知,然國家已與儒臣酌定其禮,今日筵中,不可以一言定之。李貴、崔鳴吉已陳己見大槪。鳴吉言:『若不追崇,賊將至矣。』此言太過。上雖不追崇,不害於公論之從,亦豈至於倫紀斁絶,以致寇至乎?」以恭曰:「李貴雖有懷必達,臺官論啓之時,不可如是勦說,以虧朝廷體貌也。」李貴抗聲曰:「是何言也?吾亦重臣,何事不言?」領事吳允謙曰:「前日引見時,朝廷上分黨題目之言,自上有問,而小臣全不聞知,故不敢對。其後,李貴仰達於筵中。此則人皆可知,而臣有若知而不對者,臣竊惶悚。」上曰:「大臣何若是不知乎?」允謙曰:「臣年已衰替,無意交遊,而性且踈拙,公退之後,伏處私室,凡諸說話,全然不聞矣。」特進官金起宗曰:「王者用人,豈限南北道?他日賊來,未必不由於兩界。將領可堪之人,若擇而用之,則可爲他日得力之地矣。」貴曰:「南北武士,臣皆用之,而猶未能盡用。咸鏡道文科出身者,自知其不用,而不肯上來。當擇其可用者而用之。」以恭曰:「關西人武士,則收用者多,文官亦可擇用。」上曰:「西北人才收用之意,曾已下敎,而該曹頓不擧行,故予今不言矣。」特進官趙翼,辭兼大司成,允謙曰:「大司成若兼任,則其責不專。況以兵曹兼備局有司之任乎?許遞兵曹可矣。大司成則如趙翼者,不易得也。」上曰:「予意亦然。人才難得,惜其久滯一官耳。」翼曰:「昔晋元帝南渡後,板蕩之際,猶興學校。況於此時乎?」參贊官洪命耉曰:「臣昨於殿講,見士子所爲,亦可寒心。所講只《大學》等書,而只誦口讀,不曉文義。不去此習,則初學之士,無以勸課,而徒長其希賞之心矣。」上曰:「《大學》亦不可廢,而前則無《庸》、《學》竝講之規。今後勿使竝講《庸》、《學》。」殿講之規,三經、四書中,各抽其一,而今以《庸》、《學》兩書應講,故啓之。檢討官金光爀曰:「鄕試場中,終日改題云,士習可駭矣。」命耉曰:「非但湖南,公淸、慶尙等道,皆鷄鳴而呈試券,士子、奴僕,聚黨作亂,橫侵閭里,官不能禁。此弊不可不嚴治。」上曰:「此弊極可駭愕,令該曹査啓以治。」趙翼曰:「老西、少西之說,臣頓不聞知。數年以前,有淸西、義西之說,而亦無相攻擊之事。今之分黨名目,實涉孟浪矣。」上曰:「予意必斥去朋黨然後,可以爲國。近來疏箚中,以爲朋黨不可去,予之所見非耶?」

○左議政金瑬再度呈辭,上不允批答。

○雷動雨雹。

10月17日[编辑]

○戊辰,平安監司金時讓馳啓曰:「保山山城,今已畢築。雖似險絶,而地勢傾側,城中呈露,遺芥、行蟻,敵皆可見,決不可爲關防設險之地。道內雜色軍,通計未滿五千,而皆屬於安州,猶患不足,此山城,以何將領、何兵而入守乎?不幸有變,雖使民丁入守,守令盡屬安州,亦無領率之人,策將安出乎?」備局覆啓曰:「當初保山山城之設,非必爲禦賊之所。平壤本城,旣不能守,老弱男女,將無可據避敵之處。保山遠在四十里之海曲,地勢雖似傾側呈露,在於兩水之間,其所由入者,不過一條路。雖不幸有變,賊必不入於海曲深處,民兵入保者,足以避亂。設使道內守令,盡入於安州,而如本府庶尹及江西之最近者,可以率領入保。功用旣多,今難中止。」上從之。

○上御崇政殿,接見胡差仲男等。

○黃海監司李景容,印上《擊蒙要訣》數百本,上命頒布中外。《擊蒙要訣》,李珥所著也。

10月18日[编辑]

○己巳,大司諫李植啓曰:「筵中前後聖敎大槪,以臣等前箚所引,唐文宗之言爲非,此皆臣之謬妄引喩失當之罪也。第念臣曾侍帷幄,慣承天語,每以先朝不盡黜二黨爲歉,則早知聖意,痛恨於文宗也。然彼時牛、李之黨,豈盡小人?一切逐之,則與舜之誅四凶、擧十六相,不亦左乎?唐文之一任傾軋,固失之弱;殿下之欲一切譴黜,恐又失之剛也。夫知其害之多,則當知去之之爲難;知去之之爲難,則處之之道,不可不審也。夫以寇、賈之忿爭,時君尙和解之。況今日廷臣有何大叚交惡之狀,而欲竝去之?是特成其未形之黨,分背而揭示之也,此豈所望於聖代者耶?伏見今日朝論,可同不可異,可和不可乖,可以鎭定,不可使潰裂,故冒進一箚,少陳所見。辭不能盡,誠不能格,前之奏對,旣有諱黨之嫌,後之論事,難免護黨之歸,臣之罪戾,豈在行遣者之下哉?亟賜罷斥。」憲府請出仕,上從之。

○上下敎曰:「近者,外方儒生,必多聚京中。其令禮官,涓吉設庭試。」

10月19日[编辑]

○庚午,上召對于資政殿,講《書傳》《仲虺之誥》。上曰:「德以官,功以賞,酬德、報功,有以異乎?」檢討官吳竱曰:「德與功有異。有德者不可不官,有功者不可不賞。功與德倒置,則擧措失宜。自上必惜官爵,而愼勿濫施可矣。」侍讀官金南重曰:「近來以微功受官者多,甚不當矣。」吳竱曰:「人君學業,與韋布異,凡聖賢文字,必深思而着力然後,可見有益。若徒事文字上講論,則何益之有?」上曰:「功懋,懋賞云者,此指功之尋常者言也。若有大功者,則其人必才能過人,不可徒賞,官之亦可也。」南重等曰:「大槪分功德而言,非謂有功者施賞,而不官也。德官、功賞,此是常道,而如有大功德者,則不必拘於此。殿下以伊尹,爲功過於德,伊尹之事,孟子亦言之,尹之德雖不如孔子之時中,亦以聖之任者言之。先儒亦曰:『伊尹知權者也。』尹之德,豈下於功乎?如此之人,必有過人之德然後,能建非常之功。不然,雖或建大功,不可謂盡王道也。伊尹相湯伐桀,放太甲于桐宮,此是最難事。」上曰:「功懋、懋賞,漢光武亦能之否?」參贊官尹知敬曰:「光武一時有功者,官不至濫,而只分茅裂土,可謂功懋、懋賞。卓茂其時微官,而直拜褒德侯,亦可謂德懋、懋官,賈復等皆可爲相,而不畀以相權,此蓋懲高祖也。」上曰:「光武之擧,正懲於高祖也。大槪立大功者,才能非不過人,而或恃功驕恣,終不能善保。唐太宗尙且致疑於尉遲敬德。」知敬曰:「敬德之不用,爲保其終也。」上曰:「功臣之可用者,固當用之。如有可用之人而不用,則亦非矣。予意則待功臣,不必以光武爲法。可用者用之,不可用者不用,爲功臣者,亦不可自恃其功,而驕恣耳。」竱曰:「官爵雖曰人主所與奪,實乃天職,故先儒以天祿、天爵爲言。功德二者,必分明辨別,留心於德懋、懋官,功懋、懋賞之訓。今功臣豈皆無德,亦豈皆有德?功雖大,而德不及,則任之大事,終至僨敗。天工之代,不可不愼,必辨之極明然後,各稱其職矣。」上曰:「知人則哲,唯帝其難之。故自古,治日常少,亂日常多。知人若易,則何亂亡之有?」竱曰:「臣之期待於君,必以堯、舜。堯、舜之德,所以能知人者,正在惟精惟一。」上曰:「如漢高有何學問,而天性高明,故能知人。後世雖有好學之主,不能知人,何歟?」竱曰:「漢高,雖知人,而無學問工夫,故待功臣之道,亦如彼。後世人主,雖有好學者,而不能篤實,故不能知人,不可以天資論之。果能眞實力學,則《中庸》所謂:『雖愚必明,雖柔必剛』,其在是矣。」上曰:「爾言是矣。雖以資質之美,若無學問之功,而但諉於資質,則不幾於自暴者乎?」史臣曰:「國家經筵之設,必上下諄諄於聖經賢傳,可法、可行者,討論講究,交相勸戒可也。近日筵臣,循序執冊而入,所講者不過數行文字音釋而已,雖晝日三接,亦何益於實地哉?吳竱獨能從容講論,分析引喩,如竱者雖謂之不易得,可也。」 ○慶尙監司洪霶請於晋州,以文官差牧使,且設判官,以重其地。備局覆啓:「牧使,令兵使依前兼察,而判官以曾經臺、侍文官擇送,治民一事,專委於判官爲當。」上從之。

○司諫崔葕啓曰:「許𥛚素稱輕妄,爲世所侮,而亦二品勳臣。雖有出位之言,不可則置之而已,不必深治,亦不必久相持也。當此合啓方張之日,微臣意見,駑緩至此,不可冒居言地,請罷臣職。」

○大司諫李植啓曰:「司諫崔葕,以不欲參合啓爲結末,則意非徒然也。許𥛚名位,本非可侮之人,其疏又非止出位之失也。第其凌蔑朝廷,迫脅君上,期於必售己見而後已者,不但議禮之非也,累月論劾,在所不已。其停、仍、久、速,自在參商歸一之中,崔葕出仕之後,發論停止,未爲晩也,先自引避。若以此論爲一大閑,而置同僚於執拗難回之地,臣何敢偃然處置乎?請罷臣職。」兩司竝辭避,玉堂箚,出李植等,遞崔葕,上從之。

10月20日[编辑]

○辛未,左議政金瑬,三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憲府啓曰:「許𥛚論啓,實出一國公議,而前司諫崔葕,乃敢附會異議,不欲參論,先自引嫌於合啓方張之日。其偏守己見,不有公論之罪,不可不治,請命罷職。」上答曰:「無可罪之事,勿爲煩論。」

10月21日[编辑]

○壬申,流星出天津星下,入河鼓星。月犯軒轅第四星。

○以金尙憲爲大司憲。

10月22日[编辑]

○癸酉,兵曹啓曰:「登極別試,北道武士初試入格者,二百餘人,而道里極遠,殿試日期急迫,未及來赴,且緣秋防正急,本道不許出送。無故停擧,實涉冤悶,臣曹覆啓,令於後科許赴矣。今者上年入格之人,有欲赴今年殿試者云,請令竝許。」上從之。

10月23日[编辑]

○甲戌,夜,月入太微垣。流星出鉤陳星下,入扶筐星。

○毛營前後所給米穀,竝二十六萬八千七百餘石。管餉使成俊耉馳啓以聞。

○金汗求書冊,以《春秋》、《周易》、《禮記》、《通鑑》、《史略》等書賜之。

10月24日[编辑]

○乙亥,濟州牧使馳啓曰:「本州,去七月,東南風大起,雨隨而下,諸果結實者及禾穀,竝傷損無餘」云。

○覆試文科擧子于殿庭,取幼學鄭斗卿等十八人。

10月25日[编辑]

○丙子,上召對于資政殿,講《書傳》《仲虺之誥》。侍講官金光爀曰:「此篇,實是人君善善、惡惡之義也。人君知其善,而不能用;知其惡,而不能去,皆由於不能眞知其人之善惡也。」又曰:「匹夫而志自滿,猶不保其身。況處人君之位者乎?以湯之德,寧有此失,而古之人臣進戒之辭,不以聖君而忽之。能自得師云者,舜,大聖人,猶不恥下問,舍己從人,大禹亦拜昌言。況不及聖人者乎?此人君尤加謹愼處,而自古以來,得師者少,自用者多,以致亂亡耳。」檢討官吳竱曰:「民無智愚,莫不各有其中,而但爲氣稟所拘,人慾所蔽,而有不中者。爲君師者,先立在我之中,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天下之事,千條萬緖,一於義禮,則內外交養,各盡其道,此所謂無過不及之中也。誠心而求師,則天下之善,皆歸於我,孰不以善來告?若自用,則善言不入,而亂亡隨之。昔成湯以伊尹爲師。尹雖賢,豈賢於湯?然湯,立以爲師。人主須先有樂取之心。聖上宜每以自用爲戒,臣隣中或有一言一事之可法者,則必取之爲己善。建中之道如成湯,則下民皆取法於殿下,而德化大行矣。」上曰:「所謂兼弱,何意也。」竱曰:「臣嘗究閱,此則與興滅、繼絶,意異。興繼云者,國尙不亡,而子孫微弱者,扶持而興繼之;兼弱云者,若幸人之弱,而取之,則非聖人之道也,出於不得已而後,兼之則此,聖人之意,以此論之可也。」光爀曰:「自爲不善,底於滅亡者,聖人不得已而兼之,聖人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上曰:「此大文,猶有未盡。以天子而待諸侯,似不必然。兼弱、攻昧之言,未妥。是蓋爲湯而釋慙之意也。」竱曰:「聖敎不然。湯,聖人也,仲虺亦賢人也。豈以釋湯之慙,而爲此未盡之說乎?大槪弱昧之國,天命已離,人心已絶,若不兼攻之,則何以拯塗炭之民乎?葛伯仇餉然後,湯取之。湯若不治,則葛伯之惡,及於無辜,豈無兼攻之道乎?」

○夜,流星出畢星下,入巽方。

10月26日[编辑]

○丁丑,以李楘爲大司諫。

10月27日[编辑]

○戊寅,夜,火星退犯五諸侯第五星。

10月29日[编辑]

○庚辰,綾昌君佺,移葬于京畿廣州地。綾昌君,卽上同母弟也。癸丑爲蘇命國誣告,死於喬桐配所,埋于楊州豐壤地。至是,上令玉堂、政院及諸勳臣、文士,製挽詞,備禮葬之。

10月30日[编辑]

○辛巳,濟州饑。戶曹請發三邑元穀二萬八千二百餘石賑之。

○兵曹啓曰:「今年別試時,北方武士初試入格者五十餘人,而其中未參殿試者,壯士頗多,且有勤苦從軍之功。祖宗朝或以此類,特除禁軍。今亦依故事,竝爲除拜,以慰其心乎?抑略試其藝,計其分數,而次第除授乎?」上答曰:「渠輩才拙落榜,非國家所知。然遠人之心,不可不慰。試才分數多者,依啓辭爲之。」

○以鄭百昌爲兵曹參議。百昌少有文名,早占科第,年十八,貫三場,恃才傲物。有一長者以詩警之曰:「百昌十八貫三場,意氣揚揚不可當。《小學》書中眞味在,一生須讀《敬身章》。」人以輕妄目之。百昌妻,卽仁烈王后兄也。癸亥後,挾戚姻之勢,尤使氣驕人。

○特命洪霙爲禮曹參判。霙,永安尉洪柱元之父也。柱元尙貞明公主。公主,慈殿所出,上欲慰悅慈殿,有是除。憲府劾其素無人望,不可以私恩謬除,累請改正,上不聽。

十一月[编辑]

11月2日[编辑]

○癸未,金時讓馳啓曰:「陳副揔縱其管下,出陸作挐。都司尙可喜持票文出來,詐稱邊督師文書云。」又馳啓曰:「副摠差官楊永華等,亦以貿糧事出來,到平壤,聞金差之行將迫,散向江西等地。袁經略差人,來到安戎浦,願縛給胡人之殺害漢人者云。」備局回啓曰:「若來自督府,則必無不示票文之理,請令詳探以報。」上從之。

○大司憲金尙憲啓曰:「聞崔鳴吉箚中,屢擧臣名,詆以呶呶。原本未下,雖不得其詳,外間傳播,不勝藉藉,臣尤不敢靦顔就職。」答曰:「勿辭。」諫院處置以爲:「自反而

縮,責有所歸,請命出仕。」上從之。崔鳴吉箚中,指金瑬、洪瑞鳳、金尙憲而有曰:「金尙憲等,以昔之後輩,反爲今日之前輩,又將前日淸峻之論,讓與一代年少,而自居於受人譏評之地,何用相呶呶爲也?」云。

○左議政金瑬,復上箚乞免,上不許。

11月4日[编辑]

○乙酉,衿川縣監尹坦,穿大渠,灌漑民田,上命賞之。

11月5日[编辑]

○丙戌,戶曹啓曰:「前因旱災,有減膳之擧,槪出於遇災修省之意,減而又減,至于今日,反不如士夫之自奉,已極未安。況今彌月之節,一國同慶,其與尋常節日進上,不同,而至以已奉進者,下於臣曹,群情悶鬱,至此而極。區區所懷,不敢不達。」上不許。

11月7日[编辑]

○戊子,是日冬至也。與大殿誕日相値,百官請陳賀,上不許。

○上行望闕禮。

○右議政李廷龜等啓曰:「臣等曾以物膳,依前封進事,仰瀆天聽,而不卽允從,今者誕日進上,亦下之該曹。竊意聖誕之辰,非他節日之比。中朝則萬壽聖節,天下萬國,玉帛梯航,各獻方物。今此若干物膳,菲薄甚矣,而實出於臣子享上之誠,今乃却而不受,其於群下之缺然,爲如何哉?伏願亟許進納,以副群下之情。」政院亦啓請,上皆不從。

11月8日[编辑]

○己丑,第三大君卒。禮曹啓曰:「伏聞大君卒逝。不勝驚愕。雖未成殤,而喪葬之禮,與二三歲之喪有異。停朝市,禮葬等事,無可據之禮,何以處之?且斂葬諸事,不可無主管檢飭之人,請令本曹郞廳一員、歸厚署官員,率領各該司擧行。」答曰:「依啓。禮葬則不可爲也。」

11月9日[编辑]

○庚寅,禮曹擇庭試試取日,以十七日入啓,答曰:「日期似遠,而天且極寒,外方擧子,不可久留。進定於十二三日間可矣。」

11月11日[编辑]

○壬辰,大司憲金尙憲上箚曰:

臣荐被誤恩,又兼同知經筵。夫細氈之上,講論經義,以備顧問,以資輔益,此豈愚臣所可堪當者乎?且臣之兄尙容,方爲知經筵,一家不可竝據。昔在中廟朝,金安國爲世子賓客,其弟正國又爲副賓客。以輔導春宮重任,兄弟一時居之爲未安,陳疏得遞。旣有故事,文獻足徵,伏願亟命遞臣同經筵之任。「

答曰:」兄弟不必同在此任,遞差。「

○同知康復誠年滿八十,上命超資。

11月12日[编辑]

○癸巳,上命敍用前府使宋象仁。象仁曾爲南原府使,窮治賊黨,辱及先塋,象仁棄官而歸。上思其政治,故有是命。

○庭試取李尙質等五人。

11月13日[编辑]

○甲午,憲府啓曰:「慶尙右水使文希聖,曾以防禦使,領兵出征,反與姜弘立等投降,久在虜中。其失律、喪師,偸生、辱國之罪,不可不誅,而今者至授制閫之任,輿情皆駭。請命罷職。」答曰:「文希聖之事,罪在主將,其才器亦甚可惜。今者收用,似無妨矣。」

11月15日[编辑]

○丙申,玉城府院君張晩卒。晩字好古。儀表魁梧,才猷通敏。當官莅事,剖決如流。曉暢軍務,屢提兵權。逮拜元帥,深得士心。賊适之變,以元帥追躡賊兵,鞍峴殲賊之後,策元勳。及卒,將士莫不追思之,然內淫聲色,外殖貨利。在廢朝,未免攀附之誚,廢母庭請,亦嘗隨參,士論鄙之。

11月17日[编辑]

○戊戌,故安州牧使金俊子振聲上疏,陳其妹死節狀,上下敎曰:「振聲,金俊之子,而尙不除職乎?」吏曹啓曰:「曾令外方,錄送死節人子孫,而今未及來,臣等不知金振聲名字,故未及擧行矣。」答曰:「金俊一家,三綱俱備,此實古所罕有之事也。國家酬報之道,亦不可循例,六品實職除授。」

11月18日[编辑]

○己亥,憲府啓曰:「禮曹正郞睦性善,前日上疏,以逆珙爲無罪,以處珙爲陷君,至以熒惑、太白皆爲珙竄逐而出云。以前年逆變觀之,性善難免伸救逆首之罪也。置而不論,雖是朝廷寬貸之意,而公論猶以爲未快。銓曹乃反汲引,屢擬淸要,如恐不及,此豈愼用舍、恤公議之意也?物情莫不駭異,請罷職不敍。寧邊據形勢之地,控制一道。今雖廢營置府,猶爲西路重鎭。新府使李一元,敗軍降賊,甘受豢養,幸得生還,虜人視此輩,猶廝役也。今者至授西路重鎭,虜若聞之,其謂我國有人乎?請亟命罷職。」答曰:「其時有意營救,則性善之罪,實難容誅,若無別情,而只出於愛君之誠,則到今被罪,事涉冤抑,勿爲已甚之論。且李一元除授此任無妨,亦勿煩論。」

○戶曹啓曰:「當初,北道內奴婢身貢作米之擧,實出於補餉,則是旣用於軍需,其代似不必以京倉之儲換給也。卽今該用之財,莫非出自府庫,而有司存焉。設有用度不足之患,則自有該曹拮据之路。王者用財之道,似無內外之殊。自反正之後,特停換給一事,凡在遠邇,莫不欽仰聖上不蓄私財之意,曾未十年,而有此換給之命。目今經費之竭乏,邊虞之孔棘,有甚於曩日,此正不惜帑藏,以補軍需之秋。臣等區區之意,不但在於恤經費也。姑待邊事稍定,更議處置,恐或便當。」答曰:「當初帑藏盈溢,故姑罷此事,又出許多綿布,以充諸司貢物之價,此其時事勢之所當然者也。甲子之變,內帑蕩然如洗,無以繼用。到今還設,亦今日事勢之所不得已也。其中慈殿所屬明禮宮奴婢身貢,則似不可吝惜小費,以欠敬上之道,先卽擧行。」

○政院啓曰:「以大提學圈點事,三公、政府東西壁、六卿、判尹,明當命招矣。常規則前大提學擧薦,而前大提學不在,則或有前前大提學議薦之時。今則前大提學遠在任所,曾經大提學之人,皆在大臣之位,事異常規,何以處之?」答曰:「雖在大臣之位,依前議薦,未爲不可矣。」

○江原監司尹履之,搜括道內新起田結一萬二千四百七十六結餘負,報于戶曹。

11月19日[编辑]

○庚子,以鄭經世爲大提學。代張維也。特命以宋象仁爲全羅道觀察使。上思象仁南原之治,問于大臣,遂有是除。

○校書館印《小學》二百件,命頒賜內外諸臣。金尙憲、張維,以經幄儒臣,獨未蒙賜。時,金、張二人,見忤於上,恩命不及。

○上番御營軍,有以痘疫而死者,上令該曹及本道,擧行恤典。

11月20日[编辑]

○辛丑,假都事韓得福,押來北道移配罪人張世哲、陳命生等,十八日到狼川縣,陳命生密納諺書於都事,乃告變書也。其書曰:

罪人梁景鴻,與投胡人梁繼賢,爲逆謀云。

遂拿陳命生、梁景鴻等鞫之。命生供稱:「與景鴻初不相識。潼關充軍出身盧敦武,來傳景鴻欲見之意,蓋謫居罪人進士李克揆,與景鴻相切,常言:『汝是壯士,故欲見之矣。』厥後李克揆來見,亦言:『景鴻聞汝有義氣,欲與相見』云。臣答云:『吾雖有義氣,景鴻以何故欲見乎?吾方在安置中,又何能往來耶?』克揆曰:『汝非士夫,往來近地,有何所妨?』上年冬,臣往索南草於景鴻,則景鴻欣然相接曰:『何相見晩也?吾欲從容談話。』今年春又往見之,則景鴻屛去其妾,仍與之同寢,付耳言曰:『柔遠人梁繼賢,乃吾姓親,而相切者。因此人得聞虜中消息,已使繼賢,通于虜中,不久當有回答矣。賊若來山北,則吾欲導賊前去。汝無戰馬,則當以兩牛,助爾馬價。』仍拔劍擊窓曰:『吾有此寶劍,可殺一人。』臣答云:『賊是犬羊,今雖投入,何能免於死乎?』景鴻曰:『此虜若來山北,則卽當通告於汝。』厥後,聞有罪人移配之擧,往見張世哲,則任器之亦在座。臣問曰:『移配之擧,是何事耶?』世哲曰:『虜中有投書之變,吾輩皆危矣。若不知耶?』臣始覺景鴻前日之言,而衆中,不敢發言。大槪梁繼賢,或稱繼仁。本以柔遠人,兒時被擄,隨者胡頻頻往來者。景鴻以此亦言於罪人崔拜善,故今番移配之後,拜善亦甚憂慮云。」梁景鴻與命生面質,互相爭辨。及受刑,乃吐實以爲:「去年九十月間,李克揆、鄭雲白、韓玉、申尙淵等四人,謂臣曰:『當備給衣服,須往虜中。』臣以有老親,且不解胡語爲辭。其後雲白等言:『汝雖不解胡語,而今幸募得同往者,與胡人無異。且人馬、行具,無不措辦,汝可速往。』臣託以事故,拖過時月。今年春者胡出來,梁嗣福來言於臣曰:『韓玉、鄭雲白、李克揆、韓會、申尙淵等資給繼賢,付送兇書,而韓玉、鄭雲白相議爲書,李克揆書之。其書中措語則「賊黨遍滿一國,姜弘立之來也,吾輩相賀,而竟止侵掠,深可惜也,須速出來。」云。』梁嗣福又言:『鄭雲白別作一書,送于韓潤曰:「若引虜而來,則當作導,聚兵投入。」云。』首倡則韓玉、鄭雲白等四人,而韓會則臨其行,而始知之,崔拜善則以針術往來,因聞於雲白處云。」張世哲供云:「去月十五日踰嶺,宿淮陽府,陳命生曰:『謫居中僅得一子,纔七歲,而以梁景鴻之投書虜中,父子分離,不勝悲憤。』云。臣問曰:『景鴻與誰爲之乎?』命生曰:『亦有梁姓者,出入胡中矣。』臣曰:『汝旣發言,不可還諱。』卽勸送于都事,則都事方治行,別無馳啓之奇。臣言於都事曰:『命生所告之事極重,何至今稽滯乎?』都事答以到金城馳啓云。臣與命生,自此日分路,臨行,臣給紙筆於命生曰:『空官時,得紙筆不易,以此須速馳啓』云,而都事過三日尙不馳啓,臣更趣之,臣之不同謀,據此可知」云。景鴻再供云:「李克揆、鄭雲白、韓玉、申尙淵等,謂臣曰:『人馬已待於長嶺。今日極吉,須速入往』云,臣答以『待秋間當往矣。』其後韓會到臣家言曰:『雲白等資送繼賢,已付其兇書』云。」申尙淵供稱:「任吉後欲見臣,臣往見吉後,吉後云:『者胡去時,汝可問韓潤消息耶?』臣答以『把摠黃繼彦可以出入,宜因此人問之。』吉後曰:『爾言然矣。』其後見吉後,則吉後曰:『已問于繼彦矣。』且曰:『潤之父骨,埋在慶興,可以來祭之意,因者胡通問耶?』臣曰:『可使繼彦通之。』其後繼彦見臣曰:『任令公使吾持書,往見任正郞興後處。』蓋興後專主此謀者,以通書一度及抵韓潤書一度,使李英南付送于者胡之行。」鄭雲白供稱:「付送兇書時,韓玉製之,而韓會書之云。」李克揆亦承服。崔拜善供稱:「臣粗解鍼灸之術。鄭雲白以病邀之,臣卽往見,則雲白釀酒會客,與金以一、韓玉、梁景鴻、鄭雲瑞等同飮。景鴻作歌唱之曰:『笑矣三角山,舊主今安在?頃者遇强盜,往在江華島。』雲白又唱一歌,渠輩皆稱善。其歌曰:『八間大大廈,火强盜入云耶?財物不足言,得無傷主人耶?』景鴻之族梁姓者,被擄虜中,隨者胡出來,故李傳芳使臣傳書。臣問其由則傳芳曰:『虜賊今當出來,若與景鴻同死生,則汝亦當有利』云。」鄭雲白、韓會、申尙淵、李克揆、梁景鴻、崔拜善等,竝承服伏誅。鄭雲瑞、任吉後、韓玉等竝死於杖下。鞫廳啓曰:「器之則命生以爲:『器之曾無送渠,探知虜情之事。』兇書通議,亦無現出之端。興後則繼彦明言其不曾相識,敦武則只傳景鴻欲見命生之意。至於嗣福則以繼賢之父,與聞傳書之事,似當刑訊。竝竢睿裁。」命皆疏釋,嗣福則絶島定配,陞陳命生堂上資,且賜籍沒奴婢、田宅。

○上命賞賜參鞫三公鞍具馬一匹;君尹昉以下五人,各熟馬一匹;大司諫鄭百昌以下七人,各半熟馬一匹;翰林、注書及前判義禁金尙容及前禁府都事柳景紹等五人、內官吳大邦等三人,各兒馬一匹;禁府別刑房都事金弘翼等四人,竝陞敍。

○禮曹請以討逆之慶,行陳賀、進箋、頒敎等禮,上命停之。

○憲府啓曰:「韓玉之逆狀,狼藉於諸賊之招,而經斃杖下,未服常刑。請追施典刑。」上命議于大臣,君尹昉、領議政吳允謙以爲:「韓玉主張兇謀,造作兇書之狀,狼藉於諸賊之招,而忍杖經斃,臺論之發,固其宜也。但承服後正刑,法也。法外之事,不無後弊,不敢輕議。且憶得,前者李繼先、閔濧追刑時,臣意以越法爲難,而屈於群議。其時亦以不可爲例之意,啓陳矣。伏候聖裁。」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以爲:「追刑,非古也。不敢輕議者,慮後弊也。但今韓玉,主張逆謀、造作兇書,諸賊之招,如出一口。討逆之義甚嚴,臣等不敢異同於臺論。」上從尹昉等議。

11月21日[编辑]

○壬寅,大司憲金尙憲來避曰:「伏見昨日論啓睦性善批答之辭,有勒定罪目之敎。臣初旣發言,又搆啓辭,則勒定人罪者,安得晏然?請命罷斥。」執義金槃、掌令高傳川、持平任絖,亦以此引避,憲府啓曰:「金尙憲等竝引嫌而退。縱使性善之疏,初非有意於爲珙,而珙終爲宗社之大逆,則營救者,安得無罪?置而不論,特出於寬貸,公論常以爲未快,至於引置淸要,尤拂輿情。今此論劾之擧,誠得諍臣之體,安有勒定罪目,强爲已甚之理乎?俱無可避之嫌,金尙憲以下,請竝出仕。」上答曰:「依啓,金尙憲遞差。」史臣曰:「睦性善之疏,只爲全恩,則陳其所懷,未爲不可,而觀其疏語,則張皇闔闢,陽若救珙,陰逞其計;假托忠直,搆捏一世,而褒奬太過,則當時臺評,不得不發,劾其不正,實當其罪,而至謂護逆,亦非的論。禮部郞僚,縱云冒濫,職非淸顯,置之亦宜,則金尙憲之論,未免過中。然金尙憲正直自持,是非不苟,論議雖峻,寧有他意乎?主上先有偏係之心,深失待臺諫之道,遽命遞改,嚴辭峻旨,前後屢降,使性善輩得以揶揄,人君好惡,可不愼哉?」 ○公淸水使宋英望馳啓以爲:「漕、水軍移屬他役者,宜還本役。」備局回啓曰:「漕、水軍之移屬騎、步兵等雜役者,則卽令還屬,水軍之移定漕軍者,漕軍之移定水軍者,則兩役俱是苦役,不必還屬。忠順等有蔭軍士,則更査其有蔭眞僞,還屬爲當。但其父爲出身,則雖漕、水軍子枝,皆許己身。士族免其本役,曾有事目,不可還屬。」上從之。

○咸鏡道咸興保人尹麒男,少有孝行,其母死,廬墓三年。父死亦如之,於墓側作一草屋,掛其父生時所著冠巾,敬之如生時。監司尹毅立啓請,破格除本道陵參奉,旌表門閭云。

○咸鏡道雨雹。富寧被災尤酷,會寧、穩城等地亦然。

11月22日[编辑]

○癸卯,持平柳景緝,以處置金尙憲乖當之失,來避。掌令高傅川、執義金槃、持平任絖,相繼來避以爲:「論列睦性善,與金尙憲無異,而特遞之命,獨及於長官,請命罷斥。」獻納蔡𥙿後來避曰:「憲府多官,固宜循例請出,而但睦性善之事,容有可議者。性善呈疏,在於逆珙凶變未露之前,而人未有公然上章。護逆之理,則其跡,雖誅殛有餘,而其情在所容貸。如以性善之疏,過於狂妄,言涉不平,則性善亦必服罪而無辭,至於憲府再啓之辭,未免過緊。疑其迹而罪之,固非美事也。臣之妄見,與同僚不同,請命遞斥。」答曰:「爾言甚當,勿辭。」大司諫李楘、正言鄭太和來避曰:「臣等以請出憲府多官之意,搆草簡通矣。伏見獻納蔡𥙿後避嫌之辭,臣等不敢自是,請命遞斥。」司諫金南重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曰:「睦性善之陳疏救珙,在兇逆未著之前,固不可罪以營護,而亦不當遽置淸要,有若全無瑕累者然。今此論劾,措語雖過,謂之勒定罪目,而特遞言事之官,恐非妥當之擧,則處置之臣、參論之人,又豈有可遞之失乎?諫院之請出,深得論事之體,各陳所見,不欲苟同,亦無可避之嫌,請持平柳景緝、掌令高傅川、執義金槃、持平任絖、獻納蔡𥙿後、大司諫李楘、正言鄭太和、司諫金南重竝命出仕。」從之。𥙿後托病牌不進,以論議不同故也。

○兵曹啓曰:「祖宗朝五鎭管守令,各兼營將,而亂後廢而不行,則所當申明舊制,而近日剩出別營將,每事掣肘,其中弊端,難以毛擧。爲今之計,雖不能盡罷營將,而鎭管中武臣爲守令處,則依永興、吉州、原州、伊川例,慶尙道、金海、晋州等官營將,則竝皆革罷,令其鎭管守令,依舊例,自兼營將,許帶中軍,操錬軍兵,實合事宜,而如廣州、水原守令,則雖非武弁,旣兼防禦使,是朝廷旣以將領待之,亦令自兼營將,以除各官供億之弊。」上曰:「徐議以處。」

○益山郡守尹烇,上疏陳弊:其一,搜括閑丁,塡補闕額。其二,追徵未收,措備軍器也。上下該曹議之。兵曹覆啓曰:「稚兒定軍之弊,極可矜惻,塡補闕額,理宜姑徐。其已定者則改査實年,年苟未滿,使之待年定役。且餘丁收布,備局主之,令廟堂議處。」答曰:「依啓。改査實年事,亦詢于廟堂。」

11月24日[编辑]

○乙巳,司諫金南重、正言鄭太和來避曰:「憲府之論睦性善,實是公共之論,而獻納蔡𥙿後,費辭立異,乃謂:『性善之疏,言涉不平,而憲府之啓,未免過緊』云。是以憲府再啓之論,亦無不可,而聖批旣下之後,窺測聖意,從之以迎合之言,一則曰:『多官固宜循例請出』,一則曰:『性善之事,容有可議者』,一則曰:『其跡雖誅殛有餘』,意在專攻憲府,而亦不明言請出之非。若以其跡爲誅殛有餘,則其情雖不可知,而淸要之職,亦尙安居乎?憲府之論,初非直擬性善之罪,只言其不合於淸要,以示公議之終不可泯耳。以𥙿後所論觀之,則雖使性善,置之淸要,亦無可點之瑕,而允愜公議也。論事之體,當一是一非,而伏見玉堂處置之辭,則旣以諫院之請出憲府,爲深得論事之體,又以不欲苟同,爲亦無可避之嫌,語甚苟且,未有分別之端,而同僚之異論者,旣無所失,則臣等論事之失,在所難免,請命罷斥。」答曰:「憲府之論,似非公心,爾等每稱公議,無謂甚矣。」大司諫李楘、持平柳景緝等,亦皆辭避。獻納蔡𥙿後以命牌,來詣闕下以爲:「重被同僚之斥,不敢承命」,陳疏出去。政院啓曰:「以臺諫速令處置之敎分付,則憲府下吏來言:『執義金槃、掌令高傅川、持平任絖皆呈辭,雖還出給,而旣已呈辭,決難處置』云矣。」答曰:「竝遞差,令玉堂處置諫院。」副校理趙絅等上疏曰:

臣識見不明,昨於處置時,未能分別是非,兩司多官,竝請出仕,宜乎諫院之謂臣等苟且也。何敢處置乎?

答曰:「爾等少無所失,安心處置。」玉堂上箚曰:

前大司憲金尙憲之論睦性善,措語果峻。長官旣以此見遞,則爲同席者,安得晏然?臣等始意,實出於此,而處置之際,論議不一,未免竝請出仕。今見諫院諸臣再避之辭,則猶守太峻之論,專攻不欲苟同之同僚,似未盡出於公心。請金南重、鄭太和、李楘、柳景緝竝命遞差。

上從之。以李顯英爲大司諫,金光炫爲執義,沈東龜、趙絅爲持平,趙廷虎爲司諫,愼天翊、李尙質爲正言,兪省曾爲掌令。

11月25日[编辑]

○丙午,司諫趙廷虎來避曰:「頃忝玉堂,處置兩司之時,同僚多以爲:『當遞憲府之官』,而臣意:『長官之特遞,亦甚未安,其餘不當盡遞』,遂竝請出仕矣。及見昨夜玉堂處置臺諫之辭,所謂論議不一,未免竝請出仕者,正謂臣也。臣之請出者,旣皆見遞,而臣又忝言官,臣何敢晏然?請命遞斥。」諫院啓曰:「司諫趙廷虎、獻納蔡𥙿後,引嫌而退。睦性善之疏,滿紙張皇,不但逆珙一款而已,傾危之語、不靖之意,隱然於其中,則憲府之啓,措語雖過,而只請罷職,良不爲過。循例請出,固無不可,而費辭立幟,敢爲異議,未見其不爲私護也。承召不進,已成謀避之規。初旣同參,後有異言,責有所歸,別無可避之嫌。請蔡𥙿後遞差,趙廷虎出仕。」上從之。

11月26日[编辑]

○丁未,執義金光炫來避曰:「玉堂闕直,纔經數日,不可諉以遷官,强顔於糾正之地,請命遞斥。」司諫趙廷虎來避曰:「臣伏見本院處置之辭,有曰:『承召不進,已成應遞之規。』蔡𥙿後則以此而遞,臣則出仕,君命則一也,而處置殊科,臣何敢靦然仍冒?」持平趙絅來避曰:「臣頃忝玉堂,處置兩司也,一事而前則請出,後則請遞,其不能樹立,而無特操,臣固不待人言,而自愧矣。然陰陽上下,反復辭說,則臣有辭矣。始之處置也,非不言臣之所見,特臣言不行也。臣非不知立異不參,而其事實,不足立異也。昨日諫院處置啓辭中有曰:『初旣同參,後有異言,責有所歸』者,正指臣也。是則明以臣爲與人同事,而反眼背之也。臣本無狀,不能履正立朝,而被人巧誣,決不可靦然仍冒。」大司憲朴東善來避曰:「前大司憲金尙憲之論睦性善,措語雖過,本意則不妨論事之體,不可以自上特下嚴旨,而遽停前論。仍欲連啓,論難半日,慮有騷擾之患,且緣忙赴鞫廳,竟爲同僚所强而停之。臣處事昏謬,不能守其初見,勢難苟冒。」正言李尙質來避曰:「凡於論事之際,若有所見,不必强而苟同,旣已講定,則亦不當退有後言也。頃年睦性善之疏,斷非公正者之所爲也。其時逆珙處置,此實國家之不幸,而聖上保全之意、處變之道,可謂至矣,而性善敢以罪目不明,歸咎朝廷,其情深可惡也,其中傾危之語、闔闢之態,不一而足。凡朝著之不靖,黨議之未消,無非此等喜事之輩,有以致之也。年久之後,棄其前愆,稍加收錄,是或一道,而其以爲不可引置淸班者,自是經常之論。頃日憲府之啓,若謂之欠於包容,則有之矣,若謂之勒加罪名,則必不然也。且憲府之請罪,止於罷職,則其不欲加以護逆之律者,自可見矣。其間一句措語,誠有過緊處,而不過言語之差耳。特遞長官,旣已過重,況於同參之員乎?諫院之請出,固無不可,而立異之論,未免爲護黨之歸。玉堂處置之際,務爲調停,請竝出仕,以爲鎭定之計,甚美意也。在席諸僚,當初雖有異同之議,旣已反覆討論,從長歸一,上箚請出,則是爲已定之論也。厥後,玉堂請遞臺諫,前後異辭,而司諫趙廷虎,別無所失,故臣等處置之辭,略及此意於其間矣,今見持平趙絅避嫌之辭,摭出言外之意,至以巧誣爲言,臣之所失,至此尤大矣。請命遞斥。」大司諫李顯英來避曰:「前獻納蔡𥙿後、司諫趙廷虎,承召不進則一也,而玉堂事體,與臺諫自別,曾無承召不進遞差之規,遷官前事,亦不可追論,遂有一遞一出之異。臣在鞫廳,怱擾之間,措語踈漏,致令同僚再避,臣之所失已多矣。憲府之論睦性善也,循其迹而言之,雖未免下語之過重,恕其情而罪之,不過罷職不敍,初不傷於論事之體。前日長官之論,專在於持風裁、糾官邪,而特命遞斥,已非聖朝之美事。迎合之論,紛然蝟起,至變初說,歸咎同僚,主張公論之地,似不當如是也。臣於趙廷虎初避處置之時,略及是意,而持平趙絅,拈出言外之意,費辭引嫌,其曰:『陰陽上下,反覆辭說』,人所不料,己所獨得者,而巧詆之斥,旁及於臣,臣何敢晏然仍冒乎?」

○上下敎曰:「金南重不合御史,改差。」先是,上命金南重御史治裝,以論睦性善忤旨,有是命。

11月27日[编辑]

○戊申,吏曹判書鄭經世上箚,辭本職及兼帶文衡之任,上諭令出仕。其後再上疏懇辭,上不許。

○弘文館上箚,請竝遞執義金光炫、司諫趙廷虎、持平趙絅、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李顯英、正言李尙質,答曰:「今番府啓措語之非,雖三尺童子,可以知之,而挾憾之論,尙稱公議;中正之言,謂之迎合,是不有君上,而只知黨與也。君上之言,若不悖理,則雖以承順之人,目之以迎合,無愧於心。不正之論,有駭於聽聞,心知其不可,而强稱公論者,予見其病于夏畦也。因營救一人,不知欺蔽之非,鞫逆之重,是誠可駭之甚者也。其中持平趙絅,少無所失,宜勿遞差。」

○以李貴爲判義禁府事,趙翼爲大司憲。

11月29日[编辑]

○庚戌,太白晝見。

○司饔院啓曰:「亂初減損進上,而別封進,則不在其中,而今則靑魚、大口魚膳狀,竝皆還下,殊極未安。統營所進靑魚,請令捧入。」答曰:「統制使及水使,違令封進,事極不當,推考。」

○公淸監司南以雄馳啓曰:「道內各邑絶戶,糶穀蕩滌之後,雖有會計都案,而留庫甚少。至如稷山,爲畿甸、兩南綰轂之地,而留庫實數,僅一百三十餘石。脫有緩急,而各道軍馬,皆集於此,必有脫巾之患。請本邑田稅收米,限一二年,勿令上納,以補軍餉。」戶曹啓曰:「近年連値凶歉,稅入減縮,前頭又有豐呈之擧,應用米布,已極繁多,百官祿俸,亦無以繼。京倉之罄竭,有急於外方,道臣只見道內事情,有此馳啓,似難施行。」上從之。

○以鄭蘊爲大司憲。

十二月[编辑]

12月3日[编辑]

○癸丑,侍講院啓曰:「王世子下令以爲:『《夙興夜寐箴》不可不講』,以此問於師傅、賓客,則皆以爲:『收放心工夫,莫切於此箴,或於引對,或於夜對時,進講宜當』云矣。」上許之。

○上引見判中樞尹昉、領議政吳允謙、左議政金瑬、右議政李廷龜及禁府堂上、兩司長官曰:「頃者梁景鴻獄事,情狀何如?」允謙對曰:「凡諸獄事,固未易知,而今之逆獄,則甚明白矣。」廷龜曰:「諸賊之通書虜中,昭著無疑。宜及此時,歷擧其逆狀,送書于虜中,且宜速遣宣諭御史,以解邊民之疑懼。」上曰:「予意則不然。初若不問於虜中,而今始現露,則言之可矣,前旣屢問不答,而今通其逆狀,則恐或有招納亡叛之患。」尹昉與李貴皆以爲:「不可不通書以言之。」金瑬以爲:「御史不可不遣。先王朝亦以濟州吉雲節之謀亂,遣宣諭御史金尙憲,以撫安之矣。且今番御史,則兼暗行可矣。」上曰:「通書雖不可已,而不必遣使,宜付於春信使之行。撫安之擧,亦不必遣御史,姑先下諭似當矣。然若遣御史,則誰可者?」允謙曰:「趙絅曾有治裝之命矣。」瑬曰:「趙廷虎可遣。」上曰:「二人中誰最可者?」三公皆對曰:「趙絅年少不經事,趙廷虎處事謹密。」上曰若然則兼帶暗行以遣之可也。「

12月4日[编辑]

○甲寅,命趙廷虎往咸鏡道,兼行宣諭。諭書曰:

蓋聞爲善者,天報以福;爲惡者,天報以禍。斯理甚明,若影隨形,豈以古今、遠近,而有間哉?曩者賊臣爾瞻等,誑亂昏朝,誘煽國人,幽廢母后,斁絶綱常,環東土一方,胥陷於梟獍之域。伊時,嗜利樂禍之徒,肆爲犯上、干紀之論,或居臺省而連章,或自草茅而疊疏,兇言悖說,靡所不至,無論貴賤、大小,槪是無將之大逆也。幸賴宗社默祐,坤極反正。凡係兇議之人,擧在大辟之科,而國家推好生之德,示惟輕之典。分其首從,誅止渠魁,其餘徒黨,分配邊遠,冀其革面知罪,甘爲編戶矣。不意慶源謫人韓玉、梁景鴻、申尙淵、李克揆、韓會、鄭雲白等,禍心未艾,陰兇以逞,誑誘土兵等,共作兇書,潛招隣虜,使其先犯北路,入寇京國。其設心、造謀,不惟危迫二百年宗社,將欲塗炭數千里生靈,而爾關北士女,當先受其酷矣。人之爲惡,何至此極?幸而參聞人陳命生,發謀上變,首犯人等,次第吐實,已將某某凌遲處斬。天不容惡,理必禍淫,豈不昭昭哉?予惟爾關北一道,實乃列祖誕慶之鄕,國朝創業之基。予之視之不以遐僻,常若輦轂之下、畿甸之內。反正以後,雖無善政,務在仁恤,前後存撫之意,士民尙克知之。爾士民,又能純朴、尙義,竭力守邊。适亂、胡變,裹足征討,顯立功效,曾未聞有一卒,詿誤犯逆者,此豈徒爲國效忠?實亦爾等父子、夫婦世世保居之善意也。今者不幸,土兵梁嗣福等,爲賊臣所煽,自陷悖逆,嗚呼惜哉!然此無非國家失刑,兇黨汚染而然,爾士民,皆無所預。一二人拿究外,國家更無所問,爾等亦無所疑,惟當知天道之不可誣,國恩之不可忘,勉立忠義,以保疆域,顧不偉歟?今遣侍臣,以諭予意,兼察官吏貪汚、軍民弊瘼,以施新澤,以安衆心,爾等其知悉。知製敎李植所製也。

12月6日[编辑]

○丙辰,慶尙道安東人金大賢子奉祖、延祖、榮祖、應祖、崇祖五人登文科,奉祖上章,請依法典,追贈其父爵。禮曹以爲:「其父母皆歿,宜追贈賜祭。」上從之。

○左副承旨鄭基廣啓曰:「聞玄方歸時,許復公貿木之減落者云。臣雖未得其詳,而臣曾任東萊時,考諸文書,辛亥年,乃約條後倭船初到之歲也。歲遣第二船以下至十七船,所給公貿木合七十七同,而癸丑年所給,只三十六同。蓋初無定式,似若以銅鑞貿易多少,而撥給。壬子年李昌庭爲府使時,請定大中小船之規。以此觀之,癸丑所給,明是定規也。今此玄方之言,至於八十六同,則多於辛亥年之數,未知何所據而然也?若以辛亥爲准,則所減者八同零,雖若些少,而積以年歲,則其數甚多矣。二特送、三特送,當初所給各一百三十一同,而至壬戌,各加十九同,故今則特送所加,不當仍存。雖給歲船之所減,而若除特送之所加,則得失不相懸絶。今有譯舌之行,請令廟堂,另加指揮,使之開諭定式。」上令廟堂酌處。備局覆啓曰:「鄭基廣欲以辛亥數,爲定規者,不無意見,而但朝廷因渠輩之請,旣許復舊。今更追減元數,則非但渠輩憾恨,在我之道,亦不宜前後異辭,以來譏侮。況當初約條中,大中小船公貿易之數,旣無定規,有此異同。至於特送第一船,則例給一百五十同,次船則一百三十同,而厥後加給二十同,辛亥以後,亦依此數,三船皆給一百五十同矣。不可以此一事,更相爭詰,自今以後,以此定給,永爲恒式,庶無日後增加之弊。」答曰:「其時未知此曲折,不得明白開誘,深可歎也。」

○上下敎于禁府曰:「自北道移配罪人,勿令分配於濟州三邑。」禁府啓曰:「移配罪人,不可置於東萊、釜山地近處;前後定配罪人,亦不可處之近倭之地。在東萊二日程者,竝宜移配他處。」上從之。

12月7日[编辑]

○丁巳,上下敎曰:「宰臣中年老之人,令該曹,依上年例,歲饌及衣資題給,以表予優老之意。」

○行都承旨趙翼上疏,乞遞兼大司成,上不許。

12月8日[编辑]

○戊午,太白見。

12月9日[编辑]

○己未,戶曹啓曰:「東萊前後府使,公貿木欠縮甚多。係干贓汚,令攸司處置後,按法追徵。其中以文書不明懸錄者,多至八百餘同,各書於其時府使名下。黃汝一八百四同四十四匹、尹民逸十二同二十二匹、尹宖一同四十四匹,而黃汝一、尹宖則旣巳作故,無處究問。亦不可以文書不明之故,盡行蕩滌。令本道再査,實出於欲知實狀,而査啓不明,本曹何所據,而處置乎?請更令本道,明白査覈啓聞。」上從之。

12月12日[编辑]

○壬戌,全羅監司宋象仁拜辭。上召見之,問曰:「卿曾守南原,可以知南方事矣。」對曰:「臣只知南原事。本府有三弊,殺人、咀呪、劫奸也。」上曰:「曾知殺人之弊,其來已久,而前後爲宰者,不能鋤治,獨卿能治之。玆用卿爲方伯,須痛去根柢。」仍賜豹皮、胡椒。

○諫院啓曰:「人臣謀逆,罪在罔赦。苟有所聞,當發告之不暇,而會寧判官崔景禧,聽尙淵不測之言,傳於罪人權誼,而不報於監司。不卽發告之罪,不可不窮問,請崔景禧、權誼竝拿鞫定罪。」翌日,憲府又請鞫景禧。累啓而後,乃命崔景禧拿鞫,權誼則置而勿問。

○上下敎曰:「先王後宮衣資,亂後甚薄云。令該曹量給,以表優待之意。」

12月13日[编辑]

○癸亥,平安監司金時讓,詢訪州里稱譽者,啓聞數人,上悉命除職。

○盜賊琴注叱世等,自稱將帥,殺人劫掠,捕得誅之。

12月14日[编辑]

○甲子,上命以襦衣,分給上番軍士衣薄者。

○軍器寺啓曰:「本寺各道貢物,或入於作米、作布之中,或多權減,故全漆、中幅紙、筋膠等物,無不乏絶。作米之邑,則雖不得容易變通,慶尙道貢物,自甲子權減者,則請令該曹,商量復設。」上從之。

12月15日[编辑]

○乙丑,以回答書契,附送差倭橘成供等,仍言新圖書持去之意,則答曰:「俺等出來時,島主初不言及,圖書決不可受。若送差譯,則俺等當同載以歸」云。

○刑曹判書沈諿上疏,爲養乞郡,吏曹以爲:「六卿出宰,雖無前例,而情理切迫,可許也。」命除安邊府使。

12月17日[编辑]

○丁卯,月犯軒轅第三星。

12月18日[编辑]

○戊辰,太白見。

12月19日[编辑]

○己巳,太白見,月入太微垣。

○吏曹啓曰:「承服罪人崔拜善,乃平安道中和人。縣監則當依律文罷職,而本邑旣已降號爲縣,今當革罷。但是兩西交界之路,若無守令,無以應接使命,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不可革罷,上從之。

12月21日[编辑]

○辛未,太白見。

○備局啓曰:「國家設潛商之禁,非不嚴截,而冒死觸法。若以服罪者,一體行刑,則似違當初只誅首倡之意。宜令本道,査出首倡者,啓聞後處斷。」上從之。

○公淸監司南以雄,啓陳束伍什一抄定之弊,備局回啓曰:「十一編束之令,實出於不得已,今之所謂四十三邑,皆在號牌摠數之中。若除出此數,而又加抄出十分之一,則名雖十一,而實是六七分之一。一道之騷擾,勢所必至,依此施行。」上從之。

○諫院啓曰:「三曹郞官,實是門蔭極選,而近來多以冗雜者苟充,請令該曹澄汰。」上從之。吏曹汰去一人。上下敎曰:「多用蔭官,故士族中無業武者。臺論之發,不特以有違故規而言,該曹只汰一人,以爲塞責之地,事甚非矣。更加澄汰,依前下敎,文武交差。」

12月22日[编辑]

○壬申,太白見。

○戶曹啓曰:「關內各處,斜付價題給之擧,曾以各司典僕派送,厥後因八道大同設立,以米布題給,創立事目。大同旣罷,而因存米布題給之謬規,此實難繼之道。然自乙丑以後,行之已久,似難以經費之不贍,有所更改。第前年因旱災,裁減不緊處若干人,明年亦仍用,裁減之數,姑勿復設。其中應給者,則請依上年例,與兵曹分半題給。」兵曹以爲:「自戶曹給價,乃流來恒式,不可以前年爲例。」上從之。

12月23日[编辑]

○癸酉,黃海監司李景容馳啓曰:「曾以陸軍、水軍、都監砲保,依事目充定之意,申飭列邑,而亂後甫集之民,聞搜括閑丁,流散他境,決難査定。臣愚以爲,戊辰條歲抄,則今姑停止,己巳條歲抄,急先査定。其中水軍,則逃、故太半,徒存虛簿,催督入防,害及隣、族,仍以流亡。加以年八十,不得代定,而尙未老除者,亦多有之。令防禦使,抄其時存者,改成都案,上送于該曹矣。」兵曹回啓曰:「水軍額數,雖甚虛踈,勢難更査,姑依狀啓,從新案施行。」上從之。

○體府啓曰:「西路設屯,預宜料理,西民多有未還本土者。當趁明年農節,一一督還,而淸川以北宣川之劒山、龍川之龍骨,皆是必守之地,而其城下俱有曠野,可以廣設屯田,且耕且守,實是兩利。且聞流民之在海西者,或有仍種秋牟者云,宜令待秋入送。」上從之。仍下敎曰:「流民,竝令一時刷還。」

○宗簿寺啓曰:「祖宗朝敎導宗室之法,備矣。設立宗學,敎授以名官兼之,專掌敎誨之任,而宗簿寺專掌糾檢之責,故自正以下,皆以侍從差除,而主簿、直長,或以遺逸擢授。主簿以上,各有前導之卒,宗室若遇諸塗,皆避馬,乃所以重其任,而尊其體面也。壬辰以後,國家多事,此法遂廢。到今宗學,雖不可復設,而本寺官員,依舊規擇差,使之兼察宗學之任,課其勤慢,嚴其殿最,則宗室中,亦必有樂而趨之者矣。」禮曹請依本寺啓辭施行,上從之。

12月26日[编辑]

○丙子,宣惠廳啓曰:「田稅條貢物,欲自本廳收捧,以給私主人,而第當凶歉之日,凡事只宜仍舊,不可有所變改,故請待明年。今年則所當擧行,而凡事必須審愼於始,熟知民情便否,而可決。臣趙翼招集各司主人,議其便否,則便之者與不便者相半。蓋從前各邑所給,多寡不同,或一物之價,有彼此懸殊者。從便之者而行,則不便之者怨;從不便者而不行,則便之者失望。臣等之意以爲,其便之者,令來納於本廳,自本廳分給;其不便者,因前自納於各司似當。」答曰:「事涉苟且,姑依舊例施行。」

○吏批啓曰:「國家之政,莫大於選擇守令。今乃求之於若干薦擧之中,求以得人,而適以妨賢。況一年兩都目,乃各司參下官,計仕陞遷之大政。自前必以監察、主簿中,可合守令者,擬差縣監然後,直長以下,方得次次陞遷。今若拘於無薦,而不得擬差,則參下多官陞遷之路甚狹,將未免積滯之患。請自今無拘薦擧有無,廣加蒐求,惟務得人。」上從之。

○上下敎曰:「以㴭爲麟坪大君。」上之第三子也。

12月27日[编辑]

○丁丑,同副承旨權鑊啓曰:「禁府當直都事,來呈封書曰:『直房忽有投石聲,驚視之,乃封書也。不敢掩置』云。臣等與史官,拆而見之,語涉凶逆,何以處之?」上命焚之。

○上下敎于吏批曰:「玉堂官員次次遷轉。且睦長欽,前爲長興府使時,有犯法濫率之失,而何以每擬於守令之望乎?」

12月28日[编辑]

○戊寅,太白見。

12月29日[编辑]

○己卯,戶曹啓曰:「明春將行豐呈之禮,又有大內修理之擧。所需之雜物甚多,而前歲適大無,今年亦不稔。若分定於外方,則飢饉之民,決難支吾。如有一毫民弊,非所以體慈殿之盛意,故臣曹多般拮据,太半措備,而其餘種種之物,亦難盡辦,請移用賑恤廳木綿三十餘同。且旣無各邑別分定之擧,則年例貢物,不可不趁期督納。請以此意,行會各道。」答曰:「依啓。賑恤廳木綿,則不可取用矣。」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二十一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