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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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 仁祖大王實錄
(乙丑)三年大明天啓五年
四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庚戌朔,都元帥李弘冑馳啓,賊騎五百仍留松站、鳳凰城近地,備邊司請下諭各道調兵待變。其後賊騎,更無聲息,故寢不行。

○黃海道觀察使權怗,請以學行儒生,稱以敎官,分置列邑,奬誨諸生。禮曹回啓曰:「曾因鄭曄上疏,本曹請以生進及經明屢擧者爲訓導,又以可堪師儒者,勿論文蔭時散,爲提督官。提督則慶尙、全羅各置四員,平安、黃海、咸鏡各置三員,京畿、江原各置二員,訓導則五六邑或三四邑,兼置一員,往來敎訓。又提督月一巡其所屬各校訓導之有成效者,提督報于禮曹,以爲陞遷之路。提督之勤慢,亦令監司等第,以爲勸懲。且訓導之稱,爲世所鄙,宜稍改名稱,而訓導、提督,吏、禮曹同議抄選之意,已爲啓下矣。今後宜令二品以上,各薦師長可合者五六人。且使守令,採一鄕公議,擧名報于監司,使監司合諸邑之選,移于吏曹,着實遵行。」從之。權怗又馳啓曰:「請依祖宗朝故事,兩界及黃海道列邑人民,勿許抄定於功臣奴婢、宰相伴人,且各樣上番軍士等,家戶雜役,皆爲蠲減。」朝廷許之。

1月2日[编辑]

○辛亥,備邊司請:「令接伴使尹毅立等躬造毛營,從容開說,要得靑藍大布等物,貿穀民間,仍以唐舡載去,以濟遼民。」上從之。用體察使張晩之言也。

1月3日[编辑]

○壬子,摠戎使李曙請遣其軍官及都監旗鼓官於京畿各邑,敎以操練之方,上許之。時李曙方兼畿內摠戎之任,抄選軍兵,號曰摠戎軍,作爲七營十二部,使各邑盡心訓鍊,而守令皆是文蔭之官,不解軍務,故有是請。史臣曰:「將者,三軍之司命、一國之安危係焉,不可不愼揀其人也。主上卽祚初年,一委戎政於李曙,曙雖盡心奉公,而天性偏狹,智慮淺短,動作之間,大拂人情。嗚呼!不得人和,徒務練習之末節,不亦左乎?靑石洞之遲回奔竄,散失軍兵者,有以矣夫。」 ○管餉使南以雄請陸運海西倉貯穀於平壤,以便支放,上不從。時西鄙有事,征戍連年,而毛都督開府海壖,求索糧餉,故關西列邑,倉廩皆虛。於是南以雄有此啓聞。上以爲陸運則民多負戴之勞,不從以雄之請。仍諭旨於以雄曰:「自海西去平壤,道里不邇,而西路民生,困悴於徵調,瘡痍未蘇,愁怨方極。乃於此時,調發人馬,陸路輸轉,則賊未犯境,邦本先蹶。甚非事宜。且解氷不遠,稍待水道開通,督令水運可矣。」

○合司啓曰:「臣等論珙累月,聖批一向牢拒,未知殿下以臣等,爲不愛君父,必欲納殿下於有過之地乎?抑以臣等爲有所私怨於仁城,必欲構陷其身然後,快於心者乎?有一於此,則不惟不用其言,固宜顯加刑章。如其不然,則臣等之言,不過爲宗社也,爲殿下也,亦爲仁城保全之地也。相持至此,天聽愈邈者,誠有所未曉也。國事日益艱虞,人心日益危懼,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卿等不懲前鑑之不遠,經年論執,紛擾至此,予甚悶焉。宗社之安,實在於處事當理,亟停此論,其勿更煩。」

○弘文館亦上箚論之,不從。此後連日論執。史臣曰:「人之所以爲人,國之所以爲國,以其有彝倫也。光海毁滅人紀,幽囚母后,使東土數千里,未免爲無母之域。幸賴忠義之士,結義反正,救母后於十年牢閉之中,宗社重光,倫常復敍。則當日爲廢母之論者,固宜顯加刑章,以暴罪惡於萬世矣。仁城君珙性本巧僞,阿諛昏朝,至以主論兇疏,爲草野之公論,而逐日詣庭,參於請廢之列。嗚呼!珙於母后,義則君臣,情則母子,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迨主上踐祚之初,在庭執法之臣,若據義聲罪,則珙亦無辭,輿論益快,而及至諸賊引作奇貨之後,始請出置,今日論事,吁其晩矣,可勝惜哉!」 ○右議政申欽引疾三告,上遣史官諭之曰:「因一人之失言,累日不出,卿亦自損體面矣。卿須勿辭,速出行公,以副予望。」

○以南以雄爲春城君,金起宗爲瀛海君,追參振武功臣也,吳允謙爲知敦寧府事,吳竣爲弘文館修撰。

○咸鏡道監司李昌庭啓聞,請罷本道加定羊毛貢,以慰遠民,上從之。

○江原道鐵原儒生等上疏,請勿罷大同之法。答曰:「省疏具悉,所陳之事,自有朝廷處置,爾其退修學業。」仍下大同廳,大同廳覆啓曰:「聞大同之法,江原一道,民情甚便之。今見儒疏,果符所聞。限今年仍行不罷之意,頃已停當,無容更議矣。」

○乾方有氣如火光。

1月4日[编辑]

○癸丑,諫院請罷新除授寶城郡守宋岦答曰:「宋岦上年有歸順之忠,嘉其爲國之誠,除授此任矣。不可以旣往之咎,棄忠義之人,勿爲更煩。」累啓,乃命遞差。

○禮曹啓曰:「王世子冊禮後,殿下將行會百官之禮,而百官不可盡參,依上壽宴例,二品以上及堂下侍從之官,當爲進參,令掌樂院,姑以男樂隷習何如?」上曰:「連歲凶荒,百姓飢饉,此非宴樂之時,其停之。」

○都元帥李弘冑遣從事官,稟議軍務於廟堂。備邊司啓曰:「帥臣李弘冑遣其從事官南斗瞻,稟議軍務於本司。其一,前年各種分防之軍,僅萬餘人,而今年二月以後,替戍之軍措處事也。其二,江邊鎭堡中,尤甚殘敗防備不緊處,爲先革罷,合入於附近鎭堡事也。其三,西邊列邑中有山城舊基處,令本道修築,各自爲守,以爲聲援事也。其四,毛將所需貨糧及各鎭軍餉,下三道米豆,及今料理,解氷後趁卽舡運事也。其五,兩西軍器蕩然無存,鳥銃尤難辦備,京都監及下三道監、兵營,優數分定,措備下送事也。」上皆許之。山城修築事,命姑勿施行。

1月5日[编辑]

○甲寅,右議政申欽又上箚乞解。答曰:「省卿箚辭,具悉卿意,凌蔑大臣之人,自有當施之律,卿其勿辭,須體予至意,從速出仕。」

○減黃海道五邑今年田租。監司權怗啓聞曰:「臣使都事,出入田野,十分詳審,則河水上流,潦潮合漲,連日彌漫,禾穀盡腐,或遇大雹,深至沒脛,鳥雀皆死,草木碎裂,災異之慘,古所罕聞。以是居民,十百爲群,號泣馬前,所見慘惻,被災十五邑,成冊以聞。」上因該曹之議,只減其尤甚者信川、安岳、文化、長淵、江陰等邑,一道之民缺望焉。

1月6日[编辑]

○乙卯,慶尙道永川儒生等七十人,詣闕陳疏,請減田結一千二百八十四結勒定之數事,下該曹。戶曹回啓曰:「本郡勒定之弊,果爲冤悶,依安東例減下爲當。至於陳荒田畝,非但此邑爲然,八道三百州縣,無邑不有,若盡行蕩滌,則終爲無稅之國,有難一一蠲免,而他邑勒定田結,亦令本道査覈啓聞,以憑處置。」上從之。

○水原府使李時白上疏,請減本府流亡人田役,且乞賜鳥銃火藥等物,以爲操練之用事,下該曹。戶曹回啓曰:「水原爲邑,幅員甚廣,人物亦衆,逐年加起之數,豈止六百結而已哉?搜括新起,以充陳田之數,則所得可補所失,不此之圖,惟務剋減,極爲未便。請令括新起、充陳結,然後依其疏,始行蕩滌。」上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侍講官李潤雨曰:「三結牧布之法,創自廢朝,至今不罷,民之怨苦,不亦宜乎?且忠勳府送人於慶尙道,設置屯田,名之曰鎭,害及村閭,故民皆比之於廢朝云。」戶曹判書沈悅曰:「三結收布之法,曾在廢朝,以田監軍支待而創始,固宜速罷,而方待天使,故尙不罷矣。」上曰:「此是無名之役,宜卽罷之,而天使若來,則必將復收於民,且已太半收捧云,或不如仍存之爲愈矣。」悅曰:「臣待罪度支,已踰一年,經費日縮,冗費益滋,今計莫如撙節用度也。勳臣多率軍官,名以扈衛,此則雖不可罷,此外諸宰亦有率軍官者矣。」上曰:「何人耶?」悅曰:「領相、左相及韓浚謙、李時發也。」上曰:「李時發則方兼副察使,不可罷其軍官。其餘則罷之可矣。」悅曰御營軍冗食尤多。若趁今春放送,則民有作農之喜,國無費糧之事矣。「上曰。言于摠戎使李曙,使之歸農。」參贊官鄭經世,請遣御史於州縣,廉訪民生疾苦、守令賢否。上曰:「然行當遣之。」

1月7日[编辑]

○丙辰,憲府啓曰:「石城縣監尹兼善性本刻薄,到處見敗,及授本邑,人吏逃散,借來隣邑下人,僅供薪水,而亦將不堪,請命罷職。」答曰:「數易守令,實是當今巨弊,論罪之際,不可不愼矣。所謂借隣邑下人之說,大不近理,此無乃不察耶?抑亦出於搆成罪過耶?官屬雖逃,必無盡散之理,棄本官之人,借諸隣邑,似無是理,更爲詳聞論之。」大司憲鄭曄等,以言不見信引避,更論,從之。

1月8日[编辑]

○丁巳,咸鏡北道節度使李箕賓死。箕賓,貪虐武夫也。向在光海朝,納賂宮掖,圖授濟州牧使,赴任之後,專務肥己。一日琉球國王子滿載寶貝,到泊州境,蓋漂風而至也。箕賓與判官文希賢,圍而盡殲之,沒入其貨。王子陳其旋節,不變顔色,從容遇害,聞者憐之。事覺,箕賓就獄,多獻寶珠于光海,故得免刑章。逮至反正之後,尙畀北門重任,今日用人,可謂苟矣。

1月9日[编辑]

○戊午,毛都督自調兵馬,取糧於凌漢山城。初都督移咨索糧,廟堂酌給凌漢所貯,而西民疲困,難於輸運。故平安監司李尙吉呈文都督,願令蛇浦軍馬,自來取去,都督許之,送兵馬九千,連絡轉運,沿路之民,得免負戴之苦。曩在戊午林畔之變,尙吉脫都督於危急之中,以此都督德之,所言皆從,都督常語人曰:「李尙吉吾知己也。」

○大司憲鄭曄等啓曰:「近來朝無定論,國無定計,委靡解散,漸至於不可救之域。雖以上安宗社,下全骨肉,折衷恩義之忠言至計,籲呼經歲,尙未動聽。此實臣等言無輕重之致。至於彈劾守令,各隨所聞,爲民除害之擧,誠不可已也,而至下嚴批,斥之以構成罪過,所謂構成者,捏造無形,成人罪案之謂也。尹兼善苛刻取怨,以致下屬散亡,至於其時監司,移送隣官吏隷,以給其役,而尙不悛悔,使湖右稍完之邑,幾爲空虛之地。此皆在人耳目,是果臣等之構成者乎?聖慮雖在於迎送之弊、風聞之失,臣等則竊憂聖上隱民之意,漸不如初,問瘼之繡衣不遣,紏劾之彈文見拒,苛政汚習,無所懲戢,賞罰不明,阿墨不分。民怨朋興,邦本日悴,駸駸至於曩日之亂政,則往往迎送之貽弊,小小風聞之失,實有不暇顧也。臣等俱受耳目之寄,而大小言論,皆不見信。目覩紀綱大壞,國事日非,而貪戀恩榮,徒呼唱於道路而已,則與昏朝臺諫,何以異哉?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大司諫李顯英等啓曰:「臣等雖無狀,卽殿下耳目之官也。今見逆變繼起,人心疑懼,國綱日頹,主勢日孤,弭禍防患之策,固不可少緩。臣等瀝血籲呼者,誠出於憂宗社也、危君父也,而牢拒輿論,至於此極,使兇徒竊笑,逆節復萌,臣等之惑,亦已極矣。且八道許多守令,豈皆善治者乎?論其太甚者,以除民生之害,此誠臺諫之責也。答憲府之敎,至有構成罪過等語,殿下若明知其構成,則斥之可也,罪之可也。如其不然,則不當爲幺麿一守令,摧辱臺諫如此也。至於酬報之典,自有可施之賞,若臨民之官則決非無賴貪虐,如宋岦者所可堪任。殿下雖嘉其歸順,獨不念百里之民,皆吾赤子乎?古之明君誼辟,莫不虛己受人,從諫弗咈,以成至治,未有拒諫自用,而能保其國者矣。臣等待罪言地,徒竊寵榮,大而宗社之計,小而守令之論,無一取信於君父,不能有無於臺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玉堂以兩司多官之不得其言而去,少無所失,竝請出仕。」

○摠戎使李曙啓曰:「畿內及開城,査得時存諸色軍四千二百十五戶,勿論有廳、有蔭,保率多寡,通作八番,則大約應立之數,五百二十六名。忠壯、忠翊及一朔禁軍合六百四十四戶,仍前十六番,則一番應立,亦不下四十餘名。其中無保率單丁者甚多,元數中抄出老弱者五百餘,分給無丁單戶,以紓軍民一分之力,似或便當。」上令兵曹議啓。兵曹又請議於廟堂,終不果行。

○以摠戎使李曙軍兵作隊之制,下諭於京畿監司韓汝溭曰:「摠戎使所管畿內四鎭管所屬各邑軍兵,初作五營,故以每營三部,每部三司,每司三哨爲式矣。純用三數,非徒有乖於兵家數說。江都之兵,自成一營,水營又作一部,故軍數亦爲不足。更依《鍊兵紀實》分數之法,每營三部,每部二司,每司五哨磨鍊,而徒用步軍,步軍之數不贍,每司中哨,例以馬軍間之。分爲七營,欲從鎭管,則所分之數,大相不均,惟以不失附近爲主,右營中部則加一司,後營左部則減二哨,分伍作隊,亦用活法,而所用旗幟,依此磨鍊。待秋間一番合操,以別勤慢。其有器械不利服色錯雜軍兵、技藝尤甚生踈、坐作進退不如法者摘發,以軍法從事,卿其知悉。」

○以金瑬爲吏曹判書,南道兵使申景瑗爲北道兵使,尹暄爲兵曹參判,李元翼爲世子師,尹昉爲世子傅,李廷龜爲左賓客,吳允謙爲右賓客,鄭曄爲左副賓客,鄭經世爲右副賓客,李植爲輔德,鄭百昌爲弼善,姜碩期爲兼司書,兪伯曾爲兼文學,金光炫爲司書,沈之源爲兼說書,李楘爲執義,鄭宗溟爲檢詳。植之妻,上之兩姨姊妹也。百昌之妻,中殿之姊也。吏曹初以他人擬輔德望,則上命改望,故李植追擬而受點。吏曹又以他人擬弼善望,則上命改望曰:「以玉堂西壁中,職次相當人擬望。」蓋百昌時爲弘文館副校理故也。待敎韓興一亦以副望爲說書,興一卽中殿從父兄也。識者見而憂之曰:「自古偏昵內族者,鮮不亡其國。主上乃於元子新冊之時,必欲以椒親爲春坊輔導之官,則是主上先示偏私之意於沖年之主也。安知外戚預政之漸,自此始耶?」下敎兵曹曰:「翊衛司官員,以生進中擇擬。」

○右議政申欽出仕。上引見曰:「近日朝廷之上,名分紊亂,體面不重,誠可寒心。」欽曰:「臣之欲辭免,蓋已久矣,非獨爲李貴而發也。元子冊禮已迫,加以邊事多虞,不敢退休私室,强顔而出耳。大槪相臣爲任極重,必有人望然後,可以鎭壓百僚,如臣無似,徒切兢惶。」上曰:「李貴之爲人,予固知其不擇言,而不料今日乃至於此極也。」欽曰:「李貴之辱臣,非出於私憤,蓋由於憂國之一念,臣固當付諸一笑。公廳者,諸宰之所在、下輩之所會,而肆然詬辱,臣若忍恥行公,則有傷於廉恥。故臣之乞退,蓋欲變風俗也,礪習尙也。李貴之所言,出於忠憤,若以此被罪,則不但臣心未安。況貴有宗社之功,何可深罪也。」上曰:「近日習尙,必欲以一人所見,脅人雷同,此豈公論乎?」欽曰:「今日人心,日益危疑,仁城君不可不出置矣。」上曰:「卿牢執初心,勿爲此論。」

1月10日[编辑]

○己未,黃海道監司權怗請依癸亥年例,半減本道別收米,命該曹處置。

1月11日[编辑]

○庚申,吏曹判書金瑬上箚辭職曰:

冡宰之任,總統邦政,進退人物,得人失人,治亂所係,其爲責任,雇不重歟?今日朝廷之上,識鑑公明,爲世所重者,豈少其人,而及使愚臣,秉國之勻乎?責蚊負山,決難堪任。區區危懇,實非虛讓,新除銓長,舊帶文衡,竝命鐫改,替畀其人。

答曰:「省箚具悉卿懇。卿固合此任,不須辭之,速出察職。」瑬以元勳,負一時重望,而但器量褊狹,多失士林之望。及授銓長,只以收拾一邊人心爲計,若異己之人,則毋論賢不肖,務爲擢用,自謂能行公道,而人或以此不直之。

○減宦官尹完、魯後曾等死律。自祖宗朝,凡無省記入直闕內者,其律當死。完等犯此律,承旨鄭廣敬啓請下獄,法官奏當以死,命施次律。

○接伴使尹毅立請督運兵糧,以救都督之急。時都督以復遼爲名,召集遼左飢民,遍置於淸川以北,而天朝所賜銀糧,占爲私用,安坐島中,獨享富貴,以此軍兵,咸懷怨憤。至是都督送手帖於尹毅立曰:「手下軍兵四千餘名,盡到衙門,擊鼓索糧,若過數日,必至餓死,將散遣爾國,任意討食云。」毅立以聞,乃命平安道監司李尙吉、管餉使南以雄,催運糧舡。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謂特進官沈命世曰:「卿新自南方來,南方百姓,生業何如?徭役何如?」命世曰:「自上軫恤民生,可謂至矣,而民無樂生之意,臣問其故,則南方士大夫皆言:『守令多有貪婪者,民之疾苦,蓋由於此。若遣暗行御史則可矣云。』」上曰:「非不欲頻遣,而不能無弊,故停之耳。」知事李廷龜曰:「遍巡一道,久而不還,則毁譽之間,不能無弊。自上不時遣侍從之臣,抽出守令之名,往令詳察,則自然畏戢,何必預爲治裝?」上曰:「抽栍則有弊,遍巡則太煩。」參贊官鄭廣敬曰:「知守令之賢否,莫如同道守令,宜擇近侍中剛明之人,分遣八路,自內而出,自外而入,則非但守令自然畏憚,年少之官亦可知民事矣。」上曰:「是言甚好曾以此意,言于吏曹,而不見擧行之實矣。」

1月12日[编辑]

○辛酉,以朴東善爲司憲府大司憲,金蓍國爲承政院承旨。

○天朝參將徐孤臣率兵五十名,持軍糧百石,入保昌城,孤臣自遼左失陷,來附都督。後都督欺蔽天朝,不恤軍卒,多行不義之事。孤臣卽棄去,作土窟於鴨江越邊曰:「我天朝之人,不欲離我土。」只率手下軍五十名,春則作農,冬則偵探,時以偸安責都督,都督益嫉之。蓋孤臣慷慨節俠之士,而爲人虛誕,且無謀慮,終不能有所成,惜哉。

○罷兵曹判書金尙容、佐郞金南重職。上年冬,邊臣屢報奴賊聲息,自上預令三南未赴西軍,裝束待變,而兵曹誤爲移文,有若調徵之擧,故命罷兵官。

○禮曹啓曰:「世子冠禮畢,有朝謁之禮,《五禮儀》以爲:『王世子具服就隆政門外,殿下所御殿前,位北向四拜,近臣宣敎。王世子四拜而退云。』似是殿下親臨擧動,而殿下當初出御法殿,臨軒命賓贊,卽爲入宮朝謁。時更爲出宮節次,不爲明言,其所謂御殿前,似非出御正殿之謂。若於資政殿受之,則只承旨、史官入侍,而近臣宣敎,亦爲便當,敢此仰稟。」答曰:「依啓。」

○承旨趙翼陳啓,請勿罷大同法。上以旣已議定,不從。

1月13日[编辑]

○壬戌,毛都督求新年曆書,朝廷許之。諸侯之國,遵奉天王正朔,故不敢私造曆書,而我國僻處海外,遠隔中朝,若待欽天監所頒,則時月必晏,故自前私自造曆,而不敢以聞於天朝例也。都督願得我國小曆,接伴使尹毅立以聞,上令禮曹及大臣議啓。皆以爲:「若待皇朝頒降,則海路遙遠,遲速難期,祭祀軍旅吉凶推擇等事,不可停廢。故自前遵倣天朝,略成小曆,以此措語而送之爲便。」上從之。

○三道大同廳啓曰:「湖西加磨鍊五斗米勿捧事,曾有傳敎矣。本廳之意,非欲加捧於湖西也。第聞外方之人,不便此法者,皆以半大同爲言。蓋大同所捧,只京貢物而已,外方諸役,則皆令本道本官徵捧用之,守令善惡不同,所徵頗濫,民之不便亦宜矣。故臣等之意,外方所捧,亦欲量出爲入,制爲規例,分送郞廳於兩湖,使與監司道內諸役、各官所需、各營所納、各樣進上方物、諸路刷馬價,凡民結所出之役,一一尋討酌量磨鍊,成冊以來。監司尹履之所送成冊,頗甚詳盡,道內用度,如指諸掌。大槪每結,只捧五斗,則民結一年所納,止於十四斗,以爲便於民也。故欲以此先行於湖西,而全羅道則待郞廳成冊上來,一體施行矣。伏承聖敎,似未深察啓辭本意,故敢此申稟,而忠淸監司所送磨鍊成冊一件,敢爲投進,以冀睿裁。」答曰:「知道監司磨鍊,未必詳盡,改法收捧,亦非其時,或不無貽弊之患,勿施。」

○獻納嚴惺以沈命世於榻前,啓達數三守令邊將被論失實之事,引避。正言李景義、掌令崔葕亦以此引避,而葕啓中,痛斥命世輕蔑臺諫之事。答曰:「勿辭。」憲府以爲:「隨其所聞,據實論啓,果出於紏劾官邪之意。況筵臣旣非目見,而輕易救解,事甚未妥,別無可避之嫌,請竝命出仕。」

○以金尙憲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4日[编辑]

○癸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徐渻曰:「三代之得天下,莫不以務得人心。當今聖學高明,致此何難哉?朝廷之上,大臣庶官,翕然相和,則民心之和,在其中矣。」上曰:「何以則朝廷和耶?」檢討官權濤曰:「在上者擧措不偏,在下者論議公平,則朝廷自然協和矣。」參贊官趙翼曰:「自上處事,一出於正,則群臣自正,群臣正則朝著和矣。」侍讀官羅萬甲曰:「臣見反正之初,則人人皆思有懷必達,到今大小臣僚,只有屋下之長歎,不敢發一言,皆以含默爲能事,誠可以觀世變矣。」上曰:「嘉言罔攸伏,果不易矣,予欲使群臣有懷必達,而予未聞如此之人,此則君上之過也。」濤曰:「萬甲之所陳,其意有在耳。頃日輔德、弼善之改望,外議皆以爲未妥矣。」萬甲曰:「東宮輔導之任,所係極重。李植、鄭百昌文才雅望,非不合此任,至於改望受點,則人言之多,豈無所以乎?人君一動一靜之間,萬民瞻仰,可不懼哉?」翼曰:「臣昨往私第,果聞有物議矣。東宮僚屬差出之時,輔德、弼善皆命改望,而說書亦以副望受點,外人以是,疑聖意之私於內族也。李植、鄭百昌之文學,當今罕儔,而至於輔導世子,皆以親屬爲之,則未免偏係之私。況以特命除拜,尤爲未安矣。固宜公選於廷臣,以示廣大之度,偏於戚屬,恐非所宜。《易》曰:『同人于野亨,同人于宗吝。』此之謂也。昔漢宣帝時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許伯,以爲太子少,欲使其弟中郞將舜,監護太子家,帝以問疏廣。廣對曰:『太子國儲副君,師友必於天下英俊,不宜獨親外家許氏,且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屬已備,今復使舜護太子家,則非所以廣太子德於天下也。』帝善其言,以語丞相魏相,則魏相免冠謝曰:『非臣所能及也。』大槪今日東宮官地望,未必重於三司,此二人皆極三司淸望,若該曹循例備擬而受點,則人有何言哉?」萬甲曰:「臣固知殿下以元子幼沖,故乃有是命。然外人之誤揣上意者,皆以殿下偏私於內族也。」濤曰:「元子沖年,殿下必欲置親屬於東宮,則臣恐他日,東宮之偏近外戚,自此始也。昔漢光武立太子,會群臣,議可爲太傅者,廷臣希窺帝意,皆薦太子舅執金吾陰識,博士張佚正色曰:『陛下之立太子,爲陰氏歟?爲天下歟?若以爲陰氏則陰侯可,若以爲天下,則別求賢德以處之云。』張佚之言,可謂正直矣。願殿下其監于玆。」上默然終不答一言。又不改李植、鄭百昌、韓興一等已授之官,聞者莫不嗟惜。

1月15日[编辑]

○甲子,移沿海各官元穀於畿甸列邑。時軍國多事,十年之間,西防不解,三南赴戍之軍,項皆相望,而連歲失稔,又經适亂,沿路倉廩,罄竭無餘。京畿監司韓汝溭啓聞,請下三道沿海各官倉儲有裕者,趁春輸來,分置畿邑,以爲臨急取資之地,戶曹亦以爲然,上從之。其後韓汝溭托以賑飢,散給京中士夫,而解及小民,時議非之。

○都元帥李弘冑陳疏,引疾辭職,上不許。弘冑爲人沖淡,且有度量,皆謂之質而無華,雖負一時雅望,至於軍旅之事,非其所長。當初授元帥之任,吳允謙陳其不合之意,而廟堂難於得人,竟授弘冑。弘冑旣赴西關,專以撫養軍卒爲心,故頗得軍情,而短於鎭壓,邊臣無畏憚之心。且有毁之於勳臣者曰:「李弘冑將與黃海方伯權怗謀反云。」勳臣中頗有疑之者,故至是陳疏懇乞解職。答曰:「觀卿疏章,具悉卿懇。卿受任未久,遽上辭章,予心缺然。卿雖有病,目今天氣向暖,調攝不難,卿須調理察職,勿爲更辭,以副予望。」自上溫諭丁寧,故弘冑稍得安心,而自是不親軍務,專委於下官矣。雖以弘冑之重望,猶未免不近之毁,則今日國事,無可爲者,人多憂之。

○罷承旨趙翼職。先是赴西兵分作二運,一運則三月到防,一運則九月到防事,曾有成命,而翼忘之,不卽分付于兵曹。故特命罷職。

○憲府啓曰:「工曹參判沈命世以秩高宰臣,不念國家體面,徒信己見,追咎旣往之臺論,使諫院多官,不安其職。合司重論,以至停滯,物議譁然,請命遞差。」答曰:「有懷必達,人臣事君之道。爾等身爲言官,欲杜言路,此其可乎?少無可遞之失,勿爲强煩。」

○以徐渻爲兵曹判書,李埈爲司諫院司諫。

1月16日[编辑]

○乙丑,軍器寺主簿金良彦上疏辭職,請復父讎,上從其願,優加褒賞。良彦,平安道安州人也。先是其父,以姜弘立千摠,歿於深河之役,良彦呼天叩胸,期復其讐。常以素衣素冠,寄食於帥臣營下,因募戰亡孤兒三百餘人,積年戍邊。其後賊适構亂,良彦遂從元帥赴難,鞍峴之役,功勞居多。故參錄振武功,卽授本職,則良彦揮涕感慨,語南以興曰:「父讐未復,官爵非所願也。惟思委命邊陲耳。」聞者莫不感歎擊節。至是良彦封疏,因南以興啓聞,而終不赴京師。其疏略曰:

臣西鄙賤儒,素無才識,家更貧寠,躬耕養老,不幸深河之戰,父沒行陣。積痛苫土,無所逮及,自募從軍,思灑深讎。惟待王師有征,奴賊或動,先登厮殺,命絶方休。是臣宿志,天恩謬及,授以京職,恩榮異數,天地曷量,而臣之本心,只爲父讐,固當日夜待變,不離塞垣。豈可解素服具紳冕,遠賊巢而趨上都哉?然則臣貪進取之榮而忘不共之義,臣有萬殞,決不敢爾。

上嘉之,命該曹依願施行,且施褒賞之典。

○前判官柳咸亨上疏,請追崇大院君,政院却之不納。其疏略曰:

恭惟殿下以睿聖之資,當有爲之日,一戎大定,歸市不變,有武王之烈矣,德爲聖人,宗廟饗之,有大舜之孝矣。道光率祖,政惟反商,致治之隆,拭目可覩,德化之成,扶杖可聽,而抑臣猶有憾於天地,不得不仰籲也。蓋殿下之政,可謂醇矣,而大本或有所未立;殿下之化,可謂隆矣,而達德顧有所未孚。何謂大本,孝之謂也;何謂達德,誠之謂也。夫天性之親,未隆尊崇之典,育我之恩,久閡色養之懽,虛王儀而不用,非所以極崇奉也,曠禰廟而不祔,非所以序昭穆也。至於禮靳三朝,養觳五鼎,則非所謂得之而以天下養也。殿下之誠,果可謂無一毫未盡者乎?今夫閭井匹士,揚名立身,將以顯親也,仕而爲祿,將以奉養也。凡厥庶人,尙欲尊其親,而養其親如此,則又況帝王之孝乎?臣竊以爲大院君,固宜冊上徽稱,陞祔太廟,以隆報本之孝,郡夫人亦宜榮進位號,奉迎大內,以盡日三之敬,然後可謂惟孝而施政,端本而出治。表率躬行,草偃風尙,彼其觀感而興起者,又孰有遺其親而後其君者哉?昔者武王受命,周公制禮,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達乎天子、諸侯則在禮。大院君爲可以追王否乎?可祀以諸侯之禮否乎?夫以不窋失其官守,竄於戎狄,則西夷之一匹夫也,而猶得以天子之禮祀之。又況堂堂大院君,宣祖之愛子、殿下之皇考。冊上懿號,躋祔宗廟,臣不敢知有何不可。吾見新鬼,匪曰逆祀,王司敬民,未是豐昵,傅說、周公不易臣言矣。今之議者,必或以宋之濮議及我祖宗已行之故,執以爲說,以誤殿下。臣請言其不然也。英宗親爲仁皇之子,宣祖入承明考之後,正所謂爲人後者爲之子,義不可顧私親也。今殿下有所後乎?祖不厭孫,禮有明文,斯言也,何爲而言也?正今日之謂也。韋氏之亂,唐室幾危,明皇時在藩服,夜率禁旅,肅淸宮闈,奉迎睿宗以卽大位。殿下義擧,卽明皇之擧也。正如大院君春秋無恙,殿下將必如靈武之自取乎?其必如明皇之奉迎乎?則今日殿下之位,卽大院君所宜素有,其於風樹不靜之感,在殿下容有旣乎?追崇之擧,尤不當一日緩也。其與宋英宗、我宣祖爲之後者,固非一例,安可以此而證之乎?不獨此也。我朝固有已行之典,臣請得以獻焉。我睿宗大王當大漸之日,捨己子及世嫡元孫,簡拔成廟於不次之中,立之後而授之位,則以義以恩,宜不敢顧私親也,而猶且謀及廷臣,籲呼天朝,天子嘉其誠孝,天下擧無異議。卒承寵典,追王德宗,觀德七世,廟享百年,成憲在玆,今往何監?成廟義或歉而勇爲之,殿下則禮當然而莫之爲,愚臣之惑滋甚者也。漢高之初卽位也,誤不知尊太公,良、平之智,不出乎此,叔孫之禮,亦所未遑,而一家令,乃能言之。曾謂滿廷之臣,反不如一家令乎?今殿下貴爲千乘之主,而慈顔方在郡夫人之列,曾不得與諸妃嬪主齒,而僻焉窮閻,塊爾屛處。九重深邃,非朝夕源源之地,千乘法駕,非亟拜僕僕之擧,室邇人遠,思子爲勞。臣不敢知此,何禮也,此何義也。頃聞三宮大慶,內外同懽,而位次有礙,禮數多嫌,雖不預宴,固在北面之列,正所謂其容有蹙,天下岌岌者也。大非所以昭示內外,爲法而可傳者也。家人私覿,且有君臣之分,亦不可苟焉而已也,此家令所以擁箒者也。且以喪禮言之,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萬歲他日,將何以處之耶?將葬以一家人之禮乎?抑用外命婦禮乎?殿下不臨其喪乎?百官不行其喪乎?宋仁宗旣爲劉太后之子矣,而其於李宸妃之喪也,乃以后禮葬之,亦一時處變而盡禮者也。明王制産,尙欲使民養生送死而無憾。況所以事吾親者,可以得爲而不爲乎?不以天下儉其親,夫豈不義,而孟子言之,揆之禮意,如彼其未戾也,質聖賢之言,若此其弗畔也。參之以已行之故而足徵,揣之以他日之勢而又難焉。天理人情,渙乎無疑,臣未知殿下何所畏難,何所顧忌,而有歲有年,莫之敢爲之乎?

時朴知誡及其門人李義吉輩,已有此議,上疏論列,而廷臣皆以爲不然。故知誡之議,不得大行於世。咸亨乃閭井間醫官之子也,在宣廟朝,登文科,地望卑賤而文辭有餘,承望一隊風旨,敢進無倫之言,無所忌憚,人皆駭憤。

○以吳允謙爲刑曹判書,金壽賢爲承政院承旨,兪伯曾爲司憲府執義,李基祚爲司憲府持平,金止男爲兵曹參議。止男頗有文才,而在昏朝,攀緣宮掖,得除嶺南方伯,以是士論多短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謂金瑬曰:「自古國家治亂興亡,在於用人,卿須勉循公道。」瑬曰:「非不欲策勵,以承聖意,而才器不逮,是用憂慮。況今世道日卑,士論携貳,雖使古之善秉銓者當之,必以爲難,如臣力量,不足以堪之。當反正之初,士大夫皆有和平之氣,臣謂日月漸久,必見同寅協恭之化,到今朝廷之上,少無和氣,此可寒心。至於用人之際,堂下淸選則自前必在郞官之手,郞官完議然後,堂上始知之。雖有可用之人,若郞官不許,則無可奈何?」上曰:「專委郞官,甚不可也。」

○上夜御興仁堂,講《大學衍義》。講訖,賜酒饌,夜深乃罷。

1月17日[编辑]

○丙寅,諫院啓曰:「右贊成李貴於公座中,詬罵相臣,大損體面,自上特召其日同參勳宰,問其實狀,將欲有所處置。爲勳宰者,所當明白陳達,而延原府院君李光庭、玉城府院君張晩乃敢含糊囁嚅,咫尺天威,屢勤下問,而終不直對。人臣事君無隱之道,固如是乎?大官尙然,小官何責,榻前如此,遠外可知。聞者莫不駭愕,物情久而愈激,請竝命罷職。」答曰:「如有一毫隱諱之跡,難免欺君之罪,但此兩人,俱是勳舊重臣,必無如此之態矣,其勿更煩。」三啓乃從。張晩、李光庭召問之時,不以實對,士大夫間,多不直晩等,而不敢發言彈劾者,蓋畏李貴也。金尙憲爲諫長,卽日論啓,群情咸快之。尙憲正色立朝,獨持風裁,可以振擧頹綱,而每觸忌諱,在職之日甚罕,惜哉。

○全羅道南原府長水縣癘疫大熾,一邑死者二百餘人。監司李溟啓聞,命兩醫司優送藥物以救之。

○以尹墀爲司諫院獻納,金榮祖爲正言。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毛都督送其軍民於宣川、定州、龍川、鐵山等處,耕作閑田,又斫木水上,多造舡隻。平安監司李尙吉馳啓以聞,請令廟堂急速議處。備局請令道臣、伴臣,看審濱海五邑,閑田明立界限,俾無侵擾之弊,至於龜、泰則善辭開陳,勿許設屯。

1月18日[编辑]

○丁卯,管餉使南以雄,運納米穀二萬六千六百石於都督府,平安監司李尙吉,亦以定州等三邑之穀分送,是後都督之怒稍解。

○以李馨遠爲司憲府掌令,金光爀爲侍講院說書。

○禮曹啓曰:「世子冠禮時擧動,用樂與否,政院令本曹入啓定奪矣。凡人君出入,皆有軒架鼓吹,大小行幸,皆有前後鼓樂,此所謂鳴和鑾淸節奏。鍾鼓之聲、管籥之音,非爲遊豫,實關威儀,非喪與災,不可斷絃遏密。自上卽位之初,有奴酋平定間,擧動時勿爲用樂之敎。臣等欽歎聖意出尋常萬萬,常時擧動,皆不用樂,此實無前變禮也。天下未有無樂之國,故係關吉事賀禮,則竝依例用樂。至於冠禮時,則《儀禮》曰:『士冠無樂,』此指三加醮字之時也。《春秋傳》曰:『君冠以金石之樂奏之。』許愼曰:『士冠雖無樂,而國君則飯必擧樂。冠而無樂,非禮意也云。』以此觀之,則國君之冠,用樂可知。《五禮儀》:『世子三加醮字之時,則無用樂節次,而臨軒命賓贊時,依例軒架鼓吹,』蓋參酌《儀禮》及《春秋傳》而纂定也。係是莫大慶禮,故依禮文磨鍊之意,敢啓。」答曰:「知道。」

1月19日[编辑]

○戊辰,傳曰:「李貴推考公事,至今不爲照律,而政院亦不催促捧入,極爲非矣。當該承旨推考。」政院啓曰:「贊成李貴推考照律命下,在於初五日,到十三日,有催促之敎。該房及臣等,一體催促,而長官以服制不坐,未行公前,勢難入啓云。臺諫非庶官之比,催促下吏之外,更無可爲之事。致勤更敎,惶恐待罪。」答曰:「觀罪之輕重,照以法律,非待長官之事。前後臺官,擧皆畏憚,終始掩護,若此之甚,良可寒心。爾等似無所失,勿待罪。」時李貴藉元勳之勢,據爵位之尊,加以言語不愼,罵辱之言,屢及於搢紳,故人皆以觸怒爲戒,淹滯照律,至於此久。掌令尹衡彦以此引避見遞。

○執義兪伯曾啓曰:「獻納尹墀曾在昏朝,圖占淸班,其麤鄙可想,臨事巧避,前後異辭,其反覆可知。如此之人,不可置諸臺閣,請命罷職,竝削銓曹之薦。」答曰:「尹墀前後,少無麤鄙反覆之事,論之至此,予甚怪焉。勿爲更煩。」墀,左相尹昉之孫,海嵩尉新之之子也。年少登科,在廢朝,占得說書,故兪伯曾常短之。至是鄭蘊爲大司諫,極陳仁城君珙不可出置之事。其後伯曾彈鄭蘊,而墀頗有巧避之態,物議大以爲非。故墀卽辭遞正言。吳允謙爲吏曹判書時,欲擬淸望,崔鳴吉在亞銓,力沮之,其後金瑬爲銓長,卽用尹墀爲獻納。兪伯曾論之,金瑬卽呈辭曰:「臣賦性朴愚,不能量勢度力,徒恢公道,仰體聖意,不知隨事處變,從俗依阿,纔忝政席,大拂時議,孤危之蹤,無地自容云。」

○中官以大妃命,引入七盲人於興元門內,蓋爲祈福事也。兵曹佐郞金堉麾而不納曰:「非有上命,不敢納雜人於禁門。」中官百端恐喝,終不得引入。

○義州府尹李莞捕間諜眞㺚,獻于都督府,則都督大喜,貽書賞物,莞分給邏卒。

1月20日[编辑]

○己巳,大司憲朴東善等照律,李貴推考以奪告身入啓。上曰:「侮辱大臣之罪,其律必不如是之輕。但不能擇言,出於憂國成病,元勳重臣,亦不可論以一切之法。姑從惟輕之典,只罷其職。」

○減三歲兒緣坐律,時逆适軍官吳永吉兄永思之子,年甫三歲,定配于遠道,自上命減其律,永以爲科條。

○以鄭廣敬爲司憲府掌令,鄭世矩爲持平,金槃爲司諫院正言,宋象仁爲弘文館校理。

○義州府尹李莞散倉穀數百碩,大犒將士。時義州一境,枕戈待變,已八年矣,閭里蕭條,軍民愁歎。至是李莞,大張犒饋,以示朝廷德意,群情莫不聳動。但李莞天性苛刻,刑杖過濫,以此不得人和,又失都督之歡心焉。

1月21日[编辑]

○庚午,上御隆政殿,命慶昌君珘爲主,右議政申欽爲賓,會百官宣敎,行元子冠禮於景賢堂。元子冠禮畢,上御資政殿,受元子朝謁禮,只承旨、史官入侍。元子在庭行禮,侍講院官員入參,翊衛司在門外。

○大赦,以慈殿尊崇之慶也,放竄配罪人有差。

1月22日[编辑]

○辛未,憲府啓曰:「今日安民之策,莫如愼擇守令,而守令不得其人,與曩時無異,民之怨咨,如水益深,少無更化鼎新之效。求厥所由,莫非銓衡之責,而數易之弊,比來尤甚,所易新者,多不如舊,交替之間,害及民吏。方伯殿最,類多失實,該司請罷,惟在期會。其流之弊,終至於不可言矣。迎送刷馬,濫觴猶昔,衙屬濫率,比比有之,而未聞有方伯依法紏正之事。元惡鄕吏、用事書員、豪强品官,此皆蠧國病民之甚者,而反正之初,勤諭八道,摘發重治,未見表表擧行者。紀綱之不立、號令之不行,一至於此,良可寒心。自今以後,新舊官刷馬,分大小邑,定其額數,如有不依定數濫用者,鄕所色吏,亦爲重治。豪强及濫率等事,嚴飭擧行,無得玩愒如前之意,請下諭于各道監司,要使實惠及民。將在邊鎭,所以捍外而衛內也。平安兵使雖在無事時,氷凍則入防昌城,氷解則出還寧邊,乃是常規。自己未年後,兵使恒留昌城,不敢暫來寧邊,而及乎賊适之爲兵使也,不守邊城,擁兵寧邊,朝廷信之不疑,任其所爲,不可謂處置得宜。其後兵使厭避危地,乃敢請設行營於安州,無謂甚矣。若使賊兵來犯邊境,則兵使遠在五日之程,其能及期進禦,不使虜騎長驅乎?自古邊陲失利,而能保內地者鮮矣。請令兵使進駐邊城,嚴固封彊,西邊戍卒,暴露霜雪,染疾熾發,死者相繼。雖因元帥狀啓,已送相當之藥,而但些少藥物,不足以救活許多軍兵,請令兩醫司,擇送事知醫官四五人于元帥,使之遍救,所用藥材,着令本道監兵使,出給營儲,以盡救療之策。」答曰:「依啓。兵使進駐,令都元帥量處。」

○結城居向化,捕惡虎,直獻于闕門外。政院啓曰:「臣等竊詳捕虎來獻,非古也,又非惟正之供,而向化人等,私自來獻于闕下,揆之事體,極爲猥屑。古之人君,有却千里馬者,況一死虎乎?設令爲民除害,而捕此惡虎,納于邑宰,轉報監司,論賞而已,豈可直納于闕門外,有若私獻者然哉?所獻之虎,請命却之,令本道監司各別論賞。」上曰:「爾等之言是矣。令該曹量給賞布,以慰其心。」

○右議政申欽上箚曰:「今者三臣之鐫罷,亦不可謂不以臣之故也,臣澟澟怵惕,無所措躬。玆三臣者,或再安宗社,或匡復邦家,或先朝勳舊,而貴則以貳公弘化之任,兼扈衛大將之職,身佩安危,繫國輕重,晩則受八道體察之寄,管南漢設城之事,大小戎務,悉所倚屬。俱不可一日去朝,以孤殿下心膂之托。況貴之憂國成病,聖明之所灼察也。忠憤所激,不知裁擇,言語之失,曷足追譴。晩與光庭,天威之下,不敢爲切迫之辭,情有可察。三臣者罷則臣之蹤跡,亦無以自寧,安有三重臣一時被譴,而臣獨抗顔於位著乎?又恐貴與晩,若累日失職,則所轄部曲,散而無統。機宜之際,不無曠廢。伏願聖明,特寬三臣之罪。」答曰:「省卿上箚,具悉卿意,箚辭當留念焉。」

○寧邊府判官洪鎬上疏,極陳邊方弊政,言辭多激切,朝廷無棌用之實,邊民失望。

1月23日[编辑]

○壬申,以宋象仁爲司憲府執義。

○命全羅監司李溟,限秋成仍任。溟,性本陰險,加以失身於光海朝,而以其有吏才,任以方伯。惟以辦事爲意,不恤百姓之困。民多苦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侍讀官宋象仁進講,至不得其言則去,象仁曰:「人君苟不聽言,則去之宜矣。孟子之時則之齊之楚,無所不可,而我國之事,異於此矣。人君若不用其言,則惟當辭其職而已。近日三司交章,殿下不從。孟子若在此時,則必去之矣。臣冒忝臺閣,三年于玆,殿下所爲,今年不如前年,前年不如往年,臣甚憂之。」參贊官金壽賢曰:「自上非但有拒諫之漸,筵席之上,亦甚淵默,故上下無交孚之美。《易》卦曰:『天自天、地自地,則氣塞而否。』下情不通,而能治其國者,臣未之聞也。」上曰:「予當體念焉。」

1月24日[编辑]

○癸酉,禮曹請揀擇世子嬪,上許之。

○夜有氣如火光。

1月25日[编辑]

○甲戌,江原道監司趙存性馳啓曰:「以毛都督所送銀子一百四十兩,當貿送二十首農牛,而日氣向暖,春耕在邇,本道高山峻嶺,行路隔遠,事甚可慮旣有許貿之命,不得已分付各邑,使之刻期擧行,而外方村民,不知銀貨之輕重。出定農牛於民結,以其銀子,計減大同米三十五石,則允爲兩便,故上送於大同廳云。」黃海道監司權怗亦以農牛、農糧等事,方被督府侵辱之意,啓聞。

○上御資政殿,引見咸鏡南道兵使尹璛、全羅道水使金完、槐山郡守李慶滉。上謂璛曰:「本道連年失稔,加以守令不得其人,難保之形,甚於他道云。何以則可禦寇、可保民。」璛對曰:「臣難以遙度,到任然後,可達便宜之事。蓋本道道里絶遠,雖値飢饉,移賑甚難,此可慮也。我國不分兵農,而此道則頗有兵農可分之勢,臣欲先設屯田。」上曰:「古語云地利不如人和。軍民苦樂,係於守令,詳察守令之賢否可也。況北方人心不良,卿亦盡心撫循。」璛曰:「敢不勉力,仰答國恩?北人雖曰無知,不如南人之奸巧。國家若欲用兵,則南方一千,不能當北方軍二三百矣。」上謂金完曰:「今日水軍之無形,甚於陸軍云。本營有何弊瘼云耶?」完對曰:「臣未到任,雖未詳知。蓋本營所屬上六浦、下六浦,各定水卒二十名,而近來各官,專不督送,以此不得修治船楫云,此非細慮。」上曰:「怠慢官吏,摘發啓聞可也,邊將之不盡心國事者,亦另加警飾。」上謂李慶滉曰:「近來朝廷,專務爲民除弊,而民未蒙惠,怨苦不已云。當日治民,何者急務。」慶滉對曰:「當今守令之道,莫如得民心。臣欲專意於勸農桑、均賦役矣。」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李廷龜曰:「我國祭祀之規,似爲煩瀆,故曾多釐正。自适變以後,尤加減損四時之享,疊行於宗廟、陵寢,近於煩複,一處不行,可謂得中,而又廢朔望,是則未安矣。士夫家雖貧,亦行朔望於家廟,況國家乎?」上曰:「卿言甚是,依爲之。」

○兩司請對,上引見於資政殿。大司憲朴東善曰:「臣等逐日陳啓,至於連章,而上下之間,情意未孚。今日欲聞兪音於榻前,亟從公議,以安宗社。」大司諫金尙憲曰:「臣等誠意淺薄,言辭拙訥,故交章三朔,未回天聽。今日欲聞快斷之音,敢請登對矣。屢承懇惻之敎,固知聖意之至,而此則不可不爭之事,安忍悶默而退,目見宗社顚亡乎?殿下只循私情,不計公議,是豈非亡國之道哉?以珙罪觀之,則固當按律處置,惟陳保全之計者,蓋體聖意也。早賜兪音,以答輿情。」上曰:「予意曾已諭之。今日復何言哉?」東善曰:「國家不幸,逆孽屢興,人心危懼,若不保朝夕,非但此也。天意昭然,屢降災異以警之,此甚可畏。」上曰:「上天示警,非爲予不從而然也,恐卿等堅執此論,故天亦警之也。」尙憲曰:「近日大臣不爭此事,殿下必以爲大臣得宜而臺諫過慮也。凡人恃股肱而塞耳目,則必致顚蹶矣,今日大臣如股肱,臣等如耳目,臣恐今我國家,若瞽人之不見物而自就顚沛也。」上曰:「決不可從,須勿更言。」登對諸臣,各陳所懷,極口爭之,而自上不答。於是尙憲復進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以致宗社危亡,不救君父過失,臣將退去矣。願得剛方正直之士,以處臺閣,且與大臣決定計策,鎭安宗社,幸甚。」

○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金尙憲、執義宋象仁、司諫李埈、掌令鄭基廣、李馨遠、持平李基祚、正言李昭漢、金槃等,卽引避曰:「臣等俱以無狀,忝在耳目之地,目見人心危懼,禍亂將至,皆由於處變之未盡其道。故將安宗社、保骨肉之策,冀使國家,免阽於危亡之域,而經年籲呼,未蒙允許。自念啓辭之間,未能道達誠意,請對天陛,從容陳達,庶幾開悟,一向牢拒,終以決不可從爲敎。此皆臣等平日不能以正直立身,不見信於君父之致,更何顔面,貪冒榮寵,竝與區區廉恥而盡失之乎?決難一日仍冒,請亟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上箚曰:「兩司多官,目見憂危之象,欲杜禍亂之源,經年伏閤,日再籲呼,忠言謙論,字字血誠,擧國瞻聆,孰不感發?原其本心,實爲宗社大計也,亦爲殿下保全骨肉之至意。惟恐誠意之未盡,至請登對,援古證今,惻怛之意,溢於言表,而天聽愈邈,不借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者,不幸近之,豈非國家之大可憂乎?兩司之請退,固其所也。當此危疑之日,公論之所恃者,專在於兩司,今乃折其正直之氣,釀成不測之禍,未知畢竟置宗社於何地耶?其論事之體,無隱之忠,雖古之牽裾折檻,無以加矣,請竝命出仕。」從之。

1月26日[编辑]

○乙亥,以羅萬甲爲司諫院獻納,李省身、金榮祖爲弘文館副修撰,朴炡爲校理。

○義州府尹李莞馳啓曰:「防禦之事,解氷後尤不可忽,而士卒盡歸耕種,又因管餉之令,派送屯田之軍。請得砲手三哨,以備不虞。」朝廷許之。

1月27日[编辑]

○丙子,冊封元子𪶁爲王世子,年十四歲也。上出御隆政殿,命近臣宣敎,命又授竹冊。敎命文曰:

宗儲主鬯,所以順天經,貳極定名,所以固國本,須位序之早正,宜典冊之極崇。咨爾元子𪶁,秀挺圭璋,生資岐嶷,天成粹美,孝友彰於因心,日就溫文,聰哲由於自得,英譽久屬於上嗣,仁聞允協於元良。邦命維新,予旣纉承大業,人心所繫,爾當光踐少陽。玆惟建置之通規,在艱危而尤重,是實宗社之至計,非父子之敢私。玆命爾爲王世子,爾其念列聖積累之基,思今日付托之義。惟立敬以制事,惟克儉以飭躬,恒惇德而尙賢,無啓寵以納侮,終始典學,毋替訓辭,夙夜存誠,必遵禮範。於戲!离明震長,丕闡綿祚之休,海潤星輝,益衍承華之慶。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禮曹判書李廷龜之文也。竹冊文若曰:

貞國固在元良,蓋取明兩之義,主器莫若長子,允叶儲貳之稱。肇建靑宮,載頒寶冊。咨爾元子𪶁,襲聖挺異,毓祉降靈。溫文日將,學不煩於在傅,孝友天縱,德已著於勝衣,旣閭閻疾苦之備諳,而獄訟謳歌之咸屬。深惟固本之至計,宜副延頸之群情,付托得人,期永圖乎丕緖,仁賢繼體,庶無負於克家。肆定位於少陽,乃率典於上嗣,命爾爲王世子。於戲!欽服訓戒,祗承憲章,動靜云爲,非禮勿蹈,左右前後,惟正是視。念大業之艱難,恒小心而兢惕,夏絃春誦之匪懈,三善四術之罔愆。奉五朝之精禋,益光先烈,綿萬葉之純嘏,用保洪基,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大提學金瑬之文也。

○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金尙憲、執義宋象仁、司諫李埈、掌令李馨遠、鄭基廣、持平李基祚、正言李昭漢、金槃等復引避曰:「臣等叨任言責,而言不取信,義合辭退,引咎乞罷而强請出仕。慙懼益甚,進退狼狽,不得不再干天威,臣等有五罪焉。精誠所在,金石可貫,日再陳啓,不能感動天聽,臣等之罪一也。殿下以私恩爲重,臣等以宗社爲憂,未能曲爲承順,臣等之罪二也。公論屈而日蹙,私情伸而日張,禍亂將作而不能救,臣等之罪三也。殿下臨筵,慨然以朝無直截之臣爲歎,臣等之罪四也。昨者請對,殿下靳許,而近密之臣,曲爲周旋,乃蒙召入,國家待臺諫之禮,由臣等而衰,臣等之罪五也。負此五罪,不早引退,宜殿下之視臣等無如也。況敢望其諫行而言聽乎?如此而猶復强顔,則古人所謂不知人間有羞恥之事者,臣等烏得免焉。決不可一日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玉堂復請出仕,從之。

○戶曹以壬戌、癸亥田稅不納,忠淸道、慶尙道尤甚,大邑則百石以上、小邑則五十石以上守令,請摘發罷黜。答曰:「此時迎送之弊,不可不慮,令該道監司啓聞,從輕重決杖。」

○午時,日有交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1月28日[编辑]

○丁丑,上御隆政殿,受群臣賀,蓋賀王世子冊禮成也。左議政尹昉等率百官進箋,卽日宣敎大赦。上下敎曰:「世子師傅吳允謙、鄭曄、鄭經世及百官加親授。李廷龜族屬中六品遷轉。」廷龜已至輔國階,故有是命。師傅,元子時師傅也。

○大司憲朴東善、大司諫金尙憲等引避至三。答曰:「前日之趁不引對,實是過擧,予甚悔焉。卿等須勿辭之。」前日請對時,上初命書啓,因政院陳啓,始引見,故有是敎。

○禮曹啓曰:「世子冊封後別試,合三慶爲一大擧,故以增廣別試啓下矣。更爲商議,則旣云增廣,當竝取生進,上年兩科,已取四百生進,而大比之科,亦且不遠。年少儒生,無暇學習,必有苟充濫吹之譏,不如只行大擧別試之爲宜。依壬寅年別試例,初試分京外取六百人,初場賦表,終場策問一道,講經,四書抽栍,三經自願,取粗以上,許赴殿試何如?」從之。

○上夜御興仁堂,引見勳臣洛興君金自點、靑雲君沈命世等。自點以扈衛大將入直,命世以副摠管入直。承旨、史官入侍之後,合司有再啓,故承旨金壽賢啓曰:「合司方有再啓,而注書及左右史俱入侍,何以爲之?未知臺諫直入以啓乎?出送史官受來乎?」上曰:「使史官受來可也。」於是使注書及右史出往政院,與直院承旨,接臺諫,受啓草。史官又傳于入侍承旨,則承旨啓曰:「臺諫啓辭,未及正書,何以爲之?」上曰:「以草進讀。」承旨金壽賢進讀啓草,上答曰:「毋煩。」注書及右史,書傳批答於臺諫然後,還爲入侍。金自點等極陳人心危懼及仁城罪狀,再三進啓。且斥鄭蘊爲仁城立異於合司之論,則上皆不答。仍賜酒饌於入侍諸臣,又賜自點、命世錦叚。

○夜,東方、西方有氣如火光。

1月29日[编辑]

○戊寅,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徐渻進曰:「臣年迫致仕,固宜退去,而又忝主兵重任,罔知攸措。今之兵務甚,爲無形逃,故一事大叚之弊,急速充定然後,可成模樣。不然則將作無兵之國矣,預令列邑,充定軍額何如?近來不能多得軍兵者,國家法令之不嚴也。祖宗朝則雖士族之人,未免軍役云,而今則不然,若是士族,雖不解文字,不知弓矢者,皆作閑遊之人。爲軍者只貧殘之民,故旣定之後,便皆逃散,軍政虛踈,實由於此耳。」上曰:「今之軍政,必經大叚擧措然後,可以充定元額矣。今者旣以蕩滌逃故爲名,又從而責充軍額,則蕩滌之令歸虛,而國家先失信也。」

○夜,黑雲一道如氣,起自坤方,直指艮方,長竟天。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庚辰朔,尹安亨、趙瑋誣告伏誅。囚人尹安亨告趙瑋同在獄中,將欲與渠告變,遂鞫問之。瑋則以爲:「曾聞安亨等謀逆之言,將上變,而安亨先發,」兩人所供,互相牴牾。蓋安亨曾以适賊徒黨,上變於勢迫之後,未及鞫問隱情,而打破獄門,任意逃走者也。至是變着衣服,焚燒閭家,夜夜越城,蹤跡兇秘,被捉於捕盜廳。瑋以僞造銓官請簡被囚。故安亨敎誘趙瑋,出此誣告緩死之計,仍以爲構陷報復之地。朝廷燭其奸狀,竝嚴刑以訊,則安亨始以敎瑋上變承服,復亂引諸人,文武宰臣,亦多入其中,而以權盼爲主謀,江華土人尤多被引。蓋盼宰江華時,安亨以悖行受刑,讐怨最深故也。所引四十餘人,竝勿問,遂誅安亨及瑋。

○未時,太白晝見,日食。

○慶尙道固城民家,雌鷄化爲雄。

○夜,流星出上台星,色赤。

2月2日[编辑]

○辛巳,命疏釋前後流竄罪人有差,凡七十餘人,以冊封世子之慶也。史臣曰:「禮成三加,位正元良,則固是臣民之福、國家之慶也。宥過赦罪,亦聖世曠蕩之典,而向時倫紀之賊、縱臾之臣,皆在洗滌之中。嗚呼!漢宣踐祚之初,亦豈非天下同慶,而未聞盡赦昌邑之群臣,今日之特用寬典,未免爲失刑之歸也哉!」 ○領敦寧府事韓浚謙上疏,辭留都體察使,上許之。

○都承旨鄭經世上疏辭加資之命。答曰:「卿等敎誨元子,出於至誠,予嘉歎久矣,卿宜勿辭。」

○引見大臣、推官、兩司長官。大司憲朴東善、獻納羅萬甲等啓於搨前曰:「仁城君珙出置之事,日再陳達,而未蒙夬斷之音。今則大臣、重臣俱入侍,伏望亟賜允兪。」尹昉、李廷龜、金瑬亦陳啓曰:「卽從兩司之請,以安宗社,兼保骨肉。」上竝不從。

2月3日[编辑]

○壬午,辰時,日有重暈。內暈有兩珥,白雲出於兩珥,各長五六尺,良又乃滅。夜艮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2月4日[编辑]

○癸未,以南以恭爲司諫院大司諫。以恭,少有才器,而性本奸猾,曾與金藎國,締結朴承宗、柳希奮兩人,皆聽其指揮,時人號曰金南。見棄於士論久矣,金瑬力薦爲諫長,自謂能行公道,而除目一下,物情大駭。金尙憲爲吏曹參議,尙憲言不見用,忠不見信,故力辭諫長,旋有是命。鄭廣成、李聖求爲承政院承旨,張維爲成均館大司成。鄭曄曾以正二品,仍兼大司成,至是陞資一品。上猶欲勿遞,問于大臣,大臣以爲有違官制,故乃以維代其任。李慶涵爲戶曹參判,慶涵天性恭謹,且有度量,但無適用之才。金德諴爲戶曹參議,李植爲司憲府執義,嚴惺爲侍講院弼善,鄭宗溟爲議政府舍人,兪伯曾爲輔德,鄭百昌爲弘文館校理,李昭漢爲副校理,李景奭爲司諫院正言,爲人謙厚,持身淸愼,且長於文才,年少名流,皆推許焉。金卨爲藝文館待敎,卨,乃德諴之子,李貴之壻也。性本邪妄,惟以諂媚爲事,遨遊於勳貴淸流之間,遇淸流則毁勳臣;遇勳臣則毁淸流,一時儕友,憂其有交構之漸。鄭杺爲檢閱,經世之子,爲人端雅,且知禮學。宋象仁以執義,出爲安東府使。象仁廉淸剛直,不下古人,時安東一境,武斷成風,故朝廷極擇彈壓之人,而象仁乃膺其選,其實金瑬擯之也。

2月5日[编辑]

○甲申,諫院啓曰:「史官之職,爲任極重,不可一刻曠闕,近來紀綱頹弛,人不畏法。史官之多,無如今日,至使兼春秋,屢日入侍,卽者批答下院,以無史官還入,尤極寒心。請當該史官及預備兼春秋,竝命罷職。」從之。

○行都承旨鄭經世以新陞正二品,不當仍在承旨,上箚乞免。答曰:「省箚具悉卿懇。以正二品爲都承旨,不無古規,卿其勿辭。」

○左副賓客鄭曄、副護軍金長生等上疏,辭新授加資。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卿等敎誨元子,出於至誠,予嘉歎久矣,卿宜勿辭。」

○都元帥李弘冑馳啓曰:「平安兵使自前冬防昌城者,以與賊窋相近故也。今則奴賊據有遼陽,義州爲對壘之地。以時勢言之,則兵使似當移駐義州,而賊謀之或昌或義,未可的料。昌、義之間,二百餘里,聞變馳援,勢所未及。安州則當南路之要衝,此實控扼咽喉之地,不如使兵使領率精兵,留在安州,邊上有警則或左、或右,前進角,固守安州,似爲得計。」朝廷許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曙極陳仁城君珙罪惡,不可不出置之意,且人心未定,宗社將危。上良久,乃答曰:「卿以爲國家安危,係於一王子之出置與否耶?勿爲疑惑之言。」講罷後,引見暗行御史弘文校理朴炡、吏曹正郞李敬輿,戒飭以遣。

○上因兵曹判書徐渻所啓,令備局議號牌當行與否。左議政尹昉等回啓曰:「號牌之法,在當今必行之急務,而詔使先聲已到,莫大之事,似難竝行。姑待詔使回還,復議而行之爲宜。」從之。

2月6日[编辑]

○乙酉,平安監司馳啓,冊使太監二員先聲。大臣啓請令政院,檢飭接待諸事,且令三道監司,修造官舍以待。遂以沈悅爲館伴。金尙容爲之遠接使,初以李廷龜、瑬爲館伴儐使,而聞學士不來,以兩人代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曰:「大同一事,大臣皆欲罷之,今不可行也。其中江原道則欲爲仍存,未知何如。」特進官沈悅曰:「臣以爲罷則皆罷,不宜獨存於江原道也。」上曰:「予意亦以爲然矣。」

○世子冠冊禮時諸執事及東宮僚屬,論賞有差。冠禮時主人慶昌君珘賓右議政申欽各鞍具馬一匹,贊禮禮曹判書李廷龜熟馬一匹,篆文書寫官金尙容、竹冊書寫官趙希逸、敎命文書寫官韓仁及進脯醢柳恒,各半熟馬一匹賜給,傳敎承旨鄭廣敬、副提調積善正得仁、輔德李植加資,弼善鄭百昌準職除授,入參賓客吳允謙、鄭經世、執事官宋時吉等八人,各兒馬一匹,敎書書寫官吳竣,上弦弓一張賜給。冊禮時都監都提調左議政尹昉,鞍具馬一匹,提調領敦寧府事韓浚謙、吏曹判書金瑬,各熟馬一匹賜給。前都廳李楘加資,郞廳李如璜等四人陞敍,監造官盧希天等九人六品遷轉。都廳李敬輿、郞廳尹衡彦等三人、執事官七人各兒馬一匹賜給。捧竹冊內官金擎國、捧敎命內官朴夢周加資。捧印內官李瓚、兪好善,各熟馬一匹。執事內官崔太淸等六人,各兒馬一匹賜給,員役下人等題給米布。

○以李埈爲執義,鄭基廣爲司諫,李如璜爲掌令,金起宗爲江華府尹。

2月7日[编辑]

○丙戌,領議政李元翼上箚,請亟罷大同之法。其箚曰:

臣立朝以來,目見中外之弊,多在於賦役不均,防納恣行。大同之規,臣實首事,與諸臣決意,先試於京畿,而行之數年,頗有其效,欲竝行於江原而未及焉。反正之初,承召上來,伏見聖明,誠切保民,臣欲以此規,先行於江原,仍及他道,以祛一分民瘼,以答聖意之萬一,而議定之初,水旱連仍,歲將大無。臣在告中,深以爲慮,通于同僚,使之啓達。後又上箚,請更議處,而自上不許更議,仍遂行之。頃日湖疏沓至,中外民情,大以爲不便,臣又通於同僚,又承命陳達,而至於今日,行罷未的,結末未明,規例多更,號令多掣,遠外民情,愈久而愈拂。兩湖同然,而湖南爲甚,愁嘆騷屑,比比皆是。國家作事,當先察民情,而民情如此,豈可抑勒而行之?乞命本廳,登時停罷,其所收米布,善爲區處,悉充民役之價,毋使中間浪消,不勝幸甚。

上令廟堂議處,備邊司回啓曰:「大同一事,初欲均役便民,而旣設之後,中名民情,不便者多。故朝議皆以爲當罷。又領相陳箚如此,當依箚停罷,以順民情。外方雖有捧未捧納未納之處,而已上納者,着令戶曹收貯,以給貢物之價,在本官未捧者及已捧而未上納者,令本道監司,明白査覈,一聽該曹分付施行,俾無中間花消之弊。至於江原道,民情皆以爲便,猶恐或罷云,此一道似當合於京畿宣惠廳,一體行之。」答曰:「依啓。關東民情,若以此法爲便,則仍行可也。然不可不商度處之,更令該曹量處。」戶曹判書沈悅回啓:「以爲臣將江原道貢物元數及其田結,通融計價,每一結捧米十六斗,則諸船貢物之價,可以充給,而其外又有內醫院藥材及本邑公需、衙祿、人夫、刷馬等役,如是而猶且樂爲,則可以仍行。」上令本道監司,詢問民情。監司以民皆願行啓聞,乃命勿罷,仍令戶曹兼管,不合於宣惠廳。

○夜一更,四方有赤氣,如火光,雷動。

2月8日[编辑]

○丁亥,火燒昌陵。上避正殿,素服減膳撤樂,百官素服三日,停朝市亦三日。命拿守直參奉、守護軍,遣相臣及觀象監、繕工監提調、禮曹堂上郞廳,奉審,又遣中使、史官,摘奸。

○雷震城中柳木,聲聞數十里。

○備邊司啓曰:「古例館伴,本是一員,而往年太監天使時,金晬以戶曹判書爲館伴,而精神昏錯,不能察任,故加出一員。其時李廷龜實當是任。其後復有太監之出來,黃愼以戶判兼館伴。臣等援以近規,乃以今戶判沈悅,擬差啓下矣。沈悅才器聰明,可以堪任,而陳箚控辭,出於至懇。且接應之浩繁、物力之蕩竭,十倍曩時,度支之長,職務煩劇,果難專一於儐接之任。以李廷龜爲館伴,沈悅爲迎接都監堂上,似爲便益。」從之。李廷龜上箚,讓於沈悅,且陳衰老不堪任。上答曰:「省卿箚辭,具悉卿意。此非新授之任,勿辭宜矣。」

2月9日[编辑]

○戊子,吏曹參議金尙憲上疏,具陳規諫之意。其疏曰:

無用愚臣,幸際明時,虛被恩榮,實邁等夷,一歲未周,華塗荐由。再列諫首,譏誚已深,四踐銓席,將復何堪?臣雖至闇,自知則明,內懼外慙,晷刻靡寧。過福之災,疾病斯臻,新除稽謝,已逾半旬,冞增踧踖,無地措身。臣竊自念,萬物群生,各賦性靈,蟲蛇感恩,尙思報德,以臣事主,其義曷極?糜身粉骨,猶且不憚,罄忱殫誠,其何敢緩?顧臣才稟,匪剛匪精,少壯悠悠,忽至暮齡。今欲効勞邊則材力難强,分憂字牧則聰明全喪,從事鉛槧則盡抛舊業,犯顔直諫則素乏鯁直,蔑補涓埃,徒竊廩祿。臣言肝膈,一毫無飾。然而至誠所在,早夜以思,願效一得,冀答鴻私,經冬自秋,如醉沈憂。往歲玆辰,賊竪造逆,禦侮無良,國幾不國,蒼黃播越,百危俱逼,誰謂當時,復覩今日?堂堂遠默,匪無辰告,遄遄回鑾,亶由洪祚,固宜上下忘危,下益思艱,懲前毖後,去危卽安。而忠言深戒,視同妄作,姑息小仁,稱爲大德,使忠臣氣塞,識者仰屋。低愛之天,警告不絶,讙譁之民,疑懼莫釋。天變不虛,民心至靈,安危之垂,灼然可徵,大福不再,臣竊兢兢。伏願聖明,推心大臣,毋間誠僞,重待言官,無挫直士。變故無窮,毋拘常規,制算有妙,毋失事機。毋惡朋黨,以疑群正,毋好辯給,以啓讒侫。毋恃崇高,高易塌,毋輕踈賤,賤反合。臣言似迂,臣意則切。伏願聖明,少加澄察

上下敎曰:「朋比之害,甚於夷狄,金尙憲身爲銓官,敢以毋惡朋黨,以疑群正等語,偃然陳疏。如其正人君子,焉有護黨之心,亦豈有以護黨,見疑於君上之理乎?予方欲打破朋黨,共濟國事,而尙憲之言如此,無謂甚矣。此習不可不懲,先罷後推。」政院啓曰:「人臣事君,有懷必達。吏曹參議金尙憲言雖過中,斷無他意,而疏章纔上,遽有罷推之敎。臣等竊恐自此爲戒進言者鮮矣。臣等職忝近密,不敢不達。」答曰:「爾等之言是矣,只遞其職。」

○都督府都司李景富率百餘兵,入身彌島,大興屯田,斫木造幕,島民多怨之。

○禁關西賣蔘商賈時詔使壓境,蔘價踊貴,商賈等深藏不市,以索高價而潛相貿賣椵島。戶曹請令平安監司,設法關津禁之。上許之。

○戶曹請送米於開城府、咸鏡道貿蔘,以爲詔使時需用,從之。

○命加奏請使先來譯官軍官等資,資未準者,除授邊將。後憲府論啓以賞加太濫,請施他賞,三啓,從之。

2月10日[编辑]

○己丑,固城縣有雄犢,化成馬足。

○吉川君權盼上疏陳情,極暴被誣於尹安亨。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兇賊不諒自己之罪,惡怨卿嚴治,出此報復之計,其心兇且慘矣。卿之被此構陷,誠盡心國事之所致,於卿有何不安之事乎?卿宜勿辭,盡心察職。」

2月11日[编辑]

○庚寅,統制使具仁垕獻軍器。政院以爲不可曰:「具仁垕以經亂之後,內庫軍器,蕩失無餘,自本營別備上送,禦戎之器,不是戲玩之具。且其上獻,實出爲國之誠,而旣非惟正之供,則未免私獻之歸。私獻非古也,豈聖世之所宜有哉?此路一開,末流難防。臣等慮切杜漸,惶恐敢啓。」答曰:「具仁垕深念內軍器之蕩失無餘,隨便別備上送,其爲國之誠,極爲可嘉。今玆兵器,雖是規外之物,實非干澤之計,捧置內庫,以備不虞,未爲不可。但邊將人人,若或效此上送,則不無貽弊之事,以此觀之,爾等之啓,亦不無所見矣。此軍器其令該曹區處,監造軍官李廷梅令該曹論賞。」

2月12日[编辑]

○辛卯,令諸道每四結收布一匹上納,蓋爲接待詔使也。初戶曹請行三結收布之令,自上以爲民窮財竭,重以饑荒,乃令五結收布,則戶曹又請四結收布,故上不得已從之,民甚怨苦。時中朝政亂,權委於宦寺之手,太監王敏政、胡良輔卽幸宦魏忠賢之黨。奉詔東來,而其意專在銀蔘,先聲纔到,擧國失色。

○平安監司李尙吉馳啓曰:「臣來自嘉、定、宣、郭之間則漢人之充滿閭里者,奪占廬舍,掠取財畜,刦奸婦女,歐傷人民,或將餓莩屍軀,移置村里,謂言麗民殺漢人,徵索賂物,侵害百端。聞臣入來,處處人民,遮路號訴,自言如不得圖止設屯之事,則勢將捲家轉徙云。空虛之患,極爲可慮。臣姑留鐵山,與接伴使尹毅立,同議呈文于督府計料云。」

○下諭京畿監司,購求昌陵放火之人。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曰:「昨見戶曹接待磨鍊,則人蔘太多,恐民力之不能堪也。」知事李廷龜曰:「接待天使之規,今古不同。古則只有支供之事,今則又有銀蔘之弊,小邦勢難支當。廢朝時劉、楊天使,雖曰學士,其時所用,至於七萬餘兩,況今太監乎?聞二太監通賄數萬銀於魏忠賢,不憚越海之行,而跋涉萬里者,其意有在。昨日磨鍊之數,亦必不足也,辱國之患,深可慮也。」上曰:「民力竭矣,十分思量,惟以省弊爲事可也。」廷龜曰:「頃日金尙憲纔上一疏,遽有嚴旨。臣取見其疏,則蓋辭不達意矣。本意豈欲朋黨哉?」上曰:「毋惡朋黨,以疑群正,此何言耶?予意以爲正人君子則必無黨矣,今之分黨,非君子之黨也。大槪朋黨之說,人君不當聞,臣子不敢言。」廷龜曰:「尙憲淸直介特之士也。意在獻忠陳啓,而上不諒中情也。」

○以洪瑞鳳爲大司憲,金堉爲持平,朴潢爲注書,李景曾爲正言,李基祚爲校理,金槃爲副校理,李明漢爲吏曹參議,尹衡彦爲掌令,權盼爲京畿監司,鄭弘翼爲副提學,嚴惺爲獻納,鄭百昌爲兼輔德,徐景雨爲禮曹參議。忠州牧使鄭孝誠入爲戶曹參議,孝誠居官善於聚歛。戶曹判書沈悅,請與之同事,故徵拜掌財之任。

○兩司合啓曰:「國有大慶,必行大霈曠蕩之典,實出於好生至德,而罔赦之罪,亦參於蒙宥之中,瞻聆所及,物情齊駭。臣等取見禁府錄啓單子,則罪人名下,只錄其當初請罪大槪題目,以致聖上不得畢照其情狀,分釋之命,混及於罔赦之罪。如姜𢢝、鄭湛、林健、申𢙆、鄭道、崔濩、安應魯、南省身、吳汝檼、李元輿、鄭碩儁、任器之、韓玉、安佺、黃中允、任性之等,則皆以爾瞻腹心,乘時跳踉,窮兇肆惡,無所不至,主張廢母之論,釀成亂亡之禍,無非此輩所爲,則得保首領。亦已幸矣。洪景艇、金崙、蔡承先、李淸、辛義立、李涎等,則亦以瞻賊鷹犬,爲鬼爲蜮,募聚徒黨,陷害忠良,濁亂朝政,無復忌憚。凡所以病國蠧民之事,攘臂擔當。李宗英、孫祐等承順逆魁,構陷多士。屛諸之典,正爲此輩而設,而或放或移,恩宥過濫,宜乎輿情之日激也。雨露之澤,雖不間於甘苦,蛇蝎之毒,非可囿於竝育,請還收成命。」答曰:「當觀大臣議啓而處之,勿爲更煩。」兩司以成夏衍、趙存道、張世哲、沈宗道等,落漏於論啓,引避後添入,三啓,從之。

○賜正鐵三千斤於貞明公主,以爲營第之用。

2月13日[编辑]

○壬辰,右議政申欽上箚,請出置仁城君,其箚曰:

三司所論,已經年矣。前後臺閣之臣,極言竭論,無有底蘊,而兪音尙閟。聖心所存,群下亦豈不知?祗以所防者微,所杜者漸,國家深計,當炳幾先。近見臺閣,相率而引退,國言因之日激,人情憂畏,氣象慘沮。臣恐殿下不可不深思長慮也。狄靑,宋之良將,爲人藉口,則歐陽脩上箚陳之。況人非狄靑而藉口者,以推戴爲名者乎?臣曾承聖敎,不勝感惕,不無將順之意,而天下之事變無窮,擧國之洶懼難定,相持已久,所損非細。亂不可階,禍不可嫁,竊忖時勢,敢復封章。伏願聖明垂察,以鎭人心。

答曰:「近觀三司之論,不諒予意,愈往愈切,咸以去就爭之,予甚悶焉。當光海欲廢母后之時,仁城之獻議,與諸王子之議不同,此則雖出於怵禍,不可謂之無罪。至於近日之事,徒執兇賊借重之辭,不見相應之跡,而欲爲先事之圖。當玆人心極惡之日,地偪勢埒者,雖微此人,皆將難免,一被指點,寧不殆哉?然則先王遺體,次第終不得保全,予將何面,復入先王之廟庭,而陟降之靈,其可謂有後乎?此所以强拂群情,逾時而不得從也。卿須體予意,使三司之論,速爲停止。」

○司成李馨遠上疏陳邊事,請以三道軍資,招募西路數千兵,以除南方調發之役,使民得以休息。答曰:「省疏具悉,深嘉爲國之誠,疏辭當議處焉。」

○南海縣令南斗柄上疏,請解官赴西,與其父以興,同事西鄙,願爲父子之兵,以效張栻兄弟從張浚之軍。上令吏曹回啓。吏曹以爲:「斗柄隨其父,共立矢石之所,私情雖切,而守土之臣,不可任便。」上命依願施行。

○都體察使張晩上箚辭職。答曰:「省箚具悉,旣往之事,言之何益?勿辭調理察職。」晩曾以李貴所言不爲直對被譴,今有新命,上箚辭之,而語多文飾,識者尤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金瑬極陳:「金尙憲上疏中語意相違,以致嚴旨,而本心則不然也。且尙憲峭直廉介,淸修若節,搢紳之中,無出其右。豈以朋黨之說,進陳於君父之前乎?自上旣怒尙憲,而臣於昨政,擬於副提學,臣誠惶恐。但人臣事君之道,不可徒循君上一時之喜怒,故如是耳。」上曰:「頃日筵中,有一人亦言用人之道,惟觀賢否而已,不可以朋黨而棄之,予竊怪焉。如此之說得行,則必成朋黨之患矣,以是深斥尙憲之言。而政院以言路爲戒,故只遞其職耳。」

2月14日[编辑]

○癸巳,憲府啓曰:「羅州爲今日保障之地,而物衆地大,最號難理,新牧使趙璞爲人愚劣,不合於拔劇。且有不謹之行,喧播於人口,雄藩彈壓之任,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罷職。」答曰:「遞差。」

○右議政申欽復上箚,請出置珙。答曰:「省箚具悉。前日箚答,盡諭予意,卿不之動聽。今又上箚,予憂悶無涯,罔知攸處。過國忌後,當更議處焉。」

○備邊司請召延平府院君李貴於江外,入贊機務。上命招李貴,貴謝病不來。

○都體察使張晩,請以摠戎使李曙,稱以體府摠戎使,兼管南漢山城修築之事,與臣料理,上許之

○錄勳都監,請以振武功臣出身李洛、參奉金光熽,陞六品秩,上從之。

○公州牧使宋興周上疏,進山城駐蹕圖。答曰:「省爾上章,深嘉愛君憂國之忠。爾所投進之圖,當掛座右,常自警焉。」

○命蕩滌廢朝時,調度官所備米布之散在民間者。光海營造四闕,財力竭,分遣調度官於諸道,侵漁聚歛,罔有紀極,所措米布,多在民間。上卽令焚燒文券,使之勿問,而藩臣邑宰不體朝廷德意,還復侵徵,民多怨苦。至是沈悅啓請令各道監司,一樣蕩滌,上從之。

○吏曹參判崔鳴吉上疏辭職,上遣內醫看病。時金瑬新授銓長,欲斥鳴吉,故引病乞解。蓋瑬與鳴吉,疑阻已久,而至此益甚焉。

○上御資政殿,引見江華府使金起宗、定平府使李廷馦、永川郡守朴安孝、康津縣監宋行吉。上謂金起宗曰:「圍籬中凡事,各別留念。至於廢人所欲飮食之物,十分無忽可也。」起宗曰:「臣敢不盡意。」上又曰:「江都一域,乃國家之所恃,他日有亂,必以爲歸。卿其務得人和,撫恤軍卒。且以貯穀爲務可也。」起宗曰:「雖欲盡心,但恐才不逮也。」上謂李廷馦曰:「北郡連歲凶荒,上年又有毛兵侵奪之弊,民不聊生,爾其勉哉。」上謂朴安孝、宋行吉曰:「當今治邑,莫過於愛民薄賦,爾等其勉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2月15日[编辑]

○甲午,命右議政申欽等試儒生經書於隆政殿。賜居首儒生鄭復吉、申洬,直赴會試,其餘給分賜物有差。

○憲府啓曰:「春坊之官,極一時之選,居講筵者,固無踰於鄭百昌。今世子富於春秋,師道在嚴,前日筵臣之陳啓者,有意存焉,請遞鄭百昌兼輔德之任。」答曰:「鄭百昌固不合於講官。爾等所謂有意存焉者,是誠何心也?予不識爾等之意,故不卽允從。大抵臺官,不當如是碌碌也。」

2月16日[编辑]

○乙未,持平金堉啓曰:「昨論鄭百昌之事者,非有他意,只爲百昌親暱於世子,而世子富於春秋,殿下之所以敎導者,當示以至公無私之道。豈無他人,而使百昌兼任,使世子習知親私之可親、踈遠之可疎哉?且親私則不嚴,踈遠則生敬,開講之際,損益可知也。不然則以百昌名望,出入三司,踐歷華貫,其誰曰不可於此也。頃日筵臣之陳啓者,亦有見乎此,其意實在防微之遠慮,而未浹數旬,旋入講院。故臣發言於僚席,請遞其任,而措語之際,未能明白。殿下之不卽允從,出於不識其意而然也。反示未安之意,折之以碌碌之敎者何哉?殿下之輕蔑臺臣,厭聞忠言,不啻詑詑之色,雖有古之遺直,孰肯爲殿下盡言哉?緣臣措語之失,致有聖德之累,臣之罪戾,誠出自作,決不可仍冒,請罷斥臣職。」大司憲洪瑞鳳、掌令尹衡彦、李如璜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請出。

2月17日[编辑]

○丙申,正言李景曾、李景奭、獻納嚴惺,以闕直引嫌而遞。諫院之官,不爲直宿,已成謬例。至是中使摘奸外,司諫院亦在闕直應推中,故皆避遞。

○瑞山郡守李時昉上疏,乞解專城之任,歸養老父,朝廷以爲非法,不許。

2月18日[编辑]

○丁酉,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啓曰:「臣等以珙出置事,前日累次陳啓,因欽箚子,有過國忌後議處之命。臣等今敢來詣闕下,會同禁府堂上,稟旨擧行之意,敢啓。」答曰:「前日議處之敎,非欲爲出置之意,卿等如是啓之,予甚慙靦。禁府堂上勿爲會同,卿等亦須還歸,以安予心。」於是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刑曹判書吳允謙、工曹判書鄭光績、洛興君金自點、戶曹參判李慶涵、刑曹參判權盡己等啓曰:「近來以珙出置之事,上下相持,至於經年。國言益激,天聽愈邈,朝野莫不悶鬱,而伏聞議處之敎,臣等方有庶幾之望,卽承下敎。臣等非不知聖上持難隱忍,出於親愛之至情,而公議所在,私情難掩。此臣之所以終始不得將順者也。況其收議,實出自作,尤不可以怵禍二字,恕其綱常之罪也。豈有爲逆於母后而無將於君父者乎?景儉、善胤俱以宗室,請廢母后者也。旣以此受罪安置,則珙何可以獨免乎?亟賜兪允。」答曰:「仁城之獻議,實出於怵禍,亦無可議之罪。但此事係干慈殿,予亦不敢强焉。卿等體予至意,從輕議處。」尹昉、申欽等又啓曰:「珙不但爲諸賊所引,其所獻議,事係慈殿,罪關倫紀。臣等出置之請,實爲從輕。令禁府擧行之意敢啓。」答曰:「出置之請,決不可從,削其職名,勉副公議。」

○命漢城府督納材瓦於貞明公主第,後以趁不輸運,罷該郞,推考堂上。

○購救散失印信於民間。是時國家屢經變亂,故奉使印信,散落於閭閻者甚多。至是禮曹啓曰:「本曹所貯大小印信奉使之官,受出後還納例也。光海朝諸處調度等差官,紛雜受去,仍爲誅殛,賊适之變,將官之受去而陣亡者,亦多有之。身雖死亡,印則必有去處,奸細之徒,不無冒占行用之弊,請移文于漢城府及各道,如有來納者,優給賞布。」上從之。

○同知中樞府事金長生上疏,乞解職名,歸死桑梓。其疏曰:

臣少承父師之訓,略知趨向,行之不力,到老無聞。且發身蔭職,汩沒吏役,衰病屛伏,只是一箇凡庸老陳之人,初非有山林高尙之操,可以自托於逸民者也。聖明過聽,恩擢異常,匪據之職名,不次之資秩,頻煩荐加,種種難堪,餘生懍懍,死亡無日,臣年今七十有八。古人以年至不退,擬之於鍾鳴漏盡而夜行不休者,其義可謂嚴矣。理當歸守桑鄕,靜竢溘盡,收骨先人之山足,則志願長畢,無復餘憾。第以一離輦轂,永隔天表,區區戀主之懷,有不能自已。伏願聖明益懋聖學,益進聖德,以正大存心,而絶偏係之私,以雄斷制事,而戒優游之失。任人惟取實地,而無眩於虛僞,接下務盡誠款,而勿事於表襮,毋厭逆耳之言,毋輕守靜之士。採納務博,裁擇務精。毋執先見而格群議,毋拘常規而失事機。奮發大業,克臻至理,則臣雖槁死,更無遺恨。

答曰:「省疏具悉,予心缺然,卿其勿思退歸,拜掃墳塋後,趁卽上來,以副予望。」

○吏曹參判崔鳴吉上箚,請以元斗杓爲羅州牧使。答曰:「箚辭當量處焉。」仍下吏曹。吏曹回啓曰:「元斗杓爲靈光郡守時,頗有治聲,合授重地,以責其效,而今日朝廷之上,才踰斗杓者,則似難其人,才如斗杓者,則亦不可謂無人。至於交結豪傑,湖南人士,頗相推許,則臣等見聞,雖未及此,鳴吉箚內所陳,豈偶然哉?元斗杓雖已蒙宥,未有敍命,自下不敢擅便,上裁何如。」答曰:「今姑勿施。」時判書金瑬回啓,而其意實斥崔鳴吉之用私,故崔、金之怨益深。然斗杓纔脫王獄,而鳴吉請拜雄州,物論,亦以爲非。

○以兪伯曾爲司諫院司諫,李潤雨爲侍講院輔德,金槃爲獻納,李景義、金柱宇爲正言。柱宇,中淸之子也。中淸以廢朝募粟之臣,流醜南方,柱宇以童稚愚妄之人,得除淸貫,物情多不服焉。此皆金瑬所拔擢也。姜碩期爲吏曹正郞,李景容爲持平,尹墀爲修撰,被彈未久,遽授玉堂,未厭人望。崔葕爲弼善,鄭基廣爲羅州牧使,文希聖爲廣州牧使,廢朝時以弘立麾下,從征深河,弘立之屈膝,希聖亦爲降俘,其後生還,得保首領幸矣。至是得除畿輔重地,沈器遠薦之也,物情莫不驚駭。

○暗行御史李敬輿馳啓曰:「榮川郡守李重吉奉法不謹,貽弊一境。尙州牧使李好信秩高年衰,怠棄官事,請朝廷處置。」啓下吏曹,吏曹請命罷黜,從之。

○戶曹啓曰:「銀之爲物,生於地而無窮,苟能設法採取,則其爲補用,豈淺淺哉?端川銀壙,産銀甚多,而所患無役軍也。頃者南漢山城赴役僧軍,咸鏡監司狀啓請減,備局只減吉州以北僧軍,而南道則不減矣。南北僧軍,盡爲赴役於端川,採取銀鉛,則雖未及於今番天使時所用,亦可爲貸用還償之資矣。請令備邊司議處。」備局覆啓曰:「南漢山城之役,停之則已,如不得停,則猶恐役軍之不多,咸鏡南道恐難移用。但端川、利城、北靑、洪原距南漢,道里通遠,無已則此四邑僧軍,除城役,用於採銀爲當。且吉州以上僧軍,曾已蒙減於城役,其數雖少,可以補用於採銀之役。請以此事意,移文于咸鏡監司。」答曰:「依啓。已減僧軍,勿用於採銀之役可矣。」

○禮曹啓曰:「功臣應參之人,生存者則親享錄勳之榮,而身歿者則以策勳贈爵之意,撰出祭文,遣郞廳致祭,已有前例。功臣身歿之人,請令都監書啓,啓下後擧行。」於是都監抄啓靖社功臣靑興君李重老、順原君朴孝立、靈原君申景植、壼山君李休復等事將行後,都承旨金尙憲陳啓,以孝立棄鎭先遁,旣已伏辜,不可與李重老等,均蒙恩典,從之。

2月19日[编辑]

○戊戌,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率二品以上啓曰:「國家用法,罪律相當然後,斯謂之得其當也。珙之所犯,是何等罪,而削其職名,是何等律也?推戴之說,狼藉於諸賊之招,廢母之議,最緊於宗戚之中,而臣等出置之請,實是從輕之典也。今若只削其職,偃息私第,則是以係干倫紀之罪,爲薄物細故而已。其何以扶植綱常,昭訓百姓乎?臣等非不知倡率百僚,叫閤陳請,而詔使先聲已到,百司廢衙,所損非細。伏願聖明深思宗社大計,使罪律相當。」答曰:「削職之擧,亦迫於群情,此外豈有加罪之理乎?出置之請,決不可從,卿等須勿更煩,以安予心。」

○尹昉等三啓,不從。三司亦力爭,不允。

○以李顯英爲禮曹參判,李省身爲持平,嚴惺爲弼善。

○錄勳都監因金瑬筵中所啓,請査出擧義人不得參勳,而資已窮者,竝加資,從之。

○雨雹,狀如小豆。

2月20日[编辑]

○己亥,領中樞府事鄭昌衍、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等率二品以上啓曰:「臣而事君,天之制也;子而事母,天之經也。如有毁天之制、隳天之經,則天地之所不容,王法之所不貸也。珙以臣而負推戴之名,以子而獻廢母之議,毁天之制,隳天之經,孰有大於珙者?而殿下猶且左遮右攔,曲庇私護,只削職名,以塞公論。臣等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殿下媕婀隱忍,不卽快決,意外之變,起於倉卒,則其所以全珙者,乃所以禍珙也。伏願聖明深惟遠慮,亟命出置,以明倫紀,以安宗社。」答曰:「獻議之事,雖係重大,原其本情,則誠可戚矣。其時形勢,若不如是,則無以免禍,有此求全之計,豈不哀哉?已施之典,實非輕律,此外有何所加乎?卿等須體予意,亟停勿煩,」三啓,不從。

○司諫兪伯曾啓曰:「臣曾忝憲府,論尹墀臨事反覆之失,非敢有一毫私意。只以當合司伏閤之日,以巧避重論之人,復入臺閣,故不待同僚之出,獨啓劾之,而人或謂臣過激,臣亦念紏劾,雖是言官之責,鬧端亦不可不慮。故卽爲呈告遞職矣。墀敢陳疏

自明,反以傾陷醜詆等語斥臣。臣今復忝言地,不可終默。墀在昏朝,冒啓春坊,此非儻來之比,而乃敢曰不能高蹈,則臣亦不辭,此言誠不滿一笑,所謂求其說而不得者也。至於論遞憲府之時,墀乃立異先出,而其避嫌,則以鄭蘊加罪,異同爲辭,其實爲鄭蘊立異也。前後之言,若出二口,其時同僚之所詳知。臣之所謂反覆者以此也。此豈有意於傾陷哉?臣於前日發論旋止者,實虞朝著之不靖。今不必更擧前事,以起騷擾,而但重被詆斥,至於此,決難緘口在職,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伯曾於是引疾不出。 ○以鄭世矩爲持平,羅萬甲爲文學,尹順之爲正言。

○兵曹判書徐渻、副護軍鄭曄、菁川君柳舜翼、同知中樞府事金長生等上疏,請伸亡師宋翼弼之冤,上不許。翼弼,乃宋祀連之子也。祀連卽故相安瑭之奴,安瑭甚憐之,至於贖身除官。己卯士禍之後,祀連誣告安瑭之子處謙等謀叛,處謙就刑,安瑭坐死,士林莫不憤惋。逮至奸黨之敗,祀連已死,有子五人,乃翼弼、翰弼等也。白惟讓輩當朝,深嫉祀連,啓請其子孫還賤,翼弼等竟以流離窮厄而死焉。翼弼、翰弼有學術能文章,訓誨後進,一時人士,受業者多。徐渻等亦其門生也,至是陳疏以爲:「翼弼等贖賤爲良,旣久且遠,則一時還賤,不無冤枉云。」上令刑曹回啓。刑曹判書吳允謙回啓曰:「向前宋翼弼連三代良役,已過六十年大限,則其不可還賤,昭在法典。而只爲見嫉於白惟讓、李潑,則因一時威勢,越法還賤,擧族流離,竟死窮厄之中,至今有識之士,莫不傷痛抱冤,三十年尙未伸雪。以翼弼博通古今之學,未免奴隷之賤名,此豈但門徒之深痛,實爲昭代之大欠。其時宋翼弼還賤公事,勿爲施行何如。」上以爲事在先朝,似難輕議,不許。

○黃海監司權怗、兵使邊潝等上疏,自陳名參於尹安亨誣告,乞解職名。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兇賊誣告之罪,旣伏反坐之律,有何未安之事乎?卿宜勿辭察任。」

○戶曹判書沈悅上箚曰:

無狀小臣,負累叨榮,觸處懷慙,上章自劾,冀伏刑章,非一再矣。聖恩天大,曲加剪拂,强顔供職,以至今日。頃者朝廷論珙之罪也,以屢出賊口爲罪目,故臣隨大臣諸宰之後,同聲請罪矣,今則乃以請廢母后爲斷案。夫獻議之悖惡,庭請之隨參,雖有輕重之差,百步十步,均是走也。身負大累者,何敢晏然就列,不自反顧,而論人之罪乎?大臣、六卿連日伏閤,而臣慙靦羞赧,不得同參於擧國公共之論,臣之罪戾,至此尤大。欲退而竢罪,則詔使將臨,機務方殷;欲出而隨行,則廉恥所關,公議可畏。臣之進退,實爲狼狽。伏願聖明,遞罷臣職。

上不許。

2月21日[编辑]

○庚子,領議政李元翼呈告,至二十一度。上遣史官諭之曰:「國家不幸,卿病彌留,予日夜憂悶,無以爲心。今以國事言之,則決難允許。但念卿久病中,以趁未解職爲憂,則必有妨於調病。故不獲已勉副卿意。」李元翼在朝三年,別無經濟之策,而以一國元老,深繫朝野之望。故及其解職,人多缺望。

○王世子謁宗廟,蓋以新冊封也。還宮時,又謁大院君廟,只宮僚從。

○二品以上,以出置珙事三啓,皆不從。

○珍島郡智曆山場馬大蕃息,命賞其郡守朴成仁。

○以崔鳴吉爲弘文館副提學,朴東善爲吏曹參判,李愼儀爲掌隷院判決事,崔葕爲司憲府執義,李埈爲弘文館應敎,趙廷虎爲開城府經歷,廷虎性本抗直,隨事盡言,不得久居臺閣,今出諸分司,士論惜之。權濤爲副校理,李景義、李景憲爲正言,李省身爲副修撰。

○行司直崔瓘,以橫被惡逆之名,上疏陳情。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卿無罪過,有何未安之事乎?安心勿辭。」

2月22日[编辑]

○辛丑,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等,率二品以上啓曰:「臣等昨承聖批,以決不可允從,爲敎。臣等竊伏思惟,亦以決不可承順者,不得不更瀆也。夫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倫紀也。此固天經地義,截然不可犯者,而或有悖於斯者,則無復爲人之理,不可容於天地之間矣。珙以人子而先倡廢母之論,以人臣而爲賊徒所屬望,則宜以公法直斷,不可以私恩曲貸者也。縱無與賊相應之跡,固不可久處嫌逼之地。況藏印散銀珙於甲子年私造印,而深藏於家中,散銀貨,而結兇徒於外。此皆諸賊所供也。之說,顯出於兇賊之招,倘不早爲之所,則殿下之所欲全者,適足以害之也。宗社安危,國家存亡,所關非細,伏願聖明亟賜一兪。」答曰:「旣已削職,此外加罪,予何忍乎?卿等須勿更煩,以安予心。」三啓,不從。

○黃海道海州進士吳瀸等四十人上疏,請以先正臣李珥、成渾從祀文宣王廟。答曰:「省疏具悉。從祀孔廟,事體極重,不可容易當之,亦不可容易擧之。爾等尊師之心雖切,不可輕論國家之典,爾等退修學業,勿復以此等事爲言可矣。」自反正後,已有此議,館學亦有抗疏之意,而論議不一,故遂寢。蓋論議不一者,嶺南人也。瀸等再疏不許,仍命今後如此之疏,勿爲捧入。

○戶曹請收公廊稅銀,以補詔使之用,不許。

○判敦寧府事李直彦,以名出尹安亨之誣告,上疏辭職。答曰:「省卿疏章,具悉卿懇。兇賊與卿,旣無仇怨,則必是前日慣聞名聲,故有此援引耳。伊賊以誣告,已伏反坐之律,於卿有何一毫未安之事乎?卿宜安心勿辭。」

○戶曹啓曰:「詔使時綿紬用處,罔有紀極,而一自兩西奴婢身貢作米之後,無一匹收捧。常時貿用,其價極重,許多所用,末由措備。側聞黃海道遂安郡綿紬甚賤,稅豆一石,捧紬一匹,則民甚便之云。本郡甲子田稅黃豆,盡爲作紬,以忠淸道內浦稅豆,直運于海州倉,以償之何如?」從之。

2月23日[编辑]

○壬寅,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等,率二品以上三啓曰:「自古未有人心危疑而能安國家者也,亦未有公議沮喪而能全私恩者也。臣等之日三龥呼,實是鎭定人心,以安國家之計,而殿下强拂公議,曲全私恩,今已逾年,尙靳允從。此所以人心日疑,公議日激者也。伏願殿下亟從公議。」答曰:「曩日之事,尙忍言哉?旣已削職,斯可已矣。但事係重大,公論已發,諸卿咸造,日三陳請,勢不可遏。予亦不敢强守初志,姑且勉從,出置中道。噫!此豈予之心哉?出置節目,卿等與該掌相議善處,豐其供億,便其居處,俾無未盡之事。」仍下敎曰:「啓辭中推戴一款,勿爲擧論於承傳」』

○合司三啓。答曰:「已諭于大臣矣。」

○大臣又啓曰:「臣等伏覩聖批,已賜允從,出置處所,令禁府速爲擧行。豐其供億,便其居處等事,聖慮所軫,出於天理人情之極,不勝感激。此在本道本官磨鍊施行,處所定奪後,以此意下諭本道,使情法兩行,中外人心,曉然知聖意之所在似當,敢此具稟。」答曰:「依啓。」

○政院啓曰:「以賓廳啓辭,已下出置珙中道之命,而上年十一月臺諫始啓,以絶島圍置,今方論執,出置中道之傳旨,不得捧之之意敢啓。」答曰:「知道。」大臣與禁府堂上,會議出置之地,或以杆城爲便,或以瑞山爲便,入啓稟旨。上曰:「從群議定之可也。」

○都體察使張晩,請先送摠戎使李曙于南漢山城,指授形便,兼察功役,上許之。李曙出赴山城,多有施設,故廣州一境,益怨李曙至於僧徒遍於山城近處,作弊萬端,加以斫伐士大夫先墓樹木,人皆嫉之。

○錦南君鄭忠信病,命賜御藥。

○前郡守李麟奇重老之父也。上疏,極陳金尙憲正直出人行誼超倫,而無罪見忤於聖明,疏入不報。

○以金尙容爲知敦寧府事,李埈爲司諫,吳竣爲掌令。

○卯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白雲一道如氣,起自坤方,直指東方。夜巽方、艮方,有氣如火光。

○都承旨鄭經世、左承旨鄭廣成啓曰:「天使禮單一事,政院謄錄,雖盡散失,而都監謄錄之在禮曹者,取來搜考,則如劉用、冉登、劉、楊三起之行,贈給數目,皆爲載錄。或有些少加減,而大抵相沿襲,今當磨鍊,不患無據矣。仍更訪問,則頃間天使時,自政院磨鍊,而壬戌年梁監軍出來時,戶曹始請與都監磨鍊而用之云。蓋以物件,皆屬本曹,有無多少,自爲商度,允爲便益故也。今此冊使時禮單,戶曹亦將會同都監,磨鍊入啓,觀其所勘,或有未盡之處,則容臣等詳察損益,似爲宜當。」從之。

2月24日[编辑]

○癸卯,罷慶興府使權恫、造山萬戶金汝銘。蓋去年冬,奴兵取路於半朱藩胡也。等部落,行過柔遠之境,擄去人畜,而江邊列鎭,不爲候望。故監司李昌庭,至是啓聞請罷,朝廷從之。

○令平安道監兵使開錄昌、義兩府積勞將士可合擢用者以聞。時奴賊新據瀋陽,兵勢益盛,有意西犯,往來遼陽。故昌、義之間,枕戈待警者已久。廟堂以爲不可無慰悅將士之擧,上乃下諭於平安監司李尙吉、兵使南以興曰:「義州、昌城八年待變之地,出身將官,不避暑雨霜雪,長在城上,擐甲枕戈之苦,思之可愍。遠方之人,未霑一命,積勞抱屈,枯項而死,將士愁苦,邊情解體,脫有緩急,難得其死力。其中豈無智勇材力之士可合千夫百夫之長者乎?兩府出身將官積年勤勞之人,卿其開錄職名,註其勤勞,博採公議,等第高下,從速啓聞,以憑收用。」

○命揭帖致謝于都督府。時封典完畢,詔使將臨,都督自以有導奏天朝之功,故備邊司請揭帖而致意,上從之。卽令修揭曰:

春和海晏,恭惟督府大人體候寧謐。不侫叨守藩維,得免大戾,無非督府帡幪之恩,而今復皇鑑下燭,寶誥將降。此皆聖天子覆育生成之大德,實由大人親駐弊境,導宣下誠之效,自顧涼薄,何以稱塞。頃者奉儐之臣,謂尹毅立不謹跟候,致有違言,雖已究問其故,薄施罪罰。但念不穀,特賴大人慈惠,不克戒飭,有此愆咎,冞增兢惕,若隕淵谷。玆專小价,兼達微衷,不腆筐篚,聊效芹曝。

2月25日[编辑]

○甲辰,出置罪人珙於江原道杆城郡。上欲私見珙於內堂,使人招之,則珙對以罪人不敢入闕門,終不肯來,其實含怨肆毒而然也。上又私召珙之子海平都正佶,引見於興仁別堂。上具道其迫於公議,勉從出置之意,而對佶涕泣,悲不自勝,一宮爲之感泣焉。佶曰:「臣父有鍾愛少女,今欲率往配所,畏公議不敢耳。」上曰:「率往可也。稍待群議之定,夫人亦當許往配所矣。」上又私以手札,送於珙,其書曰:

不能沮遏群情,事至於此。慙負前言,無以爲心。叔父何以知此間情事耶?今此勉從之事,非有一毫他意,實是欲爲保全之地耳。此豈古昔王族有去無返之比哉?姑待稍定,卽當召還。叔父須念此言,愼勿過慮,蒼蒼在彼,予不食言。

上以手札,下敎政院,使傳諭江原監司曰:

「前仁城君迫於群情,不獲已勉從,姑令出置矣。王子生長宮禁,恒在富貴之中,其居處飮食,與外人自別。若不豐其饌品,安其起居,則必難一日支過。至於疾病調護,亦所深慮。卿其體予至意,十分料理分付,務盡善處之道,頻頻進候,檢飭能否。如有怠慢官吏,卽行啓知。予亦不時遣人廉察,如有違誤,當受其責。不久予且召還,勿復以尋常之人待之。且外方廬舍,想必狹陋,官舍公廨中,擇其便好,使之入處,亦爲宜當。噫!予之此言,出於肺肝,卿其欽哉!擧行形止,一一啓聞。

○諫院啓曰:「國家大柄,爵與賞而已。爵賞或濫則倖門開而人心不服,其爲治世之累,非細故矣。今者慶德宮所入家基之主,有加資還授之命,政目一下,瞻聆大駭,此雖與納銀、鐵、木、石,而受職者有間,而國家金玉之重秩,不宜施於此等事。豈無相當可授之典,而乃以命德之器,濫授至此乎?請亟收加資還授之命。臣子之效勞於國家,此實分內事,固不可一一論賞,至於些少服役之事,尤不可超次以敍。今者諸都監監造官,皆蒙六品遷轉之命,數月監董之任,止於陞敍而已則可矣,纔得一命,遽出六品,資格之規廢,而僥倖之路開,人不安分,爭相圖占,名器之濫甚矣。上年兵變之時,將領儒蔭之奔走於赴難者,其勞勩之可嘉,非此之比,而賞格之施,或止於陞敍,或有全未蒙賞者。今以瑣瑣董事之微,而徑出六品,爵命顚倒,人皆解體。請寢諸都監、監造官六品遷轉之命。」答曰:「慶德宮卽已移御,則闕內所入家基之主,不可不論賞。監造官六品遷轉,非今日創始新規,自有前例,竝勿煩瀆可也。」皆累啓不從。賞加事,憲府亦論之,不得請。

○以完平府院君李元翼爲領中樞府事,鄭昌衍爲判中樞府事,嚴惺爲執義,金堉爲正言,尹順之爲副校理,李埈爲兼輔德,李省身爲修撰,鷄林府院君李守一爲三道統制使兼慶尙右水使,安邦俊爲司圃別提。邦俊湖南人也,爲人有氣節,少受學於成渾之門,士論重之。且尙慕趙憲,嘗纂《抗義新編》。反正後,屢授職名而皆不就。

○申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四方有氣如火光。

2月26日[编辑]

○乙巳,上下敎曰:「仁城今將遠離,雖不久當還,予甚悲惻,達宵無寐。治任遠行,艱窘必多,其令該曹春夏衣資米布,優數題送。其子海平都正佶亦令給馬下送,俾無中路狼狽之患。」又下敎曰:「前仁城君非但氣弱,且多疾病,出去時,送以駕轎之意,言于該曹,以禁府節目別錄。」又敎曰:「衛行軍人勿爲定送,防禦一款,亦勿擧行。」又命內官護行,御醫賫藥隨往,道臣護送於境上,都事陪行。

○諫院啓曰:「今此貞明公主之第,雖云自本家營造,而若其功役則未免於勞民。當此公私赤立之日,踰越五十間之制,其在國法,宜有所禁,況可煩民而助成之哉?頃以搬運之遲,至罷該官,臣等方欲論啓其未安之意,而聖心旋悔,成命還收,此實盛德事也。請因悔端之發,裁減公主第宅間架之數,以嚴國法。今此詔使之行,實爲吾東之大慶。其所以承迎恩命者,雖竭一國之力,亦何所顧念。但近歲以來,年穀不登,木花大無,民力竭盡,救死不暇,許多費用之物,何以辦措?坐想四方遑遑悶迫之狀,不覺心寒而膽裂也。苟有少紓民力之道,則雖國家關重之物,亦可出捐而補助,況其無用而有害者乎?臣等竊念仁慶之宮,剝民膏血,經始十年,反正之後,卽宜毁撤,而今尙存之,徒貽守直之弊。窓櫳鐵物,太半偸竊,用餘材瓦,日就朽敗。今若撤毁殿閣,幷其用餘材瓦而和賣,還給家基於本主,則非但民心之悅服,必有大補於迎接之用,請付有司,別擇詳明勤幹廉謹之人,使之主管和賣之事。延曙館舍,每使畿邑,臨急經營,倍費功力,極可矜惻,請撤給廊廡數間材瓦,以減殘民一分之弊。」答曰:「凡大君、公主所居第宅,自該曹營繕,古例也。今者其家,以私力造成,予心甚未安,而公家物力蕩竭,故不敢言于該司矣。自本家營造之事,少無干涉於國家,而爾等每論此事,欲間予親親之道,其心所在,誠不可測也。若更爲論啓,則當令該曹照舊例造給焉。且仁慶宮撤毁事,議大臣定奪。延曙館舍所造材瓦,令該曹前日撤毁材瓦中隨便題給。」大臣以爲:「仁慶宮創建,出於生民膏血,撤毁之論,可謂正直,而但昌德、昌慶兩宮皆未完全,此宮似當仍存勿毁,而若別堂無益之處,撤而補用無妨。」答曰:「依大臣議施行。別堂不多,亦不必毁散。」史臣曰:「歷觀前史,公子、王孫第宅過制,奢泰無度者,鮮不免於鬼瞰之災,終至於顚覆,可不戒哉?慈殿當光海悖亂之日,備受危辱,其時公主年已過筓,而猶未有擇對之擧。及至今日,始乃出閤,則戒懼之心,必倍恒人,而纔逾一年,便生盈滿之意。永安尉洪柱元亦未能隨事謹飾,遂使山澤之利,歸於冒占,侵奪之害,及於閭閻,堤堰土木之役,皆因私事而貽害於民者多矣。人爭譏切,而慈殿溺於所愛,主上專於奉承,不念民間之受弊,可勝歎哉?」

2月27日[编辑]

○丙午,遣左議政尹昉、觀象監提調徐渻、繕工監提調申景禛、禮曹參判李顯英等,奉審昌陵修改莎草。

○命擧義武士及弘濟院來赴之人,幷限年給復。初反正時,同參擧義之人,頗以不得酬功爲怨。至是錄勳都監啓曰:「擧義同參人等,不顧赤族之禍,以致撥亂之勳,竟不得一命之官。錄用一事,前後傳敎,不啻丁寧,而絶無收用之期。當初長湍軍人,皆蒙十年復戶之典,擧義武士朴應昱等及弘濟院來參之人,幷爲限年給復,以慰其心。」上從之。

○副護軍趙翼又上疏,請勿罷大同之法。答曰:「省疏,嘉爾盡言不諱之誠。所陳之事,不無所見,然業已停罷,似難更議矣。」

○諫院啓曰:「臣等伏見公主第宅,結構方張,堆積材瓦,別置柱礎,較其大略,幾至數百間,呼耶杵築之聲,達於遠近,宛若昏朝時宮闕之役。臣等行過其前,不覺心寒,以爲當聖上憂勤儉約之日,豈宜有此侈大踰越之擧乎?聖上所以給材造成,固出於親愛之至情,而深居九重,必不知僭踰之至於此也。聖上自卽祚以來,未嘗勞一民、動一役而在下之人,不體聖心若此,況今新去於亂,公私赤立,詔使將來,擧國遑遑,尙何心於高宮廈室,侈大自奉,似若大平無事之時乎?臣等之論啓者,欲殿下之禁飾而已。臣等雖無狀,豈敢間殿下親親之情哉?第以法制有定間架有數,河南第宅,在所當問,故論斥其過,使自知改,而殿下乃以其心所在,誠不可測,更爲論執,則令該司造給爲敎,是殿下勒臣等,而使不得言也。殿下虛受之量,漸不如初,言或逆耳,輒加詆斥。夫以千乘之尊,和顔色而受之,尙或有不盡所懷者。況以雷霆之威而震撓之,則雖有大於此事,涉危亡之禍者,誰肯發一口言之哉?請勿以臣等無狀而廢其言,更加轉圜之思,益盡如流之量,亟下禁飾之命,俾遵祖宗之定制。」答曰:「公主第宅營造之處,乃是中廟朝駙馬光川尉之家基也。計其古昔間數,幾至三百有餘間,而今者本家,欲造百餘間,比之往昔,未及其半矣。今此造成間數,予猶以爲狹小,爾等如是煩執,爾等之意,實未曉也。況自本家營造之事,於國家少無損害,而爾等今復更論,尤極過矣。予意已諭,勿爲更煩。」累啓,終不從之。

○義州府尹李莞,棍打毛營將官朱發時等,蓋憤其侵擾於村閭也。毛營之人,皆盛怒曰:「㺚子叛了天朝,殺害天朝人,是自然之理。朝鮮則恭事天朝,素稱禮義之邦,麗官不遵法度,打我標下人,禮義安在?是不有天朝與本鎭也。歷聞古事,絶無如此之理。」爭言於差備譯官秦智男輩曰:「爾說與爾國官,且爲啓聞于國王云。」又有將官陳繼盛等數十人,聚訴於毛都督曰:「天朝乃父母之邦,朝鮮爲子孫之國,而麗地邊臣,擅打天朝人,是不有天朝,不有老爺也。往在萬曆二十年征倭之日,天朝軍馬,斃于朝鮮,帑金芻糧耗費者,不知其幾萬。麗臣罔念已往之德恩,以老爺借居一塊之土,讐視天朝之人,擅打不忌,宜老爺拿致節制使,任意處之。」都督卽移文于監司李尙吉,責以是事。尙吉啓聞曰:「漢人之近日被困於我邊者,非止義州,或着枷、或牢囚,燒死於碧潼者八人,杖斃於黃州者五人,宜速毛帥之怒。自是之後,督府將士等亦多憤恚,氣色頗異於前日,臣亦無如之何矣。」廟堂之議,或云宜遞李莞職,以慰毛營之心,或云不可以都督一言,輕遞西門重任,於是只削一資。

○全羅監司李溟上疏,自陳被誣之事。答曰:「觀卿上疏,具悉卿意。卿無一毫所失,宜勿控辭,嚴治此獄,亟正其罪。」時湖南人心甚惡,故方伯、守令,有一不合意,則輒陷害焉。南平縣有殺人獄,溟猛治之,故有數三無賴人,潛告于勳臣,言溟已有反形云。勳臣亦知其出於構陷,不以爲疑。至是溟陳疏乞解,且辨被誣曲折。

○以同知中樞府事韓汝溭爲毛都督接伴使。

○備邊司與戶、兵、工三曹及裁省廳會議,請以兩西貢物價五結收布所餘,移給海西其人之價。又於湖西,每結出米四升,雇立皂隷二百十四名,上從之。

2月28日[编辑]

○丁未,禮曹啓曰:「王世子冊封事,當據例奏請,別遣使臣,或順付於謝恩使、或冬至、聖節使,議大臣以定何如?」答曰:「世子冊封,據例奏請,未爲不可。但兩天使纔過,而繼有詔使之行,則赤立之民,決難支堪,徐待後日,更觀民力而處之可也。」

○以趙希逸爲禮曹參判,李顯英爲大司諫,嚴惺爲執義,兪伯曾爲應敎,羅萬甲爲修撰。

2月29日[编辑]

○戊申,諫院啓曰:「甘浦萬戶朴夢亮,當賊适犯京之日,與原州中軍元克諴及武士李時蕃,領兵到楊州地,聞賊入城,與時蕃誘脅克諴曰:『此正立功名之會也,不可不往迎矣。』克諴厲聲斥之,終始不許。夢亮、時蕃率其兵,馳入城中,至於參逆瑅之犒,赴鞍峴之戰,賊敗之後,逃還厥土,一道之人,莫不痛嫉,而只以人微地遠,久致網漏,公論之發,亦已晩矣。請夢亮、時蕃按律定律。」答曰:「朴夢亮等若有如此之罪,則上年必無落漏之理,勿爲更論。」累啓,從之。

○遣內醫,看完平府院君李元翼病。

○慶尙監司李敏求啓聞,請擇有名望新進文官,各置提督於都會府。委以作成之責,事下禮曹而不果行。

○以李楘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兪伯曾爲議政府舍人。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己酉,夜,北方艮方、巽方,有氣如火光。

○毛都督移咨,請鑄錢通貨。備局以爲不可卒然行用,不許。然都督因此屢求銅鐵。

3月2日[编辑]

○庚戌,平安道昌城一境,癘疫大熾,戍卒多死。邊臣以聞,遣醫官賫藥往救。

○司憲府囚貞明公主宮奴。是時公主方營第宅,大起土木之役,運石轉木,絡繹道路,縱其宮奴,拔人墻砌,至於辱及士族婦女。故憲府不待論啓,直囚其宮奴,人多快之。皆以洪柱元年少驕騃,不遵法制爲咎,而柱元略無畏憚之意。

○夜,東方、巽方,有氣如火光。

3月3日[编辑]

○辛亥,命除濟州貢獻闕封者追徵之令,蠲大靜巫男、巫女稅布。先是濟州人金孝義等上言曰:「本州僻處海外,貢獻舡路,動經數月,間有漂沒之患,御供闕封居多,追徵之弊,無歲無之。且大靜所在神祠則革罷已久,而稱以巫男、巫女稅布,年年徵捧,民殆不堪。伏願俯察遐氓之悃,以除無窮之弊。」戶曹請從其願,故有是命。

○憲府啓曰:「外方科擧之設,其弊莫甚。試官之行,驛路疲弊,差備之任,列邑曠職,紙筆之用,供億之費,都會之官,必致蕩竭。如增廣、式年之科,不得不竝設於內外也,別試之科,自有咸聚之規。當此民力匱竭詔使方來之日,何必重貽大弊於八道哉?請別試初試,咸聚京中取之,雖兩界武科初試,依兵曹加定之數,設行於其道事,令該曹更爲定奪施行。」答曰:「外方設科,其弊誠然。但許多擧子,廢農上來,亦甚有弊,勿煩。」又啓曰:「流亡絶戶之逋欠,分徵於隣族戶內者,此爲民間之巨弊,而所當變通者也。況兩西之民,偏受防戍之苦,又値詔使之行,凋弊莫甚,太半流亡。又從而責其逋欠,則餘存者亦無支保之理,極爲可慮,請平安、黃海兩道甲子以上貢賦逋欠及管餉所掌諸邑未納之物,一切蕩滌,以蘇西路之民。」答曰:「令該曹量處。」該曹以軍餉匱乏爲難,請議大臣。大臣以爲:「宜待秋成徵捧,使民力得以少紓,軍餉亦不至乏。」從之。

○憲府啓曰:「黃海監司權怗因都督發賣事,將接伴使前後移文,出示差官,以致都督嗔怒,使國事種種生梗。儐官之見忤於衙門,有不暇論,而其顚妄誤事之失,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權怗難免誤事之失,而此時方伯之任,不可輕遞,勿煩。」至三啓,乃從之。

3月4日[编辑]

○壬子,諫院啓曰:「司饔院之設,取各道進上之物,以供各殿御膳也。今者宣惠廳,只捧畿邑進上之價,備納市上新鮮之物,欲省官吏封進轉輸之弊而已,特一進上也。列聖之慈愛友于之情,何嘗小嗇,未聞有爲大君、公主,加定進上之時。誠以名分不可僭,而幾微之際,不可不慮也。一日一鮮雉,物雖微,所係重大。孔子之惜繁纓,豈欺我哉?請還收公主房進排鮮雉之命。」答曰:「公主家所送鮮雉,吉禮後似當減下,而爲慈殿軫念之意,仍爲送之。一日一鮮雉,爲勿極微,雖似規外,庸何傷乎?更勿煩瀆。」累啓,始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鄭經世曰:「臣心有所未安者,敢不盡言乎?近日殿下之待臺諫,略無虛受之量,事若不可從,則委曲開諭可也,何必以嚴辭峻旨,摧折直氣哉?公主第宅一事,蓋臺臣愛殿下而發此論,豈有欲間殿下親親之意耶?往在光海朝,公主婚嫁過時,一國臣民,皆懷憤鬱。今者聖上敦睦之義,廷臣孰不感歎,但歲飢兵亂之餘,營第太侈,募軍董役,弊及閭里,搬運木石,絡繹四街。道路觀者,皆以爲復見廢朝時宮闕之役,臺諫安得默然而已。內奴復戶之弊,臣亦曾陳達矣。頃者自上有該曹仇視內奴之敎,臣僚何至仇視內奴,而乃有此敎乎?宣祖大王卽位初年,出內帑構一書室,其時玉堂上箚以諫,則宣廟不聽。有一臺諫曰:『殿下智足以拒諫,言足以开非。』此乃指紂之辭,而先王不以爲罪,可見聖人包容之量矣。然猶先王末年,大不如初年。今殿下則卽位纔二三年,已不如初,臣實憂之。」上曰:「公主第宅,方自慈殿造給,非永安尉之所自建也。予當自公家,營建以給,而因國儲蕩竭,不果焉,心甚未安。今者慈殿,聞此論,至使停役,予益不安于心矣。」檢討官羅萬甲曰:「人臣有懷,何敢不達乎?今者仁城之出去,駕以屋轎云,雖曰王子之貴,今爲罪人,安得如是乎?光海以廢君,亦不得駕轎,則何獨於仁城如此哉?至於監司護送都事陪行,亦未妥矣。」又曰:「人君之所愼者,賞罰而已。頃者疏放之時,擔當廢論,附托權奸者,至被放釋,一番隨參者,亦不蒙赦,此可駭也。以尹暉貪虐縱臾之罪,亦在放赦之中,而臺閣不論,臣謂臺閣之風,漸不如前日,而私情太勝也。」

3月5日[编辑]

○癸丑,諫院啓曰:「近來守令怠慢,御供上納之事,專不用意。司䆃寺米豆,零星分定,蓋欲取精之意,而反致闕封,或至苟且代進,殊甚未安。農時守令,雖難遞易,請令該曹査出,堂上以上則降資,堂下則決杖營門。監司亦難免不能檢飭之失,從重推考。」從之。史臣曰:「臺諫受人主耳目之責,正君違、紏官邪,乃其職也。今日可言者何限,而屑屑於米豆之精麤、貢物之遲速,至於第宅踰制、加資濫解之論,不可不力爭,而遽爾停止。今之臺諫,可謂不知本末者。如此而欲望人君之敬憚,不亦難乎?」 ○上下敎曰:「上年逆适之變,將士恇怯,列郡風靡,賊騎所向,無人遮截。李重老等獨以貫日之忠,奮裹革之志,不顧强弱,冒刃當前,死而後已。其忠勇義烈,千古罕有,予嘗念之,擊節稱嘆。頃者重老之父麟奇,因事陳疏,見其官銜,只爲前郡守。以如此忠烈,其老父尙在散地,國家酬報之道,豈可如是哉?麟奇令該曹陞授實職,以慰重老之魂。李聖符老母及兩人妻孥,亦令所在官,優給米布,俾免飢寒。此外其時戰亡將官妻子,亦一體施行。」

○戶曹啓曰:「天使時當用十萬兩銀,欲以三結四結之布,換貿市閭,而此令一下,銀價倍踊。一任市直則價患不足,從價略備則必致窘辱。百爾思量,只有一計,都督久在我彊,事同一家,今若專差,善辭開陳曰:『從前使所需之物,必賦於民,而我國兵火飢饉之餘,公私赤立。願貸老爺軍需三四萬銀子,以爲詔使之用,後日還償,當以米參云,』則必無不許之理。我國貧乏之狀,使都督知之,亦無所妨。事係悶迫,出此不得已之計,請議大臣處之。」大臣皆以爲便,上許之。

○錄勳都監請改撰功臣柳孝傑、文晦等敎書,從之。時錄勳多雜流、年少名士,撰出敎書者,頗有譏嘲之詞,故有是請。

○以權盡己爲黃海監司。盡己性本迂拙,別無方面才局,而持身淸約,不喜交游,人以此許之。鄭廣敬爲掌隷院判決事,崔晛爲大司成,兪伯曾爲議政府舍人,李馨遠爲弼善,李如璜、尹墀爲副修撰。

○夜,艮方、巽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忠淸道忠州、洪州、保寧、黃澗等地,癘疫大熾,人民死者,各七十餘人。令本道監司,送醫藥以救。

3月6日[编辑]

○甲寅,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大司諫李顯英曰:「人君權柄,爵賞而已。自上反正之初,懲於廢朝,頗愼惜爵賞,不幸适變之後,扈從加資,厥數甚多,陞秋之類,不可勝計,又有振武錄勳而濫觴已極。況旣錄之後,或稱先登,或稱力戰,或稱有勞,紛紜追錄,錄之又錄,至於未參勳籍者則授以加資。大槪以功罪相準,則元勳亦無功,況其部曲乎?非但此也。臣等頃日所論慶德宮基主還授加資及都監監造官六品遷轉之事,莫非官方雜亂之患,至於公主第宅之踰制,則係干僭越。臣等初不欲停啓,慮涉煩擾,今姑停論矣。旣往不可追,來者宜可戒。」上曰:「此後則當留念焉。」領事尹昉曰:「臣再侍王世子於冊禮之後,則世子岥嶷夙成,講學之際,深解旨義,誠一國臣民之慶、祖宗社稷之福也。冊封奏請,不可遲緩,臣等欲付謝恩使之行,自上以民弊爲慮,不卽允從。臣等之意,不如從速奏聞。」上曰:「此非急急之事,今番接待詔使,亦恐民力之難堪。況年年酬應詔使,則何以爲國乎?姑待後日。」執義嚴惺曰:「自李元翼之遞任,首揆久虛,誠爲未安。臣曾見廢朝時,三公俱闕,而晏然度日矣。伏願早卜賢德,允副蒼生之望。」上曰:「近當卜之矣。」

○大司成崔晛上疏辭職。答曰:「省疏具悉。爾才學足堪此任,爾其勉之,丕變士習。」晛素無學識,又事雜術,而性且昏謬,望實不孚。故及授國子之長,士多失望。

3月7日[编辑]

○乙卯,黃海監司權怗請以本道文武大科,合設於漢城試。蓋詔使將臨而州縣多事,有所妨礙故也,朝廷許之。

○備邊司啓曰:「臣等往弘濟院,試放地雷砲,則規制甚好,自地中埋火繩,連𬋖透發。若用之於戰守,則必大有益,令西路戰守處,速爲造成,以爲緩急之用。」上從之。

○諫院啓曰:「及第尹暉頃在昏朝,夤緣縱臾之罪,雖與兇黨之譸張謀議,敗倫病國者有間。今蒙曠蕩之典,至於全釋,則物情深以爲駭,請命門外黜送。內需司推刷官等,橫行八道,作弊無窮,臣等尋常痛憤。今者取見全羅監司狀啓,則長城縣監洪振文牒呈云:『推刷官及書員等,行到列邑,稱以御覽冊衣錦價,勿論奴婢老少物故,每名各徵一匹布。久遠逃亡者,徵於隣族,他婢作妻者則別徵二匹,長城一縣,所徵至於四十匹。全羅一道內奴,幾至萬餘名,每名一匹則已爲萬餘匹,罰徵之木,亦不下數千匹。』以此推之,則他道皆然。請令諸道監司,摘發啓聞,令該曹科罪,其所徵之物,査給本主,或計數屬公,補用於詔使之行。」答曰:「尹暉旣已放釋,勿爲已甚之論可也。且全羅道奴婢僅千餘口云,洪振文萬匹之說,誠爲虛妄。厥數雖不多,令該曹屬公,未爲不可。他道推刷官,未必擧皆如此。然其中尤甚作弊者,摘發重治。」憲府亦論尹暉,上不從。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3月8日[编辑]

○丙辰,上下敎曰:「延興府院君金悌男一家,酷被慘禍,靡有孑遺,言念曩事,不覺酸痛。其時幸得脫免者,只金天錫兄弟云,其令該曹,相當實職除授。」天錫卽延興之孫也。闔門誅戮之時,有一族人,潛引天錫而出,使之祝髮爲僧。故人不知天錫去處,皆以爲已死,慈殿復位,天錫乃出。

○諫院啓曰:「司饔院漁夫,爲畿甸罔極之弊。當此革舊鼎新之日,所當比前省,而司饔院無端加定蘇魚,葦魚各至二千束之多,擧一可知其他。上供多減而責民有加,其無謂甚矣。請司饔院當該堂上郞廳,竝命推考。」從之。

○憲府啓曰:「公州牧使宋興周起自白徒,蔑有可紀之績,而濫授大州,當時物議,固已驚駭矣。爲渠自處之道,所當恪勤奉公之不暇,而乃反驕蹇放肆,至於奉使之臣,多被侮辱,且淫奸府妓,略無顧忌,不成官人體樣,爲一境嘲笑之資。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此時善治守令,不可輕遞,勿煩。」累啓,從之。

○以尹毅立爲刑曹參判,趙翼爲刑曹參議,李基祚爲吏曹佐郞。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貴曰:「臣老妄性急,不能逢迎。故頃者言及相臣,傷損體面多矣。臣願退休,有時造朝,以效補闕之忱而已。」上曰:「前日已諭,卿以改過之意耳。」貴曰:「尋常朋友之責,固當知改,況聖明之敎乎?然臣無此病,則將何物,以事殿下哉?頃日東宮冠禮時,臣獨未參於賀班,臣不勝戀君之情,臨江作歌,以寓臣懷,此乃戀君曲也。」貴仍涕泣不止,仍曰:「臣願一拜於世子而退去。」上曰:「卿雖卽日見之,何妨。」貴曰:「殿下頃以輕君父、蔑朝廷,爲臣罪目,而臣之本心,不過朱雲之辱師傅也。殿下所敎輕君父之輕字,乃敬字也。」上曰:「卿今又妄發矣。」貴曰:「臣在江外聞之,金尙憲以言獲罪,不得受點云,人見尙憲之退,皆將杜口不言矣。尙憲乃朝廷上無雙之人也。殿下若踈此人,則媚悅之風,必將大起矣。」知事金瑬曰:「李貴之言是矣。尙憲若在朝,則惡人不敢立於朝端矣。」上曰:「予亦豈有他意,欲使尙憲改過,爲盡善之人矣。」

3月9日[编辑]

○丁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兵曹判書徐渻請於迎詔擧動時,徵召扈衛軍。上曰:「扈衛本不關重,而且當農時,其勿徵召。」

3月10日[编辑]

○戊午,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張晩曰:「奴賊形勢,不可以朝夕期其緩急。今之西路巨弊,蓋在於客將之多也。若以都元帥,開府於平壤,仍兼監司,以兵使兼副元帥,則其實監、兵使而名號差重矣。」上曰:「予意亦以爲便。但今詔使將至,不可遞易,當於詔使回還後,卽行此計矣。」上又曰:「頃見使臣馳啓,則今來天使兩人,俱納賂而出來云,未知何以接待也。若多出物,貸使我國換賣,則尤極難處。聞中原士大夫,雖負尙書之望者,亦事行賂云。今日中原之事,極可慮也。」

3月11日[编辑]

○己未,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參贊官崔鳴吉曰:「古語曰:『雖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者,不行先王之政也,』我國法制如此,難望其治平。況當今之事,可謂有體而無用矣。君德則雖盛,而外間之事,無足可觀。」知事吳允謙曰:「鳴吉所謂有體而無用,殊未妥也。若有體則當有用,豈無用乎?自上先立其本,任得其臣,則政化自明矣。」司諫李埈曰:「我國法久弊生,無可守之法矣。」鳴吉曰:「李埈之言是矣。不改法則無以爲國。」時鳴吉有意改易弊法,而自上不許,諸老臣亦不欲,故未遂其志,有此陳啓。右議政申欽曰:「崔鳴吉、李埈之言誠然矣。我國大典,條理井井,而立國旣久,已閱數百年。今則只有大綱,而節目已壤,士大夫間,未聞遵守此法者也。今之弊法,自上改革可也,如欲改法,則得人爲本,如臣者何敢當也。」上曰:「當改者何法耶?」申欽曰:「何法可罷,何法可存,臣不得卒然陳達,而或法久而弊生,或古今之異宜者,可以改之。」鳴吉曰:「凡法簡約然後可行,旣改之後,君臣上下,固守爲宜。」上曰:「祖宗朝制作甚美,而後之人不得守之,終以爲難行之道,甚可嘆也。大槪祖宗之法,不可卒變也。」鳴吉曰:「程子論治道曰:『小變則小益,大變則大益,』蓋爲變法而言也。是以變其治者爲亂,變其亂者爲治,先正臣李珥在先王朝,最承恩遇,欲行更張之道,而朝廷不許,故不得行其志而歿,先王末年,頗思李珥之言云。今者自上敎曰:『祖宗之法,不可卒變』,此甚不可也。宣祖則與柳成龍,創設都監軍、束伍軍,蓋悶其軍政之亂也。此法非祖宗之法,而宣祖則行之。」允謙曰:「法久弊生則改其甚者,亦一道也,而大槪變更之事,不可不愼。臣意以爲得人以任,遵行祖宗之法可也。」講罷,召見各司輪對官。

○正言金堉與大司諫李顯英,將停尹暉門黜之論,發簡以問。獻納金槃、正言李景義初以爲:『宜議于憲府偕停,更謂不可旋啓、旋停。』持平李景容與金堉遇於臺廳,亦發簡將停。大司憲洪瑞鳳、掌令吳竣、尹衡彦皆以爲:『宜停。』金堉見金槃等簡通,乃引避,兩司皆避。執義嚴惺處置請遞,金堉又以司諫李埈避辭,是非不定,遞之,其餘皆請出仕。上謂金槃、李景義前後異辭,竝命遞之。於是李顯英、洪瑞鳳以下,皆以遽停重論再避,嚴惺亦避。正言李景奭請竝遞,從之。

○全羅道暗行御史朴炡,啓聞長興府使李廷哲徵歛之罪,上命拿鞫。

○以李植爲禮曹參議,徐景雨爲承旨,李潤雨爲輔德,鄭百昌爲應敎,鄭世矩爲弼善,兪伯曾爲副應敎,李惟達爲持平,李昭漢爲副修撰,趙琦爲慶尙道右兵使。

3月12日[编辑]

○庚申,江原道監司趙存性,請以杆城郡甲子條田稅、三手糧未及輸運之數,以爲珙支待之用,事下戶曹,戶曹以爲不當許。

○以鄭百昌爲司諫,權濤爲獻納,金光炫、李景奭爲正言。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曰:「富貴不淫、貧賤不移,何事爲難耶?」參贊官崔鳴吉曰:「富貴不淫尤難矣。以匹夫固窮於簞瓢者,則或可得見於經史中,至於富貴已極,而終始不淫者罕矣。」知事李廷龜曰:「此人君所宜警省處也。蓋人君貴爲天子,富有天下,則多生流蕩之心,以此至於亡其國而喪其身矣。」上曰:「威武不能屈似難,而此謂易於富貴不能淫者何耶?」廷龜曰:「懷慨殺身,從容就死,果爲難矣,而或激於一時之意氣,不畏刀鉅鼎鑊者有之。」上曰:「富貴者,人之所易忽,不自覺其流入,故不淫極難,而予以爲威武不能屈尤難矣。自古伏節死義,不得多見,其於國家革世,不背舊君,不事二姓者,豈不難哉?」廷龜曰:「今者詔使之行,必有中殿冕服。若然則中殿自內有祗迎之事,慈殿亦當有儀禮,但不在《五禮儀》中,請考出實錄何如?」上曰:「自該曹詳議定之可也。」廷龜曰:「郊外擧動,例有王世子隨駕之事,至於謁聖祭享之時,亦有此規,而但今世子沖年務學,寸陰可惜,至於觀武才等事,尤不宜隨駕。」上曰:「卿言甚當,何必隨往乎?」

3月13日[编辑]

○辛酉,憲府啓曰:「往在光海時,諸宮家士大夫各司貢物,爭相防納,倍蓗徵歛,又從而差人外方,掠奪財畜,生民之蕩析流離者,在在同然。今此詔使時,外方應納之物,倘踵前習,復有防納者,請一一摘發,繩以貪贓之律。」從之。

○回答使鄭岦、姜弘重、從事官辛啓榮,自日本還泊釜山,啓聞曰:「臣等募求被擄人一百四十六名,蓋太半湖南之人,及到我境,糧絶呼冤。亟令該曹,發還原籍,俾無留滯之患云。」

○毛都督下將官易承惠,遣手下軍兵,招諭遼東千山寺僧祖寧。祖寧率寺僧二百人、眞㺚一人、驢馬共二十餘匹,一時度江。義州府尹李莞見祖寧,使譯官盤問賊情,則祖寧答云:「奴酋頃間用兵,錦州衛多被敗殺,第二子傷死。今則賊兵不過二萬,自知失勢,搬移瀋陽云。」朝廷聞之,或以爲祖寧媚悅之言,不可取信。

3月14日[编辑]

○壬戌,下諭於兩西監司,戍卒妻子,竝勿責以詔使時徭役,以示優恤之典,從廟堂之請也。

○下穩城府判官張滉獄。先是賊騎橫行于邊上,掠人而去,滉視之尋常,不卽傳通,故北兵使啓聞其罪,遂命拿鞫。

○備邊司請以平安兵使南以興,兼黃海等道巡邊使,以摠二道入防之軍,如遇警急,則使得通制海西。上從之。

○以李馨遠爲執義,嚴惺爲校理,金堉爲司書。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謂吏曹判書金瑬曰:「古之臺諫,有七年居位者,今之臺諫,無七日在職。以久居淸職爲苟且習俗之浮薄,一至此矣。」瑬曰:「誠如上敎,近者三司,頻數遞易,故爲政之日甚多。或一人一日之內,至於再遷三遷矣。」

○行副提學崔鳴吉上箚曰:

日昨筵中,緣文生意,轉入治道,大臣遂陳隨時損益立經陳紀之請,甚美意也。修明弊政,丕開新化之機,亶在於此,而天意持難,未蒙允可。臣誠缺然,大失所望。不圖明良際會,千載一時,而事之不如意者,乃如是也。我國家法制,具載大典,備細詳悉,皆可爲法,而行之旣久,視爲尋常,大小臣僚,一任私情。於是《大典》爲虛套,而國無法矣。今欲復祖宗之治,當修祖宗之法,而但此書之刊,已過百年,或有窒礙而不可行者,或有晦奧而不可曉者。其後又有《續錄》則尤爲煩複,有難適從,只爲吏胥弄奸之資。且我國喜用前規,凡出於一時之謬例者,踵而行之視爲成法,不敢更改,其謬尤甚。臣謂宜取《大典》及《續錄》等書,更加刪定,凡窒礙者變而通之,晦奧者疏而明之,廢墮者修而擧之,刪其煩複而補其遺漏。至於京外大小衙門,各有一切之例,使人人奉行,而不敢違越可也。今之尤甚頹廢者有三,曰官制也,田制也,兵制也。三者之中,官制尤爲緊急,若不變通,斷無致治之望,試略陳之。今備局專主國政,而政府爲閑局,政院只管出納,而承旨爲一該吏,別設都監而本司反歸剩官,數遞官員而省寺有同郵舍,不管文書,而吏胥得以弄法,職多兼帶,而無專責之實,事歸曹司,而無分職之意,課責不明,而關曠成習,俸祿太薄,而廉恥易喪,此皆官制之弊也。我朝自廢署事之法,三公無論政之所,於是別設備局,以宰臣之知軍務者爲堂上,以武班之識字者爲郞廳,以爲酬應邊務之地。其制略似宋朝之樞密院,而朝家政令,無所裁斷,不得不竝歸備局。自此贊成、參贊,爲養病之地,舍人、檢詳,爲伎樂之司,其舛謬甚矣。我國之人,浮華無實,翺翔臺閣,專不事事,自謂淸流,而機衡之重,反付無物望之宰相、略識字之武夫。如是而望治道之成,不已左乎?宜遵祖宗之法,復署事之規然後,政令出一而紀綱立矣。或者必以大臣權重,爲後日之慮,此則不然。主聖臣良則權重不足爲嫌,君昏政亂則天下其無沛公,若猶以此爲慮,而必欲分大臣之權,則宜倣唐、宋舊制,將備局改稱門下省,以三公兼領門下省事,贊成、參贊兼知事,又擇諳練治體者二員,稱門下省左右僕射,俾行有司之任。舍人、檢詳,極擇堂下有計慮才望堪日後大用者,兼門下給事中,代行郞廳之事,則名號旣重,事權自別,庶有朝廷體面矣。且今之承旨,卽古之侍中尙書令,而中朝之內閣也。國之大小文書,莫不關由於此,凡政令之利病,君德之得失,大臣臺閣,無由得聞,獨承旨知之,其任之重爲如何?而今之物望,反在三司之下,只得奉行文書而已,鮮有論執之事,此又謬之甚者也。臣謂極擇時望,以充其選,頻賜顧問,以重其權,使之隨事封駁,密贊王猷,與政府相爲表裏,斯可也。歷代舊制,中書取旨、門下覆奏、尙書施行,謂之三省。若如臣言,則不至大叚變革,而舊制之意,實寓於其中矣。今日政事之頻煩,皆由於臺諫之數遞,亦由於小嫌之皆避,朝遷夕改,有同兒戲,誠可怪也。臣聞祖宗朝臺諫,雖有推考,亦不避遞,使兩司互相發緘云,可知避嫌,本非祖宗之制也。且或偶感微疾,略有難便,爭相引告,如恐不及,尤爲未安。陽城居諫職七年,中間豈無些少疾病,韓愈至作《爭臣論》以譏之,而亦不聞以此引避也。且古之言官,各自論事,故人人得盡其所見。今之臺諫,凡有啓辭,下吏持簡通,奔走各員之家,必待歸一然後啓之,以此動被拘礙,不敢盡言,一有違誤,鬧端紛起,朝著之不靖,職此之由。今宜悉倣舊制,勿爲避嫌,勿爲呈告。凡有所懷,各自陳啓,惟大叚擧措,朝議僉同者,方爲合啓,則讜言日聞而且無紛擾之患矣。至如朝臣之有經學者,置之經幄。專責輔導君德,有華藻者,置之詞掖,專責代撰王言,其他隨其才智,分置各司,專責一任,勿爲兼管,勿爲遷動,其有異績者,各於其司,以次陞遷。且諸司之不緊者,合而一之,員額之太多者,汰而去之,而又別設散局,多其員數而少其祿俸。凡積仕年老,無田可歸者,實有疾病,解職就閑者,有才處散,無窠未遷者,皆置于此。一以存酬報之意,一以爲錄用之階,或有奉使差祭等事,皆以此塡差,則在職者無曠闕之患,失官者無落魄之嘆矣。外方則監、兵、水使,皆許帶一州,令各食其地之入,而置文臣判官,察其細務,防其縱恣,則有久任責成之效,而無侵奪列邑之弊矣。若乃軍政則揀精壯而編束伍,除老殘而收價布,寬其役而反逋逃,敎之藝而致精練,田制則改量田而收漏結,復大同而均民役,禁立案而抑兼幷,除免稅而廣賦入,此其大略也。大抵今世之人,以淸曠爲高致,以勤幹爲陋俗,以循私爲厚風,以奉法爲薄德,以數遞爲榮華,以久任爲苟且,以關節爲法典,以浮議爲公論。此等風俗,若不丕變,則雖聖明在上,名賢滿朝,不過爲江左之偸安,宋朝之委靡,良法美政,亦無所用之矣。

答曰:「省箚具悉。深嘉卿惓惓之忠。予敢不服膺而力行哉?但事多更張,似難猝變,當與大臣議處焉。」

3月15日[编辑]

○癸亥,延平府院君李貴請往益山地,行父母墳焚黃祭。答曰:「卿趁卽往還,」後因會盟之擧,命留其行。是時李貴以侮辱相臣之故,新經罪罰,自許擔當國事,而常在散秩,又以功績與金瑬等,而瑬獨蒙寵擢,貴鬱鬱不得意。時或往來江上,自是與金瑬大有隙焉。今日之請往益山者,亦由於不平也。金瑬、李貴以同功一體之人,不相和協,故好事者爲之語曰:「琉球國不和云。」

○同知經筵鄭曄病甚,上箚乞解。答曰:「省箚具悉卿懇,卿宜勿辭,調理察任。」時士林、朝廷皆屬望鄭曄,而曄病甚,人皆憂之。

○以吳百齡爲大司諫,金柱宇爲持平。

3月16日[编辑]

○甲子,大雷雨,穆陵莎草崩壞,廣可五六間,階砌下補土亦濃潰,幾十餘間。卽日遣中使、史官奉審。禮曹請行慰安祭。

○右議政申欽,與觀象監、繕工監提調、禮曹堂上,奉審而來。禮曹以日月拘忌,請待八月修改。上命議大臣,大臣以爲不可遠待八月,從之。

○諫院啓曰:「穆陵陵上崩頹,在於十四日曉頭,而今始來報,雖緣雨水之阻,遲滯之失,亦所難免。況階土之濃潰,必有其漸,非一朝所可暴潰也。其常時不能審察,預爲防護之罪,不可不懲。當該陵參奉,請命拿鞫。」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問南漢城役於特進官李曙,曙備陳形勢之便好、功役之浩大,則上惓惓賜問,而當此春霖作災之日,不及於稼穡,議者惜之。侍讀官嚴惺曰:「今日之雨,誠大變也。凡雨,夏潦則秋旱,春潦則夏旱。今年農事可慮,自上近欲觀武才於郊外,此非其時,伏願退定於秋間。」上曰:「此言是矣。但近來武士怠慢,予欲親臨試才,爲勸奬之地,予豈有意於逸豫也?」

3月17日[编辑]

○乙丑,正言李景奭啓曰:「諫官者,人主之耳目也。人主而不親諫官,則是耳目蔽,而聰明塞矣。如臣譾劣,固不足以稱是職,而顧念遭休明之運,處臺閣之位者,豈皆尸素之徒、罷軟之流哉?古之極諫者,有面折廷爭者,有及霤牽裾者,誠使一曝十寒。堂陛千里,則雖欲面折廷爭,何可得也?卽今明良際遇,千載一時,而諫官得邇淸光,惟在於朝筵。身爲諫官,而當玉色天臨之際,袖手遲回,不亦違於古者叫閤之義乎?若値晝講,則直入啓事之請,曾已蒙允,行之一年,旋卽停止,政院之稟達,還爲文具,臣竊歎惜。固知筵中辭說或長,日昃居多,玉食不以時,引接有未遑,而常親諫官,都兪吁咈於一堂之上,誠盛德事也,所不可廢者也。況朝筵則大臣、筵臣、兩司特進官咸造焉,經幄講劘之餘,朝廷之闕失、外方之民隱,各陳所懷,則必多日聞所不聞之益矣。請自今頻御朝筵,克體不息之道,常接諫官,益恢虛受之量。如値晝講,則臺臣直詣閤門外,政院稟達,許卽入啓褟前,永爲恒式。」從之。

○慶尙道暗行御史李敬輿馳啓極陳:「道內民役煩重,收布色目,多至六七,一時徵督,而且値木花大無,女工全廢,故一匹之布,直米十二三斗,民不堪命,流徙載路。詔使時所用,固難輕議,三稅作木,宜減匹數,且停其半,以待秋成,庶可少寬民力。」又言:「叛主豪奴,投屬內司,乃曩日失人心之一事。反正之初,皆令還給,人皆皷舞。今聞內司官員,稱推刷下來。聖意必在於一番明査,以絶民患,而遠近惶惑,咸曰內司委差復來矣,一道譁然,難以戶諭。宜撤還差人,一委推刷於本道,詳覈成籍,收貢上送,永爲恒式,以昭淸明之德。」戶曹覆啓,只減稅布半匹,而限以木花興産,不許。延待秋成內司事,亦無所施,議者惜之。

○以崔鳴吉爲大司憲,洪瑞鳳爲副提學,李埈爲司諫,鄭世矩、姜大遂爲掌令,朴潢爲檢閱,辛啓榮爲持平,金藎國爲謝恩使,柳舜翼爲副使,南宮㯳爲書狀官,張自好爲聖節兼冬至使,趙塤爲書狀官、金瑬以吏曹判書,自擬謝恩使首望,上乃命加望,而藎國受點。人頗不直金瑬之自擬,而憐藎國有八十老母而不免焉。史臣曰:「古之列國,交隣通价,必擇專對之才,使非其人,《春秋》譏之。況今日銜命上國,其任顧不重歟?一自遼路阻絶,海道險遠,人多厭避,每充以失時之人。張自好乃昏朝縱臾之臣,南宮㯳、趙塤皆染迹奸兇之徒,而亦膺是任,時政之不公,一至此哉。」

3月18日[编辑]

○丙寅,憲府啓曰:「賞以勸有功,有功不賞則何以勵世?去歲鞍峴之戰,金慶雲、李希建俱以左右斥候將,忘身力戰,摧折賊鋒,竟成大功,則所領邊郡健兒,亦有賈勇先登之功,而金慶雲中丸捐軀,李希建口不言功,以此兩將麾下,未蒙酬勞之恩,不無沙中之偶語。況西塞待變之際,宜有激勸之方,則豈可使赴難效勞之人,終始埋沒,未參原從之列乎?若令李希建據實以啓,非但龍川之人,可以明査,金慶雲所率宣川之人,亦知其姓名。請下諭于龍川府使李希建,使之從速馳啓,以慰邊人之心。聖人作《易》,以坤上乾下爲泰者,取其上下交而其志通也。《書》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人主罔與成厥功?』是以古之圖治之君,大開言路,使小民皆能自通。若使下情不通,則爲《易》之否卦也。況今新化之日,革弊之擧,專在於民情之上達,則豈宜有所沮遏,以缺遠邇之望也。頃日沔川儒生兪應時之疏,政院初不捧入,其後遂安儒生洪應天等,自遠方來,瀝血陳疏,其情戚矣,政院又不入啓,使之落莫而歸,其意殊未可曉。色承旨請命推考。自今以後外方上疏,雖有狂言妄說,皆令捧入,俾無言路杜塞之弊。」從之。

3月19日[编辑]

○丁卯,諫院啓曰:「仁政以恤民爲本,而恤民非他,去其爲民弊者而已。姑以虎豹皮之弊言之,應納之數,歲不過數十領,而各道泒定,遍於三百邑,其數當幾何?當初設貢之意,本欲設機穽攘虎豹,以除民害,而其流之弊,未免於歛布而貿之。一皮之價,至於四五十布,而不過爲帥臣私用之歸。豈宜於發政施仁之日,乃以不急之徵歛,重困吾民而無所變通乎?請進獻豹皮,參酌應納之數,輪定各道,而蠲其羨餘,以施一分之惠。」答曰:「此事本出於爲民除害之意,各邑誠能設穽捕捉,則似無其弊,而若辭如此之弊,令諸道監司,參酌一年應用之數,輪回分定,徵布之弊,亦爲痛禁可也。」

○毛都督以李莞打殺漢人,其怒未解,平安監司李尙吉呈文督府備陳:「李莞徒知部曲擾害,有達老爺恤民之心,而不自知,亦失小邦事大之義,寡君震怒,欲拿問施律,而第春陽方亢,江灘甚淺,荷戈待變,不以氷泮而可弛,臨陣易將,亦是兵家深忌,玆以鐫削一級,以治妄作之罪。」都督大喜,卽回報曰:「李莞原係忠勇之輩,妄行杖責,蓋爲下人所誤,實非其本心。邊地重鎭,非莞不可,願委曲回奏,復其原職云。」

○命東陽尉申翊聖,往書永昌大君碑文,蓋因慈殿之敎也。永昌大君㼁年八歲,被奸兇構捏,光海囚于江華府,使宮女二人隨往。慈殿造送一衣,永昌拆視之,則衣有汚點處,問宮女曰:「新衣何汚耶?」宮女曰:「此乃慈殿淚痕也,」永昌揮涕嗚咽。厥後光海命拿二宮女以來,禁府都事到圍門催出,宮女痛哭,辭於永昌,永昌端坐不動曰:「汝速出去。」光海令李廷彪爲別將而守之,潛使速殺,廷彪承光海意,至於永昌所處之室,不通火氣。永昌常坐衣籠上,而時往小階邊,向天祝曰:「欲一見母而已。」廷彪以灰水和飮食以進,永昌飮之,三日乃死。江華之人,至今言此事,至於悲咽不能言。慈殿復位之後,改葬以大君禮,又立碑以記其時事跡,墓在廣州。

○以尹衡彦爲掌令,金槃、羅萬甲爲弘文館副校理,吳竣爲弼善。

3月20日[编辑]

○戊辰,諫院啓曰:「前府使李廷臣爲金海府使時,奪取彦陽居辛荃女爲妻。荃本世族,而家富於貲,廷臣必欲取之,而荃以其老,固拒不從。廷臣縛致主婚之人,加以詈辱,行賂誑誘之迹,詐書迫脅之狀,無恥無忌,可駭可愕,人莫不怒目而視,切齒而言。如此悖戾之人,不可齒諸衣冠之列,以辱名器。請廷臣削去仕版,以爲作奸犯義者之戒。」從之。

○上御資政殿,引見黃海監司權盡己謂曰:「民生之安集,在於守令,守令之賢否,在於方伯,卿其勉之。且本道軍政無形,若有警急,何以防守,亦須盡心爲之,」仍賜豹皮錦叚等物。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貴曰:「臣頃在江村,有一醉人,歐人於沙頭,臣使人捕來,則自言大院君奴子云。臣略施十杖,則叩頭稱謝以去。」上曰:「卿之杖之,甚善矣。非卿則必不能矣。人皆如卿,則渠輩何敢作弊乎?」貴又曰:「有一王子,構亭江上,占奪釣魚之處,且勒令江邊之人,日供漁樵之役,民將不堪。」上曰:「何王子耶?」貴曰:「慶平君也。」仍極陳其作弊之狀,上不答。貴曰:「謝恩使金藎國之母,年今八十三歲,藎國將作越海之行,而不敢言於其母云。」上曰:「予不知藎國之有老母也。如有老母,則雖陸行,不可差遣,況萬里滄波乎?其令該曹改差。」貴仍請自管諸地之魚鹽,爲國興利,上不答。

3月21日[编辑]

○己巳,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申欽曰:「自上臨筵,左右如有善言,一一嘉納,旣罷之後,常存於念中,念之不置。蓋君子之言逆耳,小人之言順旨,此所以小人易進,而君子易退也。人君力學然後心地淸明,鑑空衡平,而志氣自與君子,暗合矣。宋仁宗乃稀世之主,後人稱慶曆之治,而以范仲淹之善流,忤於夏竦,則立朝僅一年。以此觀之,衆君子不能勝一小人矣。」

○講罷,引見各司輪對官。

○下敎于政院曰:「今日朝講何晩耶?」政院啓曰:「闕門比常時早開,大臣及經筵官竝趁開門而入,惟執義最後來到,以致差晩矣。」上曰:「臺官如是怠慢,國事可知矣。」

○執義李馨遠引避而遞,正言李景奭亦以晩到引避,正言金光炫與司諫李埈處置請出,上特命遞之。光炫、埈亦避遞。

○憲府啓曰:「綾原君俌以王室至親,所當益加謹飾,而乃因憤懥之私,殺害人命,外議藉藉,而屍親不敢發告,極爲駭愕。請命有司,按覈治罪。」答曰:「綾原君俌以何事,殺何人耶?所啓似不明白,更爲詳聞,論之可也。」

○左議政尹昉上箚乞解。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安心調理。」仍遣內醫看病。時尹昉弟暉方在兩司論罪之中,孫墀新經兪伯曾彈劾,以此不安於心,引疾辭職。

○毛都督以爲賊將李永芳到鳳凰城求和,遣參將、遊擊時可達、杜貴等七將,領六千兵,發向義州,或云都督之詭言矣。李永芳以中朝將帥,當遼陽陷沒,投附奴賊者也。 ○毛都督回帖,且賀我國有冊封新典。先是上因備局議,遣問安官柳恒,致謝封典之降,仍陳尹毅立事,都督頗有德色,答云:「禮部欲差送四員,而本鎭前日,揭帖于各衙門,悉陳爾國蕩敗之狀,故只送二太監。凡支供及所索之物,爾國比前減半可矣。」且曰:「俺與尹陪臣相處,別無大過,又無大功,須啓知國王,勿爲致罰云。」

○錄勳都監啓曰:「今此兩功臣,爲閫帥及兩西守令者,已有勿爲召來之命矣,陪奉至尊,告天歃血,誠臣子之至榮,亦國家之盛典,而兩功臣不得來參者,多至二十員,其在事體,殊極未安。如咸鏡道兵使申景瑗、潼關僉使吳珀、平安道兵使南以興及西北守令邊將,在朝夕待變之地者,雖不得召來,南方則別無朝夕可虞之事,前統制使具仁垕、黃海道兵使邊潝、忠淸道兵使朴瑺、全羅道兵使申景禋、左水使李義培、右水使金完及南方守令,請令計其日字,臨時來參,以重國家會盟之典,」令廟堂議處。備邊司只請具仁垕、朴瑺、申景禋及南方守令來參。

○錄勳都監又啓曰:「考諸謄錄,會盟祭應參新功臣,方在永不敍用以下者,有冠帶參祭之規。今此功臣中,亦有或罷職者、或降資者,請令該曹,照舊例稟旨擧行。」答曰:「罷職人敍用可也。」因吏曹啓稟,降資亦還授,而舊功臣竝一體施行。

3月22日[编辑]

○庚午,以嚴惺爲執義,金緻爲慶尙監司,尹順之爲弘文館校理,特授鄭蘊爲司諫院大司諫。時蘊以救珙,大忤時議,久不擬淸望,故有此特除。兪伯曾爲舍人,金南重爲修撰,高傅川爲正言,以朴鼎賢爲謝恩使。鼎賢當宣廟壬辰離宮之日,以注書隨駕到松京,焚記事草,乘夜逃走,其時同逃者任就正、金善餘亦秉筆之臣也。其後銓曹以此人等擬望,宣祖下敎曰:「我國雖乏人,豈以逃亡軍擬望乎?」在宣祖時終不得復官。而鼎賢今日,至爲玉帛朝天之任,深可歎也。

○前參議趙翼上疏,極陳受穀之誣。上曰:「趙翼以自己辨明之事,再陳疏章,瀆擾君父,猥濫甚矣,從重推考。」時暗行御史朴炡,搜得興德縣監金振緖不法文書,其中有送穀趙承旨之語,而振緖就獄受刑,故翼陳疏自明。蓋趙翼以儒臣,知名當世,志操淸約,人皆以爲萬無此理,由是快辨其誣。

○憲府啓曰:「綾原君俌打殺之人,丁永信稱名人也,聞此人本以義安大君奴子,免賤爲良,已行譯官,而俌以言語之失,濫加笞杖,數日內殞斃云。尊貴之家,與閭閻懸絶,其詳不可得聞,必經有司按覈,方得其實狀。臣等只據風聞論之,而不得明白陳達者此也。雖曰宮奴,而旣已免賤,則俌何敢擅殺之哉?三尺至嚴,不容小貸,亟命覈處,朝講之日,聖上宵衣,開門特早,凡入侍之臣,宿齋預戒,假寐待朝,惟務積虔禮,感動天聽,而國綱日解,怠慢成風,雖有識士夫,恬於弊習,不自惕悟,殊可寒心。前執義李馨遠,身爲法官,最後詣闕,以致日晩開筵,其稽緩無識之罪,不當止於只遞其職,請命從重推考,以警其餘。玉堂之視兩司,其選尤重,而前正言李景奭,纔遞薇垣,便擬玉堂,殊無加罰之意,其不識事體甚矣,請該曹色郞廳推考。今後三司之官,凡有所失,遞其見職者,雖係微過,毋敢卽擬淸選,以重朝廷體面。」答曰:「依啓。綾原君俌,義安君繼後子。所謂永信者,義安君奴子也。先朝永信以守墓之功,限己身免役云,此非綾原之家奴乎?大抵奴主之間,名分至嚴,爾等信聽叛奴之言,欲施重法於綾原之身,爾等之意,實未可曉也。該曹覈出則自有處置之道,令攸司從公査覈。」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3月23日[编辑]

○辛未,回答使鄭岦、副使姜弘重、從事官辛啓榮等復命。初岦等至日本,日本君臣,禮待甚厚,所贈器用寶貝,不受一物,銀貨則盡付島主而還,蓋不失人臣出彊之義云。日本國王源家光,修復謝書於我國,其書曰:

日本國王源家光,奉覆朝鮮國王殿下,維時臘天,寒氣逼人,玆蒙一封書三官使之溫訊,一團和氣,恰如坐春風中。寡人統領日域,忽達貴聞,修禮致賀,若干珍産來贈,感佩繼前烈篤隣交之良意,益切忻慰,確約兩邦流慶萬代,敢勿間闊矣。伏冀順時爲國自珍,不宣。

又有執政數三人,皆修書于禮曹,致謝贈給之物。蓋家光,卽家康之孫、秀忠之子也。丁巳年吳允謙奉使之時,秀忠方爲關白。秀忠以其子家光爲當立,遂傳其位,而家光輕銳喜殺,人多怨苦。

○毛都督移咨,以爲:「通官皮得忱,違禁販賣,願速正法。」備邊司請以得忱,曾因小邦軍餉乏少,量受若干銀蔘,渡海轉糴,而乃反假公濟私,卽著刑曹,拿問按法之意回揭。

3月24日[编辑]

○壬申,義州府尹李莞馳啓曰:「都督營下十將,領軍到府,自言欲探聽彼中聲息,將爲渡江。方散處村落,侵害萬端,少或阻搪,輒加歐打,自七八年來,民之流移者,十居六七,今又遭此騷擾餘存之民,保活無計,倘遇意外之患,守城之策,無復可賴。督府又索五百石之糧,卽日督出,不得已以鐵山所儲五百石應副,而餘儲無多。且數萬軍兵,結陣於已種之田,今年農事,無復可望。詔使時需用,百計無策,請令廟堂,別爲處置,使殘民得以容息,免於崩潰之患。」備局啓曰:「李永芳云者,其間事情,莫知端倪,宜急遣宣傳官,詳探邊上消息。且令伴臣,探聽馳啓。」從之。

○遣宣傳官,斬柔遠僉使全允弘於穩城。蓋允弘,以邊將,不有國家法令,私自越境,伐木畋獵,至於軍兵牛馬,被擄於胡中,而暪不直報,故有是命。

3月25日[编辑]

○癸酉,王世子召見延平府院君李貴於景賢堂。蓋李貴曾以請對世子之意,屢陳上前,故至是上使世子召見。

○訓鍊大將申景禛、李曙等啓曰:「都監軍兵,以扈衛操練等事,少無休息之時。自前北鄙無警,南防頗緊,故例於冬朔,輪回給價。今則以西邊防戍無冬無夏,長在荷戈之中。目今春雨方洽,農務政急,部伍中外方之人,不可不及今休番,使之著力於南畝。請自四月,先放一旗,後月又放一旗,限以七月,使人人各得四十日之休暇。」上許之。

○以鄭百昌爲司諫,李景容爲正言。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貴曰:「孟子以後,朱子出焉,繼往開來,大有功於斯文。以我國言之,趙光祖以道學名世,繼有士林之禍,從此以降,士習大壞。其後有李滉,篤於儒者之功夫,李滉死後,又有李珥、成渾,道學高明,廢朝十年,寂無聞焉。及至反正之後,鄭曄爲師儒之長,雖聚士講學,皆是科擧之士。金長生則雖若闊於任事,若留京中,後學庶有所矜式,而決意還鄕。張顯光亦無意仕宦,退去不來,此誠國家之大欠。朴知誡以窮經之士,少無得罪於朝廷,一斥不還,恐非待儒之道也。大槪山野之士,初入朝班,例招譏侮,至於俗士登科,多作名士。廢朝亂紀之餘,殿下卽祚,是實一治之時,願召學問之人,以爲興起之地。」史臣曰:「李貴志操不端,言語無章,以此取笑於世人,而少有私淑之地,故其意如此。且愛君憂國,不避衆謗,有懷必達,忠憤一節,罕有其比,故當時之人,號李貴爲雜君子云。入侍經筵,言多觸忤,而上不以爲罪,詆辱搢紳,無所顧忌,而人不以爲怒。陳箚抗疏,無日無之,而言不見用,竭誠殫情,欲濟國事,而徒勞無益。平生行事,類如是矣。」李貴又曰:「仁城,乃倫紀之賊,圖危宗社之事,昭不可掩。頃者出置之時,推戴一款,自上命去於傳旨之中,而承旨敢捧承傳,又命監司陪行,而臺閣寂無一言,獨有羅萬甲入侍而言之耳。」上曰:「其時無監司陪行之事,卿何從得聞此言耶?告君之辭,不當如是。」貴曰:「鄭蘊之罪,宜施薄罰,而自上特除大司諫,抑何意也?臣曾在藥房,言於鄭經世曰:『鄭蘊之頭可斬云,』則經世無以對之矣。當反正之初,任叔英言於臣曰:『今之時,若比殿下於武王,則宜有伯夷之節云。』其後乃有柳夢寅及諸賊,蓋由此論也。鄭蘊所見如此,故乃救仁城,臣嘗憤惋焉。蘊曾作南原倅,私取八百石之穀,又送祭需於賊臣仁弘之家,蘊曾受學於仁弘,仁弘雖伏法,猶不忘師生之義也。而臺諫無一彈論,未可曉也。如臣老妄,今將入地,臣死之後,殿下難得如臣者矣。」上曰:「鄭蘊直士,難得如此之人也。」貴曰:『殿下之敎是矣。蘊曾比殿下於廢朝辱君父之人,果難得也。「上曰:」古或有比其君於桀、紂者,卿之致責,豈以與卿所見,不同之故耶?「

○上引見回答使鄭岦、副使姜弘重、從事官辛啓榮于資政殿問曰:「倭國事情何如耶?」岦曰:「臣等聞見,已具於聞見事件中,而大槪接待臣等,極其優厚矣。聞自中方有疑慮之事,關白父子,質置六十州將官家屬於國中,分遣諸將於東西都,有若朝夕待變。以卽今事勢觀之,似無動兵侵隣之擧矣。」弘重曰:「關白年少新卽位,且輕銳喜殺,人心未附云。」上曰:「關白之傳位,抑何意耶?」岦曰:「倭國之君,例以戰功承襲,故關白生時,傳位其子,以爲鎭定人心之計云。」弘重曰:「以親信之人,分遣各州,而方築大板城,以爲父子各守之計云。」上曰:「江戶似是一隅,何以設都耶?」弘重曰:「或云其近州,有跋扈之將,故欲以彈壓云。」上曰:「初觀狀啓,以爲刷還之人,必不多得。今者刷還之數,頗多矣。」岦曰:「被擄已久,至於男婚女嫁,故無意還國。臣等盡心搜問,而關白亦下令許歸,適聞西海州,有思歸之人,刷得百餘人耳。」弘重曰:「刷還人中,有放砲成才者二十餘人,別作隊伍何如?」上曰:「渠等必思父母懷故國而出來,不可勒定軍伍,令備局議處。」後備局請俟還原籍休息之後,抄出精壯,隷于訓局,從之。

3月26日[编辑]

○甲戌,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

○遼東人男女十一名,渡自淺灘,來投高嶺,自言家在遼陽,爲奴賊所擄,轉入羅貝部落,乘夜逃來云。咸鏡監司啓聞,且請送內地,朝廷許之。

○參將徐孤臣引率假㺚四十七名及馬十二匹,轉入昌洲。是時毛營將士,貪利樂功,潛入胡地近處,出沒偵俟,招納假㺚,以是挑怒於胡中。故邊臣甚憂,其畢竟開釁於我國,而莫能禁止。

3月27日[编辑]

○乙亥,備邊司請修謝帖于中朝都察院御史武之望,上許之。先是我國譯官皮得忱等,貿販軍糧于登州,遇風舡敗,借得漁舡,泊于中原之境。登州開府都察院御史武之望,調發舡格定將護送,備邊司啓請優賞來人,修帖致謝。

○憲府啓曰:「法之不行,只爲一箇私字所誤耳。頃在昏朝,群邪滿朝,貨賂公行,壞亂王法,無足道者。目今聖明赫臨於上,群賢恪謹於下,然而紀綱不立,法令多紊者,正以打破私字,猶有未盡故也。夫循私任,欲以賄爲政者,小人之私也;慈祥愷悌,不勝顔情者,君子之私也。雖有輕重之分,而其爲壞法則一也。今之士大夫,率多寬厚弛緩之人,或狃於風習而不自悟,或溺於恩情而不自覺,關節請囑之風,依舊不止。銓注坐此而或差,獄訟坐此而或誤,廉節坐此而多喪,其原甚微而其害甚大,蠧政害法,莫此爲甚。請自今爲始,一切痛禁,凡以銓注獄訟等事,折簡於京外當官之人者,一一摘發,依律科斷。」從之。

○刑曹査啓綾原君俌殺人事,下敎曰:「臺官爲人主耳目,主一時之公論,其論事發言,不可不愼。今者憲府,不識論事之重,徒信叛奴之言,無辜王孫,構陷於殺人之罪,是誠何心,殊未可曉也。如使此習漸長,日後無辜之人,擧不免橫被罪罰,而背主之徒,皆生陷害之計。豈不大可寒心哉?但人命甚重,雖奴主之間,不可少忽。俌不告該掌,濫施笞杖,以致殞斃人命,殊極非矣,爲先從重推考。」後以擅殺其奴照杖律,只命贖。

○承旨鄭廣成、李聖求啓曰:「伏見備忘之敎,責臺官論事之不愼,罪綾原濫刑而擅殺。臣等固知聖上至公之盛意也。第念臺官苟有所聞,隨事論列,乃其職也。旣聞綾原擅殺人命之事,不避難言之地,乃陳請罪之啓,實出於公耳國耳。豈有他意於其間哉?今乃以構陷王孫,是誠何心爲敎。王言一下,豈徒臺諫摧折沮喪?抑恐遠近,相顧驚駭。臣等待罪近密,區區之心,只願聖明一動一靜,毋缺國人之望,敢此陳達。伏乞更加三思,還收已下之敎。」答曰:「觀刑曹査覈啓目,則前日臺諫所論,皆是失實之言,故慮有後弊言之耳。已下之敎,不可還收,不允。」

○大司憲崔鳴吉啓曰:「隨事紏劾,不避宗戚者,法官之責也;覈其實狀,輕重科罪者,該曹之職也。綾原君俌殺人之事,傳播都中,臣詢其所以,則被殺之人,乃是義安宮奴,曾爲免賤,已行譯官,則非俌所敢擅殺。其間必有曲折,而此則自有査覈之地,故只因風聞,啓請覈治。至於綾原之承重義安、永信之只爲免役者,則未査之前,臣何以知之哉?然不告官司,歐殺奴婢,明有律文,況業已免役,則尤不可擅殺明矣。且重杖殞命之事,人所共知,已爲免役之狀,聖明所燭,則因病致斃之言,帖文不納之意,不難知者,而伏承聖敎,乃以構陷王孫之罪,加之論事之臣,竊恐貴戚驕橫之習,自此漸長而不可救正。今日之所可寒心者,豈不在於此乎?臣雖無狀,將何顔面,論列是非乎?請賜罷斥。」持平金柱宇、掌令尹衡彦等,亦以此引避。執義嚴惺處置請出,特命遞之。

○義州府尹李莞馳啓曰:「督府十將句催舡隻,若將渡江者,然而終不渡江,還向蛇浦。都督送票於臣處,借本府米五百餘石,以爲過河食用。故領將毛有恩責令支放米豆。臣據理論辨,則有恩詬責於臣,極其非理,臣恐有脫巾之患,卽給五百餘石,且以牛酒,慰悅其心。大槪都督聞天使出來,作此征進之狀,以爲聳動瞻聆之計耳。李永芳豈有無故請和之理乎?且以島中乏糧之故,諸將不卽撤回,仍或留府境,或向昌城等郡云。

○海平都正佶上疏,請隨其母,往見其父於謫所。答曰:「省疏具悉。予甚憂念,爾其好爲陪往。」仍命給馬。承旨李聖求啓曰:「近因驛路疲弊,凡受由之人,雖在近侍宰列,不得給馬。佶之往來,亦必頻數,一開給馬之規,貽弊不貲。佶以私行乘馹,亦豈得安心乎?請命還收成命。」不從。又下敎曰:「仁城君夫人下去杆城時,優給人馬,沒路護送之意,下諭于兩道監司。且命內官,隨往看檢。」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3月29日[编辑]

○丁丑,承旨鄭廣成、李聖求、李楘啓曰:「臺諫遞差之命,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等相顧失色,不勝驚愕之至。臺官體面甚重,言及乘輿,天子動容,雖或有狂妄之言,亦當優容其直氣。況今憲府所言,深得論事之體,本府處置,旣請出仕,則公議所在,亦可知矣。昨日旣下嚴旨,今日又有此批,凡在瞻聆,孰不缺望?職在近密,不敢含默,伏願克恢天地之量,還牧遞差之命。」答曰:「憲府旣有論事失實之失,不可仍在言地。然如是啓之,勿遞。」於是掌令尹衡彦、持平金柱宇皆不就職。大司憲崔鳴吉呈辭不出。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八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戊寅,備邊司請召還元帥李弘冑,上許之。史臣曰:「今日廟算,可謂兒戲耳。伊賊竊據瀋陽,蓄銳伺釁,蓋有年矣。在我陰雨之備,不可少忽,而因弘冑之引疾,遽請召還,抑何意歟?倘有風塵之警,起於呼吸,則雖欲免以國與敵之罪,其可得乎?」 ○諫院啓曰:「人主一心,萬化之原。苟有偏係,則處事之間,未免有私意,豈非大可惕念處乎?綾原殺人之說,喧傳衆口,則法官之請査,在所不已。該曹査啓之辭,未必皆出於實狀,而殿下遄加震怒,遽遞多官,瞻聆所及,孰不驚駭?向者金慶徵、元斗杓,俱以殺人,或削其職;或被囚禁,而以該曹之緩於奉行,至於拿囚。此出於殿下至公之心,而一國之所共頌道者也。獨於玆者,曲護綾原,摧折法官,至遞其職,豈徒有累於待臺諫之道?其於聖上秉心之公,所損非細。臣恐直截之風,從此沮喪,而言路杜塞矣。請平心省察,益恢天地之量,亟下悔悟之敎。」答曰:「金慶徵等所犯,與綾原之事,大相不同。今者欲比而同之,是只知責君,而不識輕重、是非之言也。且該曹査啓,若非眞實,則何不論該官之罪乎?昨因政院啓辭,還收遞差之命者,實出於開言路之意也。」

○右議政申欽,上箚請禮遇臺閣。略曰:

聖明以憲府官論事失實,敎旨嚴峻,特命遞職,俄因政院陳達,復命勿遞。臣始而驚,終而喜。顧惟立治之方,用言爲本,導之使言,惟恐其不言。況摧而折之,望言路之恢張乎?伏見聖明,卽位以來,聽納不倦,內外臣工,無以言爲諱者。今憲府所言,亦不過恃聖明之聽納,而欲立邦憲爾。言官論事,恒出於風聞,雖間有未盡得其曲折者,不必責也。事涉貴近,人所難言而言之,爲公而非爲私也。於是而不爲優容,則誰復爲聖明,言國家利病,而朝廷孤矣。唐太宗謂侍臣曰:「每有諫者,縱不合朕心,朕不以爲忤。若加嗔責,豈肯更言?」噫!此一言,足以致貞觀之治乎!臺官雖承勿遞之敎,必不甘心仗馬,自安於戴豸之列矣。合則進,不合則退,君子之節也。古昔諫臣,豈皆盡善無疵,而明主之包容、察納,奬以成之者,蓋以是也。陸贄之言曰:「臣之進諫,雖失中,君之納諫,無不美。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臣竊以此,爲聖明獻焉。伏願聖明,繼自今始,深加省悟,禮遇臺閣,必賜容察,使士氣振勵,以爲祈天永命之圖。

答曰:「省箚具悉。嘉卿愛君之誠。箚辭實是格言,予當服膺而力行焉。」

4月2日[编辑]

○己卯,弘文館校理尹順之、修撰金南重、副修撰金榮祖、李昭漢等箚曰:

伏以,國家之有言路,猶人身之有血氣。血氣周行,無所壅閼而後,人能存。是以,古之明君,必優容骨鯁之臣,使之隨事規爭,以廣忠益之路。若以偏着之心,遽示訑訑之色,則孰有嬰鱗於雷霆之下哉?日者憲臣,以綾原君俌殺人事,隨聞論列,以爲査出之地,而聖批嚴峻,至命遞差,使直氣沮喪,人心驚駭。不圖聖明,有此過擧也。臺諫所論,恒出於一時風聞,縱或有失實者,猶可容而受之,不宜輕責。況事涉殺人,都下喧傳,則執法之官,不避貴近,敢言難言之事,深得論事直截之體,而殿下摧折太甚,臣等將恐言官噤默,貴近驕橫,其流之弊,終至於國事日非,而不可救矣。伏願殿下,深加悔悟,禮遇臺閣,務恢進言之路,以絶偏係之私。

答曰:「省箚具悉。玉堂非救護鳴吉之地,淸齋之日,如是瀆擾,甚過矣。」尹順之等,詣政院辭職,仍陳聖敎未安之意,答曰:「勿辭。」史臣曰:「從諫如流,接下以恭者,三代之後,罕有聞焉。嗚呼!末世尊君抑臣之習,有以致之歟?主上徒以言涉貴近之故,今日折臺閣,明日斥玉堂,其何以勵直氣,而開言路乎?人君一喜一怒,萬民攸瞻,則可不懼哉?昔洛陽令董宣,擅殺湖陽公主之奴。漢光武初若震怒,竟賜錢而旌直。未知今日,亦有此擧耶?良可惜也。」

4月3日[编辑]

○庚辰,上御資政殿,引見慶尙監司金緻。緻略陳本道軍政之解弛、民生之困瘁及田制、豪習等事,上以嚴明黜陟、輕徭、薄賦,諭之,仍賜弓箭、錦段等物。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請廣開言路,優容臺閣。其箚略曰:

臣伏見,殿下聰明英睿,明習政事,仁慈恭儉,敬禮大臣,凡諸聲色貨利、侈靡遊戲,可以害政而病國者,殿下未嘗有一於斯,此臣民之顒望於下風者也。然而大志未立,每欲因循塗轍;誠意不足,未免修飾文具;度量不弘,不能虛受忠言。若此三病不袪,則臣恐聖德無以日就光大之域,治道無以挽回隆古之盛,中興之業有退無進,將無以大慰四方之望也。請以言路一款,爲殿下畢陳焉。夫言路者,國家之血脈也。血脈壅則人必死,言路塞則國必亡。自古明君英主,虛心樂聞,導之使言者,豈以臣下所陳,悉皆格言?雖或出於訐直,涉於僭率,踈闊而難行,謬錯而失實,亦皆優容而翕受,猶恐嘉言之或伏,故群心胥悅,群策畢擧,上無過擧,下無隱情。若以萬乘之尊,挾雷霆之勢,或飾非而自護,或騁辯而爭勝,則方直者未免摧沮,懦弱者必至阿媚,雖有危亡之禍,迫在朝暮,誰肯一爲人主發口哉?光海初政,非有大段過惡,只因惡聞直言,每以徐當發落,爲拒諫之妙策,故君闇臣諂,馴致顚覆。殷鑑不遠,而殿下猶不知戒,此臣之深憂,而隱痛者也。殿下輕蔑臺諫,無異庶官,凡其所論,輒先疑其失實,雖論細事、劾小官,亦未肯卽賜允兪。以此爲臺諫者,雖素稱剛鯁,亦不敢展舒志氣,欲有論啓,則輒相顧趑趄曰:「此果可以回天乎?」惟思塞責,乍發旋止。至於事關宮禁,言涉貴戚,則無論理之曲直,事之是非,或明下峻批,或顯示厭色,至以情外之語,詬斥諫臣。如頃日綾原殺人之事,閭巷傳說,故言官隨聞論列,只請査治,則輕重虛實,自有辨覈之地,有其事則罪之,無其事則置之而已。何傷於綾原,何負於殿下哉,而殿下始有構陷之敎,終有遞差之命。此果聖主至公之心,大度之擧乎?夫構陷云者,內有所嫉,而陰加中傷之謂也。今之法官,有何私憾於綾原,而必欲中傷以危法哉?王言一下,四方傳誦。臣恐中外有識之士,有以窺殿下之淺深也。方今處公卿之位者,無非重臣宿望,然而醇謹有餘,骨鯁不足,未見有犯顔敢諫之風。新進名流,雖居臺閣,不能見重於人主,剛者有言不信;弱者以言爲戒,而狂言妄動,不顧利害者,僅有臣貴一箇耳。

答曰:「箚中所陳,無非格言,益嘉卿愛君之忠。予當服膺自省焉。」

○司僕寺請江華鎭江塲,勿許民耕作,上從之。先是,朝議以爲:「江華鎭江塲,盡是膏腴之地,宜於耕作。故牧場馬,遮場移放之後,許民入耕,民甚便之。牧子等,以失利爲怨,潛殺場馬,告于司僕寺曰:」移牧之地甚狹,故馬多倒損。「云。司僕提調,惑於牧子之言,乃請退築,聞者皆以爲:」國家貴獸而賤人。「云。

○都承旨鄭經世,請解職名,歸葬其子之喪,答曰:「省卿疏章,且悉卿至懇。鄭杺竟至不救,予甚嗟惜。卿之乞解見任,出於至情,不可不從,但子喪解職,實非法例。卿須勿更言,抑其至情,以副予望。」杺不失家庭之訓,年少登第,卽補史局,未幾客死于京師,人皆嗟悼。上命一路,護送其喪。

○命回答使鄭岦、副使姜弘重加資,從事官辛啓榮陞敍,譯官、軍官竝論賞有差。

4月4日[编辑]

○辛巳,憲府啓曰:「朝天享上,爲任極重。自前擇遣有名望、無身累之人,其意有在。今者冬至使張自好、書狀官趙塤,俱以曩時兇黨,見棄淸議,不齒仕路者久矣。如此之人,不可苟充差遣,以貽辱國之患,請命改差。越海朝天,人皆厭避。銓曹注擬之際,不能痛捨私情,乃以如張自好、趙塤見棄公議,不在仕版者,苟充擬望,殊甚未妥。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答曰:「依啓。張自好等,旣已差出,不必煩論。」累啓乃從。

○上下敎曰:「江華圍籬衣資,每於春秋備送,而何至今不爲下送乎?此後,定爲恒式以送。」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侍讀官尹順之進曰:「人君設耳目之官,蓋欲使之隨事直言也。頃日綾原君俌殺人之事,傳播都中,故法府之官,敢請査覈,殿下以構陷等語,摧折之,臣等待罪,玉堂略陳所見,殿下又有嚴批。臣恐國家言路,自此杜塞也。」知事金瑬曰:「頃見憲府啓辭,果有輕銳失實之罪,至以構陷王孫爲敎,此則非其本情也。今日擧措,臣以爲殿下有私意焉。」上曰:「構陷王孫之言,到今思之,果爲過矣。」

4月5日[编辑]

○壬午,南以恭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命俊、趙翼爲承政院承旨,尹墀爲弘文館副校理。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申景禛曰:「臣忝居備局,得見戶曹公事,則回答使不受之倭銀,今將取用於詔使時,而備局亦以爲宜。此乃使臣之所鄙也,國家取用,無乃不可乎?寧取於吾民矣。」上曰:「前者戶曹判書,果言此事,而予不許之矣。」

4月6日[编辑]

○癸未,謝恩兼奏請使李德泂、副使吳䎘等,自天朝回泊宣沙浦。命平安道都事權潗,搜檢一行。

○迎接都監,以詔使行期已迫,而外方所納之物,趁不上送,請推考諸道監司,且令來待境上,以便號令,從之。

○北兵使申景瑗馳啓曰:「臣巡審六鎭,觀其形勢,則城池、兵械,皆甚無形,如有事變,策應無路。且道路飢民之狀,慘不忍見,至於牛馬,亦瘦困顚斃。管餉官許宲前後救荒,雖至五百餘石,煦濡之澤,勢難遍及,塡壑之患,不朝卽夕。本道倉稟蕩竭,更無賑恤之穀,江原道所運米一千石,迄無形影,請令他道管餉,急速移運云。」

4月7日[编辑]

○甲申,迎接都監啓曰:「詔使入椵島後,我國不可無問安之禮,而七處迎慰、中路問安,皆有定規,此外添送,事涉規外,故令鐵山迎慰使,先行問安於椵島,措辭具告,退候於鐵山,仍行迎慰之意,曾已議大臣定奪。今乃筵中啓辭:『更爲商量,則迎慰使未迎勑之前,先見詔使,似爲未安』云。此言亦是。詔使入椵島,旣是規外,差出使价,別行問慰,似爲宜當。」從之。

4月8日[编辑]

○乙酉,行護軍鄭曄病甚,上箚辭職,答曰:「省箚具悉卿懇。其勿辭,安心調理。」仍遣內醫看病,命送藥物。

○刑曹判書吳允謙,上箚辭職。時綾原君俌有殺人之事,上令刑曹,査考實狀。査啓旣入,臺官崔鳴吉等,重被嚴旨之斥,故物議以爲:「刑曹不得分明査覈,以致聖怒」,譁然歸咎。於是,吳允謙不安于心,至於三度呈辭,未蒙許遞。至是,又上箚辭職曰:

頃日,臣曹査覈丁永信免賤從良及致斃根因也,只據屍親之招,回啓矣。今聞永信之家,不無回隱不直之情,而不能鉤得實狀,臣曹顯有所失。因此臺官盡遞,嚴旨屢下,使臺風摧沮,聖德虧闕,臣曹之罪,至此而尤大。臺官不避貴戚,執法論事,該曹拘於文案,査啓失實,是非甚明,公議至嚴。伏願聖明,絶袪偏係,奬右臺憲,亟命斥免臣職,以解瞻聆之惑。

答曰:「省箚具悉。卿宜勿辭,調理察職。」再箚,乃遞,而只踏啓字以下。宰臣疏箚,踏啓字,曾所未有也。人以爲非優待重臣之道云。

4月9日[编辑]

○丙戌,以金尙憲爲都承旨。政院啓曰:「金尙憲前授承旨,與鄭廣敬爲四寸兄弟,以此遞職。今者鄭廣成,卽廣敬之兄,方爲承旨,何以處之?」答曰:「鄭廣成遞差。」尙憲上疏辭之,優批不許。

○以鄭廣成爲刑曹參議,李植爲同副承旨,李潤雨爲司諫院司諫,李埈爲議政府舍人,鄭百昌爲弘文館應敎,黃紐爲司憲府持平。

○禮曹啓曰:「今此冊封,欽賜誥命、冕服,實一國莫大之慶。遣官祭告社稷、宗廟,頒敎八方,王世子、百官及八道進箋、陳賀等事節目,依例擧行爲當。」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李廷龜曰:「今此科擧,甚爲窘速。旣已牢定,不可退行,而平安道,地接詔使初程,各邑守令必多奔忙之事。淸川南北合設一處,且勿送京試官,令本道都事試取,似爲便當。」上曰:「依爲之。」

4月10日[编辑]

○丁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11日[编辑]

○戊子,上御資政殿,引見遠接使金尙容,謂曰:「卿今下去,凡事想必善爲周旋,予何慮焉?但兩西物力,一樣蕩竭,此可憂也。」尙容曰:「詔行想已到登州矣。臣之下去,雖當百分檢飭,而各官稽緩,物力殘敗,恐未及措置矣。」上曰:「初頭善待然後,終可以無事矣。」尙容曰:「凡待人之道,誠款爲先,供億次之,而但今日中朝人,異於古昔,雖曰學士,尙鮮廉潔之人,況太監乎?聞上天使,以在喪之人,不辭奉使云,其將來徵索貪婪之狀,灼然可見。」上仍賜虎皮、扇、藥等物。

○全羅道自三月十四日以後,大雨不止,川渠漲溢,隴畝盡破,麰麥沈損。平安道亦大水害穀,道臣皆馳啓以聞。

○毛都督下都司白有學,與各營千、把摠謀亂,欲先殺陳中軍,事覺。中軍領兵,縛致白有學等二十人推問,則辭連二千餘人。中軍解送有學於督府。接伴使馳啓以聞。

○前大司憲鄭曄卒。曄字時晦,號守夢。儀觀秀偉,器度峻整。早有志於爲己之學,從遊於栗谷李珥、牛溪成渾之門,造詣益深。居家孝友純篤,生事、葬祭,一遵家禮。登第於宣祖朝,歷敡內外,聲望茂著,而性本寡合,見忤於奇自獻,或被貶黜,或扞文罔,而不少撓。光海亦重其名行,頗進用,曄見其謬亂日甚,力求外,仍歸田里。光海累責之,終不起。聞有靖社之擧,謂人曰:「此乃扶宗社、樹倫紀之義擧,而如吾踈拙者,但當守常而已。」及赴朝揚言:「光海雖自絶於天,群臣亦宜哭送」,聽者失色。勳臣有不悅者,曄遂謝病歸。上知其可大用,屢加寵擢,常以大司憲兼大司成,條定學制,勸課不怠。嘗入侍,面斥崔鳴吉之私於其兄,朝廷肅然。又兼元子輔養官,警誨切至,元子敬憚之。元子旣正位東宮,仍兼右副賓客。其後超授崇政階,未幾卒,上甚悼惜之,與世子皆進素膳。其孫援,進其遺箚。略曰:

臣大病沈綿,瞻天無路,而君違、國憂,耿耿難忘,何敢隱懷,以負鴻恩?目今取民無節,遠近嗷嗷;兵擁虛簿,戰守無策;紀綱渙散,衆職解墜。凡此三者,今日之痼疾,而臣之所憂,猶不在此,則大可憂者,其惟殿下之一心乎!殿下之講論非不勤,而察理有所未精;克治非不嚴,而去私有所未盡,故宣之命令,發之施措者,公私相雜,疵累橫生,臣竊慨歎。請自今赫然雷厲,引咎自責,誕告中外,廣採直言,言及警躬,則有改無勉;言及革弊,則捨短取長。亦於講學之筵,燕閑之中,召對諸臣,講論保民、詰戎之道,以爲經遠之圖,貽厥之謨。

上覽之,悲歎不已。議者謂,曄頗有好勝之病,且中年,未免經意於貨財云。

4月12日[编辑]

○己丑,平安監司李尙吉馳啓曰:「督府旗皷官王士善,承都督分付,馳到宣、鐵、嘉、定等邑,迫脅守令,侵奪米豆,多至五六百石,直到平壤,要見臣及管餉使。臣與管餉從事洪𫕱出接,則士善極言各處農軍乏食之狀,必欲得四千石米。臣等據理牢拒,則士善發怒曰:『直向王城,面懇國王前』云。臣等相議,量給宣、定等官米豆六百餘石、雜穀一千石,而猶不滿其意。」云。

○黃海監司權盡己馳啓曰:「督府王萬才等,聞臣上任,卽時馳到,督以物貨和賣之事,且欲寄屬於臣處,使之換貿。臣答以:『旣無老爺分付,又無朝廷命令,則布政不敢擅受。況錦繡珍貝,本非民間恒用之物,決難和賣於編戶之民』,臣終始堅塞,則至於發怒。此後之事,未知何如。」云。

○下敎曰:「鄭曄盡心國事,不意卒逝,予甚驚悼。其令該曹禮葬,實職除授。」吏曹以爲:「身故之人,除授實職,雖有廢朝謬例,不可取以爲法。似當以贈職下批,而贈職則例爲超階,自下不敢擅便。」上乃命贈職。於是,追贈議政府右議政,人皆嗟惜曰:「鄭公若於生時爲相,則或可有爲,而虛帶身後之爵,豈非國家之不幸乎?」云。

4月13日[编辑]

○庚寅,以李埈爲侍講院輔德,金榮祖爲司憲府掌令,洪命耉爲兵曹佐郞。

○上下敎曰:「近來內需司啓下公事,吏曹不爲擧行云。極爲可駭。當該郞廳推考。」先是,內需司奴婢在開城府者甚多,欲免市民之役,私囑內司,內司啓請蠲免雜役事,下吏曹,而吏曹趁不擧行,故有是命。

4月14日[编辑]

○辛卯,慶尙道暗行御史李敬輿,啓聞左兵使禹致績、河東縣監李時吉不法罪狀,上竝命拿鞫。

4月16日[编辑]

○癸巳,夜三更,上幸神武門,會盟祭壇。王世子率百官扈駕。

4月17日[编辑]

○甲午,上詣壇所,行祭。其誓文曰:

天地訢合,庶類以成。君臣協同,大業攸興。甄勞定賞,据實疏榮。建諸宇宙,質之神祇。三五以降,靡不由此。洪惟太祖,受命創革。列聖昭明,克奠邦域。咸有名世,俊賢之佐。經文緯武,捍難弭禍。無陂不平,有枉斯正。厥有成績,具載鍾鼎。二百年來,炳炳如昨。嗟予小子,遭時昏黷。母后見錮,兄弟罹酷。群生鼎沸,萬品糜解。七廟之緖,阽于覆敗。賴我舊臣,同德之士。忠貫金石,志扶倫紀。大策先定,英髦輻輳。合謀殫力,磢刮殘暴。亟反坤御,大整乾綱。遺氓復蘇,寶曆重昌。天未悔禍,百六抵兇。餘孽未殲,小竪仍訌。祲纏宮闕,越在泥露。亦由元老,大董材武。師直爲壯,各勵良圖。推鋒爭死,以訖天誅。陰奸宿慝,自此頓廓。宗社之勳,予罔能獲。不有君子,其何能國?廼稽功令,備儀超爵。追榮垂裕,百世是澤。凡列茅土,無論故新。胤冑仍昆,遠邇畢臻。壇墠尙舊,牲幣斯陳。嗟我同盟,誓自今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險夷一誠,休戚一體。無貳無虞,億年爲期。有渝盤血,神其鑑之。承旨李植之詞。

禮成還宮,御資政殿,頒賜功臣敎書。

4月18日[编辑]

○乙未,諫院啓曰:「詔使將迫,農務正劇,而今聞各道兵使、守令等,私聚米布,大張宴樂,欲爲累日留連之計云。此時邊帥、守令,離任遠來,旣爲未安,而禮完之後,不卽下去,非但本任事務曠廢,許多下人,淹滯京邸,其弊不貲。請令今日內,急急下送。」從之。

○上出御隆政殿,宴功臣。王子、大臣、諸宗宰、舊功臣竝入侍。酒三行,上命中使,頒手札,諭功臣班首於榻前,又命承旨,宣示諸功臣於階上。其敎書曰:

微有卿等,倫紀斁滅,宗社顚覆。卿等之功,振古所無。會盟禮成,無以爲報。願與卿等,共濟艱難,與同休戚。君臣之間,各盡其道,克去己私,圖臻至理。緬惟在莒,此日何幸?須各盡量,勿辭杯酌。

尹昉等讓進爵於諸勳臣,延原府院君李光庭等,亦讓於兩元勳,皆不許。宣醞於王子、宗宰、諸功臣及入侍諸臣,遍及於將士。都承旨金尙憲啓曰:「今日宴禮,當行九爵,而已行七爵,上下之間,歡意交洽,凡在臣僚,孰不感激?《禮》云:『樂不可極。』不必盡行九爵,請早還便殿,留心政事,毋忘聖經垂訓之義。」上曰:「此言是矣。但日勢不暮,成禮而罷,亦無妨矣。」金瑬、李貴、張晩進曰:「自古新功臣,過會盟後,必有分軸宴。自上例賜樂、宣醞,故臣等欲於二十日行之,而臺諫論啓:『令兵使、守令等速爲下去』云,盛事落莫,惶恐敢啓。」答曰:「姑留行之可也。」

4月19日[编辑]

○丙申,靖社功臣金瑬、振武功臣張晩等,上箋謝賜宴,答曰:「卿等建非常之功,國家其無非常之報乎?卿等其勿辭。」

○咸鏡道大水。監司李昌庭啓聞。

○諫院啓曰:「中朝、本國,界限有截。使价員役,雖有疾病,不敢落後,而謝恩使李德泂、副使吳䎘、書狀官洪霫等乃敢擅留員役三十人於上國,只帶四人而還,此實二百年來所未有之事也。雖在昏朝政亂之時,亦不至此。其牟利辱國之罪,不可不痛繩。請李德泂等拿鞫,落後首通事表廷老梟示,其餘譯官等竝依律科罪。」憲府亦論之,答曰:「李德泂等不無所失,似當量施責罰,但一行船隻,太半有故,以致員役之落後,此非獨使臣之罪也。譯官梟示之請,亦極過矣,勿爲煩論。」累啓,始許拿鞫。

○諫院又啓曰:「臣等於昨日,以參祭兵使、守令,速爲下送事,論啓蒙允矣。卽見吏曹判書金瑬等,陳啓榻前,援引古例,必欲爲私宴,而自上又爲允下,臣等竊惑焉。所謂分軸宴者,非如《謄錄》所載,不知何時創開,而或當國家閑暇之時,則一番設宴,以侈君賜,未爲不可,而卽今詔使將至,四方繹騷,農務政殷,淫潦示愆,天災、地妖,式月斯生,賦役繁甚,民怨日深,此正君臣上下恐懼修省,不敢遑寧之日也。親臨錫宴,已極榮寵,而不思太康,又欲留連,外方兵使、守令,多帶下人,久滯都中,妨農廢事,弊已不貲。聞其分定宴需於參宴守令,多者至過二十匹云。當此宗廟祭享,三殿御膳,皆從裁減之日,獨此私宴一事,必欲盡倣平時之故事,其無謂甚矣。請金瑬等推考,各道兵使、守令,今日內使之下直出去。」答曰:「勳臣等分軸宴,旣有舊例,設之何妨?勿爲更瀆。」元勳金瑬等,詣賓廳待罪,多所辨明,獻納權濤、司諫李潤雨,引避而出。李貴私謂人曰:「古例當行之禮,乃爲臺諫所沮,恨不打破臺諫之口。」一時傳笑。權濤等以此,再避。

○以申景禛爲刑曹判書,柳舜翼爲刑曹參判,金德諴爲禮曹參議,李沆爲慶尙道左兵使,兪伯曾爲弘文館副應敎,金時讓爲副修撰。

○司諫院司諫李潤雨、獻納權濤、正言李景容等上箚,首論偏護綾原,摧折臺諫之失,繼言臨政加望之敎,殊非至公無私之道,上以當爲體念,答之。

4月20日[编辑]

○丁酉,上觀武才于西郊,鐵箭、片箭、騎射、騎芻、三甲射、鞭棍手、雙劍手、劍手等技,次第試閱。諸臣以犯夜擧動,爲未安,屢請還宮,從之。都承旨金尙憲啓曰:「觀今日武藝,則材力之士,不爲不多。目今大敵壓境,虞危政急。若敎之以親上、死長之義,則何患於緩急之乏武才乎?雖然,爲國之道,有文有武,而文爲上,武爲次。不幸近來,文道漸衰,閭巷之間,久不見挾冊讀書之人,至於僥倖占科之後,則視文學如他家事。凡士之輕名節、重利祿,莫不由於文敎之頹廢矣。竝宜勸奬興起。豈可專意於武事而已哉?」上曰:「予當體念焉。」仍命大臣,待明日畢試後,施賞有差。

4月21日[编辑]

○戊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夜,金星犯五侯第五星。

4月22日[编辑]

○己亥,靖社、振武兩功臣,大設分軸宴。其饌品器具之侈盛,過於會盟宴云。上命賜一等樂,又遣中使,宣醞諸功臣及大臣。坐已定,獨刑曹判書申景禛,乘晩來到,金瑬以爲:「今日是禮宴也。相臣在座,中使亦臨。申景禛之不爲早來,誠爲未安。」卽囚其陪吏,景禛發怒而去。再三招邀,終不來參。李貴亦大言曰:「景禛以外戚,手握重兵,今有跋扈之漸」云。金瑬啓於榻前,乃命推考。由是,景禛等與金瑬有隙焉。

4月23日[编辑]

○庚子,上遣史官,問領中樞府事李元翼病。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24日[编辑]

○辛丑,都元帥李弘冑病重,上遣內醫看病,且賜藥物。

○上御資政殿,引見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館伴李廷龜、戶曹判書沈悅。時,詔使員役極多,一等頭目,至於一百四十餘人。戶曹判書沈悅,啓請與大臣、館伴會議,乃命引見。上曰:「昨見卿等啓辭,欲先用毛營償銀之綿布,待秋成,更收民間。卿等何不思之甚耶?決不可更徵於民也。」尹昉曰:「近聞外方之言,則百姓皆知應行之役,故不爲怨苦云。」上曰:「豈有不怨之理?不過無可奈何而然耳。」昉曰:「自上恤民之意,誠爲至矣。抑有一策,南方舟師軍價布,其數十萬匹。若收用之,則可備五萬兩銀耳。」上曰:「待王人之道,當觀其國力之所及,豈可必充溪壑之慾哉?該曹旣備十萬兩銀,而又貸都督之銀,則可至十三萬矣。」悅曰:「雜物則宜加定於外方。」上曰:「十分參酌,分定可也。」悅又曰:「今日登對,專爲銀、蔘之事,而未有明白處置。以三結四結布,盡貿銀、蔘然後,以用餘,酬督府所貸,似可矣。」上從之。厥後,因政院陳啓,還收加定之命。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以朴炡爲議政府舍人,鄭百昌爲檢詳,曺弘立爲司諫院正言。

4月25日[编辑]

○壬寅,以金瑬兼世子右賓客,李睟光爲同知經筵事,羅萬甲爲弘文館校理。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26日[编辑]

○癸卯,上御資政殿,引見兼三道統制使李守一,勸勵以送,仍賜弓箭、虎皮等物。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27日[编辑]

○甲辰,備邊司啓曰:「平安道巡察使,與巡邊使,名位相埒,難於號令。體府元帥,皆在京中,本道時無節制衙門。請以管餉使南以雄,兼贊畫使,以便主管軍務。」上從之。張晩不欲復出邊塞,而難其辭,有此啓云。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28日[编辑]

○乙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管餉使南以雄,上疏辭贊畫使,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宜勿辭,速往察任。」

○北道兵使申景瑗啓聞曰:「近來走回唐人,連續出來,皆云:『許界部落,方築新城』云。蓋自鍾城,相距僅五日程,自此轉至虜穴,二十日程,彼中形勢,漠然不聞。請購送偵探人,或勸以爵,或賞以財,不幸而有意外之事,勿施生事之罪。」云。

4月29日[编辑]

○丙午,大司諫鄭蘊,承召上來,至中道,聞李貴嗔責,且有物議,引疾辭職,答以調理上來。

○冬至使權啓、書狀官金德承,回泊宣沙浦,令本道都事,搜檢其行。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4月30日[编辑]

○丁未,以李廷龜爲議政府左贊成,李貴爲右贊成,吳允謙爲禮曹判書,朴炡爲弘文館應敎,姜碩期兼侍講院文學,金光炫、韓仁及爲修撰,吳竱爲承政院注書,朴潢兼侍講院說書。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戊申,備局啓曰:「卽見兵部回咨,則遼民就食中土,已經題奉,必已咨會於撫督衙門。我國理宜咨報于兩衙門,聯次入送,俾無許多男婦飢餓之患。登、萊、撫院則順付於謝恩之行。」從之。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拾遺侍中平義成,送回答使鄭岦等所留之銀,且致書于禮曹,備言理合收歛之意。事下禮曹,禮曹回啓曰:「日本關白贈給使臣之物,使臣不得已領受,仍給馬島,以爲刷還之資,則此係使臣辭受之事,非國家所可預知,着令使臣處置。但見其書契,據禮論難,辭義甚是。欲完封還給則馬島之人,必不肯俯首持歸。今若以使臣之言,受其一半,以爲東萊府倭人供給之資,還其一半,以酬接應使臣、刷還人口、雇船口糧之費,似合事宜。依此措辭還給,而書契則令使臣處置之意,令承文院措辭修答何如?」答曰:「依啓。贈給使臣之物,盡歸公家,似爲無理。使臣以下,優數分給。」鄭岦等三上疏以辭。

5月2日[编辑]

○己酉,命給復內奴。反正初,大臣、筵臣,相繼陳啓,有勿許給復之命,至是,因內奴等呈訴,有此敎。

○兵器別造都監,工役告訖,命都提調以下賜馬,郞廳、別將施賞有差。

5月3日[编辑]

○庚戌,政院請依都督指敎,減損詔使支供贈給之物,上以爲,雖有都督之言,接待華人之禮,不可容易減損,命議大臣。大臣請略減初程宴享,使不至失望,從之。

○以李廷龜爲世子貳師,金瑬爲左賓客,李貴爲右賓客,任絖爲注書。絖爲人剛直,不屈於人,人以此多之。

5月4日[编辑]

○辛亥,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吳允謙曰:「回答使贈給之銀,對馬島主以書送之。觀其辭意則好矣。臣於丁巳年,奉使日本,還到馬島,棄其所贈而來。蓋使臣往來之際,馬島糜費甚多,故臣以此措辭給之。義成、調興等,初則喜而受之,未幾有還送之擧。見其書契,則言辭甚遜,然國家似難區處,故使使臣處置矣。」上曰:「今亦須使使臣處之。當初使臣,無端棄置而來,似未盡矣。廟堂詳議善處。」允謙曰:「善爲措辭,還送其半可矣。」都承旨金尙憲曰:「祖宗朝亦有此事。鄭誠謹,平生以淸白自飭。奉使日本,不受所贈,對馬島主,請於朝廷而給之。成廟命給之,則誠謹固辭不受,成廟不能强之。此可見禮待臣下之道也。今不可勒令使臣處置。臣意嶺南之民,方罷於倭貢之役,使本道監司,善爲處置,以補民役之萬一爲當。」上曰:「若然則自國家處之也。使臣所贈之物,國家豈有處置之事乎?」

5月5日[编辑]

○壬子,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5月6日[编辑]

○癸丑,先是,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請收鹽鐵之利,以補國用。戶曹以爲,宜令李貴,或爲兼判書;或爲鹽鐵使,以便調度。上命問于大臣,大臣請以貴,稱以鹽鐵句管堂上,與戶曹同爲料理,答曰:「令該曹料理措辦可也。」蓋上知貴之作事踈闊,必貽騷屑之弊也。是後,大提學金瑬,出月課表題曰:「擬宋司馬光,請罷鹽鐵使。」李貴謂,金瑬譏切己事,大恨之。

○以李景奭、高傅川爲正言。傅川卽忠臣高敬命之孫也。爲人愚庸,人皆謂忝厥祖。崔葕爲弘文館修撰。

5月7日[编辑]

○甲寅,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申欽曰:「自上日御經席,可謂勤學之至,而治心之法,在於學問,宜顧問儒臣,以加切磋琢磨之功然後,庶有長進之路。」上曰:「國事之日就頹廢,皆由予之不德。然卿等亦勿退托,益思振作之方。」欽曰:「以六曹之弊言之,則郞官朝夕變遷,有同旅舍之過客,一委之下吏之手。如此則雖有良法美制,不得行也。國事頹廢,皆由於此矣。擇差郞官,使之久任,本曹判書,或澄汰不稱之人,或自辟可合之人,而且董率各司,務去弊端然後,自可有效。當今所急,無過於此。」上曰:「此言切近矣。自前屢言于該曹,而尙此泛泛。更令該曹,着實擧行。」

○弘文館論遞大司憲南以恭。時,以恭冒居憲長,不厭人望,而金瑬薦用,故人莫敢出一言論之。朴炡以暗行御史,竣事還朝,卽語應敎兪伯曾曰:「近日除拜,何至於此耶?如以恭之有身累無德望者,亦爲憲長,國事可知矣。吾欲箚遞,何如?」伯曾亦以爲然。崔鳴吉、張維,皆以鎭定保合爲言,而炡不聽,與伯曾及校理羅萬甲、金槃、副修撰李昭漢等,陳箚曰:

爲國之道,任賢使能而已。賢者,有德之謂也;能者,有才之稱也。自古才德兼備之人,則固難易得,而若其有才者,雖有瑕累,不可全棄。捨短而取長,量能而授職,實是器使之道也。惟其任之使之,各有攸當,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然後,始可謂盡用人之方,而無淆亂之失矣。是以,賢而才短者,尙不可責以能者之職。況無德而有瑕者,雖有尺寸之長,豈可置賢者之位,任以莫重之責乎?臺官之任,作人主耳目,糾察百僚,振肅綱紀,乃其職也。至於長官,其選尤重。苟非負一時重望,爲輿論所許者,則不可冒居其位,承當其責也明矣。大司憲南以恭,雖曰少有才局,而其行身處事,素無可稱之善。曾與柳希奮、朴承宗,結爲心腹,爲淸議所棄久矣。當此滌瑕蕩穢,菅蒯俱收之日,隨才器用,或無不可,而今乃翺翔臺閣,冒玷長官之位,則不但物議嗤點,無以彈壓而已,使以恭自揣,亦豈晏然而已乎?臣等亦非以以恭旣往之愆,而爲今日全棄之地,顧風憲重責,決不可付諸此人。公論日激,有難沮遏,伏乞亟遞其職。

答曰:「南以恭,無大瑕累,置諸此任,未爲不可。爾等張皇辭說,必欲遞去,未解其意也。無罪臺諫,不可輕遞,勿爲煩瀆。」仍下敎政院曰:「玉堂無長官,而無端論遞臺諫,有前規耶?承旨考啓。」承旨趙翼、李植啓曰:「玉堂箚子《謄錄》,失於兵火。在廢朝時,或有玉堂無長官,而論遞臺諫者,今不可取以爲據。宣祖朝事,則今已差遠,臣等聞見孤陋,時未有考。大槪玉堂論遞臺諫,是稀罕之事。無長官,而爲之與否,雖無所考,常時論事,則雖係重大,或不待長官而箚論矣。」答曰:「知道。」史臣曰:「凡論事之體,惟在是與非而已。況人各有所見,則何必待僚議之必同哉?今者副提學洪瑞鳳,非不知南以恭之不合憲長,而特恐見忤於金瑬,回曲固避,不參是論,則瑞鳳處事,可謂不直也。主上又以不待長官,爲炡等之罪,其能服炡等之心乎?政院回啓,亦不明白,吁可惜也!」上下敎曰:「大司憲南以恭,雖與柳、朴相厚,其在廢朝,與李元翼同受奸人之斥,至於在謫累年。今當追雪之辰,合有奬拔之擧,而玉堂不待長官,偃然陳箚,欲爲斥去,是誠何心哉?以恭之居此任,今已月餘,而大臣、臺官,無一人言其不合,玉堂假托公議,排擯異己,無謂甚矣。此習若長,則國不爲國,予極寒心。此意政院知悉。」

5月8日[编辑]

○乙卯,謝恩使李德泂等,下吏置對,竝命放送,只譯官表廷老等四人,中道付處。

5月9日[编辑]

○丙辰,下冬至使權啓于吏。初啓之受命朝天之時,濫率市井牟利之輩,貽弊列邑。搜檢御史金時讓,還自西路,極言啓奉使無狀,臺諫請待還來,拿鞫定罪,故至是,就獄置對。上以爲:「越海朝京,不無功勞,只削其職。」

5月10日[编辑]

○丁巳,黃海監司權盡己,啓聞朝天員役,比陸行時益多,一路夫馬難支之狀。其後削減使行員役之數。

○備邊司啓曰:「兩西之軍,平時四丁,今變爲單丁;八番,今變爲四番,軍民勢將難支。南軍每年調入,實非可繼之道,募兵西邊,團束操鍊,極爲便好。贊畫使南以雄,亦欲擔當此事云。着令體臣、元帥,講磨節目,試觀其效爲當。」從之。

○吏曹判書金瑬,上箚辭職,答曰:「卿勿控辭,從速察職。」瑬之辭職,以炡等論遞南以恭之故也。箚中意多不平,識者憂之。

○夜,流星出河皷星下。

5月11日[编辑]

○戊午,命左議政尹昉等,庭試諸生於崇政殿。命居首生員朴日省,直赴殿試,其餘或直赴會試,或賜一分。

○諫院啓曰:「表廷老,以秩高事知譯官,一行操縱,在其頣指,而乃敢倡率同類三十餘人,公然落後,此實二百年來,所未有之事也。其黷貨貪利、縱恣無忌之狀,極爲痛駭。不可尋常擬律,請命梟示,懲一勵百。功臣父子推恩之典,乃是酬勞、報功之異數也。至於父子俱參一勳,而互相推恩,則事甚無據,元非祖宗朝舊規也。曾在昏朝,李尙毅父子,始創此規,其時物議,莫不以爲苟且。謬例不可踵行,請父子俱參一勳者,勿許推恩。朝天使臣,爲任極重。僨事辱國,常由於此,故必以侍從之人,輪回差定,祖宗朝流來舊規也。曾在昏朝,私意公行,一自海路之開,憚於涉險,必以罪廢之人,差擬朝天之使,此豈可爲訓也?反正之後,昏朝亂政,擧易絃轍,而習熟見聞,餘風未殄。非但朝紳之間,私情太勝,御筆指揮,亦不免有跡。注擬之際,每爲加望,必以名在罪籍,見棄淸議之人,苟充差送。國家儲養人才,置之三司館閣之上,而乃以朝天莫重之任,責之於見棄之人,所用非所養。政體之顚倒,有不足言,而在聖上至誠事大之義,亦豈當如是?冬至使張自好,乃世哲之子,而世哲卽爾瞻之謀主也。凡廢大妃、殺大君之惡,皆世哲父子之所指揮也。自好雖計慮少黠,稍存形跡於末梢,而得免竄逐,亦已幸矣,豈可復塵淸班,俾膺專對之責乎?請命遞差,其代以侍從中人,極擇差遣,永以爲例。」答曰:「依啓。表廷老事,一行員役之落後,非特譯官之罪,每請梟示,殊甚過矣。自有當施之律,勿爲更煩。張自好旣已差出,仍送何傷?勿煩可也。」使臣事累啓,乃從。

○應敎朴炡、副應敎兪伯曾、校理羅萬甲、金槃、修撰李昭漢等上疏,陳情辭職。其疏曰:

臣等俱以無狀,歷敡華顯,涯分已極。常懷感激,誓以公耳忘私,爲國任怨,爲圖報鴻恩之地。故論人言事,或犯時忌,同時儕輩,鮮不按劍。甚者,或指臣等爲矯情、訐直,固寵、要名之人,而臣等自以爲不然,只欲不論親踈,隨事糾正,恥作含糊苟容之態。雖有人言,所恃者,聖明在上而已。不意今者,遽被排擯異己之目,臣等兢惶戰慄,無地措躬。上年竊聞,吳允謙爲銓長時,同僚爲調停之計,欲以南以恭通於臺閣,允謙短之,大臣亦以爲不可,故其議遂寢。蓋以恭持身之行,立朝之跡,未免物議之嗤點,人孰不知?特以稍有才局,氣又麤豪,長於談論,故其於先朝,以銓郞,主張論議,擅弄朝權。至于昏朝,以承宗、希奮之權勢,尙且屈首聽命於頤下。以恭所以見重於儕流者,以此也,其所以見忤於爾瞻,而被謫者,亦以此也。蓋爾瞻之於柳、朴,權勢相埒,不能相傾,故乃欲移禍於以恭,以爲剪除柳、朴腹心之計,搆成其罪,至以李元翼扶植倫紀,出於忠悃之言,歸之於以恭之所指揮,此實兼陷元老之術也。使元翼,實聽以恭之指揮然後爲之,則得爲李元翼哉?臣等又竊聞,反正之初,榻前有請褒以恭之論,儒臣進前以爲:「如此則元翼無功矣。」由此觀之,大臣、銓官之謂以恭不可通諸臺閣,儒臣之謂以恭無可褒奬云者,亦皆以異己,而排擯者耶?其在昏朝,無罪而得罪者何限,必須如嚴惺之直截被罪,而其人又可合於臺閣然後,方可置諸其位矣。不然而不論人器,徒以冤謫之故,以臺閣爲酬報之地,則寧有此理?以恭之初拜諫職,已有物議,及忝憲長,公議愈激,街談巷議,亦笑其不可,而只以朝廷方主保合之論,若論名目之異者,則聖明輒疑其排擯異己之議,皆懷遠嫌之計,擧朝尙無一言矣。臣等職在論思,不可終默,故語及於長官,則長官亦言以恭之不合矣。厥後繼以簡通,則副提學臣洪瑞鳳曰:「倘以爲不可已,則雖或先兩司論之,亦何妨也?」臣等見其簡辭,知其本意已許,其不來參,特以身病,似無他意。況玉堂或論兩司之所不論者,自有舊例。聽言之道,不係人之多寡、尊卑,惟在事理之曲直而已。今我聖上,以以恭爲一毫無瑕,而其平生德望,實合本職,則臣等尙何言哉?若徒以不待長官,偃然陳箚;居任月餘,大臣、臺官,無一人言其不合,而假托公議,排擯異己等敎,爲箝制言者之地,則臣等之心,亦有所不服矣。今日之布列三司者,豈皆名目相同之人,而物議譁然,獨以以恭爲不可者,誠以人之好惡,有不可强拂者也。抑有大於此者,凡大臣、臺官之所不言,草野猶可得而言之,況玉堂論思之地乎?有妨言路,莫此爲大。臣等竊恐,聖敎中所謂國不爲國者,在此一言也,豈不大可寒心哉?使大臣、臺官,尙無一言者,亦殿下偏係之心,訑訑之色,有以致之也。臣等竊瞷聖意所在,蓋欲抑强扶弱,痛革黨同伐異之習,期致同寅協恭之美,意甚盛也。雖然,不察其人處心、行事之如何,徒以名目,欲參用而竝進之,以爲公道,則外而非內也,此豈誠實之道哉?臣等不識忌諱,旣陳妄見,雖被罪罰,亦所不辭。伏乞聖明,先命鐫改臣等之職,以靖朝著,以安愚分。

答曰:「爾等勿辭。」

5月12日[编辑]

○己未,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李廷龜曰:「卽聞遠接使秘密馳啓言:『毛都督欲使我國,稱頌其功,虛張軍兵之數』云,無理甚矣。」上曰:「都督,前日構陷我國之時,謂『不送一介兵助戰』,而今則謂『爾國兵數,以八萬言于詔使,何其無理至此耶?』我國兵數,固不可欺詔使。若問都督兵數,則以未得詳知,爲答可矣。」廷龜曰:「都督不修兵器,不鍊軍士,少無討虜之意,一不交戰,而謂之十八大捷;僅獲六胡,而謂之六萬級,其所奏聞天朝,無非欺罔之言也。」參贊官李植曰:「我國史記之法,紊亂久矣。外官兼春秋,蓋欲採訪八方風謠、民情、俗尙,付之史官,而近來爲此任者,空帶華銜,不記一事,誠可寒心也。」上曰:「此規自何時墜廢耶?今後着實擧行。」

○副提學洪瑞鳳,以南以恭事,上箚辭職,答曰:「勿辭察職。」

○司諫李潤雨、獻納權濤、正言高傅川上箚曰:

人主之處心,當如明鏡之照物,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有一毫偏係,則終至於好惡之失其正矣。殿下撥亂反正,痛革前轍,用人之際,惟其賢能,朝廷之上,公道大行,君子拔茅,小人革面,庶幾一變,而但於好惡之發,終不能處之以無心,或失於偏係之私,則殿下此心,終不與入堯、舜之道,而未免爲盛德之疵累矣。大司憲南以恭,才氣力量,誠有尺寸之長,而曾在曩日,實有病國之罪。此則非但國人之所共知,亦以恭之所噬臍也。銓曹之捨短取長,未爲不可,而處之以風憲之首,責之以振肅之任,則物議之不與,固其所也。玉堂諸臣,年少氣銳,遇事風生,果有率爾之失,而亦嘗謀及於長官,則其所主張者公論,而殿下先以惡黨二字,偏著於聖心,而忿懥之發,不得其正,至以排擯異己等語爲敎,使直氣摧沮,淸議削弱,臣等竊恐殿下一念之偏,其流之弊,終至於言責之臣,皆懷避事之計,持祿之心,而無一人爲殿下任怨者也。伏願殿下,絶去偏係之私,特恢天地之量,庶使敢言之士,自盡於天日之下。

答曰:「箚辭當留念焉。」

5月13日[编辑]

○庚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金瑬曰:「臣以無狀,忝居銓席,晝夜思度,惟欲秉心無偏,仰體聖意。今者臣之用南以恭,非有私耳。臣意亦以爲,以恭少時,不無浮薄喜事之誚,點檢其行身,雖有不滿人望,而但明主改紀,不棄才器之臣,且偏黨之禍,足以亡國,臣常戒之,故擬以恭於臺閣,問於三公,皆以爲可,而玉堂之論,猝發於頃刻。臣未知儕輩中歷敭淸秩者,果皆勝於以恭乎?玉堂不待三公之言,不請長官,而率爾發論,誠爲不佳。」上曰:「玉堂自以爲不能沮遏公議云,人之所不知,豈謂之公論乎?」瑬曰:「洪瑞鳳以長官,亦不得聞知,則況他人乎?朴炡等發論之日,貽書瑞鳳,有若劫制者然。瑞鳳之不往,非爲以恭地也。朝廷之上,自有體面,而見人一毫不相合,則輒上章論劾,惟意所欲。昔者李芑等小人之事,如此也。」特進官李貴曰:「今者炡等之論,雖曰率爾,而若謂之假托公論,排擯異己,則非其情也。自古士類,固執己見,以爲直截者多矣。」瑬曰:「士流豈有偏執己見,自謂直截者乎?不告長官,而猝然發論者,惟恐長官之不聽,此則必行己志。爲人臣而必行己志,其漸不可長也。瑞鳳旣失體面,勢難在職,願遞其職。臣之蹤跡,亦不宜居於此地,亟遞臣職,以爲保身之地。」貴曰:「瑬之言非也。國家旣置於秉銓之地,則何必爲以恭,決去就乎?」

○以李貴爲議政府右贊成,鄭經世爲大司憲,兪伯曾爲輔德。

5月15日[编辑]

○壬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憲府啓曰:「王者之於民,一視同仁,如天地之無私,如父母之慈愛。或有厚薄之別,則便墮於己私之偏,豈所謂奉三無私之意乎?內奴復戶,非古也。往在弘治癸丑年間,始有蠲免之事,而屬時太平,物力殷富,齊民之代受其害者,固不至於浩穰。自經亂以來,民戶減縮,蒿萊蔽天,十室而有九空之慘,一人而應百人之賦。政宜裒多而益寡,均役而分勞,與民休息之不暇。況今與賊對壘,亡羊補牢之日,役莫急於繕修城砦,務莫緊於搜括閑丁,齊其勞逸,均其調發,賦役無彼此之限,抄兵均公私之賤,然後庶不違於絜矩之道矣。頃見聖敎,以內需司啓下公事,不爲擧行,有該官推考之命。臣等固已訝其宮府之非一體矣。及見吏曹郞官李基祚公緘,乃興國寺及內奴免役、免兵等事也。事涉偏私,未免爲聖治之一疵。請收吏曹推考及內奴復戶之命。」答曰:「吏曹郞官旣有廢閣之失,一番推考,有何不可?內奴復戶,流來已久,亦非罷而復設之比,勿煩可也。」諫院繼論,而不從。

5月16日[编辑]

○癸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館學儒生等,與司諫院官員相詰,多有侵凌之辱,故諫院全數引避,答曰:「勿辭。」蓋天使到京,則太學諸儒,亦有序立袛迎之擧,故預行習禮。是日諸生等,欲奪臺諫幕次,仍以發怒,杖其下人,且辱臺諫,見者莫不寒心,皆言士習之不正。

○王世子行會講于景賢堂。講罷,上遣中使宣醞。

5月17日[编辑]

○甲子,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上下敎曰:「頃日玉堂之官,不謀首僚,狙擊憲長,黨同伐異,漸不可長。予爲是懼,發其病而警飭之,彼復張皇辭說,假託公論,飾虛遂非,欺蔽君上,而臺閣寥寥無人糾正,今日國事,可謂寒心。朴炡等五人,不可仍在論思、侍從之地,竝遞其職。令該曹,隨闕補外,以懲此習。」都承旨金尙憲等啓曰:「朴炡等補外之命,臣等卽當奉承傳旨,分付該司,第念炡等不待長官之來會,先自上箚,雖違舊規,謂之不謀,則似非其實。南以恭不合憲長之論,亦非炡等猝然倡發,謂之狙擊,黨同伐異,則亦非實情。況炡等疏中,有支離泛濫之辭,亦何敢有假托虛飾,欺蔽君上之心乎?炡等久侍經幄,意誠無他。伏惟聖量如天,必容再思。臣等謹秉筆以竢。」答曰:「炡等旣有所失,遞職補外,有何不可乎?」吏判金瑬,因經筵入侍,啓曰:「今日有玉堂諸臣補外之命。五人一時去朝,恐駭瞻聆。其中或有聯名者,而非其本意云。自古用賞、用罰,皆有差等矣。」上曰:「主張、隨參,豈有輕重之殊乎?」瑬曰:「此論發自朴炡,而不待長官,則亦失其道。羅萬甲,本是氣勝喜事之人,朝著間將有不靖之端矣。」參贊官金尙憲曰:「炡等雖有率爾之失,南以恭之不合憲長,果有物議。殿下斥之以黨同伐異,則必不服罪矣。」金瑬又以隨參人勿爲補外之意,再三陳啓,上乃許之。於是,執義李埈、掌令姜大進、金榮祖、持平黃紐等啓曰:「朝廷之事,貴乎得中。臣子自以好惡,互相擠援,事或至於過中,則豈朝廷之福哉?宋慶曆中,有賈、范之黨,當時執政,不分黑白,一徇偏詖之私,賴仁宗至仁,輔之以韓琦之賢,通融二黨,惟賢才是用,彌縫和睦之效,終至於二黨之隙,帖然自消,天下之才,不至分裂,而終爲國家之用,治道之隆,至今言之。朝廷在數十年前,互爲朋黨,是非不公,此固國家之巨患也。殿下於更化之初,深創是弊,用人之際,不問彼此,付授當器,各宣其能,譬如春風方至,群芳竝敷,德意孚洽,朝野胥慶。近因玉堂論劾南以恭一事,殿下慮其排擯異己,乃下嚴敎,殿下鎭浮之意,可謂至矣。人之才行,自古罕全,曲成則物皆可用,求備則人皆可棄。南以恭之才,雖不可棄,而其跡則亦有可訾,玉堂之論,亦爲有理矣。其論之發,雖未免率爾之失,其心所在,未見有相軋之私。臣等不敢以黨同伐異之名,有所論列者,誠以此也。今承聖敎,臣等不能糾正之罪大矣,何敢偃然在職?請遞臣等之職。」正言李景奭啓曰:「臣,後生也。南以恭平生行事,雖未可詳知,而其不爲物論之所深許,則臣亦聞之矣。玉堂之官,職在論思,隨事糾正,誠無不可,而惟其不待長官之商,徑先陳箚,難免率爾之失矣。然而用言之道,只觀其心之公私,其事之曲直而已。心苟公矣,事苟直矣,雖或率爾過激,而明主不以此罪言者,蓋人人各盡其懷,而取舍之在我耳。今者玉堂諸臣之論,其心果出於私,而其事果在於曲耶?其箚疏曲折,臣不敢知,而若以其論爲黨同伐異,則恐不然也。玆者伏覩聖敎,不能糾正之罪,臣實有焉。請命遞斥臣職。」司諫李潤雨、獻納權濤、正言高傅川啓曰:「臣等頃見玉堂請遞南以恭之箚,而不肯繼爲論列者,非以以恭心跡爲無可論,而玉堂之論,爲有所失也,誠以以恭爲人,元非無可論者,而玉堂之箚措語委曲,別無過當之失故也。今見聖敎,臣等相顧驚駭,不知聖意之所在也。使以恭少無可論之事,而玉堂諸臣果欲排擯異己,則今日指揮,未爲不可,而以恭於戊戌、己亥年間,立幟邪論,擠排士類,如柳成龍去國,亦其事業。小北、大北數十年病國、斁倫之變,主張作俑者,何人耶?如欲一一追論,則非惟不當置於兩司,隨行百執事,亦其幸也。豈可以年少輩處事率爾之失,而更下嚴旨,盡遞其職乎?臣等非但不爲糾正,便又陳箚分疏,臣等之於玉堂,厥罪惟均,請與玉堂,同被遞斥之罰。」上竝答以勿辭。玉堂處置請出,從之。

○命全羅監司李溟,捕治南平賊徒。時,南平縣隱漏田結者甚多,監司令本縣,詳加打量,摘發豪猾,故官門咫尺,步騎成群,殺其監官及色吏。朝廷以爲:「旣殺監官,則必至於殺其長吏,漸不可長。請令監司,査覈嚴訊,得其謀首,全家徙邊」,上從其議。

○時有獄官安世雄者,受二尾魚於罪人,事覺,令禁府決杖,錄案其罪。至是,其子上言訴冤,而朝廷不許湔洗,人皆以爲:「貪汚之律,獨嚴於世雄」云。

○右議政申欽,上箚請寬朴炡等之罪。略曰:

臣竊念炡等論事,雖有率爾過激之失,若以爲假託排擯,則非本情也。今若竝加放黜,有如朝廷有大擧措然,則求以鎭安,反滋鬧端也。吳允謙在銓曹時,以南以恭注擬臺閣之意,問及於臣。臣慮有今日之患,答曰:「以恭與李元翼同禍者也,固當收用,然用之有漸,乃協物情,宜先用於亞卿」云。炡等之疏以爲大臣不可者,必指此也。金瑬之心,只欲保合,歸之大同,非私以恭,臣之不容他說者,亦以此也。伏願聖明,曲察而恕之。

答曰:「箚辭當體念焉。」

○命審理冤獄。以旱災也。

○慶尙道暗行御史李敬輿入來。上引見,訪問民瘼。

5月18日[编辑]

○乙丑,全羅道金堤等六邑,狂風大作,雨雹交下,鳥獸爛死,禾穀損傷。監司馳啓以聞。

○諫院請還收朴炡等補外之命。啓曰:「臣等不復遠引前古,只以殿下近日之待朴炡者言之。趙希逸見陷於偉卿,縶累多年,僅得還歸。設有居鄕不謹之失,亦不至於大過,而朴炡以往來行言,不待僚議之歸一,而徑先避嫌,實涉狙擊,而殿下寵擢之如不及。至於以恭,則曩時所坐,只是付處,而立幟邪論之罪,又比居鄕不謹則遠矣。朴炡旣通於長官,又與同僚共之,則其視前日之擧,亦太詳緩,而殿下疾惡之又如此,此,一朴炡也,而於希逸則以爲公,而寵擢之;於以恭則以爲私,而疾惡之,殿下之好惡,果出於無我耶?此無非殿下先以惡黨二字,著在聖心,忿懥之發,已陷於私窩,而不得爲大公至正之道矣。」答曰:「朴炡等,顯有排擊異己,飾虛欺蔽之跡。今日之遞職補外,實是輕罰。爾等張皇辭說,如是救護,古人所謂去朝廷朋黨難,誠非虛語也。決無允從之理,勿爲更煩。」憲府亦論之,不從。

5月19日[编辑]

○丙寅,以南以恭爲咸鏡監司,崔鳴吉爲副提學,嚴惺爲司諫,鄭百昌爲舍人,李潤雨爲應敎,李景容爲副修撰,李埈爲執義兼弼善,金時讓爲吏曹佐郞。

5月20日[编辑]

○丁卯,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貴,極陳朴炡等之無罪,且譽羅萬甲之才器,又攻金瑬乘時陷人之非;左相尹昉,亦言炡等不可補外,上不納。金瑬益怒,貽書於李貴曰:「兩司之論,已極可畏,又得相臣萬之力,孤危蹤跡,嗚呼曷歸?願台監,指示可生之道。」蓋有不平之意於李貴也。炡等以一時淸流,且有敢言之風,而見忤時宰,終至外補,人皆惜之。

○全羅道監司李溟馳啓曰:「聖朝臨御以來,凡聚斂爲民積怨者,悉許蠲免,臣卽當奉行之不暇,但所謂宋敬臣分給帖文,皆是鄕吏、官奴婢免賤、免役及校生免講、庶孽許通、閑丁免軍之帖,而其價當初或有畢納者,或有未納者。今若一樣焚券,終無憑考之地。臣以爲蕩滌,雖是美事,而使奸民冒受帖文,爲終身閑遊之地,則是國家慕虛名,而受實害也。」上令該曹議處,戶曹請如李溟之議。

○兵曹吏金起生,受賂於赴防武士,謀免其行。事覺,兵曹啓請梟示,承旨趙翼以爲:「考之律文,起生所犯,正是全家徙邊之罪,何必加一等,而殺之乎?」答曰:「爾言是矣。全家徙邊,勿揀赦前。」

5月21日[编辑]

○戊辰,忠淸道丹陽、燕歧等地,盲風大作,雨雹交下,兩麥、黍粟及木花,盡爲損傷。監司尹履之,馳啓以聞。

○憲府啓曰:「罪人供招,必以口語者,乃是舊規,今則不然,皆以文字書納,故磨礱修飾,極其巧密,以眩推官之眼。罪人之倖免,多由於此,極爲可惡。請令刑獄衙門,自今凡捧招時,悉以口語取供。」從之。

5月22日[编辑]

○己巳,上出御崇政殿,行詔使宴享、茶禮習儀。

○咸鏡、慶尙等道,皆有雹災,損傷禾穀。兩道監司,啓聞于朝,請講賑救之策。政院啓曰:「臣等伏見諸道狀啓,則雨雹損穀,極其慘酷。臣等不敢知,今之政令,有何所失,召此變異,而傷穀之災旣甚,暴兵之至可畏。伏願殿下,益嚴寅畏之心,更盡修省之道,順宣陽氣,排抑陰邪,行寬大之政,戒暴急之令,存陰雨之備,飭邊圉之事,被災各邑,量蠲民役,以示敬天恤民之意。」答曰:「啓辭予當體念。飭邊、蠲役等事,令該司從速擧行。」

○以鄭弘溟爲獻納。弘溟,故相澈之季子也。有器識,能文章。昏朝時,擯棄於世,惟以詩酒自娛。反正後,始登華貫,爲儕流所推。

○下敎曰:「近來,禁府怠慢日甚,凡拿鞫罪人,趁不拿囚。當該堂上、郞廳,竝推考。」

5月23日[编辑]

○庚午,戶曹以詔使徵索醜狀,已悉於伴臣前後狀啓,見貯銀、蔘,必不足於應副。請收百官品銀、坊民戶銀,且令都城富民,預備銀貨以待,命議于大臣。大臣皆以爲,宜如戶曹之請,上從之,而不許富民處貸銀。後收品銀,而不用,各還其人。

○憲府全數引避。蓋以朴炡等遞差補外事,遽爲停啓,大招物議故也。諫院以停啓之事,均有所失,請竝命遞差,答曰:「李埈等少無所失,以趁不自處爲罪咎,必欲盡遞,是誠何心哉?欺蔽、伐異之徒,遞職不可云,則無罪臺諫盡遞,可乎?爾等之意,予實未曉也。大抵,國家待臺諫之道,似不當如是。李埈等勿爲遞差。」於是,司諫嚴惺、正言李景奭、高傅川等,以處置乖當,引避,李埈等亦再避。玉堂處置,請嚴惺等出仕,李埈等遞差,答曰:「依啓。嚴惺等亦爲遞差。」

○前應敎兪伯曾上疏,請與朴炡、羅萬甲同被補外之罰,而言多不諱,疏入留中。其後金槃、李昭漢,繼請同罪,蓋槃與昭漢,皆是不欲,而勉從者也。故上之用罰,與炡等不同。

5月24日[编辑]

○辛未,備邊司啓曰:「南軍入防,乃今日切迫之憂,而當事之臣,目見邊上虛踈,不得不爲此計矣。但念南軍數千,不能爲有無於邊上,而逐年徵發,無有了期,賊未渡江,而根本已搖矣。況今年則民力已竭於詔使之行,其勢益不可堪。如令帥臣,將兩西軍兵,量數添防,以除南軍行齎、居送之弊。應入南軍,更加申飭,預先裝束,脫有邊警,朝令夕發,似爲便當。敢啓。」答曰:「南方民力,固已竭矣,兩西軍政,其可不念乎?此事似不可率爾定奪,與體察、元帥等,更爲議處。」備局又啓曰:「體臣、帥臣之意,自前皆以爲:『南軍五千,猶患其少。今若全數除防,則非但防備虛踈,邊上軍情,皆將大段缺望,實非細慮』云。千里遙度,必不如身歷、目見之爲切,閫外之事,宜付諸當事之臣。依張晩啓辭施行似便。」從之。

○夜五更,流星出漸臺星下。

5月25日[编辑]

○壬申,上御崇政殿,行迎詔、頒詔、留詔及茶禮、宴享再度習儀。

○夜三更,扈衛廳入直軍官,虛驚叫呼震動。翌日大將金自點,請治首驚之人,以正其罪,上命勿治。

5月26日[编辑]

○癸酉,以李顯英爲大司憲,張維爲大司諫,鄭百昌爲執義,權鑊爲司諫,尹衡彦爲掌令,李省身、李景義爲持平,洪命耉爲正言。

○咸鏡監司南以恭,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

5月27日[编辑]

○甲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吳允謙曰:「上年,聞皇子誕生,因李德泂之行,兼行進賀之禮,而德泂行到濟南,則皇子旣薨,哀詔乃下,德泂仍獻方物於禮部。此時十三省方物,俱到於薨逝之後,故禮部竝却之,而以我國爲海外之邦,受之云。旣已進賀,則宜有陳慰之擧,請議于大臣。」大臣以爲,不可已之禮,上從之。

○火星入羽林星。

5月28日[编辑]

○乙亥,憲府啓曰:「迎詔時,自上率百官先導,所以敬皇命也。中古以來,或有徑由敦義門取便之時,事涉苟簡。今此迎詔時,一依《五禮儀》施行。」上命禮官議。禮曹請依《五禮儀》,前導詔勑,由崇禮門正路,從之。

5月29日[编辑]

○丙子,上朝講《孟子》。講訖,領事申欽,極言朴炡等不可補外,上不聽。特進官金藎國曰:「西路物力方竭,而値此詔使來時,所費已一萬一千兩,歸時所用,亦必相當。李尙吉所措,只七千兩,故欲貸用而追償云,自朝廷不可不善處也。且虜雖未得志於西,其勢足以侵陵我國,而防備甚踈,誠可慮也。」欽曰:「財力有裕然後,可以防備,而蕩竭如彼,何以措置?且南軍入防,備局不欲,而體察、元帥,以當事之臣,必欲行之,其勢不可已也。」上曰:「頃者問於李敬輿,則南方凋弊,民怨日深云。將何以救之耶?」欽曰:「臣亦聞敬輿之言,則其弊皆由於隣族等事云。朝廷若行號牌之法,則民瘼自袪矣。且壬戌、癸亥等條貢物,亦有未盡收捧者云。待天使之還,召問度支,如有可支之道,壬戌條貢物,亦宜減之。大槪各司工匠及軍兵,只存虛簿,故逃故之侵,及於隣族。且三年貢物,一時徵納,故騷屑比甚,此不可不善處也。」上曰:「天使過後,須與度支,商議救弊之策。」

○以李敬輿爲應敎,金榮祖爲修撰,閔應亨爲持平。

○大司諫張維等上箚曰:

聖人應物之要,只是循理,人主出治之本,莫如正心。夫心之當正與理之當循,人孰不知?然而有不能者,私意爲之祟耳。所謂私意,非必聲色、貨利外物之欲也。凡先入爲主,內有偏着,方寸之地,不能全其虛明、湛一之體,則接物應事之際,無以精審義理,而得其至當。蓋其幾甚微,而其害甚大,不可不察也。臣等伏見殿下,聰明好禮,恭儉寡欲,聲色貨利之好,不于中;侈靡遊戲之習,不作於外,此聖明所以度越前代者也。然竊覵聖度,微欠弘大,而且深懲向來朋黨之弊,每疑臣下,不能無私,淵衷湛然之中,未免常蓄此意,故裁處事物,或涉偏係。夫群下甚衆,賢不肖不齊,固不能人人皆執公心,然豈必事事悉出私意?唯當觀其事之得失,言之是非,一以當然之則而已。若疑臣下之有私,先自以私意應之,則恐非所以正表而求景也。是故,逆詐億不信,聖人之深戒,物來順應,所以爲大公之道也。粤自臨御以來,群下獻規,大率多論此意,然其爲說甚長,未易疏擧,請略拈一事以明之。如頃日,司憲府以朴炡停啓事,引避矣。其徑先停啓者,固有不顧公議之失,書答謹悉者,亦有處事糊塗之愆。輕重雖殊,各有所失,則諫院之請遞,未爲不可,而殿下乃下嚴敎,特命出仕,翌日,玉堂請出諫院,而又特命遞差。殿下誠謂憲府果得直截之風,而諫院實有乖當之失耶?當遞者特命出之,當出者特命遞之,是諫院之處置無所失,而殿下之擧措,反有失矣。臣等竊意,此事本非難知,而殿下處分如許者,無乃先疑諫院,欲護炡等,深攻停啓之論,故有此抑揚也耶?若然則殊非聖人虛心循理,物各付物之道。此事甚微,且在旣往,今雖言之,已無及矣。然縷縷及此者,誠欲殿下,因此而識彼,擧一而反三,以爲將來之戒也。大抵人君,旣以論思之職,付之玉堂;繩糾之責,委之兩司,則凡其所論,自非大段錯謬,唯當一循公議,殿下每於處置之際,屢下特命。若使聖見至當,固無容議,倘或毫釐之有差,竊恐億兆之窺測也。且聞至公之道,不顧嫌疑,故其事誠是,則不以親昵而不稱焉;其事誠非,則不以踈遠而不擧焉。若避異同之形跡,不盡是非之實狀,則求以爲公,反成大私。故《傳》曰:「所惡於智者,爲其鑿也」,此正今日對病之藥也。

答曰:「箚辭當體念焉。」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丁丑,詔使到開城府,名以開讀禮,徵索不已。贈銀一萬二千兩,猶有不滿之意,儐使約以到京添給。

6月2日[编辑]

○戊寅,諫院啓曰:「朴炡等之補外,有五不可。學士補外,實貶謫也,儒臣言事,至於貶謫,其不可一也。南以恭之不稱憲長,國人皆知,而不敢言,炡等獨言之。今若罪之,是罪敢言者也,其不可二也。炡等所言,其不爲欺蔽也,證左昭著。雖以必欲罪炡者,亦不得不爲之稱枉,而殿下獨不優容,其不可三也。大臣、重臣極言,而痛辨之,此豈護炡等,而欺聖明者哉?然而殿下終不回聽,是大臣、重臣之言,不見信也,其不可四也。仰揣聖意,必以爲:『此細事也,廷臣紛爭,必欲得請,是求勝也。予獨不能勝廷臣之紛紜乎?』若然則殿下不免與廷臣爭勝,而欲群下之莫予違也,其不可五也。如使炡等自爲之謀,則廁足朝行,進退維谷,不如補外之安且便也,奈朝廷擧措,有五不可何哉?請還收補外之命。」答曰:「非予務勝,欲杜欺蔽之習耳。」

○贈鄭逑謚文穆。逑,星州人,自號寒崗。自少沈潛學問,尤精於禮學,爲一世名儒。光海昏亂,屢抗疏章,力陳盡孝之道,遂不復仕,卒于家。及上卽位,贈職、致祭,至是又命賜謚。

○慶尙監司金緻卒。緻爲人暴悍,多權略。光海時,附托兇徒,歷敭淸班。及廢母后之論起,稍存崖異,遂被罪。反正後,金瑬薦之甚力,遂拜巡宣之職,公議非之。

○軍器寺正李埈,上疏獻箴,名之曰毖後箴,條陳體天、守法、用賢、愛民、納諫、去邪、推誠、謹刑、愼賞等事。其疏曰:

殿下聖智天縱,德業日新。躬定大亂,手振宏綱。上年冬,獻壽慈殿,今年夏,行會盟祭,翌日錫宴勳臣,和氣藹然,頌聲洋溢,至治之會,適當今日。臣之愚陋,忝居詞掖,目覩盛事,不可無一語以揄揚。玆忘孤陋,綴一箴以進。謹取《詩》之毖後患之意,名以毖後,蓋以寓箴規於頌美之中也。殿下有撥亂之才,而多難未平;有求治之誠,而庶績未乂;有堯、舜聰明之資,而於變之化,未臻於百姓,愚昧之臣,未測其故。但將芻狗之說,庸浼紸纊之聰。果能此條之道,何患於數者之弊乎?乘昊穹悔禍之會,荷列聖垂裕之休,立德建功之在玆,轉亂爲治之在玆,誠可以感於神,心可以一於天,豈惟收一時之效,而成小康之治而已也?臣之此箴,其意則取《天保》、《卷阿》之詩,而其制則倣宋臣鑑箴,伏願殿下,勿以人廢言。

上優批答之,仍賜虎皮一領以奬之。

6月3日[编辑]

○己卯,天使監文書太監王敏政、忠勇軍提督太監胡良輔,奉詔勑入京,上率百官郊迎。頒詔訖,上與兩使行茶禮,中殿自內備禮,受冕服如儀。詔曰:

維爾朝鮮,世著忠勤,每當纉緖,嗣服之初,輒以紹封上請,示不敢專也。念我皇祖,曾冊封前國王李琿,不意頃者,以失德見棄。爾昭敬王妃金氏,具奏國情,應以爾李諱。嗣立,佇承大統,用鎭東隅,今特封爾爲朝鮮國王。命出天朝,爰正位號,爾爵爾土,自玆有屬。其該國大小臣民,共體朕愼重簡畀之意,其務佐王修政,飭備固圉遏奴,光弼朕撻伐之烈。庶予一人,非有私於爾新王。故玆詔示,咸使聞知。

勅曰:

諭署朝鮮國事李。該昭敬王妃金氏,奏爾叔李琿以不德,自絶於國,臣民繫心,倫序相應,實在爾。摠兵官毛文龍,復爲代請,玆特遣太監王敏政、胡良輔等齎詔,示爾國人,封爾爲朝鮮國王,竝封爾妻韓氏爲王妃,特頒賜爾及妃誥命、冕服、冠、綵幣等件,王其袛承,無替朕命。

其誥文。制曰:

天覆無私,國制經包夫遐裔;日臨有道,皇仁直鬯於殊方。選明德而立之君,順輿情而申之命。爾署朝鮮國事李,才堪荷重,度足超群。每思仗劍而安邊,庶幾枕戈而赴國。群情共戴,世係攸歸。爰因王母之陳情,特念東方之維翰。是用特封爾爲朝鮮國王,爾其纉玆舊服,捻乃新猷。先烈而矢忠,懷永圖而愼德。梯航袛貢,毋忘事上之恭;掎角成師,彌奮同仇之勇。庶其匪懈,永孚于休。欽哉!

封王妃誥文。制曰:

作鎭東方,已眷宜君之度;疏榮北闕,或資程閫之賢。寵迨有邦,誼從隆爵。爾署朝鮮國事《李》諱。妻韓氏,鍾英峻閥,作配名賢。恭有恪於湘蘩,順乃徵於靜瑟。新君繼統,旣符當璧之占;淑媛流芳,竝迓如綸之錫。玆封爾爲朝鮮國王妃。於戲!賢胎蘭閣,儼令圖于山河;德贊桐圭,衍雄封於帶礪。有加儀範,無替休榮。欽哉!

6月4日[编辑]

○庚辰,上御崇政殿,受世子率百官陳賀及八道方物、賀箋,因大赦,加百官資。敎諭中外書,若曰:

景命集躬,顧涼德而方懼;皇華宣誥,荷縟儀而何堪?玆承寵靈,誕告衆庶。曩者昏亂之日,泯焉天地之經。顔厚忸怩,有所不忍言者;國將顚覆,嗚呼予曷歸哉?皇天眷我祖宗,曆數歸於寡昧。迫臣民之推戴,夫豈安心?悶廟社之阽危,援之以手。幸賴皇鑑之孔邇,特紆寶冊之載頒。紫弁聯翩,輟內班之近侍;芝函朗輝,傳萬里之重溟。榮疏九重,玄煥繢緌之飾;秩超五等,坤褘增襢䙩之華。肆膺寵賚之便蕃,遂致基業之鞏固。大慶宜與衆共,鴻休豈曰予私?庸布渙汗之音,聿施推恩之典。於戲!滌瑕蕩垢,使一邦而維新;歛福錫民,期萬品之竝育。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金瑬之辭也。

○王世子率百官進箋,賀于大王大妃及中殿。

○詔使送禮單于三殿及世子宮。蓋欲取回謝之物也。政院以爲:「詔使送禮單於大妃殿,事異常規,請令禮官定奪。」上許之。禮曹回啓曰:「此事,非但有違前例,於禮亦無所據。請令館伴,善爲周旋,使自持還。」於是,館伴李廷龜,使譯官張禮忠等,措辭陳辨,詔使終不聽。上曰:「旣不持去,不可還送,令該曹備送回禮。」

○上盡下詔使所送物于戶曹。

○上幸南別宮,見兩詔使,設下馬宴。上曰:「毛都督自鎭弊境以來,遼民歸順者,不知其數。加以號令嚴明,威風遠及,奴賊不敢近塞,故小邦恃而無恐。天朝亦知此耶?」詔使答曰:「或有知之者,或有不知者。俺等當奏知皇上,添給兵糧。」上曰:「然則遼民庶無呼庚之患,而遼路可復矣。」詔使曰:「毛將雖欲招集,非貴國接濟,何可得也?此皆賢王之忠義也。」上令承旨,呈禮單,因還宮。副使胡良輔,怒禮單薄略,踏破宴膳。上遣禮曹判書吳允謙,往解其怒。

○咸鏡北道大旱,兩麥焦枯,黍粟無苗。北兵使申景瑗啓聞,請議救民之策。

○唐原尉洪友敬卒。

6月5日[编辑]

○辛巳,胡良輔送弓一張、矢一部曰:「昨見國王陪從小宦所持弓矢,甚不華美。玆送弓矢,此乃皇上所賜」云。上受之,令該曹修回禮。

○戶曹與儐臣相議,優備銀、蔘等物,名之曰別禮單,呈于詔使,猶不快解其怒。相臣以下朝暮踵門,而托以暑病,終不見面,且其家丁等徵索雜物,罔有紀極。詔使每於送禮單之後,督受回謝,必倍本價,有若商賈之爭利者然。都監策應不給,上下遑遑焉。

○義州府尹李莞啓聞:「都督領兵三百餘名,來自蛇浦,不入本府,設帳幙於五里程外。蓋陳兵出入,若將有爲,欲使詔使聞知」云。

○慶尙監司尹毅立,以仁潑緣坐之親,再疏,乃遞。

○命停擧動時前後皷吹。反正初,上命遼路平定間,勿用皷樂,今又申之。

○大司諫張維,以陪從失儀,引避而遞。以尹暄爲大司諫,以崔葕爲校理。

○承文院啓曰:「自前,謝恩上使本階正二品以上,則議政假銜,而今則上使朴鼎賢,本職從二品,借銜何以爲之?」上命加資。臺諫爭之以爲不可,上不聽。

6月6日[编辑]

○壬午,兩詔使怒贈物薄略,將欲發還,上遣都承旨金尙憲,請留。副使胡良輔面責譯官,多發不遜之言,且曰:「俺是內官,當行無知之事。且以此語,回告國王」云。上使王敏政,在傍無言,副使怒謂上使曰:「公何無徵督之言耶?」上使曰:「吾本口吃,未及發語。公先言之,吾以是默然」云。蓋上使無一言及於徵求,而受所贈,與副使無異,蓋爲人多詐。

○平安監司李尙吉馳啓曰:「見唐將徐孤臣文狀,則奴兵三千,與後營杜遊擊兵,戰于淸河城北之車山,遊擊領大兵夜歸,至醎塲堡土墻口,奴兵一萬五千餘騎,斷遊擊歸路,遊擊軍四散,陸續渡江。」云。

○贊成李貴上箚以爲:「奴賊今方有西搶之計,今冬必無犯境之患。請勿入南兵,以休民力」,上令備局議之。後,引見張晩,以先入海西軍資,以南兵所饋之糧,議定。

6月7日[编辑]

○癸未,又送別禮單銀子一萬七千兩於詔使,他物稱是,而詔使猶不解怒,促出牌文。上遣知事金藎國請留,詔使對曰:「多謝國王厚意。但欽限已迫,不敢遲悞,未得領敎」云。詔使處回禮銀、蔘等物,不可勝數。且每日勒捧銀子一萬兩、人蔘二百斤,而党至孝所捧,亦亞於兩使。至孝卽家丁之用事者也。詔使躬董坐支銀子,厥數甚多,五更始就寢云。

6月8日[编辑]

○甲申,上遣承旨,請留詔使則答云:「國王若送請留禮單則當勉從」云。又遣承旨請留,且請崇政殿宴禮,不許。又遣重臣,致揭帖請宴,亦不從。

○副使求見活鹿,館伴李廷龜曰:「鹿在山中,不可容易得來。」副使曰:「一隻之鹿,亦不許見,安在待客之道耶?」副使又求見有葉人蔘,館伴答曰:「人蔘在遠山,何可卒然致之?」此皆徵銀之計也。都監得生鹿於海嵩尉尹新之園中,示之,副使曰:「曾聞東國人家多養之,故欲得而食之,至送駙馬所養,多謝厚意」,卽還之。人蔘則命採有葉者,示於歸路。

6月9日[编辑]

○乙酉,上又遣承旨請留,詔使猶不許。蓋外示欲去之色,以爲徵銀之計。上遣右議政申欽請留,又遣承旨,請行明日宴禮,詔使始許之。

○以洪瑞鳳爲兵曹參判,鄭宗溟爲弘文館校理,擢尙州牧使元鐸爲慶尙監司。鐸爲人剛果,且有才局。以此屢典大州,至是擢授。

6月10日[编辑]

○丙戌,上幸南別宮,見詔使,行宴享禮。副使使通事,出示小紙,仍曰:「俺等來時,毛都督以此三人收用之意,使之轉達於國王前,幸望採納如何?」三人卽李景稷、鄭忠信、鄭斗源也。上曰:「此人等皆能盡其職者也。今承盛敎,敢不唯命?」仍問曰:「頃年聞孫閣老出關禦賊。今則留住那地,而兵馬幾何?」正使曰:「孫閣老方住關上,而所屬猛將,如馬時龍輩五十餘人,軍則八十萬矣。」

6月11日[编辑]

○丁亥,上幸南別宮,行上馬宴。

6月12日[编辑]

○戊子,兩使名以回禮,到闕,上出迎於崇政門階上,相與再揖,引入殿中,行宴禮。上曰:「小邦山川,雖不足觀,而前後皇華,莫不遊賞。今大人獨否焉,不勝缺然。」正使曰:「連日下雨,行色且忙,未得周覽,而垂問至此,多謝。」詔使促罷宴,上曰:「心甚缺然,唯願更進數爵,從容完禮。」副使曰:「願得國王寶劍。」上命小宦,取諸宮中,呈於兩使,副使拔而視之,竝與贈上使者,授其家丁。

○兩使始發行。其所館鋪陳器具,皆取去。上幸慕華館餞之,仍曰:「上馬宴時,令該官奉獻良馬,而聞擇之不精,故已令科罪,今又擇而贐之。」副使曰:「願得花馬體大,而便於騎射者。」上曰:「小邦不貴花馬,故內廐所存,只是純色耳。」副使曰:「俺當言于遠接使,擇去於前路矣。」上許之。

6月13日[编辑]

○己丑,上頒皇帝所賜紅錦於三公、六曹堂上及三司長官、承旨、翰注有差。

○遣官行祈晴祭。

6月14日[编辑]

○庚寅,下敎于禁府曰:「前後流竄罪人中,參酌輕重,或量移、或全釋。」

○上命分詔使時用餘饌物,頒賜都監將官及入直禁軍,受賜者莫不感悅。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乞致仕。元翼以先朝元老,負一國重望。際會之隆,今古罕覩,淸名雅望,足以矜式一時。爲國之誠,終始懇懇,而別無經濟之大業,故聲名少損於廢置之日矣。元翼亦自以年紀已衰,無意事功,遂乞致仕。其疏略曰:

臣常自期險阻艱難,死生以之,國事稍定,則便乞骸骨,歸死松楸。從前登對及疏箚,累以此仰達天聽,老臣情事,聖明亦有以諒之矣。仍竊伏念,天與人歸,眞主龍興,而乃今皇命誕降,億萬年無疆之休。自今伊始,國家征徭、詔使需應,四境民情,雖不免騷屑,而聖明在上,至誠愛民,事過之後,節用省事,撫綏鎭定,遲以歲月,則民可以安,國可以泰。臣前所謂國事稍定,便乞骸骨者,不於此時,而更待何時?告老許退,亦帝王禮遇士夫之盛事。臣之薄劣,雖不足以承當盛事,而國家先從隗始,以樹禮遇之風聲。

答曰:「予恒念卿昔日之言,竊冀出仕之日,致仕之請,遽發於意慮之外,予甚缺然,有靦于人。卿,先朝元老,蒼生之所屬望。卿若去國,孰不欲去?況卿年紀雖高,精神不衰。願卿勿以將亡之秋,爲稍定之時,須念前日之言,雖不能陳力就列,亦可臥閤論道,用副予側席之望。」

6月15日[编辑]

○辛卯,憲府啓曰:「禮遇王人,賓主交敬,儀章、典禮不可紊亂,而今番華使,自上餞宴時,詔使以紗冠、氅袍,褻服以出,此誠前所未有之大變也。彼固不足責之以禮,而伺候之人,旣不能開諭止之,又不能預先稟知,竟至於傷損體面,羞辱國家。請差備通事等,竝拿鞫定罪。延接都監亦不無所失,當該官竝命推考。經變以後,庶事草創。太廟饗祀,亦爲裁損,頃緣筵臣所啓,復設朔望祭,而祭物只數器脯果而已,籩豆草草,識者寒心。毛血之薦,專在犧牲,而一月所用,不過五六豕云。國家物力,雖極板蕩,享先之儀,豈容如是?況今都監,分送典牲署豕畜數百頭云。請令禮官,稍復舊制,以重存羊之意。」答曰:「依啓。差備通事,詔使回還後拿鞫。」

○太廟望祭時,有一走獸,形若狸猫,墜自上室,走出床下,祭官來啓。

○詔使到渡水之處,托以無橋,必折銀以捧,名之曰無橋價。所經州郡,一時蕩敗。

○詔使在京時,欲以銀子五千兩,換取人蔘五百斤,戶曹判書沈悅,請令開城府貿給。留守閔聖徵,計無所出,遂逐戶勒收,囚繫滿獄,怨呼徹天。及詔使至,枰納人蔘五百斤,卽招譯官張禮忠語之曰:「前日在王京時,凡所換貿之物,皆交還原銀,可見國王敬客之意也,今到此處,無意交還。不還原銀,則是以天使爲買賣人也」,還取原銀,一府之人,號哭道上曰:「豈意中原,有此大賊?」云。

○詔使又以眞珠四百十餘箇,出給本府,折銀五千六十兩,刻期促納,府中之人,或有自縊者。

○上引見咸鏡監司南以恭曰:「卿今受任,可弭予北顧之憂矣。」以恭曰:「聖敎至此,臣敢不死生以之?但恐材力不逮也。」仍請端川銀礦,許民私採,以紓民力,且擇遣高山察訪,以文臣交差六鎭守令,上皆從之。又命嚴明黜陟,仍賜虎皮、弓箭等物。

○右贊成李貴上箚,請先行號牌之法,次行量田,答曰:「號牌等事,不可不熟講以行,當廣議處之。」

6月16日[编辑]

○壬辰,世子會講於景賢堂。

○世子宮奴五六餘人,乘醉作亂于完平府院君李元翼家。捕盜廳請囚禁治罪,上許之。

○以鄭經世爲司憲府大司憲,李顯英爲刑曹參判,徐景雨爲承旨,李景曾爲正言,尹墀爲獻納,李埈爲侍講院輔德,韓仁及爲修撰。仁及,應寅之子也。性本麤鄙,持身不謹,趨附金瑬,有同奴隷,故得躋淸班,人多鄙之。

6月17日[编辑]

○癸巳,下敎于政院曰:「近來肅拜太晩,殊甚非矣。政院檢飭,俾無怠慢自便之習。」是時,上勵精求治,未明而興,夜分而息,微細文書,亦皆經覽。每以臣僚之怠慢爲憂,而在下之人,不體上意,使國事日就懈弛,識者歎惜焉。

○持平閔應亨上疏,極陳時弊,答曰:「省疏具悉。嘉爾愛君之誠。疏辭當留念焉」,仍命饋酒。應亨爲人剛直,且有廉謹之稱。以此擢授言職。至是,抗章言事。其疏略曰:

臣伏覩殿下卽位之初,體天無私,一言一政,動遵規模,擧國臣民,拭目觀化,雍穆之治,指日可待,而殿下之政,漸不如初,朝野失望。憂虞之象已著,而殿下尙且安於姑息,以國家爲已治已安,而肆泰之心,已見於接物之際,臣竊悶焉。殿下試觀今日國家之事,果有一毫丕變於往日者乎?上而朝廷之上,法令不一;下而閭閻之間,風俗漸薄,百隷優遊,怠棄職事。私意大行,公道大閼,國家之漸迫危亡,如水就下。此不待者而已,澟然寒心,而以殿下之聰明,莫之或窹,何也?此無他,聖明蔽於私意,而安於自用也。臣竊觀殿下私心之最著者,拒諫是也。殿下初年,雖或有過中之言,而殿下皆優容而聽納,然識者亦疑其有容諫之量,而無用諫之實也。至于今日,則殿下容諫之量亦窄,而訑訑之色太盛,雖大臣、重臣之進箚,只以體念二字答之,而少無體行之實。言官之遇事論執者,不惟不用其言,反下嚴旨,或諉以構陷王孫而遞之,或諉以欺蔽聖明而斥之。至於犯內之言,所親之事,則必以峻辭絶之,殿下之拒諫,不已甚乎?嗚呼!目今天心未豫,而災咎荐臻,民力已竭,而賦方急。閭閻間歎息、愁怨之聲,雖隔於九重之遠,而三春淫雨之變,兩湖雨雹之災,北路雲漢之酷,已交奏於冕旒之下,則殿下固可因天怒,察民心,而亦可自反於應天、保民之無其實也。當此之時,君臣上下,雖汲汲恐懼修省,廓開言路,而樂聞己過;官師相規,而同寅協恭,猶不能回天意,而保民心也。況殿下傲然自聖,而杜塞言路;朝著失和,而氣象不佳者乎?此臣之所以流涕太息而不已者也。臣竊聞往年赴京使臣之行,譯官等交易之際,公然稱說於中國曰:「某服飾,乃我國禁中之所御,必須十分取精也;某錦繡,乃我國禁中之所服,必須十分取好也」,爭美妬奇,不知爲累於國家。臣固知此事,或出於禁掖之私敎,而殿下必不知之矣。然當初貿來之時,殿下雖或不知,而此物旣入於禁中,則或關於聖聽,有可知之理,而猶不加痛斷,則是殿下亦未免好貨之私也。

○上御興政堂,引見勳臣綾城君具宏、綾川君具仁垕、東平君申景𥙿,命饋酒饌,又賜錦段各一封。

6月18日[编辑]

○甲午,以李敬輿爲弘文館校理,特命鄭蘊爲大司諫。

○命招大臣、議政府、六曹堂上,廣議號牌、量田之法,或以爲當行號牌,或以爲當行量田,廷議紛紜,莫適所從。於是,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啓曰:「此是國家莫重之事,不可不廣收群議。請東西班二品以上及備局堂上,竝令隨後更議。」承旨李聖求啓請病不收議者,令在家收議。

6月19日[编辑]

○乙未,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張晩曰:「龍川府使李希建,乃忠義慷慨之士,欲守龍骨山城,以爲昌、義之形勢,但內地不可無防備之軍。臣欲以別勝軍,入防平壤,又以別抄軍赴戍安州,使之待變,而此軍近三千,合雜色軍,則一萬一千四百名也。」晩仍以分軍之制,出自袖中以進。上覽之,以軍士單弱爲憂,晩曰:「平安兵使宜進駐安州,而廟堂欲以龜城爲兵使所守之地,似是失計。」領事尹昉曰:「張晩之言是矣。龜城無城郭,不如進駐安州。」上曰:「進駐安州,雖似完固,但主將退入內地,則昌、義將士,必有落莫之心。」晩曰:「兵使以主將,領兵深入于龜城極邊之地,猝然見敗則奈何?」上曰:「然則與廟堂熟講處之。」知事吳允謙曰:「自古封典旣完,有親祭太廟之擧矣。秋享大祭,親行何如?」上曰:「卿言是矣。依此爲之。」史臣曰:「我國設鎭寧邊,必以兵使領兵防冬,西門鎖鑰之策,豈偶然哉?卽今奴賊,新據瀋陽,銳意東搶,昌、義之間,枕戈待變。鴨江一帶氷合之後,則作一平地,鐵騎之來,速於飄風。爲主將者,固當開府境上,以係昌、義、龜、朔之人心。今者兵使南以興,必欲守安州,安州卽內地也,以興之自爲身謀,則可謂得矣。嗚呼!張晩以師壇宿將,非不知此計之得失,而榻前陳請,無非爲以興之地,可勝痛哉!」 ○是夜,投兇檄於軍營。蓋怨國之輩,潛懷兇計,爲此逞孽之事,而莫得端緖,人心不安。軍營,卽勳臣大將申景禛等領兵直宿處也。兇檄中,直書御諱,見者不忍正視。時,閭閻間又有傷時歌一篇,大槪譏刺時事,指斥勳臣也。其辭曰:「嗟爾勳臣,毋庸自誇。爰處其室,乃占其田。且乘其馬,又行其事。爾與其人,顧何異哉!」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復上疏乞致仕,答曰:「省卿疏章,予深憂悶焉。予意已盡言之,須勿控辭,以安予心。」

○上下敎曰:「會盟祭後,新舊功臣父子論賞事,何不擧行乎?依舊例以啓。」吏曹啓曰:「自開國以來,凡功臣過會盟祭後,則例皆父子推恩。延陽君金繼韓等十人,皆以先王朝舊功臣,入參會盟,似當應授加資。錦陽尉朴瀰等十三人,皆以舊功臣嫡長,應授加資。前僉正尹晥等功臣嫡長,年滿七十,已經四品實職者,陞堂上,載在謄錄,似當依舊例施行。其中李德演以堂上官,已行府使,年踰七十者,而未經堂上實職,故本曹不敢下批。宦官崔彦恂等四人,則內官之身,參正勳者,止於崇祿,已有定制,今不可踰越本品。至如李重老父副正麟奇等十人、李時白嫡長子縣令恪等三十九人,皆在父子推恩之列。以敎書觀之,父母妻子皆從其功之高下,與其身而一視,似當依此施行,而壬辰之後,文書散失,曾在先朝,扈聖淸難宣武功臣勘錄之時,無由尋訪故事,只以光國平難時,聞見所及者爲之。或云:『勿論功臣等級,資窮準職者,則只陞堂上,參下官六品遷轉。』而未有分等高下之別,論議未定。自上屢下敎,大臣收議,非止一再,亦不能停當,歸之於銓曹,銓曹必有處置,而其時《謄錄》,亦失於上年變亂,無憑可考,自下不敢擅便,伏惟上裁。」答曰:「更議大臣。」議于大臣,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議曰:「凡此加資,竝依本曹啓辭,施行宜當。末端父子推恩,旣無謄錄可據,堂下散資,則依敎書隨等給之,而資窮准職以上,則只陞一資,參下則六品遷轉,亦有舊例,似當依此爲之,但事係恩命,伏惟上裁。」答曰:「依議施行。李德演亦爲加資。」

6月21日[编辑]

○丁酉,贊畫使南以雄馳啓曰:「江界等地閭巷村民,涕泣號訴曰:『漢人作群,突入村家,責辦口食,攫奪財物,掠殺雞犬,歐打人物,劫辱女人,民皆棄家,隱伏山谷,久廢農事,一帶邊民,將至流散』,方移文督府,使之禁斷」云。

○成汝寬爲持平,李景奭爲獻納,尹墀爲副校理。

6月22日[编辑]

○戊戌,平安道監司李尙吉馳啓曰:「卽見義州府尹李莞所報,則都司徐景栢、參將易承惠等,領軍兵,捕獲眞、假㺚二百餘名出來,而眞㺚言:『奴酋於六月初八日,率兵來到遼東城,與西㺚連和,使其第四子,領兵三千餘名入去,而今至月餘,尙不還歸。蓋似見賣於西㺚,而未能的知』」云。又啓聞善治守令宣川府使成俊耉等七人,請加褒賞,乃命或賜馬,或賜表裏。

○伴送使金尙容馳啓曰:「詔使到黃州,出給眞珠二百箇,使之折銀三千兩,又求生鹿。本道監司言以倉卒難得,則詔使令折銀,厥數甚多。且放其頭目,亂打守令及下人,黃海一境,蕭然若經兵火」云。

○以尹墀爲獻納,李景奭爲副校理。

○戶曹啓曰:「信城君夫人一朔料米、豆,竝十二石,一年通計,則多於王子君祿俸遠矣。其女安弘量妻料,雖因上敎仍給,豈可以信城君夫人所受之數,給之乎?從夫職題給之意,敢啓。」答曰:「知道。安弘量妻料,考前題給之數,施行。」

○諫院啓曰:「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罪人李光春,以李夢鶴逆黨,在宣廟朝流竄北道,而頃者任意出來,今又南漢山城別將,授以監董之任,事極駭愕。當該別將從重推考,李光春依律定罪。」從之。

6月23日[编辑]

○己亥,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申欽曰:「號牌一事,昨會備局回啓,而臣等之意以爲,自上必引對然後,可以決之。」上曰:「旣爲收議於廷臣,則大臣但當斟酌輕重而已,何必引對後決之?」欽曰:「誠如聖敎,而欲聞聖旨矣。」上曰:「號牌一事,予以西邊爲憂。聞,西邊列邑,半是入作猶俗稱雇工也。之人。所謂入作者,移來移去,任意行止,有同山禽野獸云。國家設行號牌後,擧皆駭散,則主戶亦必難保。予聞北道亦然云矣。其餘謀免身役,而厭憚此法者,不足顧也。」

○命作行宮於南漢山城。從李曙之計也。

○黃海監司權盡己馳啓,極陳詔使貪黷無厭之狀,且言:「本道所用銀子之數,幾至二萬兩,率多白奪於商賈。請令該曹打算,還償其戶。」戶曹從略償之,商人多怨。

6月24日[编辑]

○庚子,錄勳都監啓曰:「今此原從磨鍊時,下賤之輩,援引近規,希冀參錄,不勝其紛擾。請祭官外,凡書吏、使令及守僕,竝勿許錄。親祭時,侍衛內官,不無冒濫之弊。令內侍府,更加淸査,而別監則施以他賞,勿許參錄。」答曰:「依啓。別監許錄可也。」

○黃海道信川、兔山、殷栗等地,暴雨大作,雨雹交下,大如鳥卵,田穀、木花,盡爲傷損,有同蹂躪之地。六月以後,大雨連日不止,田野如海,處處覆沙,禾穀盡損。監司權盡己馳啓以聞,請特施賑恤之典,上令該曹,議蠲賦役。

○詔使還到蛇浦,毛都督盛張軍容,皆以錦繡爲衣服,旌旗眩耀人目,使詔使巡見,而其實疲軍不鍊者也。其欺罔天朝,類如此。

○以李敏求爲承旨。

○兵曹請以天使時用餘價布,分給各衙門吏卒朔料,上命依其數,蠲減各道步兵價布之未收者,以紓民力。

6月25日[编辑]

○辛丑,承政院啓曰:「凡大小啓下公事,皆經本院判付然後,各司奉以施行,所以一宮府之體,防奸僞之萠。今者原從錄勳,事係重大,而承傳色,乃敢以其書啓單子,不經本院,自書判付,直下都監,極爲駭愕。其違例壞法,漸不可長,而都監亦矇然受之,不爲申稟,殊極非矣。當該承傳色、司謁及錄勳都監郞廳,竝從重推考。」從之。

○諫院啓曰:「罪人澳、洛等,當賊适入城之日,投入逆瑅之家,潛行雲劍之號。其時遠竄,已極失刑,而今有量移之命,物情莫不驚駭。罪人任吉後,以廢朝宮人之至親,冒竊宰秩,氣焰薰炙,賣官鬻獄,煽亂罔極,到處貪贓,特其餘事耳。當初付處,物議憤鬱,而至有放歸田里之命。朝家法章之解弛,莫此爲甚,請竝還收成命。」答曰:「澳、洛等投入之跡,似不明白。屢經大赦,量移何傷?任吉後雖有貪縱之罪,事在昏朝,旣已放釋,不必煩瀆。」後,諫院以任就正不爲竝論,引嫌後,添入連啓,累日論執,始從之。

○備邊司請添防戍於龜城,擇送別將,以爲安州聲援,上從之。先是,都體察使張晩啓於榻前曰:「朝廷將使平安兵使,進住龜城。龜當昌、義之路,果合進守,而第無城守之具。兵使領兵進住,則糧餉、器械,不可不移入,而及其有警,若復遷移,則不無顚倒之患。都元帥李弘冑言:『兵使當駐安州,可戰則戰,可守則守』云。」上令廟堂,熟講以處之,故有是請。

○戶曹請送人蔘一千斤、黃金五百兩、軍糧米、豆四千石於毛營,以償詔使時所貸銀價。

6月26日[编辑]

○壬寅,備邊司啓曰:「號牌本意,蓋爲充補闕額也。今見兵曹啓下事目,則纖悉備具,無有餘蘊。信能行此,則無號牌之名,而逃散自可充定,似爲便當。但悉括閑丁,無有隱匿者,則必不及於號牌,故今日之言軍政者,必以號牌爲首,而慮其騷屑,而不免有隱憂者,老成之議也。曾在癸亥年,已成事目,未及啓下,擬於詔使過後,卽爲擧行,而第念事目雖已磨錬,而行會八道,往復定奪之際,時月自至遲久。量田則非如號牌創行之法,竝令該曹,別立事目施行何如?」上曰:「似難竝行,號牌徐議處置。」

○戶曹判書沈悅,請勿蠲壬戌條貢物,上以新經詔使之行,民力已屈,命減壬癸貢物中可減者,以慰人心。沈悅以爲:「癸亥條則係是緊切之用,不可容易減除,至於壬戌條,則或可量減,而但壬戌條至今未納者,非是殘戶小民,皆是土豪之積年逋欠。今若蕩滌,則豪右之輩,以此甘心,將無意於備納恒貢,適足以長豪强避役之習。壬戌、癸亥未收貢物,不可蕩滌。」上從之。

6月28日[编辑]

○甲辰,伴送使金尙容啓聞曰:「都督每令我國,減省接待之事,而其私自承奉,則如恐不及。今又讃美兩使,欺罔皇朝,其反覆難信之狀,至於此極」云。

6月29日[编辑]

○乙巳,備邊司請於朝天使臣之行,再奏遼民就食中原之事,上許之。蓋自遼左陷沒,督府來在我境,招集遼人,故遼人之投附者,其麗不億,遍滿西土,擾害村閭。督府接待之策,皆倚於我,數年之間,主客俱病。廷議憂之,具奏天朝,請使遼民,就食中土,已經題奉欽依,而都督自稱善爲賙賑,不許入送。其意在於托以遼民多集,請糧皇朝,以爲自奉之計也。登、萊巡撫,亦憂遼民數十萬,一朝猝至,則無以接濟,移咨都督,使之攔阻,故至是,備邊司啓請,再將難支事意,詳細題奏,付諸使臣之行。

○諫院啓曰:「人君奉三無私,一視宮府,而頃因錄勳都監啓辭,都監下人,竝不許錄原從,而獨於別監,以一夜陪衛之勞,特下許錄之命,物情深以爲未妥。請依都監啓辭,一體施行。臣等伏見政院啓辭,則承傳色、司謁等,敢以會盟祭時書啓單子,不經政院,而自書判付,直下都監,此前所未有之事也。其蔑法作奸,縱恣無忌之罪,不可不痛懲,請拿鞫承傳色及司謁,以杜今後詐僞之漸。」答曰:「承傳色等事,當初內侍府,因本府啓下單子,循例移文後,都監不信移文,啓下單子取去憑考云,此非任意直送之比,勿爲更煩。」憲府亦論之,終不允。別監勿令許錄事,累啓,從之。

○憲府啓曰:「上年皇長子誕生時,奉表修賀,在於頒詔之前,已違前例,而況其表文,呈於薨逝之後,則今復陳慰,尤似無據。國家典禮,固宜十分商量,請令廟堂,更議以處。」從之。左議政尹昉,以爲煩複宜停,而右議政申欽,請令該曹,更考可據前事處之。禮曹以乙巳,天啓皇帝之誕生進賀使臣,在頒詔之前,而陳慰則無所可據,覆啓,上命依前議行之。

○憲府又啓曰:「原從參錄者,有庶孽許通,公私僕隷免賤之規。此實人情之所大欲也。目今公道不行,私情太勝,而原從磨勘時,夤緣圖囑,百般冒錄。錄券若行,則各司典僕,將盡空虛,豈不寒心?臣等竊聞,有一勳臣,以譯官輩七人,拚作七孽壻而冒錄,又有妾子五人者,分屬於諸勳臣,冒錄於妾壻之類,以爲免賤之地云。此特其見著者耳。其他濫雜,不可勝言。請令當該都監摘發,從重治罪,無功濫錄者,更査澄汰。」答曰:「勳臣等冒錄原從之事,極爲可駭。爾等不擧其名,泛然論啓,似失論事之體矣。」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三上疏,乞致仕,答曰:「卿須體予至意,勿辭,安心調理。」

○戌時,白氣自西迤南。

6月30日[编辑]

○丙午,下敎曰:「昨昏,西方有白氣,而觀象監何不書啓乎?」觀象監提調等啓曰:「昨昏果有白氣,自西迤南,閭閻之人,亦多察見者,而不爲書啓,其慢不致察甚矣。請入直官員從重推考。」乃命拿問。

○申時,白氣一道,起自巽方,直指乾方,長竟天,良久乃滅。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丁未,命復宗廟祭享犧牲、簠簋之制。自經逆适之亂,國儲板蕩,至於宗社享祀,亦皆減損。至是,禮曹判書吳允謙,建白於榻前以爲:「御供雖可減,而宗廟祭享,不可草草。宜略復舊制,以伸聖上追遠之誠。」上從之。

7月2日[编辑]

○戊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張維曰:「臣伏見朝廷之上,氣象蕭索,縉紳之間,意思摧沮者,皆由於言路否塞,下情不孚也。頃者閔應亨以言官,獨陳疏章,其中多有人所難言之事。自上命饋酒以送,外人疑之,皆以殿下賤弄臺臣云,閔應亨亦羞愧不安,至於呈遞矣。」上曰:「予實嘉其疏辭,飮之以酒,外人不知予意,反致疑訝,是上下不相信也。」維曰:「自上近來,多有訑訑之色,群下之疑殿下,固然矣。凡臺閣之言,若涉於宮禁及私親,則殿下邈然不聽。蓋朝無敢言之士,則將有媚悅之人。今日士大夫,皆思擇言而發,此亡國之兆也。」上曰:「群臣言予過失,予不以爲非矣。凡過失有則改之,無則勉之而已。」知事吳允謙曰:「人雖不知上意而疑之,然殿下勿以爲怒,自反省躬曰:『人之信不信,皆在予矣』,益加惕念,則聖德日進,而群下必信矣。」允謙又曰:「臣昨往尙衣院見之,則自上命造金絲飾繡等物。如此奢華之物,不宜用於嘉禮之時,殿下先禁於宮闈,以示四方。此乃躬率之道也。」上皆嘉納。

○憲府啓曰:「原從冒錄,誠極痛駭。臣等初據風聞論啓,聖批以不擧其名爲敎。臣等更爲詳聞,則靖社功臣姜得,乃敢以譯官輩七人,拚作七女壻,混呈單子。又有李期遠者,抵書于其所親,欲以賤畜所産五人,分屬振武諸勳臣,稱爲孽壻,圖爲許通之計。人心至此,誠可寒心。請姜得、李期遠拿推。麟城君李佑,本以姦毒之性,濟以陰賊之術,居家悖惡,萬狀俱備,殺越行劫,特其餘事耳。敎誘其外三寸朴咸元,書給文券,賣其嫡母及嫡弟,以爲殺嫡奪財之計,自知罪狀,絶跡遠逃,厥後潛形換面,夤緣出沒。當危疑變亂之際,不無偵伺奔走之勞,而其與賊黨,迭相唱和,爲不忍言、不忍聞之說,則其罪已不容誅矣。大逆纔除,微功必錄,超階二品,爵行封,固宜革心從化,棄舊圖新,而旣有所挾,怙勢稔兇,興妖造怪,爲鬼爲蜮。上自士夫,下至凡庶,其或不爲時用者,或家財豐饒者,或睚眦有怨者則輒曰:『某人蹤跡荒唐。』『某人心事可疑。』乃以告密二字爲渠生殺操縱之一大權,以致訛言日起,群情駭懼,朝廷側目,行路疊足。只以陰邪之謀,慝黠之才,文足以舞奸,辯足以飾詐,故聖明在上,法令修擧,而迄今網漏者也。曾謂堂堂聖朝,而反任其跳梁,以長其毒虐也哉?國言藉藉,衆怒齊激,請從惟輕之典,流竄遐裔。」答曰:「依啓。姜得、李佑先罷後推可也。」諫院連以李佑,遠竄事,論啓累日,始命中道付處。

○以金南重爲司諫院正言。南重,故相命元之孫也。爲人善良,而剛果不足,且乏文學之稱。李景義爲弘文館副校理。

○夜,流星出織女星下,入貫索星上。艮方,有氣如火。

7月3日[编辑]

○己酉,特命朴炡爲咸平縣監,兪伯曾爲伊川縣監,羅萬甲爲江東縣監。三人皆鯁直敢言,職居經幄,糾劾官邪,而一時補外,識者莫不嗟惜。閔聖徵爲全羅道觀察使。聖徵,性本苛刻,且多顚妄之事,而以其有治劇之才,故歷試方面之任。以李景稷爲開城留守,李敬輿爲弘文館典翰,金堉爲侍講院文學。《堉》性本端實,且有志操。曾在昏朝,絶意科擧,躬耕山谷,頗有古人之風。及至反正,首以學行擢用。朴潢爲弘文館博士,韓興一爲藝文館奉敎。

○廢人光海君有病,上遣內醫,齎藥往救。

7月4日[编辑]

○庚戌,都體察使張晩、從事李敬輿,往南漢山城,審察築城形止及功役,書啓以聞,上以詔使時用餘扇帽等物,優賞工匠。

○上遣內醫,看右議政申欽病。

7月5日[编辑]

○辛亥,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尹昉曰:「本兵之意,欲先行籍軍之擧。此是蕩滌逃故之急務,但若先行籍軍之法,則士族子弟,必懷疑懼,莫若先行號牌。」上曰:「號牌之法,非不美矣,莫如稍待人心之定也。」知事金瑬曰:「廢朝初年,亦欲行此法。其時臣亦爲郞廳矣。豪右之民,皆憚此法,訛言大興,而當事之人,斷不搖動,幾至完畢,適有金濟世之獄。李爾瞻方爲大司諫以爲:『濟世之謀逆,由於號牌』,啓請罷之矣。」上曰:「其時則民有恒産,不比今日矣。」瑬曰:「近以朴炡等事,三司論列,大臣、重臣,亦皆備陳,而自上欲塞不靖之端,終不允許,臣不敢仰達,而第羅萬甲有偏母,年老,目不見物,惟萬甲是依,而以其邑逼近西塞之故,不得將母云。此亦有欠於孝理之日也。昔劉禹錫、柳子厚,坐於伾、文之黨,子厚則除柳州,禹錫則除播州,而子厚以禹錫有老母,柳州勝播州,上疏乞換,而憲宗竟移連州。萬甲之補外,足徵其罪,換差便邑,使之將母何如?」上不答。史臣曰:「今者三臣之補外,皆出於金瑬之搆擠,故一時士夫,皆不直其行事。至是,外示救解之色,而隱然比三臣於伾、文之黨,吁其甚矣。」侍讀官李景奭,請送人中原,貿得書冊,藏之玉堂,上從之。時,新經變亂,玉堂所藏之書,幾盡散失,故景奭請之。

○忠淸道結城縣海邊,大石小石竝數十,自海中移于五里許地,其地名,卽香塚云。僧尼之輩,奔波聚觀,皆以爲神,立宇祭之,以爲徼福之地,遠近民人,莫不來見。其石大者如屋云。

7月6日[编辑]

○壬子,右贊成李貴上箚,極陳平安兵使南以興,虛棄本鎭,退守安州之罪曰:

祖宗朝於平安道內,設五鎭之意,至矣盡矣。光海時,率變舊規,排作七鎭,而寧邊、龜城、成川、平壤四鎭,皆棄不守,使一道民人,不意遭變,則皆無避賊之處。此由於賊臣朴燁創設此計,而昏朝君臣,陷其術中矣。祖宗二百年來舊規,氷合則兵使進守昌城,氷解則退守寧邊,其意有在。今以興不念國家再生之恩,敢有臨亂自全之計,乃欲退守安州,多費辭說,欺罔朝廷。若以朝廷爲有人,則何敢發此言乎?請令攸司,依律定罪。

上令廟堂議之,而不能決。蓋南以興之欲守安州者,張晩之計也。一日,貴與晩,坐於備局,晩又言此計,貴大言折之曰:「南以興退守安州,而賊若經由孟山之路,直向海西,仍抵京城,則是無異於令公上年,縱李适,犯京城之時也。」於是,晩大怒曰:「國家旣委體察之任於我,則西邊之事,我自主之。」貴又曰:「此則國家存亡所係。國亡則我亦死,何謂無預耶?」晩益恨之。

○右贊成李貴,又上箚請先行號牌之法,姑停軍籍之令。略曰:

臣意以爲,若行號牌之法,則擧國有役之人,皆以均役爲喜。無役之民,雖或厭之,亦宜擇其有恒産者定役。其餘號爲餘丁,一年只收一匹布,以補軍需;士族則抄其壯健者,稱爲武學,限三年習其武藝,別作一隊,分番宿衛,不赴邊防。如此則人不至大怨矣。今若先行軍籍,則無役之人,必隨現定役,逃避騷屑之弊,必甚於號牌。若如上敎,專意撫民,則軍籍、量田兩件事,竝姑停罷,以待數年,猶之可也。不待號牌,而軍籍、量田,一時竝行,則臣前箚所謂存亡決於呼吸之間者,正謂此也。請更令廟堂商議。

答曰:「所陳之事,旣已議定,不必如是瀆擾。姑待後日。」時,李貴主號牌之議,戶曹判書沈悅,建量田之計,兵曹判書徐渻,請行軍籍,各執己見,有若爭訟。至於三公、六卿、二品以上,紛紜獻議,莫適所從。自上令大臣裁決,而大臣欲自上剖斷,上下推諉,逾月未定。

○忠淸監司尹履之,啓聞道內善治守令,海美縣監朴安悌等五人,請加褒奬之典,命賜表裏一襲。

7月7日[编辑]

○癸丑,倭人藤永正、平信等納款,請受冠帶,朝廷許之。

○日本對馬島主平義成,力辭回答使鄭岦等所留之銀貨。先是,鄭岦等之奉使日本也,日本國王源家光,贈岦銀四千五百十五兩、金屛二十四部、甲衣九領、大劍三柄,鄭岦等辭不獲已,留置馬島而還。其後月餘,島主封而還送,上盡給鄭岦等。於是,岦等力辭,廟堂以其半,送于都元帥,以爲軍需,以其半,又還于島主,以酬接待之勞。至是,平義成送人辭之。

7月8日[编辑]

○甲寅,咸鏡觀察使南以恭馳啓,請於永興、咸興、鏡城等官,置提督三員,以爲敎授之地,又於本道濱海之郡,廣設鹽盆,募民煮食,令戶曹姑勿收稅。又言:「本道陳田,皆應結役,元穀徒存虛簿。宜早行打量,悉減不耕之結,亟加蠲正,盡減無據之簿。請令廟堂,早爲善處。」上令備邊司議啓,事不果行。

7月9日[编辑]

○乙卯,上親祭太廟,遣重臣攝行于永寧殿。還宮後下敎曰:「親祭太廟,其禮莫重。大小之官,略不警惕,猶懷怠慢之習,時刻已過之後,緩緩來到,天日將明,而初獻未畢,此誠前古所未有之事也。予甚痛歎焉。政院亦難免不能檢飭之失,都承旨察之。」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四上疏乞致仕,答曰:「卿固辭不已,必以予不足與有爲而然,予甚慙靦。卿須勿辭,用副予至望。」

○玉城府院君張晩、右贊成李貴,一日相詰於公座,皆有不平之意。各陳箚乞解,上下敎曰:「贊成李貴、玉城府院君張晩,皆以元勳重臣,所當相敬以禮,相規以義,雖有不逮,亦當可否相濟,以循國家之急,而敢以言語間事,肆其鬪鬨,至於投箚乞遞,猥濫甚矣。所宜推考,以戒後日,而今姑置之。此箚子還出給。」

○備局啓曰:「咸鏡道咸興以北,私賤勿許本主徵貢,丁壯則編於軍伍,老弱及女丁則出米助餉,乃是舊規,宜更申明。」從之。

○北道管餉官許宲,別備貂、參、銀子等物,以爲詔使支待之用,且賑救饑民,咸稱均一。戶曹啓請論賞,上乃命陞敍。

○夜,流星出室星上,入墳墓星上。五更,流星出敗苽星下,入井星上。

7月11日[编辑]

○丁巳,命賜一等樂於故延興府院君金悌男賜謚宴以侈之。蓋慰悅慈殿之意也。

○憲府啓曰:「宮中府中,宜爲一體,事無內外,必由喉舌出納者,其意有在。請自今,凡內侍府、掖庭署、內需司等大小啓下公事,皆關由政院,以防濫僞之漸。」答曰:「掖庭署凡事,呈訴于政院;內需司凡公事,報該曹擧行。內侍府,無可爲之事,自前本無以啓下公事貽弊之事,不必煩瀆。」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略曰:

前承聖批,萬萬出於愚臣情事之外。神魂飛越,伏地席藁,恭竢斧銊之誅。

答曰:「省疏具悉。卿須安心調理。」

○下敎,推考各道監司,更令購捕在逃逆黨。

○備邊司啓曰:「曾於榻前,有籍軍、量田兩事,先行其一之命矣。諸臣皆以不行號牌,先爲籍軍,則徒增騷擾,恐未見效之意,縷縷陳達,而成命已下,未蒙允兪。今日先行籍軍,則量田,當在其後矣,但群議以爲:『不行號牌,而先爲籍軍,則充定之際,軍民逃散之患,必有倍於前日,事未就緖,益致渙散』云。此等說話,聖明旣已俯察,而然係群情,敢此具稟。」答曰:「更爲明白回啓。」史臣曰:「軍國有事,則必須大臣剖斷然後,衆議自定矣。今者籍軍、量田等事,皆不可已,其擧行之先後,一言可決,而備局諸公,回啓之際,持其兩端,糢糊措語,惟欲取裁於上。其不欲爲國擔當,類皆如此,尙何望匡濟艱虞乎?反正之後,錦衣布裳之謠,蓋以有君而無臣也。」 ○以金尙爲江原道監司,申景𥙿爲黃海道兵使。景𥙿天性麤猾,濟以貪濫。徒以勳臣之故,屢授閫帥之任,不厭人望。嚴惺爲弘文館副應敎兼侍講院弼善。

○夜,蒼白氣一道,起自艮方天際,直指天中,長十餘丈。

7月12日[编辑]

○戊午,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申欽曰:「軍籍、量田二事,似難幷擧,自上問其先後於備局,故昨已回啓矣。外間之議以爲,號牌不可不爲云。此亦祖宗朝已行之事也。」上曰:「凡事,相臣採聽群議,而折中可也。每爲群議所動則國事,何時可成乎?」欽曰:「或者之議以爲:『不行號牌之法,無以成軍籍。』此言亦似有理。況群策畢擧,乃今日之急務,故敢爲仰達,以俟裁擇矣。」上曰:「欲行號牌,不無所見,而但念祖宗朝,民有恒産,安土重遷,今則民無恒産,逃散甚易。況號牌之法,極爲苛密,行法之初,必多殺人,當此人心未定之時,恐致騷屑。凡事施設之初,不可不廣收群議,旣定之後,則使人人不得各執己見,然後可成大事矣。」李貴曰:「殿下不用臣言,臣不欲仰達,而但此事,則存亡所係,不得含默矣。上敎以爲:『凡事旣定之後,不可撓改』,此聖明所見不精也。一定論議,人莫敢發言,此何道理乎?尹昉、崔鳴吉、申欽,皆不經守令,故不知此等事矣。今日此事,係國家存亡,非臣貴,孰敢以死爭辯,以忤群議?昔者以趙憲爲怪鬼,而其後果思趙憲之言。臣乃今日之趙憲也。臣之所言,見效者亦多,可謂遠見之人矣。籍軍一事,聖上雖與大臣牢定,而此實亡國之擧,臣何忍坐視不言乎?李元翼,雖曰賢相,而計慮則不及於臣遠矣。爲國之道,在於得人,而殿下徒取名重者,宜乎國事之不成也。臣貴之佐殿下,若爲阿黨,則必致富貴,已至相位矣。臣亦托以調劑,屛黜無罪之學士,則爵位可圖,君寵可固。今者三學士之補外,誠爲不幸。近日以此,搢紳之間,氣象愁慘。至如羅萬甲,少無可罪,而才多性直,不可棄之人也。臣問于金瑬曰:『萬甲有何罪乎?』金瑬亦言其無罪,而只罪其心之險云。論人,豈可用誅心之法乎?萬甲之罪,不過鄭曄之壻也。曄爲大司憲時,與朴炡論瑬子慶徴殺人之罪。今日萬甲之補外,萌於此矣。臣從此退歸丘壠,若戀殿下,則時時來拜天顔,而口不言時事也。臣之罪,不過不爲阿黨矣。臣曾言:『殿下若偏聽則必生奸』,今果然矣。金瑬,陽以調劑上達,故殿下信之,至於逐此三人,三人,皆一時直臣也。古者小人之陷害君子,必以朋黨指目,人君鮮不信聽也。彼三學士,皆無罪辜,不過有宿嫌於金瑬,故外人俱曰:『金瑬以私怨陷人』云矣。臣自初與金瑬,多不相合,聖明之所洞燭也。今不必更達,而勢難竝容,欲冒死一言而退矣。」上曰:「玉堂三臣一時出外,氣象誠爲不好,而但卿爲數三浮薄之人,構陷同功一體之人乎?況此事,非金瑬所爲,金瑬豈可謂權重者乎?」貴曰:「瑬果權重矣。人皆畏之如豺虎焉。是故,擧義五十餘人,皆與金瑬離心,至有七憎五憎之說。頃者金瑬謂崔鳴吉曰:『公等何故,會諸名士,欲陷我乎?』鳴吉曰:『公何故,出送三學士乎?人皆比令公於惡虎矣。』瑬曰:『非令公,孰肯爲我盡言乎?』況臣之所爲,則瑬必攻斥不遺。頃日臣暫論鹽鐵之事,而金瑬出月課題曰:『擬宋司馬光』,請罷鹽鐵,盡復其舊。此則比臣於王安石也。臣以此責瑬則瑬曰:『偶然出之矣。』殿下若謂臣構陷金瑬,則大臣及諸臣在座,其可誣乎?瑬非小人則臣是小人,瑬爲君子則臣非君子。凡遇國家之事,臣每屈於金瑬。當初論功之時,臣之所親者,無一人得參,而金瑬欲序其子慶徵於李适之上,終不能得,又序於景立之上。此輩之懷憤作逆,皆以此也。金瑬陷人斥人,隨其嫌怨,故瑬又欲陷沈器遠、崔鳴吉、張維、申景禛輩,無所不至。且其子慶徵,奉命西路,多行麤鄙之事,人多言之矣。」上謂承旨徐景雨曰:「講畢日晩,罷黜可也。」景雨曰:「大臣、臺諫,方爲論啓,不得罷黜矣。」於是,兩司連啓前事,皆不從。李貴又請解職,退歸丘壠之下,以終餘年,上不答。

○上下敎曰:「贊成李貴,慢蔑朝廷,恃功驕恣,事極可駭。先罷後推,以懲勳臣縱恣之習。」又下敎曰:「頃者,朴炡等陳箚之事,不無所失,故姑爲補外,使之悛改。近因此事,朝著不靖,勳臣不睦,事極寒心。朴炡等難免樹私黨、亂朝廷之罪。朴炡、羅萬甲竝遠竄。」於是,政院啓曰:「朴炡等上箚之事,果有事體踈率之失,聖敎所謂不無所失者,實中其病矣。但以一時微細之疵,遞職補外,似有累於含弘之德,故大臣、臺閣,更迭論解而不得,此豈盡爲炡等之私朋,而欲爲救護哉?今因李貴論事之際,展轉胡說,上觸宸嚴,遂有炡等遠竄之命。臣等竊念,聖人之怒在物,不在己,進退、刑賞,一惟天則而已。炡等初不過爲不無所失之人,今以李貴一時錯謬之語,按炡等以樹私黨、亂朝廷之律,其於天地之大,日月之明,恐不免有遷怒之嫌。臣等職司喉舌,伏承傳旨,驚惶相顧,懷不敢默,敢冒萬死,恭候三思。」答曰:「勿爲煩瀆。」右議政申欽上箚,請還收朴炡等遠竄之命。略曰:

臣朝者,入侍前席,因李貴進言,臣亦欲陳所懷,而貴之言縷縷不絶,尋有罷黜之命。臣卷舌而退,以心語曰:『兩勳臣如是角立,非國家福。況貴之論金瑬,多失中者乎?』竊自仰屋。卽見下敎,將朴炡、羅萬甲等遠竄,此豈非聖明深軫分裂之端,欲杜其源乎?第炡與萬甲,其所爲不中,則已施譴罰矣。貴之今日之言,炡與萬甲,未必與知,若不與知,則其所犯,止前日之事而已,以貴之故,而遽繩以重律,則恐非刑政之當然。伏願聖明,曲察臣言,亟寢成命。

答曰:「省箚具悉,嘉卿愛君之誠。朴炡等罪過非細,今玆竄黜,未爲不可,然爲卿勉從焉。」

7月13日[编辑]

○己未,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遣史官,問病于領中樞府事李元翼。

7月14日[编辑]

○庚申,備邊司啓曰:「逃故充定事,兵曹旣爲事目啓下,而兩西則纔經詔使之行,且有分軍入防之事,似難與他道一時擧行。令兵曹,參酌定限宜當。且咸鏡道則地方不廣,人民鮮少,本道都事,猶可責任,而他道則必得有風力,不畏强禦之人,分道發送然後,可免循情緩事之患。全羅、忠淸、慶尙左右道各一員,京畿、江原道各一員,稱以籍軍御史,令吏曹,勿論臺、侍、守令,破格擇差,發送之意,敢啓。」從之。時,籍軍、號牌之議,紛紜靡定。上與兵曹判書徐渻,欲行軍籍,講定事目,差出御史,而廷議多以爲,宜先行號牌之法。於是,政院啓曰:「今者議停號牌,講行軍籍,蓋出於慮遠息民之深計也。然而號牌之停,非以無益而不可行也,特慮其民心之騷動。顧今軍籍之擾民,反甚於號牌,而旣籍之後,又無以禁其移徙之弊,則是徒增騷擾,而竟無實效,安在其爲慮遠息民也?如此則初不若竝停號牌、軍籍,而專示與民休息之意也。但逃故不可不充,邊防不可不固,宮闕不可不衛。此軍籍之所不得已者,而籍軍纔畢,逃亡相繼,則籍兵之擧,適啓其擾端,號牌之法,方悔其不早矣。目今綱紀日益解弛,民心日益渙散,豪猾奸巧之徒,視朝廷如兒戲,政令之下,必先訾議。在上之人,不加深察,遽自疑惑,任長其驕頑無上之習,終至於委靡畏縮,拱手待亡,有識之士,莫不解體,誠可痛心。惟在聖明赫然奮發,立大志、定大計,量材授任,專責成效。勿以至計爲難行,勿爲浮議所撓奪然後,國事庶乎有濟也。臣等非敢妄議已定之成算,入侍近密,出居閭巷,群情所鬱,不得不達。」答曰:「知道。」

○憲府啓曰:「弑主,天下之極惡也。龍川囚奴永立等,曾因厥主洪安世收貢下去,竝其所率六名,置諸一室,放火燒殺。安世之妻尹氏,呈狀本府,本府發懸鈴,使之捉送,則只送事干,其餘正犯,或稱幾盡逃躱,或稱出去未還,綱常重獄,視若尋常,而平安監司李尙吉狀啓,張皇辭說,至有事異常規,極爲未妥等語,其心固未知也。弑逆極罪,出於本道,則所當登時緝捕,按覈之不暇,而不此之思,遊辭馳啓,有若遷就者然,其不識事體,輕蔑朝廷甚矣。請從重推考。」從之。

○承旨徐景雨啓曰:「伏見咸鏡監司南以恭啓本,則以內需司牒呈,婢祿春,鍾城定配事也。囚係訊杖,初非內需司所職,況訊問大君卒逝?所係重大,似當付之王獄,而別下他司,推鞫定配,事極未安。今此啓本啓下之後,竝與內需司所上當初推案,送于禁府,錄諸罪人籍中何如?」答曰:「不必移錄。」再啓以稟,乃命下刑曹。

7月15日[编辑]

○辛酉,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

7月17日[编辑]

○癸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與徐渻,議籍軍之事。於是,特進官張維、承旨李植,極言軍籍之不便,號牌之當行。維曰:「凡作事,必謀於始,事乃得宜。若有始無終則無益而有害也。」植亦曰:「今若卒然行籍軍之擧,則民怨必多矣。」

7月18日[编辑]

○甲子,諫院啓曰:「麻田郡守梁貴生,本以微賤之人,濫授字牧之任,物議皆以爲非。今者其境下,有弑母之變,而恐其降號遞職,掩置遷延,久不成獄,使綱常極罪,得延時月,國言藉藉,輿情駭憤。請拿鞫定罪,令本道監司,斯速按驗,以正邦刑。」從之。

○命加北道兵使申景瑗資,賜南道兵使尹璛熟馬一匹。時,國家方以軍額未充爲憂,而申景瑗曾爲南道兵使,搜得閑丁,充定闕額,至於五百五十餘名,尹璛則三百四十餘名。至是,兵曹判書徐渻以爲,宜褒其盡心軍政,激勵他道,故有是命。憲府以景瑗加資過濫,論啓改正。

7月19日[编辑]

○乙丑,前贊成李貴上疏以爲:「先行軍籍,則民必一時潰散。如不可止,則姑停御史之行,專委方伯之臣,括得閑丁,待其馳啓,宜遣御史。」是時,李貴新遭譴罰,退居江上,而猶復爭論不已,人皆嘉其忠誠。

○都體察使張晩,請分置從事官李敬輿、金時讓於兩西,講定軍務,且巡視各鎭,戒飭秋防,上不從。時,李敬輿新有籍軍御史之命,頗懷厭憚之心。至是,張晩有此啓請,上疑張晩之私庇敬輿,不許焉。

○太白晝見。

7月20日[编辑]

○丙寅,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申欽曰:「卽今軍籍將行,御史將發,而但聞衆議皆謂:『不行號牌,先行軍籍則得之難,而失之易』云。臣於二事,未得折中,旣聞輿議,故敢達。」上曰:「旣定之事,似難撓改,何以則可也?」欽曰:「衆議皆以爲,宜先行號牌矣。」上問曰:「平安監司今當差出,誰可爲者?」欽對曰:「臣未知某人之必合此任,而金自點威風素著,將望頗優;權盼自少時留心邊事,才局頗多,所欠者,節目煩苛;李景稷雖曰多才,近於踈闊;金起宗新收鞍峴之捷,西土歸心;閔聖徴亦是有才之人。臣曾聞張晩之言,則李敏求之才,勝於金起宗云。此等人中,擇授宜矣。」上曰:「更無人耶?」欽曰:「此外有李溟矣。」上曰:「此人等皆有所授之任,豈可破東補西乎?更思他人。」欽曰:「臣當退與同僚議之。」上曰:「尹暄何如?」知事吳允謙曰:「臣意亦以此人爲可矣。」上曰:「尹暄量寬,可當此任。」欽曰:「此人氣量,果爲不狹,但未知善於臨機應變也。」允謙曰:「臣曾忝禮曹,得參宗廟親祭,樂章一事,竊有所疑,欲爲議定矣。太祖樂章,當用《隆化》,太宗樂章,當用《顯美》、《龍光》,而四祖旣遷之後,四祖樂章,仍用於宗廟,故第一二室樂章,推移至於六七室。樂章紊亂至此,殊甚未安。自古帝王,有尊號則有樂章,而他室則無樂章,亦甚欠缺。且灌地一節,穿地衣,作小穴以注,殊非鬱鬯灌地之義。此莎地之所以作也。竝令禮官,博考禮文以改似當。」上曰:「事體重大,議大臣定奪可也。」右議政申欽亦曰:「昨日吳允謙以此事,來言於臣矣。凡用樂章,乃所以贊襄當時之功德,而推移互用者,不過謬例之仍存矣。」

○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上曰:「號牌一事,似是新法,而節目苛刻,故以此爲重難,欲先行軍籍矣。近因此事,群議亦鬱云,將何以處之?」左議政尹昉曰:「不行號牌,而先行軍籍,則流亡必多,而至於騷擾,則二事無異。」上曰:「號牌之法,寬則難行;若務嚴急,殺人必多,故以是爲慮。」昉曰:「爲今之計,莫如姑退數三年,以待人心之稍定。如其不然,則莫若先行號牌,請擇於斯二者。」上曰:「姑待數三年,非不好也,目今軍政虛踈,邊上禦敵、本兵需用,俱極無形,予是用急耳。」昉曰:「李元翼之意以爲:『不如與民休息』云。」上曰:「諸卿之意何如?各陳所懷。」諸宰皆曰:「莫如先行號牌之法。」獨沈悅曰:「莫若與民休息,以待一二年。詔使纔還,民生未復,此非設法之時也。」上意遂欲先行號牌,蓋從群議也。議旣定,上乃命政院,下諭于八道監司曰:

國無見兵,軍皆虛簿。逃故旣除,充定宜急。號牌之法,所不可已,而事出新規,慮涉難行。欲分遣御史,括出閑遊,修明軍政,以塡闕額矣,但念民不定居,人無固志,一被簽調,如入死地,東西流散,朝定夕逃,終無實效,適啓擾端。故深惟得失之計,定行號牌之法。應行事目,續當頒布,前日自兵曹行會軍籍事目,卿其姑勿擧行,以待朝廷處置。

○上敎于承旨李敏求曰:「見江華醫官狀啓,則光海之病甚重云。卽下諭于本道監司,朝夕饌品,各別申飭,如有思食之物,雖非本府所産,求得而供。」

7月21日[编辑]

○丁卯,毛都督麾下毛有見等,致禮單。蓋賀冊封慶禮也。上將欲接見,政院陳啓以爲:「督府,卑微之人,每與之抗禮,則非但有妨體面,渠不識事理,妄生猥褻希望之心,尤爲未妥。請令禮官議定。」禮曹以爲:「專差致賀,與泛然往來,事體有別。一番請宴,未爲不可。」從之。

○以尹暄爲平安道監司,全湜爲刑曹參議,朴潢爲正言。

7月22日[编辑]

○戊辰,上出御崇政殿,接見督府差官毛有見等二人。有見等騎馬直到建明門,閽人攔阻,欲使下馬,有見等大怒,還所館,仍欲卽還本島。上命都監官員及譯官輩,措辭請復來,乃行宴禮。

○備邊司請以完豐君李曙、行副提學崔鳴吉,爲號牌廳堂上,從之。

7月23日[编辑]

○己巳,備邊司啓曰:「頃日以管餉使南以雄,兼元帥府贊畫者,其時,元帥李弘冑上來之後,本道兵權,無統一之處,巡察與巡邊,名號不相下,故暫借權柄於以雄,俾有所統,以待元帥下去之日矣。今者元帥,旣不差出,則稱以帥府贊畫,似爲無據。新監司尹暄,以本道巡察,兼稱都體府贊畫使,以重事體。」上許之。蓋張晩之議也。

○諫院啓曰:「前府使朴守緖、前郡守鄭沺等,本以兇譎穢惡之人,見棄人類久矣。至於曺友仁作詩被禍之日,守緖則乃以其詩,傳播大珩,致成大獄,其時聞者,莫不痛惋。鄭沺則入直分曹,只爲參證而已,俱無一毫救護慈殿之事,及今反以爲己功,匿迹都下,敎誘無賴之人,假托公論,冒呈疏章,希望賞典,其欺君父、蔑朝廷之狀,殊極叵測。豈可使如此之人,出沒都城,任行胸臆乎?請門外黜送。」答曰:「朴守緖等不無曩時罪過,然今此呈疏,則事甚難明。不可以此,論人之罪,勿爲更論。」累啓,乃命罷職。

7月24日[编辑]

○庚午,以金瑬爲議政府右贊成。

7月25日[编辑]

○辛未,麻田縣人愛男,弑母伏誅。

○督府差官到京之後,需索萬端。旣呈禮單,旋責厚報,終有不滿之意,發怒徑去,上令譯官,挽而止之者,至於再三。

○平安監司李尙吉馳啓曰:「今者詔使去來時,本道用銀,通共二萬八千一百八十二兩。兵興八年,民力旣竭之後,有此前古所無之變,民情駭異,歸怨朝廷,潰散之患,不朝卽夕。請令管餉使,計減本道貢參」云。

7月26日[编辑]

○壬申,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覩兩差官所持都督謝帖謄本,無非矜誇己功,責報我國之意也。前日續見通報中所載毛帥奏揭,爲我國,請完封典之語,非一非再。今此大誥之頒,雖是聖天子洪恩,而毛帥之諉爲己功者,亦不可謂無此理也。至於通商、買銅兩款,乃是從前懇求之事,其所謂匿我遼民,逞兇殺傷等語,似指王萬才所言,江原道逃匿漢人及頃日碧潼燒死遼民等事也。碧潼逞兇之人,已行究處,江原道逃匿之說,本出孟浪,想督府,猶未釋然於先入之言也。且各道齊民,任意買賣之請,不須示以難色,只以我國土瘠民貧,本無畜積,雖欲以有易無,而自不得穰穰熙熙,非敢禁止阻搪,以孤厚望之意,可也。銅鐵則曾送一萬斤矣,今又陸續輸運,而但非本國所産,故湊合船運之際,未免遲緩,更令該部,作急運送云云可也。大槪帖中說話,自上接見差官時,旣已卽席酬答,而亦非督府,上前咨揭之比,不必及於回帖中,只令今去重臣,將前事意,善爲措辭導達,俾知我國之情,而但以大人前後周旋,完此封典,小邦臣民感戴欣悅之意,備悉回帖宜當。」從之。

○北道旱乾,豆滿江爲淺灘。

○夜,乾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7月27日[编辑]

○癸酉,慶尙道軍威地,有牛産犢,一身一頭,兩耳四目,兩鼻兩口。

○進士柳淹,上疏陳時弊,且言朴炡、兪伯曾、羅萬甲等,以一時名流,無罪補外,此非昭代之事,請趁卽召還,以扶植敢諫之氣,疏入不下。

7月28日[编辑]

○甲戌,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金自點曰:「臣冒忝重任,尋常恐懼。頃日有物議,故敢此待罪於榻前矣。尹義立之女子,乃仁發四寸妹也。李曙爲判尹時,雖捧單子,而臣身爲長官,不能詳愼於君父擇昏之日。卽今兩司在此,公議至嚴,臣敢略陳所懷。」司諫李尙伋曰:「尹義立女子抄揀之事,自點旣已發言待罪,臣亦陳之。凡婚姻,雖在閭閻間人,尙欲擇內外無故之人。況莫大國婚乎?諸王子之婚,固不當定於如此之家。東宮正妃,是何等事,而敢以義立之女,備入於揀擇之中乎?自古逆賊,何代無之,而未有如仁發之兇逆。雖其踈遠之族屬,尙不可與論於婚姻之際,況此四寸之至親乎?自上特釋義立當坐之律,蓋爲有才,而決不可以其女子,議之於國婚也。請漢城府官員,從重推考,尹義立女子,卽令許婚。」上厲聲曰:「予意旣欲定婚,則諸公何敢如是言之耶?且判尹,非指揮臺諫之人也。」尙伋曰:「咫尺天威,豈敢一毫欺罔哉?臣旣以此,簡通同僚已數日,而姑待長官之出矣。今以受人指揮爲敎,不勝惶恐。請罷臣職。」答曰:「勿辭。」自點曰:「雖人君,不得指揮臺諫,況於臣乎?臣意以爲,婚姻者,人倫之始,萬福之源。自祖宗朝以來,未有與逆家子連婚之時。一國之中,處子何限,而必以逆家子定婚乎?臣恐取譏於後世也。臣之待罪,蓋畏物議也。」上曰:「如欲待罪,只宜待罪而已,何必言及臺諫耶?且婚姻之禮甚重,雖在凡人,必其父母主之,非衆人紛爭之事也。」特進官沈命世曰:「金自點豈有私意乎?只陳公議而已。頃日備局之坐,徐渻、李廷龜亦言其不可矣。」知事李廷龜曰:「命世所謂臣等以爲不可者,果有之矣。臣曾忝禁府,亦論義立之無罪,但婚姻者,人道之始,不可不正,豈必定於兇逆之家乎?此則臣果言之矣。」侍讀官李景容曰:「聖敎以爲,凡婚姻,必父母主之,而國婚則自古必問于大臣,然後定之矣。」尹昉及李廷龜等合辭言曰:「主一時論議者,言官也。自上以爲,聽人指揮,臣恐有傷於聖德,而亦不無後弊也。」上曰:「予之所謂指揮,非謂在外而指揮也。卽者發言時,言及臺諫,此乃指揮耳。」自點曰:「緣臣妄言,蔑視臺諫,尤極惶恐。君臣之間,苟有所懷,則雖加之以鈇銊,不敢避也。臣曾忝承旨,亦陳尹義立當坐之事。當時仁發,與适作逆,宗社蒙塵,大駕播越。此時以此賊爲如何,而及至今日,乃有婚姻之意乎?恐不合於《春秋》大義也。公論所在,臣雖被罪,亦不悔也。」上曰:「凡國家事,人各言之然後,方可謂之正論也。數三人所見,豈可謂之公論耶?」沈命世曰:「昔者唐中宗之時,武后之族有武三思,與安樂公主爲婚,終作唐家百年之禍。今日之事,略相似矣。」上愈怒而罷朝。

○上引見全羅監司閔聖徵,謂曰:「予以南方爲憂,玆用移授,卿其勉哉!」聖徵極陳勤政、恤民之意,上頗嘉納焉。上命賜聖徵弓矢、豹皮、藥封。承旨李楘曰:「人雖凡劣,官以諫爲名,則不可不優容矣。」上曰:「自點之言及臺諫,其意似指揮矣。至於沈命世之事,尤極無理。閭閻間昏姻,亦不言不吉之事,而今於國婚,以前代禍亂之迹爲喩,予甚痛焉。」

○司諫李尙伋啓曰:「臣旣將尹義立女子許婚一事,畢陳所懷,而自上以受人指揮爲敎。臣雖駑劣,職是言責,不可强顔苟冒,以辱名器。且榻前辭避之後,所當卽爲退待,而臣久在外方,未諳事體,偃然仍陳前啓。負罪行公,無恥甚矣,請命罷斥臣職。」正言朴潢,亦以李尙伋榻前所論,實臣等相議之事,引避,掌令金榮祖處置,竝請出仕,上特遞尙伋。榮祖以此引避,持平成汝寬,請出榮祖,答曰:「李尙伋,身爲臺官,不識論事之先後。此雖似怯於指揮,其愚庸甚矣。避嫌之後,不爲退待,更陳前啓,此雖蔑視君上,其無恥亦已甚矣。如此之人,似不當冒居言地,而本府啓請出仕,未曉其意也。金榮祖,難免處置乖當之失,遞差。」於是,成汝寬亦引避而出。

7月29日[编辑]

○乙亥,遣鄭廣敬,問安于毛都督。蓋謝其周旋於封典之時,且專差致賀也。

○以洪瑞鳳爲大司諫,金藎國爲判尹,鄭蘊爲都承旨,吳竱爲說書,睦性善爲檢閱,特命以金尙憲爲兵曹參判。尙憲,詔使時,爲都承旨,故有陞擢之命。

○太白晝見。

7月30日[编辑]

○丙子,謝恩兼陳慰上使朴鼎賢、副使鄭雲湖、書狀官南宮㯳等,如京師,上出崇政殿,拜表以遣之。

○全羅道昌平地,有三歲兒生鬚髯,如長成人。

○太白晝見。

○上下敎曰:「前司諫李尙伋,以愚妄之人,受人指揮,當國家大事未定之前,妄自擅論,肝肺盡露,昭不可掩。此習若長,國不爲國,姑先削職。」

○政院承旨趙翼、李楘、李植、李敏求等。啓曰:「李尙伋筵中所啓,雖涉率爾,職是言責。旣命遞差,繼有削職之命,至以處置出仕之故,又遞憲府之官,臣等竊恐非所以待臺諫之道,而有累於寬大之度也。」不納。

○諫院啓曰:「臺諫旣任耳目之官,則當許以有懷必達,而頃者李尙伋,以啓辭失體之故,特命削職。尙伋歷任州郡,未諳朝廷事體,徒懷愼揀正始之重,率爾徑達,其於陳啓之時,或未免有顚倒之失,而似無意於其間。豈有身爲臺諫,受人指揮而蔑視君父之理哉?聖敎所斥,多有未安之辭,瞻聆所及,莫不缺然。深恐有累於聖上翕受之量,有乖於祖宗朝待言官之盛意也。請還收李尙伋削職之命。」答曰:「李尙伋,顯有受人指揮之跡。十目所視,其可掩乎?爾等徒知摧辱臺官之爲非,不知摧辱君父之罪爲重,使恃功驕恣之人,翺翔乎城市,似乎不識輕重矣。」後,大臣解救於榻前,臺論始得蒙允。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丁丑,太白晝見。

8月2日[编辑]

○戊寅,以嚴惺爲司諫,姜大遂、辛啓榮爲掌令,李潤雨爲校理,沈之源爲正言。

○太白晝見。

○玉堂上箚陳戒,答曰:「省箚具悉。深嘉爾等愛君憂國之誠。因予忝位,天災甚酷,時變罔極,日夜憂惕,只自責躬矣。箚辭予當體念焉。」

8月3日[编辑]

○己卯,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曙曰:「別造軍器三穴銃一千、鳥銃一千,分給畿內軍兵,其餘則藏置於南漢山城何如?」上從之。

○宣惠廳啓曰:「備邊司因都體察使書啓,以廣州癸亥條未收米,待秋成收捧山城,已爲啓下矣。近因國家多事,各官趁不督送,本廳收米,多有未納之數,而此皆係前頭應用之資,不可以趁不收捧之故,移用於他處明矣。科外用度,日加月增。以此廳儲常患難繼,揆以事勢,未遑恤他。且上年旣因體府之啓,廣州收米三百石,已爲留峙於山城,今又有此啓請。本廳所儲,方患竭乏,繼用無策,決難奉行之意,惶恐敢啓。」上曰:「本廳雖無此米,可以支過,依前啓下施行。」

8月4日[编辑]

○庚辰,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下敎于戶曹,給木綿十五同、米一百石于貞明公主家舍造成處。

○政院啓曰:「國家財用,無非出於民者,故愛民之道,節用爲要。雖在國儲豐富之時,苟用之不節,則易至耗匱,害將及民。況當板蕩之餘,國儲已竭,民力已窮,則尤當愛惜財力。反正以來,不幸連歲凶歉,國家多事,征斂未已,民窮已甚,而今年又値無前之詔使,竭一國之財力,前頭督府所求,邊餉所輸,亦罔有紀極,今之國計,可謂岌岌。今者貞明公主家,木綿十五同、米百石,特命題給。臣等固知殿下仰體慈殿之情,有此賜給,而不但該曹難以支供,孑遺阽壑之民,將謂聖明,不恤民命,徒事侈費,其爲聖德之累,實爲非細。且公主第宅,營造宏侈,國言藉藉。以法準之,在所當損。豈可又爲賜給,以助過制之役乎?伏願還收成命。」諫院亦論之,答曰:「因國儲竭乏,未能自公家營造,予常不安于心矣。爾等勿爲防塞,言于該曹。」

8月5日[编辑]

○辛巳,先是,李曙請於筵中,定將守護南漢山城,且講峙糧之策。備邊司以爲:「宜令本州牧使,居守城內,且除出下三道魚鹽,令該道監司,貿穀助餉,統制使亦辦魚鹽上送,以爲貿穀之用。」從之。

8月6日[编辑]

○壬午,慈殿下敎政院,示以貞明公主家,米布題給未安之意。政院以此陳啓以爲:「至孝之道,安親爲上。不可浪費已罄之財,重貽慈殿軫念。」答曰:「已令題給,今不可還收矣。」

○太白晝見。

○上御資政殿,引見江原監司金尙、海州牧使吳允諧、咸從縣令李元吉等。辭出,仍開晝講,講《孟子》。

8月7日[编辑]

○癸未,上御資政殿,引見左相尹昉、右相申欽。上曰:「近者,天災時變愈甚。何故至此也?」昉曰:「天道渺茫,雖不可測,是必大臣匪人,以致如此。早欲辭免,而似涉虛文,故不敢開口,日夜憂悶矣。」上曰:「罪在寡昧,非卿等之失也。」昉曰:「近來以言受罪者,前後相繼。朴炡等補外,旣爲未安,而至於李尙伋,所言當否,雖不暇論,而以臺諫,遽被削職,恐非美事。」上曰:「尙伋之失,非但言語間也。其習不美,故施罰矣。」昉曰:「大事未定之前,徑先發論,奏事之時,率爾無倫,皆非也。然諫官言事被罪,未安矣。」欽曰:「昉言是也。官爲臺諫者,至於削職,殊甚未安。聖上雖見其時事,而有此嚴敎,外間之人,何以盡曉?一朝峻旨遽下,觀聽驚惑。雷霆之下,人皆畏怵,誰敢盡言乎?古人曰:『言之可用者優容,非帝王之大度;不可用者優容,乃帝王之大度也。』以言被罪,甚非美事也。」上曰:「尙伋,顯有被人指嗾之迹。言官不當如是,故予深以爲非。若使事君含默,則是豈道理也哉?」昉等反覆陳辨,上曰:「卿等所言如此,以其臺諫之故,當斟酌以處矣。」上又曰:「弑父弑母之變,連歲而出,極可驚懼。」昉曰:「此變甚於天災矣。」欽曰:「法令立,則人畏刑辟,而然不如風化興,而自然向善矣。先王朝儒敎興行,而斁敗於廢朝十年。反正之後,未遑於此,士不向學,人鮮孝悌。自今培養儒風,各使操飭。此爲治之本,而民者從心,而不從令。自上躬行,士大夫亦修其行,則下民必從而化之矣。」上曰:「卿言是矣。君必躬行然後,下民從之,第躬行未易也。」欽曰:「自上頻御經筵,常對臣僚,必上下交孚如家人父子,可以爲國,而近來虛受之量,聽言之道,漸不如初,此非細憂。唐太宗時,雖五品以上之官,至於引對,則優容聽納,故下無隱情矣。」上曰:「凡事一從法典,則自可致治,而近來不率舊章,必欲創新,甚不可也。且人皆言紀綱不立,而徒知責人,不責己。相臣惟當統領百官、六卿,各治其職,則紀綱可立,祖宗舊章,亦可修擧矣。」欽曰:「聖敎當矣。所謂紀綱者,各自治職,百事修擧,無少怠慢,是爲紀綱。刑殺,非立紀綱之本也。」

○以李元翼爲領議政,金尙憲爲大司憲,李潤雨爲司諫,李如璜爲校理,李昭漢爲副校理。

8月8日[编辑]

○甲申,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吳允謙曰:「聖學工夫,不但在於經筵講論之際,尋常無事之時,要須省察,不使此心走作,至於有事酬酢之際,每燭其幾微,無使有過不及之差,而期於中節,臣之所望也。先正臣李滉,當宣祖初年,以《聖學十圖》進之。觀省此圖,頗勝於言語間論難。李珥亦爲《人心道心說圖》,其論性發爲情,分其善惡等處,甚爲明白。自上常常披覽,則必有所益也。」特進官張維曰:「李滉、李珥所撰之圖,頗有異同,而各有發明處。近聞自上命以《聖學十圖》,作屛入之,有諸?」上曰:「《聖學十圖》及《洪範》等書,已作屛置之左右矣。」允謙曰:「毋徒以《圖說》爲玩,而亦且求之一身,以爲體驗,則必有自得之處,的確之見矣。」維曰:「先儒論學者工程曰體認,謂體驗於方寸性情間,自度其人心乎、道心乎,常常警惕,以之反求,乃爲實地也。」

○號牌廳啓曰:「號牌事目,考之庚戌年,則學生、校生,竝令容貌疤記,以防日後代講之弊。今則忠順衛以下典樂以上,只書居住,疤記則學生、校生,皆在其中。外議皆以爲:『士族之年少才俊未及決科者,或不求聞達,讀書林下者,皆在於學生、校生之中。今若一切覓疵開錄,令自佩持,殊非待士之道。且童蒙之年滿十五,未及入學者,皆以閑良稱號,則亦當在容貌疤記之中,似甚未妥。士族有蔭子孫,未及入學者,稱以業儒,而牌刻中,竝勿書容貌疤記,只於單子中開錄宜當。此兩件事目中,改付標何如?」從之。

○夕,上復御資政殿,講《大學衍義》。同知事徐渻曰:「祖宗朝置西北評事,意非偶然,而頃年賊适以副元帥,兼兵使,以文官從事二人在幕,故以爲支供難便,姑請革罷,至今未復舊制,事甚未妥。且西北守令,多是武夫,更遣評事,使之彈壓可也。且武將,文筆不足,評事當爲狀啓,此亦緊關矣。」上曰:「固可復設,而供億多弊。經變之後,寧邊蕩敗云,姑待明春,觀勢處之可矣。」

8月9日[编辑]

○乙酉,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金尙容,因文義啓曰:「儒者人品有三焉。人君有可師者,有可友者,有可臣者。可臣者,姑置之,其可友者,人君必待之異常,而其可師者,則尤必致敬盡禮然後,可得而致之。古之聖賢,自處如此,人君待之之道,亦如此。後世雖有道德宏大者,未嘗待以師友。獨漢之昭烈,以諸葛爲友,而其餘則未聞。雖在下之人,無可師友者,上之待賢,亦不及於古矣。人君之道,必不以待凡人者,待一時之賢然後可矣。」承旨趙翼曰:「孟子之自重如此。至於後世,則程伊川亦髣髴乎是矣。伊川三被召命,始乃一起,其所以告君者,亦以古聖賢言語。其上疏曰:『陛下召臣,不過欲聞聖賢之學,行聖賢之道』云云。此等言,如伊川者,始爲之,司馬光之流,不能也。」尙容仍陳儐接往來時,西路蕩殘之狀,請蠲減若干民役,以慰人心,上許之。

○錄勳都監啓曰:「歃血同盟,告成神,乃策勳後第一件大事也。身旣不參於會盟之祭,則名亦不載於會盟之錄,非但爲盛事之欠缺,至於後世將何考焉?今此二功臣中,或以身故,或因公私事故,未參會盟者甚多。且舊功臣嫡長子孫及新功臣諸子,皆當參盟載錄,而亦多應參而未參者。請將此曲折,載錄於會盟錄末端,使後之觀者,尋知厥由宜當。」從之。

8月10日[编辑]

○丙戌,太白晝見。

○以李睟光爲工曹判書兼同知經筵、弘文館提學,金尙憲爲大司憲,張顯光爲同副承旨,吳竱爲說書。

8月11日[编辑]

○丁亥,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領事尹昉曰:「反正之後,自上崇務儉約,而奢侈之風不止。前頭嘉禮,糜費浩大,而自下不敢擅減其《謄錄》矣。」上曰:「所謂《謄錄》,初何所據而爲之耶?」昉曰:「大略以壬寅年大妃嘉禮爲倣矣。」又曰:「翟冠制度,當學於中朝,而爲之矣。」上曰:「此乃中朝所著之冠也。大妃嘉禮時,亦以糜費浩大止之,今不必爲之。」同知事徐渻曰:「首飾之制,自古以珠玉爲之。蓋禮服,雖不可過侈,亦不可不爲矣。」上曰:「卿言似矣,而此時糜費,不可不念矣。」都承旨鄭蘊曰:「民窮財竭,雖不用翟冠,有何虧欠於大禮乎?」講罷,引見各司輪對官。

○戶曹判書沈悅啓曰:「目今國儲空虛,東西稱貸,苟度朝夕,而今年禾穀豐登,近古所無。田稅加等之事,實非新創,亦非橫斂,令甲應行之事也。竊聞咸鏡一道,水旱爲災,關西、海西,酷被詔使之害,且有都督之弊,民不堪命,勢難加賦。惟下道水田之穀,盡以下之中出稅,而田穀則否。曾以下中、下上出稅者,則因舊施行,只今年加等,而明年以後,不以爲例之意,明白曉諭宜當。」答曰:「今年農事,雖曰稍稔,赤立之民,納官償貸,則所餘幾何哉?加賦困民,予所不忍,卿等其勿更言。」

○夕,上講《大學衍義》。參贊官崔鳴吉曰:「號牌,大擧措也。當初臣亦意,先行軍籍無妨,及往外方見之,則人皆以軍籍爲懼,無役之人,盡生逃避之計,軍籍決不可爲。號牌則亦未知其必無弊端,而民皆知終難移避,寧欲還其本土定役,故似無騷屑之弊矣。」上曰:「騷擾之弊,夫豈無之?然用法至公,則民當悅服,而近來非徒不能愼賞,尤不公於用罰,權貴之家,未嘗行罰。如此而能服民心乎?卿爲該廳堂上,須十分勠力,勿爲撓改可也。」

8月12日[编辑]

○戊子,右副承旨李敏求啓曰:「治盜之法,自有令甲。捕盜廳承服罪人,必移刑曹處斷,意非偶然。近日捕盜廳,連有梟示賊人之事,殊涉未安。人命至重,令刑曹依法結案後,正刑何如?」從之。

○以閔應亨爲持平,呂爾徵爲正言。

○上引見平安監司尹暄、報恩縣監徐雲駿。上謂尹暄曰:「禦邊之策,安民爲上,而目今百姓不安,此誠可慮。安民之政,防守之策,須十分盡心。且今將行號牌。若着實行之,可以多得閑丁,亦善爲施設可也。」暄啓請加送別赴防砲手及添防出身,上許之。又曰:「近來軍律解弛,將士不知死綏之義。卿須嚴明軍律,使邊將知不可棄城、圖存之義。」仍賜弓箭、甲冑、豹皮。

○同知中樞府事金長生,在鄕以老病上疏辭職,上答曰:「觀卿疏章,予心缺然。卿勿控辭,從速上來,以副予望。」

8月13日[编辑]

○己丑,太白晝見。

○江原道觀察使金尙,啓聞前仁城君珙病重之狀。

8月14日[编辑]

○庚寅,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禮曹判書金尙容曰:「封典出來之後,旣已親察太廟,謁聖之禮,亦不可不行。況今士子,以講經多聚都下,及此時行之何如?」上曰:「卿言是矣,而年年行之,似涉煩數,未知何如?」參贊官李植曰:「視學,乃是盛事,雖年年行之,何妨?」上曰:「詔使出來後,當遣官致祭于私廟,而其時紛擾未暇。今欲行親祭,何如?」尙容請問于大臣,大臣亦以爲可,遂行之。

8月15日[编辑]

○辛卯,太白晝見。

○初昏,艮方、乾方有氣如火光。夜,流星出紫微東垣,入婁星下。

○領議政李元翼初度呈辭,不允批答。

8月16日[编辑]

○壬辰,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兵曹判書徐渻曰:「今秋赴西軍之數,一千五百,而太半不足。御營軍及京畿將官、水原軍兵,竝皆抄送,何如?」上曰:「京畿將官及水原軍兵,曾有除防之令,不可失信。御營軍亦不可纔設而還罷也。」李曙陳達南漢形止,仍乞免捕盜大將,往山城檢飭,上曰:「近日無賴之徒,公然劫奪閭閻,而軍士不爲巡警,何也?」曙曰:「軍兵不足,禁暴甚難矣。」

○憲府啓曰:「頃日,政府考覈報省來歷單子,抄列驟陞人姓名,移文該曹。該曹所當卽爲啓處,而掩置不擧,殊極未便。吏、兵曹當該郞廳,請竝推考;越法陞遷者,一一査出改正,以杜僥倖之路。」從之。又啓曰:「行護軍李愖,以衣冠世家,當賊适犯都,乘輿播越之日,父子孫三人,相率逃去。孤恩負國,罪固難貸,而遽蒙敍命,物情莫不痛憤。請削去仕版。」答曰:「已施其罰,今又加罪,似乎已甚,不允。」累啓,乃命罷職。

○初昏,蒼白氣一道,起自東方,良久乃滅。

8月17日[编辑]

○癸巳,太白晝見。

8月18日[编辑]

○甲午,庭試文臣吏曹參議李明漢等五人入格,賜物有差。

8月19日[编辑]

○乙未,訓鍊都監捕得逃軍崔得男,啓請梟示軍前,賞給捕告人。

○以李敬輿、姜碩期爲應敎,李景義爲持平,尹順之爲校理,李景曾、朴簉爲正言。

○承旨徐景雨啓曰:「嬪宮別監,法典所無,故順懷世子時,亦以世子宮別監,兼察云。今者嬪宮別監,不可剩設。」從之。

○艮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8月20日[编辑]

○丙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吳允謙曰:「閭巷風俗,雖難卒然齊正,而奢侈、越法之弊,不可不革。此事惟在自上躬行,而導率也。臣曾見尙衣院衣襨進排之錄,則祖宗朝本無錦繡進御之規,只以綿紬,進供於節日,此可爲法也。反正後數年之間,人頗知畏,各自檢飭,近聞士大夫昏禮,浸至奢侈,此非細憂。今者國有大禮,自上若加惕念,示朴爲先,則必有下效之驗矣。」上不答。

○以黃紐爲持平。

○獻納李景奭啓曰:「臣前忝正言,啓以臺官來啓時,如値開筵,直詣閤門外,親啓於榻前之意,旣已蒙允矣。卽者臣詣闕論啓,適値開筵,直詣閤門外,伏竢登對,而聖敎無聞,筵席已罷,臣不勝驚訝。今者不幸有堂陛千里之歎。墜落臺臣風采,亦自臣始,臣於言地,復何顔面?請命罷斥。」處置出仕。

○政院啓曰:「獻納李景奭,直詣閤門外,請對奏事,深得言官之體,而不圖殿下,終不發落,遽示邈邈之意,使袖中白簡,終不披露,豈開言路、重臺臣之意乎?竊恐自此,堂陛千里,直氣索莫,國事日非矣。」答曰:「知道。」

8月23日[编辑]

○己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右議政申欽箚曰:

夏秋以來,星官之報變,無日無之,迅雷之異,又作於收聲之月。聖德休明,咎徵若是,豈怒予之天,猶可爲歟?事有萬殊,聖心爲本;政有萬端,言路爲要。近者言事之臣,有一不中,遽降嚴旨,時復斥免,强者摧、懦者縮,爭事循默,殿下將何以善其後也?且臣以朝著間事言之,金瑬之在銓席,不過欲行公道,而指以權奸誤國,人皆錯愕,到今李貴,亦悔其過言。大抵此事,初非重大,而瑬不安位,貴亦罷去。伏願殿下,諒瑬之無他,恕貴之過激,使之同歸而共濟焉。金自點、沈命世筵上之言,果無倫次,宜殿下之驚訝,而究其本心,亦不過陳達所見,而不得在都下,彷徨郊外,與得大罪者無異,光景不佳。此亦殿下之所宜深思也。且臣濫據台席,三載于玆,一事不能爲,一言不能進,天災之沓至,國事之日非,皆由如臣者之未去也。伏願殿下,據古漢臣策免之例,遞臣相職,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具悉。天之譴責,實在寡昧。卿勿辭之。」

○大司憲金尙憲,率同僚上箚曰:

今日人心、國勢,無一可賴,猶以所恃而有可爲者,聖明在上,而本原之地,無可議之疵也。奈何近日以來,天變日甚,而不以爲懼;言路日窄,而不以爲憂;宮闈不嚴,而邪徑復開;大婚將定,而群情未順?凡此四者,國家之大事,而安危之所係。知而不言,則臣等之罪也,言而不用,則臣等亦如之何哉?臣等竊見,太白晝出,今已踰月,又聞熒惑赤而芒角。蓋太白者,西方之星,於五常屬義,於五事屬言。義虧言失,罰見太白,太白經天,其變無大。又曰:「太白,兵象也。」出而高,用兵。高出猶爲不祥,況與日爭明者乎?熒惑者,南方之星,於五常屬禮,於五事屬視。禮虧,視失,罰見熒惑。熒惑,爲亂、爲賊,爲疾、爲饑,故曰:「雖有明天子,必視熒惑所在」,言其可畏之甚也。西虜狺然,邊虞政急,而太白適出;亂賊纔平,民志未定,而熒惑示警,人心安得不爲之動也?天變若此,而未聞殿下反躬自責之敎,側身修行之實,臣等竊懼焉。夫義者,制事之宜;禮者,上下之辨。今之刑政失當者,固已不可枚擧,而奢侈無度,上下紊亂,恭敬遜讓之風,蔑乎未聞,而惟浮辭虛文,是崇是長,禮義所傷,不止於虧也。上不信下,下不盡誠,誠信未孚,徒事爭辨,言之失著矣;勤於小察,而或遺之大,務於近見,而或蔽於遠,公私交戰,而燭物之理難明,甄別或淆,而則哲之道未擧,視之失大矣。人或可欺,天則不可欺。殿下至此,寧可不惕然憂懼,盡其應天之道歟?雖然,天象玄遠,殿下或疑於臣等之言也,言路之開閉,雖在愚夫愚婦,皆知治亂、存亡之判也。臣等請以近日事明之。昏朝傾覆之禍,其原初出於拒諫。然自戊申至辛亥數三年間,猶不至於已甚也。惟其私欲漸熾,直言厭聞,一日甚於一日,一年甚於一年,自以人君所爲,臣子何敢言乎?於是,忠言者謂之詬辱君上,正諫者謂之誹謗朝廷,拘囚、刑戮、竄配之典,靡不徧加,驕昏自恣,奴隷群下。深居內殿,不接臣隣,婦寺之徒媚悅於內,奸邪之輩阿諛於外,徐當發落四字,終爲大禍之根柢。殿下目睹前時之事,深懲往日之咎,反正之始,從諫如流,人心悅服,咸以爲拜昌之義,復見於當世,豈意未過三年,反以言爲戒?臺諫之言,少咈聖意,則輒下嚴敎,摧折之、震壓之,使不得畢其所懷。至於庶官小事,不至重大,而是非所在,不得不糾者,慮其風聞之過誤,亦皆持難堅執,久不允從,以致公論見屈,直氣消沮。狷潔之士,義不苟合,懦弱之人,先懷恐懼,避居臺閣,如避機穽,人情慘惔,氣象蕭索。殿下方以爲鎭靜之良策,若此之久,臣等未知國事復如何也。思之氣短。殿下聰明睿智,高出百王,前代得失,常存鑑戒。自古及今,安有言路閉,而國不亡者也?殿下其自今庶幾改之,進言之際,虛心察納,勿逆料其懷私,先疑其好訐,勿遽怒其逆耳,深責其出位,優容奬勵,百道來諫。又盡接下思恭之美,臨講論之時,勿尙淵默,開示誠心,君臣之間,少無間隔,則人爭樂告以善,而一國之善,皆歸於上矣,豈不盛哉?臣等竊聞,廢朝時宮人,多入掖庭,復有內族婦人妄爲干預者,內言由此而宣泄,外言由此而得通。旁蹊一啓,群枉生心,夤緣請托者,不無趨附之計;伺候上意者,不無探聽之事。殿下燕閒之暇,澄察之、猛省之,必有形跡之難逃者。至密之事,以親傳親,衆口讙譁,其說漫漫,莫謂臣等何從而得聞也。此輩始以微細之事,陳情乞哀,得人主一言之諾,以試其計,終乃苞苴貨賂,內外連結,眩幻變弄,莫測端倪。自古帝王,雖號爲聰明、公正,鮮不入於潛移默奪之中矣。此輩何利於社稷,何功於國家,何補於計策,而只以使令之勞,肺腑之屬,傷害國政,虧損王德,作爲禍孽之胚胎哉?言之痛心。況春宮保護之地,尤不可使不正、不吉之人,得近傍側,俾啓幻志玩狎之端也。伏願殿下,嚴飭宮闈,廢朝時宮人,復入掖庭者,一一放出,內族果有出入交通,妄爲干預者,亦令禁戒,毋使外人竊議焉。臣等伏聞,世子嬪三㨂,已有卜期。伏惟殿下,不取姿容之末,而先婦德之重;不事侈制之過,而崇儉約之禮,固不待群下之言,而臣等區區之憂,有不能自已者。昔魯哀公問:「人道誰爲大?」孔子對曰:「大昏爲大。」故禮之用,惟婚姻爲兢兢。《易》基乾坤,《詩》首《關雎》,王化之本,寔由內輔。聖人設敎,其重如此。後世人主,或但采容貌之好,或專倚門戶之盛,或輕信術者之言,以基禍亂,而貽後悔者多矣。我國朝閨門之正,壼範之盛,前世罕及。當此正始之日,宜擇嗣徽之賢,上以毋墜祖宗貽謀之家法,下以丕慰四方延頸之人心。正須考之文德,咨之大臣,參之輿論,不于其一,而于其備,無一毫未盡之恨然後,乃爲子孫、臣民萬世之福也。臣等又聞,廢朝時東宮嘉禮,尙有《謄錄》。今將倣而行之,其奢靡之弊習、非正之謬規,當戒而不當用也。閭閻之人,得聞殿下命減翟冠之費,莫不喜悅。誠廣此心,務存裁省撙節之義,以率群下,則近自公族、戚里,外至卿士、庶民,皆將觀感而化之矣。孔子曰:「以言敎之者,訟;以身敎之者,從。」殿下雖下明旨,痛禁奢侈之風,然而民間舊習,尙未變改,其中婚姻過制,爲尤甚。殿下如欲一變侈俗,必於大昏正焉。臣等俱以聾瞽,叨居耳目之司,資非骨鯁,慮非經遠,而艱危之狀,愚智同憂。仰觀俯察,目擊心傷,自不覺危言之出於口也。宣德皇帝謂近臣曰:「但見朕有過擧,直言無隱,卽爲報矣。」臣等無以仰報聖恩,敢以狂妄之說爲獻。

答曰:「省箚具悉。箚辭無非格言,予敢不服膺哉?但箚中內族婦人,妄爲干預之說,殊極驚駭。所謂內族,指何人而言,做出此言者,亦何人耶?卿等必詳知曲折,而有此陳啓,卿等其盡言無諱。」

8月24日[编辑]

○庚子,政院啓曰:「人君聽言,貴乎包容,言雖逆于心,虛受爲美。自古及今,人臣之進言者,必以此爲說。殿下卽祚三年,聽聞亦已厭矣。臣等不敢更爲蔓辭以瀆,今此憲府之箚,因天變極言,實聖聰所願聞者也。其所謂內族預政云者,似出於風聞,而非有目覩之實也。然苟有一毫近似之跡,則所當詳加澄省,痛絶萌芽之不暇,設或不實,亦宜曰:『此出於外間傳聞之不實』,而且許其敢言之誠而已。自上反下峻批,究覈言根,辭氣之間,未免嚴迫,上下相質,重失體面。蓋宮闈之間,人所難言。雖知實然,以誰爲證?殿下之詰責,如是不已,則臺官之箚論,終歸於難明。設使臺官,只據其所聞而言之,殿下得言根,而深治之,亦何快之有?只足以示不弘也。訑訑之色,距人千里。況嚴辭以挫之,窮詰而屈之,孰肯爲殿下,捐一身之禍福,而深思長慮,直言而陷患也?言路旣絶,危亡必至。前事之轍,吁其可畏,非但國體之有損而已。」答曰:「知道。」

○憲府啓曰:「伏承聖批,以內族指何人而言,做出此言者,亦何人耶?必詳知曲折,其盡言無諱,爲敎。臣等非不欲的指以對聖問,而恐傷國體。大槪此等事,無則置之,有則戒飭而禁遏之,毋使貽累於明時,得罪於公論,亦保全戚里之一道,不必暴其餘蘊。惟在聖明,早爲致察,而善處之。」答曰:「爾等以恐傷國體爲言,而敢諱所聞之人,此果無隱之道乎?族屬中苟有亂政之人,則擧名論罪可也,此言或出於凶人構陷之計,則亦安得無罪乎?爾等悉陳無隱。」

8月25日[编辑]

○辛丑,諫院啓曰:「臣等伏見,再昨傳敎曰:『頃日弘文館箚子,不送于該司乎?何至今不爲回啓乎?』自上留念至此,必有採施之事矣。爲政院之道,所當將順奉行之不暇,而其回啓曰:『臺臣、筵臣,已多論辨此事,此箚亦似泛論,故初不下該司』云。臺臣、筵臣論辨者多,則可見其事之當行,當行而不行,則重言複說,亦不害於進諫之道也。玉堂箚中,旣請革罷內需司,則其不爲泛論也明矣。其中又論投屬之弊,則亦不但請罷而已。此事裁決,惟在聖意,政院何可逆料其必不行,而不下該司乎?箚辭中,請遣御史一款,事係睿斷,而至於西邊征戍之士卒,海西被災之郡邑,北道饑荒之處,請加矜恤賑救等事,雖自朝廷,或有已施之事,而亦宜另爲由明,不當視以泛言,直作政院之休紙也。政院初不能擧職,及承聖敎,又從而文之,是,何意也?從前疏章之不見採施者多矣,亦安知不由政院之廢閣,而不爲奉行乎?日後之弊,不可不懲,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憲府諸臣,因天變進箚,極言無諱,誠得言官之體矣。自上至以服膺爲敎,而但於內族婦人干預之說,初問其言根出處,再詰其諱不盡言。殿下說而不繹,從而不改之意,於此益可見矣。政院因此進戒,反復丁寧,而只以知道爲答,臣等相顧惋惜,未曉聖意之所在也。人臣之進言極諫,非人臣之利,乃國家之福也,而殿下訑訑之色,至於如此,此後人雖或有所聞,其誰肯出一言,自犯於雷霆之下哉?請亟寢詰問憲府之敎。」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閭閻間竊言:『啓運宮至親,有李氏婦者,出入禁中,留在屢日,內外之言,由此相通。』耳目旣廣,頰舌遂煩,固非一人之談,何可窮極言根乎?臣等慮殿下不得聞,敢爲陳啓。」答曰:「婦人之干預朝政,誠莫大之變也。所謂李氏婦者,令禁府,依法科罪,以快群情。」

○大司憲金尙憲啓曰:「言責之地,職司繩糾,凡有所聞,輒卽論列,不避禁秘,不憚貴近。人君亦虛心察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故言路通,而上下安也。伏聞殿下,近日以來,宮闈之嚴,漸不如初。邪徑一開,末流難防,敢竭愚忠,冀悟天意,而屢下嚴敎,窮問不已,臣等廣言路之請,反歸塞言路之資。此皆由臣平日事君無狀,誠未上格之致,請罷斥臣職。」答曰:「勿辭。」持平閔應亨、掌令姜大遂,亦引避而退,諫院處置請出。

○禮曹啓曰:「王世子入學後,陳賀等禮,考《五禮儀》,則無見出處。取考庚戌年《謄錄》,則世子入學後,百官有大殿致詞、陳賀、頒敎之例,此則其時因特命,而行之。今此王世子入學後,陳賀、頒敎等事,何以爲之?」上曰:「依舊例,勿爲陳賀。」

8月26日[编辑]

○壬寅,上下敎曰:「禁婚處女竝許昏,嘉禮都監亦爲停罷。」

○禁府啓曰:「憲府啓辭所謂李氏婦者,依律科罪,以快群情事,下傳旨于本府矣。所謂李氏婦者,未能指摘,極爲悶慮。且傳旨內,無拿推之語,只以傳旨,直爲照律乎?惶恐敢稟。」答曰:「直爲照律。」

○右議政申欽請對,上引見于資政殿。申欽曰:「自上因臺諫啓辭,有李氏婦依法科罪之敎。臣心極未安。君臣如父子,子於父母,何言不可言?有懷則當盡陳之。今者李氏婦之言,播在閭閻,臣亦聞之。此臺諫所以聞而發之也。雖然凡諸用罰,必須罪狀彰著然後,人無異辭。且治罪之典,常於男子上見之,不曾聞於婦人,而況李氏婦,以啓運宮至親,出入宮中,勢所固然。若有干預之事,則知而善處,無則待以常例可也。自古臺諫,職是言事。若激於臺論,而有過當之擧,甚未安也。臣於今日,願得請而退也。」上曰:「非以臺諫之言爲過也。臺諫旣陳其罪,則何可不爲之科斷乎?諫院亦以爲未安,此非知予心者也。」欽曰:「臺官之言,固可聽納,而此事亦當參商情義,而處之也。大槪朝廷之上,須有諫諍之臣,而自上無過擧然後,可以安靖。婦人科罪,豈有法典?」上曰:「依法科罪,欲以防後弊,而重言官之體,卿今屢言,可不斟酌乎?」欽稱謝,又曰:「近來小官之言,率多過激者,以其懲昏朝已往之事,自不覺其過中,而不過恃聖明之在上而然。此臣之所以爲幸也,自上所當體諒寬假,而每下嚴批以摧折之,殊失所望。文彦博籠錦之說,仁宗不問其出處;王素諫出內人經御者,而亦不怒焉。先王朝,李珥聞自內用黃蠟造佛之言,卽爲陳箚,先王下問言根,則李珥以爲:『如此則終必有偶語棄市之患,而實非國家之福也』,竟不以實對。今之臺諫亦必欲學其事,而初不首出言之地矣。」欽又曰:「嘉禮,三揀之際,遽命罷之,臣實缺然。古之帝王,有密勿咨訪之道,故德宗,對李泌於便殿三日,然後斷事。今罷都監,似出不平底意而然,殊甚未安也。上必有咨訪之道然後,下必有惻怛之告。誠信相孚,上下之福也。」

8月27日[编辑]

○癸卯,上下敎曰:「《禮》云:『女有五不取。』其一卽逆家子不取,而無逆家族不取之語。《大明律》治逆甚嚴,而大功以下親屬,則不在緣坐之列。彼賊雖曰族屬,非緣坐所及之親,似無不可取之義。況旁枝孽産,尤不可以一槪論者乎?尹毅立則雖是緣坐中人,當初諸大臣,從公論蕩滌。其後出入顯職,亦非一再,正猶王導之特免於連累之律。《禮》旣如彼,法又如此,雖在揀擇之中,固無所妨。設有可言,大臣、禮官,徐議可否,猶未晩也。金自點、沈命世徒知有黨與,不知有君父,不待事之結末,相率而起,汲汲遑遑,猶恐萬一或成,指揮言官,脅迫君父,咫尺榻前,辭氣勃慢。命世則張皇悖說,指擬無倫,至以不測之言,加之於國母。此而不治,國綱絶矣,中道付處;金自點,削奪官爵,門外黜送。」

○太白晝見。流星出天苑星下。

8月28日[编辑]

○甲辰,上親祭于私廟。

8月29日[编辑]

○乙巳,嘉禮都監啓曰:「元良定位,婚禮將行,擧國臣民,佇見縟禮之成。不意玆者,遽下都監停罷之命,臣等相顧惶惑,不知聖意之所在也。旣已設局,役事伊始,而無端停罷,極爲未安。員役略爲權減,仍存不罷,以更待下敎之意,敢啓。」上不許。

○諫院啓曰:「昨者伏見金自點門外黜送,沈命世中道付處之敎。凡科罪之際,以其罪罪之然後,被罪者自伏,而人不敢議之矣。今兩人之情,不無可恕,而擬罪未免失中之歸。且命世之所謂不測之言,加之於國母者,實出於不學無識,引譬錯謬之失,豈有一毫他意哉?物議之稱以過重,固其所也。臣等非敢有私於兩人,而容護之也,只欲聖明之曲全勳舊,議律不差,而不得不論也。請還收金自點門外黜送,沈命世中道付處之命。」答曰:「金自點等罪犯甚重。爾等不爲論劾,今反救護,未解其意也。決無允從之理,更勿瀆擾。」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九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丙午朔,備邊司啓曰:「卽見義州府尹李莞狀啓,韓賊投虜之說,頗似詳實。姜弘立等聞韓賊欺瞞之說,誤認其老母、妻子被誅,則必誠心附賊,如李陵之辜恩負德。如使弘立之子、或其奴子,持各人家信,潛入虜中,令弘立等得知其家屬無恙,想必覺悟圖報於本國,而韓賊不得售其凶計。」從之。於是,將資送姜弘立子璹、朴蘭英子雴,而雴則除實職以遣之。適其時,毛將因事生怒,故恐爲執言之地,竟不果行。

○左相尹昉上箚曰:

臣於病伏中,伏聞嘉禮都監停罷之命。旣設還罷,非但事體未安,而大禮恐至於遲延。且聞金自點、沈命世以筵中妄言之故,至被重譴。念此二臣者,功存社稷,雖有罪末減,人亦不謂殿下私二臣矣。

答曰:「省箚具悉。予甚慮念。箚辭當留念焉。」

○體察使張晩,請趁秋防,進往西路,與本道諸將,面講防守之事,許之。

○上御資政殿,引見各司輪對官。

○太白晝見。

9月2日[编辑]

○丁未,禮曹啓曰:「禁婚處女,已有許婚之命矣,世子嘉禮,一日爲急,請令漢城府、八道,更奉處女單子,以爲趁速揀擇之地。」答曰:「世子年幼,姑徐可也。」

○太白晝見。

9月3日[编辑]

○戊申,平壤新城,因雨頹圮。備邊司請罷推監司李尙吉,從之。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謂張晩曰:「今年邊事踈虞,而卿欲下去檢飭,予甚喜焉。」晩曰:「三南軍士,旣不調入。今雖欲送,勢亦難及矣。黃海道軍兵一千九百,分六番防戍,而第二運赴防,當在合氷之時。此若不足,則第三運可以添入,又不足,則第四運亦可以添入。如此則可以分防於義、昌、安三處矣。第兵難遙度,故臣欲下往,與西路諸將,面講而還矣。若有事變,則南軍亦必調發,須使三道帥臣,預爲整頓,朝令夕發,令廟堂,申飭此意何如?」上曰:「使之申飭可矣。」晩曰:「平安道地形,山勢連亘,寧邊、安州之間,隘如蜂腰。賊兵自江邊來者,必由此路,須先築安州城,以爲控禦之地,可無患矣。」上曰:「卿今下去平壤,守備之事,須十分措置,使爲必守之地。當其築城之時,不顧民力,而終歸虛棄之地,則甚不可也。」

○太白晝見。

9月4日[编辑]

○己酉,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金藎國曰:「號牌之法,失牌者杖一百,太重,依祖宗朝,用笞五十何如?」上曰:「杖一百太重,笞五十太輕。本廳斟酌更定可也。」藎國曰:「鄕人之從仕京中者,以京入籍可也,而如有成籍後移往者,言于統主呈官,入於所去之統,爻周本統,而但旣滿一統,則新來之人,書於何處乎?」上曰:「前見事目,則別爲一籍,而滿五然後,爲一統矣。」後,本廳請以杖七十定行,從之。

○諫院啓曰:「六鎭絶遠,王化不及,疲氓之困於武夫之手,從古而然。祖宗朝時,以臺、侍中有才略者,差遣守宰,一以委撫摩之責,一以爲彈壓之地,且使諳熟邊事,以備顧問者,實是美法良規也。鍾城新府使李守宗,素無聲稱,請命遞改,其代,勿論三司之官,職秩高下,極擇差出。」從之。初以堂上官差出,臺諫以爲不合,易數人,以校理李景容差遣。又啓曰:「端川爲郡,國之貨窟,守令不得其人,則貪泉波漫,醜聲日播,除授之際,不可不愼。新郡守李復匡,爲人凡庸,不合此任,請命遞差,其代以文官中有廉名者,極擇差送。」從之。

○以鄭百昌爲舍人,鄭廣敬爲忠淸監司,李楘爲禮曹參議,李景義爲獻納,鄭世矩爲掌令,李景奭爲副校理,沈之源爲副修撰,姜碩期爲輔德。

○紫微垣天一星不見,經月始見。

9月5日[编辑]

○庚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金尙容曰:「世子嘉禮,國家大事。處子單子速捧,揀擇何如?」上曰:「姑徐可也。」

○同副承旨張顯光上疏辭職,答曰:「勿辭,調理上來,以副予至望。」

○太白晝見。

9月6日[编辑]

○辛亥,太白晝見。

○右議政申欽又上箚,請寬恕金自點、沈命世等妄作之失,答曰:「箚辭知道。」

○以姜大進爲掌令,李景奭爲獻納,柳恒爲端川郡守。

9月7日[编辑]

○壬子,平安、黃海道風雹甚慘,道臣相繼啓聞。

○大司憲金尙憲上箚曰:

臣頃與臺僚,同議進箚,文辭荒踈,旨意妄雜,瀆擾宸嚴,恭竢譴責。賤疾適發,敢呈辭單,殿下不許斥退,反垂寵渥,俾冒重任,仍備驅策,臣雖至頑,寧不感激?惟思竭誠,圖報萬一。苟有所懷,安敢不盡?倘蒙察納,臣死無憾。臣伏見象緯示警,久而彌甚。下民疑懼,訛言日興,不測之變,若在朝夕,大小遑遑,憂不知所出。殿下端居九內,未之深察,時御經筵,嚴臨臣宷,乾道日亢,下情日慼,惟恐失言妄發,觸忤聖意,齚舌而進,緘口而退。間有一二陳啓之辭,不過虛文塞責之資而已,豈聞有急言竭論、安危存亡之計者哉?嗚呼!今日之勢,誠岌岌,而今日之事,猶沓沓。殿下如不早悟,一大變更,臣恐國家,禍無日矣。臺閣之臣,摧沮喪氣,皆爭引避矣;大臣不安於位,久有思退之志矣;勳臣多危懼,而缺望者矣,草野之士,慷慨憂世,忘身殉國者,能有幾人矣?小民之以賦役,不可已之事,而反歸怨於上者衆矣;姦騙牟利、背主投勢,與夫罪家族屬,失志幸亂之徒,又不啻千百矣,未知殿下,何恃而不懼也?幸賴上天眷佑,不衰警告之勤,無異諄諄,而殿下視之尋常,若不動念,此豈上天仁愛殿下之意哉?臣請先言上天眷佑之不常,而後陳殿下不可不順天之道也。向者光海失德,斁敗彝倫。竄逐諫輔,毒虐四方,萬姓嗷嗷,慘於塗炭。天乃震怒,絶其寶命,乃眷有德,畀神器于殿下。殿下受命之初,一反之正,人心胥悅,天意克順。殿下惟玆毋怠,日新又新,則治平之期,指日可待,而殿下之政,或有拂於人心者,故天出逆适之變,使殿下,動心忍性,思永厥猷,而殿下還都之後,志慮漸弛,朝廷事爲,日異月變,殆至於不可收拾之地,蓋因殿下厭聞直言,而上下否塞,上下否塞,而公道不行。本原如此,民安得寧?民生不寧,天意可占,太白熒惑之出,無怪其然也。殿下若不及今改圖,天亦棄殿下,而不終其眷佑也。殿下又復何恃而自立乎,何以慰宗廟之神靈乎,何以克伸中興之初志乎,何以有辭于天下後世乎?臣日夕思之,肝腸若裂。雖然,順天之道,豈有他哉?順人心者,卽順乎天也。殿下自今日,痛自刻責,自一言一事之過,無不條錄,亟下罪己之敎,深示悔悟之端。不徒敎之,寔亦行之;不徒悔之,寔亦改之。旣知其非,則如汚斯濯,勿以旋命旋收爲歉,勿以旋行旋止爲疑,少無濡忍靳嗇之意,其于聖德有光,實愈於無過之初也。又下求言之旨,近自左右輔弼,遠逮草野芻蕘之徒,咸使盡言,其有益於聖躬,有補於治道者,采錄而收用之;其或不合者,亦宜開示誠心,曉然知聖意之所在,其狂妄不中者,竝須優容,而不之罪,以盡納諫、改過之美,則言路廓,而公道行;公道行,而人心悅。人心悅,而天不順者,臣未之聞也。何憂乎太白,何懼乎熒惑,何慮乎訛言也?近日本府之官,多滯外方,在京之人,請告相踵,臺中一空,氣象索然,獨貢謬見,冞切兢惶。伏願殿下,察臣愚戇,恕臣狂僭焉。

答曰:「省箚具悉。深嘉卿愛君憂國之誠。箚辭當體念焉。」

○流星出句陳星下,入艮方。又出河鼓星下,入天市東垣。

9月8日[编辑]

○癸丑,戶曹啓曰:「毛營貸銀未償之數,尙有五千餘兩,長爲負債之人,誠有所未安。都督前後發賣雜貨之價,未准還償者甚多。此則彼所勒定出給之物也,縱未趁卽充納,猶有可諉,而今此貸銀,則自我取來,若不速償,彼不無執言恐嚇之弊。天使時用餘綿布四十餘同,爲此儲置,當此穀賤之時,送于西關,從市直貿穀,則可得數千石,而越海舡運之弊,亦可省矣。宜令管餉使,分送于豐稔之處,從便換貿,而先將餉庫所在米二千石,運入于都督軍前。」從之。

○太白見。夜,流星出畢星下,入參星上。

○嘉善文晦上變,告武嘉善朴應晟、權聄及其弟文晛有逆謀;折衝朴宗一,告京畿監司權盼及應晟、聄等十三人;朴應晟追至,告工曹參判鄭岦、廣州牧使文希聖、仁川府使丁好善、前府使尹宖等十七人。命招大臣、禁府堂上、兩司長官,設推鞫廳于闕庭,逮捕按問。文晦供稱:「李佑言:『朴應晟名在謀逆廾八將之中。』應晟,臣之五寸叔,故使其兄應昱問之,則具言權聄謀逆,臣弟晛,與洪生亦預謀。遂與應昱兄弟,密告于申景禛、李曙、具宏等諸勳臣,而更爲譏察,則逆狀已具。」朴宗一供稱:「與朴應晟同宿於廣州將官崔挺豪家,應晟初言天變,因及謀逆事。卽密告于李曙,曙使之佯應而詳探。遂與相密,而聞其謀,則畿伯權盼爲謀主,權聄爲幹事,都監別將閔仁佺,與其兄仁佶,哨官李廷彦、南宮煜,水原千摠文兼質以下將官,前府使尹宖、繼倫父子,仁川府使及把摠李顯忠等,同約起軍,將以是月戌日,擧兵犯闕,推戴仁城君」云。朴應晟供稱:「文晛與權聄來見言:『將擧大事,權盼、鄭岦、文希聖皆預謀。」槪如宗一之言,而且曰:「言于宗一,約同上變,而反告臣身」云。權聄供稱:「應晟乃柳希亮家臣,故臣欲買柳家田土,因文晛往來,問買田事而已。臣前日爲國告變,雖欲謀逆,人誰信從乎?」文晛供辭,與權聄同。且曰:「應晟曾有買賣間相怨事,而臣之同生只有二人,父死之後,視兄如父,兄之告臣,實所未曉。或爲應晟所誤乎?」權盼供曰:「曾參廢論,當伏邦刑,聖上包容,滌瑕收用。年踰六十,位至正卿,寧有不軌之心哉?權聄果是門孽,而曾有嫌恨。且臣爲戶曹參判時,文晦父鳳祥,以米賊抵死,晦常懷報怨。今日之事,必由於此。」鄭岦供曰:「臣平生守拙,而應晟等皆不知面目者。反覆思量,莫測端倪」云。丁好善供曰:「臣迂拙書生,平生謹愼。仁川地小,兵不滿二百,安有以此爲亂之理哉?」文希聖供言:「三見投檄,極其兇慘。卽持示諸勳臣」云。閔仁佶、仁佺、李廷彦、尹宖、尹繼倫、趙澈、文兼質、李顯忠、崔斗、兪涿、崔德原、崔德允、韓天斗、李承忠、柳重吉、重經、金暹、尹恮等供辭,或與應晟、聄等相知,或不相知,皆無端緖,而南宮煜則言:「得兇檄於將官聚會中,卽馳告于大將」云。宰臣崔瓘、金藎國之名,宗一之供以爲:「亦聞於應晟」,而以初不出於告書,不問。朴應晟、權聄面質,應晟曰:「聄知事泄,持綿布二匹,遺文晦,晦言:『前亦贈我紬匹。』此欲緩告變也。」聄曰:「告變何等事,而可以二布,緩之乎?」應晟又曰:「聄給銀四十兩於都監書字的金加屎,誘得百餘兵爲內應,聄云:『同居人德男,亦預焉。』」又曰:「權盼則初不欲告,而有勸之者,故告之。」鞫廳請先鞫問應晟。上引見鞫廳諸臣,左議政尹昉曰:「應晟面質,似有疑端。四十之銀,誘得百餘兵;二端之布,欲緩告變,皆不近理。宜先鞫應晟,次鞫聄。」上曰:「權盼若爲謀主,則初不欲告,何也?何人勸之乎?詳問此端。逆獄累起,不幸莫大。切宜審察,俾無冤枉。」鞫廳更問應晟,應晟曰:「權盼主謀之說,不出臣口,乃宗一之爲也。聄言:『擧事之日,迫脅權盼則似可聽從』,而事迹未明,初不欲告,諸大將使之發告矣。」金加屎招曰:「不知一字,本非書字的。」問于都監,如其言,乃釋之。完豐君李曙、刑曹判書申景禛、綾城君具宏、綾川君具仁垕等上箚言:

伏聞兇賊應晟之招,有數三大將,令渠援引權盼之語。不勝驚駭,略陳曲折。前見文希聖處所投兇書,以爲必有兇徒,及應晟、宗一等相繼來告,始知權聄等之謀,而臣等諸勳臣之意,以從前有情外之謗,只欲待其事發,與之決戰,不敢爲發告計。頃見相臣申欽,備言此意,相臣曰:「干戈相接,勝敗難料,決不可如此。」臣等始相欲鉤問應晟等,許其發告,而權盼之說,宗一前日聞於應晟,而應晟之來見臣等,在於其後,亦不言及權盼。日字先後,明若觀火,願令鞫廳參考,以雪厚誣。

上以兇賊之言,不必與較,答之。朴應晟刑訊壓砂、烙刑,終不更言。鞫廳啓言:「此賊與權聄、文晛,往來通謀,事泄之後,始乃微告,猶且依違,前後變辭,有若爲他人所勸者然。且其當初,與宗一所言,逆狀昭著,請直以逆賊處斷。」乃正刑。權聄刑訊壓砂、烙刑,終不服而死。且曰:「投兇檄者,韓天民也」,刑訊天民,無事實,釋之。洪生供稱:「父奇男,曾與文晦父同囚,而定配北邊。一日往見文晦,晦曰:『汝父有好還之機。吾弟方有謀,汝若往見,必言於汝。汝須往來,傳言於吾兄弟間。』其後見文晛,則晛言:『近有月自北食之變。其占,王人病死』云。」及刑訊,吐實言:「文晛相約擧事曰:『汝宜一如吾言。』」更訊,無他辭,遂正刑。文晛累刑,不服。上引見鞫廳諸臣,問曰:「獄情如何?」尹昉曰:「文晦等情狀,似欲誘迷劣之徒,爲亂言,而告變要功也。洪生年少愚漢,何以知深謀乎?權盼與文晦有怨,且是權聄之族,故必借重援引也。鄭岦等尤無可據,此外無實者亦多矣。」判義禁金瑬曰:「今之獄事,出於文晦,階於李佑,外人皆以爲疑矣。勳臣等若聞有兇謀,則不得不譏察,而傍觀者,以爲驚異矣。」上曰:「勳臣之意,固是爲國盡忠,而亦不思之甚也。若有來告者,任其所爲,何必干預乎?」大司憲金尙憲曰:「幺麿文晦,敢輕朝廷。若知逆謀,何不直告于國家乎?旣知其姦,而不加鞫問,則兇人自此,必接迹而起矣。」上曰:「晦曾有上變之功,宜姑置之,而眞是不測人也。若知其弟有謀,則指示生道,偕告可也,而陷之死地,其心誠可惡也。文晛與洪生,私相唱和怨上之言,則似必有之。文晦情狀如此,晛若死於杖下,則適所以遂晦之願也。」尙憲曰:「晛之元情,無怨兄之語,此是可恕處也。」上曰:「然。似當引其不睦之事,而無此語矣。宜卽停刑,置之絶島。」仍命除洪生緣坐律,諸被告在囚者,竝令疏決。鞫廳議啓:「李顯忠已受刑,減死論;崔挺豪、兪涿、德男,坐與朴應晟、權聄等親切,定配;權盼、鄭岦等並皆釋之。」

9月10日[编辑]

○乙卯,太白見。夜,紫微垣天一星不見,電。

○上以江華所送衣資,減少於去年,問于戶曹,回啓曰:「上年因別敎優送,而今後則當有恒式,故量其所入,而送之矣。」上命添送木花及綿子。

9月11日[编辑]

○丙辰,太白見。夜,流星出芻藁星下,入南方。又出鬼星上,入星星下。

9月12日[编辑]

○丁巳,憲府啓曰:「目今西路,凋瘵已甚,將無以收拾。奉使之臣,所當十分簡約,竣事卽還,而或不無托以他事,轉入迂路,留連遊賞,貽弊多端。自今以後,如有踵此習者,宜摘發從重科罪,以紓西關一分之弊。」從之。

○上下敎求言曰:

蓋聞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休咎之應,豈無所感也哉?予以否德,逢天癉怒,天災、物怪,逐日斯生;弑逆重變,無歲無之,萬姓嗷嗷,怨咨不熄。言念厥由,痛自刻責。予以昏庸之質,猥托臣民之上,明不能燭邪,武不能去惡,德不能綏民,智不能慮遠,大信屢失,小務是察。逆獄繼起,無辜枉死,觀聽憂危,氣象慘惻。動作失宜,處事乖當,此皆致天怒,而召民怨者也。罪實在予,可不懼哉?噫!欲修弭災之道,宜求讜直之言。凡寡人闕失,左右忠邪,政令之臧否,民生之利病,救弊之術,弭患之道,極陳無諱言,而可採用則有賞,雖或不中,亦不加罪。咨爾中外臣工,各以所見,實封條上。且共協心、勉職,以副予畏天憂民之至意。其草野韋布,以至臣庶,苟有所懷,竝各悉心開陳,靡有所憚。

蓋從金尙憲之請也。

○以姜碩期爲執義,李景容爲校理,金南重爲副校理。

9月13日[编辑]

○戊午,上命加資朴宗一,賜籍沒奴婢五口。

○憲府啓曰:「文晦以幺麿奸細之徒,憑恃微功,敢以告變起獄,爲自己施恩、報怨之權柄。謀爲叛逆,是何等罪,而纔指某人,遽卽還諱,輕試朝廷,變幻操縱,陰邪危險,兇狡莫測。所當嚴鞫得情,以正邦典,而寬貸末減,亦云失刑。豈可置之於倭館近地,以貽後日之禍端哉?請絶島圍籬安置。」答曰:「旣已酌處,更勿煩論。」累啓,乃命絶島定配。

○初,李尙吉旣罷,毛將請於朝廷,願仍其任,而不許。毛將對南以興,多發悖語,以興啓聞。大臣、備局堂上請對曰:「今見平安兵使南以興狀啓,則殊極痛愕。都督自負致力封典之功,而不從李尙吉仍任之請,故發怒於我,至爲兇悖之言。前者請送李景稷、鄭斗源中一人,蓋爲解其怒也,今更商議,莫如速送李尙吉之爲便也。」上曰:「然則送李尙吉可也。」右議政申欽曰:「李尙吉曾有厚恩於毛將,故當其遞還,眷戀不已。今送尙吉,而國書中,但及不受禮單未安之意,使尙吉從容解釋可也。」左贊成金瑬曰:「南以興聽其悖言之時,當對以『人臣聞此言,不可擧顔。願決死於前』,則彼必意沮,而以興不能矣。」上曰:「倉卒,安能思之?」上又曰:「前者李莞狀啓中,有通虜之說,以爲無此理。觀此狀啓,似非孟浪矣。」欽曰:「毛與李永芳通謀之說已久。尙容在彼時,亦有其言矣。」上曰:「都督每以所貸不償,執言,戶曹宜卽准償也。前頭必欲盡行己志,如有無理之請,則何以處之?」欽曰:「先王朝,楊經理請以韓應寅爲戶判。先王以爲:『一開易置官爵之路,則終必把握政權』,初不欲許,而不得已竟從其請矣。」

○太白晝見。夜,流星出左旗星下,入西方天際。

9月14日[编辑]

○己未,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曰:「督府貸銀未償者幾何?非徒事體未安,每以此爲言,羞辱甚矣。隨宜措處,一時盡償可也。」戶曹判書沈悅對曰:「前送銀、蔘回帖中,似無不平之語,近聞以蔘價折定太高爲言云。貸用之物宜卽隨償。今送木綿,令餉臣貿穀還償,若猶不足,則當隨後續送,必充乃已,而餉臣恐有物我之心,以此意下諭何如?」上曰:「速爲下諭可也。」悅又陳李尙吉不可不仍任,以解彼怒之意,上頗以爲然。

○上御資政殿,引見大臣曰:「李尙吉仍任,固爲不當,而都督之怒,解之未易,何以處之?」左相尹昉曰:「尙吉之去,雖得稍解其怒,若不仍任,終難釋然。更發悖言之後,不得已而從之,則莫如早爲之所也。」上曰:「事非甚難,而一開此路,後患難防,此甚難處矣。」右相申欽曰:「凡事當有屈伸。今此仍任,恐無妨也。」上曰:「然則仍任可也。新監司旣往卽來,於事不當,以體察副使仍留可也。」上又曰:「彼旣不受重陽禮單,先送問安使,持禮單致謝,仍言:『李尙吉仍任,有妨政體,而老爺必欲其來,則何敢不副?』云,似可矣。」於是,大臣請送鄭斗源,從之。

○以尹安國爲鍾城府使,鄭百昌爲執義,李尙吉仍任監司。從毛都督請也。

○京畿監司權盼上疏言:「名出賊口,雖蒙疏雪,不可仍帶職名,請命削職。」答曰:「爲國任怨,未免縲絏,實予不明之所致也。於卿何損?勿爲控辭,從速察職。」

9月15日[编辑]

○庚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李睟光曰:「《近思錄》,《四子》之階梯;《心經》,尤切存心之方,常加省覽而體行,幸甚。張顯光、金長生等,召而致之,時時顧問,則必有益矣。」又曰:「兩界人物,最爲淳朴。平安道之韓禹臣,咸鏡道之韓仁祿,皆有志行。今雖衰老,可除一官,其餘亦宜隨才收錄,以慰一道人心矣。」參贊官李植,亦薦平壤人田闢、松都人金靜厚,上竝令該曹收用。睟光曰:「北道素稱弓馬之鄕,而近來無入仕之路,故不樂赴擧,一邑出身,僅有一二人。若有表表可稱者,或拜內職,或拜邊將,則必將聳動矣。」上曰:「言于該曹,擧行可也。」植曰:「武臣中如李希健者,有大將才,淸白無比。聞其妻子在畿邑,特加存恤何如?」上曰:「希健於上年殲賊之後,不伐其功,卽還任所。此事人所難及者也。其妻子,令該曹,給米豆可也。前日李重老以下表表戰亡者,令各其所居官,周給妻子。其已擧行否,政院察之可也。」

○上夜對儒臣,講《大學衍義》。參贊官李植曰:「自上下罪己、求言之敎,而下不體行,則實爲未安。欲自政院勸勉,使群言畢集,如有識見超異者,則優批採用如何?」上曰:「此言是矣。然承旨居近密之地,豈可無一言?先自盡言而勸勉他人可矣。」植又曰:「臣意大臣,須廣訪人才,搜求群策,治道可成,而我國大臣,本來權輕,只知政府事而已,至於臺諫等事,皆不知之。臣恐大臣,失其職也。」上曰:「此事,自前言之,而大臣不自擔當,蓋緣時俗浮薄,不知尊敬大臣。大臣雖欲爲之,亦何可得也?」檢討官李省身曰:「大臣雖失其職,自上待之,宜不失其道。向者大臣陳箚,而只以知道爲敎,人皆謂上不敬大臣矣。」

9月16日[编辑]

○辛酉,憲府啓曰:「秘狀之語,臣等雖未得其詳,而李尙吉仍任之事,專由於此云,臣等竊惑焉。毛將當初委請之日,自朝廷許之,則猶之可也,今以其幺麿小的,煽動惡言之故,遽自驚動,不恤國體,不念後患,屈意示弱,如恐不及,將何以立國乎?設使毛將之怒,實因不從李尙吉仍任而發,方伯遞授,係是一方安危之所在,固非做箇人情之地。況彼之含怒,似非一端,必不能以此,結其歡心也明矣。前頭難從之事,無厭之欲,奚止一二數哉?百順一違,終歸忤意。今雖曲副,後將難繼,不待智者而知也。李尙吉年當七十,曾在本任,已有物議,尤不可苟且再遣,請還收仍任之命。」答曰:「再遣已遞之官,誠爲苟且,大臣之啓請,亦不無意見,仍任何妨?勿爲煩論。」諫院亦論之,連啓,乃命廟堂量處。備局以爲:「兩司之啓,乃是經常不易之正論。不敢斷然請仍,惟在睿裁。」答曰:「姑從其請,限明春仍任。」

○工曹參判鄭岦上疏言:「名出賊口,雖蒙昭釋之命,無以擧顔於朝,請罷職名。」答曰:「兇賊誣引卿名,以爲借重之地,其計可謂兇且慘矣。卿宜勿辭,從速行公。」

○海嵩尉尹新之上疏,竝進宣祖大王手書「尊德性、道問學、愼其獨、思無邪」十二字,答曰:「求言有日,讜論無聞。卿不以予爲無似,首陳格言,又進寶墨,揭壁瞻仰,有同承敎。念惟昔日,涕淚澘然。予雖不敏,敢不朝夕對越,以副卿愛君之誠也哉?」

○領議政李元翼,上疏辭職,答曰:「觀卿疏語,如對卿語。目今國事之艱虞,有甚於前日,予日夜憂懼,罔知攸濟。卿須勿以趁不出仕爲慮,安心調理,以副予望。」

○以金時讓爲吏曹正郞,尹墀爲吏曹佐郞,韓必遠爲正言。

○上下敎曰:「海嵩尉尹新之,首陳格言,又獻先王規警筆跡,俾寡昧,得以感發觀省,修身應天之道,不無所補。其不憚進戒,拳拳宗國之誠,極爲可嘉。特加一資,以廣來言之道。」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9月17日[编辑]

○壬戌,領議政李元翼,上箚辭肩輿入朝之命。答曰:「卿之德望,過於古人。肩輿入朝,有何不可?卿勿待罪,以肩輿入來,用副予至望。」

○諫院啓曰:「秘狀密啓,雖或有不得已爲之者,而本非美事。近者副體察使尹暄秘狀入來之後,人心疑惑,胥動訛言。且聞其秘密,人皆必欲知之,此則欲秘而反不得秘也。所聞之言,雖或悖妄,此不過一二妖誕之輩,做出無倫之說耳。何至於秘密別啓,有若事機之大變,眩惑人聽哉?此則不欲惑衆,而乃反惑衆也。請自今以後,非關大段事變,勿令秘密狀啓,以定群疑。平安兵使南以興,唐將相接時所聞之言,如其悖妄,則所當折之以嚴辭,斥之以大義,以示不自堪忍之意,而乃反從容酬酢,有若閑說話者然,其不思甚矣。南以興,請從重推考。」從之。

9月18日[编辑]

○癸亥,以朴簉爲掌令,元斗杓爲全州府尹。

○太白晝見。夜,流星出北斗星下,入箕星。三更,月犯畢星。

9月19日[编辑]

○甲子,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右議政申欽曰:「近來西報,不至警急,而防戍孤單,邊情危懼矣。」上曰:「夫戰,以氣爲主,而將士氣沮,則誠可慮矣。」大司憲金尙憲曰:「凡戰,不在軍之多少,而所貴將得其人。南以興多劫,且無武才,將士多不心服。預令廟堂,擇得良將可矣。李希健,勇冠三軍,難得之名將云。」上曰:「以興無大段過失,而冬防已迫,不可論遞矣。」欽曰:「用將之道,在於委任,而前日鄭忠信爲平安兵使,李弘冑爲元帥,人或疑其反。若非朝廷十分親信之人,皆有疑懼之心。如是而豈有成功之理乎?」上曰:「識見不明之人,非其身則皆疑之。一人流言,輾轉相疑,害莫甚於此矣。」

○以金榮祖爲掌令,李聖求爲大司諫。

○上晝講《孟子》。承旨徐景雨曰:「方今所用法律,《大明律》、《大典》及《前》、《後續錄》也。照律之際,或用受敎,而國初不爲開刊,故檢律輩,謄書而置之。不用受敎則已,用之則不可如是苟簡,速令刑曹校正,分類印出宜當。」上曰:「速令刑曹開刊。」

○刑曹覆啓曰:「凡祖宗朝受敎,毋論已署經、未署經,擬以照律,則所關甚重,而殘編斷簡,荒雜亂書,在於律官等袖中,不似官府文書,極爲虛踈。所當依經筵官所啓,編次勘定,卽爲刊行。但竊考各年受敎,則科條浩穰,節目繁多,必須刪繁就簡,詳略得宜然後,可以刊行,決非臣等數三人所可句管。臣等之意,姑勿開刊,宜先精造冊子,印札楷書,張背踏印,分藏於六曹及政院、憲府、禁府等處,以爲參考之資,等待國家事定,依祖宗朝舊事,另差曉法律、識時務之臣,與大臣從容議勘,開刊宜當。」上從之。

○上復御資政殿,夕講《大學衍義》。

9月20日[编辑]

○乙丑,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上曰:「軍士雖多,將非其人則不可。我國乃無兵無將之國,誠可寒心。」特進官朴東善曰:「反正後,凡遺逸之士,皆已收用,而武士之在遐遠者,知之甚難。如此之人,令八道監、兵使,每月試才啓聞,收用宜當。」

○命送衣資于仁城君處。

○賜領議政李元翼阿多介一坐、虎皮一張、胡椒、蘇木等物。

○義州府尹李莞馳啓曰:「都督行至義州,下三千兵,督出兵糧,恐有脫巾之變,出給米百石」云。

○新豐君張維上疏曰:

臣聞天下之事,可謂多矣。致治非一道,致亂亦非一道。然其本係於人主之身,人君撫世、應物,無非事者。一言一動,悉關治忽,然其要在於心術之微,故古之君子,必曰格君心之非,必曰正心誠意者,蓋爲舍此,則無別方可試故也。治心之術,莫如學問,所謂學問,猶因病立藥。治病而藥不對證,爲學而功不切己,則亦無益己矣。今臣竊謂,聖明出治之原,有對證之藥者三,立聖志、恢聖量、平聖心,是也。夫天下之理,有其志然後,有其事;有其事然後,有其效。無其志而能有成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古昔帝王,各有規模,故三王純乎王道,五伯假其仁義,下至秦孝之用商鞅,韓昭之任申子,昭烈之得諸葛,符堅之聽王猛,皆能以實心行實事,規模先定,功效隨至,汚隆雖異,其治則一也。譬如農工商賈,各隨其業,而致其力,皆可至於成就。如使悠悠泛泛,塗澤而緣飾之,以望其實功,此何異種焦穀,而求其遂也?國家不幸,承大亂之後,百度乖剌,萬品失序。殿下以有爲之資,當變革之際,內有反側思亂之頑民,外有垂涎伺釁之强虜。此正殿下奮發大志,恢弘事業,上以承祖宗啓佑之眷,下以答臣民顒若之望,挽回頹運,侔烈宣光之會也,而殿下循塗守轍,踵常襲舊,任聰明於文簿之瑣細,局智慮於規例之陳陋。用人不核名實,作事罔念經遠,至於經筵講讀,乃爲進德、修業之本,殿下於此,亦未嘗不勉勉勤勤也。然其幽獨敬肆之分,本源操舍之功,皆臣隣之所未聞者。不知殿下於此,果能以實心,致實功乎?勛、華、三代,尙矣難追,五伯、申、商以降,綜名、責實,內修外攘之業,殿下果能辦其志,而爲其事乎?如是而欲望民之乂、國之安、妖祥之弭滅,不亦左乎?伏願殿下,繼自今,開廣志趣,樹立規模,以古先哲王爲標準,以修齊治平爲己任,無拘於常規,無忽於大略,要以任重致遠,登臻至理,此臣所謂立聖志者也。人之識量,各有大小,如器皿焉,小量之不堪大任,猶小器之不能大受。況乎人君,臨億兆之衆,撫一國之大,其一喜慍、一予奪,而民之死生、榮辱係焉,苟非有恢廓之度,曷以處崇高之地?故曰:「山藪藏疾,川澤納汙,國君含垢。」此至論也。伏見殿下,聰明恭儉,明習政事,內無聲色、侈靡之娛,外絶游戲、狗馬之玩,此聖明所以卓冠前代者也。然而人猶有憾者,殆聖量有所未弘焉。何以言之?殿下在臨御之始,從諫勿咈,幾乎轉圜之美。然而識者,猶慮出於勉强,漸不克終,蓋有以竊瞷於聲色幾微之間也。及至近日,凡言事者,無論當否,輒以訑訑之色,待之,或悅而不繹,或從而不改,甚至儒臣進箚,旋蒙外補,勳舊忤旨,不免竄黜。加之以情外之罪名,震之以過當之嚴旨,雖臺閣爭之,大臣言之,皆未省納。竊揣聖意,必謂:「言之而不當,則何取於進規;罪之而有名,則豈嫌於拒諫?」殊不知聽言之道,與任事異。任事者,善則有賞,不善則有罰,固也,聽言者,可用則取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若匹夫有以言獲罪,則擧國必以言爲戒,亂亡之源,未必不由是也。況上所是非,豈皆當理?倘或自是者,未必是;非人者,未必非,則億兆之竊議,後世之譏刺,將有所歸,可不懼哉?夫人君之尊,如天也,威如雷霆也。人臣敢言者,是猶攀天而觸雷霆,其事誠難,而其志誠可嘉也,而君人者,乃反屑屑然,較其長短,競其曲直,必欲伸己而屈人,是何示人之不廣也?伏願殿下,虛心易氣,容受盡言,逆耳者,必求諸道;乖理者,亦恕其志,則言出於人,雖有狂瞽之訾,善歸於我,無非瞑眩之益。要使衆美畢進,協于克一,此臣所謂恢聖量者也。夫心者,事物之衡準也。一平則萬事皆得其平,一不平則萬事皆失其平。譬如止水之靜,可鑑鬚眉,而微風起浪,則萬象顚倒矣。離朱之明,洞察毫末,而一塵眯目,則玄黃難別矣。何則?物或撓其性也。聖人之心,至公至平,喜怒之發,任物而不任己,故不事億逆,而物無遁情;不作好惡,而道絶反側,宰物之理,固當如是乎!人君之所惡於臣下者,莫如朋黨,而其在于今,又是病國之膏肓,殿下之深惡而痛絶者,固其宜也。然其去之之要,惟在明與平耳。明則枉直不蔽,平則擧錯無失,能是二者,何憂乎黨之難去哉?然臣竊聞,聖明似有矯枉過直,因藥發病之累,蓋其惡之也太甚,故因而有所過疑焉;絶之也太急,故不暇察其本情焉。唯玆一念,旣成偏係,方寸虛明之中,未免有所障礙,則發於事爲,不得其平者多矣。是以,群臣惴惴,莫敢盡其情實,在親昵則是而不敢是也,恐謂其黨同也;在踈遠則非而不敢非也,恐謂其伐異也。修飾外貌,奉承旨意,故依阿矯僞之習,日以增益;誠實質直之道,日以益喪,以避形跡、遠嫌疑爲得計,以了官事,任衆怨爲大諱,此果何利於國家哉?如頃日被譴者,其言實一國之公言,聖明所燭,夫豈不知?特以殿下先疑其人有所偏黨,故非徒不用其言,乃至罪斥其身。如使易地而處,易人而言,則殿下未必深罪之也。心有不平,害乃至此,可不愼哉?轉移之機,只在一念。昔人有亡鈇者,意隣人之竊也,視其隣人言語、動止,無非竊鈇。旣已,得其亡鈇,前疑頓釋。伏願聖明,宅心止水,虛明鑑物,勿以先入之見,揣斷群情,唯執當然之則,枰量萬事,無偏無黨,會極歸極。此臣所謂平其心者也。嗚呼!當今之事,可言者多。民生之利病,邊圉之堅瑕,政令之失得,人心之情僞,千條萬緖,無非殿下所欲聞者,顧臣空踈迂腐,未諳世務,不敢一一疏擧,獨此三言,似有關於本源之地。《傳》所謂一正君心,而國定者,或不外是,則殿下其可不加之意乎?

答曰:「省疏具悉。嘉卿愛君之誠。疏辭當體念焉。」

9月21日[编辑]

○丙寅,上御資政殿,引見領議政李元翼。上命小宦,扶掖而入。上曰:「卿憂國成病,彌留數月。今得再見,非徒予心則喜,實蒼生之福也。」元翼垂淚曰:「臣猥承召命,扶曳詣闕,而特降恩旨,使勿肅拜。肩輿之命,尤不敢當,匍匐入來。咫尺天威,失禮至此,惶恐待罪。」上曰:「入來之際,無乃致傷耶?心實未安。」對曰:「臣反正初入來時,年近八十,宗社旣已再安,時事少定,則思欲退去矣。近來人心、世道日非,邊事亦甚踈虞,臣已分其不可退去。自上若不以時勢如此而摧沮,一向刻勵,使嘉言罔攸伏,人才無不用,則國其庶幾矣。」上曰:「天災如此,晝夜憂懼。卿今出仕,轉危爲安,深有望焉。」元翼曰:「前日求言之敎,思過半矣。此心終始如一,則國事自然安泰矣。」上曰:「卿其安坐,畢言所懷。」仍曰:「天災、民怨,必有所召。未知朝政,何事爲失,而寡昧亦有何闕失耶?」元翼曰:「求言懇惻,誰不盡言?聖明若加採用,何事不成?臣雖贅言一二事,豈能有補治道乎?」上又曰:「方今用人,可謂失其道矣。未知可用者,誰;不可用者,誰歟?」元翼曰:「知臣莫如君,且當漸次爲之。豈可以一二人爲治乎?」上更曰:「爲國之道,得人爲先。卿必知可用之人,宰臣中誰可用;郞僚中誰可用乎?」元翼曰:「臣旣年老,同時相知,已無存者。雖或言某人可用,而不曾任使,何能灼知?」上再三咨訪,而元翼辭謝如前。上曰:「大臣不爲擔當國事,故國事渙散至此也。」元翼曰:「以臣力量,何能鎭定乎?」上令小宦,出酪粥於內,以饋之。承旨李敏求曰:「領相以時未肅拜之故,不受密符,何以爲之?」上曰:「授送可也。」上曰:「近日方行號牌之法,未知何如耶?」元翼曰:「臣當初獻議時,已陳其不可,更無所達矣。」上曰:「世子欲見卿,卿出去時,暫見可也。」元翼退出。世子見元翼曰:「久不相見,常切戀思。今也出仕,喜幸極矣。」元翼曰:「邸下春秋方盛,十分勉學幸甚。」

○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金尙容曰:「聖上卽位以來,引接儒臣,殆無虛日,而先王朝王子、駙馬,引接不數,外議以爲歉然。燕閑之時,王子駙馬及宗室,頻頻引見,如家人父子,幸甚。」上曰:「卿言甚善,予當體念焉。」尙容又曰:「東宮學問,正當汲汲强勉之日,而久廢會講,實爲未妥。領相今雖出仕,病難進參。雖無一師,會講當次之日,勿廢行之如何?」上從之。

9月22日[编辑]

○丁卯,平安監司尹暄馳啓曰:「毛都督送五將,領兵三千,渡江向虜地」云。

○承旨李植上疏。略曰:

反正以來,姦慝雖懲,而私意尙痼;淫邪雖革,而文具漸復。誅討之典,可謂嚴矣,而或容曲庇焉;薦用之路,可謂廣矣,而或及私昵焉。政令之施,彈駁之行,可謂正大、明白,而苟且之譏,不切之歎,已不勝其指點矣。左右臺省、執政、任事之臣,可謂選任賢能,而闒茸之徒,綺紈之輩,已不勝其雜亂矣。況戚畹、豪貴之爭占宮庄,復資奸氓,以擾害州里者,又駸駸如舊矣。然而聖明不問也,大臣不察也,有識之士布列臺閣,不爲之深非而痛絶焉。由是紀綱不復振,風俗不復正,謳歌者變而吁嗟,慴服者肆然謗詆,乃如元惡啓心,大逆犯國。雖云氣數所關,豈無瑕釁所自乎?

答曰:「省疏具悉。深嘉爾忠言讜論。疏辭當議處焉。」

9月23日[编辑]

○戊辰,咸鏡道甲山地,八月下霜。風雨又作,黍稷、禾穀,沒數傷損。監司南以恭馳啓以聞。

○漢城左尹尹暘,應旨上疏,上優答之。

○弘文館上箚陳戒,答曰:「所陳十二條,實是格言。予當服膺而力行焉。」

○太白晝見。

9月24日[编辑]

○己巳,右副承旨李敏求,啓請於平安道沿海列邑抛荒之地,以至海西、兩湖,廣設屯田,以補軍餉,令廟堂議處。廟堂以爲:「戍卒單弱,更無餘力可及耕作,徐觀明年形勢處之」,事遂不行。

○平安監司尹暄馳啓曰:「都督辟左右,招秦智男、張禮忠曰:『爾國韓姓人,投往虜中,盡輸爾國事情於奴酋,方造革楯、木梯甚多,其勢必於今冬東搶。限此數月,移避內地,一切淸野,只留丁壯以待可也。』云。」

9月25日[编辑]

○庚午,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大司諫李聖求曰:「求言之日,未卽進箚,請面陳所懷。反正之後,斥絶奴賊,東方美聲,聞於天下,而至今三年,未能發一矢。大兵雖不可動,時送數千百兵,探知賊情,如毛都督之所爲,則他日有辭於天下矣。大院君神主傍題,禮官請之,言者亦多,而尙未蒙允。願從禮官之言,速爲傍題,以定國是。帝王家婚姻,必須以時,宜令禮官,速爲擧行。臣之所達,實係三綱,敢此瀆陳。」上曰:「遣兵探試,辭正義直,而如此瑣瑣,有害無益。世子年幼,嘉禮不必速行。傍題事,徐議處之。」左議政尹昉曰:「近者求言,親降天札,辭旨懇惻,臣隣感動,進言者多,擇其善者,用之可也。臣曾以《洪範》建極之語,仰達矣,惟望聖明之體行也。」

○夜,流星出奎星下,入雷電星上。

9月26日[编辑]

○辛未,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參贊官崔鳴吉曰:「古人云:『安不忘危。』又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太平無事之時,不可無戒心,況如此之時乎?臣僚或有欲陳所懷之時,而引接時少,下情悶鬱。臣意以爲,大臣及有計慮宰臣,宜頻頻引接,講論治國之務。領相李元翼,雖衰耄精神,猶可有爲,更爲引接幸甚。」又曰:「天災疊出,人心驚動。雖有天災,勿出朝報,而自上只宜戒愼修省也。」上曰:「一國之人,莫非赤子,皆令知其將有禍亂可也。豈可隱諱之也?」鳴吉又曰:「國之用人,蓋有二道。有淸明、儒雅,足爲一時之望者;有幹局、辦事,能當一面之任者,二者不可偏廢也。」仍歷擧金藎國、金起宗以下十餘人曰:「臣之所見如此,不敢隱諱也。」上問三南兵,各駐境上便否,知事吳允謙、特進官張維等,亦言其不便。上曰:「伊賊蓄銳已久,而其計似在侵犯中原,然不可測度也。蓋緣天象示警,人心驚動,甚可憂也。」

○上下敎曰:『「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又曰:『大臣,以人事君。』大臣之職,豈不在於登用俊良,爲國之道,豈不在於辨別淑慝乎?予以昏庸,昧於知識,凡進退取舍之際,擧未免失宜。國事之日非,蒼生之困悴,亶在於斯也。其令大臣,勿拘多少,各薦才德之士,用濟時艱。」

○太白晝見。夜,流星出天倉星下,入南方。金星入太微垣端門。

9月27日[编辑]

○壬申,上下敎曰:「前贊成李貴榻前之言,全無倫理。至嚴之分,有不暇論,忘生結義之意,亦安在哉?似當久置散地,俾知厥失。但遽發狂言,乃其病痛,不旋踵而悔悟,亦其長處也。況又年迫七旬,餘日無多,功存社稷,小過可恕。今宜敍授實職,令大小勳臣,體予至意,用盡和協之道。」

○以李貴爲延平府院君,尹暄復爲平安監司。李尙吉之仍任,群議皆以爲不可,故備局入啓遞之。李敬輿爲司諫,朴潢爲正言。

9月28日[编辑]

○癸酉,上御資政殿,引見延平府院君李貴。貴曰:「臣本愚妄,且有心氣。頃者三學士,皆直臣也。臣憫其貶降,而不能直言其過於金瑬,使之悔悟,陳達於上前,有若言兄弟之過於父母之前,常以爲悔。昨見聖敎,有同家人父子,終夜感泣,罔知攸達。」上曰:「古人有言:『不願同年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卿等之結義,無愧古人,深欲卿輩和協矣。」貴曰:「臣心氣卒發,非徒言瑬之過,亦言其子之不是處,此甚害於忠厚之道矣。瑬亦知臣病處,不以爲怒,臣當退去,負荊以謝。」上曰:「固知卿有此悔。卿言至此,予甚嘉悅。」仍問西邊形勢及南兵便否,貴對以賊無必來之形,南兵不可調發,且陳兵糧籌畫,扈衛軍官不可罷之意,縷縷不已,日晩而罷。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上曰:「以今來西報觀之,彼賊情形,比前何如?」左議政尹昉曰:「伊賊畜銳已久。東搶之患,難保其必無。體察使欲調入南軍,臣等議于領相,其意亦然。」上曰:「禦敵之道,必先料敵。若知其必來,則當爲防備;若知其不來,則與民休息可也。廟算以爲如何?」昉曰:「賊之動靜,安得詳知?邊事固已可憂,而又有都督淸野之說,故臣等以爲防備不可緩也。」右相申欽曰:「賊方與中原對壘,似無犯我之理,而事機亦難測也。且以韓潤入去之說,尤爲疑惑。以兵家事言之,奴賊豈聽韓賊之言,而在我無可恃,故欲盡綢繆之策矣。」上問諸卿所見如何,右贊成金瑬以下,各陳意見,無所快決之語。判尹金藎國以爲:「毛將數年來,或有往掠之計。彼若忌此,送一枝兵,蹂躪平安一道,則毛於何立脚乎?謂賊必不來,臣不信也。事在疑信,當聚軍兵,以備不虞。」禮曹判書金尙容以爲:「毛將善爲偵探,而旣云有東搶之計,不可諉以孟浪。若疑賊來,聚兵邊上,猶恐不及。遠待境上,有弊無益,莫如入送添防,以實邊備。」上曰:「境上駐兵,不可謂無益,而但旣已調發騷擾,則一賊雖來犯,難可及期。只宜鎭靜,以待有變,使之勤王。三道兵使則來待境上,可也。」

○以金槃爲獻納,金卨爲正言,沈之源爲修撰。

○童蒙敎官沈𠍱上疏,請振紀綱、重臺諫、恤民隱、修軍政,答曰:「深嘉爾愛君憂國之誠。疏辭當體念焉。」仍下敎曰:「此疏,言甚切直,予用嘉焉。令該曹陞授實職。」

9月29日[编辑]

○甲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禮曹啓曰:「臣等竊査《樂章軌範》,宗廟用樂則初獻,其曰《基命》,穆祖樂也;曰《歸仁》,翼祖樂也;曰《亨嘉》,度祖樂也;曰《輯寧》,桓祖樂也;曰《隆化》,太祖樂也;曰《龍光》,太宗樂也;曰《貞明》,元敬王后樂也;曰《大猷》、曰《繹成》,世祖樂也。亞獻、終獻,其曰《篤敬》,穆祖樂也;曰《濯征》,桓祖樂也;曰《宣威》、曰《神定》、曰《奮雄》、曰《順應》、曰《寵綏》,太祖樂也;曰《靖世》,太宗樂也;曰《赫整》,世宗樂也。此外,世祖以下六室樂章,不在於《軌範》。今之宗廟之祭,四祖之樂,則用於一二三四室,《隆化》以下樂章,則以次推移,用於五六室以下,其爲紊亂、無倫,果如吳允謙啓辭。世祖以下列聖,想必皆有廟樂,而經亂以後,書籍散失,無憑可考。目今春秋館堂上,以實錄考出事,下去江華。光廟以下六室樂章,如或載錄於實錄中,竝爲謄來,實錄如無見錄之處,則令大提學急速製進,用之爲當。且灌地一節,常情所見,殊極未安,似當有變更之事。或以爲:『《大明集禮》中,有沙地之制,以沙器造作方盂,像地形,而盛之以土,以爲灌鬯之器。此亦時王之制也,依此爲之無妨』云。但臣等之意,初穿地衣,作小穴以注,必據古禮而爲之。二百年來,列聖遵而用之,博通典禮之儒臣,亦非一二,而未嘗請改者,必有其意。今難輕易更改,議于大臣則大臣之意,亦以爲然。敢稟睿裁。」答曰:「依啓。灌地一節,亦爲依議施行。」

9月30日[编辑]

○乙亥,備邊司啓曰:「三南兵使,各其境上來住,以待朝廷指揮,而自十一月初一日,只率恒留管下人進駐,以便臨急。徵調道內出身及諸色軍士,分爲三等,上等爲先結束,常如朝夕赴敵。上等不足則次用中等,中等不足則又用下等之意,明白下諭何如?」從之。

○以李弘冑爲大司憲,辛啓榮爲掌令,鄭百昌爲舍人,李潤雨爲檢詳,李埈爲執義,洪命耉爲副修撰。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丙子,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崔來吉曰:都城人丁,其數甚多,而號牌不滿五萬,未知其故。「承旨李植曰:」號牌初行,寬其法令,當時亦慮其無益矣。國家法,不信於民久矣。外方人民,或以爲不久當罷,皆思漏落云。諸道監司處,更爲下諭,以示斷不撓改之意,何如?「上曰:」雖似煩複,下諭無妨。「

10月2日[编辑]

○丁丑,備邊司啓曰:「忠淸道自募軍一百九十名,今方入送。但念渠輩,本非例防之軍,而自願赴防,已至八巡之多。朝廷雖有田結給復、資裝收布之令,各官慢不擧行,殊極非矣。請給年例襦衣各一襲以遣。」從之。

10月3日[编辑]

○戊寅,夜,坤方有氣如火光。

10月4日[编辑]

○己卯,上御資政殿,引見忠淸道觀察使鄭廣敬、平山府使嚴愰。上問廣敬曰:「本道有何弊瘼云耶?」對曰:「竊聞號牌一事,民不信,或漏落於名籍,或流移於他地,未成其頭緖云。事目限以正月,而此後無牌者,則當置重法,脫漏者若多,則必未及期,以此爲慮。」上曰:「此是大段擧措,不可尋常施爲也。」上謂嚴愰曰:「本邑有山城,國家倚重,異於他邑。器械糧餉,爾其盡心措置。」仍命各賜弓箭、虎皮等物。

○上下敎于備局及戶曹曰:「近日天氣漸寒,邊土必倍。念惟西塞,中夜無寐。絶域孤城,縱切敵愾之志,離鄕去家,寧禁懷歸之思?況又邊地玄氷,凍餒難堪,在我無恃,危懼易生。未及交鋒,其苦如此,爲民父母,寧不惻然?西邊苦戍將官,照數分等,各給衣資如段紬等物,以表予意;軍卒則以衲衣、狗皮衣等,均一分給,使毋負朝廷至意。」備邊司回啓曰:「平安兵使以下,邊將及江邊八邑守令,通共五十員。堂上則段子、白紬各一匹,堂下則白紬二匹,令該曹下送,而至於戍邊將官,則令體察副使及兵使,同議磨鍊,以管餉所儲段紬,分等俵給何如?」從之。

○宣惠廳以本廳所儲竭乏,請寢長湍、坡州、高陽等三官,收米留儲備餉之令,上命限正月,姑留本官。

○戶曹判書沈悅,以病陳疏遞免。以金藎國爲戶曹判書,以李景奭爲弘文館修撰。

10月5日[编辑]

○庚辰,上下敎曰:「李德泂等,首壞邦憲,以啓後弊,在法難貸,已爲科罪矣。然其竭誠完事之功,將命越海之勞,亦不可不酬,職牒還給,敍用。」

○戶曹判書金藎國,上箚辭職,答曰:「省疏具悉。此任卿若不堪,未知誰可堪耶?卿須勿固辭,爲國展才,以副予望。」

○夜,流星出匏苽星下,入天弁星上。塡星,犯太微西垣第二星。

10月6日[编辑]

○辛巳,同副承旨張顯光,復上疏辭職,答曰:「觀爾疏章,予甚慮念。所辭今姑勉從,竢春暖上來,以副予至望。」

○侍講院啓曰:「王世子入學之時,當講《大學》經一章,而大提學臣金瑬云:『在前入學時,只講大文、音釋,或竝講註、音釋』云。問于貳師臣李廷龜則曰:『只講大文、音釋則太略,竝其註而釋之則似煩,大文則竝講音釋,註則只講音而不釋,似當』云。敢稟。」答曰:「只講大文、音釋,可也。」

○雷動、電光。坤方,有氣如火光。

○以沈悅爲判尹,金蓍國爲右副承旨,尹知敬爲副應敎,金光爀爲檢閱。

10月7日[编辑]

○壬午,生員朴明宇上疏,請勿遣弘立、蘭英等子,仍治三司不言之罪,以扶綱常。三司以被詆斥,皆引嫌。

○夜,月犯牽牛南星。流星十餘,出於中天,散入四方天際,其大或如拳、或如杯,長各數三丈,光照地。又有流星三十餘,散入天際,有光。

10月8日[编辑]

○癸未,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啓曰:「臣等以不稱辭,以災異辭者,蓋已累矣。臣等之情,出於血誠,聖明視之有若文具,臣等誠悶蹙焉。君臣之間,其分至嚴,雖有煎迫之懷,理難輒瀆於宸嚴之下,泯默逡巡,反顧自省,相與懍懍者,卽三歲如一日矣。廼者災異之作,無月無之,而迅雷之變,又見於立冬之候,《十月》之章,《詩傳》記之矣。臣等危慓震懼,罔知所處。聖明在上,群俊在下,而庶事叢脞,天怒未弭,寧有他故?亶由臣等久據鼎軸,不得擧職而然。《語》曰:『得百驥騏,不如得一伯樂。』古今天下,不得相臣,而能成治理者,未之前聞。臣等之蒙暗陋劣,天賦實然,雖欲殫十駕之勤,無當於夷庚,況崎嶇杌隉之際乎?旣不能儀刑百僚,又不能匡理庶務,一言不能進,一事不能達,聖明旣虛授矣,臣等又虛受焉。三事之任,庸可虛授而虛受之乎?聖明量今時勢,爲如何也?才不足,無以濟難;德不足,無以範世;望不足,無以鎭物。聖明亦豈不知臣等之不合倚用,而姑且因仍不改,以度時月者,不過曰職是大臣,以一紙辭免文字,何可輕遞而已也?此則不然。庸工制璞,美璧亦壞;哲匠搆室,曲材爲用。得人則日有顯效,匪人則日貽曠關,用舍、得失,關國家興亡。臣等非敢蔓辭飾讓,以欺聖明,亦非敢厭煩避事,俾躬處休,特以銖寸之短,不可引以丈尺。荏苒不退,則終誤大事,此臣等之所大懼也。伏願聖明,特許策免,改卜賢德,以答天譴。」答曰:「近來災異之作,愈往愈酷。此豈有他故?實予否德,不合天心之所致也。願卿等,勿以辭免爲應天之地,陳予闕失,俾寡昧得以遷善改過,仰答天譴。」

○以尹順之爲獻納。

10月9日[编辑]

○甲申,戶曹請以鐵山人前縣令鄭思溫,稱以分戶曹郞廳,句管換穀貿蔘之事,以爲准償督府貸銀之地,上曰:「京官下送,必有貽弊之事,令餉臣,句管換貿可也。」

○夜,雷動、電光。

10月10日[编辑]

○乙酉,上御崇政門觀射,左右相、宗宰十四員、試官六員、承旨專數、三司各一員入侍。命宣醞入侍諸臣及侍衛將士、試官等。翌日命大臣畢試,命加居首坡城守渷、內禁衛李溭等資,其餘六十餘人,竝賞賜有差。

10月11日[编辑]

○丙戌,初,都體察使張晩,請往西路,檢察邊事,辭朝之後,病不能卽前進。且言還朝後,多有稟旨變通之事,備局啓請:「姑留中道,更觀事勢,以爲進退。」上曰:「有面議之事,還朝後,觀勢下送可也。」

○以李景奭爲正言,朴潢爲修撰。

○太白晝見。夜,月犯熒惑。

10月12日[编辑]

○丁亥,上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金尙容曰:「近來邊報多憂,天變疊見,故都下人心,騷動益甚。古人云:『民心之搖,慘於敵國。』莫如鎭定人心。人心旣定,則賊雖來,有何憂乎?賊未至,而人心先搖,此最可悶。」右議政申欽曰:「自上旣已求言。若能採施,必有其效。且前日下敎,使臣等薦才德之人。臣意以爲,反正之後,先朝舊臣及一時知名之士,靡不收用,惟當各以器使,俾盡其能而已。」上曰:「須勿泛論,試言可用之人。不必草野隱逸,在朝之人,亦可薦之也。」欽曰:「聖敎如此,何敢不達?文宰中張晩、徐渻、李弘冑,皆知兵務,武將中李曙、申景禛、具宏等亦知兵矣。幹局則沈悅、金藎國,經術則鄭經世、吳允謙,剛直則金尙容、金尙憲,而尙憲則文章亦可用。崔鳴吉,爲國盡心,李植、張維、趙希逸輩,文章可用,宜隨其才器,而用之也。年少輩則倉卒未敢上達,而近來立朝之人,率多秉心以直。若於上意逆遜處觀之,則可知其邪正矣。」上曰:「用人之道,無求備於一人。當棄短取長,而然必有才德兼備者,可得言其人耶?」欽曰:「兼備之人,自古罕有,豈可容易上達?大抵年少之人,須尙直氣。士氣者,國家之棟梁也。嘉奬氣節,則風俗自正。唐太宗,雖雜伯之主,容直言而致太平。」尙容曰:「金自點等,言雖有罪,危疑之際,不可不收用。朴炡等雖年少生踈,言事過激,至於補外,人情不安。今若徵召收用,則補拾之責,必在此人,而可以鎭定人心矣。」上曰:「今日之憂,正在朋黨之論不息。國必危亡,不得不施罰耳。」

10月13日[编辑]

○戊子,太白晝見。

10月14日[编辑]

○己丑,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兵曹判書徐渻曰:「目今奴賊猾夏。萬一迫於皇城,則其在我國之道,所當渡江奔救,而此事置之相忘。臣爲主兵之官,不敢不達愚意。」上曰:「卿言是矣。賊若深入中朝,豈可安坐?第無討賊氣勢,未知何以爲也。」

○諫院啓曰:「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巧僞之習,日以益甚,良可寒心。各官奴婢,不得用於賜給,已有成命,而或有移屬各司,仍爲受出者;或有移屬匠人,圖得贖免者,循情冒法,百計圖占,事極可駭。請奉承傳後,各官奴婢移屬各司及匠人者,令刑曹、掌隷院,按同査覈,一一刷出,還屬本役,今後如有如前圖出者,受出人及該官,竝繩以重律。」從之。

10月15日[编辑]

○庚寅,講試儒生於崇政殿。命居首人直赴會試,其餘或給分,或賜物有差。

○政院請於儒生殿講時,《庸》、《學》二冊,勿許竝錄,以嚴課程,從之。蓋以《庸》、《學》卷帙至少,易於講誦也。

○上下敎曰:「昨日筵中,兵判徐渻以爲:『我國之於天朝,有君臣、父子之恩義。若非皇恩,壬辰之恢復,未可期也。今奴賊猾夏,若或迫近皇城,則未知國家,何以報答?』云。旨哉,斯言!正矣斯言!天朝若徵兵討賊,則遵依勑命,掃淸腥塵,固無所辭,如無徵調之擧,而賊若直指皇都,則將何以處之?雖無壬辰之事,爲人臣之道,不可安坐。況再造東韓之恩,何可忘也?大義所在,强弱難顧,其令廟堂,預講赴援之策,以爲報答皇恩之地。」備邊司覆啓曰:「臣等奉讀聖敎,誠意俱至,可以昭揭日星,而感動天地矣。凡在瞻聆,孰不奮激?賊若犯關,直指皇都,則毛帥必有掣後勤王之擧。我國家,義當同仇,與之偕作,此理之所必然,而勢所不可已者也。今之守邊將卒,卽其時赴援之軍,事至而爲之圖,亦恐非晩。但當君臣上下,堅守其志,以滅此朝食爲心,則上可以報答皇恩,下可以自固藩邦。臣等區區之意,實在於此。」答曰:「言不著實,殊無下敎之意矣。」

○諫院啓曰:「設官分職,各有所司。小各司官員,雖似微末,不可不愼簡,而近來銓曹,專不致意,苟充者多,物議譁然。請令該曹,逐日開坐,勿論新舊除授,一一牌招,講問其職事,察視其人物,其中不合者,從公澄汰,以淸仕路。」從之。

○領議政李元翼上疏曰:

臣老將死矣,遭遇聖明,日夜但願乞骸,畢命於松楸。國運不幸,傾否無日,世道、時事,日就險艱。聖明以臣爲先朝之老犬馬,不欲遐棄,不許臣去,眷顧益隆,臣非木石,寧不感聳?報效無路,唯有一死。罪己求言,聖敎懇惻,而病伏昏耄,亦無一言,可以仰塞。竊念君心,爲萬化之大本,凡可以輔導君德,儒臣論之盡矣;防邊爲固,國之急務,凡可以修擧戎政,將臣講之熟矣。聖明於此,固已聽受而體行,臣不復覶縷。抑臣之所深憂,在於朝廷。朝廷爲四方之表,朝廷不睦,則治道無自而出。戰國時謀臣有曰:「群臣和,其國不可伐。」蓋和則一,一則强。群臣和而一,敵國亦不敢謀矣。伏見聖明,龍興於十數年昏濁之餘,中外諸臣,莫不欣欣然相率而起,竭力效忠,相與一心協謀,故雖逆兵起於倉卒,而群臣固結而不散,以爲四方勤王之倡,鑾輿不日而旋軫。自玆以來,聖明勵精圖治,刑政號令,無大段差失,而國勢日至於委靡,庶事渙散,莫可收拾,如片舟中流,茫無畔岸。臣誠怪訝,徐究其故,今日朝廷,異於前日。人各異見,士各異論,情漸疑阻,跡漸乖隔,觸事生梗,左右掣肘,袖手旁觀,任他壞敗。如是而望治,不亦難乎?國家之治亂,不過公私之分。公則一,私則萬殊。周臣三千之一心,公而已矣。惟在聖明,躬先導率,澄澈本源;克去己私,恢拓公心,以臨群下,群下自然歸於大公之域矣。至於改紀之後,失志不逞之徒,不悔罪而怨國家者,或多有之。其匿形謀亂,固不可謂必無,朝廷之欲預防於未亂,其意固善矣。但今日滿廷士夫,多是惜名檢、有志行之人。聖明御極,天命已定,皆願爲聖明一死,誰敢有一毫他意?以臣料之,必無此理。兇徒或借重藉口,或因嫌亂招,未可知也。其奸黠有深計者,或誣引士大夫,以亂朝廷,欲以傷國脈、挫國勢而後,徐爲之乘釁,亦未可知也。古語云:「畫地爲獄,義不入。」謀逆是何等事,而兇徒含沙潛伏,架空鑿虛,指名播說,輾轉流布,以亂人聽?人皆知其決不然,而亦不敢言。臣子一被此名,寧自滅死,復有何心,可以行世?指點朝臣,惟意所欲,人皆自危,惴惴莫保,復有何心,可以察職?欲進不得,欲退不得,狼狽窮蹙,處身無所,殊非聖世氣象。頃日聖明斷獄,洞燭情狀,快釋無辜,倘在昏朝,其盡之矣。聖明之時,固不當以此事爲慮,而區區下情,不能自已。伏願聖明,垂察焉。

答曰:「旨哉,藥石之言!誠今日所未聞之論。終宵嘉歎,無以爲言。《書》曰:『無有淫朋、比德,惟皇作極。』今之在廷之臣,或有甘心朋比,無意國事者,實是寡昧不能作極之咎,予深慙靦,反躬自責。噫!黨論不息,危亡無日,豈不大可懼也?近來,公道爲私意所勝,以黨偏爲忠謨,以伐異爲正論,蔑有君上,惟護朋私,是誠何心哉?予亦常恐若此不已,則國家存亡,不在於外寇也。至於獄事,亦皆如卿言。蓋惟彼失志之士,擧未免謀逆之告。噫!昔之失志者,僅阻淸要;今之失志者,皆陷桎梏。究厥所由,予甚怪焉。故告章一上,震駭則深。淑問甫畢,誣枉居多。欽恤未盡,亦予之過矣。予雖不敏,服膺卿言,毋負卿意,卿亦與左右揆,務恢至公,思袪此弊,以副國家生民之望。」

○左承旨趙翼,上疏言事,答曰:「所陳明理聽言等語,實予闕失,予敢不體行哉?號牌爲法,出於不得已之計,非特欲救隣、族之弊,抑亦欲均民役之苦歇也。僉議皆曰可行,而令下之後,民猶不信,流言、竊議,只待停罷,此雖失信之所致,抑浮議之所祟也。此法中沮,則民益不信法令,國不爲國也必矣。關係非細,而妄論已定之事,殊甚非矣。」

10月16日[编辑]

○辛卯,以金尙憲爲副提學,李潤雨爲舍人,鄭弘溟爲吏曹正郞兼侍講院司書,李景奭爲弘文館校理,李昭漢爲副校理。

○流星出羽林星下,又出狼星下。

10月17日[编辑]

○壬辰,上下敎曰:「世子酌獻禮及入學時,傅左相尹昉虎皮一領,賓客禮曹判書金尙容豹皮一領,博士大提學金瑬熟馬一匹,輔德鄭宗溟加資,大司成崔晛、弼善吳竣各兒馬一匹,廟司典祀官、陪侍、侍講院官員,各上弦弓一張,翊衛司官員各不裝弓一張,將命生員李行進《孟子》一件,奉香生員韓必明、奉爐生員李幼洙《庸》、《學》中各一件,執事生員柳景紹等七人,紙筆墨賜給,館下人,令該曹,米布題給。」

10月18日[编辑]

○癸巳,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知事金瑬曰:「壬丁之間,南方死節者,雖有表表可稱者,而兵戈搶攘之際,國家未得褒賞。令該道方伯,詳査啓聞,贈官致祭,則南方人心,必激勵矣。」上曰:「依爲之。」瑬曰:「李貴上箚,請伸理三十八人一時被刑之冤,其意甚美。其時賊招以爲內應,而叛報卽至,故人心惶惑,恐有其夜從中作亂之變,故申欽與臣及二三勳臣,相議請對,一時處斷。到今思之,豈無玉石之俱焚乎?若得明辨,人心必快,此是好擧措也。」上曰:「其時無罪而死者,必多,實爲過擧矣。何以則可得明査乎?」瑬曰:「其時推案俱在矣。但以外方之議,謂某人冤枉,則或與賊招有異,此甚難處也。」

○檢閱睦性善、承文副正字柳碩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聖敎,引咎自責,求聞直言,辭旨懇惻,有足感動人者。此實出於殿下之至誠,而非爲虛文也,凡食殿下祿者,豈忍愛惜身軀,有以忌諱,而負殿下乎?臣等竊念,今日所當言者,非特一二,而累殿下淸明之德,啓國家無窮之禍者,有二焉。以前仁城君珙事言之,朝廷所以竄逐者,以何罪名耶?珙之名屢出賊口,而珙無相應之迹,是珙無罪也。無罪而猶且竄逐者,徒以天下之事變無窮,末世之人心難測,過生疑慮,以爲防患之策。是不過心懷恐懼,見事不明,自不覺其陷殿下於不測之地,其亦不思之甚也。旣以名出賊口,請罪則所當終始不易其辭,而及夫聖明洞燭,一意牢拒,則乃援殿下不得不從之說,竟售其計,而殿下亦不得不從焉,噫!殿下之明,獨不及此者,何也?昏朝殘忍,禍及至親。是殿下所嘗目擊,而酸痛於心者也,殿下乃復行之於今日耶?一國遠近之人,莫不驚嘆,以爲聖明朝亦有此事,豈可家道而戶說,以諭殿下保全之意耶?臣等竊爲殿下慼焉。昔漢淮南王長,謀反發覺,文帝寬不忍罰,只遷之蜀,而袁盎猶謂:「淮南爲人剛戾,如遇霧露,行路死,陛下竟爲以天下大,不能容。」噫!殿下之廷,豈無一袁盎耶?光海初年,有臨海之獄。當時大臣及士大夫,多以全恩爲說。今領議政李元翼,亦其一也。逮珙之事,雖以元翼之忠亮剛直,終不敢開口一言,豈今日時勢之難,反有甚於曩者耶?以殿下之明聖,亦必有悔悟於此矣。以近日逆獄之事言之,人臣之極惡大罪,莫加於反逆,苟有一毫將心,則固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告變亦苟有一毫不實之狀,則其罪惡,與反逆同。臣等未知文晦等所告,殿下以爲實耶?不實耶?臣等竊聞鞫廳之言,賊應晟招曰:「有一宰相勸書,故書之。」臣等實爲當事者,不勝靦顔焉。人或以爲:「誣陷無辜,搆成此獄」,而臣等以爲不然也。晦等敎誘無賴,首發謀逆之心,旋掩奸狀,以餌告變之利,先以巧舌,驚動人聽,聽之者急於譏察,助其聲勢,而疑不當疑之人,竟成無形之獄,此亦所見不明,先自恇怯,不自覺其落於晦等之術也。然猶內愧本心,外憚公議,領其告變者,夜就一勳臣家,竊欲議定其告變之說,則其勳臣以爲:「人有告變者,自當上聞而鞫之於殿庭。豈可自私家鞫問然後,乃爲告變乎?我則決不可從也」,不與相接,而退之云。設或有謀逆者,而旣知之,則不可一刻掩置,而不速告也。此則數月之前,人皆傳說曰:「告變不久當發,而某人某人,當入於逆獄」,而及其告變援引之人,果與傳說者相符,此不亦可怪也耶?其斬國家之元氣,失臣民之所望者,其禍殆甚於逆适之變矣。何則?逆适稱兵犯闕,此實我東方所未有之變,而幸賴天威震疊,一朝蕩掃,則中外相慶,奠枕可期,今此之獄,無時可已,閒散者目之曰謀逆,言事者目之曰謀逆,見忤於權門者目之曰謀逆,抱才而不售者目之曰謀逆,人皆狼顧脅息,危迫遑遑,坐待死亡之無日,氣象愁慘,有識寒心。殿下深居九重之中,何得以知之耶?殿下若不痛塞此路,則亡滅之禍,可翹足而須也。嗚呼!凡玆數者之事,實由於殿下之不明,臣等請試言其槪焉。夫是其是、非其非,而見得洞透,無有不照者,乃所謂明也。殿下知珙之無罪,而經歲請罪,則不能以無罪,而不罪焉;殿下知獄之不實,而勢有所難,則不能詰告變之不實焉,殿下其可謂明耶?鄭蘊之論珙,殿下奬許其忠,而不用其言;金自點之論嘉禮,殿下放黜其人,而採納其說。噫!天下之事,斷無兩是之理。鄭蘊之言是,則珙不須竄逐,而珙可竄逐,則鄭蘊罪之可也;自點之言非,則嘉禮可爲,而嘉禮不爲,則自點何罪之有?臣等是以,知殿下之不明。不特止於此而已,近來進言之人,每以殿下爲拒諫者,未必不由於此,此臣等之所大懼也。雖然,臣等亦有一說焉。諫者,所以陳善、閉邪,納君於無過者也。君父如有過失,則爲人臣子者,當直言極諫,匡救其失而後已。噫!殿下之過擧非不多,朝廷之進言非不衆,而進言者,不言其所當言之言,必欲使殿下,不計是非,惟己是從,而曰拒諫拒諫,以是爲直言,旣無直諫,則殿下何從而拒乎?至於人之見知於一權貴者,雖闒茸奸巧之輩,譽言日至於左右,一朝可致於靑雲,而潔己自守,與世枘鑿者,雖有管、葛之才,游、夏之行,殿下無以知其賢矣。噫!殿下今日之所憂者,豈非天變耶?明明上帝,示警不虛,則臣等恐太白、熒惑之疊見層出,必由於玆前數者之事。西北之聳、民生之困,固不足慮也。嗚呼!今日之事,尙忍言哉?在廷之臣,豈無一人欲進言於殿下,以副我聖明懇惻之旨者,而或有一言及於時諱,則陰中之禍,不但及其身而止,誰肯捐軀徇國,而欲爲之耶?臣等非不知斯言一出,鈇鉞隨之,而臣等世祿相傳,受國厚恩,則何忍負殿下於危急存亡之秋乎?伏願殿下,恕其狂僭,而少垂採納焉。

答曰:「觀爾疏章,言論出人意表。若非忠直之士,何以至此?有臣如此,予無憂矣。噫!鄭蘊之言,實是讜論,而予不能用焉;文晦之招,明有疑端,而予未能按律。爾等所謂:『不明之致,亡國之道』,不亦宜乎?予當體念,自警焉。」

○上下敎曰:「昨日海平都正佶,來自杆城,備聞疾病,予用矜慼,達宵無寐。今觀睦性善疏辭,顔厚忸怩,無以爲心。噫!仁城雖不無獻議之罪,其時之事,實出怵禍。竄謫遐荒,亦過半歲,放釋還家,豈非情法之俱行乎?且仁城君戀老母,日夜呼泣,病入膏肓,已至難醫云。若或外感瘴毒,內傷悲慼,終至不救,則予以何面,復入先王之廟庭乎?欲爲放釋,俾還厥家,此意問于大臣以啓。」大臣請如上敎,遂命放釋。

○諫院啓曰:「伏見睦性善、柳碩等上疏,臣等不勝驚怪焉。珙也當大論之時,敢發臣子所不忍之說,得罪倫紀。宜伏常刑,而聖心親愛,恕而不治。及至屢出賊招,爲一亂階,危疑之際,不得已略加譴責,殿下處變之道,可謂得矣,有何不明之失乎?至於逆獄之出,果爲不幸,而旣已上變,不得不推鞫,有罪者罪之,冤枉者釋之。治獄之擧,如斯而已。新進小生,不知是非,惟以沽直爲意,發此怪妄之說,豈非可惡之甚乎?其言固不足恤,而國是之靡定,朝著之不靖,未必不由於此,不可不深惡而痛絶。請命亟焚其疏。京各司私主人防納刁蹬之事,爲一國巨弊,而無以救之,可不痛哉?今年則穀物甚賤,木布踊貴,而自大同設廳之後,防納刁蹬之弊,倍於前日,外方之民,不勝怨苦。穀賤傷農,正謂此也。雖不得大段變通,亦不可任其所爲。請自今貢物價布,備給私主人之數,令各道監司,收捧成冊,翌年三月,無遺上送,令戶曹訪其物價,參以詳定,其中濫捧者,受價不納者,一一査出,價物則屬公,當身則論以贓罪,守令成冊不實者,亦令監司,摘發治罪。」答曰:「睦性善等所陳疏辭,實是讜論。爾等斥之以怪妄,爾等之意,殊未可曉也。焚疏之請,亦甚無謂,不允。貢物價布成冊事,痛禁防納,則自無刁蹬之弊,價布多少,非朝廷之所可論也。勿爲煩瀆。」

○上下敎曰:「天生一代之才,以足一世之用。賢才之出,豈有南北之殊,降衷之天,豈有擇地之理哉?我國用人之道,自來不廣,西北人才,絶不收用,間有從仕者,皆非緊要之任,此豈立賢無方之意哉?況北方,豐沛舊鄕;西土,中興根基,西北亦豈無可用之才乎?京洛子弟,別無才行,朝除暮遷,出宰百里;遐荒俊傑,縱有知識,抱才虛老,未免擊柝,予竊痛歎。其令該曹,勿拘南北,均用人才,以示國家大公之道,俾無遺賢,得以弘濟艱難。」

10月19日[编辑]

○甲午,上晝講《孟子》於資政殿。知事吳允謙曰:「自上於仁城,有所不忍,朝臣亦豈不知,而凡事有常有變,其時處置,蓋出於不得已也。文晦之事,人皆憤惋,而以功減死,至今以爲未安。年少輩,但知其事之非,而不知事勢而然也。」上曰:「不得已三字,非正論也。凡作事之非,皆出於不得已三字矣。」

○憲府啓曰:「近來朝著之間,頗有携貳之漸,人各異見,爻象不吉。至於相臣陳箚獻規,同朝臣子,所當一心寅協,共濟國事,而伏見檢閱睦性善、正字柳碩等疏辭,臣等不勝驚怪。珙擔當廢論,得罪倫紀,屢出賊口,爲賊奇貨。人臣負此惡名,不可容立於覆載之間,而聖恩如天,薄施惟輕之典,親親之道,至矣、盡矣。日者上變之時,毋論虛實,連累者多,而情僞立辨於聖鑑之下,無辜橫罹者,快示蕩滌,其中有罪者,或刑或竄。獄事旣完,群疑洞釋,而治獄之擧,可謂得矣。性善等不識事理,妄論時政,以不正、不實之語,眩亂是非,惹起鬧端。此而不治,則朝家無寧靖之期,非國家之福也。請性善、碩等,亟命罷職,以示痛絶之意。」答曰:「性善等言論正直,識見超凡,有可用之才,無可罪之言矣。卿等身爲言官,欲罪敢言之士,予甚怪焉。勿爲更煩。」累啓,只遞其職。

○大司諫李聖求、司諫李敬輿、正言李時稷、金卨等啓曰:「仁城貨居於賊,爲一禍本,危疑之端,亶在於此。故大臣、三司爲是懼,請以弭亂之計,則自上謂非身犯,據其已著倫紀之罪,姑置於外,此不獨爲宗社計,其爲珙地,亦得矣。性善等如以爲罪名不正,則何不於當初抗章一言,乃於事定後,敢做橫議,有若譏謗者然哉?近日人心,好爲異論,每有朝家政令,必指點而言曰:『無異於曩時』,胥動浮言,轉輾不已,識者之所寒心也。今此疏之出,遠近不知者,必有疑訝之意,其在請罪之臣,亦豈安於心乎?臣等所謂:『國是靡定,朝著不靖』,正爲此也。其他胡亂之說,作爲鬧端者,非一非二,豈非可怪可惡之甚乎?所當直論請罪,而恐傷言路,且念年少新進之輩,不識事體,輕發妄言,未足深責,故只請焚滅其疏,以鎭浮議,以杜鬧端而已。殿下乃以彼疏爲讜論,臣言爲無謂,不思鎭定之計,反助乖激之勢,臣等恐朝廷,自此壞亂,不可收拾,可不懼哉,可不惜哉?伏見黃㦿之疏,乃以焚疏爲妄論,被斥極矣。決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獻納尹順之,亦以此引避。注書黃㦿,雖不與性善聯名,而與性善同直禁中,相議搆疏。及諫院請焚其疏,㦿卽陳疏攻斥。大司憲李弘冑以爲:「性善等假託進言,張皇眩惑,其乘機傾軋之計,可謂巧矣,而殿下反以妄疏爲讜論,盡言爲飾非,好惡乖當,是非靡定,臣竊憂之。焚疏之請,實是深惡痛絶之意,妄論之誚,何足與較?竝請出仕。」從之。

10月20日[编辑]

○乙未,體察使張晩,自西路復命,上引見于資政殿。上曰:「奴賊形勢如何,防守之事亦如何也?」晩曰:「近無偵探往來,奴賊情形,無憑可聞。以臣愚見,似不必憂,而防備軍兵甚少。若有事變,則黃海及平安兩道下番軍,竝爲添入之意,已言于副使。水上各鎭,若碧潼、渭原、理山、江界等邑,防戍尤單弱,賊若入寇,抵當無策,故亦已分送若干軍兵矣。」上曰:「軍數如是草草,將何以防守乎?」晩曰:「沿江諸邑,旣已把守。定州牧使丁好恕以爲:『宣、郭之兵,若付于己,凌漢山城當以死守』云,依其言許之。寧邊本城,闊大難守,而判官洪鎬,更爲修築,城甚堅固,且有兵三四千,賊必難犯。人民皆願入守,士卒亦有激勵之心。鎬之才局如此,深可嘉也。李莞爲:」屯田于閑曠之地,可得萬餘碩之穀』云矣。「上曰:」義州防軍與兵民,其數幾何?「晩曰:」本府及邊堡之軍,竝與村民而計之,則幾至四五千矣。渠以爲:『若得六七千兵,則可以守之』云,故旣已分送三千矣。「上曰:」平壤城池,倉卒修築,能無欠缺乎?「晩曰:」城堞完固,砲樓材木,亦已團聚,似勝於黃州。且此賊不解攻城,苟得其人而守之,則賊豈易犯乎?「

10月21日[编辑]

○丙申,大司諫李聖求啓曰:「無狀小臣,無所裨益,而日事瀆擾,臣罪萬死。臣之前後之啓,反覆丁寧,長慮却顧,冀殿下一悟,以爲鎭定調劑之地。殿下不察下情,不諒輕重,徒信妄言,不念朝廷,噫!今日朝廷,非性善輩壞之也,乃殿下自壞之也。夫飾非者,詐也。人臣以詐事君,則其罪誅。況臺諫爲人主耳目者乎?臣平生立心行事,不能爲隨時俯仰之態,今日之論,豈有他哉?實出於愛君、憂國之心。身爲諫官之長,負此飾非之罪,復何顔面,論辨是非?請命鐫削臣職。」獻納尹順之、正言李時稷、金卨啓曰:「天下固有訐直之士,亂眞之論,聽其言則是,而考其心則非也,其巧足以惑亂人聽,而其害有不可勝言,此君子之所深惡,而痛斥者也。臣等伏覩聖敎,以睦性善等爲敢言、正直,出人意表。不但聖上虛己納言之盛心,固宜如此,其在臣等驟而觀之,則誠若正直、敢言,出人意表者矣。而徐究其情,則非徒不識聖明之本意及朝家處置之曲折,其中措語,亦不無文致之端。臣等請得以詳言之。癸亥之獄,自上下敎:『事係王子,勿爲推問』,故珙及逆瑅,竝出於前後賊招,而其時鞫廳、三司,亦無一言者,蓋以聖上下敎,出於藹然之至誠,寧損於獄體,而不敢違聖上親親之意。厥後弘耉之獄,又以珙爲言,而以上年聖敎之故,亦不敢詰問,只請惟輕之典。其時大臣、三司之啓請也,豐其餼廩,厚其居處,事定之後,放釋之意,惓惓陳達,而聖明曲加異數,使之乘轎駕馹,列邑設廚,方伯陪行,中使衛道。及其謫所,虛館以待,自官繼粟,則其視淮南王長,載以檻車,不食而死,縣官不敢發車封者,果何如也?使袁盎生於今日,則必不以霧露爲憂矣。今乃比而同之,亦已左矣。況又援比於戊申臨海之獄,則尤萬萬不似。其疏有曰:『臨海之獄,猶有言者,今珙之事,怯於威勢,無敢一言』云。此則又以今日朝廷,爲反不如光海之時者矣。噫!今日之大臣、三司,多是曩者之不顧死生,立異廢論者,而齊聲請罪,無有異論,事之是非,於斯可見,而鄭蘊於其時,新自遠方來,有狂戇之言,而聖上諒其無他,旋復寵擢。此性善等所目見,而猶有此言者,抑何耶?且朝廷之請罪,以賊招及獻議二者,爲言,而政院捧承傳之時,自上命去賊招一款,只以獻議事捧之,斯乃擧其自作之孽,薄示王法也。夫命去賊招,以存親親之至情,只擧獻議,以答一國之公議,此實聖明爲仁城保存之地,而爲他日召還之計也。不此之思,反以聖上處置,爲罪目不正,論事之臣,爲陷君不測,惡!是何言也?至於前後逆獄,薦紳之人,枉被連逮,誠爲不幸之甚。諸臣之所陳達,鞫廳之所平反,亦國人之所共聞也,乃曰:『告變之害,甚於逆适』,當危疑之際,慮兇逆之禍,雖或有過於預防,而其心則國耳。今乃比之於擧兵稱亂之逆竪,其流之弊,可勝言哉?前後搢紳之被誣,非徒卽爲昭雪,又從而擢用之,聖上慰勉褒嘉,使安其位,寧有一人抱冤於明時者乎?聖明臨御以來,用人之典,可謂寬矣。小材一藝,率皆登庸,身負染汚,亦且蕩滌,曲爲容貸,無不銓敍,而猶爲不足,怨誹至此,嗚呼!抱才不售,潔己自守者,當事之臣,所欲樂聞而用之,管、葛之才,游、夏之行,聖上所嘗博訪而求之者。蓋有其人,而蔽之,則是固當事者之罪也。不知其人,而泛以此爲排擊之計,則不亦甚乎?士論之携貳,朝著之不靖,此今日之大患,而性善輩以名家子弟,昵侍近密,而猶不知聖心所在,朝家處置之曲折,而妄爲是言,則委巷之中,四方之遠,必將胥動浮言,指聖明爲戕害至親,指朝廷爲無異曩時,則不亦冤乎,不亦爲騷動人心之一助乎?臣等實爲是懼,欲加之罪,而恐有妨於言路,亦慮疏辭傳播,遠近疑惑,致累聖德。故只請焚疏,不論其罪,其於開言路、鎭浮議,可以兩得其宜,而聖明拈出文字間些少之事,以爲排拒言官之地,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噫!新進喜事之徒,做出橫議,雄唱雌和,惑亂國是,簧皷鬧端,不安朝著。其爲害,不下於異端,則臣等之論,恐或爲未過也,而言不見信,何敢强顔苟冒?請命遞斥臣等之職。」司諫李敬輿啓曰:「當初仁城出置之擧,不但爲國家計也,實爲珙保全地也。非有一毫他意,故其時在下之請,一則曰豐其餼廩;一則曰善其居處,一則曰事定則放還。及其行也,自上特令駕轎而送之,列邑廚傳、方伯陪行、中使護送、入處公館、縣官供給,可謂處變中得宜,其可擬臨海之獄耶?相臣之不爲全恩之說,必知朝議之保無他也。然旣非經常之道,又未免利害之境,則直臣、莊士,不揣時勢者,設或非之,未爲不可。此鄭蘊之論,所以見多於時,而受奬於聖上者也。若人心稍定,國事稍安,則聖上之徵復,廷臣之請還,豈待性善等陳疏哉?性善等非不知朝家用意之勤,而橫生異議於旣定之後,張皇捃摭,過用深文,至援昏朝之事,構誣一時,陷君不測之地,使君上終始保護之心,朝廷委曲周詳之意,將無以暴白於天下後世,眩亂是非,惑人聽聞,正直之論,果如是乎?譏察之害,果爲當今之極弊。匿形伺人,潛蹤闖窺,所謂譏察任使之徒,率皆無賴之輩,情態萬狀,眞僞莫辨。或以讐怨而恐喝,或以形迹而生疑,使失志士夫,皆懷恐懼,獄事之出,多被逮繫。賴聖上仁明,推官詳覈,玉石斯分,誣告伏辜。然而其所以使之譏察者,以爲危疑之際,不得不如是,廣布耳目,伺察非常,而任用非人,以至此耳。蓋出於爲國過慮,私意起而反惑之也,豈有有意搆成,指嗾敎誘,陷害無辜之理哉?性善等至曰:『見忤權貴者,目之曰謀逆;言事者,目之曰謀逆』,造意深刻,文致太甚,終謂:『當事者不勝靦顔。』所謂當事,未知指誰何,不明言,泛稱混說,有若在朝當事之臣,皆知告變之事哉?正直之論,果如是乎?金自點、沈命世等,特一勳戚屬耳,一論嘉禮之事,亦未知其心之出於私、出於公,而持淸議者,尙且羞之。性善以新進名流,身居翰掖,自謂抗疏直言,不恥言及此事,正直之論,果如是乎?臣竊恥之。殿下試取其疏,虛心詳覽,則似是而非,情態難逃矣。君臣之間,貴相知心,無有疑阻。殿下果以仁城請出之諸臣,有誣陷戕害之心耶?與知告變之勳臣,有鍛鍊羅織之罪耶?若以爲然則當明擧邦憲,以正其罪;否則當痛辨,而快雪之,使得自安於一時,終免嫁禍於後來,不宜置之於是非間,以貽士流他日患也。今此焚疏之說,實爲鎭定之計,措語之間,不過援引古事,而事君無狀,言不取信,至以飾非爲敎。飾非,欺詐也,欺詐,人臣之極罪,何敢更擧顔面,仍冒言地,虧名節而辱名器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且聽言之道,以公意逆志而已,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可也。爾等張皇自是之說,日以避嫌爲事,不亦過乎?」

○弘文館校理李景奭上疏曰:

伏見睦性善、柳碩等上疏,其一款,乃攻頃日三司之論珙者也。臣於爾時,忝在諫院,臣亦三司之一也,何敢晏然於論思之列乎?嗚呼!殿下試思之。頃日,三司之臣,力攻不知止者,其果樂爲之耶?其果有一毫他意於其間耶?珙之獻議,雖曰怵禍,而張皇辭說,終始擔當,則天倫滅矣,人道絶矣。與賊相應,迹雖未著,賊招狼藉,明在推案,地逼勢危,難保無虞。然則子而忍母者,珙也;爲賊奇貨者,珙也。力主廢母之論者,果可謂之無辜王子乎?圖所以安之,暫爲出置者,果非保全之道乎?謂當日三司之論,陷君於不測之地者,未知何所指而言也?爲人臣而陷君於不測之地,則罪不容誅矣,爲人臣而見君父之陷於不測之地,則亦何忍袖手傍觀?性善等所見,如此明白,則何不急陳於當日,而至於今日,始發此言也?其言曰:「雖以李元翼忠亮剛直,終不敢開口一言,豈今日時勢之難,反有甚於曩日耶?」此一節,尤極驚駭。領議政李元翼,耆年宿德,朝野屬望。遭遇非常,眷注特隆,感激欲死之心,在元翼當如何也?苟使元翼,心有所懷,則其不爲隱默欺負,視國事於秦、越人之肥、瘠也明矣。倘或心知其非,而有所忌諱則是,上負聖明,而下負蒼生,曾謂李元翼忠亮,忍爲此態耶?此則徒知援比於昏朝,而殊不知以此爲證者,自陷於欺罔矣,吁亦哀哉!伏見聖敎有曰:「聽言之道,順則用之而已,其他不足顧也。」此則聖度如天,誠所以廣言路之至意也。抑愚臣之所深憂者,朝著之不靖,未必不由於浮議之橫起,浮議之橫起,未始不先於新進之躁妄,而今日朝著,其乖已見。如或是非不明,則情跡難辨,是者似非,非者似是,顚倒壞亂,終莫之遏矣。大抵大言無作,眩亂人聽,互相朋比,排擊異己,一以爲沽直之資,一以爲媒進之地者,皆是浮妄之習,黨錮之漸也。以今言之,殿下卽祚以來,登良選能,務在得人,洞去朋黨,竝皆調用,而物色難齊,人情易惑,一遷一拜,論議紛然,少不滿意,輒加疵謗,甚者至比之於曩時之濁亂,嗚呼!此果有識之公言耶?如此而望朝廷之靖,其亦難矣。性善等外託公言,內售巧計。多少疏章,豈無一讜論,而盡斥衆言,自以爲直;廷臣進諫,豈無可據之事,而隱然箝制,自以爲是?謀所以打盡異己,則乃以不測之說,爲陷人之一大機穽,殿下試察之,其心果爲平坦公正耶?殿下欲去朋黨,而浮議之來,乃反過奬,是,助之也,非所以去之也。區區愚慮,只望殿下公聽明察,辨之宜早耳。嗚呼!士夫之稍知自守者,則朋黨之言,恥出其口。乃復乘機逞計,必欲陷人而後己,則不亦慘乎?臣雖無狀,旣被攻斥,不可一日在職,伏願聖慈,鐫削臣職,以謝人言。

修撰沈之源、副修撰朴潢,亦以此上疏辭職,竝以勿辭察職,答之。

○先是,弘文館上箚,論宮家免稅之弊,戶曹覆啓曰:「取考《大典》諸田條:『惟官屯田、馬田、院田、津夫、氷夫田、陵軍田、國行水陸田、祭享供上諸司菜田、內需司、惠民署種藥田,竝無稅,而其餘職田、賜田稅,竝草價納京倉』云,則雖原是內需司田,而旣已賜牌於諸宮家,則法當收稅也。況此宮家買得之田,託稱屬司,而免稅者乎?又況諸上司折受之田乎?臣等忝在有司,悶祖宗金石之壞,慮國家稅入之縮,今承議處之命,則但請申明祖宗法制而已,別無可議之事。」答曰:「流來已久,似難卒革矣。」

10月22日[编辑]

○丁酉,刑曹判書鄭經世,在尙州上疏乞解職名,窆葬亡子,答曰:「觀卿疏章,具悉至懇。卿勿控辭,襄葬之後,趁卽上來,以副予望。」

○掌令金榮祖啓曰:「臣詣闕,始見邸報,則近以睦性善等上疏之故,兩司論列,或請焚疏,或請罷職,而聖批不允。臣取見性善等元疏,則其言果輕妄,不足與深較。前,仁城君珙,爲子而倡廢母之論,爲臣而出挾戴之招,則竄逐何罪名之說,誠不可知也。至於頃日逆獄,臣在外未詳顚末,而只據朝報中所及者而觀之,則非但性善云云,臣亦怪焉;非但愚臣怪焉,中外人心,莫不疑懼。臣受由下鄕之時,都下洶洶,皆言:『近日逆獄將起,而某人某人當入。』曾未閱月,其說果驗。逆賊是何等罪惡,而朝生暮出,可以譏察而必得乎?臣愚竊恐今日鎭靜之策,不專在於罪性善也。臣與兩司多官,所見不同,請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司諫李敬輿、獻納尹順之、正言金卨、持平金德承,皆以被斥引避,玉堂以爲:「所見不同何害?不同之斥,在此無失,竝請出仕。」從之。

10月23日[编辑]

○戊戌,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同知事金尙容曰:「人臣進言,或有不思,而妄言觸諱者,乃公心也,若先意逢迎者,情狀可惡矣。殿下出置仁城之後,每有未安之意,而畏朝廷之公論,未之放還。睦性善、柳碩等,知殿下之意如此,故迎合而上章,年少之人,心術不美矣。此事謂之逢君之惡則不可,而有迎合之意,則其情狀可惡矣。」上曰:「於惡字,着逢字可也。事非惡事,則豈可謂逢君之惡也?」尙容曰:「於善事,有逢迎之意,則於惡事,亦然矣。」參贊官徐景雨曰:「仁城之事,於國家,誠爲不幸。出置於外者,乃聖上不得已處置之道也。頃者,大臣以在外、在內,終始保全爲議。殿下豈有一毫,不欲保全之意哉?臣愚竊以爲未安也。」上曰:「此大臣進戒之意也。豈疑於不能保全而言之哉?」

○右議政申欽再度呈辭,答曰:「不允批答。」

○都承旨鄭蘊受暇下鄕,陳疏乞留養老母,答曰:「卿母遠在南邊,情懷之切迫,理所然也。卿若體予前意,率親來京,則於親於君,俱無未盡之事,豈不善哉?卿其勿辭。」

10月24日[编辑]

○己亥,副提學金尙憲上箚曰:

臣荐蒙誤恩,連忝匪據,過福之災,疾病侵加,逋慢曠職,分當辭退。且聞睦性善等疏辭,以處珙之論,陷君不測;受諫之請,欲行己志云,此皆臣前後爲臺諫時所論之事也。旣被罔極之言,尤不敢冒出,不得不呈告乞遞。聖恩天大,曲垂容貸,不責瀆擾,反加恩由,臣誠惶恐,不知所出。臣本性拙,雖在同類,恥爲欺心巧詐之態。況於聖明之下,安敢有一毫非情之籲哉?第念人臣事君,所仰賴者,人主之一心也。若人主之心,好惡靡定;是非不明,善善而不能任,惡惡而不能辨,俱收竝蓄,欲使君子,不至於失位,小人不至於怨望,則終致讒邪乘隙,群小得志,國家亦隨以亡矣。臣嘗觀前史,古之忠臣,或有直言不避,明白是非,冀悟君心,而反爲小人所害,徒殞其身,而不能救宗國之亡者;或有知時事之不可諫,而早自引退,至國家危亡之日,起而赴難,捐軀而報國者。卽今聖明在上,賢輔當朝,豈容小人流禍於士流也?然而二三新進之輩,潛伺竊發,危言足以動人主,詭說足以亂是非,眞傾危之士,不測之人也。此實殿下狐疑之心,有以啓之,而殿下不爲洞辨,又從以奬諭之,以來黃㦿之章。聖心之好惡如此,將安所仰賴也?噫!今之朝政闕失者,不爲不多,憂時慮患之計,豈無可言之事,而性善等必欲於危疑之際,不顧宗社之大計,自附於諸賊所引之王子,以試其超凡之術,其心誠不可知也。《傳》曰:「新間舊,淫破義,六逆之二也。」性善等以新進之人,傾軋朝廷,設淫辭而破大義,此不順之大者也。國家之事,由此可占,伏乞聖明,許臣早退,使愚戇狹隘之性,得遂所願,毋至於殞厥軀也。夫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臣雖退伏,豈忍忘殿下哉?顧念臣,上不能回天意,而下不能保其身,曷若得全要領於仁覆之內,幸而毋死,得見殿下致一世昇平之域,則優游林泉,歌詠聖德,以畢餘生;不幸而萬一有危亂之禍,則臣當捐軀赴難,庶不負殿下之德矣。不敢以內外遠近,而移易其心也。

答曰:「箚辭知道。」尙憲卽日出城,政院啓知于上。

○弘文館校理金南重、副修撰洪命耉上箚曰:

臣等伏見睦性善、柳碩等疏辭,則怪妄無倫,搆亂罔極。此實欲排擊異己,傾軋朝廷,情態自露,明若觀火。殿下反下優奬,許以直論,此殿下偏聽生疑之處也。臣等請條其說,爲殿下論辨焉。其曰:「朝廷之竄逐珙者,以何罪名耶?」此則性善等其以珙爲無罪也乎?殿下反正之後,廢母時不參庭請者,雖微末宗室,皆加爵賞,以其不怵於禍,而知其倫紀也。珙以先王之子,力主其論,終始擔當,所議非特廢置,則天倫滅矣,人道絶矣。當初免罪,特王法之失耳。至於狼藉於逆招,勢難容保然後,只據自作之罪,出置中道,而豐其餼廩,安其居處,則是殿下親親之義,實出於萬萬,其可與臨海時事,比而等之乎?其曰:「以李元翼之忠亮剛直,不敢開口一言,豈今日時勢,反有甚於曩時耶?」此則性善等雖欲借重於元翼,而反陷元翼者也。元翼當昏亂之朝,能進全恩之說者,是忠於國,而不顧其身者也。至於今日,遭遇聖明,爲同德之臣,倘有可言者,宜無所諱。珙之出置,果累於聖德,則元翼雖病,其敢曰在家不知,而不以一言正之乎?适變之後,李貴欲治珙罪,其時元翼之意,亦以爲然。此論雖寢,元翼亦非以珙爲無罪者也。若如性善等言,則元翼忠於昏朝,而不忠於殿下者耶?其曰:「告變多有不實,竟成無形之獄。」此則實不知朝廷之本意也。時事危疑,姦賊潛伏,其誑誘之際,多發借重之言,以爲熒惑之資,二三勳臣,旣聞其言,則虛實之間,不敢不發口,以俟朝廷處置,夫豈樂而爲之哉,亦何嘗有一毫恩怨於其間乎?況鞫廳諸臣,竟體聖上矜愼之意,其中搢紳之橫罹者,皆卽辨釋,則群情悅服,未聞有玉石俱焚之患也。但因此人心疑懼,不安者衆,此誠今日之大憂,鎭靜之策,固不可無,而至謂之過於逆适之變,則不亦甚乎?其曰:「閒散者,目之以謀逆;言事者,目之以謀逆;見忤於權貴者,目之以謀逆;抱才而不售者,目之以謀逆。」此則性善等以無據之說,驚動聖心者也。臣等未知今日,目之以謀逆者,其有幾人,而所謂閒散者誰也,言事者誰也,見忤於權貴者誰也,抱才而不售者亦誰也?性善等此言,擾動人心之一大助也。其曰:「今之言事者,必欲使殿下,惟己是從曰:『拒諫、拒諫。』旣無直諫,何從而拒乎?」此則性善等誣一時進言之人,而長殿下自是之病也。人臣告君之辭,果如是乎?其曰:「潔己自守,與世枘鑿者,雖有管、葛之才,游、夏之行,無以知其賢。」性善等此言,無乃近於欺罔者乎?今世之身致靑雲者,屈指可數。曾在昏朝,或以罪見廢,或杜門自守,聞名於一世者,無論大小,擧皆登庸,而棄置於散地者,卽汚染於昏朝,而不齒士論者也。性善等所稱,未知何人,而其以曩時之唾罵,爲今日之潔己者乎?噫!古人曰:「大奸似忠,大詐似信。」然則奸與忠,不易知也;詐與信,有難別也。此無他,惑於似是之非,而辨之不能明也。是以,人君聽言之道,雖務寬容,而好惡是非,不可不明。一有不得,則小人乘機抵隙,必以朋黨之說,上誣時君,而圖逞己私矣。性善等假託公議,張皇辭說,以朋黨比私之論,熒惑天聽,至謂殿下以不明之罪,害至親;指朝廷以陷君不測,勒成罪案,恣爲譏罵,爲他日網打士林之地,則其心巧矣,其計慘矣,斯可謂忠直之士乎?此而不辨,則士論乖隔,賢邪莫別,朝著之不靖,國家之危亂,可立而待也。伏願聖明,平心明察焉。

答曰:「省箚具悉。睦性善等疏章措語之間,雖未免失中,然其本心,則實無他意也。仁城出置之擧,旣非經常之道,人言之來,不足怪也。疏中所謂:『言事者、見忤者,目之以謀逆』等語,予亦以爲無據。朝者觀副提學金尙憲箚辭,則有曰:『性善等不顧宗社之大計,自附於諸賊所引之王子,其心不可知也』云云。斯言之慘,甚於鈇鉞矣。均是一國之人也,而或有極力救護,稱以妄發者;或有搆成罪目,欲置死地者。何其公道之不行,人心之不淑,至於此極?予甚痛焉。」

○延平府院君李貴上箚,歷陳贈判書趙憲平生忠節,仍請印出安邦俊所纂《抗義新編》,頒賜中外,以追先朝印頒文天祥、方孝孺、鄭夢周文集之美意,以爲振作士氣之地。答曰:「激勵節義,當今所務。卿之意見,實非偶然。趙憲,治世憂危,亂世效忠,可謂希世之士矣。但朝廷旣已推奬其人,表著其行,斯亦可矣。先朝之事,至於今日,乃爲開刊頒布,則予以爲過矣。箚辭當留念焉。」

○左議政尹昉上箚曰:

當初仁城入置闕內之請,始於适變初定之日,而弘耉伏辜之後,繼以置外請之。置內、置外,初無輕重,而蓋以保全爲重,欲待人心稍定而還之也。聖明所以始難而終允者,豈非以保無他憂乎?睦性善以爲:「今日時勢,有甚曩者臨海事,故李元翼亦不敢開口。」云。首相一生忠赤,知無不言,豈有見君父將陷不測,而不爲一言乎?況實同初頭之請,力爲保全之所,則又豈有內知不可,而外欺聖明之理乎?士論携貳,傾軋成風,乘間抵隙,指虛爲實,至以:「其時之事,目爲陷君不測之地。」斯言一出,人皆狼顧,遂致朝無寧靖之期,國有空虛之象,臣實憂之。若非聖明深察公私之極,不失好惡之正,則朝著之安,恐無日矣。臣罪戾之積,豈但丘山?目今朝堂之上,僚席又空,臣何敢强顔獨冒,以速譏謗乎?伏乞聖慈,鐫削臣職,以便公私。

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卿須勿辭,以安予心。」

○夜,月入太微垣。

10月25日[编辑]

○庚子,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特進官李貴曰:「殿下欲保仁城,則當置於江華,不然則今冬不爲放還可也,而性善等乃敢遽請放還,臣以爲其心不可測也。臣請盡言之。當初臣欲以李爾瞻及仁城君爲首惡,而臣爲大司憲時,未及發論耳。李适之意,初欲推戴仁城,金元亮之簡,藏在金自點之家,昭不可誣也。今殿下尊奉大妃,而聽奸人之說,召還欲害大妃之王子。然則廢主之幽廢大妃,其罪輕矣。凡王子反逆,則或有誅其黨而釋之者。仁城雖被召還之命,而救護之人,皆誅之可矣。設若邊報緊急,則兇徒安保其不逞其計乎?如睦大欽者,每出賊口。性善安敢有此論乎?」上曰:「性善等以年少之人,雖不知曲折,其言是則以爲是,可矣。群起而攻之,何也?」貴曰:「頃者鄭蘊以爲:『倫紀之紊,孰與曩時?』云,而今聞蘊亦自悔之矣。殿下欲保仁城,則當待人心稍定,自上裁斷,或因大臣力請,而放之可矣。豈以年少數三人之言,遽爾放還乎?」上曰:「朋比二字,言之汚口,非君上所可言,而近日處事之間,不無偏僻,予甚痛之。」貴曰:「此非一朝所可革也。朋比之弊,幾至四五十年,惟當用賢,而漸去其弊而已。若見一端偏處,執以爲罪,則如火益熾,黨終不可去,而人主孤立,無可與共國者矣。」知事徐渻曰:「李貴所陳,誠是矣。臣之私憂,則大臣不安,三司俱空。若用浮薄年少之言,而不信舊臣,則人心豈悅服乎?」貴曰:「若得直言、方正之士而共國,則不賢者退,而賢者進。如金尙憲者,臣每以死國許之。如得尙憲輩六七人,置之朝廷,則直氣伸而朋比去矣。」

○夜,流星出天郞星下,入南方。南方有氣如火光。土星入太微西垣,月入太微東垣。

○以鄭經世爲同知經筵,李睟光爲工曹判書,洪瑞鳳爲大司諫,朴簉爲掌令,尹知敬爲應敎,呂爾徵爲正言,李省身爲修撰。

10月26日[编辑]

○辛丑,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都承旨鄭蘊曰:「筵席之上,酬酢可否,情義交孚,此唐、虞都兪之治,而今者自上罕於酬答,殊甚未安。且臣得聞筵臣,謂:『臣後悔不治仁城之論,反是發論之人』云。是非間,旣已發言,則豈有遽變所見之理乎?睦性善等上疏,措語多有差謬,此乃年少之人,極陳所懷,而不覺其言之失當。臺諫但曰:『此可罪之,而因求言,應旨,故今姑恕之』云,論議甚當,而乃請焚之,此曩時事,而非盛世擧也,甚可駭也。臣又請陳鄕曲目見之弊。號牌之事,朝廷亦豈不知其不可,而只出於勢不獲已也。金繼道者,不知何許人,欲使外方儒生,或爲放砲,或爲試射耶?儒生解體,不肯讀書,人心因此,而亦極騷屑,必急急停寢然後,可以鎭定人心矣。」上曰:「其公事擧行,在何間乎?政院考啓。」後,備局回啓言:「當初啓辭,措語朦朧,以致外方錯認,而有此過擧,請卽行文停止。」

○備邊司因都體察使張晩榻前所啓,條列覆啓:「其一,平安道收米五斗中,量減二斗,以紓西民之困。黃海道山郡被災處,從實覆審,分等給災,以施一分之惠。其二,京畿、江原及下三道將收捧唐兵糧,每一結一斗米,而其數恐不贍足,更加五升,趁明春運入海州結城倉。其三,淸川以北及沿海各邑,權減京主人房子,其餘列邑及界首官,只留房子一人,以爲傳送文書之地。其四,平山夫馬到長湍替去,以除直來京中之弊。其五,平安道旣無耗穀,月課辦出甚難,勿令會錄。其六,黃海道四番軍數,未滿二千,而分作兩番,以爲昌、義之援,勢甚孤弱,畿輔雖難輕易調用,姑以江原道五百人,先爲入送。其七,江原道及三南兵,分爲三等,雖出於區別壯弱之意,而體察使之請分上下道,先後調用,事甚便當。分等之軍,亦以道里遠近,分先後調用,兵使則依前指揮,來駐境上,有變則先令上道軍赴難,下道軍則巡察使調發,使虞候領送。」上從之。

10月27日[编辑]

○壬寅,掌令朴簉啓曰:「凡兩司所啓,旣爲發論而入啓,則必須累日連章,期於蒙允而後已,如或意見不同,則簡通議定,亦其規例也。本府多官,皆在呈告中,而掌令金榮祖就職之後,睦性善請罷之啓,旣不連章,又不停啓,誠所未曉也。夫性善等情態,已盡論列,而天聽愈邈者,豈不以求言之日,恐妨言路而然耶?自性善之疏一上,黃㦿之章繼起,而在廷之臣,擧有釋位納履之色,將有空虛之漸,瞻聆駭異,氣象愁慘。國事至此,不勝痛悶焉。性善等俱以新進浮薄之輩,乘間抵隙,傾軋朝廷,眩亂是非,熒惑一世,其言之怪愕無倫,有不忍言者也。殿下反加優奬,牢拒臺論,臣竊恐朝廷一空,只有性善輩數人而已,殿下誰與爲國乎?殿下於玉堂箚,以予亦以爲無據,爲批。是聖明旣已洞燭矣。請睦性善等竝罷職,一以爲鎭靜之地;一以懲怪妄之習。」答曰:「予實不君,獲罪群臣,自稱君子者之不屑朝廷,不亦宜乎?大臣首倡退去,臺閣之一空,亦不足怪也。朝廷雖空,言者不可罪,不允。」

○弘文館副校理金南重、修撰沈之源、副修撰洪命耉、朴潢等上箚曰:

聖上之廢置仁城,可謂至矣。夫名騰賊口,則宗社之罪人也;力主廢論,則倫紀之罪人也。擧國齊憤,廷爭累日,則非聖上所得自由,而猶且不忍於骨肉之至親,參之以恩義,酌之以經權,薄示譴罰,置諸中道,入處公館,供以國廩,自古帝王處變之道,未有如聖朝之得中,而因一怪妄傾陷朝廷之言,遽下放釋之命,凡在臣子之道,所當牽裾碎首,力回天聽,而兩司多官,徒知一身之小嫌,不顧公議之至嚴,紛紜呈告,臺閣寂然,朝廷體面,臣子分義,掃地盡矣,國家之事,極可寒心。請兩司在告之員,竝命遞差。

答曰:「兩司之官,不屑在職,皆懷納履之色,其不事汚君之意,無愧於古人矣。自潔其身者,古亦有之,兩司有何失乎?盡遞臺官,似非美事,不允。」諫院亦論之,始命竝遞。

○戶曹判書金藎國上箚曰:

當今國儲蕩竭,經用無制,各司艱一日之供,大倉無數月之需,而督府綵段之價及諸處賒用之物,略計不下五六萬銀。譬如貧寠之家,朝不及夕,而執契券,誅求宿債者,踵門而盈室,其何以堪之哉?臣晝夜思之,敢陳三件事。其一曰,制國用。臣伏覩上年裁省廳事目,上自祭享、御供,下至百司所用,皆取僅足而無餘,可謂一時之定制,而若以一歲恒入之物,較諸一年應出之數,猶有不足之慮。況乎規外不制之費,倍蓰於常用者哉?又況所謂已定之制,亦有所不遵者乎?紙燭筆墨,物之微者,而其用甚廣,故爲費不億。半餉之燃,一行之書,燭不至跋,筆不濡毫,而終歸於下吏之私用。祖宗朝用後還下之法,今不可復行乎?公家百物,莫非民之膏血,雖在庫藏充牣之時,不宜任其消耗。矧今國非其國之日,寧委而不收哉?如使大小之官,愛惜國計,一如主者之心,凡不得已需用之物,必移文本曹,不許直責該司然後,各司庶可蘇息,而經用不至於無制矣。其二曰,造錢幣。錢之爲幣,始於太昊。或謂之金,或謂之泉,或謂之貨,代各異稱,而其實則一也。先王以此一物,御人事,而平天下,降及後世,其用益繁。惟我東方,亦嘗用錢,高麗成宗之世,始用鐵錢。肅宗朝,國人皆知用錢之利,如三韓重寶、東國通寶、海東重寶,其稱不一。恭愍王時,依倣宋之會子,始置高麗通行楮貨,而錢用於是少衰矣。入我朝,專用楮貨,至太宗大王,方議用錢,鑄造伊始,適値論議不一,獻廟不得已命罷,乃曰:「後有明君出而行之。」蓋其時楮貨盛行,故慮有相妨之患。然而聖人遺意,亦可見也。方今聖神御極,利用厚生,稽古昔之制,遵先王之志,作爲一國之通幣,以阜民財,以幸後世,此其時也。其三曰,收海利。海之爲物,其利甚博。齊、楚、吳、越之富,甲於天下者,以其有魚鹽之利也。我國三面際海,魚箭、鹽場,處處相望,又有漁採之船,簇立於海中,苟能善爲規畫,則富國之資,實在於此。祖宗朝收稅之規,載在金石之典,而數十年來,國綱解弛,公家莫重之利,盡歸於私門。京外官司之橫侵劫奪者,無補於國家之用,而只益殘民之愁怨,可勝痛哉?嘗聞一國之兵擧,歸之夏官;一國之財擧,歸之地部,而今者魚箭、鹽場,各有主者;巨艦、小舠,莫不有標。該司之所得以收稅者,百無二三,雖欲善爲規畫,以收其利,而其道末由也。諸宮家、各衙門所屬魚鹽,皆令量宜定制,亦必受標於該曹,俾無落漏之弊,而略收其稅,以爲國用,亦無所不可也。凡船隻、鹽場之屬諸宮家、各衙門者,所在地方,則莫不私自收稅,而該曹則不敢下手。今若必令受標於該曹,而痛禁地方之私收,則無疊徵、重斂之弊矣。今言海利者,必曰大開鹽場,轉換得穀,臣則以爲,大開則勞民,轉換則病輸。雖仍其存,而什一收稅,許其來買,而勿令遠賣,亦足以補經費之乏也。願下臣箚于廟堂,增損潤色,作爲條令,使得以奉行,幸甚。

答曰:「箚辭當議處焉。」

10月28日[编辑]

○癸卯,大司諫洪瑞鳳啓曰:「睦性善等疏辭詭妄,固不足與多辨,而是非淆亂,臺閣一空,不謂聖朝,有此氣象也。其時三司之論,不過曰徐看國勢鞏固,人心寧靖,而還復其所,未爲不可,則其以出置珙者,謂無罪名,而陷君不測之地者,亦何意歟?且其疏中一款,顯有指斥之地,決不敢冒昧就列。請命罷斥臣職。」諫院處置,請出仕,從之。

○以吳百齡爲禮曹參判,趙希逸爲兵曹參判,李睟光爲大司憲,姜碩期爲司諫,金槃爲校理。

○太白晝見。夜,流星出貴星下,入天囷星上。

10月29日[编辑]

○甲辰,完豐君李曙、平城君申景禛、綾城君具宏、綾川君具仁垕等,因睦性善等上疏構陷,陳疏辨明,答曰:「帝王大位,天實命之,非人人所可得有也。周皇猜殺豪傑,而在側方面,終始晏然;宋帝任天自爲,而遐邇賓服,天下無事。至於廢朝之譏察,極其嚴密,而寡昧保存,此豈非天意乎?以此觀之,則逆天謀事者,徒欲速其死耳,於國家何有?《書》曰:『天命靡常。』《詩》云:『峻命不易。』徒恃天命,而不悛其惡者,桀、紂也;克承天命,而益修其德者,湯、武也。以此言之,則天命不可徒信,亦不可不信也,只在於其德之修與不修耳。予不懼兇徒,只懼吾德之不修;不惡人言,只惡闕失之未聞耳。噫!卿等豈有一毫構陷之意哉?惓惓爲國之忠,終未免情外之謗,予亦深歎焉。卿等須勿控辭,安心察職。」

○太白晝見。

10月30日[编辑]

○乙巳,以宣川府使成俊耉爲管餉使,仍命加資。鄭世矩爲掌令,李景憲爲持平,韓必遠爲持平,李景奭爲獻納,成汝寬爲正言。

○吏曹參議李明漢上疏辭職。略曰:

臣於上年,待罪三司之列,亦嘗參仁城之論矣。今者睦性善等,斥之以陷君不測,同時同事之臣,擧皆引入,則臣何敢獨冒銓席,以速譏謗乎?臣伏覩近日答三司之批,辭意嚴峻,一向摧抑,群臣震懼,相顧錯愕,上下之情義未孚,中外之氣象不佳,臣不勝憂悶之至。打破朋黨,爲今日莫急之務。朋黨不破,則國不爲國,殿下之一意調停,可謂至矣。然臣所憂,猶恐殿下未得打破之要也。無論彼此,不拘色目,是者是之,非者非之,賢者用之,不賢者退之。如是而已,則人各自修其身,賢者、能者,皆萃於朝,而所謂朋黨,不期破而自破矣。不然而先加區別,預疑朋比,甲者以甲疑之;乙者以乙疑之,不察心跡之如何,而徒以色目疑之,則人皆窺殿下之好惡,而乘機干進之輩,傾軋不已,朋黨之禍,無時可止矣。向見金尙憲論性善等疏,有自附王子之語,其言誠過矣。然其本心,則不過憂憤所激耳。嗚呼!向日之事,豈得已哉?大難甫定,逋播不服,訛言煽動,兇檄屢飛。其時擧朝臣僚,豈不欲仰體聖上之至情,而累月連章,終至於得請乃已者,誠以爲宗社,深憂遠慮,有不得不爾。性善等非不知其時事勢之出於不得已,而曾未幾月,執而爲言,有若翻案者然,此固己丑以後手段,其言誠不足與較,而其曰:「陷君不測」其曰:「甚於廢朝」其曰:「甚於逆适」其曰:「言事者、見忤者,皆謂之謀逆」等語,皆將擧一世,搆成罔極之翻案也。尙憲之言,亦必有激於此耳。性善等捃摭搆捏,擧一時欲成罪案,而殿下優容,反加崇奬,尙憲一言過激,則斥之以搆人罪目,經幄之臣,狼狽出城,栖遑郊外,不知其亡,此亦豈盛世事乎?是何殿下天地之量,能容於性善等,而不能容於尙憲也?此無他。殿下先以色目疑之,而不能平心公察耳。性善等,以臣等爲陷君,而殿下以性善等爲直言。臣等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請亟遞臣職,以答言者。

不批而遞。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丙午,兩司合啓曰:「臣等伏見昨日聖批,以珙之病死嶺外,有所不忍,而不卽允許,臣等竊惑焉。夫朝廷之處珙,殿下之待珙,可謂至矣。爲諸賊之奇貨,負倫紀之重罪,揆諸王法,所難容貸,而只請出置,寧失不經者,群下之所以體聖意也。豐衣厚食,問遺相接;入處公館,妻與子偕,待其事定,預許召還者,聖上之所以終始曲全也。古今天下,安有處珙之地,負珙之罪,而得如今日之處變乎?睦性善等,窺殿下不忍之端,爲乘時巧中之計,假托公論,疑惑天聽,傾危之狀,明若觀火矣。殿下旣降褒嘉之敎,旋下放釋之命。殿下雖欲徑情直行,不恤公議,而其如宗社何?況珙在中道,而所以待之者,無異在京之時,則豈獨嶺外能死人哉?目今天變孔慘,訛言胥動。當此之時,召珙於都下,而處危疑逼近之地者,適所以速珙之禍,使聖上終始曲全之意,反歸虛地矣。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國法旣已得行,大臣不曰不可,爾等所謂不顧公議,徑情直行之言,似乎無據。已爲議釋,豈有還收之理乎?亟停勿煩,以安予心。」

○憲府啓曰:「注書黃㦿,以年少輕妄,傅會性善,陳疏力救,如恐不及,而臺閣之啓,指以爲妄論,其雄唱雌和,表裏相應之跡,如見肺肝矣。元疏未下,雖未知所陳者何說,而閭巷之間,或有見之者,語侵大臣之說,人皆傳播。況物議方騰,而偃然呈單,其輕朝廷、蔑公議之罪,不可不懲。請命罷職不敍。」答曰:「黃㦿疏中,別無語侵大臣之處。然難免輕妄之失,罷職。」又啓曰:「西北邊聲,別無緊急,而訛言胥動,都下洶洶。人無固志,擧皆荷擔,駄載絡繹,塡咽街巷,瞻聆駭異,莫知其由。安有賊未犯境,邊鄙晏然,而人心如此之時乎?請令漢城府,曉諭五部,掛榜知會,使之鎭定,而如有士大夫移出家藏者,摘發重究。」從之。

○夜,坤方有氣如火光。

11月2日[编辑]

○丁未,執義李埈啓曰:「臣伏見聖上答四大將之批,大哉王言!高出三代,天地鬼神,實有以諒其誠,而禍亂之作,無復可慮矣。『推誠御物,化疑梗爲訢合』,實臣之所嘗陳達於榻前者,而中因人心疑懼,物議激發,不得不以處變之道,遷珙之請,隨衆同啓。今讀聖批,有感於中,不以捨其去冬之見爲嫌,而竊自附於古之將順其美之義。臣之所見,旣與僚議不同,臣何敢偃然在職?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兩司皆以論議不同,引嫌,應敎尹知敬、修撰洪命耉,處置以李埈變其初見,請遞,大司諫洪瑞鳳、掌令鄭世矩以下,竝請出。

○完城君崔鳴吉,以睦性善等疏中指斥,上箚陳辨,答曰:「省箚具悉卿意。卿勿待罪,安心調理。」

11月3日[编辑]

○戊申,觀象監正孟胤商上疏曰:

臣伏見近者,天意示譴,疊現層出。天人之際,猶慈母之於赤子,預爲警告,而必欲扶持全安之也。大抵列星錯峙,各有攸屬,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神。人君觀象於此,故因房、心而爲明堂,因虛、危而爲宗廟,則制作可考矣。因星鳥、星火,而知其見於午;因昏中、朝中,而知其見於未,則政令可考矣。以至歲、月、日,掌於馮相氏之職,星辰變動,志於保章氏之官,則人君之奉若天道,其勤亦可見矣。天人上下之間,一氣交貫,天未嘗離乎人,人未嘗遠乎天。是以,吾之氣順,天地之氣,從而順;吾之氣戾,則天地之氣,從而戾,氣之順逆,而休咎之應係焉。此降吉降凶,皆由於吾人之順逆,而吾之順逆,實由於心之誠不誠,人君苟能知其上下之無間,一氣之交孚,不可徒委於冥冥之中,而求所以在我之道,反身自省,修德自盡,則日、月、星、辰,各得其道,而轉災爲祥之道,豈外於一心之眞實哉?如或天人異數,上下相戾,則天自天、人自人,乖戾之氣,自格於蓋高之上,譴示之應,信不誣矣。伏願殿下,恐懼修省焉。

答曰:「省疏具悉。深嘉爾誠。疏辭當留念焉。」

11月4日[编辑]

○己酉,禮曹啓曰:「《五禮儀》朝賀儀,正、至及誕日,外方則有陳賀箋文,而王世子與百官,只致詞而已,無進箋之文。在宣祖朝,王世子百官,竝始進箋,而宣箋之時,只宣百官之箋,王世子箋宣讀一節,不爲磨鍊矣。伏聞政院以:『只宣百官箋,不宣王世子箋,似爲未安』云,其言果爲允當。《儀注》中,王世子箋文宣讀一款,添入之意敢啓。」從之。

11月5日[编辑]

○庚戌,以鄭光績爲工曹判書,李尙吉爲戶曹參判,李植爲吏曹參議,尹知敬爲司憲府執義,尹衡彦爲侍講院弼善,李民宬爲同副承旨。

11月6日[编辑]

○辛亥,憲府啓曰:「罪人文晦可罪之狀,其時諫官陳之,前日本府論之,亦已悉矣。罪狀已著,而刑章獨屈,擧國之疑,人言之來,固其所也。論以圍置,亦不蒙允,力爭累日,不得請而止。知之者,固知聖意之所在,一國之人,豈可家道而戶說哉?使其時,按律定罪,明示典刑,則紛擾之端,何自而起乎?正一夫之刑,快一國之心,大法行,群議塞。所關如此,朝廷何惜,而不盡其律乎?請文晦按律定罪。」答曰:「文晦厥罪雖重,前功亦重,故參酌處置矣。今難加罪,更勿煩論。」

○諫院啓曰:「凡宗室,不得任意出往於十里之外,載在令甲。祖宗朝設法禁制之意,誠非偶然。今者慶平君玏,無端出去,不知所向,旬日而後始返。其不有國法,自在行走,有駭聽聞,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玉城府院君張晩,以病不得參誕日賀班,上箚待罪,答曰:「省箚具悉。予甚慮念。卿勿待罪,安心調理。且卿專受戎務,總掌八路,出征入衛,乃其職分也。近者,雖緣邊警不緊,暫駐旗節,退在城外,似乎歇後。卿其入城過冬,以副予倚重之意。」仍遣內醫看病,賜藥物。

○弘文館副校理金南重、修撰沈之源、副修撰洪命耉、朴潢上箚曰:

前仁城君珙,主廢母之論,得罪倫紀,居嫌逼之地,屢出賊口,則其勢固不可容保,而出置中道,待之以恩,此殿下保全之德。朝廷體行之意,實爲屈法,而人無異論矣,獨有性善怪妄之輩,不念宗社之計,敢發無倫之說,而殿下特以一段親愛之情,遽下放釋之命。是則殿下以珙爲無罪,而以性善等爲直言,乃有此擧措,臣等未知殿下,其於宗社何,其於朝廷何?殿下每以珙獻議,怵於禍而非其本情。夫爲臣子,而動於禍福,作爲非情之事,則亦何所不至,而況珙之獻議,極其凶慘,則孰不可忍也?當初參酌,得保於難保之地,徐觀國事之平定,使復其所,實出於處變之得宜,而目今天變甚酷,邊虞孔棘,人心不靖,訛言胥動,時勢之可憂,有甚於出珙之日,而不顧遠慮,率爾放還,適所以啓奸萌,而速珙之禍也。殿下終始曲全之意,果安在哉?兩司論執,今已累日,而天聽邈然,臣等實未曉聖意之所在也。公議至嚴,群情難遏,伏願殿下,亟加三思,快賜一兪。

答曰:「仁城竄在遐裔,已過半年,國法固已行之矣。放釋還家,有何不可?爾等其勿煩瀆,以安予心。」

○夜,流星出奎星上,入天倉星上,色如赤血。

11月7日[编辑]

○壬子,百官進箋賀誕日。

○以李敬輿爲應敎,洪𫕱爲持平,吳端爲校理。

11月8日[编辑]

○癸丑,吏曹參議李植,上疏辭職。略曰:

大凡士大夫立於朝廷,雖無可行之道、可試之才,若其朝廷號爲淸明,則猶不愧於出處之義,此豈非常情之所願歟?頃年以來,朝野間別有議論,視朝廷如小人窠窟,所謂甚於爾瞻之世者,乃其常談耳。雖元老、碩儒、介特之士,自爲擧朝儀表者,咸指謂詭隨、諂附,擬於染跡失身之流。乃如嶺南士流,亦不安於朝,每欲求一事以去者,亦不耐其嗤點故也。臣嘗私竊怪嘆以爲:「人情不甚相遠,豈今日朝紳,果有汚濁耶?抑以其經綸際遇之輩,多是本來爲世擯棄之類,而一朝先占偏重之勢,後生創見而駭之耶?爾瞻之世,士不苟合。豈今日朝廷,終不可相容耶?天下有道,庶人不議。況此士夫間,異論如此其盛,寧可不反觀而瞿然耶?」區區之意,若使當事之臣,耐煩忍垢,公心用人,長短相濟,終始不渝,庶望漸次融通,了無罅隙矣。不幸國家事變多端,朝廷擧措漸乖,局外之論,日以益險。且搢紳之間、儕類之中,言論意見,亦相矛盾,不但舊來色目而已。伏見聖上,旣不免惹起其端,朝紳又不免盛氣相較,上下否塞;甲乙睢盱。方此國勢萎弱,隣賊窺逼之日,縱欲出一策、施一令,以回危急之勢,其道已漠然矣,乃知人情保合之難,有如此者。殿下常自慨然於消朋黨之志,今果何如也?當此之時,必得一世公明、正直,衆所敬憚者,以參銓席,猶懼不克。況以負累積疵,無所可否,如臣者當之,而得無敗事,無異論哉?目今朝紳所爲引嫌者,皆以處珙之論耳,此論之始,臣亦齒伍矣。顧珙之罪名不測,而朝議以保全爲計,此非臣之所得作異者也。設令鄭蘊獨當袁盎之名,當時漢庭議律諸臣,豈皆陷君於不測者乎?蓋亦有不得已焉。今雖以此見詆,臣固不嫌也。至於譏察之名,臣於筵席,首論其非矣。厥後所謂譏察者,乃數三勳臣,姑匿告變之人,益加鉤致,獄發之後,朝廷始知。旣有微效,難以顯攻,搢紳之間,疵議多矣。頃來晦、聄之事,其弊已彰,擧朝咸憤。應晟伏刑,所慊者晦之腰領全也。自上旣深納臺臣之說,又指責李曙等勳臣,將救過不給,譏察之害,更無所慮。臣於是時,應旨言事,意以爲此是已陳之論,不少槪及。雖被浮辭漫語之斥,人各有見,又何足嫌?獨念臣授非其任,人不當器,使國體日輕,人言日囂,公私兩敗,身名俱玷。此臣之所以苦口罔極,冒死乞免者也。伏乞亟遞臣職,復齒西班,或令仍帶三字文銜,時得佐小小辭命,臣當伏死都下,不敢萌遁思矣。

答曰:「省疏具悉。多爾所見。予頃在閭閻,竊歎朋比之害,必亡人國。到今觀之,前見不忒矣。噫!年少喜事之輩,固不足道,皓首經幄之臣,亦不免偏係,良可歎也。雖然同寅保合之柄,其在銓曹,爾其念之,毋負予望。今授本職,實非偶然,宜勿控辭。」

11月10日[编辑]

○乙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完豐府院君李曙賜酒,又賜貂皮一封。

11月11日[编辑]

○丙辰,下敎于政院曰:「近日天氣冱寒,各處守衛軍士,必有凍死之患。其令該曹,各給空石,尤甚衣薄者,則且給襦衣,俾免凍傷。」

○白雲一道如氣,起自南方,直指乾方。夜,流星出鬼星上,入司怪星上。

11月12日[编辑]

○丁巳,兩司連日合啓,請勿放還仁城君珙,玉堂亦上箚論之,答曰:「王法已行,廟議惟均,今玆疏釋,豈予自斷?但爾等備陳保全之道,時事亦且艱虞,惟予欲保之心,未免疑惑之歸。今姑量移,以待稍定。」

11月13日[编辑]

○戊午,命招大臣及二品以上于賓廳,收議庶孽許通事,令廟堂酌處。備邊司覆啓曰:「此事係是莫大變通,必須群議僉同然後,乃可斷而行之,而諸臣獻議可否不一,今姑置之何如?」上曰:「禁錮庶孽,天下所無;抱才空老,王政所惜。一番變通,似不可已也。雖緣廷議不一,猝變爲難,旣議旋置,亦涉兒戲,且子子孫孫之說,必有立法本意。今姑限其代數,以爲變通張本如何?更議施行。」備邊司又啓曰:「曾在太宗朝,因給事中徐選之論,始有庶孽勿敍顯官之法,而未嘗全然禁錮矣。及成廟朝,《大典》頒降時,又有庶孽子孫勿許文武、生進等科之法,而曾孫則無禁,故至今閭巷間,有代盡庶孽之言者,蓋以此也。其後《大典》註解時,添子子孫孫之語,自此爲永世禁錮之人,王者之政,必不如此。當玆新化之日,不可無變通之擧,而緣廷臣論議不一,敢請姑待他日矣。及承聖敎,其惜才疏冤之盛心,溢於言表,其在瞻聆,孰不感激?議者或以爲:『良出限孫,賤出限曾孫之規,施行爲當』,或以爲:『勿論良賤,竝至曾孫乃許爲當』云。從前之說,則所許者遠在玄孫,殊無變通之意;從後之說,則亦無良賤分等之意,俱似未穩。竊見《大典》限品敍用條,良妾、賤妾所生,等級甚明。蓋良女未曾經人而爲妾者,實與娼妾有間,今宜就此參商,良出至孫而許,賤出至曾孫而許,始似得中。且旣已許科之後,棄而不用,則又與初不許科,無異,今後隨材授職,俾無虛老之歎。雖未代盡,而已曾許通者及日後因他路許通者,竝一體施行似當。大抵嫡孽之分,極爲嚴截,我朝令甲所載,迨二百年。今雖有所變通,而嫡庶名分不可紊亂。如或以許通之故,有欺侮弱嫡,以乖定分者,則自朝廷,隨聞摘發治罪,一依《大典》,還爲禁錮爲宜。令該曹覆啓施行。」從之。

11月14日[编辑]

○己未,亡命逆賊鄭允福,與其子介叱同、其姪士元入城,隱伏于閭家,捕盜大將伺察捕獲,鞫問之。允福,以終始從賊,首服,遂正刑;介叱同、士元,不服而死;許接人金介、朴介叱同、鄭栢壽,亦按鞫,皆死杖下;發告人金認、李文都,捕捉人梁嗣立等,論賞有差。

○平安兵使南以興馳啓曰:「臣自領軍兵一千五百餘名,發向龜城,部分諸將,各率海西別勝軍、湖西自募軍、本道精抄軍,據險設伏於八嶺、車踰嶺、綾項嶺等處」云。

○上率王世子及百官,行聖節望闕禮於崇政殿。

○夜,白雲一道如氣,起自東方,直指乾方,長竟天。坤方,有氣如火光。

11月15日[编辑]

○庚申,移配仁城君珙於原州,仍下敎于政院曰:「放釋仁城之後,予以爲情法俱行,心理稍安,今又未能伸予至情,徒切痛歎。令該道,其居處支供等事,一依前例,各別擧行。」

○宣陵丁字閣正門失火,門扉一隻盡燒。禮曹請遣堂上、郞廳,急急奉審,一邊設行慰安祭,入直參奉及守護軍等,令攸司推考治罪,答曰:「依啓。參奉及守護軍,拿推。」

11月16日[编辑]

○辛酉,以延平府院君李貴爲判義禁,吳竱爲說書。

○夜,坤艮方,有氣如火光。

11月17日[编辑]

○壬戌,戶曹請設鑄錢廳于仁慶宮。

11月18日[编辑]

○癸亥,上晝講《孟子》于資政殿。

○下敎于政院曰:「近來邊備之可憂,國事之無形,日甚一日。雖小官奔走於卯酉,大官經營於晨暮,猶恐不給,而紀綱日頹,備局以下諸司,開坐甚罕,良可寒心。回啓時急之事,亦經旬望,每致後時之患。政院居出納之地,理宜糾察,而恝視度日,任其遷延,古人所謂:『夙夜在公,能擧其職』,必不若是也。今後各司,三日內未及回啓,政院一一摘發推考。坐起稀數,亦令法府,糾察論罰,俾無稽滯之患。」

○弘文館應敎李敬輿,上疏陳情,爲母乞郡,答曰:「省疏具悉至情。親老家貧,祿俸亦薄,乞郡榮養,理勢固然。但時事艱虞,可用之才益難。論思任重,爲親之情難副,爾其在朝事親,以副予意。」仍下敎曰:「應敎李敬輿,情事矜慼。其老母,令該曹量給米豆,以周其急。」敬輿遂奉箋以謝。

11月19日[编辑]

○甲子,啓運宮有病候,藥房提調尹昉等,請令御醫、醫女各一人直宿,以備不時議藥,從之。

○靖社元勳等,上會盟軸及錄券,命戶曹,分給兩功臣銀子二千二百餘兩、段一千一百餘匹。

○夜,黑雲一道如氣,起西方,指東方,長竟天。

11月20日[编辑]

○乙丑,都承旨鄭蘊上疏,陳情乞退,兼陳庶孽許通之不可,外方募粟之失信,答曰:「觀卿疏章,孝思至矣,予敢不動念哉?但卿若解職,予失賢士,允副卿意,是以爲難。卿須頻往覲親,毋負予望。且雖有人言,於卿無失,其有何恤?勿較勿辭,安心察職。疏末所陳,當量處焉。」

○夜,沈霧。流星出參星,入坤方。

11月21日[编辑]

○丙寅,賊适孽弟李邂、李逅等伏誅。邂等不佩號牌,出沒忠州境內,本道捕聞。

○以權鑊爲掌令,尹衡彦爲弼善。

11月23日[编辑]

○戊辰,戶曹啓曰:「目今下三道田結,比平時大都三之一,元穀比平時未滿十之一。寧有以三之一所出之穀,不得充十一所存之數,而年年逋欠,漸致減縮,是不過吏不得人,虛僞日滋,民不畏法,輸納愆期之所致也。所謂己未以上逋欠,則反正之時,盡行蕩滌,朝家惠澤,旣已大霈,庚申以後,每年上計之穀,列邑多稱未捧,委屬未便。幸今豐登,振古所無。雖不得科外收租,以補元數之缺,而庚申以後未捧各穀,開諭民間,一齊收捧,勿論升斗散在,亦勿許以無爲有,冬等上計之時,如有未及畢捧之官,則守令罷職,鄕所色吏,全家徙邊之意,請嚴飭各道。」上曰:「內外倉廩,在在空虛,國家用度,日漸浩繁,本曹之啓,實出於理勢之不獲已也。但今年農事,雖曰豐稔,科外收捧,每結已過一斗,五年逋欠,又未免一時督徵,則孑遺殘民,其何以堪?今玆逋欠,不度事勢,一意刻督,則民怨必深,十分參酌,限年收捧。」

○以沈悅爲刑曹判書,鄭經世爲大司憲,李埈爲應敎,金南重爲校理。

○副護軍金致遠上疏,請審取舍、崇節義、擇守宰、固京城,上曰:「省疏,嘉爾惓惓之誠。疏辭當體念焉。」

11月24日[编辑]

○己巳,諫院啓曰:「近來各衙門、諸宮家,冒占山澤之利,其弊已痼,不可不痛革。我國魚鹽之産,天下莫及,而一年所收之稅,未滿百斛,逐日上供,尙云不給,敢望富强之取資乎?頃者度支之臣陳箚,欲使京衙門、諸宮家、監、兵、水營所屬,必經受標,納稅該曹。此雖非痛袪弊源之擧,而亦出於略加變通,以紓目前之急耳。聖批以諸宮所屬,勿爲收稅爲敎,不瑕有傷於王者之無私乎?賜與、折受,雖係一時之私恩,濫觴至此,豈是祖宗朝本意乎?請令該曹,一一査出,還屬公家,以濟經費之用。」答曰:「諸宮家所屬船隻、魚鹽,乃是先朝賜與之物,豈有到今還奪之理哉?所論過矣,勿爲更煩。」

11月25日[编辑]

○庚午,夜一更,熒惑入外屛星內。

11月26日[编辑]

○辛未,下敎于政院曰:「啓運宮症候,日漸危重,而藥房視諸尋常,至於御醫輩,不在闕中,退臥其家,極爲駭愕。所當推治,而今姑置之,今日爲始,藥廳排設,諸醫官咸在闕中,凡議藥之際,俾無孤陋未盡之患。」

○設議藥廳,都提調以下三人直宿。

11月28日[编辑]

○癸酉,下敎于政院曰:「綾原君俌之職品,未至極秩,而予不敢以私意濫授。今者啓運宮症候甚重,深思慰悅,未得其道,予心茫然,無以爲懷。欲令該曹,依先王朝河原君例擧行,少慰病裏心懷。問于大臣以啓。」領議政李元翼、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以爲:「綾原君俌增秩事,下敎之意,出於慰悅之至情,令該曹擧行宜當。」是日爲政,加綾原君俌顯祿大夫。

○又下敎于政院曰:「啓運宮症候,日益危重,予心憂慼,曷有其極?欲禱于山川,以冀冥祐,未知如何?寡昧已在此位,遣官祈禱,似無不可,問于禮官以啓。又令該曹,審理滯獄,疏釋輕囚,俾無冤枉。」禮曹啓曰:「古之孝子,親有疾病,則或焚香祝天,或禱于鬼神,皆出於至情之所發。今者啓運宮症候危重,自上憂遑悶迫之情,爲如何哉?遣官祈禱于山川,恐無不可。敢啓。」上曰:「速爲擧行。」

○行禱于名山大川。命招知製敎李植等四人于闕下,製文以送。

11月29日[编辑]

○甲戌,夜,白雲一道如氣,起自坤方,指艮方,長竟天。有氣如火光。

十二月[编辑]

12月2日[编辑]

○丙子,領議政李元翼、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上箚曰:

啓運宮症勢,尙未向蘇。伏想聖明侍藥,憂遑已過時月。神思內焦,寢膳外減,誠孝所極,不覺玉體損傷。臣等竊伏思惟,悶迫之情,罔知所達。殿下一身,乃宗社、臣民之所托,豈可自輕?天時凝冱,六氣易乘,倘有不安節之候,則其於侍藥,亦必有未能盡意。伏願倍加愼重,以副群下之望。

答曰:「箚辭當留念焉。」

12月3日[编辑]

○丁丑,幼學趙相禹上疏,不報。其疏曰:

端本、淸源者,《春秋》之義也。其源、其本,不端、不淸,則倫紀大紊,君臣、父子之道,不得明焉。臣竊聞之,同樞臣金長生、前郡守臣朴知誡,曾於殿下卽位之初,同在一臺,以殿下稱大院大君,或考、或叔,或以綾原君主厥祀事,或以殿下書其旁題。且以殿下於宣廟,一曰稱孝子,一曰稱孝孫,兩說角立。國是靡定,群議莫適所從,致令莫大旁題,空而不書者,于今三年,此固聖代之一大欠闕,而有識之所深憂者也。嗚呼!以殿下之聖明,足以洞析義理,未知於斯二者,何取而何舍也?以臣所見,長生之說,果善於知誡,而但其說之不明,所謂盡美矣,未盡善者也。今臣請姑舍長生、知誡兩臣不同之說,而試以孔聖及程、朱二賢之意,爲之折衷焉。《春秋》曰:「八月丁未,有事于太廟,躋僖公。」僖公,兄也;閔公,弟也,於文公之躋僖,何譏乎?聖人之意以爲:「僖雖閔兄,閔先僖立,則僖當父視閔公。」故左氏則曰:「逆祀也。」公羊則曰:「先禰而後祖也。」穀梁則曰:「逆祀則是無昭穆也,無昭穆則無祖也。」故安國取其二傳,而繼之曰:「閔、僖二公,非祖、禰,而謂之祖、禰者何?臣、子一例也。」又曰:「父死子繼,兄亡弟及,名號雖不同,其爲世一矣。」何氏、高氏亦論其事,而何氏乃曰:「僖公以臣繼閔公,猶子繼父,故閔公於文公,亦猶祖也。」高氏乃曰:「父子相繼,禮之常也。至於傳之兄弟,則亦不得已焉爾。旣受以國,則所傳者雖非子,亦猶子道也;傳之者雖非其父,亦猶父道也。」以此推之,則殿下之於宣廟,雖非子而爲孫,然旣受其人民土地,則有父子之義,而無祖孫之道者也。《綱目》曰:「追謚戾太子、戾夫人,爲悼考、悼后。」又曰:「追尊悼考皇考,立寢廟。」當時有司奏:「禮:『爲人後者,爲之子也。故降其父母,不得祭,尊祖之義也。』陛下爲孝昭皇帝後,親謚又曰悼,且曰悼園,宜稱尊號曰皇考。」宣帝可其奏而立廟。宋臣范鎭議曰:「宣帝於昭帝爲孫,則稱其父爲皇考可也。」然議者,終不以爲是者,以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統也。程頤亦曰:「爲人後者,謂其所生者爲伯叔父母,此天地之大義,生人之大倫,不可得而變易者也。然所生之義,至尊至大,雖當專意於正統,豈得盡絶於私恩?是以,先王制禮,旣明大義,降其服以正統緖。然不以正統之親踈,而皆爲齊衰不杖期以別之,則所以明其至重,而與諸伯叔父不同也。宣帝稱其所生爲皇考,亂倫失禮,固已甚矣,而後之議禮者,又不能推所生之至恩,以明尊崇之正禮,乃欲奉以高官大國,但如期親尊屬故事,則亦非至當之論也。要當揆量事體,別立殊稱,若曰皇伯叔父某國大王,而使其子孫,襲爵奉祀,則於大統,無嫌貳之失,而在所生,亦極尊崇之道。」以此推之,則殿下之於大院大君,雖非姪而爲子,然入承宗廟之大統,則有叔姪之義,而絶父子之道者也。然則帝王繼世,與家人父子不同,不必以父子爲世,而惟以傳授正統爲世,故以兄繼弟者有之,以孫繼祖者亦有之,爲兄者不得以弟視弟,而一以父視之故,文公之失,書于《春秋》,爲孫者不得以祖視祖,而一以父親之故,宣帝之貶,著於《綱目》,此當爲天下後世法者也。今之議禮者,不究聖賢本意而乃曰:「今日之事,與宋英宗頗異。」英宗以濮王之子,而繼統於仁宗,則曰父、曰考,曰親,乃仁廟也。若更稱濮王爲親,是有二親,乃程頤之論也。至如殿下,以孫而繼祖,殿下之於宣廟,可謂祖外無稱,殿下之於大院,可謂考外無稱。若以殿下而稱宣廟不以祖而以考,稱大院不以考而以叔,則是幾於孔子正名之說,致惑聖聰,以至於此,此臣之所以爲殿下而深悶者也。嗚呼!以孫繼祖,非獨殿下爲然,漢之宣帝,亦今日之殿下也。聖主經世之制,如其祖,必曰祖,孫必曰孫,則宣帝不獨爲無父之人,於其所生,追謚追尊,有何不可,而程頤謂之亂倫失禮,朱熹亦大書特書不一書而貶之歟?況倣《春秋》而兼採群史之長,謂之綱;倣左氏而稽合諸儒之粹,謂之目,則其綱其目,無一毫未盡者,而其目乃程頤論濮王典禮疏,則以其宣帝,父視昭帝,而不得稱考於所生之親,乃朱熹之意也。然則朱熹之意,乃程頤之意也,程頤之意,乃孔子之意也。孔子之意,以其兄而父視其弟,則以其孫而父視其祖,惡害於道哉?嗚呼!虞舜之有天下也,祖顓頊而宗堯。舜,非同姓,而朱熹於《虞書》《舜典》歸格于藝祖,用特註:「此乃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之意也。」是古者必以傳授大統爲重,而不專以父子爲世也。嗚呼!舜謂堯之甥則可,謂堯之子則不可,而朱熹之言旣如此,故安國於魯襄公四年春王正月己酉,陳侯午卒,傳之曰:「午者,襄公名也。《春秋》之作,在哀公之世,則襄公,哀公皇考也。孔子曷爲不諱乎?是哀公於襄公,爲三世孫也。」諸侯祭法,一世謂之考廟,二世謂之王考廟,三世謂之皇考廟,四世謂之顯考廟,五世謂之祖考廟,而襄公爲皇考廟,則其不必以父子爲世,而或以弟稱考於兄,或以姪稱祖於叔,明矣。何居?哀公之父定公,乃昭公之弟也。定公受國於兄昭公,而傳國于子哀公,則哀公、定公,於昭公,稱謂之伊何?定公稱昭公以兄,則是無父也,哀公稱昭公以叔,則是哀公無祖也。襄公不得爲哀公之皇考,而安國猶復云云,則是必定公以昭公爲考,而哀公亦以昭公爲祖也。臣故曰:「帝王繼世,與家人父子不同也。」昔漢之惠、文,兄弟相繼立,文帝當繼惠帝,而上繼高祖,先儒譏之;光武當繼平帝,而上繼元帝,先儒亦非之者,誠以昭穆不可亂,而世次不可紊也。今我殿下以支孫,受宗廟、社稷之重,爲億兆臣民之統。是宣廟於殿下,本有祖孫之義,而反重父子之道者也;大院於殿下,本重父子之恩,而反爲期親之屬者也。其可以私恩之故,而干紊於其間哉?嘉靖皇帝入承大統之初,以楊廷和等議,尊孝宗爲皇考,其於武宗傳統之義,專似闕略,而後來,席書、張璁等,更唱邪說,以惑聖聽,致以孝宗爲皇伯考,本生興獻爲皇考,凡厥所爲,莫非違離祖統,乖謬本義,得罪於萬世之倫典。書、璁等措心用意,一違於先儒之所論,其邪心、惡口,亂道、小談,皆不足以爲今日之瀆論也。惜乎!嘉靖滅大義、崇私恩,以致孝宗、武宗與興獻父子、君臣之間,顚倒陵替,而自陷於不孝、不義之地,此實見非於當時,而取譏於後世者也。今我殿下,謂以孫繼祖,不念古昔帝王繼世之大義,而惟以父子私恩爲重,臣竊惑焉。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今其大院之旁題,久而不書者,其必殿下之意,重其私恩,趑趄未決。臣固知殿下誠孝,出於尋常萬萬,而以禮經本意斷之,如或以不當入而入廟,則其亦有不當遷而遞遷矣。殿下於此,果何以處之耶?此臣之所悶而惑焉者也。殿下其自今,益篤尊祖、敬宗之義,而定其君臣、父子之位,其於宣廟位版,書曰皇考,告祝亦書曰孝子,明其特以義起之禮;於大院,殿下稱之曰王伯叔父定遠大君,復存先朝之舊號,而去其大院之二字,以遵程頤所論之本意;其旁題,以綾原君書之而主之,以示國不二統之大義,則君臣、父子之位,於是焉各得其正,而天理、人心,誠爲允合,義斷恩掩之微意,庶不愧於古之帝王矣。《記》所謂:「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此也。相禹,溫陽人。多讀古人書,頗有操守。廢朝時,有老母而不赴擧。但爲人狷狹,講理不精,人或譏其迂僻。

史臣曰:「趙相禹之論,蓋欲杜漸於未然,然其稱考於宣廟之說,未免爲不經之歸。以孫繼祖,固有父子之義,而天倫屬稱,有不可變者。稱宣祖以禰廟則可,稱之以考則不可也。帝王傳統之法,主其祀者,當爲其嗣。殿下以宣廟之孫,嗣宣廟之位,豈必稱考而後,方可以繼其統乎?或者又曰:『宣廟爲祖,大院爲考,而殿下直承宣廟,則是無考也,豈可以有祖而無考乎?』是欲爲追尊者之說也。至於朴知誡,號爲林下讀書之人,改紀之初,擢置憲臺,而首發其論,迎合上意,不知知誡平生所讀者何書也?相禹之言,雖曰謬戾,若視知誡之徒,則大綱正矣,豈可同日而語哉?」

12月4日[编辑]

○戊寅,上以啓運宮證候危劇,欲遣重臣,更禱于山川,令議于大臣,大臣以爲:「聖明罔極之懷,無所不至,而祖宗朝以來,絶無可據之例,不敢遵依下敎。」上答曰:「祖宗朝旣無可比之世,前例之無據,不足怪也。今此祈禱,反覆思量,未見其僭,而如是防啓,未曉其意也。旣曰不可,何必强行?」上自啓運宮寢疾,夜不解帶,日三沐浴禱天,聞者莫不感歎。史臣曰:「今日行禱,非禮也。以聖上之明,豈不知之,而特爲至情所蔽,未能省悟,至有未見其僭,何必强行之敎。凡事之踰於分者,皆謂之僭。聖上雖在君位,而其所爲禱者啓運宮,則安得不謂之僭乎?惜乎!大臣之啓,不于其始,而于其後也。」

12月5日[编辑]

○己卯,號牌廳以外方成冊,過限不來,請推考全羅監司閔聖徽、慶尙監司元鐸、咸鏡監司南以恭,從之。

○義州府尹李莞馳啓曰:「近日越邊,別無警急。毛營探卒,幾至千餘名,或一日程、二三日程,往來不絶。凍餒假㺚,或二三十名、或五六十名,日日出來,聚類作賊於我民,輒入空家,至於殺越人命。臣雖多定勁卒,巡哨譏察,亦無摘發之路,殊爲可慮」云。

○命綾原君俌,入侍啓運宮。

12月6日[编辑]

○庚辰,先是,安州牧使李時英,聞毛差齊正國有亂言,鉤問,仍押送于監司尹暄。暄令譯官秦智男,窮問事狀,正國抵死固諱,尹暄枚擧啓聞。備局以李時英所爲,殊甚輕妄,請推考,且宜申飭諸將,切勿輕動,上曰:「依啓。李時英處事輕妄,先失在我之道,殊極非矣。先罷後推,俾無彼此疑阻之心。」其後都督因此,多有責言於我。

○夜,東方有氣如火光。

12月7日[编辑]

○辛巳,大司憲鄭經世啓曰:「頃日有人持狀訟冤于本府,大要以爲:『往在光海時,奴婢若干口,投托于朴承宗家,反正初,卽爲還現。厥後又擧族逃亡,投屬於延城君家,不勝憤惋,呈上言,啓下。其時判決事,細閱文券,具由入啓,自上燭其冤狀,特命還給本主,乃是判下御決之訟。今者掌隷院,受延城君之囑,勒令改訟,將爲刼奪之計』云。臣等以爲,果如狀辭,則極爲可駭,卽招掌隷院該吏,問其曲折。初非有怒於該吏,寧有欲爲刑推之理?白晝公坐,衆目所覩,非可誣也。鄭斗源多費辭說,詆斥本府,一則曰脅制,二則曰前古所未有,其凌轢亦已甚矣。至其所謂法官偏聽同道人之言云者,乃是專斥臣身也。本府之職,在於伸冤抑,雖同道相識之人,亦所不避,惟是此訟顚末,素所懜然,而斗源乃以懸揣臆料,指爲偏徇,是無乃以己度人乎?何其起疑於不當疑之地,加怒於不當怒之人,至於此乎?輕信吏瞞,妄生嗔怒,陽爲待罪之辭,陰以脅持臺官,則其人處心之公私、是非,又何如耶?臣以無狀,久叨匪據,遭此萬萬無情之謗,請命罷斥臣職。」執義尹知敬、掌令權鑊、朴簉、持平李景憲,亦以此引避,持平李惟達處置,竝請出仕。

○上下敎曰:「判決事鄭斗源,張皇虛說,佯若待罪,而其意專在於是己非人,凌轢臺臣,無所不至,非但事甚可駭,人人輕蔑臺官。若此不已,則朝無所憚,紀綱掃地,豈不大可寒心哉?今姑從重推考,俾無此習。」

○以具鳳瑞爲奉敎。鳳瑞,吳允謙之女壻也。爲人聰敏有才,而性甚浮躁,人以此短之。睦性善爲奉敎。性善,長欽之子也,爲人詖險。具鳳瑞在翰苑而薦引,一時士論,皆以爲憂。未幾,果與柳碩陳疏,搆虛捏無,譸張變幻,欲爲網打一時之計。其時臺官,請焚疏、罷職,上敎優奬,屢啓而後,只遞其職。又有黃㦿者,時爲注書。年纔二十餘,性本輕躁,濟以邪毒。少年登第,遽入淸省,人目之曰黃狐。性善陳疏時,方在銀臺,有若鼓翼而賀,及請焚疏也,㦿搆一疏,不告於其祖致敬、其父瀡,急急投進。疏中有曰:「網者,羅飛也,而今則張之於朝廷之上;穽者,陷獸也,而今則設之於搢紳之間。」其扶護性善,構陷士類,不遺餘力,有識者憂之。

○夜,流星出太微垣端門內,入張星上。

12月10日[编辑]

○甲申,成均館多士,齊會館中,前後名參兇疏之人,參酌輕重,解其削籍。因朴簉上疏,請伸冤枉,義禁府啓請故也。史臣曰:「今日之解削,何爲也?曩在廢朝,名爲儒士,冒據館學,逢君之惡,神人之憤極矣。罪關宗社,雖百世不可宥也。反正之擧,實爲正倫紀,則伸理此輩,抑何意也?朝廷旣不能斥之,多士又從而奉行,未聞一人爭其是非,其可謂扶綱常、培士氣之道乎?簉之護惡之罪,與兇黨惟均,而館中齊會之士,亦未免敗倫之責,可勝痛哉!」 ○平安監司尹暄馳啓曰:「假㺚出來,近日益甚,或凍死、或飢死。問其出來之由,則皆言:『奴兵大擧西向,與西㺚相戰,無暇東顧,故因此出來』云。大槪彼賊已動之說,處處假㺚,一樣言說。賊謀難測,或不無聲西走東之患。臣日夜嚴飭,以備不虞」云。

○華岐澮營參謀遊擊徐孤臣,貽書于我國,通報虜情。

○全羅監司閔聖徽馳啓曰:「古阜生員趙克訥、出身趙克謹兄弟及士人崔敬行,天性介直,事親至孝。康津人崔貴生,跡本鄕吏,而性質純朴,孝行篤至。請宜各別褒奬,以爲愚氓觀感之地」云。

12月11日[编辑]

○乙酉,諫院啓曰:「軍國平章之任,實在廟堂,而兩司之官,不可不預聞,故凡干邊上緊報、備局規畫,郞廳之來示長官者,從前有例。近來全然廢墜,漠不相及,爲臺官者,聞諸閭巷道路然後,始知廟堂有此處分,亦可寒心。請自今以後,申明修擧,郞廳之慢不來示者,從重治罪。」上從之。後,備局防啓,不行。

12月12日[编辑]

○丙戌,備邊司啓曰:「卽見宣川府使奇恊狀啓,則都督出告示,禁戢妖言惑衆之人云。必因近來如南以興、李時英等疑惑之說,播入於漢人之耳而然也。自古國家之大患,未有不從微至著,弄假入眞者。今此云云之說,雖極無形,而在我旣有疑阻之心,則在彼不無猜嫌之念。各存畦畛,轉輾相隔,異日之虞,庸有極乎?宜令觀察使尹暄及接伴使鄭斗源等,善爲辭說,十分開諭,因飭南以興以下諸將,切勿自生疑阻,務以誠信相待。且身彌島移駐之後,未嘗一遣別使,問其起居,亦似未安。今此正朝問安,別差堂上官,優齎禮單,開陳本國惓惓不忘之意,使之釋然歡悅宜當。」從之。

○啓運宮疾大漸。領議政李元翼、左議政尹昉、右議政申欽,與禮曹判書金尙容,預講其變禮,上旣入承大統,於本生當降服,定爲不杖期,朝論皆以爲然,副提學崔鳴吉,獨以己見爭之曰:「上爲啓運宮,當服三年,豈可以承統之故,降其本服乎?廷臣之欲爲朞服者,是導殿下以無父」云。延平府院君李貴,又和其說,至曰:「廢主無母,殿下無父?朝廷之爲此論者,擧皆無父,吾不可苟同。」貴本狂戇無他,豈必迎合上意,而與鳴吉相表裏?吁亦異矣,而鳴吉素有機心,善爲飾非。身爲經幄之長,先倡不經之說,剽竊註疏,眩惑人聽,遂使莫大之禮,未免論議多岐,其心所在,豈非可惡乎?鄭經世初以緦服爲言,後乃覺其非,可謂過不及也。朴知誡號稱讀書之士,而曾爲持平,首發追尊之議。鳴吉等今又立幟邪議,脅制正論,數人之罪,前後一轍也。

12月13日[编辑]

○丁亥,平安監司尹暄馳啓曰:「督府差人韓福,持令牌,催趲輸糧曰:『今年登州糧餉,運到數少,許多人命,將駢就餓死,至於相食,懇乞發糧,以賑垂死。』且言:『標下二十將官,各領三千衆,宣川、郭山、定州、嘉山等處,彌滿閭里,討食於麗民,吾們所見,亦爲可悶』云,而其告急之狀,實迫燃眉。卽與管餉使成俊耉相議,安州米二千六百石、郭山米六百石、臣營別置定州米五百石,通共米四千七百石、黃豆九百三十一石,卽爲移給唐差。」云。

○鳳山商人金男者,持人參四斤四兩,潛商被捉,管餉使成俊耉啓聞。以其所犯不多,免其梟示,以次律論斷。

12月15日[编辑]

○己丑,號牌廳啓曰:「就考各道各官成冊,則流來之人,或多於本土之人。以慶尙道淸道一邑言之,原居水軍九十九名、正兵一百五十七名,他官案付流來水軍一百十三名、正兵一百七十名。其他各邑良役,無不如此。此皆在本官,已入逃故之類,若無一一移文案付官,還應本官之役,則許多流來之人,決不可一時刷還本土,亦不可居他邑,而應舊役。本廳之意,則先査各道各官各樣良役元額,勿論流民、元居,各以其邑改案,使之應役於時居之官,軍士則姑從見在實數,從自願改作戶,其餘逃故,竝先蕩滌,要使軍民,先知號牌之利,而次査京外各司冒屬人員,考諸法典,參商緊歇,更爲定額。其中不緊於國用,而有害於民役者,竝補軍額,至於學生、校生、業武、業儒、武學,各樣雜學生徒,則限明年十月,置而勿問,竝令肄業,冬間考講、試才,汰定相當軍役,似或便當。」答曰:「依啓。且學生等肄業,期限似太近,參酌退定可矣。」

○玉城府院君張晩,以昌寧縣監趙溭、湖南儒生潘錫命等,斥其縱賊不討、勘勳不公之罪,上疏辨明,乞削勳籍,仍遞體府之任,答曰:「趙溭等疏章,言論怪誣,指擬過情,斯人之言,不足較也。卿之輿疾赴陣,盡心討賊之忠,苟非溭輩,孰不偉之?卿其安心勿辭,終始勉旃。」趙溭疏中,至比於适賊,且曰:「若非老將奮義先登,其捷未可期」云,此指副元帥李守一也。守一旣以副元帥,督戰於鞍峴,則其功似不在諸將之下,而晩初置守一於三等,物議駭訝。晩不得已陞爲二等,蓋爭功而然也。晩揚言於公會曰:「溭前此數月,與居昌縣監李滈,會宿一處,不久爲此疏」云。滈乃守一之子,晩疑滈嗾溭也。晩身爲元帥,不能捐生討賊,使乘輿播越,廟社蒙塵。鞍峴之捷,天也,非晩也。晩貪天功爲己力,敢生猜忌之心,貶降守一之功,反居褊裨之下。且於人言之來,非徒不能自反,又爲之辭,晩之平生詭譎不正之狀,於此益著矣。

12月16日[编辑]

○庚寅,備邊司啓曰:「卽見平安監司尹暄狀啓,徐孤臣小帖內辭緣,則其所云仰觀天象及姜高麗領兵三萬之說,蓋悶朴雴、姜璹等入往奴穴之事,而有此險怪之言也。臣等仍念,朴雴等所幹,初無大段機關,只欲於未合氷前,往見其父,或沮韓賊導虜之計也。事機差池,尙未入往,爲徐將所壞了,今不必仍送。止而不送之意,密通于督府,而仍令雴、璹等還到宣川,府使門下人,知其不果入往之狀,以合機宜。以此意,密諭于尹暄等處宜當。敢啓。」從之。初,朴雴、姜璹等行到碧團,漢將徐孤臣詗知之,送人捉住,仍送書于尹暄,故暄啓聞于朝,不果送。

○號牌廳啓曰:「佩牌之限,初定於丙寅正月初一日,則過限後無牌者,當依事目處斷,而但聞京外無知之氓,或不知事目之嚴截,媕婀姑息,或遠方窮村,傳布遲緩,未及聞知;或移來移去,不及於成籍之時者甚多云。如此之類,若一切斷以重律,則恐死者甚多,且杜自新之路。已成籍各人,則無論貴賤,竝令限日內佩持,而關津譏察一款,今姑稍緩,而佩牌之限,改定於三月初一日,此限之後,則斷不饒貸之意,下諭于各道觀察使。」答曰:「下民之不信法令,其來已久。今若無故退定,則民之玩法,與今何異?三月之限,民又不信,則徒有過限之弊,而終無結局之時。爲今之計,莫如佩牌之後,姑令京中,依事目行法然後,更爲開諭民間,退寬其限,俾開自首之路,則民必趨命,號令得行,更令議處。」覆啓曰:「臣等伏覩聖敎,辭義嚴截,所當依此奉行,而但念奸細之民,不信國法,以爲此法終必不行,常懷姑避之計,及知終不得免然後,始爲連續追現,而佩限已迫,未及畢錄。今若一切施之以王法,則非徒不可勝誅,朝廷亦難免慢令致期之失。臣等之意終欲稍爲寬假,許其追現,而不從令者,始爲行法,方合於三令五申之意矣。自今月初一日以後,京中之人幾已畢佩,而其中或有已爲入籍,而因事遠在,未及烙印者;或有外方之人,佩限之前,來仕京中,應受牌於本籍,而路遠未及持來者。如此之類,非故爲犯法之比,似難遽加一切之法。京中如此,至於外方,則未及佩持之人,應亦甚多。依前啓辭之意,京中則三月初一日,外方則四月初一日,又定追錄之限,使之無遺畢佩然後,方爲一一摘發,依法施行,似爲宜當。」從之。

12月17日[编辑]

○辛卯,唐人高孟等三十二名,漂到濟州,牧使成安義啓聞。禮曹請令整船出送,亦令沿海,另加護送,從之。

12月18日[编辑]

○壬辰,備邊司因義州府尹李莞馳啓,覆啓曰:「易參將承惠,久留義州,與李莞情義相親,而頗能禁戢遼民,境內粗安,誠爲多幸,而今聞讒說甚多,將不得自保云。易將之去留,而一境之利害關焉,在我不可無周旋挽留之策。體臣、伴臣處,竝知會此意,俾將承惠被誣之情,陳辨於督府。」從之。

○夜一更月出時,靑赤氣如柱,自東方至西貫月,長可二丈許、廣尺餘。

12月19日[编辑]

○癸巳,號牌廳啓曰:「今此號牌之法,蓋欲知民丁摠數及有役、無役,以爲後日變通之地,而外方守令,不體朝廷之意,多有徑先侵責之弊,且民丁之數,大邑不如小邑者頗多,守令之不能著實擧行,據此可知。至於入籍之中,或以良爲賤,或以他主爲己主,或以他奴爲己奴,或以少爲老,或無役而冒稱有役。若任其冒錄,而不爲査覈,則朝廷立法之意,有名無實。今宜另擇剛明御史,待春和發送,巡行列邑,按籍詳査,其有冒錄之類,一依事目論罪。或時變服暗行,出入閭閻,詳加探訪,守令之徑先定役者,論以違令;私徵米布者,論以贓律;牌限已過之後,閭里有不佩牌者,依事目梟示,竝治其統內容接之人,而如有自首其冒錄之罪,則竝令本官,移牒本廳,許令改籍,勿爲治罪,以寓三驅失前禽之意。亦當以此意,爲先下諭于各道監司。」從之。

12月20日[编辑]

○甲午,午時,日暈右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12月21日[编辑]

○乙未,禮曹啓曰:「古之帝王,歲時遣人,存問長老,有賜米肉、帛絮之事。判敦寧府事李直彦,明年八十二歲,領議政李元翼,明年八十歲,而此兩臣,皆一生淸苦,爲世所服。目今歲時已過,似當有別賜食物,以示優老之意。堂上官以上年八十在京中者,亦令漢城府訪問書啓,竝施恩典爲當。」上從之。

12月24日[编辑]

○戊戌,上下敎曰:「參軍金天錫,幸免酷禍,奉祀先祖,故慈殿恒常顧念,悶其無依。延興夫人亦且年老,日夜望其成立,以爲托後之地。超授六品實職,一以慰悅慈殿之至意,一以收恤無辜之子孫。」

○蔚山居前萬戶鄭應甲上疏,條陳南邊防守十策,答曰:「觀爾疏章,深嘉爾誠。條陳之事,當量處焉。」備邊司啓曰:「前見鄭應甲上疏,計畫甚長,而文筆有餘,似非尋常武夫,故請招試其身,言矣。今見其爲人,實爲可用,且見水使狀啓,稱其慣熟舟師,無出其右。國家用人,必須因其所長,而責其成效然後,人得以盡其才。道內沿海守令,或邊將中,令該曹待闕差授,以試其才,兼以爲開言路之地何如?」上從之。

12月25日[编辑]

○己亥,領議政李元翼、右議政申欽又上箚以爲:「自上久在侍藥之中,乞勉加愼重,以副群望」,玉堂亦上箚勸戒,答曰:「省箚具悉。當勉副焉。」

○備邊司啓曰:「卽接尹暄狀啓,因督府催糧,初給安州等官米五千六百三十一石,續發宣川等官米、豆一萬九百四十石,貨外加取之數,通前後,幾於四萬云。督府多率遼民,仰哺於我,今過五載,所食公私米糧,不知幾十萬石,而猶以貨物撥出之故,而諉謂無一粒侵奪。彼所發之貨,非關於我國之用,而一國民天,半歸於遼衆,今年則猶或可支,而明年則必不可繼。此後督府如或更發貨物,辭以本國連年失稔,前日所發絲段之價,尙未盡償,方爲未安。小邦與老爺,義同一家,豈必受價助糧,計較多少乎?寧使我國所給之糧,浮於督府所發之貨,而勿令督府貨物,過於本國輸糧之數,有若負債者然,而每被侵責云云宜當。且該曹之所指以爲:『西邊軍餉,兩道一年應捧米、豆,通共十二萬石。除邊兵所食六萬石外,應輸督府者,亦不下六萬餘石,而管餉使所措之數,則不在此限。』前頭三四朔間,多般拮据餽餉,以待下五道收米輸入之意,行會于管餉、接伴使等處,何如?」從之。

○以李光庭爲刑曹判書,朴東善爲議政府右參贊,閔機爲兵曹參知。機爲人淸白,且有善治之名。金德諴爲大司成,閔應恢爲持平。

○夜,黑雲一道如氣,起自巽方,直指艮方。

12月28日[编辑]

○壬寅,夜,西方有氣如火光。

12月29日[编辑]

○癸卯,夜,坤方有氣如火光。流星出參星下,入天苑星下。

12月30日[编辑]

○甲辰,憲府啓曰:「近日諫院所論沿海弊瘼事,實是病民之痼弊,耗國之巨蠹,而論執逾月,靳閟兪音,其有傷於轉圜之盛德,已爲不細,而昨日則又顯示厭薄之意,至以政院之捧入爲非。是以臺諫之啓,視同雜公事矣。臺諫袖啓草詣闕,則政院安得以不捧乎?聖明於此,未免爲失言矣,臣等竊深惜之。臣經世曾於辛亥年間,忝按湖節,歷遍海上,見西邊大洋一帶,無尺寸空地。從某至某爲某勢家所有,從某至某爲某衙門所占,侵徵征稅,極其苛細。沿海居民,蕩失生業,常所慨歎,故上年入侍之際,因忠勳府請復舊征之啓,極陳其不可,繼論裁省廳批答未安之意,則聖明溫批諭之曰:『此言,予果誤發矣。』臣心感激,尙如昨日事,想聖明亦或記之矣。自此弊源一開,末流彌廣,海上奪占之弊,日以益滋,今則殆與曩時無異,豈不爲昭代之大累乎?使其失此,而各衙門不成模樣,諸宮家阽於窮乏,則聖上之持難,猶之可也,今旣萬無此理,而海隅蒼生,擧皆欣欣然動色相慶,盡爲復土樂業之民。不審聖明,何憚而惜此一節,遂成一事,而三失乎?請加深思,亟賜允兪。」答曰:「所論之事,雖曰弊瘼,諸宮所屬,非祖宗朝賜與,則乃是先朝賜給,故予不敢一朝還收。意非偶然,勿爲更煩。昨日下政院之敎,本院不識前規,故言之,此非厭薄臺諫之意也。今後爾等,亦須察爲。」

○備邊司啓曰:「适變時,扈從人中未及論賞者,尙有一百六十七人。朝廷官爵有限,勢難一時除授,而宜量其人器,隨闕塡差,不可置之相忘之域也。募兵人等厥數亦多,勢難一時施賞,而其中玉果居前正沈民覺,募兵九百餘名,祗謁于天安;靖陵參奉閔裕中,領率陵軍三十餘名,陳疏赴難。竝令該曹,依扈從之例,施賞宜當。」從之。

○下敎于政院曰:「觀副護軍金尙憲所撰海平府院君尹根壽行狀,則其中有時相與按獄大臣有郄,陰結嬖倖,用蜚語眩惑,宮禁遂起鉤黨之禍,名卿賢士,貶竄殆盡,公亦落職,退居廣州村舍之語。予竊瞿然,薄其爲人。意者,先朝必無如此之理,設有是事,如使爲是說者,少知爲親者諱之之道,則其言必無如是之薄也。況己丑治獄之偏,彼此皆言。以此觀之,則當時之人,亦不可謂無偏無黨。此豈宮禁之咎也?此是請謚行狀,當爲啓下文字,與士大夫間,私相著述不同。此公事還出給。」

○夜,坤方有氣如火光。白雲一道,起自巽方指艮方,長數十丈。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十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