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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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 仁祖大王實錄
(甲申)二十二年大明崇祯十六年
二十三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庚寅,世子遣文學李𥘼來問安。

1月3日[编辑]

○壬辰,刑曹判書李植上疏,辭新授官資,上不許。

1月4日[编辑]

○癸巳,土星食月,術者言,大臣謀叛之象。

○備局啓曰:「濟屯之具,必以人才爲先,近來培養作成,不如古昔,以致乏人之嘆。宜令中外庶僚之應薦者,體朝廷旁求之意,勿循私意,各擧所知,躬行孝悌者,向善力學者,有才局識時務者,有智慮可堪將領者,有絶人勇力者,遍加搜訪,精擇啓聞,以備隨才選用,立節死事之家,亦令訪問,量給食物,申明舊典,無使廢墜。且累經變亂,人民散亡,公家應捧之物,多致逋欠,徵納無期,侵及隣族,怨苦盈路。其中句管廳之未收西邊城守處兵、民所食之穀,亦在滯欠,未蒙恩蠲,竝令該曹,爲先査處。」答曰:「依啓。逋欠査處一款,擧措重大,待領相出仕後議處。」

1月5日[编辑]

○甲午,領議政沈悅上箚乞免,仍陳遇災修省之道,答曰:「箚辭予當體念。卿其勿辭。」

○以南銑爲左副承旨。

1月6日[编辑]

○乙未,賓客李昭漢、輔德柳景緝及左議政金自點等陪世子,在鳳凰城馳啓曰:「元孫及諸孫之行,今正月初一日,曉發義州,疾馳百餘里,初昏到鳳城,留一日,値世子、嬪宮之行。世子、嬪宮遂東行。臨發,抱持元孫及諸孫,不忍相捨,一行從者無不呑聲,淸人之來見者,亦皆抆淚云。」

1月9日[编辑]

○戊戌,流星出貫索星下,入房星上。

○宮僚之在京者,請出迎世子于中路,上以人馬有弊,只令往迎于碧蹄。

○備局啓曰:「外方之人因事到京者及軍人當番上京者,皆接京中主人,一自癘疫熾發,閭巷之間,乾淨處甚少。旅泊之人若有遘疾者,則所謂主人者,不但不加救恤,未死之前,擧而委衢路之間,百無一生。宜令漢城府嚴飭,各部如有外方人來接而遘疾者,卽令告官,擔送活人署,安接給料,盡心救療,如或復有委置者,罪其主人爲當。」上從之。

○命各道都事,考講列邑校生,不通一書者,汰定軍役。

○持平河溍上疏曰:

刑賞黜陟,殿下之大柄也;進退與奪,殿下之大權也,而近年以來,大柄、大權不在於殿下,而一出於他人。今日春宮之廻轅,殿下以爲慶乎?今日邊警之稍緩,殿下以爲幸乎?自古人君當危亂之世,孰不欲捨危而就安,去亂而爲治,由其精神,昏亂於利害之中,志氣摧沮於喪亂之後,起懼百端,無復自振,終陷於敵人之囮,必至亡國而後已。周宣之內修,漢光之沈幾,立此志也。此志旣立,何事不濟乎?今日朝廷,豈無一二擔當國事,剴切時務者,而每以尋常末節,塞責度日者,亦有以覵殿下之志也。間或有玉堂之箚、臺臣之啓、草野之疏,而歸於休紙,束之高閣,初若採施,而一無採施之實,臣恐殿下之立志,永無其期也。南漢抗論之臣,滯在下僚;兩西忠義之士,未見收用,何以爲他日伏節死義之勸哉?宋臣李綱告其君之言曰:「閑暇則以治兵爲失,倉卒則以退避爲計,天步艱難,職此之由。痛自料理,在陛下方寸間。」此誠今日之謂也。燃眉之急,迫在朝夕,禍患之來,明若觀火,伏願殿下,勿以臣言爲迂,而更加惕念焉。

答曰:「省爾疏辭,予甚嘉尙。當惕念自勉焉。」溍,晋州人也。性本質直,初爲正言,疏論金自點喪師失律之罪,李溟貪黷歛怨之狀,而留中不下,溍卽解歸其鄕,至是始拜是職。

○以李行遠爲都承旨,洪憲爲左承旨,金光煜爲右承旨。

1月11日[编辑]

○庚子,月犯東井第一星。

1月12日[编辑]

○辛丑,江原監司韓興一馳啓以爲:「道內田役不均,請改量經界,以均賦也。」備局回啓曰:「正經界均賦役,王政之大者,量田之擧,誠不可廢也。然事貴量時,政有利病,若行之於不當行之時,則病民大矣。江原、京畿兩道量田,尙未擧行,議者言之久矣,而國家多事,連値凶歉,徵發之役,無歲無之,賑救之事,逐年而作,田制之未遑釐正,固其所也。況道內癘疫大熾,十室九痛,死者未葬,豈可使監官、吏胥之輩,隳突於民間哉?宜待秋擧行。」上從之。

1月14日[编辑]

○癸卯,月犯軒轅右角星。

1月15日[编辑]

○甲辰,金、水二星合于室星。

○左議政金自點、行司直吳竣、書狀官趙重呂還自瀋陽。淸人送大魚,可盈一車,卽《大明一統志》所載牛魚者也。

1月16日[编辑]

○乙巳,以右議政李敬輿爲謝恩使,判決事洪茂績爲副使,司藝李汝翊爲書狀官,謝許送世子也。

○慶昌君珘卒。宣祖大王第九子也。

1月17日[编辑]

○丙午,五星逆行,術者以爲,天下大亂之象。

1月18日[编辑]

○丁未,右議政李敬輿、左賓客李景曾、右賓客李明漢、左副賓客李植等及侍講院、翊衛司諸宮僚、兵曹、都摠府侍衛將士,以世子迎候事,出往碧蹄驛。

○世子到坡州,展謁于長陵。

1月19日[编辑]

○戊申,咸鏡監司金世濂以北方書籍稀罕,至於性理文字,得見者尤尠,刊出若干書,印布列邑,仍進《近思錄》、《小學》、《性理字義》、《讀書錄》。

1月20日[编辑]

○己酉,世子入京。都中朝士及儒生、耆老、軍民等皆出迎,自梁鐵坪至弘化門,街路嗔咽,首尾相接,多有瞻拜而流涕者。

○上引見淸將于養和堂。

○護行淸將來傳九王、右眞王書,其書曰:

攝政親王,致書于朝鮮國王。曩者先帝在時,藩王有饋遺于諸王者,則必奏知而受之。今皇上幼沖,一應政務,皆予等攝之。予等事幼主攝國政,而受外藩之饋,殊覺不宜。自今以後,貴國無煩致禮也。

1月21日[编辑]

○庚戌,流星出水星下,入坤方。

○接待都監請行下馬宴于護行將,則答曰:「例設茶啖,雖不敢辭,至於宴禮,俺等決不敢當云。」竟辭不受,蓋其國新有皇帝之喪故也。「

○世子展謁于宗廟,仍往護行將館所,行茶禮。

1月22日[编辑]

○辛亥,流星出太微西門,入北斗星。

○全羅監司朴潢辭朝,上病不引見,命世子,召見于東宮便殿。世子對潢,語及上候之未寧、留瀋之艱苦,涕泗交頣,以潢曾以陪從宰臣,入瀋故也。

1月23日[编辑]

○壬子,諫院啓曰:「玉候違豫,久在調攝之中,治療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受鍼之擧,每出於不得已,而專委於李馨益之手,已極未安。再昨受鍼之時,不加謹愼,以致出血,擧國臣民莫不驚駭,其不敬之罪,不可不懲。請拿鞫李馨益。」上不從。又啓曰:「山林、川澤,當與民共之,不可私自擅占。畿輔之民,尤甚貧困,太半以樵採爲業,而近來宮家巨室,圖出立案,處處呵禁,民無所資,怨咨日興。雖以王者之囿,亦有芻蕘之往,豈可以豪勢之家,任其橫占,馴致窮民之失業乎?請令該道監司,摘發禁斷,而仍循冒法者,査出治罪。」上從之。

1月25日[编辑]

○甲寅,木、土、金三星,聚于奎宿。

○黃海道信川郡星隕爲石,其聲如雷。

1月26日[编辑]

○乙卯,以金始蕃爲掌令。

1月27日[编辑]

○丙辰,大雷電,屋宇動搖。

○憲府啓曰:「八路民生之困苦,未有甚於此時,繡衣暗行,停廢亦久。貪官汚吏無所顧忌,請特遣御史,廉察按法,以爲畏戢之地。」上以暗行廉察,率多失實,不許。

○禮曹啓曰:「每年端午節扇封進,禮不可廢,而亂後裁減,尙未復舊,殊極未安。今年則請依舊例,使之封進。」上曰:「姑徐。」

1月28日[编辑]

○丁巳,備局啓曰:「崔鳴吉、金尙憲等,留瀋已久,尙無還期,請依他人入瀋例,令本家備送衣資食物,而以四時各二駄爲定式。」上許之,仍下敎曰:「兩人衣資,令該曹量宜給送。」

1月29日[编辑]

○戊午,護行將令卞蘭及家丁二人,來詣世子宮,告以催行之意,請以二月初五日發還云。

○正朝使鄭良弼還自瀋陽。淸主送黑貂皮十張、紫貂皮百張、白金百兩,上命付戶曹,以補經費。

○諫院啓曰:「朝廷之選用方伯,專爲嚴明黜陟,澄淸一道,而近來紀綱日壞,私意太勝,考績之際,不問政治之得失,專以形勢之如何、顔情之厚薄,揣摩低昻,國法之陵夷,實由於此。請令諸道監司,痛革此習,以重殿最之法。災傷踏驗之擧,實非偶然,賦入之輕重、生民之休戚,專在於是,而各道都事巡歷之際,視之尋常,拈出一道中尤甚無勢者,以爲啓聞之資,結負差錯,豈獨在於十室之邑,微末之官哉?覆審之前,已謂某邑當罷,結末之後,果符其言,立法本意豈容如是?請揮遣各道都事,毋踵前習。」上從之。

○以辛啓榮爲右副賓客,洪喜男爲知中樞府事。喜男,卽倭譯也。

1月30日[编辑]

○己未,流星出北極星下,入郞位星上。

○三公、六卿往見淸將,請緩世子行期,淸將答曰:「國王𤺌勢果未瘳歇,則行期遲速,唯在世子之酌定云。」

二月[编辑]

2月2日[编辑]

○辛酉,平安監司具鳳瑞卒,上命沿路給喪。鳳瑞,明敏有文才,歷敭華貫,按節兩南,皆有聲績,及按關西,剖決如流,人服其能。然浮誇少實,急於進取,人以是病之。

○以咸鏡監司金世濂爲平安監司。

2月3日[编辑]

○壬戌,領中樞府事李聖求卒。聖求爲人,純厚凝重,當昏朝廢母之日,立異於造、訒之論。癸亥初,首蒙拔擢,十餘年間,致位正卿。丙子之亂,扈駕入南漢,遂至大拜,而素無見識,且偏於黨論,人以是病之。

2月4日[编辑]

○癸亥,諫院啓曰:「世子迎還之日,旣以重望,擇差賓客,則所當仍爲陪往,而該曹不顧事體,諉以品高,還差在遠之人,使方帶其任者,無一人陪往。賓客本來二品通行之職,以正二品差遣,有何未安之理?今之處置,有若輕重取舍者然,事極可駭。請當該堂上、郞廳,竝命推考。」從之。

○領議政沈悅、左議政金自點、右議政李敬輿等上箚曰:

玉候違豫,久未平復,中外憂遑曷有其極?臣等聞,治病之道,在於保攝眞元,愛養氣血,而其本則不過曰淸心寡欲,表裏交養,邪氣岡干而已。如或外邪抵隙,諸經或失,則按穴鍼剌,以宣堙鬱而止,不宜過瀉,重損眞氣。聖上自未寧以來,不信治本之至論,欲以謬妄之淺術,冀收萬全之效,至以金火之烈,施諸玉體之上,彌留十年,病根未除,情露技窮,想必洞燭,而猶且不念日後之患,尙冀目前之效,冒寒受鍼,經冬徂春,風雪晦望,亦不避忌。及至今日,鍼過十數,效蔑分寸,旣往之悔,雖不可追,將來之憂,豈容不念?伏願聖明,秉明燭理,居正鎭邪,亟停受鍼,以淸心寡欲爲治病之本,而廣集當代名醫,閭閻間已試可信者,如柳後聖、李燦輩,議定對症之劑,以期久遠之功。深宮複室,罕與人接,而左右侍奉,唯是暬御,加以驚憂摧沮,煩惱銷削,氣血安得不損,眞元安得不病?卽今春意方亨,日氣漸和,燕居便殿,引入儒臣,隨意坐臥,絶去煩文,或討論經史,或咨訪治道,必能開發志氣,暢敍情性,疏導滯鬱,振發委靡,不爲無裨於爲治,亦可有補於攝養。

答曰:「具悉卿等之誠。受鍼事,當爲卿等停之。」

2月5日[编辑]

○甲子,晝晦。

○以左賓客李明漢,仍差入瀋之任,弼善徐祥履爲輔德。

○命以忠淸道賑恤米穀三千石及列邑會付耗穀,分賑道內飢民。

2月6日[编辑]

○乙丑,護行將出遊漢江,仍歷東湖,由東大門,還入館所,上及世子遣中使問安。

2月7日[编辑]

○丙寅,備局啓曰:「李明漢頃年被執入瀋,其罪案視他最重,而貸死贖金,則非以爲無罪,特示曠蕩之典也。且前者鄭譯之來也,言於臣等曰:『頃以正二品大官爲貳師,而今則何不置貳師乎?』再三爭執。今以李明漢爲賓客,而遣之,則前有陷罪見疑之釁,後有資秩爭誥之端,不可不改差。」答曰:「別無可憂之事,其勿過慮。且正二品賓客,無近例,則以貳師差遣。」於是,陞明漢爲貳師,其後陪到鳳凰城,聞李敬輿被拘,遂還。

○以兪榥爲副校理,梁曼容爲副修撰。

○上遣左承旨洪憲,弔領中樞府事李聖求之喪。

2月8日[编辑]

○丁卯,世子將親祭于肅寧殿,到齋所,狂風大作,帳幕顚壓,世子所御翼善冠及所乘轎皆破傷。

○命世子陪從賓客任絖、李昭漢等以下,賜賚有差,前輔德柳景緝等敍用。

2月9日[编辑]

○戊辰,流星出心星上,入尾星下。

○世子行祭于肅寧殿。

○領議政沈悅、左議政金自點、右議政李敬輿啓曰:「世子嬪羈寓異域,奄遭親喪,哀臨几筵,展省偏親,情禮之所不可廢者,而回轅之期已迫,省親之擧無聞。安有八年阻絶,千里歸國,咫尺不相見,便然旋返之理哉?父子之情,根於天性,情之所在,禮有時而變,故諸侯夫人歸寧父母,載在經訓,省親私第,亦有祖宗朝故事。嬪宮事體,比國母有異,所値變故,與平世不同,況后妃之俯臨臣喪,古亦有之,父母之喪,尤不可不哭。世子當初請與嬪宮偕來時,兼擧父亡母病爲辭,而今無往哭省親之節,則彼國聞之,亦必怪訝。臣等反覆思惟,終有所未安,敢陳所懷。」答曰:「寡昧方以災異孔慘,民志不入爲憂,法外之禮,猥濫之擧,不暇念及也。」

2月10日[编辑]

○己巳,領議政沈悅、左議政金自點、右議政李敬輿啓曰:「臣等愚意以爲,嬪宮臨喪、省親之擧,揆以情禮,似不可廢,況聖人,人倫之至;宮庭,風化之源,尤當致愼於此,以爲建極之本,故敢將中外公共之論,冒陳區區之懷,不惟不從,反加峻斥,臣等不勝惶恐待罪。仍竊伏念,臣等失職之咎,終至於天怒民怨,災害疊至,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上貽乙夜之憂,下速尸素之誚,而恬不知退,唯陳愚妄之見,臣等之罪,至此尤大。伏願聖明,亟加斥免,改卜賢德,以濟時艱,以答天譴。」答曰:「予之膠守舊規,恐有後弊。卿等勿待罪。且天災民怨,俱非卿等所召,安心勿辭。」

2月11日[编辑]

○庚午,謝恩使李敬輿、副使洪茂績、書狀官李汝翊如瀋陽。

2月12日[编辑]

○辛未,木、金二星合于婁星。

○命減平安道別收稅米五分之一。

2月13日[编辑]

○壬申,諫院啓曰:「忠淸兵使趙後亮,爲人庸愚,目不知書,赴任之初,徵布於已死之民,侵毒之害,遍及於隣族,軍情怨苦,列邑騷擾,請命罷職。」累啓而從之。

○以李植爲大司憲,洪命一爲副應敎,李海昌爲副修撰,沈演爲咸鏡監司,金南重爲京畿監司。

2月14日[编辑]

○癸酉,上接見護行將。茶罷,護行將等辭退,直出敦義門,射鳥於鞍峴之上,馳馬於慕華館前,日昏始還館。

2月19日[编辑]

○戊寅,王世子及嬪還入瀋陽。命宦官金彦謙,陪世子入瀋陽。彦謙曾侍世子于瀋館,世子如有過擧,則涕泣苦諫,雖遭捶楚,猶不少止,世子深加忌憚,故有是命。百官及都中耆老、軍民等,祇送世子于梁鐵坪,世子駐輦于道左,召昇平府院君金瑬、益寧府院君洪瑞鳳、靑原府院君沈器遠、漢原府院君趙昌遠,語之以不得侍藥之情,羈留異域之苦,左右莫不流涕。貳師李明漢、輔德徐祥履、文學李䅘、司書任翰伯從焉。

2月20日[编辑]

○己卯,持平李壽仁陳疏以爲:

宜警懼振作,以弭天災,除去聚歛,以寬賦役。愼擇守宰,以紓民怨,簡用按臣,以明黜陟。揀任閫帥,以收軍情,優納直言,以務實效。

上嘉納之。

2月23日[编辑]

○壬午,前承旨崔有淵上疏曰:

臣聞,新羅地師道詵見漢都以酉坐卯向定方位,稱以第一明堂,今之仁慶宮是也。由此觀之,景福法宮,旣非得其方位,則昌德、昌慶,皆枝葉也,決非王者第宅。曾未有建議移御者,此臣之未解一也。我國有昭格署,以祀於皇天上帝,其所以廢之者,必因《春秋傳》魯之卜郊也。然祖宗已行之盛典,固不可輕廢。我國有社稷祭,夫社,祭地也。祭地不祭天,是何異於祭母,而不祭父乎?自昭格署廢閣以來,治不古若,國事多艱,臣恐東民之未蒙陰隲,職此之由也。箕、檀千百年間,豈無讀《春秋》之人,而曾無一語停止,至於我朝中葉,忽慢廢閣,迄未復設,此臣之未解二也。頃者丙子恢張薦法,臣意以爲,黎獻時擧,野無遺賢矣,曾未月日,其法遂廢。臣意以爲,上自公卿,下至三司、政曹郞官,每年歲首,各令薦閫帥及守令、邊將筮仕之人,而薦者及被薦者與同賞罰,少不參差,則公道大行,人才蔚興。今夫制閫之將,率皆嗜利無恥之輩,而締結一二當路者,則例授旌節,守令雖有貪婪虐民者,而爲權貴拂拭,則旋除字牧之任,此臣之未解三也。嗚呼!遐荒極邊,無告窮民,長在於虐將貪吏之手中,若使內宦、別監便嬖之徒,騎私馬裹糧而往察之,則必得暗昧之藏否,然後烹阿左右,懲一勵百,本固邦寧,無不在是。臣聞祖宗太平之世,或以中使、別監、居泮儒生,往審外方,豈非軫念生民之至意乎?卽今創殘之餘,一任猾吏之貪縱,而未聞咨詢疾苦,詗察淑慝,則此臣之未解四也。臣披閱古書,考究理亂,上自唐、虞,下至宋季,首之以五經、四書、《心經》、《近思錄》、《性理大全》,次之以《左傳》、《綱目》、《宋史》,聖君賢主致治者三十事,庸君暗主亡滅者二十條,彙爲一秩十卷,名曰《太平金鑑錄》。而第臣流落蠻鄕,不得紙筆,草創未就,歲月荏苒,投進未易,聖明何從而澄省之哉?

答曰:「嘉爾爲國之誠。所陳之事,不無意見,予當採施焉。」

2月24日[编辑]

○癸未,進賀使徐景雨等還自瀋陽。

○憲府啓曰:「我國自祖宗朝以來,道術大明,士論最正,今雖衰弱顚覆,然無敢以反經悖義之說,形諸文字,至於上達者。今見前承旨崔有淵疏,有曰:『復設昭格署,以享上帝。』此前朝異敎沿襲之事,而中廟朝旣已革罷,且其法乃星辰醮祭,道流不經之術也。又曰:『宜移御仁慶宮。』此是性智僞託贗書,而熒惑昏朝者也。又曰:『請遣便嬖內宦、別監等,暗行諸道。』此則在前古大亂之世,亦未聞以便嬖而爲御史之任者也。有淵乃敢爲此誕妄無倫之說,肆然無忌,自上反下容奬採施之旨,臣等竊惑焉。此而不治,妖誕邪佞之徒,將接跡而起,請命削去仕版。承旨之不却其疏,亦甚無據,請推考。」答曰:「言雖不中,意非偶然。其勿煩論,以廣言路。且承旨別無所失,勿推。」諫院繼請削黜,兩司爭執累日,只命罷職。

○以李楘爲大司諫,任善伯爲掌令。

2月25日[编辑]

○甲申,備局以崔有淵之疏,譸張怪誕之說,簧鼓不經之言,熒惑人聽,愚弄朝廷,已極可駭,而以宮中便嬖之徒,暗察守令藏否云者,尤極無據。雖昏亂之世,安有以宦官爲繡衣御史者哉?是不過探試上意,以逞其邪佞之心。至於貪官汚吏之說,出自其口,立言著書之事,身自當之,其不自量甚矣。別無可施之事,而詭誕之疏,恬然捧送,責有所歸,請全羅監司推考,上從之。

○命通信正使尹順之、副使趙絅加資;從事官申濡陞敍,其餘譯官、軍官等,賞賫有差。

2月28日[编辑]

○丁亥,命申明復戶之法。先是,春川人幼學鄭汝慶來訴于戶曹曰:「以文忠公鄭夢周之直孫,世給復二結,而丙子以後,廢閣不行,請依前復戶。」戶曹啓曰:「所謂直孫二結復戶云者,奉祀孫之謂也。竊聞,文忠公後孫之散在諸道者,無不二結給復云,子孫衆多,田結有限。奉祀孫鄭儁,旣復二結,則請行會于諸道,其餘子孫更勿給復。且念,復戶濫觴,非特此也,上自諸宮家,下至漕水軍,各樣應復之類,亦不無此弊,竝令明白考例,畫一定限。」上從之。遂有是命,而諸宮家濫觴之弊,則終不能革。

○時,八道癘疫大熾。備局啓曰:「昔在祖宗朝,棘城癘疫大熾,人多死亡。文廟親製祭文以祭之,祭畢而癘疫寢息,至今傳以爲盛德事。今則玉候違豫,方在調攝之中,親製宸章,雖未遑暇,特命詞臣,代撰祭文,務令懇切,分遣近臣於三道,設祭於名山、大川,他道則令本道監司,親自設祭。且大黃之於癘疫,眞是對証之良劑,亦令列邑,採取分給,以爲救急之用。」上從之。

2月29日[编辑]

○戊子,特命以前典翰趙錫胤爲同副承旨,兪伯曾爲吏曹參判,沈東龜爲司諫,李後山爲掌令,吳挺一爲獻納,宋錫胤爲正言,李之恒爲校理,李時英爲忠淸兵使。

三月[编辑]

3月2日[编辑]

○庚寅,流星出密雲中,入乾方。

3月3日[编辑]

○辛卯,日有重暈兩珥,白氣出自兩珥。

○上,下敎曰:「綾原大君俌家,無接客之所云,撤仁慶宮外廊,移搆給之。」

3月4日[编辑]

○壬辰,流星出三台星下,入乾方。

○左議政金自點呈辭至五度,上許之。

○命禮曹判書李景曾,行癘祭于北郊癘壇。

3月6日[编辑]

○甲午,月入東井。流星出上台星下,入乾方。

○領議政沈悅初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諫院啓曰:「忠淸兵使李時英,本以濫猾之人,加以貪婪,到處剝割,民不聊生,再帥西門,怨咨盈路。不可以此輩,復授閫任,請罷職。」答曰:「李時英有功有才,合於閫外之任。更加量察,勿爲已甚之論。」

○以金自點爲洛興府院君,金壽翼爲校理,趙復陽爲正言。

3月7日[编辑]

○乙未,命以平安道所納內需司及各司奴婢貢布,入送瀋陽,俾作農軍衣服之資。是時,錦州戍兵,道路遼遠,多有匱食之患,故留兵累百于瀋中,設屯治農,以繼錦州之餉,且補世子館中之需,而其衣服之資,常自三南入送,窮民辦出之苦,不可勝言,而萬里轉輸之勞,罔有紀極。至是,上乃有是命,民頗便之。

3月8日[编辑]

○丙申,命備局有司堂上,就領議政沈悅家,議啓軍國重事。是時,左議政金自點新遞,右議政李敬輿奉使瀋陽,而悅又從以引疾辭職,廟堂空虛,衆務多滯,故諸臣啓請于上,遂有是命。

3月9日[编辑]

○丁酉,領議政沈悅上箚曰:

曾在冬間,臣病雖重,而伊時未有呈告之擧,在家議啓,猶有可諉,今則露章請急,已有日矣。凡大小之官,以病呈辭,則不得行公,乃是流來不易之例也。身在病告之中,口談朝政,迹涉貪戀,事異常規,其不可行也審矣。備局諸宰,時會于本司,隨事稟處,亦有舊例,請依此擧行。

上從之。

3月10日[编辑]

○戊戌,流星出心星上,入箕星下。

3月12日[编辑]

○庚子,右承旨尹絳啓曰:「昨有卜相之命,而領議政沈悅方在呈告中。以依前例,在家卜相之意,遣史官諭之乎?」答曰:「取前年卜相單子以入。」於是,以洪瑞鳳爲領議政,竟不問於沈悅。以沈悅爲左議政,鄭知和爲執義,金始蕃爲獻納,鄭泰齊爲應敎,趙重呂爲副修撰。

○吏曹參判兪伯曾,在麻田陳疏乞遞,上許之。

3月13日[编辑]

○辛丑,東萊府使鄭維城馳啓曰:「日本國對馬島歲遣舡正官平成矩,率長鬐漂海漁人趙莫龍等六人而來,隣國誠信之意,似當修書致謝,正官處亦當有贈物申謝之事。請令該曹,照例處置。」朝廷從之。

○左議政沈悅呈辭五度,上踏啓字而下。都承旨李行遠啓曰:「伏見左議政沈悅呈辭單子,只踏啓字而下。非但事異常規,其於待大臣之道,有所欠缺。臣等職忝出納,惶恐敢稟。」答曰:「先朝亦有如此之規。卿等勿以爲怪。」

3月14日[编辑]

○壬寅,領議政洪瑞鳳上箚乞免,上溫諭不許。

○以沈悅爲領中樞府事,閔光勳爲校理。

3月15日[编辑]

○癸卯,憲府啓曰:「卜相之擧,乃國政之最重者,自有大臣薦擬封進之規,而前日之卜相也,自上有前單子還入之敎,政院率爾承命,其單子中有已故相臣,且一單之內,再有落點,尤極苟簡,而亦不啓稟,致有無前之事,殊極未便。請當該承旨推考。」答曰:「不無前例,其勿推考。」

3月16日[编辑]

○甲辰,應敎鄭泰齊上疏曰:

公卿之家,因其送質,求索外方,輦賂紛沓。巖廊之上,旅進旅退,待遇大臣,禮敬欠缺。遊歡苑囿,樓閣競起,宮闈不嚴,防納雜擾。綾原客廳,營作過侈,土木連年,怨咨盈路。宜加修省,以爲表率之地。

答曰:「省爾疏章,深嘉爾憂愛之誠。所陳之事,予當惕念而採施焉。」仍下備局。回啓曰:「國事危迫,民生將盡,經濟之策,孰無是心?獨鄭泰齊慨然陳章,讀未終篇,令人感歎。公卿子弟,入質彼中,而求索於外,因此病民,臣等俱是遣質人也。看來,不覺瞿然愧謝,何能自解?請令法府,摘發推治。修治苑囿,宮掖防納,此皆衰世兆亂之基,安有聖明在上,而乃有此等事耶?無則加勉,有則痛加禁斷,在聖上一轉移之間。至於綾原家營作,雖出於聖明友愛之至情,此時興作,木石交道,殊非敬天災,恤民隱之意,兩司之啓,近侍之言,烏得已乎?綾原亦豈自安於心乎?末端所論,尤爲喫緊,其於治道,豈曰小補?伏願聖明採納焉。」上從之。仍下敎曰:「令該曹,優給質子行資,俾無貽弊之事。」

3月18日[编辑]

○丙午,守禦使李時昉上疏言:

已試僨事之人,不可復授重任,且臣兄時白,方帶摠戎之任。一家兄弟,握兵畿內,盛滿可懼,請遞守禦使。

上不許。

3月19日[编辑]

○丁未,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世子與嬪宮,今月十六日渡江,而海中砲聲,不無可疑之端,故兵使邊士紀率砲手四十人、騎兵八十人,護行至鳳凰城云。」

3月21日[编辑]

○己酉,副司直黃瀷、五局別將李元老等上變,告靑原府院君沈器遠與前知事李一元、廣州府尹權澺等謀反,將推戴懷恩君德仁。命招大臣及備局、禁府堂上、三司長官,設推鞫廳于內兵曹,逮捕按問。前夜,黃瀷、李元老等,自器遠家,直往大將具仁垕家,告器遠反狀,仍言入直哨官金應鉉,將爲內應,南營哨官鄭蘅,亦預其謀。仁垕率瀷等,就金瑬第相議,使人招內直將官鄭以重、鄭傅賢,從門隙指授,使擒金應鉉于弘化門直所。應鉉素有勇力,以重等誘而縛之。仁垕自往南營,捕鄭蘅,遂吹角聚兵,陣于敦化門前,收捕逆黨。沈器遠聞有上變,率其軍官入闕內,至諸宰所會處,逡巡良久,退坐傍室,遽問曰:「安光立來耶?金應鉉安在?」蓋光立亦有勇力,而不知應鉉之就捕,欲乘倉卒作亂也。其軍官皆拔劍環立於前,聞有拿命而不肯出。軍人欲捕其軍官,而不敢直前,乃先言有拿問之命,器遠厲聲曰:「吾豈爲逆賊者乎?今吾尙在,誰敢捕我之軍官乎?」軍人遂突入執之,德仁亦以都摠管入直,竝捕至。上下敎曰:「旣曰逆賊,則所宜急速鞫問,日晩而尙不推鞫,殊極駭愕。該房承旨先罷後推。」是日,變出倉卒,事多失措,不能以時開鞫,故有此敎,左副承旨南銑罷。

○上變人黃瀷供曰:「本月初三日,器遠釀酒殺牛,招集軍官七十餘人于家後山上,設帿縱酒,極歡而罷。翌朝進謝,則卽招見,而蔡文亨、權斗亨、斗昌等同在。器遠曰:『試言汝四條。』臣乃言之,遂令斗昌推之而贊之。十九日更往,則李元老先往,器遠令臣及元老來前曰:『天時、人事一至於此,將如之何?』臣答以何以知之。良久復曰:『吾與令公輩托契旣深,雖知此謀,吾知其必不上變矣。主上反正之後,多有過擧,吾常欲推以爲上王,傳位于世子,趙公淑亦有此意,未果而死矣。丙子以後,得罪天下,吾每恥之。爲傾家財,辦銀數千餘兩,募得力士,推心見誠,區區所願,專在扶植綱常。頃者世子出來時,非不欲脅上傳位,而雖奉世子,亦知無可爲,玆不果爲之矣。當初擧義時,以懷恩君及今上兩人,擇賢而論推戴,申景禛、具宏之論,歸于今上,以至今日矣。義昌君雖尙在,乃是病人也,其餘王子,更無可合者,推戴之望,捨懷恩而誰也?定以今月二十二日,相聚飮酒射的,仍待日暮擧事。』云。臣聞此言,不覺竦身,而旣聞之後,必欲得其端緖,佯諾曰:『此擧誠極明正,豈有不從之理乎?』器遠曰:『今上乃吾輩之所推戴也。豈有欲廢之心哉?誠以過擧如彼,時事又如此,吾只欲扶宗社,樹綱常而已,非有一毫他意也。汝雖武弁,頗讀古人書,豈不知古有如此擧措乎?』臣意以爲,彼必以臣上年囚繫困苦,而謂其怨國,敢發此言,故臣便示樂從之色,使彼不疑。乃答曰:『相公之言至矣盡矣。雖無識武夫,亦知廢昏立明,爲至公至正之道。相公所爲,乃是伊、霍之事,願詳示顚末。未知此擧,相公獨決耶,朝士亦有預知者耶?』器遠曰:『吾之此擧,非但爲宗社而已。常憤當今之自謂淸流者,濁亂朝政,使國事日非,事成之後,當先殺淸流五十餘人。且林慶業亡去時,吾備給僧人服飾,使之逃匿。上年乘船入往天朝,到彼所爲盡皆指授而送之。近來砲聲,乃其相應。李之龍、沈天民,皆慶業之心腹,事成之後,當使二人,乘舡入報于慶業矣。』臣曰:『事雖得成,何以待淸國乎?』器遠笑曰:『拒斥淸人,日月重光,乃是男子事業。苟能人各用力,則何有於却此賊乎?』臣曰:『此雖不可使朝廷盡知,而必須廣詢,然後可以萬全矣。』器遠曰:『時輩無一人可做事業者,豈足與議乎?亂政之人,當盡除去,而司馬長李時白也。仁而無才,有無何關?』臣曰:『大將誰耶?』器遠曰:『李一元、李時英當爲大將,而時英則爲人輕淺,故曾不言及。但聞其出外時,以忠淸兵使出外。以不得在京爲恨云矣。一元盡自擔當,爾等往見一元,可聽其指揮也。』言訖,臣與元老,共辭而退,方其密語時,鄭蘅據窓而聽。蘅,器遠之孽五寸姪,自少率養,情若父子。臣等欲詳顚末,更就蘅家,鼎坐而問曰:『吾儕今日已與相公許同死生。爾以一家之人,事之始終,宜無不知,須爲盡言之。軍兵則當用何處軍兵,而大將則果以一元定之乎?』蘅曰:『相公經營十餘年,締結力士,使之各薦所知,引進者甚多。且以廣州府尹所率別牙兵,爲臨時調用之地。金淵亦預此謀,晝往李一元家,夜宿相公宅,使之召集海西力士矣。』明日鄭蘅入直南營。臣復與元老,往器遠家,則器遠謂元老曰:『明日局廳之直,汝其圖入。局出身多與我爲腹心,常言:『李僉知與相公相厚,李僉知若入直,則吾輩當相率內應。』云,故必欲使爾入直矣。臣問曰:『願聞內應之事。』器遠曰:哨官金應鉉,明日圖入弘化門內,率軍一百,整裝以待,我兵到門,卽以鐵椎,打破門鑰,以爲內應耳。』臣等復往鄭蘅家,則李之龍亦自器遠家來會。問答之際,器遠送一武士,問元老何不換入局番,元老備言不得換入之由。蘅仍曰:『相公言:「庚午年往李明漢家,則明漢曰:『有一老人細書緘封,如書札樣,臨門投入,出門見之,則無去處。拆其所緘之紙,則書云白眉之軍,都城魚肉。其下又書富平摩山下黃姓人,見此則可知之,而摩字下一字不可辨。令公能解否?』吾亦以不得曉解答之。」到今聞之,廣州府尹之子權斗昌,多用銀貨,交結武士。其妻怪問銀貨之所從來及其所用處,斗昌以實告之,其妻曰:「軍兵必有辨別之物,可無混雜之弊。皆着黑帽,以白布剪作眉樣,貼之於前則似好矣。」所謂白眉之軍,必應此事,豈不異哉?』臣又問曰:『廣州之兵,其數幾何,而何時入來耶?』蘅曰:『衙兵之數三百,而府尹將以二十二日初昏領來耳。』臣曰:『初更發廣州,恐未及擧事之期。』蘅曰:『此兵非欲取用於犯闕之時,當以此爲斷後之兵,故明當傳令於廣尹處耳。』臣曰:『參謀之人,須悉陳其姓名。』蘅曰:『金楫、安光立、李綣等,皆與謀,而其他軍卒,難一二計。』云。臣與元老、之龍,又往器遠家,則日已昏黑,而沈器成、沈碩槃、安光立、權澺兩子,已在坐矣。俄而器遠出曰:『昏黑之中,不辨面目。在坐之人,未知誰耶。』斗昌曰:『李僉知、黃僉知及某在斯矣。』器遠曰:『賤侮武臣,近來益甚。若過數日,則盡殺淸流,當以武臣,布列朝廷,汝等之心如何?昨以此事,言於金榥,則曰:「昨夜之夢,渠爲及第,頭揷桂花,有人謂汝名可改以金銀觀云。今聞此言,極有樂從之意矣。」』其餘不忍聞不忍言之說,臣亦不忍盡陳。少頃,臣等告退曰:『明日出入,恐煩聽聞,當於再明來會焉。』器遠曰:『須於再明午後來會,而堅定心志。』臣曰:『金應鉉內應之際,果能無驚㤼之心耶?』器遠曰:『吾亦慮此,使力士十人,入直於扈衛廳,又使十人添直矣。』臣又與之龍、元老,往李一元家,則時已二更矣。臣問于一元曰:『事之顚末,已聞於相公前,而最可慮者,內應一款耳。』一元曰:『一應鉉足以辦得,況有二十力士乎?但聞,差備門外有砲手別監十五人,常入直云,此輩不可不先除。』云。臣曰:『開門而入,則必皆望風奔潰矣。』一元曰:『若屯聚一處,則誠難矣。』鄭蘅又言於臣曰:『相公昨夜與一元議曰:「事定後,令公當爲訓錬大將,而中軍亦不可不擇,誰可任者?」蘅自言:「黃別將久在都監,備諳軍情,此人可爲中軍。」相公曰:「黃瀷則當爲黃海兵使,使之收拾道內人心。」一元曰:「雖爲中軍,亦可爲兵使。」云矣。』臣旣聞此言,與元老偕往綾川家,詳陳事狀,又與仁垕,俱往金瑬家具告之,仍言於仁垕曰:『沈家不無家兵,鄭蘅若知幾逃走,則事將不測矣。』仁垕然之,親往南營,捕得鄭蘅。蘅曰:『此何擧措,而吾有何罪耶?』臣與元老謂之曰:『昨日所言,汝何得不言』蘅曰:『事已至此,難復隱諱。願與令公,聯名上變。』臣曰:『汝則眞是逆賊,而吾則只聞汝等之言,何可與爾聯名?』仁垕問於蘅曰:『汝募得力土四十名,將先害我云,然耶?』蘅曰:『力士四十名之說,是矣,而姓名則不能記憶矣。』仁垕又問曰:『汝之知此謀幾日,而金應鉉之預謀,亦幾日耶?』蘅曰:『吾之知謀,已月餘,而應鉉之預謀,纔十餘日矣。』臣又問於蘅曰:『推戴懷恩之謀,懷恩亦能預知乎?』蘅曰:『懷恩漠不聞知。但於擧事之日,邀致觀射,仍擁入於犯闕之時。』云矣。二十二日會射通文,卽同廳軍官金碩男之所署名,而期以同日午後畢會,使之遞傳於在京軍官,臣等不卽傳送,今方留置臣所矣。且一元謂臣曰:『犯闕之後,則歸附者必衆,軍兵不患不多,而水原之兵素稱精銳,事定之日,發遣力士數十名,誅殺府使,則必無後患。』鄭蘅亦曰:『事定之日,收拾東、西江船于北岸,以斷津路亦可矣。且權澺領兵入城之時,先遣力士于水口門,使之臨時開鎖。』云。昨日傳言于元老,使之換入者,今聞于蘅,則乃出身鄭好男云矣。」李元老所供,一如黃瀷。

○哨官鄭蘅供稱:「臣於黃瀷、李元老,往器遠家相議之時,據窓而聽之,則器遠曰:『唐船近將出來,吾等若與之合勢,則庶有恢復遼東之望矣。』瀷等曰:『此事何不早言乎?』翌日瀷等問於臣曰:『此事之經營,今幾年乎?』臣答曰:『雖未能詳知,而蓋聞其近十年。』云矣。瀷曰:『事成之後,若斬洪茂績頭,則雖死,亦快矣。』元老曰:『吾則斬閔應恊,足矣。』瀷嘗爲茂績所劾,元老爲應恊所劾。金楫、金榥、安光立,果皆預謀,而李綣則全未聞此謀矣。曩時權斗亨兄弟相語曰:『叔主器遠從姪。將俟唐船之來,與之合勢,以絶瀋陽,而世子素無遠慮,主上亦無報怨之意,誠爲慨然。二十二日擧事之後,入闕待罪,請上傳位於王子中可合者,尊上爲上王,仍率精砲五萬,蕩平瀋中,則此豈非男子事業乎?』云。」

○罪人沈器遠供稱:「黃瀷、李元老以平城軍官,移屬於臣,而瀷本不孝極惡之人。頃年囚繫時,甥姪趙重呂爲臺諫,論瀷之罪,語極緊重,故瀷常嫉怨重呂。重呂每言於臣曰:『彼視我家如仇敵,而爲人極惡,舅氏如不能顯絶,莫如善待。』臣未嘗向人薄情,故常示厚遇之意。近以漢船聲息,內外騷屑,臣之過慮以爲,脫有事變,則國家之所恃者,惟武士,故臣嘗作意收募,而黃瀷頻來見臣,憤世之心塡滿胸臆。一日謂臣曰:『漢船若來,則何以處之?』臣答曰:『漢船若少來,則貽害我國非細,若多來則勢不可不應。蓋自丙子以後,竊覵上意,未嘗不惓惓於天朝,而顧畏彼而力不贍耳。』瀷曰:『上體未寧,積年沈痼,萬一不諱而逢唐船之變,則何以處之?』臣答曰:『事若至此則天也,有非人事之所可料也。』瀷曰:『世子、大君,皆入瀋中,猝遇變亂,則先王諸子無一可者,苟能擇賢而立之,如懷恩者,雖遠宗,何妨?』臣答曰:『事有不可預料者,何遽妄論耶?』此外居常說話,皆是漢船之來否而已,別無他語矣。至如犒饋軍官之事,則各廳每歲春秋,例皆犒饗軍官,則獨於臣,有何他意乎?所謂聚會房中云者,從前相識武夫及褊裨輩,出入門庭,或留連同宿,自是尋常底事,有何謀議而然也?所謂論命云者,一家子姪輩,學習紫微斗數,遇人輒問時月,畫紙開局,則豈但爲黃瀷推命哉?李元老素與臣弟相識,而頃者爲問器周之病,數度來過,循例相接而已。換番之說,今始得聞,尤可怪也。趙公淑則素昧平生,渠之兇謀,可以知之。經亂以後,家資板蕩,朝夕餬口,猶且不足,千金之資,何從而得之?淸流剪除之說,則瀷自知不容於士論,尋常切齒,則此必自道之辭也。臣亦士類中一人,有何憎嫉之意,而發此不測之言乎?林慶業入瀋之時,何可逆料其中路逃避,而造給僧衣乎?臣遭逢際遇十數年來,少無絲毫補益,而濫蒙寵擢,唯以一死自期,不幸爲姦人所誣,自責自悼而已。瀷等所言,皆出於搆捏陷人之計,未滿一笑,不欲强卞云。」德仁供稱:「臣與器遠親厚之狀,人所共知,而一自位高年衰之後,往來尋訪,不能如前日之頻數。本月初四日,聞其弟器周病重,一往問病之外,更無他語。所謂兇謀,全不聞知,若問於器遠、黃瀷等,則臣之冤狀,可以立卞矣。臣本以末裔宗室,遭遇聖明,鴻恩異數,前後稠疊,惟思糜粉以報,而不意聞此不忍聞之言,只欲一死云。」禁府都事盧弘器與宣傳官,到廣州,澺聞有拿命,不卽就命,使人傳言曰:「守此重地,不敢擅離。且今拿命,未詳眞僞,當啓稟朝廷,審其眞的,然後乃可就捕。」中軍方天壽,往復開喩,澺乃就命。具仁垕推問廣州軍官及刑吏等,則皆言:「澺果聚諸色軍兵,安五倫、崔嗣朴者主之,而俺等不知爲某事云。」黃瀷、李元老與沈器遠、李一元等面質,瀷曰:「相公之問吾命途,招集武士,釀酒設帿者,竝何意耶?」器遠曰:「兒輩皆曉紫微數,故悶汝困頓,試令推步,非以汝爲將領計也。聚會軍官,觀射設帿,乃扈衛廳通行之規,而汝反以此爲陰謀耶?」瀷曰:「再昨之夕,相公不曰欲做大事者,必忘死生云?而今日何其動於死生乎?」器遠曰:「此則憂漢船之出來而言也。吾今萬死無惜者,誤以汝爲人,而爲此閑說話也。」瀷曰:「推尊主上,傳位世子,是相公素蓄之計,故多散銀貨,募得壯士,爲日久矣。」器遠曰:「此出於爲國慮遠,豈有他意?」瀷曰:「頃者相公其不曰欲奉世子建大業,今見世子,不足與有爲云乎?」器遠曰:「汝不曰若有事變,可立懷恩云乎?」瀷曰:「此相公語屈處也。使瀷果有此言,則何不上變耶?」器遠曰:「此亦汝假說泛論之語,何可以此上變耶?」瀷曰:「此豈泛論之事乎?雖父子之間,猶不敢發口,況微末褊裨乎?」權澺受刑後供稱:「臣與器遠,旣是親戚,自少同胞,情義無間。丙子後,每以國事之日非,屋下相對私語曰:『主上違豫,世子在瀋,脫有不諱,姑請中殿垂簾聽政,馳送一介,懇請世子而東,則名正言順。如或往返之際,遲延時日,不逞之徒乘時作亂,則國事危矣。無寧以吾君之子鳳林、麟坪中一人承嗣,而必須締結武士,搏殺作亂者,然後可定大業。』故器遠之收拾武士,爲日已久。春初世子之出來也,臣意以爲,玉候之未寧已久,東宮之重還難期,欲於此時,率手下壯士,直往南別宮,斬護行將,詣闕待罪,仍送胡將之頭於中朝,與漢船相結,則彼兩大君,雖在瀋中,我旣有自强之勢,其還如反手耳。但主上旣爲淸人積威所怯,必以擅殺胡將爲罪,世子亦將不快於心,則事無可濟。』欲發還止,器遠亦以事勢之不便,止之矣。去月念間,臣子斗亨、斗昌等來言:『近來武夫等,莫不憤惋,將爲通中國,攘外夷之計。』臣曰:『此事,豈可容易爲之乎?』斗昌等曰:『主上違豫已久,必擇先王子及宗室中有令名者,勸上傳位,而尊上爲上王,事成卽用崇禎年號,書示八方,待得漢舡之來,與之合勢,則夏潦不遠,淸人必不敢卒然加兵。趁此時,擺盡文具,革袪宮家魚鹽之利,括出內帑所儲之貨,以爲養兵之本,則事甚正大,亦不害義矣。』臣聞此言以爲:『事若至此,則雖宗社再安,其於事同脅上,震驚聖體何?無妄言族矣。』臣見器遠言及此事,器遠曰:『吾觀兒輩,足爲王佐才。兄雖不知其子,我則深知其爲人,建大功業,捨此伊誰?試觀今日事勢,雙木林慶業也。近必領兵出來,若到泊宣、鐵、江都、海西等地,號令一國,則朝廷忷懼,罔知所措,此時必有意外作亂者。吾以幕下之兵,一擧蕩掃,奉朝廷挾漢舡,以此經營,蔑不濟矣。』臣曰:『當置主上於何地?』器遠曰:『主上尊居上王之位,萬幾委諸一宗室,則於主上,豈不安樂乎?』臣曰:『若不如堯、舜禪授,則豈不難哉?』器遠曰:『不須明言,姑退而去,以待後期。』臣問于斗昌,則懷恩君名聲素著,與靑原義同兄弟,若與之同事,則與劉備、關、張之結義何異?崇奉上王,期臻至治,李氏宗室不害一人,豈不美乎?』此外更無所言,臣卽還廣州。許多武夫之預謀者,何能盡知其姓名乎?至於二十二日起兵之事,則蓋臣自去年秋冬,屢聚軍兵,以試其藝,今春以後連有事故,以今月二十二日,退定鍊習之期,而適與器遠,師期相合,此實天所使然,只待死日而已。所與同謀者,則蔡門亨及臣之子斗亨、斗昌,其他武夫,則多在都監諸哨云。」

○上引見鞫廳諸臣,謂曰:「今此逆變,出於慮外,予極驚駭。」領議政洪瑞鳳曰:「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豈有如器遠之凶慘乎?」上曰:「予無知人之鑑,使器遠汚辱大臣之位,尤用慙恨。」昇平府院君金瑬曰:「臣與此賊,年輩不敵,初不相識,反正始事時,與之交結,及今駭憤之心,倍於他人。」上曰:「面質之時,其辭色何如?」瑬曰:「辭屈色沮,少無可疑矣。」上曰:「人之氣質,强弱不同,能言多氣之人,設或誣飾,人心信之。面質之時,無乃有此弊乎?」瑬曰:「器遠初供,旣已承服,及其面質,更無可疑。臣自癸亥以後,參鞫已多,固知面質之爲不可信,而此賊則斷無可疑之端矣。」上曰:「諸賊所供,皆以漢船爲誑誘之資,而前日邊將皆稱自聞砲聲,更無候望之事。無乃與此賊,有相應之跡耶?」瑞鳳曰:「邊將相應之跡,雖未可知,頃日都下之以慶業、漢船之說騷屑者,明是逆徒之胥動也。」上曰:「雖非逆徒之譸張,旣有文書之傳報,人心之驚駭,固其宜矣。予欲使監司,拿致金礪器,鞫問其眞僞。如或人皆聞之則已,如礪器之所獨聞,則甚可疑也。」金自點曰:「臣往來瀋陽之際,聞漢船之說,而未得其詳,慶業入彼之說,出自金礪器之口。礪器言:『去秋漢船爲汲水近岸,礪器斥之曰:「我國以汝之故,每被淸人之詰責,大臣拘留於瀋中,林兵使亦已逃走矣。」漢人曰:「林兵使在於上國。」仍言其容貌則頗驗。』云矣。臣使之極秘,而平安監司具鳳瑞遽卽馳啓,致駭聽聞,良可歎也。」瑞鳳曰:「器遠締結梟獍之徒,而散盡千金,經營旣久,權澺與七局武士,稱以同榜,託交已深,今日兇徒之所恃者,皆在於七局武士。其中預謀者,必懷疑懼,脅從之徒,速賜處決,宜使反側子自安。」上曰:「器遠功大而罪亦大。然旣爲大臣,不可輕施典刑也。」瑬曰:「以《春秋》之法論之,此賊安可謂之大臣乎?行犯御道,尙殺無赦,指斥乘輿,此何等說耶?宜速夬斷。器遠兇逆,不須更言,而德仁亦以人臣,有此名稱,不可置而不問。請竝加窮治。」諸臣竝請亟誅器遠,上曰:「賜死可矣。旣有大臣之名,正刑恐有後弊。」諸臣皆爭之,上不答。兩司連日合啓,請逆魁器遠,嚴鞫取服,明示典刑,上不許,鞫廳請速行刑,上乃從之,器遠遂伏誅。上又下敎曰:「器遠之屍,其勿傳示八方,給其家人,使之斂葬。」兩司爭之,不能得。

○權斗昌亡命,捕得於利川,自剄殊死,械送于京,遂命鞫之。斗昌受刑後供稱:「國事艱危,爲淸國所侵辱,百姓皆思中國,欲趁此時,內淸朝廷,外攘夷虜,大志如斯而已。初,沈器成以蔡門亨爲奇士,而薦拔之,親愛踰於骨肉,寢食嘗與共之,仍進之於器遠,器遠待之亦如器成,蓋自山城定配時,交契已深矣。其爲人不文不武,而自以爲天文、地理、望氣、陰陽、卜筮無所不通,常以怪夢及祥瑞之事,熒惑器遠之心,器遠之謀逆,皆此人煽動之也。臣父與器遠,自少親切如弟兄,而猶不敢以不軌之謀相通,至於臣則非但年少,自幼工夫在學問上,故益諱其謀。其所嘗言于臣及臣父者,只是通中國之大義,未嘗及叛上之謀。今年二月,門亨以爲:『若不速發,大禍必作。』器遠以此定計,臨期三日,器遠招臣父言之矣。器遠以李時英爲腹心,而時英持兩端,求爲忠淸兵使。將辭朝,器遠圖使駁之,雖不知圖之於何處,而沈碩弼槪言此事矣。」於是,之龍、蘅、澺、綣、楫、門亨、碩男、詗、一元、五倫、屹、陽傑、碩弼、時英、緯男、耔、斗昌等,竝取服正刑,沈器成及其子碩槃,皆死杖下,雖不輸情,而以逆狀昭著,竝籍沒緣坐。碩槃以慶昌君女壻,命勿用緣坐之律。器遠之弟器周,曾任水原,器遠勸令起兵,器周知其不可諫,疽發背而死。之弼、應鉉、必愼兄弟及天民等杖斃,金潗輸情後未及行刑,而徑斃獄中,許杙受刑之後,拔所佩刀,剚其腹而斃,洪澄源、柳重昌亡命,郡縣捕之急,遂自縊死,竝籍沒緣坐。權斗亨以齒自切其舌而死。以金潗供辭,拿全羅監司朴潢以來,上疑沈東龜以器遠族屬,論劾時英,竝下之獄,使禁府窮問士大夫之往來者于器遠之妾,供稱:「沈東龜則只一見之,朴潢則當其入瀋時,器遠欲贈路費,妾以家無所儲辭,只贈若干銀貨,前年間三度到門云。」命竄朴潢於金海,沈東龜於長興,人皆冤之。兩司請論德仁如法,上不從,命安置于濟州,兩司爭之愈力,遂賜死,命勿籍沒。

三月[编辑]

3月2日[编辑]

○庚寅,流星出密雲中,入乾方。

3月3日[编辑]

○辛卯,日有重暈兩珥,白氣出自兩珥。

○上,下敎曰:「綾原大君俌家,無接客之所云,撤仁慶宮外廊,移搆給之。」

3月4日[编辑]

○壬辰,流星出三台星下,入乾方。

○左議政金自點呈辭至五度,上許之。

○命禮曹判書李景曾,行癘祭于北郊癘壇。

3月6日[编辑]

○甲午,月入東井。流星出上台星下,入乾方。

○領議政沈悅初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諫院啓曰:「忠淸兵使李時英,本以濫猾之人,加以貪婪,到處剝割,民不聊生,再帥西門,怨咨盈路。不可以此輩,復授閫任,請罷職。」答曰:「李時英有功有才,合於閫外之任。更加量察,勿爲已甚之論。」

○以金自點爲洛興府院君,金壽翼爲校理,趙復陽爲正言。

3月7日[编辑]

○乙未,命以平安道所納內需司及各司奴婢貢布,入送瀋陽,俾作農軍衣服之資。是時,錦州戍兵,道路遼遠,多有匱食之患,故留兵累百于瀋中,設屯治農,以繼錦州之餉,且補世子館中之需,而其衣服之資,常自三南入送,窮民辦出之苦,不可勝言,而萬里轉輸之勞,罔有紀極。至是,上乃有是命,民頗便之。

3月8日[编辑]

○丙申,命備局有司堂上,就領議政沈悅家,議啓軍國重事。是時,左議政金自點新遞,右議政李敬輿奉使瀋陽,而悅又從以引疾辭職,廟堂空虛,衆務多滯,故諸臣啓請于上,遂有是命。

3月9日[编辑]

○丁酉,領議政沈悅上箚曰:

曾在冬間,臣病雖重,而伊時未有呈告之擧,在家議啓,猶有可諉,今則露章請急,已有日矣。凡大小之官,以病呈辭,則不得行公,乃是流來不易之例也。身在病告之中,口談朝政,迹涉貪戀,事異常規,其不可行也審矣。備局諸宰,時會于本司,隨事稟處,亦有舊例,請依此擧行。

上從之。

3月10日[编辑]

○戊戌,流星出心星上,入箕星下。

3月12日[编辑]

○庚子,右承旨尹絳啓曰:「昨有卜相之命,而領議政沈悅方在呈告中。以依前例,在家卜相之意,遣史官諭之乎?」答曰:「取前年卜相單子以入。」於是,以洪瑞鳳爲領議政,竟不問於沈悅。以沈悅爲左議政,鄭知和爲執義,金始蕃爲獻納,鄭泰齊爲應敎,趙重呂爲副修撰。

○吏曹參判兪伯曾,在麻田陳疏乞遞,上許之。

3月13日[编辑]

○辛丑,東萊府使鄭維城馳啓曰:「日本國對馬島歲遣舡正官平成矩,率長鬐漂海漁人趙莫龍等六人而來,隣國誠信之意,似當修書致謝,正官處亦當有贈物申謝之事。請令該曹,照例處置。」朝廷從之。

○左議政沈悅呈辭五度,上踏啓字而下。都承旨李行遠啓曰:「伏見左議政沈悅呈辭單子,只踏啓字而下。非但事異常規,其於待大臣之道,有所欠缺。臣等職忝出納,惶恐敢稟。」答曰:「先朝亦有如此之規。卿等勿以爲怪。」

3月14日[编辑]

○壬寅,領議政洪瑞鳳上箚乞免,上溫諭不許。

○以沈悅爲領中樞府事,閔光勳爲校理。

3月15日[编辑]

○癸卯,憲府啓曰:「卜相之擧,乃國政之最重者,自有大臣薦擬封進之規,而前日之卜相也,自上有前單子還入之敎,政院率爾承命,其單子中有已故相臣,且一單之內,再有落點,尤極苟簡,而亦不啓稟,致有無前之事,殊極未便。請當該承旨推考。」答曰:「不無前例,其勿推考。」

3月16日[编辑]

○甲辰,應敎鄭泰齊上疏曰:

公卿之家,因其送質,求索外方,輦賂紛沓。巖廊之上,旅進旅退,待遇大臣,禮敬欠缺。遊歡苑囿,樓閣競起,宮闈不嚴,防納雜擾。綾原客廳,營作過侈,土木連年,怨咨盈路。宜加修省,以爲表率之地。

答曰:「省爾疏章,深嘉爾憂愛之誠。所陳之事,予當惕念而採施焉。」仍下備局。回啓曰:「國事危迫,民生將盡,經濟之策,孰無是心?獨鄭泰齊慨然陳章,讀未終篇,令人感歎。公卿子弟,入質彼中,而求索於外,因此病民,臣等俱是遣質人也。看來,不覺瞿然愧謝,何能自解?請令法府,摘發推治。修治苑囿,宮掖防納,此皆衰世兆亂之基,安有聖明在上,而乃有此等事耶?無則加勉,有則痛加禁斷,在聖上一轉移之間。至於綾原家營作,雖出於聖明友愛之至情,此時興作,木石交道,殊非敬天災,恤民隱之意,兩司之啓,近侍之言,烏得已乎?綾原亦豈自安於心乎?末端所論,尤爲喫緊,其於治道,豈曰小補?伏願聖明採納焉。」上從之。仍下敎曰:「令該曹,優給質子行資,俾無貽弊之事。」

3月18日[编辑]

○丙午,守禦使李時昉上疏言:

已試僨事之人,不可復授重任,且臣兄時白,方帶摠戎之任。一家兄弟,握兵畿內,盛滿可懼,請遞守禦使。

上不許。

3月19日[编辑]

○丁未,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世子與嬪宮,今月十六日渡江,而海中砲聲,不無可疑之端,故兵使邊士紀率砲手四十人、騎兵八十人,護行至鳳凰城云。」

3月21日[编辑]

○己酉,副司直黃瀷、五局別將李元老等上變,告靑原府院君沈器遠與前知事李一元、廣州府尹權澺等謀反,將推戴懷恩君德仁。命招大臣及備局、禁府堂上、三司長官,設推鞫廳于內兵曹,逮捕按問。前夜,黃瀷、李元老等,自器遠家,直往大將具仁垕家,告器遠反狀,仍言入直哨官金應鉉,將爲內應,南營哨官鄭蘅,亦預其謀。仁垕率瀷等,就金瑬第相議,使人招內直將官鄭以重、鄭傅賢,從門隙指授,使擒金應鉉于弘化門直所。應鉉素有勇力,以重等誘而縛之。仁垕自往南營,捕鄭蘅,遂吹角聚兵,陣于敦化門前,收捕逆黨。沈器遠聞有上變,率其軍官入闕內,至諸宰所會處,逡巡良久,退坐傍室,遽問曰:「安光立來耶?金應鉉安在?」蓋光立亦有勇力,而不知應鉉之就捕,欲乘倉卒作亂也。其軍官皆拔劍環立於前,聞有拿命而不肯出。軍人欲捕其軍官,而不敢直前,乃先言有拿問之命,器遠厲聲曰:「吾豈爲逆賊者乎?今吾尙在,誰敢捕我之軍官乎?」軍人遂突入執之,德仁亦以都摠管入直,竝捕至。上下敎曰:「旣曰逆賊,則所宜急速鞫問,日晩而尙不推鞫,殊極駭愕。該房承旨先罷後推。」是日,變出倉卒,事多失措,不能以時開鞫,故有此敎,左副承旨南銑罷。

○上變人黃瀷供曰:「本月初三日,器遠釀酒殺牛,招集軍官七十餘人于家後山上,設帿縱酒,極歡而罷。翌朝進謝,則卽招見,而蔡文亨、權斗亨、斗昌等同在。器遠曰:『試言汝四條。』臣乃言之,遂令斗昌推之而贊之。十九日更往,則李元老先往,器遠令臣及元老來前曰:『天時、人事一至於此,將如之何?』臣答以何以知之。良久復曰:『吾與令公輩托契旣深,雖知此謀,吾知其必不上變矣。主上反正之後,多有過擧,吾常欲推以爲上王,傳位于世子,趙公淑亦有此意,未果而死矣。丙子以後,得罪天下,吾每恥之。爲傾家財,辦銀數千餘兩,募得力士,推心見誠,區區所願,專在扶植綱常。頃者世子出來時,非不欲脅上傳位,而雖奉世子,亦知無可爲,玆不果爲之矣。當初擧義時,以懷恩君及今上兩人,擇賢而論推戴,申景禛、具宏之論,歸于今上,以至今日矣。義昌君雖尙在,乃是病人也,其餘王子,更無可合者,推戴之望,捨懷恩而誰也?定以今月二十二日,相聚飮酒射的,仍待日暮擧事。』云。臣聞此言,不覺竦身,而旣聞之後,必欲得其端緖,佯諾曰:『此擧誠極明正,豈有不從之理乎?』器遠曰:『今上乃吾輩之所推戴也。豈有欲廢之心哉?誠以過擧如彼,時事又如此,吾只欲扶宗社,樹綱常而已,非有一毫他意也。汝雖武弁,頗讀古人書,豈不知古有如此擧措乎?』臣意以爲,彼必以臣上年囚繫困苦,而謂其怨國,敢發此言,故臣便示樂從之色,使彼不疑。乃答曰:『相公之言至矣盡矣。雖無識武夫,亦知廢昏立明,爲至公至正之道。相公所爲,乃是伊、霍之事,願詳示顚末。未知此擧,相公獨決耶,朝士亦有預知者耶?』器遠曰:『吾之此擧,非但爲宗社而已。常憤當今之自謂淸流者,濁亂朝政,使國事日非,事成之後,當先殺淸流五十餘人。且林慶業亡去時,吾備給僧人服飾,使之逃匿。上年乘船入往天朝,到彼所爲盡皆指授而送之。近來砲聲,乃其相應。李之龍、沈天民,皆慶業之心腹,事成之後,當使二人,乘舡入報于慶業矣。』臣曰:『事雖得成,何以待淸國乎?』器遠笑曰:『拒斥淸人,日月重光,乃是男子事業。苟能人各用力,則何有於却此賊乎?』臣曰:『此雖不可使朝廷盡知,而必須廣詢,然後可以萬全矣。』器遠曰:『時輩無一人可做事業者,豈足與議乎?亂政之人,當盡除去,而司馬長李時白也。仁而無才,有無何關?』臣曰:『大將誰耶?』器遠曰:『李一元、李時英當爲大將,而時英則爲人輕淺,故曾不言及。但聞其出外時,以忠淸兵使出外。以不得在京爲恨云矣。一元盡自擔當,爾等往見一元,可聽其指揮也。』言訖,臣與元老,共辭而退,方其密語時,鄭蘅據窓而聽。蘅,器遠之孽五寸姪,自少率養,情若父子。臣等欲詳顚末,更就蘅家,鼎坐而問曰:『吾儕今日已與相公許同死生。爾以一家之人,事之始終,宜無不知,須爲盡言之。軍兵則當用何處軍兵,而大將則果以一元定之乎?』蘅曰:『相公經營十餘年,締結力士,使之各薦所知,引進者甚多。且以廣州府尹所率別牙兵,爲臨時調用之地。金淵亦預此謀,晝往李一元家,夜宿相公宅,使之召集海西力士矣。』明日鄭蘅入直南營。臣復與元老,往器遠家,則器遠謂元老曰:『明日局廳之直,汝其圖入。局出身多與我爲腹心,常言:『李僉知與相公相厚,李僉知若入直,則吾輩當相率內應。』云,故必欲使爾入直矣。臣問曰:『願聞內應之事。』器遠曰:哨官金應鉉,明日圖入弘化門內,率軍一百,整裝以待,我兵到門,卽以鐵椎,打破門鑰,以爲內應耳。』臣等復往鄭蘅家,則李之龍亦自器遠家來會。問答之際,器遠送一武士,問元老何不換入局番,元老備言不得換入之由。蘅仍曰:『相公言:「庚午年往李明漢家,則明漢曰:『有一老人細書緘封,如書札樣,臨門投入,出門見之,則無去處。拆其所緘之紙,則書云白眉之軍,都城魚肉。其下又書富平摩山下黃姓人,見此則可知之,而摩字下一字不可辨。令公能解否?』吾亦以不得曉解答之。」到今聞之,廣州府尹之子權斗昌,多用銀貨,交結武士。其妻怪問銀貨之所從來及其所用處,斗昌以實告之,其妻曰:「軍兵必有辨別之物,可無混雜之弊。皆着黑帽,以白布剪作眉樣,貼之於前則似好矣。」所謂白眉之軍,必應此事,豈不異哉?』臣又問曰:『廣州之兵,其數幾何,而何時入來耶?』蘅曰:『衙兵之數三百,而府尹將以二十二日初昏領來耳。』臣曰:『初更發廣州,恐未及擧事之期。』蘅曰:『此兵非欲取用於犯闕之時,當以此爲斷後之兵,故明當傳令於廣尹處耳。』臣曰:『參謀之人,須悉陳其姓名。』蘅曰:『金楫、安光立、李綣等,皆與謀,而其他軍卒,難一二計。』云。臣與元老、之龍,又往器遠家,則日已昏黑,而沈器成、沈碩槃、安光立、權澺兩子,已在坐矣。俄而器遠出曰:『昏黑之中,不辨面目。在坐之人,未知誰耶。』斗昌曰:『李僉知、黃僉知及某在斯矣。』器遠曰:『賤侮武臣,近來益甚。若過數日,則盡殺淸流,當以武臣,布列朝廷,汝等之心如何?昨以此事,言於金榥,則曰:「昨夜之夢,渠爲及第,頭揷桂花,有人謂汝名可改以金銀觀云。今聞此言,極有樂從之意矣。」』其餘不忍聞不忍言之說,臣亦不忍盡陳。少頃,臣等告退曰:『明日出入,恐煩聽聞,當於再明來會焉。』器遠曰:『須於再明午後來會,而堅定心志。』臣曰:『金應鉉內應之際,果能無驚㤼之心耶?』器遠曰:『吾亦慮此,使力士十人,入直於扈衛廳,又使十人添直矣。』臣又與之龍、元老,往李一元家,則時已二更矣。臣問于一元曰:『事之顚末,已聞於相公前,而最可慮者,內應一款耳。』一元曰:『一應鉉足以辦得,況有二十力士乎?但聞,差備門外有砲手別監十五人,常入直云,此輩不可不先除。』云。臣曰:『開門而入,則必皆望風奔潰矣。』一元曰:『若屯聚一處,則誠難矣。』鄭蘅又言於臣曰:『相公昨夜與一元議曰:「事定後,令公當爲訓錬大將,而中軍亦不可不擇,誰可任者?」蘅自言:「黃別將久在都監,備諳軍情,此人可爲中軍。」相公曰:「黃瀷則當爲黃海兵使,使之收拾道內人心。」一元曰:「雖爲中軍,亦可爲兵使。」云矣。』臣旣聞此言,與元老偕往綾川家,詳陳事狀,又與仁垕,俱往金瑬家具告之,仍言於仁垕曰:『沈家不無家兵,鄭蘅若知幾逃走,則事將不測矣。』仁垕然之,親往南營,捕得鄭蘅。蘅曰:『此何擧措,而吾有何罪耶?』臣與元老謂之曰:『昨日所言,汝何得不言』蘅曰:『事已至此,難復隱諱。願與令公,聯名上變。』臣曰:『汝則眞是逆賊,而吾則只聞汝等之言,何可與爾聯名?』仁垕問於蘅曰:『汝募得力土四十名,將先害我云,然耶?』蘅曰:『力士四十名之說,是矣,而姓名則不能記憶矣。』仁垕又問曰:『汝之知此謀幾日,而金應鉉之預謀,亦幾日耶?』蘅曰:『吾之知謀,已月餘,而應鉉之預謀,纔十餘日矣。』臣又問於蘅曰:『推戴懷恩之謀,懷恩亦能預知乎?』蘅曰:『懷恩漠不聞知。但於擧事之日,邀致觀射,仍擁入於犯闕之時。』云矣。二十二日會射通文,卽同廳軍官金碩男之所署名,而期以同日午後畢會,使之遞傳於在京軍官,臣等不卽傳送,今方留置臣所矣。且一元謂臣曰:『犯闕之後,則歸附者必衆,軍兵不患不多,而水原之兵素稱精銳,事定之日,發遣力士數十名,誅殺府使,則必無後患。』鄭蘅亦曰:『事定之日,收拾東、西江船于北岸,以斷津路亦可矣。且權澺領兵入城之時,先遣力士于水口門,使之臨時開鎖。』云。昨日傳言于元老,使之換入者,今聞于蘅,則乃出身鄭好男云矣。」李元老所供,一如黃瀷。

○哨官鄭蘅供稱:「臣於黃瀷、李元老,往器遠家相議之時,據窓而聽之,則器遠曰:『唐船近將出來,吾等若與之合勢,則庶有恢復遼東之望矣。』瀷等曰:『此事何不早言乎?』翌日瀷等問於臣曰:『此事之經營,今幾年乎?』臣答曰:『雖未能詳知,而蓋聞其近十年。』云矣。瀷曰:『事成之後,若斬洪茂績頭,則雖死,亦快矣。』元老曰:『吾則斬閔應恊,足矣。』瀷嘗爲茂績所劾,元老爲應恊所劾。金楫、金榥、安光立,果皆預謀,而李綣則全未聞此謀矣。曩時權斗亨兄弟相語曰:『叔主器遠從姪。將俟唐船之來,與之合勢,以絶瀋陽,而世子素無遠慮,主上亦無報怨之意,誠爲慨然。二十二日擧事之後,入闕待罪,請上傳位於王子中可合者,尊上爲上王,仍率精砲五萬,蕩平瀋中,則此豈非男子事業乎?』云。」

○罪人沈器遠供稱:「黃瀷、李元老以平城軍官,移屬於臣,而瀷本不孝極惡之人。頃年囚繫時,甥姪趙重呂爲臺諫,論瀷之罪,語極緊重,故瀷常嫉怨重呂。重呂每言於臣曰:『彼視我家如仇敵,而爲人極惡,舅氏如不能顯絶,莫如善待。』臣未嘗向人薄情,故常示厚遇之意。近以漢船聲息,內外騷屑,臣之過慮以爲,脫有事變,則國家之所恃者,惟武士,故臣嘗作意收募,而黃瀷頻來見臣,憤世之心塡滿胸臆。一日謂臣曰:『漢船若來,則何以處之?』臣答曰:『漢船若少來,則貽害我國非細,若多來則勢不可不應。蓋自丙子以後,竊覵上意,未嘗不惓惓於天朝,而顧畏彼而力不贍耳。』瀷曰:『上體未寧,積年沈痼,萬一不諱而逢唐船之變,則何以處之?』臣答曰:『事若至此則天也,有非人事之所可料也。』瀷曰:『世子、大君,皆入瀋中,猝遇變亂,則先王諸子無一可者,苟能擇賢而立之,如懷恩者,雖遠宗,何妨?』臣答曰:『事有不可預料者,何遽妄論耶?』此外居常說話,皆是漢船之來否而已,別無他語矣。至如犒饋軍官之事,則各廳每歲春秋,例皆犒饗軍官,則獨於臣,有何他意乎?所謂聚會房中云者,從前相識武夫及褊裨輩,出入門庭,或留連同宿,自是尋常底事,有何謀議而然也?所謂論命云者,一家子姪輩,學習紫微斗數,遇人輒問時月,畫紙開局,則豈但爲黃瀷推命哉?李元老素與臣弟相識,而頃者爲問器周之病,數度來過,循例相接而已。換番之說,今始得聞,尤可怪也。趙公淑則素昧平生,渠之兇謀,可以知之。經亂以後,家資板蕩,朝夕餬口,猶且不足,千金之資,何從而得之?淸流剪除之說,則瀷自知不容於士論,尋常切齒,則此必自道之辭也。臣亦士類中一人,有何憎嫉之意,而發此不測之言乎?林慶業入瀋之時,何可逆料其中路逃避,而造給僧衣乎?臣遭逢際遇十數年來,少無絲毫補益,而濫蒙寵擢,唯以一死自期,不幸爲姦人所誣,自責自悼而已。瀷等所言,皆出於搆捏陷人之計,未滿一笑,不欲强卞云。」德仁供稱:「臣與器遠親厚之狀,人所共知,而一自位高年衰之後,往來尋訪,不能如前日之頻數。本月初四日,聞其弟器周病重,一往問病之外,更無他語。所謂兇謀,全不聞知,若問於器遠、黃瀷等,則臣之冤狀,可以立卞矣。臣本以末裔宗室,遭遇聖明,鴻恩異數,前後稠疊,惟思糜粉以報,而不意聞此不忍聞之言,只欲一死云。」禁府都事盧弘器與宣傳官,到廣州,澺聞有拿命,不卽就命,使人傳言曰:「守此重地,不敢擅離。且今拿命,未詳眞僞,當啓稟朝廷,審其眞的,然後乃可就捕。」中軍方天壽,往復開喩,澺乃就命。具仁垕推問廣州軍官及刑吏等,則皆言:「澺果聚諸色軍兵,安五倫、崔嗣朴者主之,而俺等不知爲某事云。」黃瀷、李元老與沈器遠、李一元等面質,瀷曰:「相公之問吾命途,招集武士,釀酒設帿者,竝何意耶?」器遠曰:「兒輩皆曉紫微數,故悶汝困頓,試令推步,非以汝爲將領計也。聚會軍官,觀射設帿,乃扈衛廳通行之規,而汝反以此爲陰謀耶?」瀷曰:「再昨之夕,相公不曰欲做大事者,必忘死生云?而今日何其動於死生乎?」器遠曰:「此則憂漢船之出來而言也。吾今萬死無惜者,誤以汝爲人,而爲此閑說話也。」瀷曰:「推尊主上,傳位世子,是相公素蓄之計,故多散銀貨,募得壯士,爲日久矣。」器遠曰:「此出於爲國慮遠,豈有他意?」瀷曰:「頃者相公其不曰欲奉世子建大業,今見世子,不足與有爲云乎?」器遠曰:「汝不曰若有事變,可立懷恩云乎?」瀷曰:「此相公語屈處也。使瀷果有此言,則何不上變耶?」器遠曰:「此亦汝假說泛論之語,何可以此上變耶?」瀷曰:「此豈泛論之事乎?雖父子之間,猶不敢發口,況微末褊裨乎?」權澺受刑後供稱:「臣與器遠,旣是親戚,自少同胞,情義無間。丙子後,每以國事之日非,屋下相對私語曰:『主上違豫,世子在瀋,脫有不諱,姑請中殿垂簾聽政,馳送一介,懇請世子而東,則名正言順。如或往返之際,遲延時日,不逞之徒乘時作亂,則國事危矣。無寧以吾君之子鳳林、麟坪中一人承嗣,而必須締結武士,搏殺作亂者,然後可定大業。』故器遠之收拾武士,爲日已久。春初世子之出來也,臣意以爲,玉候之未寧已久,東宮之重還難期,欲於此時,率手下壯士,直往南別宮,斬護行將,詣闕待罪,仍送胡將之頭於中朝,與漢船相結,則彼兩大君,雖在瀋中,我旣有自强之勢,其還如反手耳。但主上旣爲淸人積威所怯,必以擅殺胡將爲罪,世子亦將不快於心,則事無可濟。』欲發還止,器遠亦以事勢之不便,止之矣。去月念間,臣子斗亨、斗昌等來言:『近來武夫等,莫不憤惋,將爲通中國,攘外夷之計。』臣曰:『此事,豈可容易爲之乎?』斗昌等曰:『主上違豫已久,必擇先王子及宗室中有令名者,勸上傳位,而尊上爲上王,事成卽用崇禎年號,書示八方,待得漢舡之來,與之合勢,則夏潦不遠,淸人必不敢卒然加兵。趁此時,擺盡文具,革袪宮家魚鹽之利,括出內帑所儲之貨,以爲養兵之本,則事甚正大,亦不害義矣。』臣聞此言以爲:『事若至此,則雖宗社再安,其於事同脅上,震驚聖體何?無妄言族矣。』臣見器遠言及此事,器遠曰:『吾觀兒輩,足爲王佐才。兄雖不知其子,我則深知其爲人,建大功業,捨此伊誰?試觀今日事勢,雙木林慶業也。近必領兵出來,若到泊宣、鐵、江都、海西等地,號令一國,則朝廷忷懼,罔知所措,此時必有意外作亂者。吾以幕下之兵,一擧蕩掃,奉朝廷挾漢舡,以此經營,蔑不濟矣。』臣曰:『當置主上於何地?』器遠曰:『主上尊居上王之位,萬幾委諸一宗室,則於主上,豈不安樂乎?』臣曰:『若不如堯、舜禪授,則豈不難哉?』器遠曰:『不須明言,姑退而去,以待後期。』臣問于斗昌,則懷恩君名聲素著,與靑原義同兄弟,若與之同事,則與劉備、關、張之結義何異?崇奉上王,期臻至治,李氏宗室不害一人,豈不美乎?』此外更無所言,臣卽還廣州。許多武夫之預謀者,何能盡知其姓名乎?至於二十二日起兵之事,則蓋臣自去年秋冬,屢聚軍兵,以試其藝,今春以後連有事故,以今月二十二日,退定鍊習之期,而適與器遠,師期相合,此實天所使然,只待死日而已。所與同謀者,則蔡門亨及臣之子斗亨、斗昌,其他武夫,則多在都監諸哨云。」

○上引見鞫廳諸臣,謂曰:「今此逆變,出於慮外,予極驚駭。」領議政洪瑞鳳曰:「亂臣賊子何代無之,而豈有如器遠之凶慘乎?」上曰:「予無知人之鑑,使器遠汚辱大臣之位,尤用慙恨。」昇平府院君金瑬曰:「臣與此賊,年輩不敵,初不相識,反正始事時,與之交結,及今駭憤之心,倍於他人。」上曰:「面質之時,其辭色何如?」瑬曰:「辭屈色沮,少無可疑矣。」上曰:「人之氣質,强弱不同,能言多氣之人,設或誣飾,人心信之。面質之時,無乃有此弊乎?」瑬曰:「器遠初供,旣已承服,及其面質,更無可疑。臣自癸亥以後,參鞫已多,固知面質之爲不可信,而此賊則斷無可疑之端矣。」上曰:「諸賊所供,皆以漢船爲誑誘之資,而前日邊將皆稱自聞砲聲,更無候望之事。無乃與此賊,有相應之跡耶?」瑞鳳曰:「邊將相應之跡,雖未可知,頃日都下之以慶業、漢船之說騷屑者,明是逆徒之胥動也。」上曰:「雖非逆徒之譸張,旣有文書之傳報,人心之驚駭,固其宜矣。予欲使監司,拿致金礪器,鞫問其眞僞。如或人皆聞之則已,如礪器之所獨聞,則甚可疑也。」金自點曰:「臣往來瀋陽之際,聞漢船之說,而未得其詳,慶業入彼之說,出自金礪器之口。礪器言:『去秋漢船爲汲水近岸,礪器斥之曰:「我國以汝之故,每被淸人之詰責,大臣拘留於瀋中,林兵使亦已逃走矣。」漢人曰:「林兵使在於上國。」仍言其容貌則頗驗。』云矣。臣使之極秘,而平安監司具鳳瑞遽卽馳啓,致駭聽聞,良可歎也。」瑞鳳曰:「器遠締結梟獍之徒,而散盡千金,經營旣久,權澺與七局武士,稱以同榜,託交已深,今日兇徒之所恃者,皆在於七局武士。其中預謀者,必懷疑懼,脅從之徒,速賜處決,宜使反側子自安。」上曰:「器遠功大而罪亦大。然旣爲大臣,不可輕施典刑也。」瑬曰:「以《春秋》之法論之,此賊安可謂之大臣乎?行犯御道,尙殺無赦,指斥乘輿,此何等說耶?宜速夬斷。器遠兇逆,不須更言,而德仁亦以人臣,有此名稱,不可置而不問。請竝加窮治。」諸臣竝請亟誅器遠,上曰:「賜死可矣。旣有大臣之名,正刑恐有後弊。」諸臣皆爭之,上不答。兩司連日合啓,請逆魁器遠,嚴鞫取服,明示典刑,上不許,鞫廳請速行刑,上乃從之,器遠遂伏誅。上又下敎曰:「器遠之屍,其勿傳示八方,給其家人,使之斂葬。」兩司爭之,不能得。

○權斗昌亡命,捕得於利川,自剄殊死,械送于京,遂命鞫之。斗昌受刑後供稱:「國事艱危,爲淸國所侵辱,百姓皆思中國,欲趁此時,內淸朝廷,外攘夷虜,大志如斯而已。初,沈器成以蔡門亨爲奇士,而薦拔之,親愛踰於骨肉,寢食嘗與共之,仍進之於器遠,器遠待之亦如器成,蓋自山城定配時,交契已深矣。其爲人不文不武,而自以爲天文、地理、望氣、陰陽、卜筮無所不通,常以怪夢及祥瑞之事,熒惑器遠之心,器遠之謀逆,皆此人煽動之也。臣父與器遠,自少親切如弟兄,而猶不敢以不軌之謀相通,至於臣則非但年少,自幼工夫在學問上,故益諱其謀。其所嘗言于臣及臣父者,只是通中國之大義,未嘗及叛上之謀。今年二月,門亨以爲:『若不速發,大禍必作。』器遠以此定計,臨期三日,器遠招臣父言之矣。器遠以李時英爲腹心,而時英持兩端,求爲忠淸兵使。將辭朝,器遠圖使駁之,雖不知圖之於何處,而沈碩弼槪言此事矣。」於是,之龍、蘅、澺、綣、楫、門亨、碩男、詗、一元、五倫、屹、陽傑、碩弼、時英、緯男、耔、斗昌等,竝取服正刑,沈器成及其子碩槃,皆死杖下,雖不輸情,而以逆狀昭著,竝籍沒緣坐。碩槃以慶昌君女壻,命勿用緣坐之律。器遠之弟器周,曾任水原,器遠勸令起兵,器周知其不可諫,疽發背而死。之弼、應鉉、必愼兄弟及天民等杖斃,金潗輸情後未及行刑,而徑斃獄中,許杙受刑之後,拔所佩刀,剚其腹而斃,洪澄源、柳重昌亡命,郡縣捕之急,遂自縊死,竝籍沒緣坐。權斗亨以齒自切其舌而死。以金潗供辭,拿全羅監司朴潢以來,上疑沈東龜以器遠族屬,論劾時英,竝下之獄,使禁府窮問士大夫之往來者于器遠之妾,供稱:「沈東龜則只一見之,朴潢則當其入瀋時,器遠欲贈路費,妾以家無所儲辭,只贈若干銀貨,前年間三度到門云。」命竄朴潢於金海,沈東龜於長興,人皆冤之。兩司請論德仁如法,上不從,命安置于濟州,兩司爭之愈力,遂賜死,命勿籍沒。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戊子朔,判義禁府事李德泂等因審理冤獄之敎,與諸大臣相議以啓曰:「燕臣慟哭,六月飛霜;孝婦含冤,東海大旱。天人感應,捷於影響。匹夫匹婦之含冤忍痛,尙且如此,況數十人之多乎?今若夬施雷雨之解,大需渙汗之澤,則豈但爲生靈之福?祈天永命之基,未必不由於此也。」命放八人。

5月2日[编辑]

○己丑,前吏曹參判鄭廣敬卒。廣敬,昌衍之子也。光海朝,鄭造、尹訒等,方爲臺諫,首倡廢母之論而引避,廣敬方在玉堂處置之際,發論請遞,士論許之。及丁巳廢母庭請,昌衍不參,大爲光海所惡,廣敬懼禍及其父,不得已隨參,故反正後,朝廷不以爲罪。出入淸顯,官至吏曹參判,至是卒。

5月3日[编辑]

○庚寅,黃海道遂安等地霜。

○李慶全卒。慶全,山海之子也。爲人詭譎,挾其父兄,簸弄朝權。始與李爾瞻,同惡相濟,驟登崇秩。及爾瞻肆行威福,乃與相背,以此反正之初,得免斥黜。在散地二十餘年,詩酒自娛,儉素自奇,而與勳臣相善,取容於世,至是卒。

5月4日[编辑]

○辛卯,上下敎曰:「予待器遠以心腹良友,而器遠之包藏禍心,日夜謀上,夢寐之所未料也。若非黃瀷等上變,宗社之危如一髮,雖有智者,莫能禦也。其忠功義烈,無與爲比。黃瀷等及討逆時功勞最重者,錄勳。」

5月5日[编辑]

○壬辰,都承旨尹順之、左承旨尹絳、右承旨兪㯙、左副承旨李行遇、同副承旨趙錫胤等聯名以啓曰:「臣等竊念,天人一理,上下無間,災祥休咎之徵,未嘗不由於人,而消弭轉移之機,只在人主一念之微。此古聖王所以遇災恐懼,側身修省,而不敢應之以虛文也。今日之災,尙忍言哉?天文之示警,地道之告異,人妖、物怪之非常,雖極層疊,此則古人所謂不卽損於聖躬,不有痛於肌膚,宜亦狃以爲常,不知警懼,而至於癘疫連年,遍滿國中,人民死亡,十室九空。今玆大旱,又出於荐饑之餘,麥不登場,種不入土。魚爛土崩之患,迫在朝夕,無民無國,理勢之必然者也。災害之切至,未有甚於此者,尙安得恬然玩愒,而無警惕危懼之心哉?臣等不敢知聖明有何闕失,而天心之不豫,災沴之荐降,若是其極耶?古人云:『有我之天,猶可爲也,無我之天,不可爲也。』今天之警告我殿下,不啻諄諄面命,則其亦仁愛之至也。此政引咎責己,回怒底豫之日,而竊觀殿下應天之道,猶未免規規於虛文末節,而不盡修省責勵之實。宜乎禱祀遍擧,而虔誠未格,罪籍疏滌,而和氣未應。淒風烈日,愈往愈甚,盛夏霜雹,氣象愁慘,天心邈邈,感回無日也。殿下盍亦反躬省察於公私敬怠之分,如有一念一事之違天而召災者,則痛加刻責,誓心自新,如成湯之六事自責,立召感應耶?倘於乙丙淸閑之暇,試一澄省,則宜必有惕然悔悟處,而臣等格王正事之言,亦安可默然而遂已哉?嗚呼!殿下遭此極否之會,苟不有大警動,大振作,則無以興衰濟屯。而志氣日益摧沮,擧措日益委靡,燕安之習漸痼,私昵之門大開,堂陛阻遠,言路杜絶,財竭於侈靡之風,民窮於聚歛之政,上下偸安,泄泄苟度。當此時勢不可爲之日,又不盡心於得爲之事,則尙何望天心之眷顧,變異之不生乎?試以近日一二事言之,則綾原大君家舍之役,大是駭瞻聆,而咈人心也。王室懿親,休戚與同,居第宏侈,亦何心於此時,而況差官監董,勞費國力,營起不緊之役於災變孔慘之日乎?殿下友愛之道,宜不以此等事爲先,而在大君謙損之心,亦安得晏然而承當哉?群情拂鬱,臺論日激,而一邊論啓,一邊營造,木石縱橫,呼耶不絶,有若與公論相爭,天災相抗者然。竊恐殿下所以友愛之者,只所以益上下之過,失天人之心,深可惜也。殿下何不幡然覺悟,卽日停罷,下慰群心,上答天譴乎?黃瀷上變之功,慶關宗社,酬以富貴,固非所惜,而若夫朝廷名器之重,截然有不可輕者。臺臣論執,乃是國言之公,而終始牢拒,使朝著混淆,有識竊歎。何殿下係滯私意,不恤人言之若是耶?今日民生之困悴,言之氣塞,而前頭之事,尤有所不忍言者。到此地頭,猶不思損上而益下,則是割肉充腹,而欲其身之安飽也,寧有是理哉?古人云:『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聖王約己裕物之心,固宜如此。況此艱危之日,寧無損節之道乎?祭享御供,固非臣子之所敢輕議,而若其産非土宜,而多費物力,不合進御,而徒害生民者,豈可無減省變通之擧乎?此在殿下不忘在莒之日,益軫淵氷之懼,躬行儉素,務從省約,凡飮膳、服御之不切於日用,而傷財病民者,一一蠲除。下至各司一切浮費之事,次第節縮,以施實惠於窮民,則豈不足以收人心,格天意乎?諸宮家、各衙門折受山海之弊,言之已久,而近來屯田之事,其害尤甚。其中訓鍊都監、守禦廳,又甚於他衙門。元結日縮而稅入減,逋逃成藪而軍額缺,民田見奪,隣井被擾,利入於私門,怨歸於國家。此而不革,則無以解民怨,而紓國計也。上年憲府之論,實中膏肓,而終未見用。殿下之係吝于此事,抑何意耶?不可不嚴加査括,盡行罷革也。民窮財竭,八路同然,而汲汲遑遑之狀,兩西尤甚。國家視以秦瘠,不救燃眉之急,一朝渙散之後,噬臍何及。頃日宰臣疏中,亦陳此事,而不過令本道籌畫而已。本道雖善籌畫,畢竟出於本道之民力,此豈拯救之意乎?臣等妄意,自上特損兩道內司之貢,而諸衙門收布之上納者,亦令量宜題給,以補一二年經用,則庶幾民力少紓,人心感悅,不至有崩潰之患矣。且使命供億之過制,質子求請之濫觴,亦足以侵擾殘民。誠宜嚴立科條,申明列邑,以除一分之弊,而武弁守宰,流品冗雜,公私責應之外,又多肥己之事。生民重困,實由於此,亦宜另擇文官,交差其間,以爲彈壓撫摩之地也。木品降等之事,臺論未久,而外方愚民不信朝家之令,不能一遵定式。其情亦云慼矣,而國家之自前失信,從可知矣。至於廣密織造之令,尤所未曉。木之廣狹,隨其升數之多少,寧有減其升數,別加其廣之理乎?歲幣所用,雖難自我加損,而國中行用之木,不可不申飭中外,堅定畫一之規也。刑獄枉濫,最是感傷和氣,不可不致愼。而近來捕盜廳,不思止盜之本意,多行法外之事,不干偸盜之人,亦有濫刑之時云。一夫抱冤,亦足感天,特宜嚴飭任事之臣,十分愼恤,俾無玉石俱焚之歎也。嗚呼!今日時事,可謂流涕痛哭者矣。人心已離,國勢已危,罔測之變,起於腹心,癰疽旣決,元氣自傷。天災時變,日以益甚,中外憂遑,莫保朝夕。殿下於此,若不大警於心,改紀其政,則竊恐禍亂之作,無時可已,而仁愛之天,亦必至於忘我,豈不大可懼哉?伏願殿下,敬忌天威,日新聖德,存心出政之際,必求合於天理之正,如有一毫私欲之係累,痛加遏絶而澄治,雲消霧廓,表裏洞徹,嚴恭寅畏,淬礪澡雪,端本淸源,建極率下,大開言路,勤洫民隱,朝政淸明,群心悅服,則惟德是親之天,豈不感應於冥冥之裏?而寶命之重新,邦運之再昌,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嗚呼!殿下懋戒之哉。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近密,目見天災孔棘,國事日非,不勝憂懼痛迫之懷,區區愚見,敢此陳達。」答曰:「觀卿等啓辭,深用嘉尙。所陳之事,當惕念而採施焉。」翌日命下其啓于備局,備局循例回啓,竟無一事之採施,識者恨之。此趙錫胤之筆也。

○上下敎曰:「今日將定勳次,牌招兵曹參議黃瀷。」左副承旨李行遇啓曰:「取考《錄勳都監謄錄》,則有大臣會議勘定之例。大臣亦命招乎?」答曰:「依啓。大將具仁垕亦命招。」領議政金瑬、領中樞府事沈悅會于賓廳,啓請依前例,書下元勳之名,上命使大臣酌定。金瑬等又啓曰:「黃瀷、李元老等,忘身上變,其功固無以加矣,而旣發之後,都監若不及時逐捕,則頃刻之間,禍將不測。以此言之,則或有輕重之分。具仁垕置之黃、李之上,似或爲當矣。」答曰:「具仁垕置之黃瀷之上,似不可矣。」於是,以黃瀷爲元勳以啓,上許之。俄而金瑬自以名在錄勳中,不參勘定之論。沈悅以爲,勘勳大事,不可無時任相臣而爲之,啓請待明日更議,上許之。

○黃瀷改名瀗,以逆賊黃耔之父同名故也。瀷發身弓馬,歷典郡邑,以貪縱見敗。及上變之後,恃功驕恣,至於器遠家資,雖銖兩之微,必搜索而盡取之,道路唾罵。

5月6日[编辑]

○癸巳,領議政金瑬上疏曰:

今此兇逆之變,先事發告,戡定禍亂,皆是黃瀷、李元老、具仁垕三臣之功。臣於其間,實無預議之事,而乃於勘勳之時,擧臣於一等之末,臣錯愕驚怪。假使臣或有可紀之功,而身在席上,不敢自當,況臣都無分寸之效者乎?臣雖無狀,一端羞惡,猶未全忘。垂死殘生,有何不足,而復覬非望之恩,重貽無恥之恥?伏乞聖明,諒臣至懇,亟削臣名於錄勳之中,以安愚分。

答曰:「當初擔當指揮之功,極重且大。今此錄勳,少無不可矣。」

○領議政金瑬、洛興府院君金自點來會賓廳,與具仁垕、黃瀗、李元老相議勘勳,以黃瀗、李元老、具仁垕、金瑬爲一等,以呂爾載爲二等,爾載以都監郞廳,上變之日,來呈啓辭者。具鏊、仁垕之姪而爲養子者。綾峯君儞、仁垕之妹子也。申景琥、李季榮、鄭傅賢爲三等以啓,答曰:「二等以下各人功勞書啓。」賓廳具書以啓,答曰:「儞及具鏊參勳,似爲不可,未知如何。」瑬等啓曰:「臣等未知此兩人功勞大小,問于三臣,則具仁垕以爲:『此人等雖有功勞,俱是一家子姪之親,不可置諸錄勳中。』故終始爭執,而黃瀗等以爲:『三月二十日夜,招置兩人,凡所論議,無不商確,終始不離陣上。若謂之有出力奔走,捕捉兇黨之功則未也,如以爲未有可紀之功,則實涉冤抑。』云。」答曰:「其時露宿奔走者甚多,而皆未得參。獨大將子姪,無汗馬之勞而參勳,則人心不服也。」遂削儞、鏊之名於勳籍。

○命修撰南翧、密山君澯、同知中樞鄭良弼、刑曹參判李昭漢下禁府,徒年定配。蓋俱以西路奉使時,濫騎驛馬之罪,因金郊察訪許灌啓聞,有是命。

5月7日[编辑]

○甲午,火星與土星同度。咸鏡道吉州地下雪。

○鳳林大君還自瀋陽。

○憲府啓曰:「今此器遠之兇逆,誠千古所未有之變也。先期發告,効力戡亂者,合蒙酬報之典,而第勳勞等第,擧措重大,固不可紊亂也。黃瀗、李元老雖有發告之功,而上變者不得爲首勳,其意有在,國朝已行之例,昭然可考。自上特下首錄之命,有違法例,大拂公議,其何以服人心而示後世乎?瀗等偃然承當,任意低昻,此亦前所未有之事也。且見勘勳書啓,則二等以下參勳之人,皆是意慮之所不到者。或以軍色郞廳,只持一紙呈於政院;或以時任將官,隨行大將,聽其分付奔走而已,有何可紀之功乎?瞻聆所及,物情大駭。請令大臣,稟改勘勳次第,二等以下竝命削去,以重錄勳之擧。」答曰:「此輩俱有功勞,大臣亦已勘定,不可更改也。」諫院亦以此連啓七日,答曰:「當令大臣,更議處之。」

○文學李䅘馳啓曰:「世子之行,自發瀋陽,連日作行,十五日早發,隨至山海關。摠兵吳三桂遣將官二人,請兵于九王曰:『皇城爲流賊所陷,皇帝自縊,后妃以下皆自焚。關內諸城,盡皆見陷,惟山海關獨存,朝暮且急,約與貴國致討。』云。二十日到錦州城西止宿,漢人又來告急,淸兵遂疾馳,二十二日朝,進迫關門,吳將率諸將出城,納降開門迎入,則漢人已與賊兵接戰于關內數里許大野中,淸兵直衝賊陣,一食之頃,僵屍蔽野,賊皆奔北,追殺于海口。至夜還陣關內五里許,二十三日朝,行軍直向北京云。世子則常在九王陣中,交兵之際,亦不得出陣。領兵將朴翰男領錦州軍五百五十四人,到寧遠衛,以九王之令,使軍官金忠壽,先率善放砲手一百人,二十二日已到山海關矣。」

○淸國付勑書于譯官之出來者,有曰:

四月十三日,有明總兵官吳三桂,差副將楊新、遊擊柯遇隆,至軍請降言:「流賊已尅北京,崇禎皇帝及后俱自縊。賊酋李志誠,三月二十三日卽位稱帝,國號大順,建元永昌。屢差人招吳揔兵,吳揔兵不從,率家屬及寧遠兵民,堅守山海關,欲附淸國,以報故主之仇。」云。九王答書付來官,許以裂土封王,遂兼程前進,二十一日至山海,賊酋李志誠,領馬、步兵二十餘萬,執崇禎太子朱慈照、竝其第二、第四子及太原府晋王、潞安府瀋王,西安府秦王、平凉府韓王,又有西德王、襄陵王、山陰王及吳三桂之父吳襄於陣前,欲降三桂。三桂不降,賊恐奔投我國,差僞摠兵官唐通,率兵數百,從一片石出,要截其路。是晩遇我前鋒,殺死百餘,唐通夜遁入關。次日吳三桂開關出降,我兵入關,正値賊兵陣於關前,北至山南至海。時値大風,塵土飛揚,對面不相識。而賊兵多近海,九王向海迎敵,吳揔兵隨右側布陣進兵,大風卽止,不意直抵賊營,敗其兵,追殺四十餘里,橫屍遍野,晋王被我所獲。今大兵帶神威大將軍砲兵及吳揔兵馬、步兵前驅北京,故諭。

是時,我國與大明絶,不得相通,及聞此報,雖輿臺下賤,莫不驚駭隕淚。

○命遣近侍,祈雨于五處山川。

○命送武士許遂、朴泂、金瑜、權霌于世子行中,使之陪衛,又命送銀、蔘等物。

5月9日[编辑]

○丙申,公淸道旱,石城、定山、扶餘、大興縣隕霜。

5月10日[编辑]

○丁酉,慶尙道善山、星州等邑雨雹;全羅道錦山、雲峰等邑霜降如雪;平安道碧潼、泰川等邑雨雹,熙川、理山等邑下雪,成川、慈山等邑毒蟲囓食禾穀。

5月14日[编辑]

○辛丑,漢人九口,自瀋陽逃還,乘桴渡江,泊于碧團鎭,僉使金南鳳執之以聞,上命義州府尹,別定領將,押送于瀋。

○命招大臣,更議勘勳,皆辭不至。左議政洪瑞鳳以爲不可獨當,請待其齊會,上許之。金瑬又上疏,請削勳名,上不許。

5月15日[编辑]

○壬寅,以閔應亨爲吏曹參議,洪命一爲應敎,金益熙爲副應敎,李之恒爲校理,金始蕃、李以存爲修撰,趙珩爲副修撰,柳慶昌爲持平,林𪩍爲吏曹佐郞,特命以前正趙潝爲工曹參議。潝乃靖社功臣也。

5月17日[编辑]

○甲辰,左議政洪瑞鳳、領中樞沈悅詣賓廳啓曰:「黃瀗等固不可仍弁勳首。以具仁垕陞爲首勳,以黃瀗、李元老置之金瑬之下,則國家待瀗等之道,亦云優矣,可以少紓公議之拂鬱。三等中申景琥陞二等,鄭傅賢、呂爾載錄三等,李季榮雖捕李一元、沈碩弼,而至錄正勳,則實涉過濫,削去爲當。前單子中,竝付標以入,伏候上裁。」答曰:「李季榮之功,不下於鄭傅賢,今此削去,未知如何。」瑞鳳等又啓曰:「鄭傅賢以大將分付,捕得金應鉉,使凶黨奪氣,次第就捕,其功固優於他人。李季榮亦非全無其功,而比諸鄭傅賢,輕重自別。且於臺諫所啓,有改勘削去之語,故請削矣。今承聖敎,以李季榮錄於呂爾載之下,何如?」上許之。

○以具仁垕、金瑬、黃瀗、李元老爲寧國功臣一等,申景琥爲二等,呂爾載、鄭傅賢、李季榮爲三等。

○領議政金瑬、綾川君具仁垕上疏辭勳,上不許。

5月18日[编辑]

○乙巳,掌令李時萬、李後山啓曰:「勘勳,國之大事,而上變者居首,無功者冒參,祖宗之法例廢壞,一國之人心不服。故臣等仰籲累日,幸賴聖明察納,以更議以處爲敎,意謂其所改勘,必不再誤。得見勘勳等第之啓,瀗等纔下金瑬之次,而二三等冒錄者,陞降易次而已,有何改勘之意乎?非但兩司論執,反歸虛地,殿下允從之美意,終亦不行。臣等相顧咄咄,不敢以臺官自處,請命遞斥。」司諫金壽翼、正言河溍、持平柳慶昌、大司諫鄭太和、獻納吳挺一等,亦以此相繼引避,竝答曰:「勿辭。」玉堂處置曰:「今此勘勳,冒功濫錄之失,國言藉藉。臺諫累日論列,得有改勘之擧,所宜一遵公議,而牽掣相仍,終無削去者,但於等第之際,稍易位次,以爲塞責之地,錄勳重事,豈容如是?兩司之論,實合公議,請竝命出仕。」上從之。

○賞參鞫諸臣有差。領議政金瑬、洛興府院君金自點,各鞍具馬一匹;左議政洪瑞鳳、領中樞府事沈悅,各熟馬一匹;判義禁府事李德泂,知義禁府事尹暉、同知義禁府事李必榮、金蓍國、左承旨金光煜、問事郞廳申濡、鄭泰齊、申冕、李之恒加資;大司諫李楘、奉敎沈世鼎、假注書蘇東道,各半熟馬一匹;前大司憲李植、都事金晋宗,各兒馬一匹;都事金始乾,准職除授;都事盧弘器等三人,各四品職除授,其餘下吏輩,供役於鞫廳者,賜米、布。

5月19日[编辑]

○丙午,憲府啓曰:「定功行賞,有國之重典也。今殿下從臺諫之公論,使之釐正其謬,甚盛意也。朝野咸以爲,必不再誤,及觀改勘之啓,紊雜如前,有同兒戲,事極痛駭。請亟命大臣,改勘勳次,二三等冒錄者,則竝令削去,以答公議。」諫院亦以此論啓,答曰:「諸大臣更議以定,今不可撓改也。」自是,兩司連日爭執,至六月,始命大臣更議以處。

5月20日[编辑]

○丁未,公淸道淸風、丹陽、永春等邑大風雨雹。

5月21日[编辑]

○戊申,東萊府使沈之溟馳啓曰:「差倭原城長持書契來以爲:『耶蘇宗文之黨,今則移來于里菴浦。所謂里菴浦在中原、朝鮮兩間海中,貴國須着意捕送,以答關白護還漂海人之意。』云。」備局回啓曰:「關伯慮此賊之漂到我國,有此捕送之請。其間事情,雖未能料度,彼旣來言,在我不可不酬答。宜令承文院,撰出文書,答以嚴飭瞭望之意。」上從之。

○洛興府院君金自點、禮曹參判李必榮、書狀官沈𢋡以謝恩進賀使,發向瀋陽。

5月22日[编辑]

○己酉,以李植爲大司憲,鄭太和爲吏曹參判,金瑬兼纂修摠裁官,洪鎬爲大司諫,申濡爲同副承旨,閔光勳爲校理,朴漪爲副校理,張應一爲持平。

○上特命以護軍李民寏爲刑曹參判。民寏曾爲判決事,以括得各司奴婢取寵,而率多虛僞,人惡之。

5月23日[编辑]

○庚戌,流星出天市東垣下,入巽方。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三司長官,問曰:「旱氣太甚,今年農事如何云耶?」領議政金瑬曰:「臣於頃日,再往碧蹄,沿路所見,誠極慘矣。民間已失兩麥,塡壑之患,迫在朝夕,賑救之策,必須汲汲講究也。」上曰:「言于該曹。」吏曹判書南以雄曰:「用人之道,在於銓官,銓官得其人,然後朝著淸明,人皆策勵。如臣蒙瞀者,何敢忝叨此任?」上曰:「近觀朝廷新進之人,皆不如先朝舊臣,故擢卿而任之,卿其盡心察任。堂下淸望,已令銓曹堂上主之,必不如郞官輩專擅之時也。」以雄曰:「爲判書者,率多年老秩高,罕接後進,何以知其賢不肖?設有明知其可用之才,而郞官不許,則雖長官,亦末如之何矣。」上曰:「此皆植私黨之類,何不請罪而治之?」瑬曰:「自古必擇一時第一流爲銓郞,使主堂下淸望者,其意有在。況銓長其何以盡知後輩之賢不肖乎?且近來朋黨携貳,互相排擠,不可以其毁譽,爲之取舍也。」

○世子遣禁軍洪繼立,以手書馳啓曰:

九王以下諸陣,大破流賊之後,已得破竹之勢,而且吳三桂先移文帖于前路州縣,使皆迎降。故兵到撫寧縣,城中之民迎候五里程,開門請入,九王撫諭其民,且給告示一張,各安其業。九王不入城內,而行到縣西十里地下營。翌日早發,不由永平大路,直向縣西下路而行,蓋以流賊往返之後,沿路無寸草,下路雖稍遠,取便喂馬之故也。夕到昌黎縣止宿,二十七日宿永平府灤河下流灤州之南。二十八日到開平衛城西十里地,二十九日到玉田縣前,三十日到薊州之南二十里地止宿。五月初一日涉通州江淺灘,夕至通州西二十里地止宿,每日之行,殆一百二三十里。前在薊州,流賊百餘人來降言:「山海關見敗之後,知淸兵之來追,蒼黃收掠財貨、婦女,二十九日夕,以焇藥燒宮宇城門逃走。」云。九王抄諸陣銳兵,使八王、十王及吳三桂等急追之,而九王亦倍道以進,故一行輜重,未及通州。臣蓐食而過,講院以下皆闕二日之食。初二日早發而行,繞出皇城,九王以皇帝前所受黃儀仗前導,乘轎鼓吹而行,入自朝陽門,至闕門近處,則錦衣衛官,以皇帝屋車儀仗迎之。九王乘黃屋轎,排儀仗于前路,入自長安門,到武英殿下轎陞榻,以金瓜、玉節,羅列殿前。臣與九王幕官,列坐東西,招宦官,問賊中形勢、皇城失守之由,則曰:「流賊自二月念間,來圍皇城,以大砲、火箭,攻逼城中,而守城之兵,以累月不給餉米,皆無戰心,散處於外,未及入城,以一人守四五堞,不能抵當,皆棄城而走。賊遂梯城以入,皇帝與皇后自縊,太子及皇子三王被執。都民以皇帝皇后之喪,葬于北鎭山百里地。」云。賊旣入城,國號大順,改元永昌,稱皇帝者四十二日,欲收人心,禁止侵掠。及山海關敗歸之後,盡括城中財寶而去,以火藥燒殿宇、諸門,但不害人命。九王入城,都民燃香拱手,至有呼萬歲者。城中大小人員及宦官七八千人,亦皆投帖來拜。宮殿悉皆燒燼,唯武英殿巋然獨存,內外禁川玉石橋,亦宛然無缺。燒屋之燕,差池上下,蔽天而飛,春燕巢林之說,信不虛也。九王處臣于武英殿前廊,地窄人衆,告于九王,得殿東一室,比前稍寬,且有床卓、器仗矣。九王入城之後,使龍將等管門嚴禁,淸人及我國人,毋得出入,故淸人及臣行人馬,皆在城外矣。値淸人回瀋之便,忙遽之中,草草馳啓,不勝惶悚云。

○右議政李敬輿在瀋陽,密疏以聞曰:

天下事一至於此,雪涕痛哭,不知所達云。

5月25日[编辑]

○壬子,以李德洙爲吏曹參議,禮曹參判金壽賢進秩資憲,年八十故也。

5月27日[编辑]

○甲寅,以鄭泰齊爲同副承旨。

5月29日[编辑]

○丙辰,掌令李時萬以病辭職,仍作天命人心去就箴幷序以進,上嘉納之。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丁巳朔,太白見。

○淸使破音所、豆音所兩博氏,齎勑書以來,上接見於臥內。

6月2日[编辑]

○戊午,文學李䅘馳啓曰:「淸人入北京之後,事機甚密,不能詳知,而槪聞,漢官連續來投者,姑令仍察舊任,而又使淸人摠攝,人民之在城中,盡令剃頭。淸兵之追擊流賊者,至保定府,人馬疲困,不能追及,只得所棄宮女百餘人,彩段數萬匹而還,賊兵尙有六七萬,遁向山西,皇子八歲兒,被執於流賊,留置軍中云。以大家一區,定爲世子所館處,卽隆慶皇帝駙馬侯姓人家也。以五月十三日移寓,諸從者及軍兵等始許入城陪衛,而公私儲積,蕩然無餘,芻糧俱乏,人馬飢餒。自衙門給以若干料米,糠土居半,觸手作屑,不堪糊口,食輒腹痛。蒙古兵則許皆姑還,使之及秋來會,大擧南侵云。所謂侯姓人,卽王世貞文集所載侯拱辰是也。」

○命送銀五百兩、人參二十斤于世子行中,以備資糧。

6月3日[编辑]

○己未,公淸道沃川郡雨雹,大如鴨卵。洪州地大雷雨,人有震死者。

○判義禁府事李德泂等啓曰:「本府乃王獄衙門也。自前郞僚,素稱蔭官極選,必以生、進擇差,故職務修擧,比他司爲最。頃年始改官制,以或經守令者,隨闕塡差。間有老殘衰病者,精神已耗,文筆亦拙,鞫囚讞獄,無以成形。其中稍有氣勢者,驕蹇自高,廳憲盡壞,遞易無常,有同逆旅。今宜依祖宗朝成憲,必以生、進塡差,計朔移轉。」答曰:「已定之規,率爾更改,殊未妥當矣。」先是,崔鳴吉爲吏曹判書,變更舊章,禁府都事除以參上,兵曹郞薦,罷其舊規,以至官方冗雜,識者恨之。

6月5日[编辑]

○辛酉,左議政洪瑞鳳、領中樞府事沈悅詣賓廳啓曰:「臣等於前日改勘勳之際,未能審察,以致公議激發,久而愈甚,臣等之失大矣。今此陞降取舍,務在精當,而不容有一毫混濫,一等具仁垕、金瑬仍存,黃瀗、李元老降爲二等,其餘申景琥、呂爾載、鄭傅賢、李季榮等竝削去。取考勳府所藏勳籍,則定社功臣無三等,請依此施行。」答曰:「知道。中軍似不可削去,未知如何。」瑞鳳等又啓曰:「臣等當其改勘之時以爲,大將旣爲首勳,則中軍不無宣力之功,故錄於二等矣。其後伏見臺諫啓辭,參以所聞,則當初大將之不卽招景琥者,蓋有其由,指揮聚軍之擧,漠然不知,諸將旣會,景琥始至。景琥之冒錄,國人皆以爲駭云,削去爲當。」上許之。於是,勳次始定。

○領議政金瑬四上箚乞削勳,上溫諭不許。

6月6日[编辑]

○壬戌,李景憲上疏稱病,請遞伴送使之任,以李行遠代之,行遠又上疏告病。上下之吏曹,吏曹又請令廟堂議處。上下敎曰:「國綱不當如是板蕩。前後接伴中,病勢稍輕者發送。」於是,仍以李行遠遣之。

○以具仁垕、金瑬爲效忠奮威炳幾決策寧國功臣,超仁垕資崇祿;黃瀗、李元老爲效忠奮威炳幾寧國功臣,瀗檜興君,元老完陽君,竝超嘉義。柳俊昌爲正言,沈熙世爲副校理。

○備局啓曰:「臣等伏見西來狀啓,東宮有仍留北京之勢云。竊念聖候違豫,逆變初定,而儲宮隔遠,衆心疑懼。今聞勑使頗解文字,性且巽順。臣等欲與百官呈文,略陳本國悶迫事情,雖未見從,在我之道,在所不已。且彼或以此意傳說,則容有動聽之理。」上許之。

6月7日[编辑]

○癸亥,領議政金瑬、領中樞府事沈悅率百官,將呈文于淸使,請還世子,先使譯官,微通于卞蘭,蘭答曰:「淸人雖得北京,中原猶未底平,宜待事定,別遣大臣以請之。今日發言,恐爲太早計也。且勑使之行,專爲報喜,如此等事,非其所幹也。」蘭遂不出見,諸官不得呈而退。

6月8日[编辑]

○甲子,太白見。夜流星出女星下,入南方。

○淸使還。

6月9日[编辑]

○乙丑,太白見。

○憲府啓曰:「前廣州中軍方天壽以逆魁親密之人,爲逆澺中軍,當澺之拒命也,天壽出入其間,與同爲逆,請令禁府,速爲處置。兵曹郞官預薦可合人才,循次擬望,其意有在。自薦法之一罷,冗雜太甚,請令該曹,議復舊法,以重本兵郞僚之選。刑曹參判李民寏,被論辭職之疏,歷擧臺章中語,縱恣無忌之狀,溢於言外,愚濫無恥,至於如此。深河之役,逼死遊擊,其惡如何?不但爲臨亂失節而已,爲世所棄久矣,非臣等偶發之言也。汚衊名器,羞辱衣冠,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李民寏事,其時傳播之說,未必盡實,勿爲已甚之論。兵郞預薦,似未妥當,亦勿煩論。」厥後憲府連啓而不從,只命民寏推考。

6月11日[编辑]

○丁卯,逆賊羅永祿及其子癸生、義生等,就捕伏誅,器遠之徒黨也。

6月12日[编辑]

○戊辰,太白見。

○公淸道禮山縣蝗。

○大司憲李植、掌令李時萬、持平柳慶昌、獻納吳挺一、正言柳俊昌等合啓曰:「前因勑使之行,遽停德仁按律之論,使覆載難容之罪人,假息於島服之內。今又出於永祿承服之招,其兇謀之狼藉,及於卒伍。自古人臣被此名而延生者,未之有也。況德仁與器遠,情同兄弟,寢食與俱,又與逆澺締婚,共爲一家,而逆謀之作,累年乃覺,其間必無不知之理。身爲宗戚,陷此大逆,名出賊口,非止一再,不可有所饒貸。請命按律處斷。」答曰:「已定之事,到今更論,殊甚不可,勿復煩瀆。」蓋永祿供辭,有推戴德仁之語故也。

○慶尙監司林墰囚僧坦泂,請於朝,按治內司奴同謀作弊之罪。時,靈山縣有水田可種百斛者,皆良民世傳之地。而坦泂認爲祖先之物,潛引內需司奴,詭稱放賣,居民擧將失業,齊訴於墰。墰卽囚坦泂,內奴遁還京中,故有此啓請,而竟不得,只誅坦泂。時,諸宮家及內需司攘奪民田者,不可勝數。

6月13日[编辑]

○己巳,元孫輔養官金堉、輔德徐祥履等馳啓曰:「瀋中已令將領、軍兵等,搬移北京,而車馬之價極高。行期則或言定於七月,或言九月,將大擧南向,當趁其前移去云。鄭譯言曰:『世子、大君所寓家舍,亦皆擇定,須預備行具,聞令卽發。』云。請令兩西,預先整頓人馬,且遠行諸具,亦令急備以送。此去北京,道路旣遠,站驛皆空,饑饉亦甚,許多人衆,恐難得達云。」

○訓鍊大將具仁垕啓曰:滔天兇逆,出於千萬意慮之外,頃刻之間,禍將不測,臣之幕屬,不爲不多,其中後至者則臣已從輕重施罰,而其夜有聞變先到,終始扈衛者,爲國之誠,到此益著矣。若無別樣論賞之事,則他日緩急,亦無以勸懲。此中功勞最著,而未參正勳者及奔走勤勞之人,竝別單書啓,伏候睿裁。左邊捕盜廳亦有捕賊者,請令捕盜廳,一體書啓。「答曰:」依啓。令該曹考例稟處。「別單書啓者,中軍申景琥、哨官李季榮、鄭傅賢、郞廳呂爾載、都廳申冕等十餘人。

6月14日[编辑]

○庚午,流星出心星下,入尾星上。

○以平壤人前縣監康文翼爲本府敎養官,使之敎授生徒。先是,監司金世濂以爲,舊都文敎蕩然,事多寒心,請置敎養官,故有是命。

○以兪㯙爲左副承旨,金益熙爲司諫,任善伯爲掌令,閔應亨爲吏曹參議。

6月15日[编辑]

○辛未,咸鏡監司沈演馳啓曰:「北道舊有評事,又擇文官之有風力者,交差六鎭守令,祖宗朝設法之意,實非偶然。今則旣無評事,六鎭守令中又無文官,故武弁無所忌憚,恣行剝割。評事雖不可復設,而六鎭守令則間以有才望名官,隨闕交差,以爲憚壓之地爲當。」上從之。

6月16日[编辑]

○壬申,太白見。

○兵曹判書李時白、延城君李時昉上疏言:

廣州府尹洪振文得賊澺聚軍傳令於砌石間,而有守禦使、摠戎使分付等語。請就司敗,以正罪名。

仍待罪於闕下,答曰:「以予所不知之事,如是陳辨,殊甚不當,此疏還出給。」時白兄弟,與器遠親厚,而黃瀷供辭有兵判仁柔易制之言,故時白旣不自安,及振文自言得此紙於階石之間,不卽馳啓,傳示其所相知,已過數月,印跡宛然。人或疑之,時白旣久始知之,惶恐陳疏。上亦不能無疑,賴金瑬力救,事得已。

6月18日[编辑]

○甲戌,廣州府尹洪振文上疏言:

臣偶修衙舍,得兇書八張於砌石間,言及於一二相知矣。今聞,重臣以此待罪云,不勝惶悚,敢封進其兇書。

上下其疏及兇書于推鞫廳。兇書凡八張,而其一張則告諭所破昆津夫處,稱以府尹相切人行次二起,自嶺南上來,二十二日當渡三田渡,使之預整船隻,一時齊渡云。其七張則皆諭將官書,而或稱守禦使分付,或稱摠戎使分付,據京中有事,二十二日各率其哨軍,齊會京中,毋使後期云。 ○推鞫廳啓曰:「臣等卽見廣州府尹洪振文上疏及逆澺兇書八張,其計尤極兇慘,不忍正視。兇書中所謂摠戎分付、守禦傳令之說,不過無時動兵,恐軍情疑懼,借重張皇,以爲誑誘之地。爲其所賣者,豈有一毫干涉之嫌乎?洪振文則旣已目見,不卽馳啓,而徑先傳播於親舊,其處事顚錯之罪,不可置而不問,請拿問。且兇書中所付將官等,揆以獄體,宜請拿問,而旣未傳布,則爲將官者,似無預知之事,何以處之?」上曰:「事涉無情,洪振文姑先推考,將官亦勿拿問。」

○憲府啓曰:「奉使之臣,枉道而行,自有其律。況罪人押去者,尤不可中路遲滯。德仁是何等罪人,而押去都事金鼎,偕入全州,張樂會飮,留二日乃行,事極痛駭。國綱之解弛,至於此極,誠可寒心。請金鼎拿鞫定罪。」上從之。

6月19日[编辑]

○乙亥,吏曹以逆賊羅永祿所居,請依例降安山郡號,答曰:「此是降倭之子,依我國例施罰,似不可矣。」遂不降邑號。

○大司諫洪鎬上疏乞遞,仍陳時弊,略曰:

向來賊變,實二百年來所無之事。殿下所宜惕然警懼,下敎罪己,如唐德宗下奉天之詔;董責大臣,條陳治體,如宋仁宗開天章之閣。至如宗廟祭享之節、名日進上之屬,悉依丁丑例裁減,內需司之贏餘、諸宮家之折受,撥還公費,以補萬一。頻遣繡衣,摘發守令之奸贓,尤甚者置之重典,令戶曹會勘一歲所入幾何,支費幾何,推移相補,節冗削剩,以蘇民力。明賞罰布公道,人臣之死於其職者,亦宜雪其罪名,而優奬之,以風礪百僚。凡有政事,係關大體,摠攬專斷,勿循舊例。屛去玩好,親近莊士,討論經史,今古之治亂、人才之邪正、天意之向背,民情之離合,靡不留神而講究焉。

上許遞其職,下其疏于備局。備局回啓曰:「洪鎬新膺諫長之命,病不得上來,仍封一疏,其言頗有可觀。奉天之詔、天章之開,最是喫緊之務。宗廟祭享,纔復朔望,今難復減。名日方物,未及復舊,他無可議。至於內司贏餘、宮家折受,前後諸臣陳請已多,而尙未擧行。繡衣之遣,近年久廢,守令之恣意貪贓,無路上聞,識者言之不置,有時特遣,兼察民瘼,允合事宜。度支經費,節用削剩,在今日不可緩之擧,令戶部稟處。人臣死於其職者,未詳其指何人爲言,而末端所謂屛去玩好,親近莊士,天意向背、民情離合等語,尤有所惓惓不已者,惟在聖明體念之如何耳。」上然之。

○以李之恒爲同副承旨,金光煜爲右副賓客,洪命一爲執義,河溍爲持平,趙珩爲獻納,吳挺一爲吏曹佐郞。

6月21日[编辑]

○丁丑,以李楘爲大司諫,金壽翼爲校理,柳景緝爲鍾城都護府使。上特命以義禁府都事金始乾爲禮賓寺正。始乾以搜得逆賊文書,超授准職。後,兩司論其賞典太濫,亟請改正,上下禁府査啓,改授四品職。

6月22日[编辑]

○戊寅,對馬島歲遣第一船正官平成倫言於洪喜男曰:「貴國王子深入北京云,是耶?」喜男答曰:「丁丑年間,世子往來瀋陽而已,深入北京之說,出自何處?」成倫曰:「途聽之言,果未可信也。淸國之得天下,於朝鮮無所利害耶?」喜男曰:「淸國與我國有同一家,有何所害之事乎?」成倫曰:「中原雖亡,貴國與日本無違,則是乃萬世安寧之福也。流賊之中,必有與宗文之黨相雜之患。今將此意,馳報於島主,則島主亦必轉達於江戶矣。似聞貴國有土賊之變云,未知何以處之耶。」喜男曰:「有一賊臣,潛懷異志,聚黨謀叛,事覺伏誅,竝戮其黨與矣。」成倫曰:「今年二月,日本亦有如此之變,若干人謀叛事覺,上變之際,佯若發狂,直入城門,拔劍擊殺守門將官四五人,渠自刺腹而死云。」

○咸鏡北道訓戎鎭土兵十八人,越江取椵皮,爲胡人所獲,十六人則還之于我,二人則掠去。朝廷以僉使宣涉不能禁斷,拿問以罪之。

○以申翊全爲副應敎,林𪩍爲副修撰。

6月24日[编辑]

○庚辰,憲府啓曰:「各司典僕厭避身役,自前錄勳都監設局之時,百般請囑,爭先托跡,圖得原從之券,必售免役之計,各司之日就無形,實由於此。今此錄勳都監,各司下人夤緣投入者甚多云,請令都監,嚴加査覈,完局之後,論以他賞,勿錄原從,以杜奸猾之弊。」答曰:「流來舊規,不宜革罷。工匠、員役,皆用良人,似或便當矣。」

○備局啓曰:「賓客任絖之代,以辛啓榮爲之,而頃有世子還瀋後入送之命。今則世子還瀋遲速,勢難等待,辛啓榮旣已治行,請先發送。金光煜除授未久,姑令理裝,隨後以往。」答曰:「任絖限今年仍任。」任絖性本抗直,每諫世子之過擧,而世子頗不喜,訴於大朝。故終未免經年留瀋,身死於燕,人皆憐之。

○兵曹判書李時白稱疾固辭,上許遞本職,蓋因洪振文搜得之書,而不安於其位故也。

6月25日[编辑]

○辛巳,備局啓曰:「賓客及講官等在前留瀋時,官給口料,而至於所率,則各自備糧矣。若徙北京,則初頭事勢,必與瀋陽大異,許多陪從之員,皆給口料,亦不可必。目今文學李䅘等,陪到北京之後,緣米穀愆乏,彼中不能支給云,今後入往者,勢未免自辦,故敢啓。」答曰:「上下糧料,皆當自官給,豈有自辦之理乎?」

6月27日[编辑]

○癸未,賓客任絖、輔養官金堉等在瀋陽馳啓曰:「世子之行,六月十八日還自北京。淸人將於八月望日,移都北京,兩宮亦將一時入往,夫馬三百匹之內,世子命減五十匹。第念,驛馬疲困已甚,不可以駕轎,若買騾代之,則事甚便易,請令廟堂指揮。九王言曰:『元孫本非久留之人,卽令還送本國,諸孫則世子之行,宜一時率來。麟坪大君則未經痘疫,待鳳林大君人來,交替出去,而鳳林則自本國,直到北京爲當。』云。且『前頭將有大擧,極擇砲手、火兵之壯健者,整齊於七月之前,來待於安定之間,聞令卽赴師期。而若不精擇,則相臣、兵判難免其罪。』云。俄而鄭譯又來,言于館所曰:『質子九員中一人不來,事極不當,依前充數入送。鳳林之行,亦趁七月二十五日入瀋爲當。』云。」

6月29日[编辑]

○乙酉,命給赴燕驛卒綿花各四斤、綿布一匹。

秋七月[编辑]

7月2日[编辑]

○丁亥,流星出危星下,入巽方。

○吏曹判書南以雄引疾而遞。

○命招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卜相。以原任沈悅、金自點及李景曾等擬進,遂以沈悅爲議政府右議政,李景曾爲吏曹判書,具仁垕爲兵曹判書,李楘爲副提學,李德洙爲大司諫,睦行善爲副修撰。遙授前右議政李敬輿爲領中樞府事,而不書于政目,蓋慮瀋中之聞知也。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七局出身等呈狀曰:『濫忝科第,扈衛入番,敎錬等事,一如行伍之軍,則名雖出身,實爲砲手之役。旣失奉足,只仰斗料,長在輩轂之下,無以自活。內三廳禁軍,同是一般武士,而禁軍則月給料太三斗,我輩則一斗,實涉不公。願以此意入啓。』云。當初別設七局,仍屬都監,常時敎錬者,乃爲他日緩急之用,無異於禁軍。渠輩稱冤,勢所固然,請依禁軍例給之。」答曰:「依啓。其中不願仍屬者及年老者,依願減去似可矣。」

○兩司伏閤以啓曰:「臣等以德仁按律之論,逐日爭執,罄盡無餘,而聖批一向牢拒。邦有常刑,決難一日容貸。臣等之論,實出於《春秋》討逆之義,請勿留難,亟正邦刑。」答曰:「爾等不體予意,至於合司論啓,殊非將順其美之道也。」

○玉堂上箚曰:「德仁旣有罔赦之罪,王法不可屈,公議不可遏,請快從兩司之請。」答曰:「迹雖如此,情則不然,須體予意,更勿煩論。」

7月3日[编辑]

○戊子,延陽君李時白上疏,請免摠戎使之任,上不許。

7月4日[编辑]

○己丑,備局啓曰:「今因譯官徐尙賢聞之,則北京之人皆言:『朝鮮摠兵林慶業,投入南朝。』云。卽今淸國已有北京,慶業終無假息之所。就捕之日,綁送本國,明示典刑,以洩神人之憤,此,擧國之望也。宜令陪從宰臣,備將此意,告于衙門,且令李馨長,通于鄭譯,預爲之地。」上從之。

○上下敎于備局曰:「淸國移都之後,似當有問安、致賀之擧,其議以處。」回啓曰:「今者移都北京,事體又與向來自別,遣使稱賀,在所當然。以正卿以上名重之人,差出進賀使,而書狀官亦宜極擇差送。」上從之。

○右議政沈悅上疏辭職,上溫諭不許。

○領兵將南斗爀自北京還,領兵將朴翰男亦自寧遠衛還,軍兵死亡者三十人,上命施恤典。

7月5日[编辑]

○庚寅,夜,木、火二星,合於昴宿。流星出婁星下,入南方,又出奎星下,入南方。

7月6日[编辑]

○辛卯,熒惑犯歲星,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巽方。

7月7日[编辑]

○壬辰,咸鏡道蝗,鍾城府大雨雹。

7月9日[编辑]

○甲午,鳳林大君還入瀋陽。

○北兵使成夏宗馳啓曰:「也春住胡得春來言于慶興府使金汝水曰:『所乙古等胡人百餘到海邊,則倭船三艘,漂風而至,言語雖不相通,而其所幹,專爲採蔘。所乙古等佯若指示蔘處,誘殺六十餘人,生擒十五人,燒其一船,以所擒倭人及若干銃、劍等物,將獻于瀋陽。』云。」

○以李時白爲進賀使,崔繼勲爲書狀官,將以賀淸人之遷都于北京也。

7月11日[编辑]

○丙申,命更定世子行中朔膳之規,使之問一朔入送,蓋以北京路遠故也。

7月12日[编辑]

○丁酉,太白見。夜,流星出五車星上,入艮方。

○平安道大風大水。

○釜山倭館館守等言于洪喜男曰:「釜城非徒昔日之倭館,內外城郭,亦是倭人之所築,還給舊基,理所當然。況此館之基,於風水不好,定欲移創云。」喜男曰:「我國與日本,講和已久,少無釁端,秀吉包藏禍心,無故興兵作亂。先島主周旋兩間,更請連和。且與家康,本無恩怨,約條許和,于今三十餘年。當初玄蘇、平景直一時出來,與我相地之人,相議擇地,定此館所,及至今日,乃敢謀奪重鎭,未知其意之所在。」反覆爭辨,亦不回聽云。差倭平成正還持我國書契以來,言于洪喜男曰:「書契辭意,誠極允當,而但貴國之國字、貴朝之朝字,皆書極行,日本之日字、他國之國字,書諸平行,大君見之,必生嗔怒,不得已謄書於他紙,先送江戶,而今以本書契,還送貴國,須趁今月,改撰以送。島主欲於八月間,持納于江戶云。」喜男答曰:「我國之國字及日本國之大君字,書之極行,朝鮮國禮曹參議、日本國對馬島太守字,書于平行者,乃所以重體面,而別尊卑也。通書成式,其來已久,今忽妄請改式,誠不可測。況他國書契,事體甚重,何敢任意指揮,淹滯不傳乎?」遂與之爭詰,終不動聽。監司具啓以聞,備局回啓曰:「釜城移館之事,決不可從。且國、朝等字高下,乃是從前禮部修答之格例,到今請改,尤極可駭,宜使之開諭。」答曰:「依啓。國字改書之請,不爲無據,日本等字,亦一體以書,似或無妨。」於是,一依成正之言,改書以給之。

○憲府啓曰:「宣沙浦僉使金礪器,卽在逃賊慶業之腹心,逆魁器遠之素所親密者也。曾爲逆魁拔薦,至授彌串僉使。往在冬春間,以砲聲出自海中,馳報防禦使閔應騫,上聞于朝廷者,前後相續。人心洶懼皆以爲:『漢舡將至,莫保朝夕。』而未得其端倪。及逆魁就戮之後,礪器砲聲之報,亦從而不至,綢繆情迹,始乃敗露。群情憤鬱皆曰:『礪器不可不問。』礪器之與器遠、慶業,表裏通謀相應之迹,明若觀火,請金礪器亟命拿鞫,嚴刑得情。閔應騫身爲主將,亦有瞞報朝廷之罪,宜竝拿問。」上從之。

○以李植爲禮曹判書,金壽翼爲司諫,尹鏶爲正言,金益熙爲應敎,李時萬爲修撰,南以雄爲大司憲,金始蕃爲掌令,尹絳爲左承旨。

7月13日[编辑]

○戊戌,太白見。

○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等,率二品以上及六曹參議,詣賓廳啓曰:「德仁之容息於覆載間,亦已久矣。自古人臣,未有身負推戴之名,而得保首領者,其情之知與不知,固不暇論也。況德仁與逆魁,結爲心腹,綢繆親密之狀,狼藉於諸賊之招,衆怒難遏。請亟從公議,快正邦刑。」答曰:「諸賊之招,別無預知之語,而卿等亦爲此擧,予甚驚悶。王法雖嚴,人命亦重,更加詳察,勿復煩瀆。」自是,逐日連啓,至辛丑,諸宗戚等,亦逐日陳啓。大臣率百官,一日再啓,兩司一日三啓。至丙午答曰:「予爲宗社,勉副公議。」禁府請遣都事于德仁配所,以正常刑,上命依前例處之。政院請從有司執法之論,上猶不許。禁府又啓曰:「逆珙,先王之子,聖明之叔父,故其時有使之自處之命,不盡本律,而至今人多言之。今德仁,宗戚末裔,不可援此爲例,至於緣坐籍沒,乃討逆應行之典。王法至嚴,請依前啓辭施行。」上命只賜死。

7月14日[编辑]

○己亥,右副賓客辛啓榮在德山縣不來,上疏極陳癃病之狀,上下其疏于備局。備局亦以啓榮爲果不堪遠行,上命遞差,復以金光煜代之。

7月15日[编辑]

○庚子,太白見。

7月16日[编辑]

○辛丑,上出遊後苑,跌傷受鍼。

○先是,戶曹啓曰:「世子嬪宮北京之行,出於意外。新經兵火,四野赤地,漕運不通。遷徙之際,上下之所仰賴者,只是老米,而絶無轉販之路,則不待多日,必有艱乏之患。請將本曹銀二千兩、管餉銀三千兩,急急入送。」答曰:「老米雖惡,依瀋陽初到時,食之可也,不必到今,別出無前之規。」至是,備局請依戶曹啓辭,添送銀五千兩于世子行中,答曰:「今年所送柴、饌等價及別銀、蔘,不爲不多。淸國所爲,亦不可不察,姑勿入送可也。」

7月18日[编辑]

○癸卯,命勿以年近七十之人,擬差賓客之任,蓋以辛啓榮之老病請遞故也。

7月21日[编辑]

○丙午,命給東、西活人署病人糧、饌。是時,經年癘疫,轉相薰染,兩署所置病人,幾至八百餘人。

7月23日[编辑]

○戊申,兩司合啓曰:「德仁按律處斷事,得蒙允兪,輿情咸快,王法將行,而但以依舊例,只賜藥爲敎,臣等聚首驚惶,猶有所悶鬱焉。此賊非前日逆珙王室至親之比,不過一末裔踈遠之宗室,豈可與逆珙比而同之哉?緣坐籍沒等事,亦何以不爲擧行乎?百僚之爭歸虛,神人之憤莫洩。揆諸邦憲,寧有是理?請還收賜藥之命,一依禁府啓辭,以正常刑。」上曰:「自有舊例,勿爲煩論。」

○以金光煜爲左副賓客,韓興一爲右副賓客,閔馨男爲判義禁府事,趙錫胤爲右副承旨,成楚客爲正言,尹鳴殷爲校理。

7月24日[编辑]

○己酉,以韓亨吉爲江原監司,沈熙世、吳挺一爲吏曹佐郞,兪棨爲注書。棨曾以說書,扈駕南漢,上疏力詆金瑬、崔鳴吉等誤國之罪。丁丑春,以斥和爲罪,徒配林川郡,尋放歸田里。至是命敍用,有是除。

7月25日[编辑]

○庚戌,兩司合啓,請盡律德仁,上曰:「啓辭如此,只緣坐籍沒。」

○上受鍼。吏曹判書李景曾以藥房提調入侍啓曰:「金自點之行,旣爲賀得燕京,則今送李時白,似無更賀之事。徐竢淸帝入燕之後,遣使問候,今番則只遣中使似當矣。」上曰:「除弊則雖好,彼無乃以只送中官爲薄禮耶?」景曾曰:「彼每以中官爲重,雖徙燕之後,亦可送中官起居,而金瑬之意,獨以爲不可矣。」都承旨尹順之曰:「彼國旣得中原,禮貌情形,非前日之比。中官與朝士之輕重,彼豈不知乎?」上曰:「別遣中官,非自今伊始,彼雖有言,不無可答之辭矣。」景曾曰:「若遣中官,則似無方物、文書矣。」上曰:「彼以遷徙爲大慶,不可無文書。中官之送,雖無前例,事勢順便,問于廟堂可也。」

7月26日[编辑]

○辛亥,逮金礪器、閔應騫于禁府。礪器供稱:「與慶業結怨之狀,叫呼稱冤,請與閔應騫面質。」鞫廳許令面質,兩人所言,皆不洞快,而礪器復言:「得罪慶業,幾至死者數矣,決無同謀叛逆之理。」仍指示其兩股受杖之痕,應騫亦言礪器與慶業結怨之實。礪器又曰:「應騫抵渠之書,藏置其家,取考其書,則可知其冤。」鞫廳以爲:「礪器與慶業親密之狀未著,結怨之狀昭然,似不當一向加刑。宜取應騫書以來,爲處置之地。」答曰:「礪器與逆魁同謀,則自當從其指揮,慶業之親踈,非所論也。然觀應騫之書,則其情可知,今姑停刑,取書來以處。」及都事得其書而來,礪器已斃於獄中矣。

7月27日[编辑]

○壬子,謝恩使金自點還到中路馳啓曰:「臣在瀋陽,欲呈文以請世子東還,則鄭譯云:『不可遽請,當竢入燕,俺當周旋。』云。臣又言于鄭譯曰:『大國旣得天下,富有四海,我國歲弊,亦宜變通。』云,則鄭譯曰:『新得北京,庶事草創,不可率爾處置。』云。臣又言:『我國之事南朝也,沿路設鋪,以馹騎遞行,故行路無礙。今則數千里無人之境,往來甚艱,歲幣之運,亦無計策,衙門宜有變通。』云,則鄭譯曰:『右眞王及大王以爲:「歲幣方物,皆令輸致于瀋陽,使臣只齎表、咨入往。」而節使兼行與否,當到北京,更爲議定。』云。臣且言:『崔、李兩相及金判書,皆以老病之人,不知去留,殊極可念。』云,則鄭譯言:『已定以不往北京,只留瀋中,而右眞王以爲:「留此無益,不如還送本國之爲愈。」以此稟議于九王,而時未得其回報。』云。且所齎倭情咨文,呈納于兵部,則承旨者傳其帝命曰:『倭情可慮,須嚴飭邊備,不忘戰守之具。』云。」

○吏曹判書李景曾初度呈辭,政院却之。景曾於榻前,啓請勿送進賀使,只送中官,領議政金瑬以爲:「非但啓中官用事之漸,且排斥大臣,自是己見,大壞朝廷體面。」遂面責於朝堂。景曾以此,不安其位,乃有此辭,未幾還復視事,人皆是瑬而非景曾。

7月28日[编辑]

○癸丑,備局啓曰:「江原監司韓亨吉旣無才能,性又殘暴嗜殺,凡所經歷,人民離散,不合於方面之任。請亨吉遞差,其代令該曹,極擇差出。」上從之。

○備局啓請瀋陽進賀之使,勿以中官差遣,仍送外庭之臣,上從之。

○固城軍人朴戒龍,曾在庚寅年,從林慶業,到覺華島前洋,爲漢人所獲,竝同行七人,屬于洪軍門標下。壬午夏,移屬水軍摠兵,敎錬水戰。及北京陷沒,南京將官來飭海防,戒龍與咸從軍一人,隨其將官,泊于寧遠衛近處,其將官臨還,戒龍等潛伏草莽而逃,得達遼東。咸從人飢餓不能從,戒龍獨先渡江,來現于義州,府尹洪瑑馳啓以聞,朝廷命還故土。

○東陽尉申翊聖病甚上箚,仍投進所撰《皇極經世書東史補編》九卷,上答曰:「觀卿上箚,予甚慮念。所進新書,實是殷鑑,當令儒臣,校正刊行。卿其善爲調理,待差入來,畢陳所懷。」仍下其冊及箚子于玉堂。

7月29日[编辑]

○甲寅,遣義禁府都事,賜德仁死于濟州。

7月30日[编辑]

○乙卯,太白見。

○命許關西校生納馬免講。是時,世子、大君將徙北京,而行中所輸之馬,幾至四百五十匹。馬價甚踊,民力已盡,故平安監司金世濂啓請于朝以爲:「道內校生,托名學宮,目不知書,或有自願納馬免講避役者,令廟堂參商指揮云。」上下其啓于備局,備局請依此施行,上許之。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丙辰朔,日食。太白見。

○修撰李時萬上疏曰:

人主一身,宗社之所付托,億兆之所瞻仰。昔宋臣王昭素告太祖曰:「養身莫若寡慾,治世莫若愛民。」太祖愛其言,書于屛几,以自警焉。蓋寡慾然後,身可養而疾病不生;愛民然後,國可保而人心固結。斯誠今日之龜鑑,而殿下之藥石也。伏願聖明,澄心省納焉。

上答曰:「所陳藥石之言,予當留念焉。」

8月2日[编辑]

○丁巳,東陽尉申翊聖卒。翊聖,文貞公欽之子也。尙宣祖大王女貞淑翁主,尙氣節,善談論,文章、筆法皆絶人。在昏朝,不參廢母庭請。及反正後追崇、講和之議起,而翊聖皆竭力排之。其後竟以斥和,被拘瀋陽而還,士論多之。但性不恬靜,且有營産之誚,人以是病焉。

8月3日[编辑]

○戊午,命調海西軍一百五十人,入送義州。時,悉起義州屯軍,赴世子北京之行,故監司金世濂啓聞于朝,有是命。

8月4日[编辑]

○己未,流星出危星上,入牛星下。

○慶尙監司林墰馳啓曰:「我東方書院之作,始於嘉靖年間,厥初創建,未過十所,俱聞於朝,明擧祀典。逮至萬曆以後,廟宇之作,歲益浸盛,比邑相望。其流之弊,至於論議不公,或官貴則祀之,或族大則祀之,競事俎豆,以相誇詡,因之以私立名譽,排訐隨之。士不師古,世道日壞,尊賢尙德之義,轉成私黨,朝廷莫之問,官吏不能禁,習俗偸薄,誠極寒心。中朝則儒先、名臣合在祀典者,督學按察,必先報聞,然後方許立祀。今後係干新創祠宇,則一道士林通議之後,呈書本官,枚報監司,轉稟朝廷,得準乃許,俾無私自乖爭之弊。臣竊見,此弊他道無不皆然,不可不一番停當。請令朝廷,着爲成憲,使各道各邑,一體遵行事。」下禮曹,判書李植等回啓曰:「書院之設,初爲待學問靜修之士,而其立祠尊祀者,則必以一時所明知,可爲師表者當之。今則不然,爲士者不事學問,所祀者或非其人,祠院雖多,斯文益晦,誠可寒心。今此狀啓所論,實爲有見,自今新設處,皆令轉報本曹,通議朝廷,公論準許然後,創設爲當。且各道祠院,曾自本曹行移憑問,欲知所祀先賢誰某,而鄕人自知不足,多諱而不報。其中最甚者,按考勿祀亦當。請他道監司處,一體行會。」上從之。

8月5日[编辑]

○庚申,禮曹判書李植上疏,極陳時弊,請罷局出身、扈衛廳、守禦廳,以爲汰冗食、裕國財之本,且請預爲料理待客之具,毋致臨時窘急之患。上下其疏于備局,備局終不回啓。

○以金益熙爲執義,李後山爲掌令,洪命一爲應敎,尹鳴殷爲副應敎,李以存爲副校理。上特命以金錬爲僉知中樞府事,以其靖社功臣故也。加申景琥資憲,呂爾載通政,李季榮、鄭傅賢折衝,皆以討逆時有勞也。以洪錫箕爲正言,南銑爲江原監司,黃瀗爲慶尙左兵使。

8月6日[编辑]

○辛酉,領春秋館事金瑬等啓曰:「江華所藏《實錄》兩件,因亂散失,尙有三百四十餘卷,以兩件相補,則可成完帙。雖有可考之事,不煩遣官遠道,而從本館考出甚便,委遣史官,舡載以來,藏於本館似當,敢啓。」上曰:「道路不遠,遣官曝曬,兩件中所失之卷,補書以藏,似可矣。」

○謝恩使金自點還到中路馳啓曰:「臣留瀋時,鄭譯言:『皇帝旣徙之後,將以十月頒赦,其時當有進賀之擧。』云,而今聞賀使將發,此行無名,且係後弊。請令廟堂善處。」於是,備局回啓,遂停李時白之行。

8月8日[编辑]

○癸亥,全羅監司睦性善馳啓曰:「漢船一艘來泊於珍島郡南桃浦前洋。郡守李恪馳到泊船處招問,則其中蔡萬官、李國琛、林理思、陳璟等稍解文字,盡是廣東廣州府南海縣人,以商販爲業,乘船指向長崎,在日本地方。遇風漂到于此云。」備局回啓曰:「漢人漂到我境,處置極難。在前倭人以耶蘇宗文事,頗有意望,此船原向長崎,則自此轉送似爲順便。別定伶俐譯官,解付馬島,且使漢船,得其歸路。」上從之。

○北兵使成夏宗馳啓曰:「也春酋胡長道率其從胡及所掠倭十一人,指向瀋陽路,由豆滿江越邊,求索糧、饌於慶興、慶源、穩城及訓戎等處云。」

○以李行遠爲都承旨,李𡐔爲持平,李元鎭、李時萬爲校理,兪榥爲修撰,金集爲工曹參議,集辭不至。

8月10日[编辑]

○乙丑,謝恩上使金自點、副使李必榮、書狀官沈𢋡還自瀋陽。

8月12日[编辑]

○丁卯,執義金益熙上萬言疏,先言上志之堅定,以應庶務之叢脞,因條陳九事。一曰得賢才,以責專任;二曰淸仕路,以重名器;三曰嚴贓法,以礪廉恥;四曰擇守令,以重邦本;五曰行大同,以寬民力;六曰修兵制,以壯藩衛;七曰謹祀典,以格神人;八曰恢公道,以振紀綱;九曰崇道學,以正風俗。辭語縷縷反覆,專以力行務本,敬天謹災爲意。上答曰:「嘉爾憂愛之誠,予當體念而採施焉。」仍下備局。備局回啓曰:「金益熙身在臺閣,心憂國事,盡言不諱,無非切中時病,臣等亦不勝愧赧之至。所謂加意本原之地,早定自治之計,唯在聖上深加體念。」上然之。

8月13日[编辑]

○戊辰,校理李時萬以病呈辭,政院却之。先是,金瑬謂李景曾曰:「用人不可不愼,浮薄之輩,不宜引用。如李時萬性不安靖,惟以摶擊爲能事,此在銓官之劑量耳。」景曾方醉,不記其言,翌日遂首擬而得拜校理。時萬聞瑬之言,不自安,乃引疾而辭。時萬爲人愚險,而銳於進取,人以是鄙之。然遇事蠭生,頗有風力,瑬亦有所惡而言之。時萬後遂趨附於其門,瑬乃信愛之。

8月15日[编辑]

○庚午,元孫還,百官郊迎于慕華館,侍從官祇迎于通化門內,輔養官李植、李楘等問安。

8月16日[编辑]

○辛未,流星出昴星下,入參星上。

8月18日[编辑]

○癸酉,以金堉爲大司成,李時萬爲掌令,金始蕃爲副校理,李俊耉爲正言,崔蘊爲刑曹佐郞,蘊辭不就。綾峰都正偁加正義封君,具鏊加嘉善,李時挺等十四人加通政,以討賊時功勞也。特命以開城府留守鄭世規爲工曹判書。世規始以蔭仕,歷典郡縣,丙子年諸臣交薦其有才,上特除忠淸監司。及淸兵之圍逼南漢也,諸道皆按兵不進,世規乃引兵進陣於廣州險川,遇賊而潰,世規僅以身免。丁丑春,臺論繩以敗軍之律,上以世規挺身忘死,先赴君父之急,遂加擢用,仍有是命。

8月22日[编辑]

○丁丑,命諸道校生免講納馬,限以五百匹,又發牧場馬二百匹,以爲世子行中駄運之用,從備局之請也。

8月23日[编辑]

○戊寅,備局啓曰:「今聞倭譯之言,則釜館倭人問漂流倭船,或到我境云。前者也春胡人掠得倭舡之說,不可不自我傳報,以示隣厚之意。且淸國若或要通日本,刷送其倭,則彼必疑我知而不言,宜令譯官,槪通前後所聞于館倭。」上從之。

○上引見大臣、備局堂上及文學李䅘。上曰:「予有疾,久不見大臣,深用鬱鬱耳。」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對曰:「國家不幸,事漸艱虞,臣等晝夜思量,徒益憂慮耳。」上曰:「目今難堪之事,不過夫、馬之弊而已。用之有節,則可以省弊,而徒費憂慮,不知節用之方可乎?雖以世子朔膳言之,前送二十駄,今加四十駄,殊未妥當。古語云:『節用而愛民。』治國之大要,不外於此,而拘於顔情,濫費如此,予未曉諸卿之意也。且免講校生,至於五百,則無乃濫觴乎?」瑬曰:「此擧果涉苟且,而事勢如此,不得不出此計也。」瑞鳳曰:「曾在萬曆癸未,先正臣李珥深以國事爲憂,始令庶孽運糧北道,許通仕路,國家賴以得力。今此校生之納馬,不必持難也。」上曰:「其時亦有校生免講之事乎?」瑞鳳曰:「其時雖無免講之規,而亦有納馬免講之擧矣。」禮曹判書李植曰:「陪衛之人,決難以年老者差送矣。」上曰:「太公、范增,年八十而亦從軍矣。今日則國綱解弛,任絖不至衰老,而謀免北行;韓亨吉年紀尙强,而託疾落後。人心至此,良可寒心。」瑬曰:承旨例於昧爽,進詣待漏院,而今朝臣以藥房問安,來詣闕下,則天明之後承旨始至。怠慢之習,據此可知矣。「承旨趙錫胤曰:」臣家在門外,故趨衙最後,不勝惶恐。「上曰:」今日承旨,皆年少之人,而乃敢如是耶?「瑬曰:」請都承旨李行遠推考,以責其不能檢飭之失。「從之。瑬曰:」私情之大行,紀綱之頹廢,未有甚於今日。試以備局之事言之,堂上雖年少之人,稱病不肯來參,至如李植,亦不勤仕矣。「植曰:」臣素抱重病,又無才能,而叨竊虛名,濫典文衡,又兼備局之任。至於纂修之事,臣獨當之,而諸堂上、郞廳,一不來參,此所以臣之長在纂修之所,而未遑於備局之仕也。「瑬曰:」臣參此摠裁之任,而從前修史之時,例有都廳、郞廳,逐日分進,程督繕寫,故事易就緖。今者崔鳴吉援引韓退之獨修《順宗實錄》之故事,使植專任纂修。退之則當時史官,猶可獨爲也,植則決不可獨任也。「上曰:」然則何以爲之乎?「瑬曰:」今宜妙選史才分房,各授一時程督,事可易完。「植曰:」臣已草十年事實,而猶勝於史官三十年所錄矣。「瑬曰:」古語云:『國亡,史不可亡。』史事固非一人所可獨爲也。「上曰:當此亂世,不可待時,姑令纂修而兩存之,以待後日公論可也。大提學則不可責以備局之任,自今以後,悉委纂修之事,程督責成宜矣。」瑬曰:「李明漢、李景奭,雖不得任以顯秩,至於春秋館堂上,則宜可爲也。」上曰:「卿言是也。此兩人,亦可任以史事也。」上又曰:「兩銓注擬之際,各人名下,皆錄其功勞,而或有以一人,而疊受其賞者,或有一未霑恩者,其不均甚矣。」錫胤曰:「丙子之亂,臣在外方,未知當時之事,而及到政院,考見丙子、丁丑《日記》,則吳達濟等北送時,聖旨懇惻,至有爾等妻子護恤之敎。今者尹集之祖母,年近九十;達濟之母,年過七十,而家業貧寒,子姪零丁,不能奉養云,誠可矜也。若循前日下敎之意,優給食物,且錄用其弟姪,則感極幽明,而亦合於國家褒奬之道矣。」上曰:「曾已命給月俸矣。今則閣而不行耶?問而處之。錄用一款則姑徐。」錫胤曰:「洪翼漢老母之存沒,雖未知之,宜亦一體施行。」上曰:「當初亦有下敎矣。」上問文學李䅘曰:「世子何以支保耶?」對曰:「世子頃自北京還,重感風寒,今則快差矣。」上曰:「上國何以不備流賊,終至敗亡耶?」對曰:「中原宦寺弄權,士卒離心,遂致伊賊隳突,終乃滅亡云。」上曰:「賊在近畿耶?」對曰:「流賊留屯山西太原府、河南、河北,亦皆阻絶,命令之不通於天下,已累歲云。」上曰:「死節者幾何云耶?」對曰:「雖有死節者,而我人留屯於一隅,何以得知之?」上曰:「兵部尙書內應之說信否?」對曰:「然矣。」上曰:「卿相亦有來降者耶?」對曰:「臣聞譯官之言,有兵部、禮部之官,或授刺於衙門而來謁云,亦未知其眞的。旣聞有識士大夫,先已遠避云。」上曰:「宦官幾何?」對曰:「在闕內者萬餘人,分掌職事者八千人,而其在於街巷之間,出入闕內者,不知其幾萬人云。」上曰:「宮室之燒燼者幾何?」對曰:「皇極、文淵兩殿,竝皆灰燼,唯武英一殿,巋然獨存,故九王方在武英,列立軍卒,作爲軍門矣。」上曰:「萬壽山其高幾許,而離宮、別館,亦無餘存耶?」對曰:「山在後苑,而不甚高大,山前別館五六處,幸免延燒,如公廨則尙多餘存者矣。」上曰:「山海關迎戰之賊,其數幾何?」對曰:「結陣於平野,連亘數十里,及到北京聞之,則迎戰之賊,騎兵十萬,步卒二十萬云。」上曰:「賊兵與胡兵孰多?」對曰:「以臣所見,胡兵似倍於流賊,淸人亦言:『前後興師,未有如今日之大擧。』云。」上曰:「淸人擒兵部尙書云,何許人耶?」對曰:「擒兵部尙書尙時弼等十二人,駐軍半日,梟首軍前,此乃明朝之尙書,而爲流賊內應者也。」上曰:「入關之後,九王措劃,可以成大事耶?」對曰:「以臣淺見,何以知之?雖未知其果合於事理,而蓋多夬斷之事矣。」上曰:「事雖夬斷,若不合理,則何足取也?」對曰:「入關之初,嚴禁殺掠,故中原人士無不悅服。及有剃頭之擧,民皆憤怒,或見我人,泣而言曰:『我以何罪,獨爲此剃頭乎?』如此等事,雖似夬斷,非收拾人心之道也。」上曰:「爾等出來之時,城中人心,其已鎭定耶?」對曰:「連經兵火,又値大旱,遠近田疇,盡爲兵馬所蹂躪,城底數百里,野無靑草。城中之人,相聚爲盜,多有殺越奪掠之患云。」上曰:「倉儲幾何?」對曰:「明朝畜積甚富,而盡爲流賊所取,餘存者皆積年陳腐之米而已,淸人或飼其馬,或自食之。而胡俗多以肉、酪充飢,我國之人則纔喫數匙,輒腹痛數三日矣。」上曰:「八王則不欲留北京云,然耶?」䅘曰:「八王言於九王曰:『初得遼東,不行殺戮,故淸人多爲遼民所殺,今宜乘此兵威,大肆屠戮,留置諸王,以鎭燕都,而大兵則或還守瀋陽,或退保山海,可無後患。』九王以爲:『先皇帝嘗言:「若得北京,當卽徙都,以圖進取。」況今人心未定,不可棄而東還。』兩王論議不合,因有嫌隙云。」上曰:「淸人之搬移北京者幾何耶?」䅘曰:「率其家屬搬移者相續,而竝與鳳凰城胡人而遷之,人皆安土重遷,且瀋中禾稼頗登,故多有怨苦者云。」上曰:「淸兵入燕之後,何不追擒賊酋云耶?」䅘曰:「自北京至保定府,凡七日程,八王疾馳三日,纔及於保定,馬困人疲,不能遠逐云。」上曰:「中原之人,以大明之亡爲痛耶?」對曰:「永樂皇帝之後裔,有世襲太原郡王者,被執入都,父老多有携持而涕泣者云。」上曰:「三百年宗社,一朝丘墟,宜有死節之臣,而至今無聞,良可歎也。」錫胤曰:「如有伏節死義之人,則雖愚夫愚婦,必皆稱道,而寥寥如此,必是皇帝不辟,宦寺執政,禮義掃地,廉恥頹廢,士夫之有志節者,先已去位而然也。」䅘曰:「臣自瀋出來之時,鄭譯謁於世子,且言前日所送之米不多。世子曰:『然則當如歲貢之數耶?』命壽言:『何必如是之多乎?』命壽出,世子言於臣曰:『冬前先送五千石,春來又送五千石,必充萬石之數,可充其慾。須以此意,啓知于大朝。』云。臣行過關西,審其形勢,則北京接應之役,萬無支吾之理,人民皆有渙散之心,必有別樣區劃,可免土崩之患矣。」上默然。

8月26日[编辑]

○辛巳,右議政沈悅呈辭至十三度,上許之。

○禮曹請以直赴殿試人金鉽,許赴於庭試,上下敎于政院曰:「此啓辭是耶?承旨察啓。」政院啓曰:「凡直赴殿試之人,必於式年許赴,自是舊例,而許赴別試,已成近規。然庭試與別試,又有間,而或有許赴之時云。今此禮曹之啓,亦必據此爲例,而揆以古規,終恐未妥,宜令本曹,詳察以處。」答曰:「許赴別試,亦出於別敎也。」鉽,自點之子。禮曹承自點意,有是請,故上不之許。

○上下敎曰:「元孫瀋陽之行,輔養官金堉終始保護,其勞可念,特加一資。內官、醫官以下,令該曹施賞。」

○以黃瀗爲御營大將。

8月27日[编辑]

○壬午,奉敎沈世鼎自江華還,奏言:「列聖實錄及《魯山》、《燕山日記》竝一千二十五卷內,全無者一百四十八卷,落張者一百六十七卷,《光海日記》則全無者六十五卷,落張者二卷,辛酉八月以後則全無,故其間卷數之多少,未能知之矣。」上曰:「令該曹議處。」

8月28日[编辑]

○癸未,大風。夜,流星出鬼星下,入軒轅星上。

8月29日[编辑]

○甲申,文學李䅘還向北京。

○平壤居進士金鋌等十三人聯名上疏言:

春間王世子還瀋時,駐駕本府,課試儒生、觀射武才,而入格者頗多。請依分朝時例,許賜科第云。

政院却之。世子入潘之時,道過平壤,見文武諸生祇迎于道左者,令貳師李明漢、文學李䅘試士,世子親自觀射。李明漢以白馬朝周爲賦題,世子自改以越鳥巢南枝爲題,蓋自傷去故國,而就異域也。政院諸臣以爲,無上命而有此擧,恐其觸忤於上,故却而不受。

8月30日[编辑]

○乙酉,以沈悅爲領中樞府事,洪命一爲應敎,梁曼容爲副修撰,李必榮爲開城留守。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丙戌朔,設庭試,取文科李慶億等七人,取武科李枝馨等一百人。

○行大司成金堉上疏,請還收新授加資及其子佑明賜馬之命,且請用車運糧、設店、用錢、出京衙門所儲,以補關西雇馬之價,其略曰:

西路以夫、馬供億之弊,有朝夕土崩之患。西路一潰,則是國無西門也。國無西門,則畿甸、三南,幷受其弊,脣亡齒寒,此必至之勢也。臣聞,義州城中土民甚少,有馬圖利之輩,來聚於此,往來瀋陽,唯仰雇稅,而官不給價者,已至三百八十餘同。今則北京之路,遠倍於瀋陽,臣來過之時,馬戶數十,旣已逃去,此後逃散者,又不知幾許也。朝廷初欲以餉銀二萬兩,充給其價,而餉臣以爲:「所儲之銀,元數三萬二千兩,而近來所用,已至八九千兩,餘者只二萬餘兩。若以此給雇,則餉儲盡矣。米、布或可收歛於民間,而銀則非卒辦之物,決不可用也。」此言誠爲有理。臣竊以爲,銀、布皆國用之物,而內外無彼此之殊,若以京衙門所儲之布,除出三四百同,以給雇價,則旣逃者還來,將逃者不亡,而二萬兩之銀,在外猶在內也。且夫馬之往北京者,將相續而發,臣竊以爲,依中原用車之制,則此亦非小補也。或以爲:「我國路險,不與中原同,決不可用車。」臣亦嘗行中原之路,中原豈盡平坦哉?自義州至遼東,會寧、靑石兩嶺,皆我國西路所無之險也。猶且車載以踰,我國豈有不可用之理哉?且令沿路各官,設店、用錢,奉命使臣之外,其餘醫、譯、禁軍,持草料而往來者,竝令就食於店中,官給錢以償店主,而又令民米、布、柴草納官之物,或代以錢,則民必買之於諸店,而公行如此,則私者必效之矣。我國曾欲用錢,而不得行者,以其欲盡用於國中,故深僻之地,或不知其爲便,且鑄錢不易,不得行也。今若只行於兩西一路行旅絡繹之地,則必可行矣。臣竊聞,戶曹尙多所鑄之錢。請罄其所儲,分送兩西,而令餉臣,以銀買錢於北京而繼之,則千百萬貫之錢,可以立致於西路矣。松京則方用錢如中國,若使海西效之,關西又效之,則豈有難行之理哉?行旅便其不齎糧,店主喜其多得錢,農民樂其不費米,計莫善於此也。且西路使臣,朝廷禁其乘轎,乘轎信有弊矣。北京之路,不可乘馬而行,但許其乘轎,則兩馬不足以相替,必用四馬,四馬又不足,必用六馬,輜重帳幕之馬,又不下七八匹。一人之行而馬過十餘匹,從者又數十人,其糧料供億之費,又何如哉?臣竊以爲,奉使之臣,王子、大臣之外,皆令乘有屋安車,則平坦之路,匹馬單驢,亦能輓之,露宿之處,不用帳幕,宿於車中,亦甚便好。且備一二空馬,嶺路險處則亦可舍車而騎也。夫驛馬者,所以傳命於國中也。今者三南驛馬,皆用於北京之行,則驛馬將盡斃,而命令不得傳矣。若用乘車之制,則驛馬不必用,尋常健步之馬,亦可用也。臣悶其弊而思其救,遍問於諸人,則與臣同者,喜而記之於心。用車之便,平安監司臣金世濂言之;用錢之便,肅川府使臣洪孝孫言之;設店之便,鳳山縣監臣洪柱一言之;乘車之便,臣之所思,而成川府使臣盧恊,亦極以爲善。以非臣一人之言,實諸人之所共思也。令兩道監司,以此等守令爲差員董成,則朝廷不過許其爲,試其可而已,更無煩號令之事也。請令廟堂,商議以定。

上答曰:「省疏,具悉卿懇。元孫賴卿保護,無病往還,卿之勤勞,可謂多矣。軍官賜馬,乃是前例,竝勿控辭。所陳救弊之策,不無所見,當令廟堂議處。」備局回啓曰:「金堉陪奉元孫,往來灣、瀋,目見西路難支之狀,有此縷縷陳疏,其爲國深憂惓惓之誠,有足可尙。西路雇馬未償之價,臣等與本兵、度支,方爲料理。行車之制、用錢之規,從前言者甚衆,而尙未能行者,必未得其要而然也。試令兩西監司,沿路設站,行車、用錢便否料理,馳啓擧行。王子、大臣外,其以下使臣,皆令乘行有屋安車,則省減馬匹無過於此。前項數件之事,臣等未知其必行與否,而金堉旣與監司、守令,爛熳相議,有此陳疏,亦令兩西監司,量度便否,啓聞擧行爲當。」上從之。

9月2日[编辑]

○丁亥,上下敎曰:「直赴殿試人,今此別試許赴。」

9月5日[编辑]

○庚寅,憲府啓曰:「六卿之職,朝家重秩,不可以一時特恩,輕授匪人也。新除授工曹判書鄭世規,不過醇謹一蔭官耳。只以公淸方伯時赴難之功,命陞宰秩,除拜湖南方伯,嘉奬之典,可謂極矣。論其前後政績,別無表著可稱,又此寵擢之擧,出於群情之所不料,除目一下,莫不疑訝,請還收特授之命。禦營大將,爲任極重,必以位望備具之人,摠領軍兵,其意有在。黃瀗雖有不貲之功,收拾軍兵,鎭服管下,決非瀗之所可爲。物議咸以爲駭,請命遞黃瀗大將之任,更令廟堂,擇授可堪之人。」上不從。

○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卜相以啓。沈悅、金自點及吏曹判書李景曾、禮曹判書李植、刑曹判書徐景雨與焉,植與景雨新卜也。以刑曹判書徐景雨爲右議政,李齊衡爲持平,柳俊昌爲掌令,尹順之爲大司諫,柳慶昌爲校理。

9月6日[编辑]

○辛卯,流星出羽林星下,入坤方。

○賓客任絖陪世子,發瀋陽向北京。八月二十三日到遼河馳啓曰:「皇帝西行,已發於二十日。兩宮及鳳林、諸孫,一時作行,而館中輜重,不得盡輸,故翊贊金是聲、內官趙邦璧,姑留于其處,而二十一日宿遼河,二十二日渡遼河,止宿烟臺。帝行在前,諸王、八高山及其家屬輜重繼之,彌滿道路,兩宮之行,最在於後,寸寸前進。以此計之,則前路一千六百餘里,一朔之內,似難得達。暴露跋涉,上下艱苦之狀,有難盡陳云。」任絖又啓曰:「世子臨行,與諸王、大君,拜辭于前汗陵所。比聞北京消息,則皆言:『米價極貴,以此,罄出鳳城以西各鎭所儲米,運下三叉河,以爲轉輸關內之計,而此非長久之道。』云。李敬輿、金尙憲、崔鳴吉等,因衙門分付,仍置館所矣。」

9月10日[编辑]

○乙未,右議政徐景雨上箚辭職,上溫諭不許。

○戶曹判書李溟呈辭,政院却之。蓋聞持平李𡐔有擧劾之議故也。𡐔在試所,發此論,執義金益熙,與溟相厚,不欲同參,遂呈辭,政院又却之。

9月11日[编辑]

○丙申,行大護軍李景奭、李明漢聯名上疏曰:

伏聞新命以臣等爲兼春秋館事,俾從纂修之後。纂修重任,非人人所敢當,而今不暇以此爲辭。臣等之所深憂者,言無不漏,事無不聞,今若聯翩出入於闕內,與散秩投閑者有異,則前頭致責,不止於臣等之身,雖悔無及。伏乞聖慈,亟許遞免。

上下備局議之。回啓曰:「當初彼人之意,以被責諸臣,大拜顯用爲非,至如閑漫之任,何所不可云。今此纂修之任,只往來本局而已,別無煩露之事,況李景奭、李明漢等,皆經大提學,乃是太史之任,參修此事,實非偶然。使之從速察任。」上從之。

9月12日[编辑]

○丁酉,以李時白爲刑曹判書,金堉爲吏曹參判,李元鎭爲司諫,李枝茂爲正言。

9月13日[编辑]

○戊戌,上令戶曹,賜在瀋大臣以下衣食之資。

9月16日[编辑]

○辛丑,冬至兼歲幣使崔惠吉、副使金守玄、書狀官李奎老等如北京。

9月17日[编辑]

○壬寅,平安道大風雨雹。

○慶尙道饑。

○領議政金瑬初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以金蓍國爲大司成,李德洙爲吏曹參議,李曼爲校理。

9月18日[编辑]

○癸卯,月犯畢大星。

○持平李𡐔啓曰:「戶曹判書李溟,爲人猜暴、貪猾,自典度支,未聞有恤民之政,以副我殿下慈惠之仁,而浚膏血充府庫,以爲沽寵市恩之資,利歸於自己,怨叢於君上,八路嗷嗷,如在膏火中久矣。噫!日月之明,猶有所未照,則殿下深居九重,何以能盡燭今日之民怨也?臣竊痛之。掌財多年,賣公濟私,手弄威福,箝制一世。地部庶務之煩,固非他曹之比,而籠一國貨財之所也,當與佐貳齊會,以濟可否,必處之光明,而開坐無時,以私家爲公府,凡有販賣、收捧,不詢佐貳,而只與數三奸吏,自斷於家,佐貳之官,亦安知行胸臆於某事哉?臣雖無狀,亦有人心,豈不知禍隨言至?然使臣一言,而去蠧國之賊,則是國家之大幸也。臣之發簡於同僚至再,而意見不齊。緣臣見輕之致,何敢苟冒?」答曰:「勿辭。」

○命出兩西管餉米穀,分給運米船水手等父母妻子。海邊之人,素以漁採爲業,本無恒産,而調發之際,事出急遽,慮有逃走之患,各邑守令囚其父母妻子,刻期發送,怨苦徹天。船發之後,始放其囚,而蕩柝離居,擧未免凍餒,督運御史任善伯還奏于朝,有是命。

9月19日[编辑]

○甲辰,領議政金瑬再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掌令李時萬、持平李齊衡等啓曰:「頃日見持平李𡐔簡通,則備陳戶曹判書李溟罔上牟利之罪,而欲論之,臣等亦聞李溟,久掌財貨,人言甚多,而第念,溟卽重臣也。彈劾之擧,事體不輕,不可以簡通,造次停當。且待長官之出仕,欲於後坐面議,以此意答送之矣。昨見李𡐔引避之辭,深加譏斥,何敢晏然仍冒?」答曰:「勿辭。」掌令柳俊昌啓曰:「持平李𡐔以李溟擧劾事,簡通于臣,臣答以長官呈辭受由,執義金益熙以式暇在家,姑遲數日以待之爲當。李𡐔又以不可不急論,何須長官等語,再通于臣。臣之所見如前,不能苟同,而𡐔徑先引避,顯加譏斥,決難仍冒。」執義金益熙啓曰:「頃日發簡之時,臣以式暇,不得可否。厥後更無通問商確之事,而今以論議不一,混加譏斥,臣何晏然?請命遞斥。」竝答以勿辭。諫院處置曰:「李溟久掌財貨,多有人言,擧措失宜,民怨亦深,臺論之發,固其所也。彈劾重臣,事體不輕,欲待後坐而商確,且待長官之出仕,初無異同之見,亦非不齊之意,奚必引咎?俱無可避之嫌,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且李𡐔避嫌之辭,雖極張皇,而不成說話。李溟老於地部,少無進退人物、生殺人命之權。𡐔之畏之如彼其重,此亦可怪也。淸使之行,一年再三,而戶曹於接應之際,一不加賦。此人乃敢爲情外之說,如是狙擊,未曉其意之所在也。」

9月20日[编辑]

○乙巳,月入東井星。

9月21日[编辑]

○丙午,火星入東井星。

○大司憲南以雄啓曰:「昨見掌令柳俊昌避嫌,則持平李𡐔簡通,有何須長官等語,臣之見輕極矣,何敢仍冒?」答曰:「勿辭。」持平李𡐔啓曰:「臣目見時事,憂虞莫可救濟,而病民蠧國之政,皆出於度支,故竊嘗憤慨,略陳所懷於引避之辭,而辭不達意,反下未安之敎,臣誠惶縮,不知所言。夫溟之所以充府庫者,無非剝民歛怨以致之,則此古人所謂割肉充腹者也。聚斂之臣,猶足以亡國,況聚歛而入己者乎?若烹溟而民不悅,則臣請伏陷人之罪。臣與李溟,曾無恩怨,狙擊之敎,尤出情外。此無非臣不見信於君父之致,決不可仍冒。」掌令柳俊昌、李時萬、持平李齊衡相繼引避,竝答曰:「勿辭。」

○領議政金瑬三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9月22日[编辑]

○丁未,諫院處置曰:「憲府多官,俱無可避之嫌,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於是,臺官皆就職,獨大司憲南以雄稱病不至,蓋欲不參於其論也。

9月23日[编辑]

○戊申,大司憲南以雄以病未赴召,引避而退,答曰:「勿辭。」

9月24日[编辑]

○己酉,執義金益熙、掌令李時萬、持平李𡐔、李齊衡等啓曰:「疾病之來,人所難免,而召命之下,旣失不竢駕之義,勢難在職。請大司憲南以雄遞差。戶曹判書李溟,受任七年,唯以掊克爲能,充羨爲務,四方之民,蹙頞疾視,歸怨於國家。請以已著之事言之,前年因朝家事目,田稅作木以三十五尺,定式行會,曉諭民間,及期來納,而溟反以爲麤短,一皆斥退,督令改備。六曹大路之邊,委積如山,都民之見者皆曰:『國之罔民,胡至此極?』各邑色吏,相對號哭。遂令骨立之民,改備以納,民安得保其生乎?其在壬午,大豆失稔,嶺南尤甚,而乃於前年五六月之交,督輸嶺底十三邑所納於可興倉,百姓怯於威令,持其牛馬財産,轉貿於忠州場市。當是之時,市價甚高,一端之木,僅得七八升,怨聲徹天,慘不忍聞云。若使國無遺儲,經費不繼,則雖不時徵捧,容有可諉,而京倉所儲新舊多積,至於除出貿銀,可興倉所積,亦且陳腐,則爲度支之道,固當推移變通,以紓窮民一分之力,而不此之爲,專事嚴虐,溟亦有人心,胡忍此哉?溟之剝割,可見於斯矣。溟之隨事撙節之狀,追後措備之迹,恐無以自衒,故每於元數之中,互減其錄,以示其連續措置之意,其爲設心,不亦譎乎?溟之罔上,亦可見於斯,而殿下謂溟不加賦,而能策應,臣等竊惑焉。且其衰耗已極,決不堪劇務,而不思讓能,一任笑罵,不赴公坐,以其私室爲度支衙門,只與奸吏二人,私相可否,任意裁斷,使佐貳不得聞,郞僚不得預,而譯官輩袖中陳省之說,藉藉人口,溟之牟利,擧此可知,而臣等姑不欲盡溷天聽,溟旣負此三罪,請命削奪官爵。」上不從。自是,兩司連啓踰月,只命罷職。「

9月25日[编辑]

○庚戌,大雷電、虹見。雨雹如榛子。

○以李德泂爲判義禁府事,南以雄爲刑曹判書,李楘爲大司憲,鄭維城爲黃海監司。

9月27日[编辑]

○壬子,流星出天倉星下,入東方。

9月29日[编辑]

○甲寅,太白見。

○平安、咸鏡等道,初試入格擧子,有未及赴試期者,命許赴試,蓋所以慰遠方之人也。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乙卯朔,太白見。

○前禮曹判書沈諿卒。

10月2日[编辑]

○丙辰,流星出天囷星下,入東方。

10月3日[编辑]

○丁巳,太白見。

○設別試,取文科崔後覽等十九人、武科李益達等二百人。

10月4日[编辑]

○戊午,流星出奎星上,入北極星下。

10月5日[编辑]

○己未,遣暗行御史金始蕃、柳淰、任善伯、洪處大、吳挺一等于江原、公淸、慶尙、全羅、咸鏡等道。

○左議政洪瑞鳳初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10月6日[编辑]

○庚申,太白見。

10月8日[编辑]

○壬戌,左議政洪瑞鳳再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以兪伯曾爲大司諫,金集爲左副承旨,李汝翊爲掌令,李以存爲獻納,尹順之爲大司成,洪錫箕爲正言,金振、趙珩爲副校理。

10月9日[编辑]

○癸亥,太白見。

○備局啓曰:「度支之長,其任莫重,不可暫曠,而判書李溟重遭臺評,不得行公,事務之曠廢已多。況前頭如有勑行,則凡所需用,必須及今料理,而旣無長官,殊極可慮。玆者兩司俱發,論議益峻,設或停啓,而李溟以年老重臣,旣被重參,勢難便卽出仕,合有別樣處置。」答曰:「遞差。」

10月10日[编辑]

○甲子,太白見。

○黃海道遂安、新溪、谷山等邑大風雹。

○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咸從縣人吳大仁、李一善,自淸國逃還,臣問其狀,大仁等言:『庚辰之役,以舟師中營軍,入往雙島,逢風漂泊于水河島,爲漢將所掠,仍居島中。今年四月,皇城陷沒後,所屬將領,投入淸國,吾等亦隨而去,卽被剃頭,住在永平府。八月以刈柴出郊,從林藪間沿海潛行,僅以得達。』云。」

○左議政洪瑞鳳三度呈辭,命不允批答。

10月11日[编辑]

○乙丑,流星出參星下,入坤方。

○以吏曹參判鄭太和,超拜戶曹判書。

10月13日[编辑]

○丁卯,憲府啓曰:「承宣之職,夙夜昵侍,號令百司,爲任甚重,而長官爲最,一日不仕,則無以檢飭。都承旨李行遠累長銀臺,頗有怠慢之誚,而今又稱病不進者二十二日,此古今所無之事。且近日藥房連有問安之擧,而退坐私室,亦不來參,分義安在?其任便自恣之習,殊極可駭,請命罷職。」上從之。

10月14日[编辑]

○戊辰,以尹順之爲都承旨,閔應亨爲大司諫,李曼爲掌令,尹鳴殷爲校理。

10月15日[编辑]

○己巳,平安監司金世濂馳啓曰:「因金堉之疏,遍問用車、設舖便宜于道內,則皆以爲可用,而但車輛之制,不能詳知,宜令義州府,貿得一輛於鳳凰城,依樣制作,以待使臣之行。且用錢事,則必先試用,然後可知其能行與否,請令該曹,優數輸送,以爲試用之地。」上下備局議之。回啓曰:「使臣乘車與設舖、用錢之擧,如得行之,則誠爲多幸。錢貫之遺在者,則令該曹,盡皆輸送。」答曰:「依啓。用錢事則徐議處之。」

10月16日[编辑]

○庚午,太白見。

10月17日[编辑]

○辛未,太白見。

○兩司詣闕請對,上只令大司憲李楘、大司諫閔應亨入對。楘曰:「國事艱虞,災異疊見,又自淸國移都之後,西路崩潰之患,迫在朝夕。群情皆願,自上頻接臣隣,以圖救濟,而上候違豫,久廢引對,人心莫不鬱抑。臣等今日之請對,非有奇謀秘計,但願一望淸光,以達群下之情耳。」上曰:「群臣有相敬之道,故古有不冠不見者。今欲使予臥而見之,未知如何。」楘曰:「此乃外貌曲謹,非所論也。」應亨曰:「上之中興偉烈,略與光武相符,而及至今日,大相懸殊。何以言之?光武則身致太平,子孫安寧,殿下則甲子以後,連遭大亂,將至顚覆。光武之所以致此者,以其戒謹恐懼,終始無怠也;殿下之所以至此者,以其私勝於公,玩愒度日也。目今冬霧四塞,太白經天,飢、疫相仍,而殿下深居九重,不接臣僚,臣等尤不勝悶鬱焉。試以殿下近日所爲者言之,大君家舍之役,雖出於友愛,而國人非之,臺諫言之,殿下不惟不從,乃以細微之事,推諉而摧折之,一言喪邦,不幸近之。且尙方織錦、後苑營繕,莫非聖明之過擧,聖明若能一念惕勵,則有如日月之更,爲堯爲桀,在於一轉移之間矣。」上曰:「卿等之言皆是也。」應亨曰:「崇禎之喪,北京人民皆服喪七日,淸國亦不呵禁云。我國雖不敢服喪,而令百官望哭於各衙門,且行停朝市之擧,則此乃不忘舊君之義,猶賢乎已也。」上曰:「此言甚合於禮,而初不能擧行,將有愧於天下後世也。」承旨申敏一曰:「彼人雖或聞知,將有可答之辭。爲舊君縞素,有何所妨?人有爲父母追喪者,雖在今日,何難追行乎?」上曰:「密問于大臣可也。」遂命收議于大臣,而事竟不行。

10月18日[编辑]

○壬申,大雷電以雨。

10月19日[编辑]

○癸酉,太白見。

○上下敎曰:「司書李枝茂削職定配,以振頹綱。」遂配枝茂于長興府。蓋枝茂欲免北行,辭以身病母老,張皇陳疏,而吏曹亦庇護枝茂,循例請遞,故上以爲厭避,有是命。

10月20日[编辑]

○甲戌,太白見。

○上命召玉堂上、下番見之,謂曰:予有疾,久不見諸學士,爾等必以予爲非矣。「校理趙珩、修撰睦行善等曰:」玉候連歲未寧,罕接臣僚,臣等待罪經幄,恨不得一近淸光,今賜召對,不勝感幸。今日時事,可謂寒心,太白經天,冬雷繼發,不知上天之警告者何事耶。願上惕勵而修省焉。「上曰:」開卷讀書,固非難事,而病未快差,故勿令持冊以進矣。雖不開卷講說,隨事進言,則豈無所補?「承旨趙錫胤曰:『時事之艱危,未有甚於今日,而在朝之臣,無一人擔當者,獨使主上憂勞,此皆群下之罪也。」上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今日人心,若底和順,則天變之作,必不至此,而因予德薄,使域中之人,不能感化,人心不淑,變異疊出,誠可懼也。」錫胤曰:「田稅、貢物,固是常供,不可蠲減。至如雜役之可減者,則不可不趁此時量減也。且民丁之籍名軍伍者,一身兩役,襁褓之兒,亦定軍役。徵布之時,以四十尺爲准,民之疾怨,實由於此也。」上曰:「此等事變通可也。」錫胤又曰:守禦廳及訓局屯田之弊,民不堪其苦。訓局則似難猝革,守禦廳創置未久,宜可革罷也。「上曰:」頃因臺論,有議罷之擧矣。「錫胤又曰:」外間之言,雖不盡信,仄聞,內庭多進玩好之物。至於尙方織錦,無異平日云。若果有如此之事,則必有玩物喪志之患矣。「上曰:」承旨之言是矣。「

10月21日[编辑]

○乙亥,太白見。火星退行,犯東井東北第一星。

10月22日[编辑]

○丙子,太白見。

○以兪伯曾爲副提學,呂爾徴爲大司成,洪命一爲應敎,成楚客爲獻納,李以存爲持平。

10月23日[编辑]

○丁丑,太白見。

○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三司長官,謂曰:「今觀大明之事,不勝痛歎。人有自北京來者,皆云無一人爲國家死節者,豈有二百年禮義之天朝,一朝覆亡,而無一人死節之理乎?至如宋朝,寄寓於島嶼之間,而猶有忠臣義士,抗義樹節者,國家雖亡,而聲名聞於千古。以此觀之,人才豈不重歟?」右議政徐景雨曰:「聖敎誠然。豈知大明天下,曾無一箇男子,提一旅奉朱氏耶?試以寧、錦之事觀之,如祖大壽、洪承疇輩,亦皆甘心屈膝,其餘不難知也。」上曰:「大明立國,最爲正大。建文之時,死節者甚多,而今乃不然,良可怪也。」景雨曰:「近來國家多事,民役煩重,而守令不得其人。苟得慈祥愷悌之人,則民被其惠矣。」上曰:「許多州縣,固難箇箇得人,而銓官苟不從人之私囑,則雖或間有不肖者,亦是公罪也。」景雨曰:「臣曾見先朝有薦才堪守令之法,故人之被薦者,雖不能盡善,亦不至冗雜矣。我國無擧主被罪之法,而守令之不治者,雖或有臺諫之彈劾,自上亦不允兪,故不法之輩,尤無所懲戢矣。」上曰:「頃者李植請擧主論罪之法,予意以爲,銓官或被人私囑而擬望,今遽被罪,則不能無冤。未知今日吏曹何以爲之乎?」景曾曰:「臣受銓衡之任,豈不欲盡心,而患無知人之明耳。或容貌、辭氣似若有才,而及爲守令,多有見敗者;或容貌、辭氣似若不稱,而及爲守令,多有治績者。今不先錄其擧主,而猝然罪其擧主,則事有所難便矣。」副提學兪伯曾曰:「景曾之言是矣。其自今設薦擧之法,每人書單子而薦之,銓官參酌其才,每名之下,懸錄某人之薦,考其後効而施罰可也。」上曰:「副學之言是矣。歲首例有薦擧之法,自明春,宜行此法也。」景雨曰:「薦人雖在於擧主,而取舍亦在於銓官矣。今人雖被重駁,而敍命旣下,則旋卽收用,殊極非矣。如有六年作宰,善於治民者,則旋卽收用,以此申飭中外,則人雖有請囑者,銓官亦可有辭於拒絶矣。」上曰:「右相之言甚當。待領相出仕,嚴立科條,委諸該曹,着實擧行可也。予觀前世,紀綱旣立,則人皆畏法,故中人以下,亦皆自飭。近來有勢力者,雖被重駁,旋卽除職,此雖由於紀綱之隳廢,實出於朋比之習,漸長而然也。今日朝臣,與予同朝,幾至數十年,豈無相愛之情乎?今若不事國事,而終致覆亡,則君上固有罪矣。爲臣子者,亦當如何?唐太宗每以隋之君臣戒臣僚。今之臣僚,盍以昏朝時事爲戒乎?」大司諫閔應亨曰:「上敎所謂人才云者,不須他求。今日筵席,亦多有人才,而不但用其人,竝與其所言而用之,然後方可謂得人才也。今有待領相出仕後議定之敎,領相以誤國之人,何敢振作人才乎?昨見領相疏辭,則其自知甚明矣。我國之服事淸,國旣無所不用其極,而彼所不言者,金瑬先自提起,良可歎也。兒皇入關之後,似當有問安之擧,而至於進賀,則事甚無據。相臣爲此加一節之論,乃以重臣差出賀使,此實不可也。領相旣以誤國之人,年老而有心疾,臣愚以爲,領相若出,則國必亡矣。唐德宗旣幸奉天,貶竄盧杞。今若復用金瑬,則是唐德宗之所不爲也。殿下旣以用人之道,策厲右相,又欲使金瑬出仕,臣未知用人之意安在哉。」伯曾曰:「殿下以災異爲憂,此實國家之福也。今者李𡐔以眇然少年,敢論李溟之罪,朝野咸以爲快,而殿下不唯不從,反加摧折焉,未知有何顧惜於一國賊,而如是持難乎?且閔應亨言金瑬之事,而殿下不之答,臣不勝悶鬱焉。金瑬旣參靖社之勳,富貴極矣。及今黃瀗之上變,瑬有何功,敢居元勳之列乎?瑬身居首相,若能據理斥絶,則誰敢錄之?而乃於未勘勳之前,有若辭避者然,旣勘勳之後,偃然承當,何以責百僚之廉恥乎?朝廷之上,貪風大振,而其中李景曾爲尤甚。敢以長湍白徒徐逸民,直擬於尙衣別提之望,而彈駁不行,此廉恥之所以都喪,而朝廷之所以不尊也。昏朝時李挺元以妻族中白徒,直拜守令,往辭於閔馨男,馨男問以自何官爲守令乎云,則其人曰:『自司僕主簿爲之。』云。逸民之事,正與此相類也。」上曰:「吏判在座,是何言耶?」景曾對曰:「臣往來西路,道經長湍,聞府使及居人之言,則皆以爲:『徐逸民當丙子之變,保聚鄕兵,勦捕賊騎,至蒙褒賞之敎。』云。故臣果擬於尙衣別提之望,而似聞曾經主簿云矣。」伯曾曰:「逸民以軍功爲主簿。此是加設職也,何敢直擬於六品之望乎?聞逸民嘗稱以洪大憲之故,棄我銀二百兩云。大憲卽茂績也。如李景曾者,必先加斥黜,然後可以恢公道,而振紀綱矣。李溟不但一國之賊,以其父母及妻,乘夜偸葬於長湍士人洪時述家後,而又復撤毁其傍近人家云,豈非可駭之甚者乎?」上曰:「予亦非以此人爲專無病痛也。今之士夫,皆以不務官事爲高致,而此人則奉職甚勤,故心頗重之耳。偸葬之事,則果極非矣。」上謂伯曾曰:「卿有獨子而失之,予甚惻然。能得其屍耶?」伯曾曰:「尙未聞死生矣。」上曰:「閔應亨雖能直言,而今乃比金瑬於盧杞,此則事極非矣。」伯曾曰:「只言其誤國之罪,與杞無異而已,非眞比於盧杞也。」大司憲李楘曰:「殿下以大明之無忠臣義士,爲之發歎,必有所感發而然也。雖然,我國之無忠臣義土,亦已久矣。何者?殿下常以含默者爲忠良,直言者爲矯激。臣嘗歷觀古今,敢言者乃能臨亂死節,承順者鮮有爲國捐身者矣。」上曰:「近來或有斥言過失者,而予每加優容。洪茂績之過中,亦未嘗不爲之虛受,觀乎此,則亦足以知予之本意也。」應亨曰:「臣非以金瑬爲直似盧杞也。第聖上南漢之辱,甚於德宗奉天之厄。以此論之,雖或比瑬於杞,良不爲過也。君上之過失,則人皆言之,而大臣之罪咎,則無一人敢言者,此我國之弊習也。」承旨尹得說曰:「今日席上,上下之意,專在於審擇守令,而不及於閫帥之得人。臣見近來生民之流散,實由於兵、水使之匪人也。放軍收布,專事侵督,不以緩急爲慮。孑遺軍丁,流散四方,則侵及隣族,以致民怨日滋。審擇之道,非但守令也,閫帥爲尤重也。」上曰:「承旨之言甚當。言于兵曹,使之一體申飭。」

10月24日[编辑]

○戊寅,太白見。

○副提學兪伯曾上箚曰:

臣悶國勢之危急,痛時俗之循默,敢陳李景曾貪濫縱恣之狀,景曾旣伏其罪矣。今日當與同僚,陳箚論罪,而眩症復發,經夜尤劇,不得會坐,使糾劾重臣之論,旣發而還止。爲景曾者,所當惶愧縮伏,以竢三司之論,而偃然呈告,略無顧忌。蓋由入侍兩司,旣聞臣言,而不卽擧劾之致。世道至此,寧不慨然?臣身帶痼疾,曠廢職事,論思重地,何敢一日冒居?請遞臣職。

答曰:「勿辭。」

○公淸道暗行御史柳淰啓陳永同縣監朴烶、保寧縣監金宗泌、公州牧使朴炳等不治不法之狀,上命罷炳職,拿問烶、宗泌。

10月25日[编辑]

○己卯,太白見。夜雷電。

○大司憲李楘啓曰:「再昨引對時,副提學兪伯曾攻斥李景曾貪鄙之狀,辭甚切直。臣旣參聞,豈無一言?第玉堂,公論所在,其論旣發於長官,則擧法劾正,當出於玉堂,臣意以爲,姑待之未晩也。且李景曾官位過隆,頗有人言,而其他暗昧之事,則臣未及聞之,必與同僚,通議可否,然後可以論之,故遲延至今矣。伏見兪伯曾箚辭,以兩司不卽擧劾爲罪,臣之疲軟不職甚矣。請遞臣職。」大司諫閔應亨亦以此引避,竝答曰:「勿辭。」憲府請李楘出仕,諫院亦請閔應亨出仕,上從之。

10月26日[编辑]

○庚辰,太白見。夜,大雷電,雨雹。

○以愼天翊爲司諫,李行源爲正言,李元鎭爲副校理。

○賜贈領議政李顯英謚曰忠貞公。

10月27日[编辑]

○辛巳,太白見。

○黃瀗以副摠管,入直于摠府,上召見之,問器遠謀叛之狀,瀗歷陳其事,一如當初上變時供辭。上曰:「不知因何事怨上而爲此兇謀耶?」瀗曰:「怨上之言,臣未之聞,而兇悖之說,則有不忍聞者矣。且見懷恩逐日來會,臣問於鄭蘅曰:『懷恩亦預此謀乎?』蘅曰:『懷恩則不及預知。當於擧事之日,邀致而擁立之。』云,而聞沈賊之言,則似若終始參謀者矣。」上曰:「其意果欲立懷恩耶?抑欲行莽、卓之事耶?」瀗曰:「似不專在於懷恩矣。」上曰:「沈賊平居所爲者何事?」瀗曰:「臣自前年十二月,始得出入其門下,則不見武士之往來者,亦不見文士之出入者,而最惡文士,拒絶尤甚,兇逆之謀,實由於得罪文士,乘憤而發也。」上曰:「其家有何災異乎?」對曰:「器遠前年作蓮亭於家後,欲種松於亭中,以蔡門亨爲四山監役,今年正月,使門亨移栽南山一稚松。其夜一家上下大小之人,皆夢見其松,作人語曰:『汝等須還我於舊地。不然則當滅汝家。』云。夢覺,渾家驚懼,還栽其松于舊處云矣。」上曰:「林慶業亡命之後,長在沈賊家歟?」對曰:「不置于其家,藏於僧舍云,而嘗見沈賊與僧交結,其家恒留一二僧徒矣。」上曰:「沈賊曾無造作兵器之事耶?」瀗曰:「兵器之造作,臣未之見,而人皆言:『器遠、器成之家,多有弓矢及戰巾。』云矣。金淵、金潗、羅永祿、金大守,皆其腹心,而淵、潗最見親信,招集海西無賴之徒,皆淵、潗之所爲也。且淵就捕之日,搜覓其家藏,則屠牛作灸者甚多,顯有犒饋之跡云。」上曰:「其軍官中兩班與常漢孰多?」瀗曰:「軍官幾至六百人,而率多無賴常漢矣。」上曰:「軍官自有定規,何能如是之多耶?」瀗曰:「外方不知其定數,隨其文移而起送,故避役者皆投入,自底於多數矣。諸賊就服者,如出一口,而絶無援引者。沈賊以財帛,結爲腹心,每招一人,誘以甘言,使之各自知之,此諸賊之所以不得相知,而不能援引也。」上曰:「其計之凶秘,果至於此極矣。」承旨李之恒曰:「四大將軍官,自前有可罷之論矣。癸亥以後,變亂之作,未嘗以軍官得力。臣亦爲守令,嘗見武士稍有才藝者,皆屬名於大將家,故列邑無可合於將官者矣。今雖不能盡罷,而勿使諸將,私自領率,別稱扈衛廳,只備宿衛如何?沈賊之事,亦可鑑也。」上曰:「定數之意,旣已下敎,令兵曹更加査覈。」將退,上命留瀗,賜以酒饌。

10月28日[编辑]

○壬午,太白見。

○兩司會于中學,議劾領議政金瑬、左議政洪瑞鳳,以論議不一而罷。是時,洪瑞鳳家,亦有匿喪成婚之謗,故有是論。

10月29日[编辑]

○癸未,兩司合啓曰:「領議政金瑬,雖在首揆之位,從前處事,不厭人心,到此危急之秋,何敢更爲倡率百僚,轉危爲安乎?自上言及金瑬之出仕,故諫院、玉堂極陳金瑬之不可爲百揆之長,反復不已。且勘勳之失,物議久而愈激,雖微官小職,不可冒恥行公,況燮理經國之首相乎?請領議政金瑬亟命遞差。」答曰:「領相以元老大臣,才德兼全,勘勳之後,再三固辭,其志操亦甚淸潔。卿等不念乏人,搆成罪目,必欲斥去,反覆思惟,未曉其意也。」兩司會于中學,論議矛盾,今始發論。 ○憲府啓曰:「吏曹李景曾,再長銓衡,淸濁無所失,除拜之際,不勝顔情,不能恢張公道,人言之來,皆所自取,而徐姓人之擬望,亦是大段錯誤,物情驚駭。不可使仍在銓長之任,請命遞差。」答曰:「以啓辭觀之,則李景曾之罪,不至重大,勿遞。」

○諫院亦啓曰:「吏曹判書李景曾,再秉銓衡,多有人言,實是性本弛緩,不能檢束之致。頃者副提學兪伯曾以貪鄙斥之,至以徐逸民事,啓達於榻前,而聖上亦已洞燭,爲景曾之道,所當惶懼縮伏,以待公議,而偃然呈辭,有若尋常辭避者然,其不識事體甚矣。請命遞差。」答曰:「李景曾之呈辭,其罪不至重大,勿遞。」

10月30日[编辑]

○甲申,右議政徐景雨上箚曰:

伏見兩司啓辭,措語朦朧,有若牽情塞責者然,此豈所望於耳目之官者哉?臣於登對之日,參聞兪伯曾之言,不勝驚駭。李景曾再長銓席,未嘗進一賢才,而若果受人之金,私人以不當授之官,則此固莫重之罪也。若出於閭巷間浪傳,而勒加於重臣,則伯曾亦不爲無罪也。所當明白處置,以定是非,而玉堂則長官發言之後,寂無一言,兩司所論,又復如此,今日世道,誠可寒心。所謂徐逸民,乃一長湍品官也。遽以沿路所聞,擬望於六品實職,人言之來,固其宜也。其循私之罪,不可不懲;受賂之事,不可不覈,所當拿問,而冢宰之臣,事體亦重,姑宜先罷後推,以觀緘辭而處之。臣於榻前不能直請其罪,今乃言之,臣罪大矣。「

答曰:」箚辭甚當,依此施行。「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乙酉朔,校理李元鎭、副校理柳慶昌、趙珩等上疏曰:

前吏曹判書李景曾,敢以鄕曲白徒,直擬六品實職,人言之來,實是自取。況入侍榻前,重被筵臣之面斥,所當惶恐退縮,而偃然呈告,略無顧忌,則所失尤大。臣等妄意,三司事例,雖曰一體,而論思之地,與臺閣自別,故悶默到今矣。昨見右相箚子,至以寂無一言爲辭。臣等旣負含默不言之罪,勢難仍冒。請削臣等之職。

答曰:「省疏具悉。爾等勿爲控辭。」

11月2日[编辑]

○丙戌,太白見。

○正言李行源啓曰:「李景曾貪鄙之狀,兩司多官俱未聞知,則不必掇拾筵中之論,强爲己論,若人言無疑,則所當直擧論列也。兩司俱發,何等重論;天官受賄,何等重罪,而乃以呈告末節文罪情外,爲此不厭公議,大損風采之擧乎?其無據莫甚。請大司諫閔應亨、掌令李汝翊、正言洪錫箕、大司憲李楘、執義金益熙、持平李以存、李齊衡,竝命遞差。」上從之。

○賜平昌郡守金正立表裏一襲,罷原州牧使羅緯素,從江原道御史金始蕃之啓也。命罷金山郡守尹復元、慶州府尹宋時吉,拿問金海府使金鑑、慶州判官柳檉等不治之罪,從慶尙道御史任善伯之啓也。

11月3日[编辑]

○丁亥,賓客任絖馳啓曰:「竊聞道路之言,則皇都見陷之後,朱氏卽位於南京,改元弘光云。南方路絶,漕運不通,燕京米價極貴,斗米直銀三錢,柴草之難,比來尤甚。且聞衙門之言,則累十萬兵,經夏留屯,旣失農事,秋捧無計,所食陳米,亦且告罄,世子館所料饌、柴炭等物,不得不減云。員役料饌,無以支給,以門外菜田二十五日耕,折給館所,誠極悶慮。庚辰舟師時飄流人任夢丁等八人,自衙門送于館所,故一時出送云。」

○以李植爲吏曹判書,李德泂爲禮曹判書,洪茂績爲大司憲,趙廷虎爲大司諫,廷虎辭以老病,終不就。李元鎭爲執義,任善伯爲掌令,宋浚吉、宋時烈爲持平,浚吉、時烈不就。金始蕃爲獻納,沈𢋡爲修撰。

11月4日[编辑]

○戊子,賜鎭安縣監李杭表裏一襲,拿問玉果縣監李重信、昌平縣令房元亮、光州牧使閔應恊等宰牛之罪,從御史洪處大之啓也。

○賜端川郡守柳道三表裏一襲,罷穩城府使申景濂,從御史吳挺一之啓也。

11月5日[编辑]

○己丑,太白見。

○命量減嶺南、湖南、關東等路西糧及訓鍊都監、司僕寺各樣軍兵逃故逋欠價布。蓋以諸路饑荒,故從左副承旨趙錫胤之言也。

11月6日[编辑]

○庚寅,太白見。

○以睦行善爲副校理,河溍爲正言,執義李元鎭爲東萊府使,加階通政,尹鳴殷爲執義。

11月7日[编辑]

○辛卯,太白見。

11月8日[编辑]

○壬辰,太白見。夜,流星出翼星上,入軫星下。

11月9日[编辑]

○癸巳,太白見。夜,流星出河皷星下,入坤方。

○大司憲洪茂績、掌令任善伯等上箚曰:

領議政金瑬,素有才望,功存社稷,國之元老也。丙子之亂,身爲首相,誤事之責,蕞集于身,其子旣已伏法,其身廢置閑散,殆將十年,足當其罪。聖明容人自新,命復相位,纔經數月,物議之猶且云云者,必有所以然也。黃瀗告變之時,雖曰預聞其事,有少指揮,而此乃相臣之職分,及其錄勳,輒論其功,此豈所望於相臣哉?若使相臣,偃然自當,則以此論罪,固無不可,而此則累度固辭,其情可見,而未蒙允兪,故名在勳府,以致物議。願許金瑬前日辭勳之懇,俾成其美。

答曰:「今番討逆,厥功非細。所謂物議,未必公論也。」

○大司憲洪茂績等啓曰:「前吏曹判書李景曾,受賂賣官之說,有口皆言。醉坐政堂,終日除拜,率皆私人,故至云某人納某物,當得某官,人皆唾鄙,而只以浮沈取容,官爵日高,形勢漸重,故人不敢言也。徐逸民之擬望,特其一事耳,二百兩白金之說,非筵臣所可目覩,雖謂之浪傳可也。所謂逸民者,有才耶,有功耶,有閥閱遺蔭耶,有資級可陞之階梯耶?不過頑鈍無賴,見賤鄕里之一白徒也。一朝遽擬六品正職,非賂物何以致此?其欺君蔑法,濁亂朝政之罪,可勝言哉?前判書李景曾,姑從末減,請命削其卜相,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答曰:「剛方雖或不足,萬無如此之理,更勿爲情外之言。」先是,洪茂績擢拜持平,兪伯曾爲大司諫,以其無履歷才行論遞。厥後茂績見伯曾以訐直自任,頗有時望,遂匿怨而納交,仍欲協力排斥金瑬,又引閔應亨自作一隊,必欲除去金瑬而後已。蓋金瑬矜愎誤事,固多可議,而專意攻斥,有若私讐,人皆非茂績等所爲。其後應亨、茂績,相繼論沈器遠罪狀,及器遠反,茂績自以爲有先見之智,冀其大加褒擢。而景曾素惡其干名沽直之狀,自入銓曹,一不注擬於淸選。伯曾與茂績,皆懷憤怨,且以景曾素與瑬親厚,因論瑬不辭勳之失,又發景曾受賂之罪。蓋景曾性本弛緩,其子弟多與武弁交結,頗通賂遺,茂績之論,雖出於修郄,而亦景曾之所自取云。

11月10日[编辑]

○甲午,大司憲洪茂績、掌令任善伯又上箚,請亟允相臣前懇,俾成其美,答曰:「箚中啓請,有同兒戲。如此論議,曾所未見也。」

○右承旨申敏一上疏曰:

伏見司憲府箚子,以亟允領議政金瑬前日辭勳之懇,俾成其美爲言,臣於此心竊怪訝。爲金瑬辭勳,欲成其美者,不亦無端乎?使金瑬冒居勳列,則臺諫直請削勳可也。乃敢自壞臺諫之規例,變亂朝家之舊章,用意回譎,措語朦矓,臣實未曉其意也。且李景曾果有人言,而大臣旣已啓請罷推,則以事情言之,待其緘辭而處之,亦是詳審之道,而不待結末,又請加律,使不待緘答,臣以爲景曾雖有罪,而茂績亦未免操切之習也。

疏入不報。

11月11日[编辑]

○乙未,太白見。

○大司憲洪茂績啓曰:「銀臺之臣,以本府箚子未安之意,至於陳疏攻斥,此古今所無之事也。不過欲沮李景曾彈劾之公議,先斥臺諫,至於此極,其心所在,斷可知矣。臣於前啓,嫌其太迫切,不能盡陳,今爲容護人所激,不得不以聞見之詳的者,又陳其槪。景曾受門外菜田於李時彪,而除爲司饔參奉;受南陽柿田於洪宇翼,而除爲碧潼郡守;受綿布於納粟人黃德耉,而除爲松羅察訪。此外貪鄙之狀,言之汚口,不可殫論。臣與景曾,有相厚之義,而不忍欺君,有此彈論,豈料爲容護人所斥,至此極也?旣被聖上之嚴旨,又有銀臺之攻斥,決難在職。請遞臣職。」答曰:「勿辭。」掌令任善伯亦以此引避。諫院處置曰:「臺諫論事,不一其道,上箚論列,庸何傷乎?論人之罪,各從所見,近臣陳疏,有何可嫌?請大司憲洪茂績、掌令任善伯竝命出仕。」上從之。

11月12日[编辑]

○丙申,太白見。夜,流星出五車星上,入參星下。

11月13日[编辑]

○丁酉,太白見。

○憲府以李景曾事連啓,又啓曰:「碧潼郡守洪宇翼、司饔參奉李時彪、前察訪黃德耉,皆納賂得官,請竝削去仕版。」上皆不從。

11月14日[编辑]

○戊戌,太白見。夜,月犯畢大星。

11月15日[编辑]

○己亥,左議政洪瑞鳳上箚曰:

臣垂死病中仄聞,臺諫方論李景曾受賕賣官之罪,而黃德耉之名,亦在其中,臣無任悚駭之至。德耉與臣有瓜葛之分,聞其在尙方、京兆之任,稍有勤幹之稱,與李景曾私覿之時,偶爾言及試可之意矣。今者臺論重發,臣不擇言而妄擧匪人之罪,實所難免,不勝惶恐待罪。

答曰:「省箚具悉。卿其安心,勿待罪。」

11月16日[编辑]

○庚子,以金壽賢爲禮曹判書,趙錫胤爲公淸監司,錫胤辭以父在道內,不赴。趙壽益爲應敎,黃㦿爲校理,朴長遠爲修撰,李行遇爲吏曹參議。

11月17日[编辑]

○辛丑,太白見。

○領議政金瑬被彈之後,退在西江,上疏陳情,請從臺閣之論,削職削勳,以謝公議,答曰:「省疏具悉。所陳之事,人自爲怪,於卿何損?宜勿控辭,從速入來,以副予至望。」

11月18日[编辑]

○壬寅,掌令李曼在外入來,上疏乞遞職名,仍陳時弊,略曰:

領議政金瑬當丙子變亂之日,身都將相,則僨事之責,不得免焉。殿下之再相,未知其可,而諫臣之斥當矣。然而亂後拜相,多不愜人望,而僨事之臣,又非獨金瑬一人而已,則諫臣之單擧,無乃偶有遺漏耶?況相臣彈劾,豈宜以遞差爲目,而合啓之論,又出於一兩日而止乎?且策勳,大事也。歷數國朝以來,勳盟幾度,而臨御之後,已五行之矣。雖緣變故多端,思所以報答奬勉,而靖社之外,人或議其太濫矣。上變宣力之臣,褒之以爵秩,賞之以田民,亦云厚矣。何必書名勳府,圖像雲臺之後,始可酬其功勞乎?爲臺諫者,若於策勳之初,直請寢罷,則深得論事之體,而寥寥一年,今始請准金瑬之前箚,臣亦未曉其故也。李景曾受賂之虛實,臣實未詳,意者有以自取,而貴臣之坐不廉,古有簋簋不飾之諱,則面斥而歷數之,近乎太薄矣。然而上章伸理者,亦未免太過。因此一事,已啓紛紜之端,以臣愚見,將復有朝紳潰裂之患矣。近來士夫間,知有禍福而不知有節義,苟可以避禍求福,不顧節義而爲之,臣請撮其大者而言之。人臣義無私交,諸葛亮尙不私面其兄,則況其他者乎?聞諸宰家,競飾盃盤,媚於使价,此非私交而何?爲諸宰者,非不知此擧妨於禮義,而要得諳熟顔情,其於公議、王法,有不暇顧,設有斧鉞之威以怵之,軒冕之榮以諭之,孰肯忘身而徇國乎?氷至之漸,不可長也。夫危亡之禍,常出於意慮之所不及,試以近事言之。中國之憂,似不在封內,而卒促其亡者,流賊也。是故,所憂者有不足憂,而所恃者有不足恃,唯在我有難犯之形,難動之勢而後,可以防意外之患耳。臣不敢知我國之禍,寓於何處,而隱於何事也。臣竊見民心怨背,士氣沮喪,朝廷內空,邊備外虛。由此觀之,則不可謂之難犯、難動者矣。設有禍亂生於意慮之外,擧國臣民,風靡而土崩,不知國家何以防之也。預防之術,不一其道,而莫切於擇任賢相,敦尙節義耳。昔者司馬相而北人戒,汲黯在而淮南憚,賢者之固國如此。是故,前朝之季,有一李齊賢,猶能外事內撫,國賴以存。我朝李浚慶作相,華使問其爲人,而知國內之不亂。識者憂時,不在於禍機之輕重,而在於人材之有無矣。殿下以今之公卿,孰能消沮姦謀,遏絶外侮,而可仗於危急之際耶?賢材世不多有,而知人亦不易,若不求之誠而信之篤,則固難得賢而任之矣。近日大拜,率由功閥階梯,而不以德選,如此則不足以得其人矣。殿下旣知其非眞宰相,而待之也輕;宰相亦自知其非眞,而自任也輕,如此則不足以任其人矣。臣竊料,聖意必以爲,人才無大異,循例任用,亦足以因循度日。未審一朝有事,誰可倚仗乎?嗚呼!人才隱而國空虛,節義壞而人迷惑,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而殿下方且留意於王子、翁主之生産。近聞內浦一邑鹽盆,移屬於宮家,此則昇平時弊政也。豈宜復行於今日乎?國祚綿長,則王子、駙馬不患貧乏矣。國如不保,則彼安能獨享其富厚哉?又聞殿下經亂之後,尙復留意於土木、書畫云。遠外流聞,未必盡實,而果有是事,亦足以累聖德矣。夫小小營作,圖畫屛障,似不足以病國害事,而聖念旣分於細娛,則必忽於大計矣。且遠近傳播皆謂:「殿下無意於救民治國,莫不解體。」臣竊悶焉。殿下誠能捐私意,屛細娛,一向奮發振作,則國家雖危,而可期復安矣。

答曰:「省疏,深嘉爾爲國之誠。疏辭當留念而採施,爾其勿辭察職。」

○大司憲洪茂績啓曰:「頃於合啓、連啓之日,臣之所見,如前箚中所陳,故率爾停之矣。今見同僚陳疏,大槪論臺閣所爭是非,又有隱然過慮云。臣之妄意,君臣朋儕之間,各勵勿欺、相規之道,則朝廷自當淸明,有何潰裂之可憂乎?至於停啓之擧,臣之所爲,果大謬矣。何敢自以爲是,而晏然於臺席乎?」掌令李曼啓曰:「緣臣妄言,同僚至於引避,何敢晏然在職?」竝答曰:「勿辭。」副校理趙珩等處置曰:「論劾相臣,事體重大,合啓請遞,初非妥當,相議停止,未爲不可,而規外連箚,請准辭勳之懇,處事顚謬,旣失臺閣之體。至於論人受賕,不思詳愼,風聞失實,亦不引嫌,則物議譁然,勢難仍冒。新從外來,有懷必陳,風采足尙,少無可避之嫌。請洪茂績、任善伯遞差,李曼出仕。」答曰:「依啓。」是時,洪茂績乘機使氣,略無顧忌,抨擊低昻,惟意所欲,人皆惡之。及其引避之際,珩等擧其縱肆之狀,請遞其職,物論快之。

11月19日[编辑]

○癸卯,太白見。

○掌令李曼啓曰:「前吏曹判書李景曾受賕之說,實出暗昧難明,而姑以臺論之所已發而論之,則徐逸民之一事,可知其它。身爲冢宰,名以不廉,則其罪豈可罷職而止哉?請削其卜相,削奪官爵,門外黜送。碧潼郡守洪宇翼、司饔參奉李時彪、前察訪黃德耉等,納賂得官之虛實,固不可不詳審,而旣已重發於臺評,則豈可諉之風聞,而不論乎?請竝命削去仕版。臺諫論事,雖大臣,不得辨理,其例舊矣。前承旨申敏一,當臺論方張之日,猥上疏章伸理爭辨,其不識事體甚矣。請罷職。」答曰:「不允。申敏一罷職。」

11月20日[编辑]

○甲辰,上下敎曰:「今見臺諫啓辭,徐逸民無軍功承傳云。自政院取考亂後吏、兵曹承傳以啓。」政院取考兩銓文書,而竟不得,具由以啓。上乃命拿問逸民,逸民稱果有內資主簿帖,而見失於丙子之亂云。上疑之,命加拷訊。

11月21日[编辑]

○乙巳,太白見。

○以南以雄爲大司憲,沈𢋡、李晩榮爲掌令,睦行善爲獻納,特旨以李曼爲同副承旨。曼上疏辭,答曰:「爾言論正直,識見高明,特爲超擢,安心察職。」

○吏曹判書李植上疏,略曰:

竊見掌令李曼疏內一款,有云:「士夫飾杯盤,媚使价,怵於禍福,不顧節義,爲國家危亡之兆。」此誠切至之論,正大之義。臣於是事,亦有所犯,人所共知,不得不冒煩自列。頃年鳳城之行,急如星火,翌日就途,往卽拘囚,何暇有私交之便乎?旣還之後,譯官等傳言,免禍之家,不可無謝禮。妻子旣聞此言,不敢違拒,其間所費豈但酒食而已?設令臣預知其事,必不能禁斷,私交之罪、賂遺之恥,烏得免乎?乞遞臣職。

答曰:「勿辭。」

11月22日[编辑]

○丙午,月入端門。

○掌令沈𢋡以李景曾事連啓,而刪去削卜一款,又停洪宇翼之論,蓋素惡茂績之所爲故也。

11月24日[编辑]

○戊申,命科擧時,借射、代射、借講、代講人等,全家徙邊。

○知成均館事李植啓曰:「學校升士,取人之美法,公薦之規,初倣於此,多士之所推薦,非門蔭請托之可擬也。向因吏曹啓辭,謂其公道之未盡,請以本館官員,通議薦之,致令儒生,不敢與議,官員無憑拔取,遂至全廢累年矣。夏間本館啓請儒生圈點,堂上抄擇者,欲以兩存新舊之規,而儒生等終以衆議不一,不得圈點。然公薦之法,不可永廢,莫如一復舊制,歸之諸生,使之廣集多士,務協衆論,依例擧薦,則於升賢待士之義,庶乎近矣。以此申諭儒生,施行何如?」答曰:「儒生之不遵命令如此,則姑置之可也。」

11月25日[编辑]

○己酉,太白見。

○以南以雄爲禮曹判書,金光炫爲大司憲,吏曹參判金堉爲刑曹判書,命擇擬於從二品中,故有是除。李必行爲副應敎,尹鏶爲持平,柳慶昌爲校理,兪榥爲修撰,申翊全爲司諫,李澥爲公淸監司。

11月26日[编辑]

○庚戌,太白見。

○領議政金瑬上疏乞遞,上不許。

11月27日[编辑]

○辛亥,太白見。

○刑曹判書金堉上疏,乞遞新授職名,上優批不許。

11月30日[编辑]

○甲寅,大白見。

○慶尙道癘疫大熾。

十二月[编辑]

12月2日[编辑]

○丙辰,雷。

12月3日[编辑]

○丁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謂曰:「近日朝著間氣色不美,此何故耶?」右議政徐景雨曰:「兪伯曾初無的實聞見,而咫尺天威,面斥重臣,凡人聽聞,孰不驚心?雖微末小官,苟有貪鄙之事,則莫不彰聞。況身爲冡宰,受賕除官,則豈有伯曾獨聞而人皆不聞之理乎?伯曾雖無忮害之心,而不能無率爾之失矣。」上曰:「國家之治亂,在於公道之行不行,是非之明不明。斯二人之是非辨,而國家之治亂可卜矣。」景雨曰:「今以二人之事,各執所見,展轉相激,騷擾至此,殊可嘆也。」上曰:「領相曾在亂前,動於浮議,事多誤處,而及今再入,少無所失。論劾之擧,率爾而發,至於削勳之論,尤涉不當矣。嘗聞祖宗朝推官,亦皆勘勳云,今日領相之錄勳,其可論之乎?待大臣之道,不當如是太薄也。當此艱虞之日,元老引入,廟堂幾空,是果憂國之道耶?」景雨曰:「金瑬僨事被罪,已過十年,以金瑬之才識位望,豈可永廢乎?」上曰:領相以元老大臣,功存社稷。況今人才絶乏,縱有一二負時望者,亦皆爲淸國所拘持,不能收用,朝廷可謂空虛。彼輩彈論,雖自謂公心,而亦可謂無計慮之甚者也。雖然,彼之齮齕者,亦必有所以然矣。「景雨曰:」兪伯曾以勳臣,出入左右,今已久矣,殿下必備知其人品矣。閔應亨賦性鯁直,而至於識量,則雖素愛應亨者,不以是許之,此亦出於過擧也。「上曰:」吏判疏中所言何如?「景雨曰:」先朝癸未年間,用人多如此云,而臣於其時年幼,不詳顚末。今者李植典故冠於朝著,必有所聞知而發也。其所謂初年用老成,末年用年少云者,臣實未聞,而末年卽壬辰以後也。其時倭據南方,人才亦乏,雖有小才,無一遺漏,而老成之人不可奔走,故多用年少人,勢所然也。臣之父當壬辰之亂,年踰三十,而以兵曹正郞,薦授慶尙監司,臺諫以驟陞改正。未幾分嶺南爲左、右道,而臣父復拜右道監司。其後韓浚謙、張晩、李時發相繼陞擢,李廷龜亦與臣父俱陞,而廷龜則以文翰見任於儐接華使矣。年老之人精力已盡,固難奔走中外,而今之朝中所謂年少者,亦踰五六十歲矣。「吏曹判書李植曰:」臣之初發此言,實緣參議以上無可擬之人故也。卽今堂下、參下,俱乏可用之才,若開薦人之路,則雖不盡得其人,猶有少補於取用矣。「上曰:」近觀年少朝士,與先朝風習不同。蓋先朝則年少氣銳之人,皆懷盡誠竭力,爲國效死之意,故必擢而用之。今則年少之輩,不肯致意於國事,但從事於晋室遺習,雖以此輩陞之峻秩,將焉用之?老成之人則筋力所逮,猶勤奉職,此予之所以眷注於老成人也。予意以爲,雖是自中望重之人,不勠力於國事者,不必用也。「植曰:」今臣所欲用者,非謂年少放浪之流也。先朝平日,每與臣僚相接,故進用不失其才,皆以强年擢用矣。「上曰:」郞薦,頃因崔鳴吉之啓,使之革罷,未知自何時,復踵此習耶?「植曰:」郞薦之革罷,大臣亦以爲非,故仍格不行矣。「上曰:」近世之無人才,何至此耶?其或有之,而予未之知耶?將相大才,固未易得,至如尋常宰相之才,則亦豈無一二可用者乎?聞先朝李德馨,三十前爲相云,何如是早達耶?「景雨曰:」李德馨以辛酉生,壬辰年爲判書,三十七入相矣。「上曰:」李元翼素是賢者,而李恒福亦豪俠之士,當時用人之各當其才,可知也。「景雨曰:」李恒福雖有豪氣,而當事有截然之節,時人或比之於謝安矣。「上曰:」謝安是無行之人,恒福豈其流也?「上曰:」守令之善治者,古有陞擢之擧,故人皆聳動。未知今世,善治者誰耶?「植曰:」先朝徐仁元、禹伏龍,皆以善治超擢,而今世之善治者,未之聞也。「上曰:」頃日抄選儒將之類,其才何如?「景雨曰:」此臣未拜相時事,專未聞知耳。「上曰:」誰人薦之耶?「戶曹判書鄭太和曰:」李聖求爲相時,與沈器遠同薦,而權澺之名,亦在薦中矣。「景雨曰:」澺雖不爲逆,元非有才之人也。「上曰:」澺本是癡物也。「植曰:」人有廉謹而勤於職事者,則可薦於守令也。「上曰:」苟能廉謹而勤於職事,奚但可任於守令?雖六卿之職,亦可爲也。「上曰:」暗行御史最是重任,而因予有疾,久廢經筵,年少之人多有不識面目者,不能精擇以遣。廟堂須聞見其奉使之能不能者,而論之,臺諫亦可隨聞而論啓也。「

○以兪伯曾爲吏曹參判,沈詻爲大司諫,金益熙爲司諫,申翊全爲副校理。

12月4日[编辑]

○戊午,輔德徐祥履等馳啓曰:「林慶業軍官李孝信,來到館所,問其逃來之由,則曰:『慶業亡命之初,削髮爲僧,往來於江原道及公淸道內浦,止接於泰安朴守元家,守元乃慶業軍官。』同時率來水手,凡十人,孝信則自稱利川西面居住,車自龍、李亨男泛稱瑞、泰人,僧二人一稱林成己,一稱崔守明,皆江原道人。慶業於去年五月初,乘舡於泰安地,到泊於中原海豐地方,初屬海衛都督黃飛軍門摠兵馬騰高麾下,明朝拜爲平虜將軍,與卒四萬。北京陷沒之後,黃都督撤還南京,而馬、林二將,留住石城島,因淸國招諭,奉書歸附,故孝信偕漂流者一人,隨馬摠兵差人,到北京衙門。慶業則與庚辰年漂流人及管下三十人,時在登州云,而兇詐叵測,言不可信。取其所持淸國招諭文謄書上送矣。」其文曰:

大淸國攝政親王令旨,諭高麗原任摠兵林慶業。予國家膺天眷佑,定鼎燕京,惟爾慶業,昔作逋逃,今猶後至。予爲天下大計,不肯私讐一人。況爾本國,久已率賓明朝,又遭淪喪,予體朝廷廣大之恩,特赦前罪,摠不再問,爾其眞心投誠,率隨從人等及島中士衆,挺身來歸,予當量才開示功名。朝廷以大信治天下,決不食言。爾若執迷,機會一失,後悔何追?爾其思之云。

○徐祥履等又馳啓曰:「十一月初一日,皇帝率諸王,祭天壇告登極。還御皇極殿,受賀頒詔,世子、大君亦隨參。初五日朝參時,又頒蒙、漢字新曆。初十日,皇帝大會諸王及漢官、蒙將於皇極殿,前以淸、蒙、漢音,讀詔書。諸王拜訖,招九王跪于階下,又讀勑:『爾叔父,粤自東事,墍于北京之平定,皆爾之功,今賜印璽,使之攝政。賞賚裘、帽諸具、金一萬兩、彩段十萬匹、馬百匹、駝十匹。』九王領謝後,張樂設宴,世子、大君亦進參。十一日早朝,九王招世子、大君,使龍將及孫伊博氏等傳言曰:『未得北京之前,兩國不無疑阻,今則大事已定,彼此一以誠信相孚。且世子以東國儲君,不可久居於此,今宜永還本國。鳳林大君則姑留,與麟坪相替往來。三公六卿質子及李敬輿、崔鳴吉、金尙憲等,亦於世子之行,竝皆率還,而待本國夫馬入來卽發。』云。臣等以爲,行次入來時,夫馬纔還,勢難旋復調發。且本國人馬雖得入來,數千里驅馳之餘,萬無回程之理。以此意,言于衙門,收拾館中牛馬、驢騾若干,且欲雇騾作行,而新經亂離,雇價騰踊,自燕京至瀋,一騾之價多至三十五兩,百匹之價,至於三千五百兩。因館中所儲罄乏,未得備給,相約帶行,請令該曹,急送其價于瀋陽。且本國夫馬,卽令調發以送,期於中路相値,俾無狼狽之患。勑使三人,亦與之偕行。專爲平定北京,登極頒詔等事,而上使則禮部侍郞南所伊,副使則屎所伊,三使則鄭譯。勑行時凡干節目及設宴、用樂、軒架等事,一依前例云。皇帝以蒙、漢人男女等,送于館所,衙門以爲:『皇帝所賜,不可落留。』云,故不得已率一兩人而去,以塞其責云。」

○左副賓客任絖卒于北京,上命贈職致賻,又令沿路給喪。絖,剛果有吏才,所莅郡邑,皆著聲績。以賓客,陪從經年,而數陳闕失,見忤於世子。及卒,人皆惜之。

12月5日[编辑]

○己未,太白見。

○以韓興一爲大君今上也。護行宰臣。是時,大君有仍留北京之報,而淸國有請送宰臣之言,故興一方以賓客入往,遂有是命。

12月6日[编辑]

○庚申,上引見大臣及備局堂上。右議政徐景雨進曰:「世子東還,出於望外,祖宗神靈默佑而然。國家之慶,寧有大於此乎?」上曰:「淸國此擧,果出於好意,而無別情耶?」景雨曰:「千萬意外,有此擧措,然似無他慮也。」上曰:「諸卿之意皆然耶?」僉曰:「然矣。」吏判李植曰:「林慶業極其兇狡,將欲更投於淸國云。未知器遠果爲資送耶。」上曰:「淸國之必爲招諭者,蓋以慶業爲有才而然也。」戶判鄭太和曰:「淸人以慶業爲有大才,故必欲招徠也。」上曰:「予觀淸使牌文,有詔勑三道。想其入中原之後,學得詔書之規也。」植曰:「全羅道有一邑宰,捉得一盜,訊之則渠魁幾至三十餘人,而初會于竹山天民川,再會于報恩俗離山洞口,三會于雲峰境內云。此必脈絡相連,根盤蔕固之賊也。我國之民,不相統領,故渙散之後,遂爲盜賊。前日號牌之不行,識者至今恨之。若自明年,令漢城府,一依祖宗朝故事,明立統法,察其來往,無一人遺漏,不使渙散,則猶可爲止盜之方也。今聞,京畿落講儒生,亦皆逃散云。」上曰:「治民莫先於守令,守令若得其人,則人民自無流散之弊矣。」上又曰:「今者淸使自以爲施大恩于我,入城之日,予欲扶病出迎於外庭。」景雨曰:「上候雖未復常,强出外庭,迎詔行禮,則彼必以爲欣幸也。」上曰:「諸卿之意皆然耶?」太和曰:「新皇帝卽位頒詔之時,彼必欲其出迎外庭,而其時終不出迎,則日後之事,不可不慮。臣之愚意,決不可出庭也。」延陽君李時白曰:「戶判之言誠然。」景雨曰:「彼人入燕之後,更有登極之擧,且施以恩慶,在我之道,亦當示優異之意。一番出庭,實合情禮。」都承旨尹順之、兵曹判書具仁垕,皆以爲不可,景雨力請出迎,上曰:「彼人常疑我托病不出。今又不出,彼若以我爲慢視而挾憾,則事多難處矣。」上又曰:「先朝士大夫經亂之後,皆倚墻壁以居。今則士夫解官之後,旋卽下鄕,誠可駭也。」順之曰:「今之士夫,久於職事,則必有官謗,其頻數辭遞者,勢所然也。」順之又曰:「本院注書,乍出旋入,待朔陞遷,故每以假官察任,誠極寒心。今後則宜依祖宗朝故事,計其實仕,俾出六品。且承文參下,請依先王朝,計仕宜當。」上曰:「竝依此施行可矣。」上又曰:「陽城拜諫官七年,今則七日居官者亦鮮矣。隱逸則不可不收用,而其他在外之人,則勿拜臺諫可也。諭旨往來之時,徒爲貽弊而已。」植曰:「南行臺諫,自先朝頗有之。明廟朝曺植、成運爲持平,宣廟朝南彦經、韓脩、閔純、洪可臣等,相繼徵拜,儒臣奇大升進言曰:『宜先試州縣,循例陞拜,可無後弊。』云,其時以大升之言爲非矣。厥後宣廟知有弊習,命罷之。到今收用遺逸數三人,而皆不來仕矣。如趙溭者,以直言著名,而居官有不謹之誚,誠可怪也。」上曰:「是今番被拿者耶?如此之人,決不可用也。」

○禮曹啓曰:「往年王世子東還時,本曹以告廟社、進箋、陳賀等事取稟,則以此非永還,不必擧行爲敎。今則世子永得東還,實一國無前莫大之慶。入京翌日,告廟、進箋、陳賀等事,請依例擧行,方物、物膳,亦令封進。」答曰:「依啓。方物、物膳,則勿令封進。」

12月7日[编辑]

○辛酉,領議政金瑬呈辭至二十三度,上乃許。

○以南以雄兼世子左賓客,金堉爲右賓客,李楘爲左副賓客,金光煜爲右副賓客,宮僚亦皆差出,以世子東還故也。尹鳴殷爲同副承旨,金瑬爲昇平府院君,金壽翼爲執義,金始蕃、李行源爲正言,李德洙爲吏曹參議。

12月8日[编辑]

○壬戌,命減定列邑守宰迎送人馬之數,從右議政徐景雨之請也。

12月10日[编辑]

○甲子,上命召右議政徐景雨,卜相以進。於是,復以沈悅爲左議政。金光炫爲吏曹參判,沈詻爲大司憲,趙錫胤爲大司諫,申濡爲右承旨,任善伯爲掌令,沈𢋡爲副修撰,特命閔應亨爲順天府使,以其攻斥相臣之故也。

12月11日[编辑]

○乙丑,昇平府院君金瑬上疏,固辭寧國錄勳之命,乞遞內局及訓局都提調之任,答曰:「卿之功,曾已諭之。豈有拘於事體,而然也?兩處提調,亦不可遞改,宜勿控辭。」

12月12日[编辑]

○丙寅,遠接使金堉辭朝,上命宣醞于差備門外,又命引見。上謂堉曰:「卿之下去,似乎太早矣。」堉曰:「日短路遠,且與兩西監司,多有相議事,故不得不先期發行耳。」上曰:「淸使入京時出迎之事,大臣何以議定耶?」堉曰:「以決難出迎之意,將欲力言耳。」上曰:「待彼逼迫而後出迎,則不如初出外庭而袛迎也。以此言于鄭譯可也。」堉曰:東宮出來,則彼中事倩,想必詳知,而臣之私憂過慮,常以爲歲翻之後,則元孫年已十歲,入學之擧、大婚之禮,不可不從速定行也。「上默然。

○諫院啓曰:「順天府使閔應亨,言雖失當,而聖上旣委以言責,固宜寬假。今乃特命補外,此非盛世事也。請還收閔應亨補外之命。」答曰:「於其所惡,則雖無罪,而比於盧杞;於其所親,則雖有罪,而不忍彈劾,古今天下,安有如此諍臣哉?今此補外,乃是薄罰,爾等退而思之,更勿煩論。」累啓而竟不從。

12月13日[编辑]

○丁卯,左議政沈悅上疏辭職,上溫諭不許。

12月16日[编辑]

○庚午,太白見。

12月18日[编辑]

○壬申,憲府啓曰:「鶴駕回轅,國之大慶,凡在一路,孰不鼓舞以迎?而第念,兩西連歲凶歉,民力已竭,管餉米六斗之徵,又是巨弊。請令廟堂,詳議特減,以示一國同慶之意。」答曰:「依啓。畿民應納之米,亦宜量減,俾無不均之歎。」

○以兪榥爲校理,林𪩍爲吏曹佐郞,洪錫箕爲正言。

12月22日[编辑]

○丙子,大司憲沈詻啓曰:「臣昨見同僚簡通,則其一乃杞平君兪伯曾不能濟家之失也,其一乃吏曹佐郞吳挺一侮毁先賢之事,而竝欲論劾云。兪伯曾居家處事,有未可知,而以立朝事迹見之,抗直敢言,志在恬退,臣於平日,以是多之。近者頗聞,伯曾以擧劾重臣,未免齒舌,若使此論又發,則朝著間互相訾詆,以啓不靖之端,甚非美事,臣不可苟同於其間。至於吳挺一,卽臣之外孫,其論罪之事,非臣所當可否,而同僚之通簡輒至,臣安敢晏然仍冒首席?」答曰:「勿辭。」

○廣州府尹洪振文以州人韓進密告之言,馳啓以聞,上命拿問被告人權祉男、李貴顯等九人及韓進,設推鞫廳于義禁府以鞫之。事竟無實,杖殺韓進,流配權祉男,放釋李貴顯等諸人。

12月23日[编辑]

○丁丑,掌令李晩榮啓曰:「臣聞,杞平君兪伯曾惑於後妻,仇視其獨子,使不得容身,至於出走,終無去處。背父之子,其惡固難容貸,爲其父者,亦豈無過?膝下獨子,不得於後母,一朝逃去,則慘戚哀痛,乃慈父情理之所當然,而伯曾則不然,終不尋問其死生,忍以無理之言,追咎厥子,天理、人情豈容如是?且吏曹佐郞吳挺一,曾以不忠、不孝之語,侮毁李珥、成渾,不遺餘力。此兩賢之不可醜詆,挺一豈不知之?猶且乃爾者,偏黨之私,勝其本情,殊甚可惡。豈宜處之於權衡人物之地,以貽偏私之弊也?臣以相規之意,簡通於同僚,欲竝論列,則同僚皆以會坐商確爲言,長官則以挺一之事,不敢可否云矣。不意昨者,長官先自引避,稱譽伯曾,乃以互相訾詆,以啓不靖等語爲辭,臣實未曉其意也。臣深冬遠來,寒疾苦劇,經宿之後,今始來避,尤不可晏然仍冒。」答曰:「爾之欺心文飾,與李景曾面瞞,小無異同也。勿辭。」仍下敎曰:「長官避嫌之後,發論臺諫翌日來避,其於事體,是乎非乎?承旨察啓。」李曼啓曰:「長官旣已引嫌,則發論臺諫,所當卽日繼避,而經宿之後,始爲來啓,揆之事體,果爲未安,而但其啓辭末端,以深冬遠來,寒疾苦劇爲言,則疾病之來,人所難免,稽避之失,似出於不獲已矣。」答曰:「知道。彼雖達夜相議飾辭,難掩其心跡也。」

○持平李弘淵啓曰:「再昨僚簡適至,卽杞平君兪伯曾、吏曹佐郞吳挺一論罪事也。兪伯曾家變,雖有云云之說,其間曲折,臣固不知,而臣意以爲,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則君臣、父子,雖有家國先後之別,而其所以各盡其道者,寧有二致?伯曾遭遇明時,爲國藎臣,眷眷之忠,不忘斯須,是固得之於君臣之際矣。其於父子,獨有慙德乎?若有之,則不但其人之可罪,抑亦朝廷之羞辱也。吳挺一之侮毁先賢,臣亦備知之矣。先賢事業,炳如日星,而自有朋黨以來,莫有公是非,則公議未定之前,雖以人主之尊,亦不得有所左右,矧其在下者乎?尊而崇之者,計不及此,固爲過矣。若挺一之搆捏而詈詆之者,亦獨何心哉?宜其深惡而痛絶之,以懲其浮薄之習,而但挺一之爲此擧,特因其汨於色目科臼中,冥行而不自知耳,到今何足深治?臣之所見如是,以待齊會商議答之矣。長官旣以此先避,同僚又繼而引嫌,臣不敢晏然在職。」掌令任善伯啓曰:「昨見簡通,乃兪伯曾及吳挺一事也。臣意以爲,兪伯曾一家之變,人或有言,而傳播之說,未得其詳。至於吳挺一則少時雖有妄作之事,而頗有悔悟之意,登第以後,拂拭而用之,歷敭淸顯,置諸銓郞之任,到今追論,未知其由。故臣以會坐相議之意,答之矣。同僚旣以此引避,臣何敢仍冒?」竝答曰:「勿辭。」諫院處置曰:「互相訾詆之說,實涉臆料,而意見旣異,不可苟同。父子間事,雖不可知,而率爾發論,惹起鬧端。侮毁先賢,難免公議,而提起昔事,似爲已甚。論事之體,不厭商確,欲待齊會,意在愼重。請大司憲沈詻、持平李弘淵、掌令任善伯出仕,掌令李晩榮遞差。」答曰:「依啓。李弘淵亦遞差。」

12月26日[编辑]

○庚辰,以金振爲吏曹正郞,申翊全爲副應敎,趙珩爲吏曹佐郞,河溍爲持平,李𥘼爲修撰,沈𢋡爲掌令,李行遇爲左副承旨,金汝水爲北兵使,李英達爲全羅兵使,金益鍊爲全羅右水使。

12月27日[编辑]

○辛巳,杞平君兪伯曾上疏曰:

臣以孤根弱植,性又輕淺,不計禍福,隨事妄發,得罪巨室,前後非一。非但被劾者按劍,擧朝莫非白眼,自古如臣之妄,而終始不敗者,未之有也。從前得免竄殛者,實是雨露生成之澤也。今日李晩榮之論,固已晩矣,衆怒之發,有若水壅而潰也。殿下不省微臣身負極惡,而大摧言者之氣,雖曲庇之恩天地莫量,而惶恐不安之心,有甚於身被大罪焉。臣旣以病廢,又以罪廢,蟄伏私室,以終其身可也。臣雖駑劣,何敢區區自明,與言者相較哉?臣旣悖惡無狀,不知人倫,致令獨子,一朝逃去,乃是不慈之甚者也。旣不慈於其子,其不孝於其親,可知矣;旣不孝於其親,則其不忠於其君,可知矣。上以累聖明之藻鑑,下以貽朝廷之羞辱,臣何敢更擧顔面,復齒於百僚之後哉?請削臣職。

答曰:「省疏具悉。其言不足介懷,勿辭。」仍下敎曰:「李晩榮論罪宜當,言于大臣。」都承旨尹順之、同副承旨尹鳴殷等啓曰:「臣等伏見聖批,不勝瞿然。人主之待言官,雖言及乘輿,尙且優容,不宜論罪,以塞言路。今此李晩榮所言,是非固不暇論,而旣是言官,則在聖上待之之道,恐不當如是也。臣等待罪近密,不得不達。」答曰:「廣開護黨之路,實非國家之福也。」

12月28日[编辑]

○壬午,左議政沈悅上箚曰:

臣於昨日,伏承聖旨,乃李晩榮論罪事也。臣惶惑驚駭,不知聖意之所在也。兪伯曾父子之變,雖有人言,臣以負累之人,曾被伯曾顯斥,則妬婦之嫌,不可不避,臣不敢盡言。至於吳挺一辱賢之事,士論咸憤,而置而不論者,鎭靜之意也。李晩榮新從外來,率爾發論,惹起鬧端之失,固有之矣。然而納諫容言,人主之美德,言不可用,則置之可也。頃者閔應亨補外,今又李晩榮被罪,則四方之人,不知罪之有無,咸曰:「某也某也,以言獲罪。」云則一臺官之被譴,足以杜千萬人之口,此豈聖世之美事也?伏願聖明,平心澄察焉。

答曰:「知道。」

○右議政徐景雨上箚曰:

臣於曩歲聞,兪伯曾之子,不得於後母,失性顚狂,終至於不知生死去處。此伯曾不幸之甚,而家變之大者,晩榮之言,不可謂構誣於無形之地也。若其處心出於訾詆之私,如臺諫啓辭之意,則誠可惡也。但其間蹤跡,未見可疑,而勒加以罪,實非聖朝待言官之道也。至於吳挺一之事,則挺一之伯祖億齡,乃宣廟朝名臣也。嘗於一時先輩間,多有推尊李珥、成渾之語,臣以年少後進,亦得與聞。頃者挺一以妙年才士,捨其家庭之議,妄肆醜詆,其所見之謬戾至此,良可惜也。晩榮追咎旣往,雖非鎭靜之道,而亦出於士流之所嘗言也。晩榮身爲臺諫,罪犯無所顯著,而遽因一言之率爾,一朝被罪,則不但有累於聖明,傳之日後,亦必有無窮之弊。伏乞聖明,平心恕察焉。

答曰:「知道。」

○舍人南老星以領議政洪瑞鳳意,啓曰:「自我列聖以來,在言職,猥陳狂瞽之說,上犯雷霆之威者,未嘗不有之,而輒恢河海之量,納其汚而藏其疾,惟恐其說之不自盡焉。今者李晩榮之言,雖或過激,兩件所陳,非渠做出。若謂之文飾而遽加罪名,則殊非我列聖誘進言者之美事也。臣待罪大臣之後,縱乏隨事獻贊之忠,而區區危悃,秪願聖明之無一闕事也。」答曰:「知道。」

12月29日[编辑]

○癸未,日有交暈、兩珥。暈上有冠,外有重暈,外暈上有背,左邊有戟。白虹出自兩珥,指西方。

12月30日[编辑]

○甲申,慶尙道大丘府大雷電以雨。

○以南以雄爲大司憲,成以性爲副修撰。

仁祖大王實錄卷之四十五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