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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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戊戌)三十一年大明萬曆二十六年
三十二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丁亥,上在貞陵洞行宮。上率世子及群臣,行望闕禮。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新歲初,見將官,不可無賀祝。如以聖天子萬壽、諸大人萬福之語,措辭爲之如何?」政院回啓曰:「今承上敎,果爲恰當。敢啓。」

○上將拜軍門,駕至南別宮前路,禁府都事來言:「將以林忠幹賊至而逃竄,非獨忠幹,於忠幹何誅?越王獄而逃命,使其白髮雙親,代囚牢獄。罪惡至此,所不容於天地間,故旋卽跟捕,遂正典刑。母拿來事,今當出去,還宮後拜辭矣。」上曰:「拿來爲急,除肅拜出去。前日亦有此例矣。」

○上至軍門衙門,入幕次。良久軍門出送二幅紅紙,濃墨大書曰:

帝德玄通,國運與陽春竝轉,九天雨露旁敷;海氛淸謐,物華共歲月同新,八道河山生色。

其一幅曰:

劍橫晴雪平倭日,鼓震春雷奏凱時。

益都邢崑田。上稱謝。

○旗鼓出言曰:「中朝新正三日,例爲素食。今日相會只可行茶,杯盤之屬,切須勿爲。」上先賀新年,次謝勝捷曰:「小邦聞捷,黃童白叟,莫不踴躍懽喜。皇恩罔極,諸大人恩德亦罔極。」上辭出,軍門送至中門外。

○上幸董郞中所館。戾止洞口,郞中已出來。上駐輦路上,郞中直過招通官曰:「軍門將臨俺所,俺不欲軍門遠勞。今往都督所館,要與一時共會。」

史臣曰:「天朝大小之官,冠蓋相望,盈滿於我國,而多見其悻悻自高。自上接應之際,見有侮慢之色,少有不稱之事,至發詬罵之言。我殿下下氣怡聲,愈謙而愈恭,彼猶不知相敬也。獨有董郞中,頗知賓主之儀,不悖禮貌之間。今此擧措,何如是之輕率,有若無知武將然哉?同朝大夫,雖可敬,異國人君,其可慢乎?軍門未至,不欲遠勞,國王臨門,直視而過,過去而會軍門,言及此事,則軍門其安心乎?軍門官大而未嘗如此,武將無知而亦所不爲也。自上一任其呼來斥去,跟至督府,然後始乃略致謝意,不覺自陷無禮。郞中亦無足可觀者也。」

史指揮世用。沈經歷思賢。至,上接見于別殿。政院啓曰:「史指揮曾入日本,先見倭賊不可與講和,我國通信書契,亦得謄書。秀吉桀敖之狀,審知以來,跨張所見,至於刊行云。」上曰:「國書則印出不妨。印出則可知我國事情。但予專不知此人,欲見其刊行之書。未知此人商賈乎?浙江人乎?蓋觀其人,奇特人也。」上曰:「大人前以小邦事,涉萬里驚波,備嘗勤苦,小邦常懷高義。今此來臨,尤感。」指揮曰:「不敢當。今以監軍差官來此。日本事情,詳載于文,謹當送示。」二人皆辭去。

○軍門遣官進揭帖,蓋春祝也。有曰:

三陽初轉,回泰運於東皇;九伐用張,屛陰翳於南極。人心效順,天道更新。萬年之駿業重光,三靈荐至;八道之鴻鈞再造,兆姓歡。此雖帝德之旁敷,蓋亦神靈之默佑。星飛露布,捷書竝春色同來;靄瑞彤庭,和氣與嘉祥竝集。永祚山河之鞏固,常依日月之光華。敬肅魚書,代申燕賀。伏惟崇照,不盡衷私。

○政院啓曰:「軍門通事朴義儉,與今刻來到經理夜不收來詣說稱:『本月二十三日,經理親督左、右協軍兵,攻陷蔚山,斬五百餘級;二十四日,斬八百餘級,而賊皆遁入土窟。二十五日,高中軍、祖總兵領軍,遮遏西生浦應援之賊。淸正在圍中土窟之內,勢甚窮蹙。經理差人,持令旗及賞功旗、免死帖,往諭淸正,以投降免死重賞之意,則淸正說稱:「欲爲降附,而時未知朝鮮許降與否,未敢卽降。若與朝鮮相講,則當卽投降云」,而經理不許。天兵時方累重圍抱攻打云。』軍門分付于朴義儉曰:『前日提督差官,旣已厚賞,此人亦須厚賞云。』且聞此人之言,則蔚山與島山,似是一處矣。」上曰:「知道。」

○李副總如梅。接伴使李德悅馳啓曰:「本月二十二日夜,大軍齊發,副總最先行。二十三日午時,先鋒軍遇賊於距賊陣二十里之地。唐兵奮勇,以鶴翼掩擊,斬賊四百餘級。二十四日黎明,進薄城下,各樣火砲俱發,轟天震地,烟焰沸空。城中倭屋,一時火起,北風大起,風火所被,賊衆披靡,走入土窟。諸軍陷城,進攻土窟,土窟重重,石築堅險無比,不得攻破。試放大碗口,則山坂峻高,砲石有礙,不能直衝,終日不拔云。」

○夕,王世子問安。

1月2日[编辑]

○戊子,上御別殿,接見陶通判良性。

1月3日[编辑]

○己丑,軍門都監啓曰:「提督差官處問之,言:『二十三四兩日交戰之後,卽進兵道山城下。城凡四重,外城周遭於山下,土築低微,我兵得以開。其內三城,石築堅固,城上列置房屋,其屋跨出城外,彼得以俯瞰制我,放丸如雨,我從其下,旣不能察見城中形勢,又不得近於銃丸之下,我兵不得已屯於丸所不到之處。經理、都督屯於城北,高策屯於東,吳惟忠屯於南,李芳春屯於西。李如梅、擺賽把截西生賊於江邊,祖承訓、頗貴把截釜山之賊,而城固難破。如此進則恐我兵多傷,故欲圍屯累日,以待其自斃。大槪城中,糧少水渴,不久將自盡,苟我兵不乏糧餉,則城陷必矣。城周僅二三里,其中可有萬倭,而釜賊時無來援之形,西生賊逐日從水路出來,而爲我兵所攔阻,來而復去,一日二三次。淸正在圍中之事,投降倭子及朝鮮女人,皆言之云。」

○咸鏡監司宋言愼馳啓曰:「鍾城府使李弘輔牒呈內,府土兵金金伊進告:『所畜雌猪産雛,其中一口,兩頭四目云。』府使,判官,眼同親審,則果爲的實。物怪非常。」史臣曰:「衰亂之世,妖孽頻作。妖孽之作,未必作於亂生之地,而彗星見,分野憂深,杜鵑啼,南方氣至。近日老胡桀敖,蓄力有待,朝廷正厪北顧,而北路郡縣,變怪層疊,人皆畏之。」

1月4日[编辑]

○庚寅,上御別殿,接見史指揮。上請茶,仍行酒。上謂承旨曰:此人甚奇偉,其文亦奇。先見若鬼神,容貌又卓犖,天下之奇士也。「

○柳成龍馳啓曰:「本月二十五日,軍官具懷愼回自蔚山。天兵與我軍,攻打倭賊內城,城甚堅險,大砲不能撞破。賊從城上孔穴,多放鳥銃,天兵、我軍頗有損傷,經理鳴金止攻。陳遊擊乘夜,先登攻城,右臀中丸,以調病事,昨昏輿出慶州,自朝廷似當別爲問慰。二十五日,天氣微陰,昨日未末,東風連吹,雨勢漸多,軍士露處原野,極爲可慮。軍糧則時方連續輸入。」

○麻提督接伴使張雲翼馳啓曰:「天兵攻土窟時,南兵死者七百餘,我軍二百餘,得倭子首級九百餘顆。經理、提督聞淸正從太和江路逃走,親自追之,時未回來。」

1月5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問安。

○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上年十一月,慶尙監司馳啓一道,啓下備邊司,乃黃石山城陷沒時,死忠死烈人及城偸生人査覈公事也。本司粘目磨鍊之際,僚官許筬次知,起草過半,終未完了而罷。厥後許筬,病不仕進,淹置數日,將過旬日之限,諸僚屬臣結末。臣於郭䞭父子及趙宗道旌賞之事,就許筬原稿中,略加竄改爲文,而至於白士霖請罪一款,係是軍律重典,不敢擅便,廣詢其日仕進同僚,則皆以爲:『士霖,遁走苟活,誠爲痛憤,而其時城已垂陷,事無可爲,雖使終始死守,萬無保全黃石之理,與初不守城,以致僨敗者有間。本道已令白衣從軍,今不必追論以重罪云。』臣於是時,赴京回還,僅四五日,全未諳秋來變亂以後事例,且不知當初黃石守城之狀,只聽僚議,泛然以戴罪自效,成公事入啓,而矇然忘却,實不知發落之如何。及爲禮官,坐堂見其公事,以依允啓下,參判金宇顒,稱右相李元翼之言,謂臣曰:『褒奬節義,法當然,白士霖,罪犯深重,不可容貸,故我與許筬,定議於備邊司,以拿鞫蒙準。所當具由,來稟於我,然後歸一入啓,而終乃放過至此,殊爲未便云。』臣聞來驚惕,卽詣李元翼處告之,則元翼笑曰:『當初我與許叅議定奪,不知終歸於判書手而成啓草也。在前推薦白士霖者,莫過於我,而詳知黃石失守事狀,亦莫過於我。士霖深得金海吏民附賊者之心,相與密謀逃遁,竟乃獨全,一城之人,莫不痛惋。其罪決不至於白衣自效而已』云。臣平生不識士霖面目,又不知其何許人,天日在上,豈容一毫護他,而其不能詳察,率爾結末於他人起草公事,已爲非矣。不善申飭郞廳,以致闕稟於大臣,有此顚錯莫重之事。倘非金宇顒之偶然言及,臣無由得聞,而身負重罪之白士霖,終或至於甘心網漏,其爲國家失刑,當如何哉?」上曰:「勿待罪。」

○夜一更,月暈。

1月6日[编辑]

○壬辰,自辰時至未時,日暈。

○傳于政院曰:「備邊司,專摠軍務,而近日頗不察職,軍務之事,亦不致念,至於啓下公事,累日後始乃回啓。當此呼吸存亡之際,似不當如是。政院知悉。」

史臣曰:「今之國勢,譬如死病之人,僅保一息,不絶如綫。病家之人,謂之無可奈何,不思所以生活之道,可乎?備邊設局,將以醫國。國事至此,誰執其咎,而貂蟬盈座,非空談則但坐睡耶?無望乎出奇謀而却敵,獻嘉猷而濟民。書吏寫行移,郞廳書回啓,此一堂上一開口許文之勢,而猶且委置亂簿,淹延時日,及勤上敎,但以惶恐待罪四字,寵承勿待罪三字而退,愚未知惶恐待罪四字,是醫國之藥石耶。」

觀象監啓曰:「今月十六日定望,月食,如有未圓之形,卽令放火,救食何如?」

史臣曰:「人道修於下,則天應見於上。日、月之蝕,可以修人道而救之。今此救食之啓,誠不滿一哂也。海外妖孽,食我土地而不能救,天上月食,其能放火而救之乎?天道冥杳,愚未可知也。」

經理接伴使吏曹判書李德馨、都元帥權慄馳啓曰:「蔚山勝捷日,經理與提督還營,招臣謂曰:『朝鮮兵見到者,但三千五百,分屬李如梅、李芳春可也。』適有白氣,如開扇在營上,經理仰見曰:『此氣極可喜。』經理與提督,卯時催三協進兵,同行督戰,進攻城隍堂土窟。城裏房舍及江邊倭船二隻,爲火箭觸燹,烟焰漲天。天兵鼓譟陷城,諸賊遁入島山土窟。天兵進薄,斬獲甚衆。經理、提督,上其對峯督戰,諸軍齊奮薄城東面。天兵十人已上城,而賊防備甚密,勢又堅險,上城天兵,相與厮殺不得出,餘軍不得毁城而退。倭船四十餘隻,泊于太和江下流藍江,經理令浙兵二千騎,兵一千,防守江岸。日落後,經理聞倭人五六名,山城逃走,挺身追之。招諸將再與商議,備長木乾柴,明日欲爲火攻。降倭及被擄人盤問,則皆云:『淸正自西生,二十三日夜半馳來,諸將五六俱聚此窟云。』賊衆之數,似二千餘名,而石築如削,穴如蜂窠,天兵仰攻,其勢不易。昨日斬級甚多,經理以爲未陷城之前,不許見驗,亦勿言死傷云。」

○李德馨、權慄馳啓曰:「自二十七日夕下雨,達夜不霽。經理、提督,捉得逃出被擄人四名盤問,說稱城中無糧無水,賊徒或喫收拾燒米,夜來下雨,多以單衣紙張濡之,取汁飮之。淸正深恨棄西生而來此云。」

○上御別殿,接見謝都司用梓。 ○辰時日暈,酉時地動。

○丁酉十二月二十五日,成貼提督接伴使張雲翼馳啓:「本月十六日右承旨成貼有旨內,自上南下之計,爲軍門所沮,不獲已而停之,軍前消息,一向昧昧,一路擺撥,更爲申明,凡在軍中大小消息,逐日馳啓事,二十五日申時,臣在蔚山城隍堂前麓祗受矣。提督擧動及軍門消息,已爲十二度馳啓,而必致中路遲滯。昨夜經理、提督,宿於賊窟對峯,各營兵馬,皆爲野營,終夜放砲。今朝又使南兵及我國兵,進薄土窟,欲毁城踰入,而淸正方在其中,土壁四面,鐵丸如雨,人不得接足。唐兵死傷數百,我國軍人,亦多死傷,陳遊擊又中鐵丸,不得已領兵還營。經理、提督不勝憤恨,仍宿山上,明日又爲攻城之計,而今日生擒倭四名及走回女人等皆言:『土窟中無糧無水,勢難支久云云。』只恐他處援兵多至。又慮走入西生浦,則形勢尤難,未易蕩滅,是用極爲悶慮。」丁酉十二月二十七日成貼提督接伴使張雲翼馳啓:「本月二十五日以前事,則已爲十三度馳啓矣。二十六日休歇人馬,放一日糧,仍傳令于都元帥,使我國兵馬,負木防牌及柴草,進薄城下,欲焚賊營。都元帥權慄,親自臨陣督戰,斬靈山縣監全悌及出身一人、軍丁一名以徇,軍兵不敢不進,而但賊丸如雨,死傷極多,不得已退陣。且自昨日午後,至今夜,雨下不止,人馬飢凍,泥濘沒膝。土窟之陷,百倍攻城,而天時如此,極爲悶慮。今朝我國被擄兒童四名、女人二名出來言:『淸正等五將,時在城中,而軍糧已盡,且無井泉,夜間潛汲城下井水,而卒倭則不得飮之,城中賊衆,日夜憂悶云云。』當日早朝,藍江浮泊倭船三十餘隻,乘雨一時前來,將欲下陸,左協軍馬放砲鼓譟,相戰移時,經理、提督領軍結陣於山上待變,而午後賊船退去,作綜於外浦。經理招接伴使、都元帥,慰之曰:『爾國之軍,雖不得焚陷賊營,冒死攻城,以助聲勢,極爲可嘉云云。』經理、提督山上結陣之時,倭賊二人,持旗齎書,欲爲請和云云。經理使通事及唐人,給令箭,使之出來,又使通事朴大根及降倭越後,招諭於城下,則倭賊答曰:『欲戰則當相戰,欲和則開一邊,使之山城,且遣一將官,則當議和事云云。』且經理、提督,露處山頂,觸冒風雨,已五日,艱苦之狀有不可言,而監司李用淳退在慶州,不爲跟來,凡百支供、柴草,不成模樣,竝定官亦不定送。臣與李德馨,艱苦分定於隣近各官,經理、提督盤膳,僅得備進,而三協以下將官,鹽醬亦絶,爭來求覓於臣,事極未安。且今日走回人等皆言:『窟中諸賊,方造高梯,欲爲宵遁云』,而藍江船隻,進退無常。雨勢夜猶未止,提督恐有夜中衝突之患,三協軍兵方爲結陣待變事。」啓下備邊司,回啓曰:「李用淳所爲之事,果如狀啓,則極爲駭愕。以狀啓內辭緣推考,而凡干支待,盡心措置,俾無欠闕未安之事,竝爲行移何如?」丁酉十二月二十七日成貼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都元帥權慄馳啓:「昨日接戰節次,則已爲馳啓矣。自夕時爲始下雨,達夜不霽。臣德馨平明,進候經理帳幕外,經理與提督同立,得逃出被擄人四名盤問,說稱:『城中無糧無井水,賊徒或喫收拾燒米,夜來下雨,多以單衣紙帳濡雨而取汁飮之。』且言:『淸正等以棄西生而來此,深恨云云。』經理問其姓名、居住,送于臣德馨,使之看護收活。又謂臣等曰:『昨日朝鮮進戰,以助聲勢,雖不能攻城,頗爲可嘉。』今日亦放砲馳馬,使賊連放鳥銃,不得休息,又四面呼出被擄人,使之速爲出來。辰時船上之賊,前迫江岸,漸向上流,經理與提督,傳令督戰,又令本國兵,急速作圍城之狀。經理、提督則率標下兵,上賊窟對峯,浙兵與船上之賊,大戰良久,兩邊砲響連結,賊多中傷却退。又倭賊數人,於竹竿揷書,執旗下城,經理走人取看,則乃淸正副將送于兵使者,而說稱:『淸正在西生,小將等在此,差朝鮮一將,同我往西生講好,則兩國之人,不至多死云云。』經理卽還送而諭之曰:『淸正若來降,則不一城之人竝免死,當奏除官厚賞。天朝決不負信義云云。』竝與令箭送賊中。賊徒留令箭,答說:『淸正在西生浦。少開南面一路,則卽速馳去前說云云。』經理仍招各營諸將,商議軍事,又招臣德馨謂曰:『三協人馬,俱困餒,朝鮮兵無用者,除出刈草以給各營云云。』經理、提督還于下營處,構草房爲住宿之計,距賊窟僅一里許。申時,經理出憲牌,令金應瑞,帶降倭送于賊中,開諭禍福,令通事宋業男分付曰:『今夜虜賊有奸計,我兵各營申勑以待,朝鮮兵馬,亦申嚴安派,使無違悞。說與金應瑞,帶降倭,終夜巡邏,倭賊出城者,招諭以來云云。』又連得被擄人盤問,則淸正及其子,與他倭將,俱在城中云,賊之說在西生浦者,乃是訛言。且經理勞苦之狀,有難盡言,而問安使臣,尙不來到,至爲未安事。」啓下備邊司。

1月7日[编辑]

○癸巳,王世子問安。

○軍門都監啓曰:「昨日依軍門分付,見陳同知,議糧餉事。同知以爲:『本國民力已竭,措置極難,且本國之事,我不得主管。唯在陪臣盡力施措,行文該管各陪臣,添發傍近州縣夫馬,督令轉運。水運則前日俺往西路時,見大同等三江浮橋中,有大船五十隻,可堪漕運,卽行文各陪臣,更以他小船,補結於浮橋,而除此大船,用於運餉。各處管糧陪臣姓名及此等曲折,開帖書呈于軍門爲當』云。聞後頭兵馬多至,南邊大兵事完撤回,則京城一月之用,將不下五萬石,而京倉見在之糧,不滿二萬石,西路所運之數,一月多不過八九千,前頭接濟,更無可繼之路。今將添發夫馬,加措船隻等項條件,下書該管各員,使之督令擧行。聞黃海道復讎軍,其數頗多,不赴戰所。此輩亦令限其石數輸運事,下書中竝入何如?」上從之。

○兵曹啓曰:「前金海府使白士霖,當黃石城陷之日,不能終始死守,被誘於附賊吏民,踰城潛遁,擧家得全,而致令滿城魚肉,聞者莫不痛憤。白衣從軍,不足以徵其罪。拿鞫定罪,以重軍律。」上從之。

1月8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問安。

○丁酉十二月二十九日,成貼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都元帥權慄馳啓:「去夜爲始,西風大作,天氣甚寒,浙兵圍守江岸,其苦尤甚。平明,經理謂臣等曰:『今日風勢好,欲多備柴木,乘風縱火,以燒賊幕。』遂令三協兵馬及我兵,採辦柴草。午後,藍江賊船二十六隻,順流而上,至賊窟相望處,賊將一人率從倭五六人,出城外呼喚船上之賊。天兵多放火砲,申末,賊船退去。經理令天兵及我兵,持挨牌及草束,遮擁前進,欲薄城放火,而賊窟銃丸如雨,纔進木柵外,不得更進。昏後,各兵更欲前進,而賊放火砲,諸軍退縮。經理與提督還于營幕,經理令各兵,設草房圍住而下營,令臣等催運糧餉,爲久住之計,而夜半倭賊數十餘人潛出,吳副總軍兵,埋伏勦殺,斬首六級,餘賊傷鎗遁入。右協軍又生擒一倭事。」啓下備邊司。

1月9日[编辑]

○乙未,義禁府啓曰:「今此逃竄守令等,其不能終始守官之罪,則均有焉,而情犯重輕,彼此相混,終難得其實狀,遲疑至今,不早辨覈,參詳,則林忠幹罪狀最甚,合置重典,自知不免,徑自逃獄,尤極痛憤。其次則柳夢經,以武弁守令,至爲前營將之任,而旣出山城,無意於糾率軍兵設伏遮截之事,逃竄恐後,遠避他境,致令倉穀散失,比他尤甚。賊退還官之後,雖有管下所得首級,而似不足以贖其罪。其餘各人,別無尤甚現著之迹,參酌裁斷,唯在聖鑑。惶恐敢啓。」上曰:「議大臣。」備忘記曰:

守令之逃竄,滔滔皆是。守令逃竄,故兵使不得抄兵禦賊,兵使不得抄兵禦賊,故國不能保,自然之勢。逃竄守令,不可不按律處決。前日其中尤甚者,置法告于經理事,有傳敎,爲有司者,所當速擧其中之尤甚者,依軍法處決,告于經理,以示我國稍有生氣可也,而唯取飾招,依阿不決。王獄至嚴之地,豈決訟之處?信如回啓,是列邑守令,處處皆守官矣,寧有是理乎?至於大臣狀啓,皆不取實,亦何故也?予前於經理前,親受面責,經理知予不能自由之狀,乃曰:「國王與余議處。」云云,豈無以哉?況聖勑有陪臣逃而不誅之語,尤極悚惕。此守令等,未必皆可誅,先將其中一二人,必須行法,以正其罪,徵一礪百後,他人或放或減。其前未可輕論以釋。

○今正月十六日壬寅定望,月有食之。

○是夜二更,分戶曹參議李時發,在忠州馳啓曰:「當日有薊鎭巡撫衙門差官,自南邊來過,謂吳經歷曰:『天兵圍島山,十日不得破,而求援倭船,多數來泊,故不得已初四日解圍撤兵,致到慶州』云。」

1月10日[编辑]

○丙申,禮曹啓曰:「千總麻來,中丸身死,似當有致奠事允下矣。祭文急速製述,遣曹郞廳,擇日設行何如?」上曰:「依啓。」

○以洪進爲議政府右參贊,柳公亮爲司憲府持平,徐渻爲兵曹參知,李愖爲弘文館校理,洪慶臣爲副校理,黃暹爲兵曹參議,趙中立爲藝文館檢閱,李惟弘爲侍講院說書。

○丁酉十二月三十日,成貼接伴使尹泂、忠淸道節度使李時言馳啓:「本月二十四日平明,總兵偕高都督進兵,距蔚山十餘里駐兵。聞左協之軍,已爲接戰,問于摠兵,則曰:『賊有四營,已破東營,諸營之賊,今日必遁云。』臣等親進賊營五里許牛巖山上望見,則外城則已破,但山上有小城,甚爲堅固,諸軍不能進。午後,盡招中協之兵進來,而日暮不剋接戰。二十五日早朝,諸軍四面薄城,賊無數放丸,天兵及我軍,多數死傷,而無登城破城之具,俄而退兵。二十六日,楊經理招都元帥權慄語之曰:『今日欲休天兵,令本國軍兵進攻』云,故權慄督諸軍進薄,賊放丸如雨,兵多死傷而退。自二十六日夕下雨,至二十七日終日風雨,諸軍冒雨進攻。二十八日,亦爲進兵,死傷如前。二十九日,欲聚柴草,焚燒賊營,而天兵及我軍,死傷甚衆,不能進到城下,夜二更退來。且賊船或三十餘隻,或二十五六隻,日日上來藍江,相與放丸,日夕則退去。蓋欲引出城內之賊,而諸軍嚴兵待之,故徊徨而退。二十九日夜,有小船上來,賊徒三十餘名,出到江邊,欲乘船遁去,右協及吳揔兵諸軍厮殺,右協斬一級,吳軍斬六級,餘賊盡爲傷搶,還遁入城。近來捕得倭子問之,則淸賊入在城中云。我國被擄男女六七人出來問之,則城中無糧無井,賊卒乘夜下城,收拾燒米而食,城外井泉,皆已塡塞。賊徒無器,以小鉢取水而飮,或以衣濕水而嚙之云。三十日倭賊投書云:『欲爲講和,而城中未有知文字者。船上有僧,若使出送,則欲修和書』云。觀其賊勢,以甚窮蹙,而城子險固,未易攻破,諸軍糧餉不敷,極爲可慮。欲待事畢後馳啓,而事勢如此,未易完了,姑爲先啓。」

1月11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蔚山之戰,天兵及我國軍多死,雖不得設祭於其處,設壇致祭可矣。」上曰:「依啓。」

○自辰時至午時,日暈。

1月12日[编辑]

○戊戌,上,幸弘濟院,迎慰陳御史。監軍御史,名效。上入幕次,王世子遣司書李必榮問安。上坐氷雪上,終日祗候,日晡時御史至。上出幕次,拱手而立,御史直至上前,始下轎,竝肩就次,交拜如儀。上還宮,少頃幸御史所館。入幕次良久,御史與軍門、郞中、都督敍畢,請上入,出迎于中門外,引入堂上,行再拜禮,就座行茶。上曰:「以寡人不職之故,重勞天朝大官。大人來臨,終當荷拯濟之恩,小邦將以何報?」御史曰:「皇上深嘉貴國二百年忠順。不幸爲島夷所侵,殘破不振,特垂憐憫,發兵救之,而若犬彘之沈惟敬,以講和二字,誤了大事。今者軍門、經理,號令法度嚴明,必濟大事。貴國亦須盡心努力,臥薪嘗膽,則宗社無疆之休也。且當此撥亂之日,毋徒尙文,必須縯武,以圖重恢。」上曰:「盛敎至此,敢不服膺?」上呈禮單,御史只受筆硯。上辭出,御史送至中門。

○義禁府啓曰:「逃竄守令啓辭,議大臣入啓。」上曰:「依議。柳夢經明日處斬矣,逃竄守令依律處斬之意,不可不使天將知之。此意,明日告于軍門乎?政院議啓。」

1月13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我國存亡、天下安危,在此一擧,而不意大軍,旣已退住。若過旬日之後,則以慶尙一道所聚之穀,萬無接濟之理。說令退住京城,見存米豆,尤無可支之路。朝廷講究,雖曰靡有遺策,而若許備邊諸臣,一刻登對,則豈無稟講定完之事乎?臣等旣忝近密,心有所懷,未敢含默,敢稟。」上曰:「意則然矣。」史臣曰:「皋陶、稷、契之賢,不及於堯、舜,而堯、舜之疇咨不已;蕭、張、信、越之智,不及於高祖,而高祖之聽用如流,是非故自菲薄,而好問之名,蓋中心慊然,猶恐一善一策之或伏,而不爲吾德業之補。不如是,則豈但德不就而業不成而已?禍敗之來,有不可勝言故也。今者南夷之據境上,已七年于玆矣。幸賴天朝之兵,來救萬里之國,國之存亡,在此一擧。而千鈞之發,反爲鼷鼠之誤,則楚卒食盡,東歸可憂;諸葛糧絶,勢必班師。當此之時,規畫之策,靡遠不逮,無微不擧,猶慮善謀之難得,而政院之請,只曰備邊之登對,則亦云狹而已矣。未聞一宰之召對,一相之來予,只敎以意則然矣,則未知穀已竭矣,事己蹙矣,更無可爲之勢而然耶?古之人,以誠求之,則雪闖而瓜生,氷裂而鯉躍。況穀者,在於人而非神運鬼輸之物耶?誠能激宗社灰燼之憤,起陵寢抔土之悲,推誠於一使之發,布誠於吾民之心,則往往富民邑連其居者,感激之餘,不知所惜,壹戶而聚至於一邑,一邑而聚至於八道,則十萬軍半歲之糧,不費力而易致矣。噫!計不出此,而遺本趨末,故求之不以誠,而應之不以實,科條雖密而得穀愈鮮。此無他,獻言之路不廣,而用言之道至狹故也。當時之人,無一人出而救之者,吁可惜也!」 ○政院啓曰:「安城郡守柳夢經,當倭賊未犯境之前,望風先走,今日行刑矣。但古有司寇行戮,君爲不擧之文。今日御史回禮,其前行法,似爲未安,暫待接見禮畢,然後卽令處置宜當。敢啓。」上曰:「依啓。」

1月14日[编辑]

○庚子,備忘記曰:

近來內侍之輩,怠慢成習,雖尋常職事,尙不致察,多有可駭之事。本月十六日陳御史迎慰時,長番內官趙龜壽,問安牌不爲齎去,致令東宮內官,無牌而去,極爲駭愕。推考。

○陳御史差備譯官韓潤輔,以奔竄守令柳夢經處斬事,告稟御史,御史曰:「此罪何時所犯乎?」潤輔曰:「前年秋賊到稷山時所犯也。」御史:「曰前秋所犯,今始逮斷耶?」仍曰:「知道。」

○李副摠如梅標下千總李洞賓,中丸而死,來于京城,備棺以斂,製祝以祭。

○司諫院來啓曰:「近來民間徭役,視平日不啻百倍,民之逃避,誠可哀也,非可惡也。然煢獨哿矣,民之頗有恒産,不至於貧乏者,亦熟於習俗,相繼移避。不必遠去數十里之外,只踰一岾一溪之近而換境,則便爲無役之民,甚者至有交換其室廬而居者,爲守令者,亦喜其安集流民之聲而不加驅使。如此百役叢萃之時,安逸之所,獨在於此,民之轉相視效,固其宜也。此而不禁,不但日後渙散之勢,將無以制之,目下調兵運糧,凡百支調,皆靠於民,而頓無着力下手處,極爲寒心。戶口之法,先王朝已行之良法,腰牌之規,亦當今防姦之要制,而戶無主客,以見居爲簿,亦古者亂後救時之政。今宜勿論京城、外方,元居、流寓,士族、庶民,皆令戶有戶口,人有腰牌。無是則使不得接迹於齊民,而不分主客,只就見在所居之地,一體施役,在彼在此,無隱漏閑遊之民,則不特已徙者中悔,而或有還集之理,其未移者,亦得以知其無益,而自底於定矣。請令備邊司,更加商確,嚴立科條,刻意擧行,以爲國家經遠之規。」上答曰:「竝依啓。」天之所生,地之所養,凡物必有此數,而況於民乎?有此數則必須知之,知之詳,然後可以使之。是以先王制度,纖悉而不遺,今年得一丁,則必籍之,明年添一丁,則必簿之,使倅一邑者,知一邑之數,領一道者,知一道之額,以至一國之戶口,無不畢知,然後以之出賦,以之力役,無往而不得其平。此法在平時,固不可廢。況此亂離之際乎?兵興六七年,賦繁役重,至如口之家,身旣赴戰,而又責刷馬,又責徒役,又徵軍糧,又督唐糧之運,故人不聊生,爭相窺避,有粟卒歲者,分寄隣家,而身則逸遊於山南山北矣。苟無糾檢之法、收拾之規,則民之效此者,相率而逃於徭役之外,其誰能行畫一之法,而役斯民哉?必也先之以戶口之法,以知民數,次之以腰牌之制,以知年貌,兼之以《周禮》過所之法,先朝捕亡之貼而譏察之,則居者定志而安於赴役,避者迹窮而一於還集,而臺諫之論,適當時病,可謂幸矣,而事竟不,可歎也已。○丹陽郡守盧大河,乃領議政守愼之猶子也。守愼之遺澤,扶士類者甚多,而猶子不得一邑而居焉,時議以臺論非之。守愼之平生刻苦,學業文章,事親事君,極其忠孝,前史想已備載,今不多及。當己丑,朴忠侃、韓應寅、李軸告變之初,朝紳喪膽,人皆死色,而公獨肩輿就闕,啓草而出。辭中有數語曰:「聖代之下,豈有此事?如聞虛語,骨痛欲死。伏願聖上從容覈治,罪人斯得云云。」雖終以薦四人鄭汝立、白惟讓、李潑、李洁,臺諫論罷,上心稍解,不至於波盪者,未必非此言之力也。 ○梁布政祖齡。接伴使尹國馨馳啓曰:「布政初四日過江,聞蔚山捷音,倍道出來。蓋布政,年纔四十,頗有風稜云耳。」

○韓應寅馳啓曰:「葉遊擊邦榮。領南兵一千,本月初九日入平壤。下程之禮,固辭不受,支供之物,亦皆不受,迎慰之宴、禮單之物,又皆辭焉。」梁布政、葉遊擊,俱以上國之人,受命外國,而片辭一行,足以感激人心,眞不負王人之義矣。 ○解副揔生。接伴使戶曹參議宋諄啓曰:「蔚山之賊,被圍日久,援船多來泊,又於賊窟迤西遠山,山上盛張旗幟,以助聲勢。正月初三日夜間,喧說船賊下陸,而唐軍卒然解圍,一時移陣。初四日朝,諸軍馬鳥驚魚駭,達夜崩潰,俱棄器械,狼藉原陸。臣失副摠所在,追至安東,亦不相逢,姑留待候副摠之行,而以天將接伴之臣,奉使無狀,至於相失,措躬無地,席藁待罪耳。」人臣之義,一受君命,雖罪鼎鑊刀鋸,有所不避,而天兵乍退,而遽失擧措,奔來跑走,至於安東之遠,其有愧於鄭期遠者,多矣。同知鄭期遠,以楊元接伴使,隨入於南原城中,而城陷之日,將死於城中。楊元潰圍出城之際,服其忠義,三出三入而求之,竟不得而獨出也。 ○正月初一日成貼提督接伴使張雲翼馳啓:「本月二十九日以前事,則已爲十五度馳啓矣。二十九日夕,經理、提督,令唐兵及我軍,多備柴草木防牌,欲乘夜燒營,而賊已知,多放鳥銃,不得已又爲退陣。三十日,淸正送書於經理,欲爲講和,經理答以渠若出來,面求生活,則俺當赦之云。淸正又答曰:『麻老爺以戰爲主,必不見我。楊老爺若求相見於中路,則當於明日午則出拜』云,故經理欲引出計擒云云矣。去夜倭賊三十餘,欲汲水出城,金應瑞與降倭設伏,擒五名斬五級,問於降倭則曰:『城中無糧無水,而大將則金哥、淸正,等六將,方在軍卒,則萬餘名,而皆飢癃,不合戰用,精兵未滿千名』云。大槪與賊相持,馬不喫草已九日,唐馬倒死者千餘匹,軍兵亦皆飢凍。倘有外援,則事極可虞事。」啓下備邊司。

○正月初四日成貼李副揔接伴使李德悅狀啓:

本月初一日賊勢及戰攻形止,大槪馳啓矣。初三日臣以副摠前歲謁,陣中進去,則西生之賊,不知其數,從陸路來陣於賊城五里許西江越邊,李副揔、解總兵等唐將及兵使等軍,拒守江灘。初四日自曉頭,唐兵無禦丸器械,肉薄攻城之際,賊放丸如雨,發無不中,唐兵中丸者,幾至五百,竟不得登城,辰時罷戰。經理、提督相議旋師,向慶州。圍賊城十餘日,淸正朝夕且降,或可就擒,而天將以軍兵多死,攻城無策,憮然意沮,不意擧軍撤回,人情驚解失望,無生之氣。加以賊船,多數添泊,陸賊且逼。淸正若一時糾合,反有追躡之計,則變且不測,尤爲危懼罔極事。

啓下備邊司。

1月15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不幸大軍,今已撤還,國事將去,號跳何極?而況京城糧餉,未滿旬日之食,目下所切急者,惟當灌輸米豆,以爲支撑之計,而內外潰裂,未易運到,罔極之事,迫在呼吸之頃。苟有益於接濟軍兵,則雖手足拮据,零星湊合,猶勝於拱手立視,自底焦煎之境也。請令備邊司,廣加講議,如有一毫可補之事,勿拘常規,別樣處置,作急稟斷。」

史臣曰:「所貴乎人臣之獻議者,以其規畫可爲之策也。無可爲之實策,而徒爲一紙空談,則其可謂告君之辭乎?糧餉匱竭,無以支撑,孰不知之;不憚拮据,零星收合,孰不知之;勿拘常規,別樣處置,亦誰不知之?而所可上下遑遑,罔知所出者,以其無零星之可合,無別樣之處置,而如徒曰湊合而已,處置而已,則是何規畫,是何謀慮?身居喉舌之地,而其所謂獻策者,可惜也已。」

正月初六日成貼經理接伴使李德馨馳啓:「天兵是役也,前後上陳死傷,通考査報實數,則死者幾七百,傷者又三千餘人。將官則陳遊擊寅、楊遊擊萬金、陳遊擊愚沖,竝中鐵丸。初四日捲退時,箭灘掩殺浙兵及祖承訓馬兵,則時未査實數。我兵前後死傷,則臣分付各陣諸將,一一査報於都元帥,便之開錄啓達,此則權慄,自當狀啓矣。」

1月16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問安。

○忠淸道節度使李時言、慶尙左道節度使成允文馳啓曰:「臣等將前月二十三日,協隨天兵,蔚山賊窟接戰形勢及二十七日再戰緣由,已爲馳報於都元帥權慄矣。當今月初二日,西生浦等處之賊,多數出來于相望遙峯,多張旗幟,而初三日遙峯之賊,漸漸流來,或飛揚於賊壘越郊,或列立於箭灘之南山。又以精兵五六十,下山底,而天兵不敢逼,一度相戰,均解而退,山頂之賊,建旗屯宿。臣等亦以都元帥分付,亦爲領兵,遮截于箭灘,其夜天兵,且欲攻城,造大炬,四圍而進。始自子夜,天明乃罷,而賊丸如雨,死傷甚衆,無一人抵城者。初四日早朝,遙峯及山內之賊,各負五色之旗,添於山頂之賊,迤峯十里,接肩而立,然其衆多不過數三千,山內之賊,亦不過數萬。假使衝突而相戰於平原,則蹂躪可滅,而自午後,箭灘把守騎馬等,稍稍流下,圍賊右協之兵,漸次解出。賊船數十,列泊於岸,或有下陸者,而亦不驅逐,殆盡解出,亦無伏兵之地。令人望見,則天將所住,處處起火,皆是燒藥之氣,而疲病之留陣者,叫呼之聲動地,然後始知天將之退兵,先將步軍流出,自領騎兵,殿後而退。箭灘把守浙江步兵及騎兵,亦不知其將之已退,終乃蒼黃顚倒而走,山頂之賊,魚貫而下,一時廝殺,步軍生還者無多,而騎兵之被死者,亦不知其幾,或棄甲卸冑,赤身而出,我軍死傷者亦衆。堂堂大勢,頃刻摧折,已死之賊,反肆兇毒,誠可痛哭。臣等以都體察使分付,據住慶州待變,而一道之中,可當一隅者,慶、蔚數邑之兵,而盡死於柴牌之戰,責出軍糧者,安東等六七邑之民,而力竭於輸輓之役。後日之事,無復可望,罔知所措事。」啓下備邊司。

○副摠李如梅接伴使李德悅馳啓曰:「本月初四日各營回軍事,則已爲馳啓矣。當日諸軍撤還之際,水陸倭賊,合兵追擊,至于三十里之外。唐軍死者無數,或云三千,或云四千,其中盧參將一軍,則以在後,幾盡覆沒云,而軍中諱言,時未知其的數矣。大抵無端撤軍,賊乘其後,蒼黃奔北,自取敗衂,弓矢、鎧仗,投棄盈路,以至藉寇,安有如此痛哭之事?言之無及。李副揔則斬其追賊數級,而賊乃小退。當其前月二十三日,以前鋒斬獲最多,二十四日先登陷城,二十五、六日撞破賊船十餘隻,本月初三日擊走江灘之賊,左協前後斬賊,六百九十餘級云矣。回還之軍,則無復隊伍,任其行止,遍入村落,搜索民財,强逼村婦,至有殺人者,有同經賊。吾民不幸,一至於此。有村嫗呼泣而言曰:『忍飢舂米,以供軍餉,冀見平賊之日,而今反如此,更望得生之路乎?』聞之不覺淚下。副摠時留安東,姑歇軍馬,四五日上京云云事。」啓下備邊司。

○司饔院啓曰:「慶尙道中殿別進上生靑魚,若令陪持人進去,則遠道之人,亦甚有弊。處置實難,敢稟。」傳曰:「隨便爲之。」史臣曰:「慶尙一道,乃賊路初程,人煙斷絶,白骨成山,比他道尤甚,而新經大兵,壯者血肉於戰場,老弱顚仆於運糧。婦哭其夫,子哭其父,哀痛之聲,慘於耳目,而靑魚一貢,依舊不蠲,則國事之一至於嗚悒,占此可知。」

1月17日[编辑]

○癸卯,上往見梁布政於所館處。

○傳于政院曰:「撤還兵馬,甚爲作弊云。慮其嫌疑而置之,則此不是細事。從實告于軍門事,令備邊司察處。」

○以軍功廳公事,傳于政院曰:「被虜人多數引出者,似不無論賞之事,更察擧行。」

○禮曹啓曰:「軍門念東征馬多病死,欲令速建馬神廟,以便禳祭,至於移咨。急令工曹,擇占幽靜高燥之地,營建廟宇三間,立馬神像,行祭何如?」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以接待都監啓辭,麻提督標下把摠郭安民,中丸致死,其屍身已到南大門外,遣官致奠事允下矣。令藝文館,祭文急速製述,祭物依前例,令接待都監措備,遣曹郞廳,隨時擇日設行何如?」傳曰:「依啓。」

○奮義復讎軍啓曰:「都摠府經歷呂定邦,以親讎之人,當初應募,而時居父喪,故本軍啓請起復,專掌軍丁矣。今爲本職仕務無暇,本軍之事,未遑顧見。軍數雖少,不可無領率之人,而況潰散之卒,日漸還集,首末詳知之人,所當專委收拾。以呂定邦,閑官換差,本軍常仕何如?傳曰:」知道。「

○政院以司饔院都提調言,啓曰:「慶尙道中殿別進上生靑魚,隨便送之事傳敎矣。載持馬二匹,各官刷馬,次次傳送,次令兵曹,馬文成給,陪持人,則遠道之人,便行勢難。本院各色掌一人定送,使之領納何如?」傳曰:「如是則有弊。當自內送之,陪持人則本道還下送,可也。」

1月18日[编辑]

○甲辰,王世子朝、晝問安。

○上往見楊遊擊謙。於所館處。

○接待都監啓曰:「陳遊擊寅標下千摠周道繼,逢丸致死,其屍身已到京城。依他例,棺子題給,致祭何如?」啓依允。

○司諫南以信大司諫許筬。來啓曰:「天朝發銀運糧,所以濟我國之乏餉,而今聞上國搬運糧豆之人,不輸本色,只持價銀,來貿於我國地方以納云,凡在所聞,極爲駭愕。義州地方官非不聞知,而不爲痛禁,致有如此之事,尤爲無謂。請義州府尹黃璡推考,自今各別嚴禁事,平安監司及調度使等處下諭。畿甸,根本之地,理宜優恤,而近來調發徵督之煩,倍蓗他道。如唐兵馬草,各都監生物進排等項,皆他道之所未有,而立待刷馬一事,最其巨弊。何辜畿民,獨受推剝之苦,而莫之恤也?誠爲慘惻。方今徭役之重,八路雖同,而江原、咸鏡兩道,獨無出站刷馬等事,視他道稍歇。同是王民,似當均勞。令江原道及咸鏡道,量收刷馬價布,輸到京中,或給價,或賃馬,從長補用,則畿甸之民,庶有一分蒙惠之路。請令該司,急速擧行。政院職親地禁,晨入晩出,視他司勤勞有加,故積仕之久,或有酬勞之典,此固一時之特恩,而亦爲流來之舊規。近日都承旨,間有日淺而陞遷者,物議之未便久矣,而出於爲官擇人,則猶有諉者。今者上護軍朴東亮,因自己陳疏,遞命已下,未有可酬之勞,又無擇授之任,而旋加重秩。使之歸榮其親,則可矣,其於國家命德之典,未有所據,輿情莫不驚怪。請朴東亮嘉善加,亟命改正。」答曰:「依啓。咸鏡道防緊,江原道地瘠,不可不斟酌。令該司參酌施行。都承旨勤苦侍衛,況是扈從之人,加資豈爲不可?」

史臣曰:「人君之命爵,必以公以明。明則賢否得以辨之,公則疏戚不以間之。豈有不明不公,而能致賢否之得辨,疏戚之不間者乎?夫東亮,何如人也?以德則未聞,以親則姻婭,別無可紀之功,而遽超亞卿之秩。如以亞卿之爵,初爲悅人而設,則猶之可也,如非出此,而以爲命德之器,則烏可以姻婭之故,而虛授無德之人也?噫!無德者進,則有德者退;姻婭開路,則疏遠深藏。豈能以扈從之一功,掩姻婭之嫌,而獲尙賢之效哉?然則據境上之賊,賴何賢而驅之;無現存之糧,賴何賢而辦之;生民魚肉,賴何賢而救之;兵政日壞,賴何賢而治之?嗚呼!人君之命爵,一失其公明之道,而國事之瓦裂,將至於如此,可不懼哉,可不愼哉?」

備邊司啓曰:「以諫院所啓,答曰依啓事傳敎矣。目今徭役繁興,皆懷移避之計。臺諫所啓戶口腰牌之法,果切於救時,而但此法,祖宗盛時,亦未易施行。況當此搶攘之日,遽立新規,不無反增騷擾之弊,恐其無益而有害也。無已則逃民所居處,令其本官,一一刷出成籍,與原居之民,一體差役,則逋役閑遊之弊,庶或小止矣。以此意,行移于各道何如?」傳曰:「依啓。」

1月19日[编辑]

○乙巳,王世子朝夕問安。

○上幸崇禮門外,迎高中軍。策。 ○司諫南以信大司諫許筬、正言趙濈。來啓曰:「上護軍朴東亮,入長銀臺,爲日不久,蔑有勤勞之可言,而陳疏解職之後,反加重秩二品。命德之器,是何等爵賞,而無端濫施於罔功之人哉?至於扈從之功,則曾以郞官,超陞堂上,所報亦已厚矣,復有何賞之可加乎?除目一下,物情咸怪。朴東亮嘉善加,請命改正。持平李爾瞻,未四品,當爲署經,而獻納盧景任、正言尹晫,在外未上來,正言趙濈,呈辭受由。雖未備員,臣與大司諫許筬,不得已爲署經,齊坐。敢啓。」答曰:「知道。不允。」

○禮曹啓曰:「千摠周道繼,今於蔚山之戰,逢丸致死,其屍身已到京城。令藝文館,速製祭文,致祭何如?」啓依允。

○備邊司啓曰:「予意則此賊,不可一朝一夕討平之,以天兵,分守南方山城,仍爲屯田事,欲請之何如事傳敎矣。蕩平此賊,非可期於朝夕,聖慮所及,實非偶然。臣等商議,則或以爲:『依上敎,告于軍門宜當』云,或以爲:『責天兵,以嬰城死守,事勢之所難。且軍多則一年糧餉難措,軍少則內守外援,中分難支,唯當量留步兵於形便之地,一邊開屯田,爲久留之計,一邊隨賊來衝爲迎戰之擧,則於事頗爲穩當。以此告于軍門爲當』云。臣等亦不敢知何者爲長策,唯在上裁。」傳曰:「知道。」

○申時日暈。四更月暈,五更月暈。

1月20日[编辑]

○丙午,王世子朝、夕問安。

○持平柳公亮大司憲李墍、執義李馨郁來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其責爲重,而都承旨,乃一院之長,在平時固難其任。況今艱危多事之日乎?都承旨崔天健,年少驟陞,不合其任。請命遞差。」答曰:「崔天健可合故除授。只觀其材,驟陞與否,不須論也。」

○司諫院論朴東亮改正事,答曰:「加資已諭。」

○傳曰:「遊擊楊萬金,中丸身死云。喪柩來此,則似當有自上親爲弔祭。節次,令該司察爲。」

○上幸陳遊擊寅。館處,接見。上曰:「以小邦之故,風雪遠路,親冒矢石,以致重傷,不知所言。」遊擊曰:「上年蔚山之役也,至十二月二十三日,騎兵先到,攻破蔚山外柵;翌日俺領步兵,共破內木柵三重,至石窟下。城堅攻之未易下,欲以積草而焚之,人持一束而上,銃丸如雨,近者輒倒,無敢撲城者。欲以大碗撞破,而城高勢仰,不得施技。俺謂楊、麻兩爺曰:『看今日之勢,似難輕擧。徐竢大軍齊到,一擧而蹂躪之。』經理曰:『當攻外城之時,汝旣先登。汝軍之勇健,冠於諸軍,須急攻勿失也。』俺遂唾掌奮銳,賈勇先登,賊丸中齒,而小無怖心,益勵士卒,鷹揚鶻擊,而丸又中腿,隔於超距,遂乃退步。思之至今,不勝忸怩。」上曰:「往者之役,威聲振海,淸賊雖幸免死,賊徒皆已禘魄。將來之役,必不血刃而罷。小邦之再造,秋毫皆皇上之恩,而大人且以小邦之故,冒萬死衝矢石,致傷膚體,不勝感激未安之至。」遊擊曰:「是乃分內事,不須致慰。俺初到安東,聞邑主輸穀於倭營,以爲實然而疑之,攻破蔚山之後,見其倭糧,皆是賊土山稻,而無朝鮮之米,始覺其非實也。俺行軍上下時,厥倅盡力支供,且其救療,極其誠意,甚可嘉也。」上曰:「我國人臣,豈有齎糧於盜者?無是理也。今日之役,大人詳看賊勢,未知難耶,易耶?前頭之事,以何策而應之?」遊擊曰:「彼賊不足畏也,不足慮也。只以入據窟中,故攻之未易也。若出於平原曠野,則以輕騎、鐵馬,四面衝之,烈砲利刃,回薄驅之,芟之刈之,有如薙草而無難矣。故俺方圍蔚山之時,送言於淸賊曰:『汝有長技,則當與我出戰,何潛伏一窟中爲?』賊終慴伏,不敢出一步,彼其勢蹙力屈故也。」且曰:「俺曾聞朝鮮兵馬,怯懦無用,今試於戰場,則甚銳且勇,眞勁卒也。但用之不得其道,故不致力於戎陣之間矣。夫中原之用兵也,士斬一級,則賞以銀六十兩,且加爵命而寵褒之。未知朝鮮用何賞褒何爵?行則負擔,止則炊飯,勞苦百狀,未見安逸,其何以鼓舞士氣,樂赴死地而賈勇先登乎?」且曰:「環朝鮮一國,括出兵額,則其數幾何?」上曰:「八道之兵,當初盡括,多死於干戈,餘存者不敷。而今又蔚山之役,精銳盡殲,餘者無幾矣。」遊擊曰:「以朝鮮兵一萬,添天兵一萬,俺爲師帥而屯於要害,無事則或鍊習或屯田,有事則防禦其衝突,徐看時勢而圖之,賊無不勝。今雖欲卽爲更擧,朝鮮無糧餉以繼,奈何?」上顧謂承旨曰:觀此意思,蓋欲屯田持久之計也。予曾以此計,傳敎於政院矣。「左副承旨鄭經世啓曰:」曩在蔚山接戰之日,楊、麻兩大人,皆稱土兵之善戰也。「上曰:」唐兵方其攻石窟時,無蔽身之具,徒手搏戰乎?「鄭經世曰:」唐人別無掩身之物,徒以赤身而當鐵丸,以此多致死傷矣。「上曰:」是所謂如以肉齒利劍。身無掩蔽之物,而頓至堅城之下,安能致擧山壓卵之勢也?「遊擊曰:」本國有筤筅、矛槍諸軍器乎?以此兵器,次次而行軍,則首末相仍,緩急得中,遇敵不散,攻敵易摧也。國王試以五千人,付之於我,則我當訓鍊而服用之,事畢之後,亦當以五千人還之,而無一人死傷者耳。當今之計,得本土之兵,添用於天兵之數,或屯田、或組練,以爲長久之計。當初楊、麻大人,不用吾計,故致有今日之誤事也。「上曰:」大人爲小邦,有屯田組練久駐之策,計實勝也,慮實長也。多謝多謝。「上請行茶禮,遊擊曰:」淸正之兵稍强,而行長之軍,不甚勁銳。當連船來救之際,欲爲繞出軍後之計,且進且退,勢若登岸。俺初以大砲,撞破一船而沈之,賊猶不退,又撞破一船。須臾二船繼破之,賊乃退遁,更無向岸之意。賊若有飛渡之勇,殊死之力,則豈以此三船之破而退北乎?以此知其賊之無能爲也。「且曰:」雖云朝鮮兵,善於北走,而北兵之奔潰,尤善於朝鮮。而擾害村落,無所不至,朝鮮之民,何辜何罪?可憐可憐。大槪天朝本欲來救朝鮮,而反擾朝鮮,至於此極,安有救之之意乎?「上曰:」大人爲小邦憂慮,見於色發於言如此,不勝感激。「遊擊曰:」欲得紙卷以爲衲衣,以給吾軍,用於戰場。勿論休紙,廣求八道,以足於用?「上曰:」以紙作衣,可以禦丸乎?「遊擊曰:」甚好矣。因出示曾造紙甲曰:依此樣造着,則大小丸皆不得入矣。濡水而衣,則禦丸尤妙矣。作衣之法,先以紙厚鋪,以三升布,着內外,以紙繩盤結,如榛子大,或如栗子大,簇簇相襯而穿之以繩末,結之於衣內。若以雪綿子,間紙鋪之,則尤妙矣。「且曰:」後日禦倭之策,不須攻城,竢其出城而掩擊之,則蔑不勝矣。吾自年十七八歲,從事於討倭,今至四十餘年,豈不知倭情乎?倭賊不足畏也。「上曰:」大人曾屬戚揔兵軍中乎?「遊擊曰:」戚啓光時,吾年尙幼,未及從軍。與劉綎父從事,而亦與余大猷,同行於戎陣之間。余公之文武兼材,當時之人極稱之。「且曰:」倭賊若寇於浙江,無一人生還者。蓋以浙江之兵,勇於戰鬪,爭先殺賊,知進而不知退故也。俺雖有病,今若有急,卽可躍馬馳突,小不辭難矣。「上曰:」聞大人攻蔚山之時,勇激三軍,志烈萬夫,一叫先登,群醜靡然,少邦之人,皆服大人之雄風矣。「遊擊曰:」安東、榮川兩太守,盡力於天兵之支供,厥功最大。須用褒典,使之激厲。通事吳廷福,追行不離,接伴官長在左右,哨官等竭力,同其死生。亦須奬賞,以酬其勞。「上曰:」如敎。「遊擊曰:」榮川儒生,無少無大,親爲負戴,以輸糧餉。榮川何等地方,而太守最賢,人民亦賢?俺中丸來時,非但人人皆來致慰,稚儒少士,亦來而悲傷,誠可嘉也。且距都城東門三十里,有館里焉,欲爲投宿,人爭迎待,以爲天朝大人,中傷而來,極力厚待,皆體國王盛意也。「上曰:」小邦以不得竭力於支待,上下憂慮,而大人如是敎之,多謝多謝。「遊擊曰:」如此仁風厚俗,若不一一通之於國王,緣何知有此等好箇?「仍謝曰:」氣惱,請罷酒禮。「上曰:」恐傷瘡處,不敢强請。「遊擊曰:」俺在中路,屢遺衣服,罔知所報。「上呈禮單,遂相揖而出。

○上幸葉遊擊所館處,接見。名芳榮。

1月21日[编辑]

○丁未,王世子問安。

○掌令宋駿座目同上。啓曰:「臣受命下去之後,往來遂安、成川,兼察民情,則自內殿後宮留駐之後,出站、運糧、積草等徭役,一切蠲免,故民甚便之,而但自成川山郡一帶,因去年蟲災太甚,非但民間穀物翔貴,至於牛馬,竝爲瘦困,所見極爲可慮。臣在成川時,品官羅孝直等五十餘人呈狀內,去乙未年,諸色軍通融作戶時,色吏不辨存歿,唯視賂物,逃亡物故之人,仍付軍案者尙多,故隣族侵徵之苦,倍於他邑云。且伏聞道內砲、殺手,多有各司奴子中被抄之人,旣令赴防,又徵身貢,以此怨咨甚多云。竝令本道,査覈處置,似爲宜當。且募粟一事,在今日最急,而但募粟衙門甚多,非但號令多門,或以無識庸雜之輩,稱爲募粟官,搜括民間,罔遺錙銖,至於分管一邑,掌內多有侵擾勒募之弊。令該司,商量善處,恐或宜當。」答曰:「下該司議處。」

○院啓:「朴東亮改正事。近來國綱大壞,人不畏法。如柳濂、裵稧、趙景祿、李夢龜、林忠幹、李夢見等,身負大罪,逃命偸生,而尙容食息於覆載之間。事之痛憤,豈有大於此者乎?些少逋逃,亦不能措捕,則尙可以爲國乎?朝廷視諸尋常,恬不爲怪,日月已久,未聞出一號令,以爲必捕之計,而置之相忘之域。頃日雖有一紙下諭,豈能動林忠幹之毛髮乎?不有別樣擧措,窮極跟追,更無就捕之日。請令備邊司,嚴立科條,多般設策,切責各道監司、守令,毋得容隱,且懸重購,期於必捕,以正典刑。」答曰:「已諭不允。餘依啓。」

○副提學申湜,自全羅道來啓:「臣恭奉綸音,宣諭將士、軍民,而察其防禦形止,兵使李光岳、防禦使元愼,俱在南原,初無箚營之所,散處於十里外村幕。兵使所領,除休番外,各處按伏者二百餘名,時帶率者僅三百名,防禦使所領除休番外,各處按伏者二百餘名,時帶率者僅二百餘名云,率多烏合,弓矢不備,緩急難以爲用。以此殘卒,按伏要路,勦殺零賊,則猶或可矣,若其大勢之賊,則決無抵當之理,極爲寒心。平安兵使李慶濬,亦在南原,所帶兵馬,遇賊敢戰,不爲潰走,若善用之,則可以得力云。監司黃愼則手下無所領之兵,以別將稱號者,具德齡、宋德馹,或領二百名,或領三四十名,往來按伏於近賊地方。各處義兵,或將七十名,或將二三十名,散在其邑,往來伏兵,徒有其名而無其實。臣竊見本道兵禍尤酷,邑里丘墟,無復人烟,禾稼滿野,無人收穫。間有子,遺於土宇之中,而亦不以生生爲念,朝朝將禾穀,僅自糊口,而眼前服事者,皆是剃削回走之人,亦無不爲縞素者,傷心慘目,有不忍言者。安集撫綏,責在守令,而朝廷多不擇遣,或有不得已遞改者,而多般謀避,累月不赴,益致官事之敗壞。監司黃愼極以是爲悶,切切言之不已。敢此竝啓。」傳曰:「知道。」

上幸趙中軍一元。所館處,接見。

○上幸惠斷事虞。所館處,接見。

○以前都承旨朴東亮嘉善加辭免上疏,傳于政院曰:「勿辭事回諭。」

○義禁府啓曰:「國綱蕩然,人不畏法。下輩奸巧之事,固難保其必無,但王府至嚴之地,初非典獄之比。卽令逃竄守令,被繫滿獄,同在一處,雖奸猾吏胥,亦無容奸之路。林忠幹與驍健李夢見同謀,乘諸囚之熟睡,夜暗間拔去死囚門鎖鑰而去。諸囚及上直官員,至天明乃覺云,其間曲折,反覆參詳,似無同謀故放之情。敢啓。」傳曰:「知道。」

1月22日[编辑]

○戊申,王世子問安。

○上幸高中軍策。所館處,接見。

○以李時發爲慶尙道觀察使,慶暹爲司諫院正言,崔承世爲監察。

○禮曹啓曰:「楊遊擊身死云。喪柩來此,則似當有自上親爲弔祭節次。令該司察爲事,傳敎矣。自上哀惻陣亡天將,特行親臨弔祭,激勵將士之心,聞者孰不感泣?宜令藝文館,善製祭文,接待都監,十分精備牲牢庶羞,待其入棺成殯後,卜日設行。至如致弔,則其親屬存否,時未的知,先令譯官,詳細探問,竝爲擧行。但此事曾所未有,考諸禮經,旣無可據之儀,問于大臣,亦不能分明指授。祖宗朝嘗有天使在館身死之事,而蕩無謄錄可考,其行禮節次,以臣等孤陋,極爲難處。不得已參用《五禮儀》及近世通行俗禮,前後再拜禮、焚香、奠酌等節,略成儀註,仰稟睿裁何如?」傳曰:「依啓。雖禮文,豈過於此?此禮文,似當言于各該司,預先整齊,入棺後卽爲擧行。」仍傳曰:「祭文,或軍門見之,天朝亦有得見之理。勿爲尋常,各別擇能文人,使製祭文。」

○兵曹啓曰:「副護軍尹壽益,前年九月初二日,以楊副摠元接伴使,出使于平安道,仍不復命。其後聞來在鄕家,自曹累度行移催促,而尙不來仕,已爲無謂。而今聞至今以出使人員類,受料於三廳,將其事狀,尤極駭愕。大槪近來朝官犯罪者,例爲罷職,若罷職一事,固其所願之事,此不足以徵其罪。請尹壽益推考,更爲催促,如前不來,則依姜應虎例,南方充軍,其所受料,則令戶曹,計月徵給何如?」傳曰:「人臣奉使出外,不爲復命,退臥其家,事甚駭愕。拿來推鞫。」

1月23日[编辑]

○己酉,王世子朝、夕問安。

○茅遊擊標下千摠王子和,中丸致死。備棺子斂之,兼致弔祭。

○司諫南以信來啓曰:「嶺南新經賊變,殘破已極,且與賊對壘,區畫策應,盡在方伯之賢否。苟非其人,國家之成敗繼之,此經理之所以必欲極擇者也。新監司李時發,年少氣輕,素乏威望,處事之際,多失於率爾。前在忠淸道,頗不厭人心,且受贊畫之任,經營日久,而未有成效,累年操練之軍,一朝望敵而潰。國苟有法,其尙免罪責,已爲未便,可更付數千里封疆於已試不驗之手乎?請李時發,亟命罷職,勿拘常格,唯視可堪之才,極擇以送。」答曰:「依啓。」備邊司啓曰:「全州前府尹朴慶新,革職隨駕,使之自效事有敎矣。今大駕南下之事已停,慶新別無隨駕之事,何以爲之?敢啓。」傳曰:「朴慶新已革職,然議而處之。」

史臣曰:「兵,死地;戰,危事。苟有避死而謀生者,不以死待之,而萬有生道,則孰肯樂就死而惡求生乎?全州,乃湖南根本。曩在壬辰之亂,堅守而不動,故賊徒不敢犯而還走。慶新者當踵前謀,高其雉堞,勵其人民,出死力而守之可也,而非但不能自守,恐動唐兵,偕與之出奔,使湖南百萬蒼生,盡爲魚肉而無餘。其在軍律,立斬無問,而反以立功自效,緩而治之,則士卒之心,太半懈怠矣。今又無立功之地,則一以軍律從事可也,而終未聞一杖之加於身,而晏然居家,有若無罪然者,兵家之法蕩然一毁,而無復收拾矣。以此而可以皷士氣,以此而可以擒劇賊乎?嗚呼!一慶新得保首領,而環朝鮮八道之士民,無復生道,可哀也已。」

上幸李叅政良。所館處,接見。

○兼四道都體察使議政府領議政柳成龍在安東狀啓曰:

自天兵退來後,道內人心,以爲無復可爲,其糧運在道者,或泣下以爲:「我輩竭力糧草,庶望生道,而今則已矣。」臣目見景象,不勝悲痛。留慶州三日,令諸將收拾軍兵。其中慶州、蔚山之軍,百戰之餘,勞苦倍他,故令抄報其稍優者五六人,分給京畿軍糧,措貿餘在木匹,其戰死者,別令優恤妻子。臣因巡過永川、新寧、義城、義興,今到安東,以候經理行止矣。臣之愚昧,竊見今日形勢,似無着手處。蓋民力已竭,人心益散,左右道賊勢衝突,在於朝夕,而在我無計把截。欲多留天兵,則無食繼之,少留則又不足以禦賊。臣日夜痛悶,不知所出。然其所當爲者,當百計圖之,不可以無益而不爲。道內束伍之兵,未經訓練,雖有其名,實不堪赴敵。且今番至於措糧,多作名目,浚剝已甚,又欲徵發赴戰,則民皆以失信爲怨,盡皆奔入山谷,孰肯應調?此其今日處置之極難者也。大抵用兵,當以備糧爲先,故有一日之食,然後方爲一日之軍。今者軍兵雖可募聚召集,而糧餉不足,故旋聚旋散,至今未成軍形。臣觀慶尙左、右道,僅有兵、防禦使,率零碎軍兵,名爲把截,而中路大丘一帶,則蕩然空虛。以此左右道形勢斷絶,氣脈不通。今當於左道慶州、中道大丘、右道宜寧、陜川等處,各駐一將,召募近邊之軍,各二三千,爲常留訓練之軍,而內地之人,各出米、豆、木匹,以爲戰士糧餉、衣資,則兵農稍分,而應募爲軍者,日漸聚集,不至如今日之無形矣。至於各道之兵,亦皆量數抄發其精勇者,使其將領之,與本道諸將之軍,分據要害,列屯相望,以爲連絡之勢,如慶州、大丘、冝寧,有本道之陣,則其間永川、河陽、星州等處,亦爲置屯,掎角。賊勢稍緩則訓練、屯田,有急則東西齊奮,或幷力勦截,或合散設伏,邀截首尾,而其內地之民,亦恃此爲固,力於耕作。如此而天意悔禍,我勢漸成,則庶有可濟於萬一。往在壬辰,平壤以西三縣之軍,環列作屯,以防深入之賊,三縣終得保全。今亦當依此布置,而益張形勢,則不無有益矣,議者皆以軍餉爲難,此固然矣。然今當天兵下來時,糧餉調度,落落難合,而只以數三邑之力,一二月之間,粗爲辦出。今之遺在者,除內地外,在大丘、慶州、寧海等處者,尙有萬餘石。以此見之,糧餉措置,雖不易而亦非全然不可爲也。臣之意,有一邑之軍,則當以一邑之力養之;有一道之軍,則當以一道之力養之。如一邑爲軍者十人,而其餘未爲軍者,勿論品官、庶人,其數倍蓰。量出米布,調度有方,則自可以接濟無乏。蓋此賊未滅,我國當悉一國之精以爲兵,竭一國之力以爲食。此規旣立,而區處得宜,則今雖已晩,當有可圖之望也。今天兵旣已捲回,民心無所依賴,不可收拾,數月之後,將有難言之禍,不可追之悔。此臣之所以晝夜腐心者也。且咸鏡道之軍,勇悍善戰,勝於他兵。前雖徵發下來,而亦以無糧,不能訓養,且分配各將,形勢不多,別無爲而去,良可痛惜。今番南道之兵,雖已調來,而冗雜者居多,亦爲難用。臣所帶軍官前府使高敬民,曾在北邊,素得軍情,吉州、明川之戰,戰功居多。若於南北道,更募得精勇力戰者三四百名,旣到此處,則與本道之兵,相雜訓練,以擬春汛待變之用,似爲宜當。故臣自此移文咸鏡監司,使敬民及時調來,而忠淸兵使李時言,則都元帥權慄,已還送其道,再抄精兵五六百名,下來于右道,與鄭起龍合勢。京畿之兵,今番調發太多,不精者居半,且因天兵負糧、負草之役,不得一戰。而亦令左防禦使邊應星還去,更於道內,極擇其最精者若干名,咸鏡軍人下來時,同時來此,與之協勢,亦爲宜當。蓋賊勢發動,亦當在於數月之後,此時諸道兵,俱會待變,於事爲宜,而天兵知我軍旣集,則亦不無再擧協勢之望。臣之區區妄見,未知適宜與否,而勢不得不爾。且參以道內人情,亦知事勢危迫,頗願戮力,出粟以爲軍食,必期接濟。聞臣此說,以爲便宜者甚多。雖前頭之事,未卜完結與否,而其情實可矜悶,惟在朝廷急速商量定行何如?

啓下備邊司。

○經理接伴使吏曹判書李德馨狀啓曰:

吳揔兵獲倭賊細作人,經理拿來親問,則說稱:「前日倭賊救島山之兵,非是眞倭,乃高麗人數千,協同倭子數百,多張旗幟,以爲聲勢。船上之賊,則大船所載倭子,僅五六人,其餘皆是高麗人云云。」經理反覆審問,乃曰:「高麗可惡。」顧謂寗國胤曰:「我今欲催各營兵,再攻島山。」國胤曰:「人困馬疲,以此兵何能再擧乎?」經理怒罵曰:「將官無一人,爾亦說道如是耶?」將《倭情備覽》一冊,送于臣處,臣卽披覽,則乃中朝福建人,在倭中謄報前後事狀者,指揮史世用編次焉。沈遊擊前後通關白之書,許儀後、廉士謹等通于邊將書及晋州陷城時,滿城男女皆死而無一人屈伏之狀,無不備載。其末,謄載庚寅年黃允吉等齎去書幣及禮單與賊酋書契。經理招指禮單中白米二百石、白苧布十五匹等項而語之曰:「李陪臣謂送米于賊,無有這箇理,此則甚麿?」臣以其時奏文內,亦以偵探賊情,募人下海爲辭,故從實直言之,又言近日胡說多行及先後細作其言難信之狀,多般痛辨,則經理始疑而終釋之。

○都元帥知中樞府事權慄狀啓曰:

蔚山內窟之賊,如前屯據,而刈草倭子一名,獲來推問,則當淸正被圍之時,淸正請諸陣來援,各處之賊,皆會于蔚山。望見天兵軍威甚盛,衆賊皆以爲難犯,不可輕動之際,天兵先自解圍。諸賊致慰淸賊曰:「脫圍得生,不勝欣賀。」諸陣之賊,各還其窟,而今年則仍據窟穴,而不爲衝犯云矣。


1月24日[编辑]

○庚戌,王世子朝夕問安。

○備邊司啓曰:「右議政李元翼等稟告軍門時,軍門分付之意,各處設城種田,皆欲令天兵協同爲之。今見李德馨狀啓,則五處設鎭屯種,皆令本國人爲之。我國之軍,必不能此而攔截賊勢,民人亦必不以此爲恃,而屯耕於其內,事勢頗爲可慮。然經理分付如此,亦無奈何。當盡在我措置之事而已。但設城、屯種處,慶尙道則大丘、尙州,全羅道則全州、羅州,忠淸道則忠州,已爲啓下。今當以此書,呈于軍門,而李德馨狀啓內,慶州、大丘、陜川、南原、羅州設鎭事,經理分付云。分付之事,不可不措置,而若軍門又依今啓下別單字分付,則彼此奔命,事勢多礙,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加減雖異,大槪相同,察其形勢,聽軍門分付爲之。且必須以天朝南兵及名將防守,而我國之人,協同爲之,庶可成形。前日予不言于備邊司乎?此意,力陳于軍門前。」

○上幸佟副揔所館處,養正接見。

○上迎李副揔汝梅。於南大門外。上曰:「大人躬冒矢石,多殺倭奴,皇恩及大人之德,罔極罔極。」副摠曰:「斬獲雖多,淸賊失捕,惶愧無已。在去年二十三日,吾兵先登,蕩滌外城,二十四日再攻之際,爲在上之人所制而退軍。今日之役,豈爲斬級而來?大事未畢,多爲慷慨。」上曰:「大賊豈可一鼓蕩滅?賴大人之威聲,賊徒禠魄,當不久蕩平矣。」副摠曰:「用兵之時,事相掣肘,未得一皷蹂躪,以致相持日久,浩嘆奈何?」上曰:「小邦至今扶持者,無非諸大人之德也。何爲有此言也?」副摠辭去,上呈禮單,不受。遂相揖而去。

○上幸茅遊擊國器。所館處,接見。

○上幸藍遊擊邦威。所館處,接見。

○弘文館副提學尹覃茂,校理南以恭、副修撰金光燁等上箚曰:

天禍我國,迄可小悔,而蠢玆狡孽,尙肆兇梗,人心遑遑,國勢汲汲。殿下一事當,則萬姓屬心,一言失,則四方解體,動關安危,不可不愼。日者都監官,得兵部私書以進,而自上輒有引對之擧,事涉機密,不可得以預聞。果未知廟算之何出,聖意之所向,而區區過慮,不得不先事而進言也。當初羈縻之計,轉作書幣之資,忍怨讎庭,遣价通信,已爲神人之極痛,國家之深恥,而猶冀萬一者,欲紓目前之急,以爲後日之圖耳。兇謀不戢,禍心益肆,悖傲皇靈,侮辱國書,冊使纔涉於滄溟,賊壘旋開於舊巢,虛聲恐喝,種種難處之狀,果有如前日之所慮者。在我今日之勢,除非戰守,更無可爲,而海外事情,有不能盡暴於天日之下,以至於更令修好,爲東封責完之地,臣等竊痛焉。兇賊之嚇無窮,天朝之揭責難限,一節深於一節,終至於無所不至,則其可諉諸天朝所命,不復有所陳辨,而每每從之乎?揆以義理,固不暇論,而參諸利害,亦甚較然。今豈可更襲已試之謬,重啓無窮之禍哉?爲今之計,莫若先明大義,激勵士氣,一邊號籲,備陳危迫,使人心有所奮發,而天意有所眷佑也。況謀貴前定,事必預講。若不於明旨未下之前,講定大計,使人人曉義理之所在,則事機交急之際,又必汨於利害之靡然,自陷於忘讎無國之歸,可不懼哉?鳴呼!紀綱頹圮,言路杜塞,而百隷專尙於玩愒,萬務日歸於隳廢,軍政紊亂,而徵發無緖,器械空疎,而守禦無策。上無着實之擧措,下爲塞責之虛文,寥寥朝著,噤無言者,而諫官一陳所懷,不惟不爲之優容,反有未安之敎,誠非臣等之所望於聖明者。以責難爲歸咎,以受諫爲有厄,其誰肯出萬死之力,以盡言於嚴威之下哉?古人以城門閉、言路開,嘆惜於危亡之時。以今觀之,竊恐言路幷與城門而閉矣。伏願殿下,恢弘言路,振肅頹綱,痛絶苟且之習,丕作激勵之氣,則其於弘濟艱難,未必無補也。

○全羅道節度使李光岳馳啓曰:「順天城內之賊,焚其窟穴而撤去,光陽之賊,夜半亦爲焚幕逃遁。曳橋之賊,卜物載船,蔽塞海口,臣與平安兵使李慶濬,抄率精銳,結陣山上,觀勢進退,而聞海濃倉焚蕩之賊,自曳橋無數出來,臣等馳到順天府,則賊徒五六百,而更無後援。唐將李守備,適自谷城,率兵五十餘名,亦爲馳至,遂合勢督戰,齊進急擊。軍威甚盛,兇賊先自畏怯,或棄兵器,或棄牛馬,蒼黃潰亂之際,天兵與我軍,乘勝薄戰,賊勢窮迫,投溺海水死者甚衆,射殺無數。翌日仍留松院待變,而又聞賊徒千餘名,自曳橋,多張旗幟,結陣府城外之奇,卽卽馳往,則賊徒三百餘人,分入城中,收拾遺穀,下歸曳橋之路。精抄各陣騎士七百餘人,奮呼督戰,則賊據桑林,砲丸如雨,劍光曜日,人不敢進。臣等冒死驅迫,兵刃相接,賊多中箭,其勢已窮,部伍星散。我軍乘利薄逐,射斬極多,而復慮大陣不遠,恐有議後之患,不得窮追。大槪曳橋之賊,太半渡海,卜船絡繹,似非久留之計,而但以一邊斫伐山竹,收拾鼎釜,輸入其陣,而且築重城,兇謀難測。慮有意外之變,故臣等領率大兵,仍駐求禮,觀勢進退耳。」

○政院啓曰:「楊遊擊喪事,時未入棺。入棺所用未備之物,則催促督送,而親臨弔祭吉日,已令禮曹擇日,此則當待入棺後爲之矣。楊一夔處,遣近臣弔喪啓下。今日當爲弔喪,遣史官爲之乎?」傳曰:「遣承旨爲之。」

○政院以禮曹言啓曰:「今次親祭楊遊擊之擧,固出於情禮之不能已者,而至尊玉體,下臨凶穢之所,事甚重難,不可不愼。巫祝桃茢之具,雖未可用於今日,如武士執戈隨陞之事,不容竝廢。令兵曹,詳察擧行宜當。聖念惻怛,至於躬行奠酹,則儀註內,似當有哭聲節次,而自下不敢擅便磨鍊矣。日官推擇,以二十九日爲吉。雖若稍遠,不得已用此日,敢啓。」傳曰:「知道。」

○政院以右議政李元翼秘密言,啓曰:「卽刻軍門,以揭帖一道、單子一道,付于臣處,仍問此事便否何如,其揭帖及單子,幷入啓。此似是經理,因接伴使李德馨回報,具帖送于軍門也。請令備邊司,商議回話何如。」傳曰:「依啓。觀此揭帖,實獲我心,正與予見同。前日傳敎于本司,請南兵據山城屯田者,良以此也。此外無他策。但觀其帖辭,似是我國文法,未知誰手矣。」

1月25日[编辑]

○辛亥,茅遊擊下哨總湯文瓚,中丸致死,備給棺子,仍以致祭。

○眞定營中張應元、陳觀策等,中丸致死,給棺致祭。

○備邊司啓曰:「軍門揭帖中,兩南五處設城屯田事,規畫最妙。依此爲之甚便之意,卽爲回報,若沿路各站,竝起房屋,列肆販賣之事,語意雖好,我國事勢,與中國不同,平時亦無此等風習。然前已再三開陳,亦不見聽。試令監司,曉喩居民,各以物貨、酒食,在路買賣,而所寓草房,則似不得不先爲構造。此意幷爲下諭何如?」傳曰:「依啓。販賣事,事勢則雖不知,而如彼爲之,則甚爲好矣。」

○以尹承勳爲慶尙道觀察使,宋應詢爲正言,柳永慶爲兵曹判書,丁允佑爲刑曹參議,鄭曄爲成均直講。

1月26日[编辑]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梁布政舍館,接見。

○上幸塗遊擊所館處,接見。

○上幸李副揔如梅。寓第,接見。

○傳曰:「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致仕,退居於果川地。窮不能自存,令京畿監司,分定朔料,使之逐朔輸送。」

○戶曹請於諸處牧場,使牧子耕墾,給種子、農牛,官取其半。

○追贈故軍器寺僉正沈友信爵。友信妻林氏呈狀于備邊司曰:「家翁曾在壬辰,遭母喪,在靈光農舍,聞起復之命,盡賣田宅、家財,私備軍糧、軍器,倡起義兵,諸處接戰,多數捕賊,斬馘生擒,顯有軍功。癸巳夏,與忠淸兵使黃進,一時行軍,共守晋州,被圍八日,晝夜拒戰,終至陷城而死。俱著於前後狀啓。他餘將士,盡蒙褒恩贈爵,而家翁友信,獨無贈典,地下冤抑,無以伸之。」上命依所願施行。

○諫院啓曰:「兵政,國之大事,不容一日少緩,而軍籍,自經亂以來,兵曹一番通融作戶之後,不復着意檢括。不但元籍脫漏之人甚多,兔賤、免鄕、免役之類,其麗不億。若能隨抄隨定,不必別括閑丁,足可充倂省之闕戶,而本兵之官,無意檢,當初不爲登時抄出,久後諉以難整理。兵興六七年,旣失元額之兵,又無充定之政,使丁壯之輩,任意閑遊,以爲徐待事定之後,從容整頓。至於都案郞廳,以爲無用,而不爲差出,其戎政之不擧,據此可知。若又蹉過數年,則丁壯者轉益衰老,而如此對賊兵尠之日,不爲之及時詰戎,更待何時,而更用於何處?此議一出,又必有騷擾難行之論。苟善爲之,未必騷擾,騷擾則繕兵禦寇,其可已乎?不此之慮,而遇有急時之用,徒責束伍無根之軍,防戰者於是,役使者於是,至於天兵供奉,亦責於是。此月一番徵兵,後月又一番徵兵,循環徵發,無有窮極,其勢終至於潰散,亦無怪也。言之至此,極爲寒心。今宜先將免賤、免鄕、免役等人,無遺抄出,以補元額之縮,又將各年出身,編爲一籍,別立名號,以作一隊,而其脫漏之軍、閑遊之人,亦令次第搜括,以修軍籍,則雖未復全盛時元額,亦不至於今日之太窘矣。請令兵曹,別設一廳,依甲戌年故事,刻意擧行。」答曰:「依啓。」

○兵曹啓曰:「今次島山之役,我國戰士頗能用命,奮勇力戰之狀,前後狀啓具載,而近自戰所回來者,尤明言其狀,極爲可嘉。今者中丸裹瘡者,匍匐遠來,將歸本家,糧盡不得自達,所見極爲可矜。數年前,自上似有戰所中箭中丸病傷人等除職論賞之敎矣。當及此時擧行,使殊死之士,有所激勸。」傳曰:「大槪如此之人,各別褒奬優恤可也。」

1月27日[编辑]

○癸丑,上幸解緫兵生。舍館,慰勞。

○上幸李副揔寧。所館處,接見。

○備忘記曰:

「司饔奉事安應元之父滉,當壬辰亂初,棄家扈從,備經艱苦,不幸未及還都,中道身死,予常痛惻。應元六品遷轉,內乘除授。

○以黃暹爲都承旨,李希得爲大司諫,尹義立爲弘文館修撰,許筬爲右承旨,徐渻爲兵曹參議,沈友勝爲漢城府右尹,閔夢龍爲兵曹參知,李墍爲知敦寧。

○備邊司啓曰:「當初自上還都之時,庶事草創,至於臣下服色,皆以路次戎服從仕,品秩無辨。荏苒五六載,寇亂不解,因循度日,有似裔夷之俗。至於天朝來臨,至曰『爾國閣老,有若中國哨官』,少無俯接之意。蓋服色有關於國體如此。此必以爲我國從前如此草草而行也。都監郞廳、外方差使員,驅打叱辱,無所不至,亦無非無衣冠之所致。議者曰:『紗帽、黑團領、靴帶,略具朝士儀章,所率丘史,不必如法爲之,若有皀隷、羅將衙門,只有一人前導,使有官員體貌。」

1月28日[编辑]

○甲寅,王世子朝夕問安。

○上出餞梁布政於漢江。

1月29日[编辑]

○乙卯,王世子朝問安。

○上幸漢江,餞董郞中。

○上幸梁都司所館處,接見。

○戶曹啓曰:「以黃海監司封進豹皮,捧納便否取稟,則傳曰:『在前平時,豹皮進獻,非每行次爲之,如或尺不準,所見埋沒,則不須進獻』事,傳敎矣。査考進獻橫看圖,則冊封皇后,無豹皮封進之規,別謝恩則方物臨時啓定云,故在前平時,或有豹皮未封進之時矣。亂後則方物應封進,如各色苧布、黑麻布等,無措備之勢,故只將豹皮若干張,充數封進,而若除此物,則他無準數之勢。今此黃海道所納,數不準封進,果爲未安,欲退送,則恐有害及民生之弊,如是取稟矣。進獻可當豹皮,只有二張,前頭有萬一急時進獻之事,則必未及措備。其上送二張中,尤甚不準尺數一張退送,餘一張則捧納。若値急切之用,則備數封進,恐爲無妨,應退送一張,竝爲捧納,以備唐將禮單之用,亦似便當。以黃海一道許多民弊,難以形言,故不欲退送,以紓一分之害也。但當初旣以進獻上送,故不敢擅便,更稟至此,無任惶恐之至。」傳曰:「依啓。」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朔丙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欽差監察遼海朝鮮等處監察軍務御史陳效、奬勵副將解生曰:「矯矯雄姿,森森將令。抗方張之寇,不動如山;殿已振之師,所過安堵。姑以銀子八兩,折充花紅羊酒,盛張皷樂,導送寓所,再振敵愾之威,大樹蕩平之績。報功異數,朝廷不吝,本將勖之。」

○御史都監啓曰:「御史分付于臣等曰:『盧遊擊標下千總錢應太,赴戰中丸,到王京身死。其姪男錢萬化,執狀訴于衙門曰:「俺欲以銀兩,換好棺斂葬,而棺材不得貿之。乞老爺分付快貿。」陪臣須速貿給』云,故臣等卽移文于本都監,使卽貿給後,御史前回稟云,而卽日錢萬化更到衙門言曰:『所給棺材,甚薄且短。俺所持銀子三兩,願以此,易貿好棺。如不足,則雖四兩五兩,亦可給之。死已五日,尙不得斂,極爲悲慟』云。請令本都監,依所願各別貿給,使得趁時斂葬,以副御史分付之意何如?」傳曰:「依啓。」

2月2日[编辑]

○丁巳,王世子夕問安。

○上幸陳御史所館處,接見。上曰:「大人許其分兵屯戍,而防禦其竊發,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亦無以爲謝。自古大賊,何可一擧蕩滅?從當規畫而擒之。兩南屯戍之謀,極爲奇勝,但嶺南地勢崎嶇,不便於驅馳,欲得南兵守之。」御史曰:「當題本處之。」且曰:「俺聞蔚山城中,有朝鮮五百餘人助賊而弓矢之。以此觀之,則他處亦然。須密遣信人,誘以爵賞,引出之多,則賊孤我壯,不戰自屈,此當今第一策也。」上曰:「多印免死帖,招出者甚多矣。」御史曰:「有痰病,請一杯而止。」上曰:「今者淸賊,雖逭天誅,而斬獲甚多,鋒銳已挫。非但此也,又聞淸正之子,中箭而死。兇徒禘魄,更不生心矣。」御史曰:「賊屯境上,已七八年,別無成事,而今又喪厥子,則賊氣已挫矣。天將添發水兵,必欲先蕩巢穴,願國王勿憂也。」上曰:「皇恩罔極。經理大人,亦盡心於小邦之事,躬冒矢石,俘獲甚多,小邦感戴之心,無以表襮之。」御史曰:「國王之言是矣。經理不避艱險,躬冒矢石,果如所敎矣。」御史曰:「皇上於正月十三日,發銀五萬兩,又於十五日,發五萬兩,以爲小邦今日之需。其意蓋必欲決局而後已也。國王其知之乎?」且見翰林、注書之記事,謂曰:「史官之草,可得見乎?」上令注書草入見。御史暫閱而還出給曰:「俺欲知小邦之規矣。」上曰:「小邦史草,草略如是。」御史曰:「天朝亦有日記,自高皇帝始之。皇朝則稱高皇帝曰太祖。貴邦亦必有所稱。李氏開國,在於元朝乎?在於大明乎?」舌官對曰:「在於洪武二十五年壬申歲矣。」御史曰:「貴國實錄,可得見乎?」上曰:「小邦始祖受皇命,分茅東土。大人欲知事迹,則從當錄呈。」御史曰:「天朝實錄,皆在於翰林院矣。」舌官對曰:「小邦實錄,平昔則皆藏於史局,今因兵亂,遺失無餘,亦當收拾以呈。」上曰:「高中軍紀律嚴明,往來蔚山時,中軍之兵,無一毫侵擾之事,南方之民,至今感激。此意,幸望大人之領知也。」御史曰:「俺出來之時,皇上賜以尙方之劍,士卒之不用命者,自斷行法,而俺固辭之,歸於軍門矣。」上曰:「皇恩罔極。」上遂相揖而出。

○上幸陳參將愚聞所館處,接見。上曰:「自古大賊,安可一擧盡滅?皇威所曁,自可平復。以小邦之故,天朝將官及士卒,未免傷損,慘怛之懷,無以爲喩。」上請行茶禮,參將以揭帖呈於座上。帖辭曰:「不侫祖鎭守總兵,父亦總兵,兩歿沙場,奉欽賜褒忠廟食。遺不侫與弟,今弟遭全州而被繫,不侫又値陣傷。俱爲貴國,致有今日,奈糧餉不繼,難於蕩平有勞?台駕枉顧,不勝赧感。且啓陪臣禹塾、通事張得命從征,勤勞懋著,相應陞奬,以勵後効。竝此上覽。」參將又曰:「兄弟二人,皆以東土之故出來,而一入死辜,一濱病死,只布中心之迫切而已矣。」上遂相揖而出。

○正言宋應洵來啓曰:「政院,職親地禁,其選極重。苟非才行名稱素著者,蔭官之不得參是選者舊矣。柳雲龍別無表表可稱之名,而累擬承旨之望。喉舌重地,不能愼擇之罪大矣,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吏曹擬望時,前後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答曰:「依啓。」

○大司憲洪進啓曰:「小臣忝冒銓長時,以柳雲龍,擬於承旨之望。今者物議以爲未洽,至欲請推吏曹。臣罪在應推,決不可在職。請命臣職遞差。」答曰:「勿辭。」

○戶曹啓曰:「京倉米豆,將繼用無策,平、黃兩道應海運米豆,我國倉儲見存者,一邊裝載,俟氷泮,卽令發船,而小米則天朝出來陸運若干石,雖已到京倉,大米則見存,只有六千餘石,尤爲難繼。大米及米豆子,爲先上送事,兩道觀察使處下諭何如?」啓依允。

○經理接伴使吏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經理招臣謂曰:『昨議分兵事陪臣所論,正是好謀。分兵本是大將事,提督意思如此,我不得擅便,隨後從容議處耳。我觀此賊,非用水陸十餘萬兵,不得完事。日後當以水兵,繞截海道,陸兵一起,直衝泗川、昆陽之間;一起,截殺彦陽、梁山之賊;一起,攻破島山,方纔了得,糧餉轉運,極爲緊急。平安、黃海、忠淸、全羅有材木處,急速造船,以圖海運。今春氷漸開,漕轉甚急,若行文各道而已,則必然稽緩,另差剛明幹事人,觀其處事何樣,造船多少,明示賞罰。我觀慶尙道形勢,荒涼廣闊,一人似難獨爲措置。左道出一觀察使,措置慶州等處之事,右道出一觀察使,措置尙州、星州等處之事。此年屯田、鍊兵兩件事,俱是緊要,而時無措置形止。今年若失料理,則本道之事,尤不可收拾。前日觀察使李用淳換差事,已爲啓知否?』臣答稱:『本道殘破特甚,人力則都盡,而所餘者只土地而已。苟得有才幹事人,則一人亦可兼爲管攝,當此委靡衰替之時,用人爲急。才能者拔用,尸官而費俸者,輒卽換差。且以法度,明示賞罰,然後可做事矣。』經理曰:『議論多而功少,乃是《宋史》所言。我觀朝鮮,都尙虛文、空談,未有一件實效。此習必須痛革,倭賊可平矣。』」啓下備邊司。

○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天兵退回之後,將卒多不檢攝,到處生事,及駐安東,宣、大兵馬及麻提督標下㺚兵,尤甚作挐。托以討取馬草,散出閭巷,搶掠財産,刦奸婦女,遠近聞風竄走,環三四十里,人家一空,所見極爲駭慘。臣周旋於經理衙門,而旗鼓李逢陽,又所見本府儒生琴鳳時等告狀,卽告經理,差人捉收擾害軍兵,重者梟首,輕者割耳。軍兵因此似爲少戢,而將領俱不檢束,元帥又無法度,極爲悶慮事。」啓下備邊司。

2月3日[编辑]

○戊午,王世子朝問安。

○上幸李副總如梅。所館處,接見。上曰:「大人營下之兵,先登力戰,斬級尤多。大人之恩德,不感激,無以爲謝。」副總曰:「以蔚山之捷功,專歸於吾身,則不敢當。上年十二月十三日攻外城,又十四日攻內城,土窟之諸兵,不爲齊力,不得一擧而拔之。雖有斬獲之功,頓無顔色也。今若擒淸正而來,則貴國自此奠安,而吾亦歸故土之有光矣,事將再擧,擾害必多,以玆未對國王,有靦吾面。且往時,送行於門外,來時,又出迎慰之,中心感之,無以爲喩。」上曰:「小邦與賊,不共戴天之讎,而多死於大人之營下,更致謝意。罔極罔極。」副總曰:「首級多得,是何功耶?必以蕩滅爲期。當其擧事之日,若一齊効力,則庶可成功,而事多不諧,功墜九仞,慷慨奈何?」且曰:「劉提督已到遼陽,今二十日間,當到王京。分送此軍於湖南,麻提督軍則留屯於嶺南矣。皇上聞蔚山之捷,以銀五萬兩,賞十三日之功,又以五萬兩,賞十四日之功,劉提督之來,又出五萬兩銀子。皇上之盡心於邊事如此,俺等豈不盡心糜粉以報之?因被擄人,探問賊情,則賊當於秋間發動,而取路湖南云。天兵亦於此時,大擧勦滅矣。」上請行酒禮。上曰:「今聞提督李如梅也。來,總廣寧兵馬云。前在壬辰之亂,專蒙大人之德,小邦至今保存,心常感激,無以爲報。卽聞大人,近來不遠之地,音問可以頻傳,深以爲幸。」副總曰:「提督兄,自東土入歸之後,五六年身雖處閑散之地,心未嘗不在貴邦。今來近地,兄亦以消息之相通爲喜耳。」上曰:「賊若未易就擒,則大人能復來臨乎?大人之復來,小邦日夜望之。」副總曰:「麻提督在此,劉提督繼來,加以楊老爺經理之,賊豈有不平之理?曩者蔚山之役,詳探倭賊之技藝,漂輕不猛,倭子三十,不能當㺚子一人。然則滅之不難,何待提督之再來?」且曰:「綾城有金大仁者,獨守山城,率衆拒賊。光、羅諸州,盡爲陷沒,而堅守不撓,獨保全之,眞可用之人也。」上曰:「分付之丁寧如此,多謝。」副總曰:「綾城、金大仁,誠爲可用,願破格大用。」仍曰:「酒足,請止之。」上曰:「大人遠自戰場回來,而郊外之迎,不得從容。請於今日,穩行酒禮。」副總曰:「老羅赤近無作賊聲息耶?彼雖爲亂,麻提督回軍時,與廣寧提督及貴國之兵,腹背挾擊,則蔑不勝矣。」上曰:「在數年之前,有作梗聲息,數年之後,頓無形影。未知此賊終當梗化作亂者耶?敢問形勢與强弱。」副總曰:「此賊精兵七千,而帶甲者三千。此賊七千,足當倭奴十萬。厥父爲俺爺所殺,其時衆不過三十。今則身自嘯聚者,至於七千。雖以十人,來犯境土,卽報遼東而求救。西北雖有㺚子,皆不如此賊,須勿忽。」上曰:「此賊與北虜,元遺種相通乎?北虜有皇太吉,此亦㺚類乎?」副總曰:「黃太吉,乃西胡也。蒙古、波羅那耶波羅欲伐老羅赤,曾請黃太吉而攻之,不利而退。老羅赤,乃代金㺚子,太吉乃代遼㺚子,相通往來矣。老羅赤則兵强而地險,故以小而敵大。」上曰:「大人如是分付,不勝感激。」仍傳于承旨曰:「前日吳惟忠、劉綎,皆言南兵十萬,不可當倭賊。此乃北將不知倭賊銳鈍而妄言之也。」右副承旨鄭經世曰:「吳惟忠言:『楊老爺性急,雖欲一擧而滅之,實不知兵力之不能當也。』且曰:『攻島山之時,吳惟忠送人于經理曰:「當及今日未備之時,急攻之則可卽下也」,則經理割其來人之耳,如是至再云云。』而今見李好閔狀啓,則史世用曰:『麻提督忌李如梅專其功,故爲遲緩而不急攻』云云。」上曰:「此皆我國不祚之故,須勿怨天將也。」上遂相揖而出。

○諫院啓曰:「先朝實錄,只有一件,前年九月,自江華移安于平安道寧邊地香山普賢寺別殿,而不小國史,付諸山僧之手,雖出於不得已之計,守直之官,恒留其處,非徒僧輩服役頗煩,官府下人出入侵責之路亦多。以此無根著山僧,漸生厭苦之心,意外之患,不可不慮。斯速傳書事,前日禮曹堂上狀啓相考,令該司作急處置。咸鏡監司宋言愼,當此國家艱危之日,所當謹愼節約,盡心國事,而居處、自奉,無異平昔,多率衙眷,貽弊不貲。至於前後徵兵,專委褊裨之手,致令列邑奸吏,賄賂公行,精銳者盡漏,貧殘者充數,怨咨盈路,使豐沛之地,漸至凋弊,將不可收拾。北門鎖鑰,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罷職。」答曰:「實錄謄書事,令該司量處。監司偶然事,至於輕易罷職乎?推考。」

○右議政李元翼啓曰:「今日軍門前稟事時,軍門目臣潛謂曰:」茅國器遊擊也。處,曾有分付事,不知議政已爲啓知施行否。「臣答曰:」已依老爺分付施行。「軍門曰:『此事萬不可忽。其間所當爲,不拘某事,多般思量,期於必遂之意,更啓擧行,凡有所爲,議政說與茅國器云云。』再三丁寧分付矣。且密謂曰:『前日兵少,不得分攻,竟至失利。待川兵至,與原留兵,分送兩南,先打湖南,次次打開,此後之擧,必須萬全取勝。且本國糧餉不敷,兵難久住。川兵可於二月晦三月初間準到,到卽擧事,不可等秋冬。俺之此語,愼勿傳播。』云,故敢啓。」答曰:「知道。」史臣曰:「軍門之目元翼潛言者,非別有奇謀勝算,欲因賊中細作之人,誘之以利,毒殺淸正之事也。軍門以天朝主兵之官,擧天下之兵,來萬里之地,當整肅軍旅,激勵忠勇,皷行而南,驅群醜而沈之於海,無一賊之生還,然後可以副天子之委任,立元帥之威望,而計不出此,而反出於區區盜賊之陰謀。假令以此謀而得殺淸正,其能慴秀吉之心,而退行、平之兵哉?一淸正雖得殺之,日本之如淸正者,其可得一一而盡鴆之乎?噫!人謀如此,天意難測。後日之謀計,亦未知出於何如,而事之成敗、利鈍,終不可期也,可痛也已。」 ○軍門派分兵馬,使之速赴信地。副摠兵李芳春、遊擊牛伯英、盧德功,各原部兵馬,分住安東;遊擊葉邦榮,原部官兵,分住龍宮;副摠兵吳惟忠,原部官兵,分住忠州;遊擊陳愚聞,原部官兵,分住水原;遊擊藍芳威,原部官兵,分住稷山;參將李寧,原部兵馬,分住公州;遊擊董正誼、柴登科、秦得貴,原部兵馬,分住全州;遊擊擺賽,原部兵馬,分住安城。遊擊季金,原部官兵,回營,另聽調遣,俟藍芳威、李寧、擺賽兵到,方許歸營。王京住兵,俱限初八日起行。

2月4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晝問安。

○楊遊擊萬金,中丸死於中路,備棺斂殯,上親幸致祭。

○梁布政祖齡往見楊經理於忠州,還京之日,上出漢江江上迎之。布政曰:「春耕何月始之?」上曰:「稻則二三月付種。」布政曰:「節候與中原同。稻一日耕,所穫幾何?」上曰:「一日耕所穫,不過三十餘石。」布政曰:「所穫與中原,多少懸絶。南方稻田所收,一日耕幾至六七十石。」上曰:「小邦地瘠土薄,所穫不多矣。」布政曰:「必先擇膏地,備牛頭修農器,母後農時,庶望西成之績。」上曰:「分付如是,多感。」布政告辭,遂相揖而出。

○戶曹啓曰:「董郞中分付銀子一萬五千兩所換靑藍布貿穀之事,事雖不易,亦不可不爲擧行。萬有千兩所換之布,當至五萬餘匹,似非一二道力所可盡貿。平安、黃海、慶尙、忠淸四道,已將銀子、布物等分送,方貿米豆,勢不可加數下送。若於咸鏡道一萬五千匹,全羅、江原兩道各一萬匹,京畿五千匹,大槪分定,觀所貿多少,參酌改磨鍊。如有餘數之布,亦依郞中所言,或以天兵處分給料米之價,亦爲一策。咸鏡道地雖僻遠,自安邊等處,船運嶺南,又有通路之勢。若以咸興以南倉穀,爲先充數以運,而靑布等物,送于六鎭貿穀,次次海運,以充南道倉穀。江原嶺東,多有富家,貿米似便,亦可船運嶺南。伊川、安峽、平康等處、連年農事豐稔,舊穀尙存,貿豆亦便,此亦從澄波渡船運,則京江、湖南,隨意可運。全羅道則米穀雖有,布物似貴,亦可換米;京畿亦有儲穀,地方從市直許貿,人必不厭。姑以此磨鍊,而徐觀布子多少,更爲分定,亦似無妨。前日因經理分付,送銀子千兩於嶺南,四百九十九兩,則安東士民,已爲納米,故其數已報陳同知,使之轉呈經理衙門矣。」傳曰:「依啓。」

○正言宋應洵來啓曰:「咸鏡監司宋言愼,持身不謹,到處被論,今授本職,尙不知戒。當此艱危之日,居處供奉,侈靡太濫,多率衙累,貽弊不貲,已極無謂。而至於徵兵討賊,是國家莫大之擧,而慢不致念,簽抄之權,專委褊裨,精銳者因賄而得脫,貧殘者無貨而苟充,奸贓狼藉,怨讟盈路。使祖宗豐沛之地,將不可收拾而不治,前頭徵發之事,亦將因此而解弛。豈可諉諸偶然,尋常推考而止哉?請加三思,亟命罷職。」答曰:「已爲推考。方伯重任,豈可輕爲罷職?」

○陳御史接伴使李好閔啓曰:「御史標下党進玉,自安東入來,臣往見仍問曰:『楊、麻兩爺,何間上來?』答曰:『麻老被陳爺參秦,不敢容易上來。雖被參,仍管提督軍務矣。』臣問曰:」被參者何事?』答曰:『島山破城時,李副摠如梅,督兵二百餘名,已入內城,幾擒淸正,麻嫌李專擒淸之功,勒令回兵,幷令他兵,不爲繼進,以致先入二百餘名,爲賊所殺,淸賊失捕。以此見參矣。』臣仍問:『大兵退屯,邢、陳兩爺,作何計較?』答曰:『近日二萬餘兵,又爲出來。待此兵畢集,竝前來兵馬可用者,約於三月間再擧。』臣問曰:『二萬新兵,何將官領來?』答曰:『漢土兵一萬,劉摠府帶來,已到遼東。兵部郞中徐中素領三千,又有擧人三人,各領兵,合一萬餘。』臣問曰:『大兵厚集,則糧餉最爲可慮。』党曰:『天朝已於正月十三日,發五萬兩銀子,其餘又發八萬兩,又發二萬兩,合十五萬兩。以此許貿糧餉矣。』臣答曰:『我國生穀之地,下三道稍腴,而上年經賊殘破,未得收穫。今此大軍進戰之時,小邦多差大陪臣,括民間之粟,不遺一斗一升,濟餉軍前,今皆蕩失,民間更無餘粟可貿,極爲悶迫。』答曰:『老爺知其如此病卒,則近欲點回分兵,就食於西道矣』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以李必亨爲持平,李墍爲大司憲,鄭曄爲繕工監正,尹繼善爲兵曹佐郞,趙正立爲弘文校理,金尙容爲同副承旨。

○自午時至申時,日暈。

○伏以,建邦啓土,冕旒錫遐方以稱尊;航海梯山,車書通上國而盡節。禮樂永承于堯世,山河常保其箕封。曩以關酋肆逆,遂致聖嗣遭殘。遺宮已見黍離,故土每傷麥秀。迺龍章燁燁,未足厭其狼心;玆虎纛颺颺,直欲掃其豕跡。天威赫震,神武播昭。一將登壇,鵲印明三山之夜月;六軍出塞,魚圭動八道之春風。威也職在援抱,志存裹革。未聞俎豆,濫事干戈。擁節西來,壯膽直欲蕩乎妖氛;分摩東指,雄心未足懾乎遊魂。敢借儒臣,庶旌旗能生五彩;輒求嚮導,俾戎馬不迷二途。忘愚昧而敷衷,惟高明其丙鑑。謹啓。藍遊擊芳威揭帖。

2月5日[编辑]

○庚申,上聞董郞中自忠州還,出迎於漢江上。王世子遣弼善李尙信於漢江,問安。至申時,董郞中先送人,請於上曰:「吾行日暮,方到江邊。願國王勿勞我遠行之人,卽爲回駕入城。」上留右相迎待江上,卽乃還宮。

○正言宋應洵來啓曰:「臣等將咸鏡監司宋言愼不可不罷之意,累日論列,而兪音尙閟,臣等不勝悶鬱焉。言愼之不自謹愼,侈靡貽弊之罪,旣已無謂,而至於徵兵一事,是國家莫大之擧,而委諸偏裨,瀆貨操縱,使精銳者盡漏,貧殘者苟充,而不治,其何以振肅軍政,能得調發之實乎?況前日南兵使任鉉,旣以此事見罷。豈可罪同而罰異乎?請加三思,亟命罷職。」答曰:「咸鏡監司已爲推考,不可罷職。況此乏人之時,以偶然事而方伯數遞,可乎?」

○右承旨許筬來啓曰:「董郞中,日落時到漢江。持拜帖措辭告之,則答曰:『終日勞臨以待云,不勝未安』,還送回謝之帖。且議政告以迎慰之意,則不受宴禮而直入之矣。」

2月6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朝問安。

○接伴使李德馨啓曰:「布政見臣謂曰:『屯田事,只怕遲悞』,仍出示慶尙、忠淸兩道計開屯田播種石數單子曰:『慶尙水田播種只四百餘石,旱田二百三十一日耕;忠淸道水田播種三百餘石,旱田二百十九日耕。如是略少,所得能幾何?須要大擧收得百萬石,軍餉可繼。』臣答稱:『抛荒田土,則雖多有,而人力不足,隨力量如是開報』云,則布政說道:『屯田事,我纔移咨於國王,須上緊商議。』又出示慶尙道一路設站事開單曰:『此事在不可已,要緊料理』云,又問:『造船,誰爲拘管?必須擇人,責成幹事,事可了矣』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全羅道觀察使黃愼馳啓曰:「別將具德齡領九人往南海島,迎擊採葛之賊三十餘人,殊死相戰,幾盡其數,而射中一倭落後,別將躍馬追逐,斬頭上送事。」啓下備邊司。

○以宋諄爲兵曹參議,李瑊爲執義,朴震元爲正言,徐渻爲左副承旨,吳億齡爲副提學,鄭曄爲弘文館副應敎,洪慶臣爲吏曹正郞,南以恭爲吏曹佐郞,宋馹爲掌令。

○禮曹啓曰:「陳御史接見時,御史曰:『要見貴國實錄。』上曰:『小邦始祖,被皇恩受封。藩邦之事,大人欲知之矣,當依敎書呈』事傳敎矣。此事重大,實未知何所據而爲之謹與大臣相議,倣《大明會典》本國條,略加刪改,仰稟睿裁。」傳曰:「大略。」

2月7日[编辑]

○壬戌,王世子朝、夕問安。

○董郞中回謝於時御所,上請酒。郞中曰:「春已仲矣,氷將泮矣。運糧之策,唯在船艦。昨與軍門,從長商定,移咨於海防道,將治水運之具。未知義州有船幾頭,大同江、臨津及京江,亦有船幾隻?見在之數不多,須卽多造新船,以爲足食之計。水運之便易,十倍於由陸也。」上曰:「船隻見存之數,則未知幾何,而新造之船,有陪臣柳根,在黃海道句管焉。當待春氷之解,一時驅發,大爲漕運之計耳。」郞中曰:「俺前日所送之靑布,未知已運到貿穀之處耶?以靑布幾端,換米豆幾石事,一一開錄以報。」上曰:「小邦賴天兵而得生。凡爲天兵供餉,無所不用其極,而蕩敗已極,餘力無焉,倉庫已竭,放糧難繼。欲於一月之內,二十日以米給之,十日則或以銀子,或以靑布計給,未知何如。」郞中曰:「俺已領此意,曾已分付而行矣。」上曰:「多謝。」且曰:「大人臨陋,卽當回拜。」郞中曰:「俺之來,卽回謝也。若又勞賢王,俺又回謝,須勿更勞。」上曰:「屢敎丁寧,姑從之。」上呈禮單,郞中再三固辭,只受紙束,相揖而出。

○上幸皮遊擊承德。所館處,接見。

○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茅遊擊招臣闢左右,或書示,或潛語曰:『俺見軍門,軍門密語敎:「俺與議政相與密言,啓知擧行」云。今有的報來言:「淸正在山陰。」若去此賊,餘皆瓦解。本國人附賊,出入者多,另設重賞,募得可信人,齎毒物入送以圖之。此事萬不可忽,而亦須極秘,勿令宣露云云。』此事,臣前在慶尙道時,使軍官鄭希賢,專掌爲之,附賊出入人等,鄭希賢多與之相結。前日糧庫燒火,亦是鄭希賢之所爲,其輩尙在其近處者,亦必多矣。若令鄭希賢,假稱他任之號,齎銀子及毒物,下送使之周旋。且以當加某賞事,爲公事持去,密諭其輩,則或不無萬一之幸。試之無妨,敢啓。」答曰:「依啓。分付試之可矣。但淸賊如何來在山陰,更察以啓。」

2月8日[编辑]

○癸亥,王世子遣文學羅級於漢江問安。

○上出漢江,迎待麻提督之行。日晡,提督至,上迎入於幕次,相揖而就坐。提督曰:「大事未了而虛作一場行李,心甚赧赧。中路之致問,出郊而親迎,誠意懇至,不勝惶愧。感謝。」上曰:「大人親冒矢石,且多斬獲,皇恩罔極,而大人恩德,亦罔極。」上曰:「淸正雖未就擒,而賊徒皆已褫魄。自古大賊安有一擧蕩滅?」提督曰:「去冬十二月二十三、四日之戰,非諸將不用命,地勢非如平地,城塹高險,鐵丸如雨,不知所從而來,人輒麻仆,天且二日連雨,士馬立於泥濘中,飢餒且疲,玆以退來。此乃接伴陪臣及諸將官所親見,其間曲折,無不知之,不須更言。屢遣陪臣,中路問候,至於贈馬,深謝厚意。」上曰:「小邦蕩敗已極,凡百支待之事不成摸樣,極爲惶恐。」提督曰:「俺爲朝鮮地方,奉皇命而來救朝鮮,殘破之極,俺豈不知之?但多將天朝器械、兵馬,委棄於虜中而來,以此慨嘆發病耳。朝鮮糧餉之費,亦豈偶然?」且曰:「今欲往軍門。請略行茶禮而去。」上行茶禮。上請行酒禮,提督曰:「今見國王則容顔尤美,未審氣體平安否?」上曰:「寡人賴大人之德,僅得保存。但大人以小邦之故,勤勞至此,深慮起居之何如耳。」提督曰:「賴老天之矜憐,粗遣日月爾。」上曰:「大人今日親嘗賊情,敢問賊衆如何,而賊勢亦何如?」提督曰:「蔚山島山之賊,一萬餘,而梁、釜來者,亦一萬。箭灘援兵二萬,而晋州來會二萬。水兵則未知的數,其數合則幾至五六萬矣。大抵平原曠野,則攻之甚易,據險守要,則破之甚難。前日此賊全州、稷山之來也,若以健騎衝之,則破之摧朽矣。島山地勢高險,鐵丸如雨,人不得近,故未易屠之。」且曰:「彼賊必也,不敢曰天兵不多而且易當也。自壬辰以後,朝鮮及天兵,孰有近淸正陣下者乎?今日之擧,淸正濱死而僅免,必有懼心矣。淸賊言於關白之時,若以天兵爲少且易,則相戰而不得破,被圍而不敢出,對小敵怯卒而畏縮不戰,則罪有所歸,故必以衆多難敵爲言耳。」且曰:「俺之出城、入城,皆出江上,無以爲謝。」遂辭去。上呈禮單,提督曰:「只領單子而已。」遂相揖而出,上遂還宮。

○吳摠兵接伴使尹泂馳啓曰:「摠兵自安東還,稱病不出,不爲坐堂。不見經理、提督衙門,欲爲退去,則兩衙門受而不答,亦無慰留之意。臣欲以因民情,訴留于經理之意,微稟於摠兵,則摠兵嗔怒以爲:『此益吾過也。決不可爲也。』千、把摠等皆爲失心,欲令臣啓達,移咨軍門請留,而此處大小人民,亦皆以爲吳摠兵之來,民皆見德而不見弊,雖十年留住不厭。今若棄去,則誠爲可惜,而摠兵來到忠州之日,忠州之民,自爲一市,軍兵買賣,一從民情。皆著靑布,來集成村,而馬軍下來之後,民皆奔竄失巢,家幕蕩盡,有同經亂。及其下去安東時,路由丹陽、豐基、榮川,所過民皆晏然,一路郡縣,皆爲立碑頌德。摠兵之見忤於兩衙門,凡事皆爲過失,立碑之事,亦是不平之一端,榮川之碑則馬軍仆而破之。說毁之言,左右叢集,兩衙門見惡而不見好。摠兵之請退,誠出於不自安之意矣。故敢啓。」下備邊司。

○全羅道節度使李光岳馳啓曰:「近觀曳橋之賊,自頃日再三戰敗之後,不敢恣行,樵汲亦不能自任,其爲挫氣,蓋可想矣。近因逃還人,詳問其虛實,則其數不過數千。若以本道精銳千名,合天兵一二萬,共衝巢穴,則可見其勦滅之功,而天將董正誼等五將,不但不從此謀,以軍門方爲講和,驅臣等還之於南原,坐失機會,極爲可惜。願自朝廷商議得便。」啓下備邊司。

○以申湜爲都承旨,南以信爲同副承旨,李馨郁爲司諫。

2月9日[编辑]

○甲子,王世子問安。

○判尹柳自新,以拾取其家之石,歐打董役官。接待都監啓曰:「昨日梁布政修理所監董官聽用官辛八凱領役夫,拾石於閭閻。判尹柳自新以爲,收取其家之石,馳到役處,使其奴,捉致八凱,捽其髮而亂打其腮,衂血滿面,道路觀者莫不驚駭。八凱雖卑賤,係是朝官之人,乃敢恣行歐打,極爲無謂。請推考。」傳曰:「依啓。」

○同知崔岦,以病歸臥其家,以其家奴,呈病於監司,監司仍以狀啓。備忘記,傳曰:

崔岦以迎慰使,不爲復命,偃然下歸通津地,是何人臣之義?設使實病,非至於朝夕死亡,則扶曳復命後,猶可下歸一日之程也。岦之心以爲,國有君耶?抑以爲無耶?學字者尙如此,彼尹壽益,何足誅哉?「尹壽益武人也。亦接伴使,直歸其家。

○戶曹啓曰:「京城時留天兵,數過三萬,一月支米,當至一萬八千石。軍資內外倉見存大米,只三千八百餘石,非久將絶,不可專給大米。氷泮在邇,船路將通,白川、延安、海州等官倉儲大米及田稅米豆,爲先急急船運,而他餘各官應納米豆,鱗次上送何如?」傳曰:「依啓。」

○兵曹啓曰:「近日各陣前後狀啓,逃軍等中,情犯差輕者,則依前啓下罰米事,已爲行移各道,一件成冊,移文戶曹,使之督納,而情犯差重者,則密移本道,一一捕捉,押赴本曹,轉送本陣,使主將各隨輕重,差次科罪。其情犯最重者則或以梟示警衆,或以依律處斷事,啓下行移矣。事變之後,該曹公事,轉送于各官者,例爲歇看,而身犯大罪之人,久置不論,亦甚未便。似當就其中尤甚者,拿來鞫問,察其情犯參酌定罪,而頃日王獄盈滿,議者頗以爲不幸,故本曹姑有所待,今敢稟裁。防禦使高彦伯狀啓內,軍官咸伯奎腹心精兵十五名,倡率逃亡,梟示軍中,以警他人。慶尙左兵使成允文狀啓內,僉正金世昌,當此交鋒之時,首倡逃亡,梟示軍中,以警他人。統制使李舜臣狀啓內,主簿玄應臣,聞魚闌前洋接戰之奇,乘夜逃去,繩以軍律,以警他人。本曹據此狀啓,各各行移無慮累十餘度,而無一人就捕。一紙公文,多不得行之於外方,似當發人,拿來鞫問。往在甲午年八月間,自上盤松亭觀武才時,有崔應國稱名者,於群武士中,昻然獨出,跪伏於階下,自願試才赴戰,別立奇功。翌日來言於本曹曰:『自上特命賞布,賜以弓箭,願速赴戰。』仍請戰馬而去,應國於發程之日,卽爲逃躱,終不現身。本曹憤其欺罔之狀,令本道械繫上送矣。變生以後,紀綱解弛,赴戰逃躱者,前後何限,而若乃應國,則咫尺之下,肆然欺罔,情狀極爲痛憤。日月雖久,似當從重科罪,敢此竝稟。」傳曰:「依啓。」

○傳曰:「卒嘉善大夫吉州牧使趙仁得,依前例,別賻。」

2月10日[编辑]

○乙丑,王世子晝問安。

○上幸盧參將得功。下處,接見。

○許遊擊國威。揭帖於上曰:

久仰賢王仁聞,布昭鴻猷丕顯。雖國祚中蹇,倭奴煽禍,仰仗天威,兼之貴國兵力,掃蕩指日,故疆復奠,喜喜慰慰。威,閩人也。奉旨統兵應援,走萬里四千有奇,始達王國。顧我閩産,不耐寒苦,則宅舍之安、芻米之給,玆地主事也。願王留意,以柔遠人外威向屢言封事不妥,重忤本兵,謫降南土。歷揭災木,偶成二冊,幷封呈覽,願王付之掌國史者,亦見我天朝武弁中有若人先見云。覲顔在卽,言不多宣。

○戶曹判書金睟啓曰:「天朝糧餉運轉之事,一刻爲急。解氷在於目前,各處船隻,所當無遺起送,而各道已摘奸船隻,或稱司饔院漁夫船,或稱諸宮家船,或稱內需司所屬,多般謀避。此船隻若開放送之路,終至於無一船可運軍糧。非但事體未穩,若不急運糧,致令糧餉缺乏,事將不測。如不從令,治以窺避之罪何如?」啓依允。

史臣曰:「戶曹請內需司、諸宮家舟艘窺避者治之,其言則似矣,而其實則塞責虛文。當時避役之船,非但內需宮家而已,上而宰相之家,豈盡無一隻船,下而臺、郞之家,亦豈盡無一隻船哉?無一言及於此,而如徒曰內需而已,宮家而已,則是爲一紙空談,而無爲國之實政。扶將顚之屋,救將決之河,豈以聲音笑貌爲哉?」

○戶曹判書金睟啓曰:「我國産銀之處,處處皆然,而在前採取有禁,若聞採銀之令,則民之如毒藥,百般諱秘,使無窮之利,歸於無用,豈非可惜?以端川一處觀之,一年所納之數,至於五千兩,其有補於國用,不亦博乎?然唐人往來之處,則不可輕易開壙,以齊民之害。咸鏡道則別無唐人往來之患,而咸興、定平、永興、甲山四處,銀穴甚多,厥品亦好。可於此邑,依端川之例,除雜役,採銀鐵上納,則一年所得,亦可至數萬兩。此意各別行移於其道觀察使,使之料理施行何如?」。傳曰:「興一利不如除一害,令備邊司議啓。」

○以李憲國爲大司憲,李墍爲知敦寧。

○全羅兵馬節度使李光岳書狀:

士族之類,幷爲附賊,如此之人,一一誅殺,恐塞誘引之路,俱由馳啓。其中順天居士族朴思裕,自初附賊,以其女許嫁行長,行長所爲,皆由於思裕指揮。思裕自知難免誅律,及其子廷卿,駄載倭物,出來于南原,納馬於天將吳都司,多般阿諛,又一子餘卿隨其妹,尙在行長處,觀望我國虛實,附托天將,處置狼狽。自朝廷善處事。

備邊司啓曰:「朴思裕率其子女,投附兇賊,恣行胸臆,不容假息須臾,而旣爲附托天將,勢難處置。徐觀事機善處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2月11日[编辑]

○丙寅,上幸麻提督舍館處,接見。麻提督曰:「邇來多事,未卽往謝,而國王今又枉見,多謝。」上曰:「以大人之神謀,來千里而赴難,不共戴天之讎,多死於大人之手下,大人之功、大人之德,無以爲報。」提督曰:「天兵雖以小邦之事來,而小邦之民,以支供糧餉等事,奔走勞苦之狀,不忍見也。」且曰:「屬國事天朝二百餘年,盡其血誠,故天朝亦軫念屬國,大發軍兵、器械以救之,其死傷喪失之費,亦不可言也。貴國之事天朝,天朝之救屬國,兩得其宜,其有光於屬國,豈云少哉?然頃者之役,天不助順,士馬多死於泥水之中,兇賊卒得逋誅,尙未竣事,愧赧愧赧。然更圖大擧,必期於蕩滅此賊,奠安東土,以付國王,凱歌言旋,然後俺等之能事畢矣。」上曰:「皇恩罔極。」且曰:「當初與大人,約與從行,而臨行請於軍門,則軍門不許之。更爲揭帖請之,而亦不聽,玆以未遂所願。似與大人負約,不勝惶愧。」提督曰:「此事俺皆知之矣。軍門數度送書曰:『國王以曾約於僉公,屢度請行,俺以爲京城根本之地,陪臣與列邑之號令,皆在於此,故吾再三止之』云耳。國王雖往,而軍兵糧餉,若不得繼,則無益於事,而徒貽弊於往來。國王雖不從行,芻糧不乏,深喜國王不來之爲得也。所可恨者,淸正不卽擒滅,以掃邊塵矣。竢後頭兵馬之來,再擧蹂躪,以奠東土之民,各自解兵而歸,是所願也。」上曰:「自古大賊,安可一擧蕩滅?彼賊窮凶極惡,不久自滅於天威之下。願大人,勿以小挫爲念。」且曰:「小邦之兵,往于戰場,爲何事耶?小有効用耶?且賊之長技何如也?」提督曰:「國王過爲謙恭之意,俺已知之。國王不得從行之事,亦已知之,須勿爲恨。且南兵砲手,不如朝鮮砲手。以本土之砲手,全付一面,則多中賊徒,誠可嘉也,但恨其少也。自今以後,從優數而敎之。且賊無長技。或據險放砲,則是渠之技,而若出於平原曠野,則一放之後,以健馬、鐵騎衝之,則更不得施其技矣。雖曰用劍,只用於數尺之間,而相去稍遠之地,則亦無所施矣。本土之人,以弓箭射疏及遠,是乃勝兵也。」且曰:「他將之言,皆不足信,俺之言,皆的實底語也。」上曰:「小邦外而兵力不足,內而兵糧匱竭,小邦不知所以爲計。大人必有成算,願聞其說。」提督曰:「本土兵馬之不足,俺旣知之矣,糧餉之不足,非俺所知也。天朝何許等地方,而無糧就食於此地乎?天朝水陸兼運,而未及之前,繼餉爲難,其間調用,在於屬國之措置矣。大槪糧餉一事,吾未知之,軍門、按察、經理三衙門在此,自當處之耳。」上以軍門所答,不有分明之語,更問之曰:「糧餉不足,軍兵不敷,蕩滅兇賊,必有成算,願聞其術。」提督曰:「其言是矣。糧餉不足,彼賊堅壁,事未易決,則其勢極難,其言是矣。但前日吾獨在之時,每與國王相見而議之,今則節制有人,吾不得自處之。今見軍門,當通此意,軍門必今明間,邀國王相見矣。今日忽遽,後日當畢此意。」遂起立,相揖而出。

○憲府行大司憲李憲國、執義李諴、持平李必亨、李爾瞻啓曰:「近日紀律掃地,凡差遣之人,不有國法,或退在鄕家,或流連中途者,比比有之,極爲寒心。若不隨現痛治,無以徵治。大護軍崔岦,身居宰列,厚受國恩,所當盡心職事,而以迎慰使出去,偃然退臥,畿甸一日之程,終不還朝。委君命於草芥,殊失人臣奉使之義,駭愕莫甚。請命拿鞫重治。判尹柳自新,以一蔭官,濫居宰列,所當一心行己,無忝厚恩,而頃者按察衙門役夫,拾取其家之石,自新馳到役所,使其奴,捉致監董官、辛八凱,捽髮亂打,衂血滿面,凡在觀瞻,莫不駭愕。自新之縱恣無忌,固不足道,至於衣冠之人,任意歐打,極爲無謂。請命罷職。驪州牧使安璡,自赴任之後,惟以剝割爲事,四境之內,流亡殆盡。頃日自上有南下之擧動,托以支供,巧作名目,收斂民間,鞭扑狼藉,米豆百餘石,終無處置。如此貪縱之人,不可不徵,請拿鞫,其代,文官中各別擇差。楊州,爲畿甸大邑,蕩敗尤甚,必待慈祥、勤幹之人,可以收拾。新牧使尹祈,非但年紀衰耗,且有疾病,蘇殘起弊之責,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各別擇遣。當此多事之時,邑宰雖在官勤職,猶患不能,南方守令,多以武弁差出,長在戰所,民不見面。凡糶糴、徭役之事,專委奸吏之手,邈不得顧見,任其侵虐,民生流亡日甚,怨號盈路,有不忍言者。領兵赴戰,則自有中軍、千、把摠、將官,不必以守令親自領去。請下諭于下三道兵、水使,俾無目前之患。」

○諫院大司諫李希得、司諫李馨郁。啓曰:「判尹柳自新,以二品宰臣,所當謹愼自持,而梁按察所館修理處拾石之時,聽用官辛八凱,使其奴,捉致亂打,衂血滿面,觀者莫不駭愕。八凱雖曰微官,亦是衣冠之人,擅自歐打,極爲無謂。請命罷職。永興府使李蘧,年齡已衰,怠棄職事,專委下吏,下吏緣爲奸,害及於民,民怨已極,而持身不廉,浮費太濫,官庫板蕩,使北關大府,將爲棄邑。至於徵兵重事,慢不顧見,賄賂公行,聞見莫不駭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大護軍崔岦,以迎慰使,下去開城府,及其回還,托稱中路傷寒,偃然歸臥通津家屬所寓之地,以調理爲辭。縱使實病,一日之程,可以復命而退調,而任便徑歸,終不復命,殊無臣子之義。請命拿鞫。自上大小天朝奉使之官,接見迎送,逐日擧動,實出於禮待之盛意,自下不敢容議,但春寒尙嚴,風氣不調,非但玉體勞傷,恐有後悔,百司庶務,亦因此停廢,極爲悶慮。許多將官,固非可繼之道,而況將官之中,旣有尊卑之分,江上、門外,亦有輕重之殊,若一樣爲之,則其於將官聞見,必以爲無別也。自今以後,接見、迎送參酌等曲折,命該司,議大臣定奪處置。」答兩司曰:「崔岦事依啓。柳自新事,其間曲折,未可知,已爲推考,不須罷職。守令如是數遞,甚可慮,然幷依啓,後則初不擇遣銓曹,劾治可也。守令不可不親去。若不親自領去,則必多解弛之事,所關非輕,故前日已議定之。然問于備邊司。天將接見參酌事,依啓。」

○鎭海居正兵全風上,自賊中逃來言曰:「往在壬辰年八月,避亂山谷,爲賊所擄,屬於倭將山道之陣中,留安骨浦月餘,隨山道渡海,抵日本國都東距一日程鎭域軍里,鎭域軍里,乃山道所治之邑也。又從山道副將尤多凌其,爲奴服役,往往持文書,送于船所,蓋尤多凌其,乃山道之管戰船將也。船數則一百二十餘隻,前年六月,山道再領其軍,來泊于釜山浦,七月間閑山島接戰後,下陸于河東前浦。由求禮陷南原,到全州,卽還河東,蓋往返二十餘日矣。留河東一旬,山道盡擧船隻,以水路,由順天、興陽,至右水營前洋,與統制使接戰,倭賊爲半死傷。退泊于務安地,連日焚蕩後,還入于順天,築城於倭橋,而又令走難宮守之,山道卽還日本,而隨尤多凌其,移泊于光陽地獐島。又聞尤多凌其還入日本之奇,不勝懷土之情,乘夜逃來,來現縣監」云矣。

○政院啓曰:「董郞中接伴使韓德遠,得此文書,謄書以啓矣。軍門標下坐營都司吳宗道、李大諫,跪稟老爺臺前:『常盛入營,行長留二夜,方纔打發出營』云。行長將道等諭帖,幷楊都爺發來淸正乞哀書,備細看了,必大怒。總不誅戮,必削其權,然後令我祈求原好。此信往回,須在三月二十邊方來。但天兵每日哨採,輒與秀嘉衆相遇,朝鮮之人,互相離間,恐日久彼此猜疑,惹起釁端,卽被人恥笑。萬乞天將幷日本倭將,各立信牌,天兵哨至某處,倭衆哨至某處,如過界,卽以犯搶論。又云:『正成,半月之內必到。一到卽請道與大諫,相會於順天,彼此單騎相見,無相疑也。』又云:『此意,我前不敢專。今有關白差來監督牧馬羅思吉,素知關白心腸,亦曰:「今必可以如此,故敢將持來諭帖,送去關白云云。」道等看得行長所言,雖覺可信,然舊事已誤,至今談東事者,皆指以爲口實。道等日切覆車之戒,不敢盡信其言。但用間之中,少寓權衡之意,常令權衡在我,而低昻在我,則天下之事,無不可爲矣。目今春氣融和,東作方興之候,或借此以息肩,使民得盡力於農畝,亦無不可。況朝鮮俱係水田,近皆鞠爲茂草。其耕種,大似兩浙,今策以浙兵,同朝鮮土著農種,亦寓兵於農之意,亦以持勝倭奴之意也,因倂及之。又聞蔚山之戰,日本大將大浦國,中箭傷重云云。』幷報知云云。」傳曰:「知道。」

2月12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朝問安。晝遣弼善李尙信,問安於慕華館,夕問安。

○憲府啓曰:「判尹柳自新,慳吝片石,捉致衣冠之人,歐打於道路觀瞻之中,頭髮盡捽,衂血滿面,人莫不駭愕。身居宰列,而行此惡少之事,忝厚恩辱朝紳,莫有甚於此者,一推考豈可以懲其罪乎?請亟命罷職。」答曰:「只遞判尹。」

○諫院啓曰:「判尹柳自新,以蔭官,位至二品,所當十分謹愼,而梁按察所館修理時,以收取其家之石爲嫌,親往役所,捉致監董之官,捽髮亂打,流血滿面,凡在聞見,莫不駭愕。如此縱恣無忌之人,豈可尋常推考而止哉?請命罷職。」答曰:「只遞判尹。」

○上以丁主事迎待,出幸慕華館。名應泰。上請茶,又請酒。主事曰:「國王多讀書,雅好文墨耶?」通事自對曰:「然矣。」主事曰:「文墨之事雖美,武備亦不可不爲。」上曰:「小邦被上國東漸之化,徒尙文華,而不喜武藝。寡人則自少多病,不得學文矣。」主事曰:「時平則文墨好矣,當此干戈之際,亦尙武備可矣。」上曰:「敎之懃懇,多謝。」上問於都承旨申湜曰:「此何地人?」申湜曰:「湖廣人也。」主事請罷酒,上呈禮單,主事曰:「多謝國王厚意。然行過一路,不受一張紙,今不可受。」上更請,主事曰:「聖天子悶慮屬國,興兵、運糧,靡所不至。凡在虛文,務爲節省。」上曰:「土産薄物,不足稱大人之用,願表微誠。」主事曰:「多謝。不得受之。」遂相揖而出。

○上自門外,踵至丁主事舍館,接見。上與主事行再拜禮,行茶禮。纔畢,聞梁布政來,卽辭而出。

2月13日[编辑]

○戊辰,王世子問安。

○上幸南別宮,見邢軍門。上曰:「前因大人分付,二千之馬,已令捉來,但濟州路遠,難以易致。且山馬性惡,數月之內,調馴亦難,然極力以足數千之數。此乃小邦之事,小邦自當盡力。銀兩何可說也,豈有是理耶?」軍門曰:「吾軍善於馴馬,山馬不足制矣。銀兩則必送之。若不以銀相換,吾不爲土馬之用也。」上請辭,遂相揖而出。

○上幸楊參將登山。舍館。

○傳曰:「南忠元妻,今在鎭川,窮不自存云。限事定間,五結復戶之意,言于戶曹,行移于本道。南忠元妻,乃河原、河陵之孽妹也。 ○院啓柳自新事,答曰:「旣已遞差,豈至於罷職乎?」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韓明璉、鄭起龍合勢,捕斬右道之賊十九級,全顆上送。」啓下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蔚山城隍堂陷敗之窟,改修築山役之倭,或二三百,或四五百,成群作隊,騎步相雜,出入無常,左兵使成允文、防禦使高彦伯等合勢突擊,斬獲合十三級,上送。」啓下備邊司。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左兵使成允文,設伏捕斬自機張出來之賊,及自蔚山向海邊之賊,合九級上送。」啓下備邊司。

○以金穎男爲驪州牧使,尹敬立爲副應敎,金好忱爲沃川郡守,李忠元爲判尹。

○未時、申時,日暈。

2月14日[编辑]

○己巳,王世子朝問安。

○丁主事名應泰。回謝於時御所。上曰:「大人臨陋,請行拜禮以謝。」主事曰:「恐勞賢王。」遂作揖而就坐。上請行酒禮,主事曰:「前旣過飮。請一杯而止。」上曰:「請於今日,從容陪話。」主事曰:「國王年紀幾何?」上曰:「壬子生也。」主事曰:「聖天子軫念屬國,發二百萬銀兩,調數十萬兵馬,來救萬里,二百年來,豈有如此之異數?貴國祖宗二百年忠順之心,聖天子嘉奬而惻然,故動天下之兵,而不靳惜之。國王須先治糧餉,使士卒無飢色,然後可以濟大事而有決局也。軍卒亦多訓鍊,以待天朝之指揮。詩書、文墨,束之於高閣,以待時平,而弓矢之藝、干矛之技,十分著心爲之。」上曰:「將亡之國,至今保存,秋毫皆皇上之恩。所敎如此,敢不感激?」主事曰:「皇上念屬國二百年恭順而然也,不須謝也。當此艱危之時,君臣上下,所當憂勤惕厲,臥薪嘗膽,而宮中、府中日用之費,務從節省,以補一分軍餉可也。俺入則以道事君,出則以道諭人,故如是言之。貴國君臣,必有知之者。」上曰:「至誠敎導,不勝感激。」主事曰:「當今之務,唯在忠厚立國,節儉立身。」上曰:「終當體念。」主事曰:「舊時宮殿,在於何處?」通官曰:「在於陳御史所館近處。」曰:「此處亦看風水乎?想必不好,故遭此變亂耳。」主事臨門謂曰:「吾有兵書、戰書,國王請一見之乎?亦可刊行,使之群臣皆見。」上曰:「如敎。」

○上幸梁布政舍館。

○麻提督招譯官謂曰:「俺之軍丁,自草溪哨探來言:『倭賊百餘名,於草溪、宜寧等地,登山結陣,乘夜搶掠,而路窄山險,不得相戰。金應瑞及五六太守,各守要害,防備甚嚴』云。俺甚嘉之,此意卽爲啓知云云。」

2月15日[编辑]

○庚午,王世子朝問安。

○右承旨徐渻以備邊司意啓曰:「自島山解圍之後,天兵陸續入京,而自西而南者,亦當皆留京中。到今事勢,京都乃爲輳集之地。目今見糧,大米四百七十七石,小米四千二十九石,黃豆一千四百二十四石。而天朝將官時留京者一百七十九員,軍丁二萬八千二百二十三名,戰馬八千六百六十二匹。以此計之,則大、小米幷,僅句九日之支,黃豆僅句五日之支。天朝將官等必將曰:『天朝之糧,多積義州,氷解則自可船運。』云矣。假令氷解,一船容載者無幾,而各道船隻不多,兼且海道懸遠,往返之間,勢經時月,所運之糧,必不如所支之數。運道未繼,京儲先渴,此眼前必至之勢。今若泯默度日,一不痛陳其事情,而一朝告渴,三軍枵腹,則不惟接應之際,事體未安,軍情一亂,事有不可測。若擧此情,上聞於天朝,則我國亦將何事而解之?而因托無糧,忽然撤歸,大衆一動,難可復挽。令承文院,備陳曲折,暫捲兵馬,就食於西路有糧之處,稟于軍門各衙門何如?」傳曰:「依啓。」

○左承旨徐渻以備邊司言啓曰:「以戶曹公事,答曰:」興一利不如除一害,令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採銀之事,問于本道監司,知其便否,然後施行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我國土地磽薄,一畝所産不及中原十分之二。桑田絶無,一國養蠶,不滿中原萬分之一。以不敷之穀粟,至鮮之布帛,而又無中原銀山銅穴之流泉,國計安得而不匱,生民安得而不乏?雖在平時尙然,況此兵興之時乎?夫銀穴之多,不但北道處處皆有,至於江原、黃海等道,無不有之。苟使貧民,許採收稅,不使厚利專歸於上,而分之於下,各自行穀而已,帛則自衣而已,而不用於他,則行之一年二年,國以之而自足,民以之而自富。當今理財之策,無出於此,而不卽決然行之,反問於監司之一人,嗚呼!國事之難斷,一至於此耶?「 ○夜五更,四方沈霧。

2月16日[编辑]

○辛未,辰時,以經理迎慰,上幸銅雀江頭,王世子遣弼善李尙信問安。日晡時,經理過而不入曰:「以素服而去,不得迎接。」再送承旨請入,竟不入。上遂還宮。

○經理題本於皇朝有曰:

經理朝鮮巡撫楊鎬,日本賊酋幾擒,外援猝至,謹陳還師便宜,竝瀝心情,懇乞罪斥,另簡才能,以揚神武事。臣以萬歷二十五年十二月初四日,會同督臣發兵,揭蔚山聯絡西生浦,負東海直呑慶尙。左界爲淸正巢穴,聞其大集西生浦、機張兵甲于玆,的以今歲七月,入犯安康、迎日等處,欲漸進江原、咸鏡道,包括王京有之。使其勢得逞,我之前後左右,皆難救應,雖百萬兵,無所施矣。淸正豪悍自多,又關白托重恃力,行長等酋,望走所在之人,渡海以來,今旣數年,僅挫於稷山之堵截,靑山之追逐,非若行長之委頓平壤,明見天兵之不可敵。不一先迫之,其何以先示威靈,折其凶銳?所幸將士奮勇,徑壓其壘,撲殺四十餘里,破滅堅城、大柵數處。除焚溺死者,不可勝計,俘斬其將校,已一千三百有奇。其累日所蓄積,累歲所置,一朝蕩然若掃,淸正僅以身免,奔之島山之窟。我兵一再仰攻,惕于彈傷,設長圍守之,旣浹旬矣。賊益窘急,據示降者,與我被報者,同稱:「城守不滿三千,爲我砲矢所殲,竝飢渴死者,橫屍成堆。僅鳥銃手二百名,日食生米一合,餘皆奄奄待斃。」淸正又屢招通事,投稟帖,欲照行長事例放歸,力能盡撤諸島之兵,極其乞憐,臣不之許,射書城中,內變欲作。臣妄意不三兩日,可生縛而生獻之闕下,釜山以西,便不勞力擧矣。乃水陸救至,數萬齊來,我之士馬疲倦,難復與之決。一朝久之,恐其不利也,遂不得不撤兵回圍,整旅而還。此賊雖幸遲其授首之期,此時魂魄應甫完,心膽具已喪,且奉首而竄西生浦矣。臣與提督麻貴,熟計萬全,士馬暴露良久,就芻糧、依館舍,不足休養其氣力。慶州北二百餘里,有安東府者,頗儲糧,又倭所垂涎之地。本土人民見撤兵,轉相驚潰,非留兵一枝,無以繫屬鎭定其心,則以盧得功、盧繼忠、李化龍兵,暫住于此,聽調發,其餘營馬步,仍還王京,庶可東可西,而卒乘應蒐簡者,器械應善補者,又非王京不衛也。嗣是而旅順之舟師來會,南北之陸兵續集,再規閑山與釜山,此在目下正著。而以臣履歷賊巢,體體賊勢,如淸正先據機張矣,再進而后,據西生浦,又再進而據蔚山,每進必爲堅城,每城必依山海,取便於進退,無憂乎兵食,此非一年之功,而行長之西侵全羅,必傍海島者,蓋亦正用此著。不兩年,朝鮮兩脅,俱被害,若人處囊中,束手自蹙耳。而我出師于千里丘墟之地,難以持久,豈宜易完?如今克捷以歸,恐不多得。督臣與臣,講屯田之策。全羅道宜竝築三城,各加馬、步,以衛屯卒,而東海若延日等處近蔚山者,亦築一城,以擬西賊,仍各附以糧艘、戰艦。屯種之餘,時時以輕騎,逼倭巢,或撓其聚落,或勦其奇零,倐去倐來,若北虜之擾我邊地然,如小犯,則聯絡援救,如大犯,自后出大兵擊之,胸肩俱壯,腹背無憂。在彼旣無所虜掠,不得寧息,則亦何樂於年年航海,自輸糧以坐空山哉?此自寬著,實自長策。卽朝夕平倭,亦計必出此始,足善其後。但恐朝鮮人又以力不能築城爲辭,而不知淸正島山之城,亦昨歲臘月始築之,其堅嶮足守,則朝鮮八道所未有者。亦須海防道與監軍道至日,分全、慶而理之矣。臣最庸懦,頃以不能對揚休命是懼,晝夜親冒矢石,進不敢後,退不敢先。一腔苦情,南北將士所知。惟是知小不可以謀大,遂令涸轍之魚,復圉圉洋洋於西江之水。臣之力量,固自不逮,乃火攻之具已備,將擧事,天忽作雲下雨,窮兩日夜,可憐將士,跼蹐水淖中,臣泣而禱之無應。再隔日,西北之風狂發。復積薪城隅,未及燎,風又頓息。彼止日反風者,獨何人哉?臣爲此憤恚嘔血,積勞所發,徒病欲死,肉損骨銷,猶不止。不復堪驅馳,從征諸人實共覩之。臣自傷有志無才,秪殃其身,無益于國,豈能爲下,了此東事?而況有經略、總督,綱維于近地,監軍御史,擧察于軍中,新來司道、贊畫諸人,宣猷展采,當智力輻輳,絶非曩者乏才之時。臣宜罷歸,仍願治臣委任不稱之罪。但乞餘生,返衰絰于隴畝,無致塡壑於異域,終抱尸位遺親之恨。另簡才能者前來,專征討之事,庶軍伍之氣色更新,海氛之淸蕩無難矣。臣不勝惶恐待命之至。奉聖旨,屢報東征全籍,奮勇爭先,親冒矢石,斬獲數多,何遽遂有此奏,專無靖難之計?倭情甚狡。遂與總督等官,竭力籌畫,務爲萬全退倭之計。不準。該部知道。

○卯時至辰時,四方沈霧。

○兵部一本,倭情事:

該薊、遼總督邢玠報前事等因,到部送司案呈到部。臣等看得,大兵攻破蔚山,復圍島山,連克四寨,斬級千餘,淸酋等衆,已告窘急矣。行間諸臣,力欲生致狡賊,以震皇威,竟此天誅,惠爾屬藩,天時不偶,將吏、兵馬,暴露雨雪連綿之中,旬日以來,賊堅以處,我仰以攻,遂漸疲困。卽彼援兵不至,尤宜愼重,而水陸賊合兵,我輒旋慶州,休養此守之根,再圖進勦撫鎭,以各有見也。狡奴遭挫之后,防我益密,伺我益巧,而我兵養威蓄銳之計,寧無强己勝敵之美乎?此又在當局者,兵方多智,以收成功也。軍前日餉,更爲吃緊,容臣等移文司會,幷申飭督務,愈毖行事外,謹具題知。聖旨:是軍前糧餉最急,先調齊集。海運,恐難依期,還着戶部,從長隨宜設法。或從陸運轉輸,或水陸竝進,不可遲悞。

侍郞張養蒙一本,春運將開,敬陳儧領防護,懇乞聖明,大加激切,以勵人心事:

竊惟征討,國之大事;糧餉,軍之大命。臣以衰病餘息,謬肩見役。先是待輸無米,航船無船,直省同舟,若分楚、越,建議借倉糧。請徵登、萊等處本色,請動近海郡,具備食糧,請造遼船、造沙船,募淮船及顧覓商船,請添遼東陸運嬴頭。其餘一應專行事,宜飛檄各屬,再三申飭,仍委贊理司官,分投催儧。寢食俱廢,肝腸歇嘔,伏枕呻吟,不敢言病。誠念國家事重,而不敢有其之他。續該經略督臣定議,歲運七十萬,臣査各道報道,糧數頗足今歲之運。其應用船隻,差官分造,勒限前來,顧覓已至者,見在裝運,豆糧與船,漸有次第,亦皆撫通諸臣,協心共濟之力也。臣獨念糧以數十萬計,船以數百艘計,卽謂原在內地有分衛所,官軍領運有把總、總兵等官專制,尙多延緩侵費之弊。海運險遠,十倍內河,乃零星發洋,侵無統紀,則何弊不可生?又茫茫一水,我與倭共乘機侵掠,兵家之奇,防不可不密也。但添一官,則多一日之費;添一兵,則多一兵之餉。自東征以來,費用不貲,官民俱困,卽造船一節,出於萬不得已,臣猶難之。更添議領運、護運,官兵少則無濟于事,多則財力難供。臣反覆思之,惟有儧運、防運,合爲一體,于勢最便,于財最省,于事最得濟也。今日海運,西起天津,遵海南濱,而東至登州,登州渡海,達于旅順,旅順北濱而東,直至於朝鮮。海道迂遠,又直更迭往來,而設把總、總兵,長運押行,不免顧此失彼。合無除分運各官,听該道自行選取,仍令長押行外,其在天津,專立一總就便,令海防撫臣,選委標下官一員領之,而摠俱儧運,護至登、萊而止。登州專立一摠就便,令新駐旅順摠兵,選委標下官一員領之,儧護至朝鮮。更立一摠,專管交缷,亦令旅順摠兵就便,選委各摠。仍管稽査,夾帶諸弊,催同空名船。登州仍管桃濬、防倭城、海口及各島安泊處所。多摠理于嚴加約束,各分信地,鱗次接管,則官兵不添而自足,權不分而自專,不惟海運無虞,因以熟知海島,演習水戰,亦防海之大計也。然防護一節,責在撫鎭,臣前已具題,荷蒙皇上俯允。若添官儧運,不惟多官多費,且事推不一,必至互相推諉。臣同因以爲合爲事,最便最當,而最得濟也。但萬里烟波,四望無際,颶風一起,則倒海排山。濁浪一衛,則呑天絡日,兼之石礁島嶼,交列橫鋪,鯨鰐潛,蛟龍出沒。譚之者色變,望之者心寒,而當之者魄散魂飛,非人所樂趨也。自非大破常格,賞罰不爽,恐不足以起懦夫碯鈍者,而鼓其必往之心。査得先年薊鎭邊防修葺稱難,后該閣臣題準事例,修守有功,與獲同賞,故人爭効力,而該鎭墻台墩燧,甲於九邊,則皷舞之力也。今海運,大難於修守,而時事孔棘,又萬倍於薊鎭承平之時。臣亦願海運有功,與斬獲同賞。人未有効力者。糧則責之有司,以分數多寡,有無侵削,及運到水次先後,爲殿最;運則責之兩總兵、五把總、各分運官,以運期遲速,有無夾帶漂損,爲殿最。一運之畢,撫鎭道據實開送,臣卽截題備。歲運通完,自鎭道以及有司領各官,容臣分別功罪類題旨,卽照薊鎭修守事例,與斬獲相提而論,則承委員役,前有所募,后有所徵,希榮慕進之念,奪其避險畏難之心,運事可蚤濟矣。再照督兵贊畫司官,與臣督餉贊理司官,皆爲運宣力督兵,中軍標下守備等官,皆臣督餉中軍及守備官,皆爲運效勞。東事功成,相應一體優敍。又天津、登、萊、旅順之外,其餘各該道,雖無海運之責,然積餉造船,各有分在。臣皆隨力責成,使之協力共濟,待其果有勤勞,亦得竝敍。事出非常,不可以常格拘之也。伏乞勑下該部,再三酌議,如果臣言不謬,卽望速賜施行,餉務幸甚。臣無任激切懇祈待命之至。奉聖旨,該部知道。

2月17日[编辑]

○壬申,王世子朝夕問安。

○政院啓曰:「伏承下敎,審玉不寧。臣等不勝憂慮。」

○尹根壽秘密啓曰:「臣聞諸唐將,曰:『御史汪先岸,參論楊經理,推諉不忠不孝,仍及宋、顧、孫宋應昌、顧養謙、孫廣三總督愚弄本兵』云,問曰:『何謂推諉?』則曰:『經理敍功之本,請另擇他人代事,此是推諉。』」

○董郞中接伴使韓德遠啓曰:「御史汪先岸上本,參楊鎬不孝不忠,推諉奪情,削職管事,宋應昌、顧養謙、孫廣愚弄本兵,破殘屬國。」

○卯時、辰時,四方有霧氣;自巳時至酉時,日暈。初更至五更,月暈。

○勑山東布政使司右參議兼按察使僉事梁近:

因倭情變動,屬國告急,議設備倭海防道,今特申命。爾前去遼陽、寬奠、金州、朝鮮地方,聽爾從便駐箚,査照該部題準事理,操練兵馬,撫恤士卒,一應防倭事務及戰守機宜,悉屬專管。凡朝鮮兵食、屯守,建城、設險等項,倂屬料理,仍與經理都御史,計議而行。所轄衛所守把總、兵、參、遊等官,悉照遼東各道體統行事,聽薊、遼總督經略節制。爾受玆專任,尤須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務俾海氛蕩掃,藩籬永賴,方稱任使。如或縱怠僨事,責在爾躬,其欽承之。故勑。

○傳于政院曰:「馬價事,呈咨文後,何無黑白乎?」

2月18日[编辑]

○癸酉,王世子朝問安。

○憲府啓曰:「權知承文副正字金瑬,以復讎召募使從事官,往來忠州,挾妓張樂,縱酒于彈琴臺下,卽其父汝岉戰沒之地。爲人子者,如遇其地,號痛隕絶,不忍經過,而其所行,乃敢如此,凡在見聞,莫不痛愕。請命削去仕版,以正倫紀。內外軍餉渴乏,繼用無路,特以儲粟優數守令,或陞堂上,或爲陞職,以勸他人,在所不已。而其中僅過百餘石,或纔五十石者,亦授重加,褒奬之典,反歸於不重,物情皆以爲未便,而納粟事目,以米一百七十石爲堂上。私家所納,其數尙多,況守令官備之數,如此其少者乎?坡州牧使沈日休、襄陽府使李弘老、永同縣監鄭元卿堂上加,請竝命改正。」答曰:「依啓。守令加資事,不可無活法,已受加,今不可改。」仍傳曰:「此時外方,亦有妓樂乎?問于政院。」右副承旨崔瓘啓曰:「西北邊方,尙循往習,不廢妓樂,臣等曾有所聞,忠州則焚蕩之後,似無音樂等事。然乃是昔日有妓官,臺諫之論,亦必有所聞而發。」備忘記曰:

前聞外方守令等,張樂宴飮,或奉使者亦然,其心術極爲駭愕,而臺諫不論,無人請禁,常切私嘆。此時國中,豈可有妓樂乎?六鎭、滿浦外,盡爲革去痛禁,違者以敗常論事,令備邊司議啓。

○麻提督以京中無糧,分遊擊於全州,頗貴於醴泉,使各領兵,就食而防守。

○自卯時至午時,日暈。

○承文院啓曰:「奏文不可一字失實,不可過爲媚竈之辭。進攻曲折,予所不知,更爲十分從實施行。且賊鋒雖挫云,賊鋒果已挫乎?且從容解圍云,從容二字,亦涉於欺誣。且斬獲一千四百餘級云,亦須更爲詳察。深恐失實也。且欲留兵屯守,則繼餉無策;欲撤軍回還,則隄備蕩然云。使軍門、經理,爲此言則可,豈我國之所當言乎?其所謂撤軍回還之語,是何言乎?我國欲撤唐軍而使之回還之語乎?予不能知之,回啓事,言于承文院事,傳敎矣。島山進攻曲折,外人不得親看,互相傳說而言之,惟終始在陣上者,悉知其狀。兩日接戰次,則比往年平壤之戰,尤快,奏稿內所記,只是錄眼前所看而已。若解圍時事,則巳時初,傳令步兵及病傷之軍,先爲流出,未時末,經理始撤帳幕。令擺賽、楊登山之軍殿後,一同出來,船上之賊,纔爲下陸,擺、楊兩將,還爲追逐,斬八級,賊退却。經理又到放糧處,査看餘糧盡燒與否,又令門下官人,收拾無馬軍兵,棄置盔甲,積聚焚燒。如是留連,日已昃矣。到十二里外,倭賊從白奄寺後峯繞出,經理令馬兵追逐,則賊少退,馬兵遠,則賊又現形,行幾七八里而止。此時本國諸人參見者不多,風聞而傳說,必有失實。斬級之數,則揭報兵部中文書,有元數,可以査準。撤軍回還之語,則果爲未穩,上敎允當。此一款刪改矣。」傳曰:「知道。」

2月19日[编辑]

○甲戌,王世子朝問安。

○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李希得、執義李諴、持平李爾瞻、李必亨、、正言宋應洵啓曰:「目今宗社丘墟,自上方在臥薪嘗膽之中,爲臣子者,所當體奉聖意,雖如戲玩之事,猶不可爲。況縱酒張樂,其可忍爲,而必待朝廷禁令而後已乎?臣等俱以無狀,忝在耳目之官,守令與奉使之官,姿酒宴樂者,間或有之,聞見有所不逮,未及論劾。昨承聖敎,臣等不職之罪著矣。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邢軍門題本,有曰:

薊、遼總督邢价一本,賊酋幾擒,外救猝至,謹便宜還師休息,以圖再擧,以靖海邦事,準經理楊鎬揭報前事等因,準此又據揭帖,爲將奉皇威,出師克捷,謹體將士之情,條上軍中顯狀,以昭激勵事。內稱,攻取蔚山太和江伴、鴻亭城隍堂、島山等處,以及靑山、稷山之戰,各將官之勇怯、功罪大略等因,各到職。除將節次塘報,堵截、攻取、斬獲、傷損,各大小將官之勇怯情實,功罪輕重,馬、步軍兵之獲級首從,升賞等第,主以撫臣之斷案,參以塘報之原委,備行經理撫臣,轉行海防道,逐一覆覈,細査議確,令鎬至日,方敢具疏請旨。及修險設要,分兵布守,使在在爲家,壘壘爲望,以漸而逼賊蹙賊,反客爲主,竝分道委官,屯田儲餉,爲寓兵以農之法。臣自去年,節次與撫臣咨議,及抵王京,諄諄面相講求。今海防道梁祖齡,已抵王京,而川中道府諸臣,不久將至。臣等分布擧行外,爲照先該臣與經理、撫臣,以倭酋屯據南海,所在修城築寨,遊兵日進而逼,焚蕩搶掠,收復人心,而淸正檄慶尙州縣,期于新正,狂遑橫謀,尤不可言。使不乘其未備,草挫其鋒,則大勢北延,將無計南駐。況淸酋驕悍跋扈,兵亦强勁,此則一挫,而餘皆瓦解。此去冬蔚山之擧,不可不及之也。今幸賴皇上威靈,一皷而取一堅城,擒一倭將,破三大寨,斬殺焚溺大小賊將,將一百餘人,獲級一千二百有奇,與夫火圍困者,不可勝計。且窘淸酋于島山者,旬有餘日,至使食雨飮溺,號叫哀乞,賊之力窮勢促極矣。天心稍一厭亂,彼酋亦不知碎首何所,奈何風雨爲沮,士馬久疲,且水陸之援兵俱至?此時圍不得不解,兵不得不撤。撫臣臨時變通,班師而還,深爲有見。蓋將士之病者、傷者,應暫休息,軍火器械之損者缺者,應整理。由是而養精蓄銳,再竢南北之兵俱到,水陸之師全集,另圖剪滅,以爲未晩。蓋雖元兇尙在,而賊膽已寒矣。是役也,奮勇爭先,戰勝攻取者,諸將士之戮力,設伏用正用奇者,提督麻貴之苦心,然獨全藉撫臣楊鎬。躍馬身先士卒,甲親臨行陣,主籌運算,無一事不經其心思,無一命不賴其指授。至于冒矢石而不顧,窮日夜而無休,勵兵圖賊,終始如一,蓋尤爲人所難也。是以,堂堂正正,成此奇捷,厥功偉矣。今以勞瘁偶疾,而天宥忠良,旋當痊可。若逃然乞休,國之大事,更籍何人?伏乞天語勉留,暫行調理,另圖戰守。乃若職在王京,雖東顧西眄,南催北運,未敢一息之少停,然匣中之虎復出,釜裏之魚再游,未竟九簣之功,實乏萬全之算。禍本不得早除,中原未卽息肩,職固不得辭其責矣。卽擬乞恩罷免,另選才望者,前來代任,但海氛未靖,恐難推諉。是以躊躇而不敢。謹請戴罪,以勉圖后事,靜聽聖明處分,爲此具題。

勑旨,奉聖旨。

○勑山東布政使司右參議梁祖齡:

近因倭情變動,屬國告急,議設備倭海防道。今特命爾前去遼陽、寬奠、全州、朝鮮地方,聽爾從便駐箚,査照該部題準事理,操練兵馬,撫恤士卒,觀察功罪,一應備倭事務及戰守機宜,悉屬全管。朝鮮兵食、屯田、屯授、建城、設險等項,倂屬料理,仍與經理、都御史計議而行。所轄衛所摠兵、參、遊等官,悉照遼東各道體統,行事聽薊、遼總督節制。爾受玆專任,尤須持廉秉公,正已率下,務俾海氛蕩掃,藩籬永賴,方稱任使。如或縱怠僨事,責有所歸,爾其欽承之。故勑。

○弘文館副應敎尹敬立、校理鄭㷤等,處置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李希得等曰:「近日外方,或不無張樂宴飮之事者,非以無朝廷禁令而然也。特因人心玩愒,狃於縱逸,有此駭異之習。今者臺諫,擧其甚者而劾之,亦不可謂公論之不行也。若論其從前聞見不逮,未及論劾之失,則適足以啓騷擾之端。請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李希得以下,竝命出仕。」

○議政府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於此時,以賤疾僵臥私室,累日廢仕,罪當萬死,無地自容。第以臣病勢沈痼,殘喘如縷,元氣澌敗,百疾交攻,筋力已盡,萬無扶曳供職之路。不得不乞恩祈免,小望生道於萬一。且念臣不肖無狀,久處匪據,人心所不容,鬼神之所爲戲,近日難處之事,未可以一二形言。又聞有何人,構成不測之言,至貽無名文字於經理軍中,衆口喧騰,聞者驚駭。如此輾轉,何事不生?此皆臣之積惡。臣若因在大臣之位,必且上累國家,不但臣身有禍而已。伏惟聖明,天地父母,哀之憐之,勿拘常規,亟命褫解臣本職及兼帶職名,庶幾公私悶迫之勢,因此少紓,則國事幸甚。臣伏枕流涕,辭不達意,不勝祈懇之至。」答曰:「此時豈可辭避?當此可爲事多之時,尤不可在告。宜速出仕。」

○自卯時至午時,日暈。

○持平李必亨來啓曰:「變亂之後,爵賞濫施,名器汚蔑,流品混淆,纔易一醉之譏,不幸近之,識者之寒心久矣。守令等加措會外之穀,是不過職分內微細之事,別無可紀之功,而授以重加,勸人之典,反令有功者怠,物情深以爲未便。坡州牧使沈日休,襄陽府使李弘老、永同縣監鄭元卿堂上加,竝命改正。」答曰:「依啓。」

○兵曹啓曰:「前因經理分付,南大門大鍾,移懸于都城南邊高阜矣,唐人及我軍千餘人,不得動搖而停役矣。自經理南下後,只定我軍,移置于經理所卜之處,今始懸之。自今日爲始,人定、罷漏,依前擊打之意,敢啓。」傳曰:「知道。」

2月20日[编辑]

○乙亥,王世子朝、晝問安。

○諫院啓曰:「宣川郡守金庭睦,前爲成川府使時,以縱酒動樂見罷,而及授本郡,尙不悛心,恣酒無忌,怠棄官事,玩揭度日。當此天將絡繹之時,以西路守令,不體聖上憂勤之意,縱恣怠慢,至於如此,請命罷職。鎭川縣監宋慶英,性本悖戾,一家之內,多有敗常之事,居官泛濫,巧作名目,責徵民間,闔境嗷嗷,使焚蕩孑遺之民,相繼流亡,至於弑母綱常之罪,私自掩覆,至爲駭愕。宋慶英請命罷職不敍,弑母之人,令本道監司,窮尋捉囚啓聞,依律定罪。」答曰:「竝依啓。」

○執義李諴啓曰:「臣伏見趙正立緘答之辭:『以李廷馣從事,至於狀啓,已到政院,其時憲府未及致察。』又云:『閑散下歸,而論以呈辭者,差有異同。』當初論此事之時,已是宗社播越之後,狀啓之到否,臣等固未及知,而令正立爲廷馣從事,共守海州山城,而比之京城君父所在之地,輕重懸殊,而終不上來,物議非之,故論啓矣。至於正立,呈旬下去,而臣等論啓中,誤以呈辭爲言,則下字之際,未免有一字之錯誤,臣之所失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備忘記曰:

慶州府尹朴毅長、蔚山郡守金太虛,各守其境,與賊對壘,晝夜血戰,前後斬級甚多,各加一資。濟州牧使李慶祿,遠戍海外今七年,因賊變不得遞還。其爲國艱苦極矣。加資。

○還守濟州本地州城。初牧使狀啓,欲守城山山城,以防賊變,備邊司更議,則棄置本地,專力山城,雖有巖阻之險,而賊若入據本地,則有主反爲客之勢,殊非得計。聞本道巡察使,皆以爲未便,使之還下本城,便宜從事。

○六鎭、滿浦外,禁妓樂。

○經理謂李德馨曰:「南方防守,必及今措置,然後戰守有據。已與軍門、監軍相議,全、慶地方要害五處,擇留天朝驍勇將官一員協同,朝鮮將官一員屯守,築城屯耕,賊勢孤則出擊,勢大則合力而勦捕。一邊積糧于其中,一邊造房舍於其下,日措月設,必爲日後大利。不然則倭賊雖退,而何以善後哉?設站一事,每站置天朝人句管,期於必成。」

○提督聞淸正差一賊將,與我國被擄人,偕持文書上來,卽差人止之,不使入京,而卽刻又差家丁及譯官朴大根,星夜馳去,看其動止物色,詳書以來。

○以金尙容爲同副承旨,鄭弘翼爲注書,金涌爲司諫,李光庭爲工曹參判,趙守準爲文學。

○政院以麻提督接伴使張雲翼言,啓曰:「今日早曉,承文院官員,以本國奏稿,遞給小臣,使之呈覽於提督。待將官禮畢,措辭呈納,則提督卽坐堂,招臣及表庭老跪於前,責之曰:『觀爾國奏本,極爲駭愕。二十三日大捷,乃是俺標下將擺賽、楊登山,領俺家丁得捷,而誣之曰:「左協先鋒云云。」初日督戰時,俺辰間到彼厮殺,經理則午時始到,而專歸功於經理。右協、中協則夕時乃到,而擺賽、楊登山,則沒而不錄。俺乃領兵大將,而乃曰:「提督以下諸將官。」俺有功於爾國如此,而國王必欲掩我功,而歸之他人,有何仇怨,而誣之若此?俺決不可更留爾國,管爾國事。當上本自明,提兵西還,李陪臣自可辦賊,不必借力於天朝矣。』卽馳往軍門曰:『當與軍門辨明後,上本矣,陪臣等可盡退去。不宜在此云云。』此外極有未安之語,而不得盡錄,只記梗槪以啓。」傳曰:「知道。」

○政院以經理接伴使言,啓曰:「卽朝,經理令旗皷李逢陽傳話曰:『此奏,我在王京,而使陪臣前去,則非但事體未穩,論功措語之間,必資遠地多少說話。且爾國陪臣,必於數月之後,方進北京。軍門及海防道,亦已上本催兵糧,此奏,切勿煩爲上聞。』仍曰:『軍門、監軍,如未見奏草,勿爲呈覽云云。』經理分付如此,似難强爲發遣。且麻提督怒其多歸功於經理,今朝馳到經理衙門,以標下擺、楊兩將,不錄名字爲言,此亦甚爲難處。向年平壤之戰,諸將皆自言先登。先登則自有其人,而論議則至今愈多。今此奏文內措辭,諸將不可盡錄其名,不錄則又買其嗔怒,何以爲之?敢啓。」傳曰:「朝見張接伴之啓,已料其不得遣。然言于承文院。」

○政院啓曰:「伏見張雲翼啓辭,提督因奏聞一事,至於盛怒。非但事體未安,恐終有難處之患。今欲改之,經理旣已看過,又慮爲其所忤。此事極爲狼狽,臣等亦未知如何處置。但敍功,大事也。若使當初奏草,皆出於實狀,則雖被嗔怒,亦難改定,如或不然,而少有失實之事,則不惟逢怒於天將爲未安,其於上聞天朝,十分未安。請令備邊司,更問其時曲折於李德馨、張雲翼,商確善處,俾無一毫未盡之事何如?此事甚急,不容一刻遲延,惶恐敢啓。」傳曰:「此事,前日予言已盡之。第聞虛實而已,他非所論。依啓。」

2月21日[编辑]

○丙子,王世子問安。

○持平李必亨大司憲李憲國。啓曰:「執義李諴、持平李爾瞻,竝引嫌而退矣。當京城危急之日,在外之臣不卽奔赴,臺官論劾,實出公議,其狀啓之到否,不須論也。且措語之際,一字異同,固無輕重,有何所失?前日啓請出仕者,亦有見乎?此別無可避之嫌,請執義李諴、持平李爾瞻,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京畿監司韓浚謙狀啓:

江華地有牛産犢卽死。兩頭七足,二體相連。

○議政李恒福啓曰:「臣之所寓,有盧遊擊標下將官千摠朱姓者來寓,卽先年與敎師胡遊擊同來者也。自言與戚遊擊金,同里閈相善,戚金方爲南邊參將。朱千摠者,從征而來,戚將願付書,轉致于上前故齎來,使臣上達其書。竝入啓。」

○戚遊擊帖:

往年以兵革,從事貴邦,得接光儀,足慰平生至願。繼而賊勢小熾,斂卒西歸,荷辱深恩,執手叮嚀,眷眷不捨,而又承沿塗赤子,勒石記名,使不肖攬轡東顧,戀戀不忍去,此國主愛之深,而諸士庶感之篤也。但倭賊情形不測,金亦知有變詐狀,故臨別時,以《紀效新書》,爲別後贈,欲貴邦知此書而敎此法,富國强兵以拒賊耳。近聞倭賊又犯,而盍國文謨武略者,想皆奮志,以報昔恨。此上天欲速此賊之自滅也,指日矣。玆因材官之便,肅此以代,惟天慈垂察焉。名具正幅。裕後。

○傳于政院曰:「林忠幹今日擧動後,依柳夢經例行刑,而李夢見則捧傳旨推鞫。」

○傳于政院曰:「禁樂事,言于憲府,捧承傳。」

○戶曹啓曰:「昨日海州發送糧船五隻,到泊龍山江。唐糧及我國倉穀米豆九百餘石,而此後陸續來到云。朝廷渴望船運之至,故到泊緣由敢啓。」傳曰:「知道。」

○諫院啓曰:「天兵往來,自有直路,支供之事,分定各官,同力出待,而今者或南下或西下之兵,皆由間路,官家及閭閻,搶掠侵擾,靡有紀極。農節已迫,民皆奔竄,頓無春耕之意,極爲可慮。各其天將衙門,具由咨稟,另加禁斷事,請令備邊司處置。」

2月22日[编辑]

○丁丑,王世子問安。

○領議政柳成龍再箚辭職。

○軍門處,皇上賜寶劍一口。上以揭帖稱賀軍門曰:「朝廷授以寶劍,使斬諸將以下不用命者,命令至嚴。自此淸正、行長,當就誅矣。」

○以經理分付,派定船數。平安道鐵山,造船該數二十隻,而已完八隻,加造十二隻;黃海道長山串,該數五十隻,而已完四十隻,加造十隻;忠淸道安眠串,該數十隻,而今方始役;全羅道邊山,該數二十隻,而前日屬公船十三隻,仍加修補,加造七隻。已上皆係漕船,至於戰船,則兩湖民力已竭,不可更責加造。舟師已造船四十隻,以此數幷爲開報於經理。

○經理謂李德馨曰:「昨見淸正送書要和。此書試看,賊情如何?」德馨答曰:「此賊凶狡最深。此不過怠我而緩兵,欲更造奸計耳。近日行長,亦往來通書,此賊情狀極奸狡。」經理曰:「兩賊情形,我已盡曉。但以計行計,以虛應虛,亦兵家之事,一面弄他,何妨?此賊難以時月了得。陪臣不見《宋史》上韓魏公經略西邊之事乎?費捐幾十萬財糧,而連歲不得平定。爾國人全無遠慮,但欲一擧盡掃。設令倭賊盡退,天兵回去,而倭賊復來,則將再請兵乎?應爲之事,晝夜商量,勉力築城、屯田等事。若築城則當隨力爲之。今當先定形勢、規模,或先設木柵、土壘,以爲漸次築城之計可矣。所恨,爾國無規矩頭緖,可據以爲戰守之資耳。」

○政院啓曰:「本月二十日,慶尙左兵使成允文,賊書上送狀啓及賊書二度啓下後,依傳敎改朝廷、幺麿等字,封給備邊司郞廳洪霽,送于右議政李元翼,使之呈示軍門後,傳送經理、御史等各衙門,而洪霽不呈于軍門,中間爲提督通事所瞞奪,至今不得推尋。非但大臣不及知,迄不呈示於各衙門,如此緣由,又不來告。不小傳敎之事,中間掩置,以至累日,極爲駭愕。請洪霽推考。」傳曰:「此事不可尋常推考。拿鞫。」

○徐渻以備邊司言,啓曰:「本月二十日,左兵使成允文,賊勢馳報牒呈一度、賊書一度,上送本司,故本司將爲入啓之際,政院見成允文狀啓,招本司郞廳,推去賊書,入啓未久,政院以允文狀啓及賊書二度,封給郞廳洪霽。洪霽以其封書,卽傳于本司坐起處,以政院之意,傳言曰:『朝廷、幺麿等字,依傳敎改書,可送右議政李元翼,呈示軍門後,傳送經理、監軍、提督等各衙門。』本司堂上,拆封看過後,還封卽付洪霽,使之示于右議政,呈納軍門,而提督差備通事朴大根,以提督之意,來問于本司曰:『提督因南來差官之言,得聞淸正送提督書已到,求之甚急。』答以:『已送軍門衙門,若軍門衙門未開門,則可先持去,示于提督,卽還送無妨。爾可推見洪霽持去。』大根因此言,往尋洪霽持去,仍爲提督留置,提督自以是書,示于軍門等衙門,本司郞廳日日推尋,而至今不爲出給。伏見政院啓辭,則以中間爲提督通事所瞞奪,而緣由又不來告。請推洪霽。朴大根處先給之由,不告政院,此則果不無其罪,若以爲通事瞞奪,掩置傳敎,其爲罪則似爲過重,曲折敢啓。」傳曰:『色承旨推考。』

○以洪霽元情,傳曰:「除刑推,放送。」

○政院啓曰:「梁布政差官,持拜帖來言:『布政銀子一萬兩,送于國王,以此貿馬,若不足則加送』云,同知答應官,一時齎來,此人等,令都監接持矣。」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梁布政又送差官來言曰:『昨日銀子,國王不受。馬匹若無價,不可多得,以此銀貿馬可也。』」傳曰:「政院察爲。」

○鄭經世啓曰:「傳劍曲折,問于軍門都監郞廳及差備譯官,則兵部委差齎劍官齎來,二十日夕入來,館于都監上直房,以今日卜吉迎之。劍長約一尺有半,而納在黃絹帒,體樣則未得詳知,而大槪與本國環刀樣相似。其迎入節次,則於衙門東外門別衛上,置高卓,卓上安龍亭,龍亭內安拜牌,設架子於卓前,橫置寶劍,其上設香案於架子前。旗旄、劍戟諸物,排立左右,軍門率文武諸官,序立於大門之外,龍亭入,鼓吹作,軍門以下鞠躬迎。龍亭旣入,安于大廳上,軍門入立於楹外,行五拜三叩頭。禮畢,文武以此入,行扣頭禮而出云矣,拜牌書皇帝萬萬歲。」傳曰:「知道。」鄭經世啓曰:「臣拜帖詣軍門,令入庭臣,入行三扣頭。使譯官致辭曰:『國王聞有喜事,不勝忻喜,身上有病,不得躬進,情禮缺然,惶恐問安。』軍門使臣進前分付曰:『委差官問安,多拜上云云。」在時政記中。 ○政院啓曰:「馬價銀事,令備邊司郞廳,問于大臣,則右議政李元翼、判中樞府事尹斗壽,皆以爲:『旣已累次送之,强爲推拒,非徒於事未安,差官承上官分付以來,必不還受以去。不得已姑爲受置,徐待呈咨文,定奪爲當』云。今若受之,則不小重物,不可只令郞廳受之,戶曹堂上一員牌招,使與差官,面爲受授何如?」傳曰:「依啓。」

○海防道接伴使尹國馨謄書入啓:

二度監軍道爲禁約事。蒙欽差總督兵部尙書邢憲牌照得,南北馬步官兵,自調發之時,沿途經過地方,竝住箚朝鮮館站,先該本部院,告示白牌禁約,不許搶奪擾害者,不啻三令五申。大兵凱旋王京,誠恐禁令日久,官兵頑慢不遵,令再曉禁。爲此除出白牌,竪立東西轅門禁抑,南北將領,各卽委官,夜分投巡。但有遊蕩酗酒生事,淫辱朝鮮婦女,搶奪朝鮮人民一米、一菜、一草、一木,及强住陪臣房屋,毁壞民房者,輕則徑自綑打,重則呈解本府院,斬首示衆。如容不理,許朝鮮人民,指名赴海防道,告示呈解,軍門按法重處。仍將該官中軍、千、把摠,綑打割耳,將官另究,決不姑息。標下官軍,該道一體巡禁,該防挐中軍,容隱不擧,幷究不貸。各營將官,委呈巡視員役,揭報本府院査考,仍于每日早堂,令巡視員役,將有無違犯情由,隨巡風員役回報,如水營巡視員役,容隱不報,一體軍法綑打外,牌行該道,卽便備云。出牌委官,嚴行巡防禁治等因。蒙此合行出牌禁諭,爲此,牌仰委官蔣于常,卽便用心巡緝。但有前項違犯之人,挐解本道,輕則綑打,重則呈解軍門,斬首示衆。本官亦不許容隱不報。違者査行,定以軍法,從事不恕,須至牌者。

2月23日[编辑]

○戊寅,王世子朝夕問安。

○經理招李德馨謂曰:「五處築城留兵事,我更商量,則五處築城,只怕爾們人力不足,姑於三處設築。慶州留兵,而後面永川、義城等處留遊兵,以防安東之路;大丘留兵,而後面星州、尙州等處,留遊兵,以防道嶺之路;南原或他旁近處留兵,而後面全州、公州等處,留遊兵,以防全羅之路。三處旣完後,更議設築二處則何如?我兵留駐前面,亦不可閑坐。南人會治水田,協同爾國,治水田者屯耕,北人會治旱田,協同爾國,治旱田者屯耕。且就抛荒土地,種各菜,以給久戍將卒。」

○經理謂李德馨曰:「牛在天爲大牢之星,在地爲耕種緊要之物,不可宰殺。須啓知國王嚴禁之。我亦出告示禁斷矣。」

○體察使韓孝純,得務安居軍資僉正鄭麒壽問之,則去年九月二十二日,被擄於務安焚蕩之賊,結縛載船,十月二十五日,慶尙道南海島到泊,逢壬辰年被擄人,同處十餘日,故情面相親,凡干賊情,無不說稱。一日謂曰:「去六月水戰,倭賊報于秀吉曰:『朝鮮舟師甚盛,未易擧事』云,秀吉遣將倭七人,使之督戰,而將倭等來見閑山舟師,連亘三息程,大驚曰:『果爲甚盛。不可抵當。』將欲撤還之際,行長陣中卒倭一人,見我國皆在狹窄之中,不能制船,出其不意,潛師夜驚,故舟師將卒,蒼黃失措,以爲賊兵大至,盡爲下陸,致此敗衂云爾。」又言:「秀吉將於今春,親率關東兵,直犯京城,漸向中原,戰馬、軍器,已到明號國而督戰。倭將妻娚稱名人,言於秀吉曰:『朝鮮蕩敗已極,今若大擧,則因糧無策。必待朝鮮人二三年農作,儲峙軍糧,然後方可擧事。』以此見之,則今年內萬無動兵之理」云矣。又言:「朝鮮舟師精勇。閑山之得志,出於僥倖,不可屢徼。」云,而觀其倭船,則體制甚狹,纔容十餘人矣。大槪蔚山解圍之後,南海之賊,不爲築城固守之計,只治戰船,所收軍糧,盡爲載船矣。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大口之地,倭賊十餘名,乘夜突入,先破囚人土宇,次焚穀倉,旋卽隨去。此必我國之人所爲,極爲痛憤。令兵防禦使,合勢勦捕矣。」

○慶尙道觀察使李用淳書狀:

今月十三日倭賊二名,自賊窟出來曰:「淸正使送出來通書」,令我國勿殺。右賊伏兵處挽留,送別將金廷瑞推問,則「持我將淸正之書。淸正所懷,具陳于大明大將,而淸正實非勢困請和。往年朝鮮與平行長講和時,行長向關白欺罔曰:『大明、朝鮮,乞屬講和』,故終未成事。今淸正欲和者,持久累年,軍兵疲困,一度講和,三國太平。以此授書出送。今我留當留此,不然,當往天將處,受回答後還入。且淸正出令軍卒曰:『朝鮮之人,雖入我陣勿殺。』又淸正曰:『天將若許和,來到慶州,則我當出歸,來到蔚山則亦當出見。』」云云事納招。一名則非倭人,乃固城居注叱同稱名者,招內,壬辰年被擄,自日本逃還對馬島,而今來倭人處,還爲被捉。蔚山接戰之時,淸正自西生浦,潛入城中,城中多有軍糧,但乏飮水,引汲多儲,而慮或不足,只許分飮持鳥銃者,餘皆不給,故賊人等夜出城外汲水,多被殺傷。大槪城中之賊,自分不勝,而外援之賊,多集越邊,謂有生道,衆賊喜躍。淸正則欲見唐將,出來計料,而唐將帳幕疎遠,恐有被擒之患,趑趄之間,唐軍退來。其時城中之賊,不知其數,盈滿隱伏。今者淸正在西生浦,求爲講和,實非詐僞之言,乃是眞情。且前日接戰時,唐兵二名被擄,時在賊中事納招。倭書則傳書監封上送事。

啓下備邊司。

○政院以御史接待都監言,啓曰:「御史驗功時,所驗首級,令積置訓鍊院前,積薪燒火,已燒之後,將其燒灰,埋于漢江那邊,作京觀狀,削白木立標,書其上曰:『某年某月某處勝捷時,所斬首級埋置處』云,卽定都監考,喧聽用官,令該司運納燒木,使之監燒,而今已畢燒云。此灰,令漢城府郞廳,率當部官員,令兵曹,運灰馬子、堀坎築土軍人定送,使之依分付埋置,作塚立標何如?」傳曰:「依啓。」

2月24日[编辑]

○己卯,王世子朝、夕問安。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近以賤疾,累日在告。昨日伏承下敎,不勝惶恐感激之至,今始力疾匍匐,來詣闕下。臣違慢之罪,萬死難贖。」答曰:「今卿來,予病頓覺盡除。有如披霧而覩祥雲。」

○以戶曹參議柳思瑗,秤受馬價銀子九千九百四十六兩。唐官仍謂曰:「聖旨以三萬兩貿馬,欲爲多數備用,從速捉出。貿馬之數,多多益善矣」云。上曰:「其銀子決不可受。若受之,則天朝聞之,以爲何如也?以理懇陳,而還收可也。」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昨夕,經理出小貼,說稱:『梁山郡守馳報,而平秀吉已故,各倭酋一時停役,待正奇出來,渡海去云云。故卽令差送的當官役,探審賊情來報。』故敢啓。」傳曰:「權應銖書狀有此等語,予深憂之,朝已言于政院云云矣,今經理得聞之,果如所料。我國之事何每如是耶?口苦哉!口苦哉!東鞮之習,自然如是乎?抑天敗我乎?痛矣哉!設使秀吉眞死,秀吉之伏也無窮,不可以秀吉之死爲死。卿宜乘間,力辨之曰:『此可見賊之兇狡處。彼我方相與對壘,一吉一凶,而彼此之氣,爲之增損。若秀吉眞死,則彼必固諱。寧能使敵國,得而聞之乎?今乃故爲揚說,此乃使天兵,懈玩不備,然後因以自售之計也。秀吉之不病,從可知矣。大人萬一疑其或然,天下之事去矣云云。』且秀吉、淸正,千百億化身,是何累死而累生乎?予痛憤之餘,不覺失笑。」

○以柳永慶爲大司憲,李廷龜爲執義,呂祐吉爲持平,鄭弘翼爲奉敎,朴承宗爲注書,李必亨爲直講,李光吉爲持平。

○金尙容啓曰:「有一唐人,去夜入宿于闕內,而兵曹守門將全不省知,開門臨時,軍士始爲來告,極爲駭愕。請兵曹入直堂上、郞廳及守門將推考。都摠府及別巡衛將,亦不無其責,請竝推考。」傳曰:「竝依啓。」傳曰:「何唐人以何事入宿乎?設使倭賊帶劍,變作唐人樣,入來留宿,亦將不知矣。」金尙容回啓曰:「唐人言:『以西門外來接王把摠家丁,昨日自西門穿入,一宰相相與之同宿云,故仍宿于此』云,而更爲變辭曰:『今朝入來』云。異色之人如是入宿,本院亦以爲駭愕,故兵曹等請推矣。」傳曰:「知道。」

2月25日[编辑]

○庚辰,王世子朝問安。

○備忘,傳于大臣曰:

自前將病不敢仍冒之意,請辭非一二計,卿等每諉以托辭,惟庸罔念,不以國事爲意,予嘗甚悶。龍鍾痼病之狀,今不必更擧。自頃日江頭往還,忽得重病,自分必死。數日之後,大勢雖似稍歇,而至今僵臥不能起,元氣日就萎薾,奄奄澌盡。此蓋發源深,非一朝一夕之致。意者,或不起,或見效藥力於累日之後,未可期,當此艱危,天朝大小將官滿在京中,而病勢如此,言念國事,痛纏于懷。予之前所言,可以驗矣。果可謂託辭乎?病必靜養,未有外侵內鑠而能爲調攝者。今病臥在床,而機務雲委,晝夜酬應,不得一刻暫息。嗚呼!抱病冒病,何益於國事?而適足以喪其身,又必至於喪其國,豈非大臣留意處乎?心疾尤劇,顚狂大呼,不省人事,在側者莫不驚嘆。此幷與方寸而先喪之,所未喪者,唯一握之氣耳,豈不哀哉?尤不可一日而仍冒,願卿等更爲商量,備將事實,直告于天將,得病垂死之人,速爲處置,國事幸甚,宗社幸甚,諸大人幸甚,萬民幸甚。

領議政柳成龍、右議政李元翼啓曰:「臣等伏承下敎,不勝惶恐隕越之至。近日玉候勞傷於應接之煩,且緣風氣不調,以致暫愆常度,城中大小天將,亦皆知之。若節省應接,親近藥物,不久自當平復,千萬意外,又下如此之敎,臣等相顧失色,不知所達。今時何時,此事何事,而每每下敎乎?非徒滿庭臣僚,所共驚駭,而天朝將官聞之,則又以爲何如也?臣等不敢多爲辭說,煩瀆陳啓。伏望三思,勿更爲如此之敎,以安群下之情。」答曰:「無任悶極。可議于天將,令世子權攝是望。」再啓曰:「臣等之情,已爲上達,而聖敎又下,尤不勝悶鬱之至。此事,臣等自前陳啓,已無餘蘊。況今日,又非前日之比。伏望更加聖念,勿再下敎,不勝幸甚。」答曰:「知道。」

○自未時至酉時,日暈。

○以李尙信爲輔德,元虎智爲注書,李墍爲大司憲,李必亨爲獻納,趙正立爲直講,尹斗壽爲左議政。爲人貪縱陰險,一以排斥善類爲心,故曩在妙齡,付托於外戚,頣指儕輩,竟持時論,入者主之,出者奴之,而及乎中年,又納交於鄭澈。當爲平監之時,適値己丑鄭汝立之亂,乘時上章,請嚴庭鞫,一時淸流,期於一網打盡。故白惟讓三父子,連頭就戮;李潑、李洁,竝及三歲兒子、九十老母,皆入於拘囚之中,竟致死焉。至如右相鄭彦信及同知鄭彦智,皆受庭訊而流竄,其他申湜、金宇顒之類,或刑杖或放流者,不知其數,而下至史官,如兪大禎、韓浚謙、朴承宗,皆被繫獄而禍及之。非但此也,又及於儒生而殺之流之,又非但此也,及於山林之士崔永慶而殺之。當其被囚也,暴明其虛僞,則自上特命放釋,而尹也又以都憲,更請其牢囚嚴治,竟殺之,至今淸論切齒腐心,而小不懲艾,侵奪人之田土,營求人之財貨,無所不至,甚於平昔。早宜投諸四夷,不與同中國,而今此入相之命,出於人望之萬萬不慮,豈可一日處於具瞻之地哉?公論之發,出於數日之外,是亦遲遲也爾。 ○政院啓曰:「柳濂昨已拿囚。當初行刑事下去宣傳官,旣未得行刑而返,且無捧承傳,柳濂當速處置。敢稟。」傳曰:「柳濂之罪,乃軍律也,不可不結陣而誅之,必須結陣巡視。訓鍊都監軍,昨往打圍,未知已來乎?來之則今日行刑,可矣。」

○義禁府罪人柳濂,當日慕華館行刑,啓。丁酉九月初十日,都體察使意,從事官啓曰:「卽刻因禿城公事傳報之人,聞右防禦使柳濂,棄其信地無限山城,夜半焚燒城中倉庫、器械云,極爲駭愕。從當査覈行法,但柳濂恇怯退縮事狀已著,不可仍爲防禦使之任。吳彦良今已入來,請代爲其任,今日發送何如?」傳曰:「依啓。」丁酉九月二十三日傳曰:「柳濂罪犯軍律,聞命逃躱,極爲駭愕。尙可謂有國乎?有司置而不問,法府若莫聞知,尤爲可駭。柳濂妾子、兄弟等,拿囚督現。」 ○傳于政院曰:「世子近來,以問安事,朝夕往來。如此日寒時,慮或弱質生病矣。言于侍講院,間日爲之。」

2月26日[编辑]

○辛巳,王世子朝問安。

○經理謂李德馨曰:「慶州則成允文當調發左道兵,協同權應銖等兵防戍,其數可二千;高靈則鄭起龍調發右道兵,協同金應瑞、韓明璉等兵防戍,其數可一千;南原則本道兵使李光岳調本道兵防戍,其數亦可二千矣。爾國兵,前言四萬五萬,而島山擧事見得,不止一萬。不爲花名,而開總數者,皆虛事也。」又曰:「東海船隻,此時應用,比南海還急。前日派定造船各五隻,似略少。如今水兵多來,我欲分送於迎日、長鬐之間,從東海而前進,太和江等海口,堵截夾攻。前日藍江之擧,我至今有恨。慶尙、江原道,各定勤幹守令,句管造作。」又曰:「我兵從間路恣行,侵擾地方,使不得安居農作,極可惡。爾們人無膽不曉事,望見天兵,輒驚竄。今後則將官無法度,放軍作弊者,密開呈報,軍兵失伍私行者,陪臣行文,徑自拿治。我兵與爾國人,旣是爲一家,何問大小邦?徑拿重治,是亦自强之一事也。」德馨言于經理曰:「淸正差送倭子,已到竹山,審知腹裏虛實,極爲駭愕。願老爺拘留此倭,不許放他回去。賊若問,則只說入送于天朝云,何如?」經理說道陪臣之說的正是云云。

2月27日[编辑]

○壬午,王世子朝、夕問安。

○麻提督哨探人往于大丘地方,捕得倭十三,來納首級。

○以李廷龜爲同副承旨,李爾瞻爲文學,柳永慶爲兵曹參判,趙守準爲弼善,鄭曄爲執義。

2月28日[编辑]

○癸未,王世子朝、夕問安。

○政院啓曰:「主事之歸,自上以愆候,未得出餞,欲令世子及大臣,往送之,上敎至當。但東宮雖嘗與軍門、經理相接,皆出於請見,而未嘗以公禮進接,如以主待賓之爲者。今於主事之行,遽爲行禮,似不穩便。使大臣往行餞慰,以示尊重之意,且令承旨,持禮單進去,以自上病未出餞之意,措辭致謝,似無未盡。敢啓。」傳曰:「依啓。」

○梁布政止㺚子之征倭者。初建州㺚子請發二萬兵,征勦倭賊,邢軍門欲許之,布政曰:「若許㺚子征倭,則天朝兵馬多少,朝鮮兵力强弱,山川險易,無不詳知,所關非細。決難聽從。」軍門遂止之。

○軍門曰:「天將往來時,沿路迎慰設宴等事,願勿爲。使臣問安,空費錢糧,有弊無益。今後餞慰設宴,一切勿爲。」

2月29日[编辑]

○甲申,王世子朝、夕問安。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以庸謬無似,變亂之初,冒玷鼎軸,力小任重,果貽負乘之譏,物議齊發,終至遞免。有時以曾任大臣,得參國論,臣猶慙汗不寧。今者卜相命下,中外拭目以竢,而臣復重滓,跼天蹐地,不知所出。目今兵禍七歲,擧一國民生,盡皆失所,運餉耕種,已無可爲之路,天兵雖在,接濟實難。湖、嶺邊境,蕩爲賊巢,時復搶掠,中道無兵力,可以勦截,魚駭鳥散之民,不得一日之安。譬如大命垂絶,氣勢奄奄,危機敗證,又復百出。當此之時,非得應變救時之人,固難責其弘濟艱難,而轉危爲安也。此豈如臣綿力薄才者之所可重冒者乎?國言想復愈甚,誤恩不可再也。願聖慈俯察危悰,特許遞免,改卜他相,以幸國事。」答曰:「勿辭,更加盡心。」

○左議政尹斗壽再啓曰:「伏承聖敎,臣不勝感激隕越之至。棟折榱崩,致今日之咎者,皆臣等之罪也。獨使至尊,宵旰憂勤,玉趾重勞,致有愆度,群下莫不悶迫。當此之時,卜相必得其人,可以迓續天命,慰悅人心,其機不亦重乎?臣之不合台鼎,前已盡達,伏望更加三思焉。」答曰:「予意已諭,勿辭。」

○賞南征糧餉使。當初糧餉措置,分三路,各有所掌,而尹承勳管左營,柳永慶管中營,成泳管右營。一樣盡心措置,而左道穀數甚多,大軍下去後,俱會於蔚山,而以左營、中營措置之穀,搬運支給。以此觀之,則柳永慶、尹承勳最有其勞,而成泳次之,郞廳中李詠道,多有措置之勞。且大軍經由忠州,而忠州之糧,齎過鳥嶺本處,管糧官李時發,亦爲盡心措置。敢啓。上曰:「尹承勳特陞資憲,今難加資。柳永慶、成泳各加一資。李詠道陞職,李時發賜熟馬一匹。」

○成均館官員,以知事李德馨意,啓曰:「聖廟尊奉之事,雖在兵戈搶攘之時,不可一日而廢。近自前秋再亂之後,館員多缺,護廟養士,句當無一員,照管士子解散,來視館宇閴然,齋房塵積,不能接着,下人任意去留,無意執役,瞻聆傷慘,極爲寒心。此全由於大司成經冬曠闕,本館參下官來仕者甚少,又爲諸都監郞廳、接伴官、假注書等科外之任,未得察職。賢關首善之地,不可如是廢墜。請大司成,今政,以在京人員差出,本館掌務官,勿差都監郞廳等雜差,以重文敎何如?」傳曰:「依啓。」

○麻提督聞倭賊欲搶大丘軍糧之奇,與軍門、經理相議,發精兵一千,將官解副摠生。領去以防之,王遊擊國棟。移防尙州。

○以李尙信爲輔德,尹敬立爲應敎,趙正立爲校理,李憲國爲大司憲,趙守準爲掌令,慶暹爲持平,李墍爲知敦寧事,許筬爲大司成。

○傳于政院曰:「聞近來不給散料云。無糧餉不給耶?有他意思不給耶?承旨以秘回啓。」

○政院以丁主事伺候堂上言,啓曰:「主事在途中,出示書單,求各樣書冊,接伴使臣白惟諴,已爲狀啓,而主事入京之後,更無分付矣。昨日出給銀二兩,使貿入前日所求書冊,卽將經亂以後,散失難求之意,反覆告之,而主事終不聽信,督促益急,極爲悶慮。朝鮮官制、山川險隘圖、三京八道兵馬、錢糧數,令該司,磨鍊應求,而書冊中,如有可給者,給之何如?」傳曰:「依啓。」

○兵曹啓曰:「兵批,姑勿計解由事,大臣收議入啓,傳曰不可事,傳敎矣。未解由人員,旣不得依施,則許多闕內入直將士,窠闕雖多,更無推移之路,極爲悶迫。依前曹啓辭,以堂下秩高人員,間間假差何如?」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政院啓辭,軍門分付唐將往來時迎餞勿爲事,議大臣定奪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柳成龍、左議政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以爲:『軍門審得我邦蕩敗之狀,至有迎餞勿爲之咨,此意甚盛。在我雖知未安,依咨意,施行無妨。但義州,入國初程,或遣近侍,或以其處,已下去堂上官迎餞,以爲存羊之意似當。』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右議政李元翼以爲:『依政院啓辭,一從軍門之意爲當。』行判中樞府事金應南,病不收議云。敢啓。」傳曰:「軍門有除弊殘邦之意,我國有尊奉王人之誠。弊雖可除,而誠固不可廢也。如義州則行之爲當。且平壤,乃是國都大處,亦不可不行。此一款則政院議啓。」

2月30日[编辑]

○乙酉,王世子朝夕問安。

○觀象監官員啓曰:「頃日江華所産兩頭七足犢兒,軍門令我國推占以來。我國無表表能占之人,而只有一二盲人,亦無表表之名。以此占之,殊未爲穩,而軍門日日催之,似不得已以盲人占之矣。」傳曰:「天之賦物,不得其常,是謂之怪。怪者,失其常也;常者,理而已。人事之失其理者,皆是以應之而受其凶,象占昭昭,豈待盲人之占?彼一箇瞽安能知之?設使其占如鬼神,何敢取以告之於天朝大人之前乎?貽笑華人非細。當應之曰:『小邦僻陋,素無推數、占象之人,只有盲人,掇拾賣卜,以資其口。何敢以此,塵溷於大人之前乎?無已則門下必有異人,幸下問試占如何?』云云。」

○諫院啓曰:「左議政尹斗壽,本以陰險貪鄙之人,屢被重駁,見棄於淸論久矣。曾忝本職,恣行胸臆,以誤國事,中外之人,至今憤惋,豈謂爰立之命,遽及於此人,而重誤今日之事乎?目今國亂已極,朝野拭目,思得良相,弘濟艱難,而乃使覆餗之人,復據鼎軸之任,未知國事終何如也。昔宋哲宗相司馬,而遼人相戒曰:『愼毋生事,開邊隙。』相臣賢否,繫國家輕重如此。其可任用非人,以致邦家之杌隉乎?請命遞差。」答曰:「左相豈至如此?非不合於相位。所論過矣。不允。」

○接伴使李德馨啓辭:「經理曰:『軍兵遠來,經歷暑寒,只喫單飯,怨苦頗多。爾國各道何處産鹽?陪臣須啓知國王,多般設責,三四月間急速多燒,或運賣於城中,使軍兵買喫,或於放糧時,兼爲量給,使軍兵不爲報怨也。兵馬專倚弓箭,而各軍所持箭枝,多毁破。朝鮮各道所有箭,量數抽出補給。』又出地圖示臣曰:『慶州留一遊擊,築城設鎭,永川及義興,留兵以爲後援,總兵、大將,駐箚安東。高靈近處,留一遊擊,築城設陣,星州及善山,留兵以爲後援,而總兵大將,駐箚尙州。南原,留一遊擊,築城設鎭,而全州有總兵大將,節制繼援。羅州則令水兵總領,周總兵留駐,王按察、仲琦。徐主事中素。後頭出來,一則留全州,一則留忠州。料理如是布置,然後形勢固密,他日水陸挾攻,出萬全矣。又將屯田、設站等事,往與梁布政,商議布置』云,故敢啓。」傳曰:「策非不備,意非不好,只恐力不支,而事或蔑實。我之膺是任者,若才有所不逮,智有所不及,則施措布置,徒爲文具之歸,而緩急之際,終無所賴矣。夫設鎭、屯田,禦賊之良圖。蓋我生然後,他可以殺;本固然後,末可以擧。苟欲討賊,必先據險,而蓄糧有不可已者。然於其間,有多少曲折,難以盡說。竝與鹽箭事,令備邊司,商確指揮,速速擧行。」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丙戌,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上以奏聞,傳于政院曰:「御前奏本,岸字山字中畫達下。卯字右一點,左右有字,承旨察爲。」古人云:「勿察察而明,勿紊紊而暗。」今夫撥亂之大可憂者,在於朝著之不靜,民生之魚肉,兵食之具竭。此而不問,惟一字一畫之是問,嗚呼惜哉! ○諫院啓曰:「左議政尹斗壽不可復據台鼎之狀,國人所共知,聖明所洞燭,臣等不敢更置齒牙,以瀆聖聽,而昨承聖批以爲:『豈至如此?所論過矣。』臣等竊惑焉。斗壽以陰險之人,行貪鄙之事,累被重駁,不容於淸議久矣,而曾忝本職,恣行胸臆,致誤國事,中外之人,至今憤惋。此可合於相位乎?人主之職,只在論相,治平之世,尙且考愼。況今危急存亡之日,圖任賢良,共濟艱難,猶懼不克,其可復用覆餗之人,以貽顚隮之禍乎?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曰:「大臣,豈可率意輕論?」

○接待都監啓曰:「卽刻經理招臣入內,問國王氣候今何如?臣答稱猶未平復,經理問傷的何證?臣等稱:『自上年以來,奔走接應多小天朝將官,勞傷已甚,又感風寒,日久而未平矣。』經理曰:『國事方急,而國王久欠安,機務之事,慮多墜解。須用心調理。』仍出楊紹祖撥報示之,曰:『本月二十四日,天兵三百餘名,馳入蔚山近處,賊跑還本砦,天兵追斬三十餘級。至柵外,看得賊衆不多,東邊連築一城,使井水入城內云云。』經理說道:『倭賊則能以數百名軍丁,亦築城子,爾國每稱力量不足,人力不句,可恨可恨。今此築城看定處所,效倭賊所爲,着實設築。解生、頗貴哨兵,殲右道倭賊,仍爲留在尙州,尙州糧餉,馬上行文于本道管糧陪臣,措置支放,使無乏絶,且多造草房,安。南原,亦送一枝兵,該道管糧處,亦急速行文,準備糧餉,多造草房,俾無違誤。野戰則必用馬兵,各道牧馬,隨先拿來,雖不滿百,輒先寄我,使之分給。」

○昨日都堂,弘文錄磨勘,李尙信、李必亨,七圈也;吳百齡、李廷馦、申欽,六圈也;宋駿、李爾瞻、沈詻,五圈也;李時彦、羅級、趙濈、尹暄、姜弘立,四圈也。前日都堂弘文錄時,初以五圈爲定,及收圈之後,乃以減一點,四圈爲定,有一宰樞力主之。有可避之嫌,而自主之,眞可謂鄙夫之無恥。一宰樞,尹斗壽也,暄之父也。 ○忠淸道報恩縣聲足里居幼學金德民妻申氏,丁酉倭亂之時,從其夫與舅姑,避賊于山中,不意遇賊,姑舅皆被害,申氏與其夫妾,一時被執。賊見其年少,俱繫頸曳出,申氏度不得免,泣謂其妾曰:『吾志素定,分死無他。汝不必死,汝可姑從,謀計圖還。』因拔劍抗聲罵賊曰:『余豈敢從汝生乎?須速殺我。』右手持刀,左手攀木,聲氣益烈。賊怒擊其右臂,仆地而絶。其婢燕之,負其主兒,隱匿其傍,見其主遇害,出而抱持,賊幷害之。其妾果自賊中逃還,遂言其顚末,歎服其節,悲咽不自勝,將此節義,轉聞于朝,旌門、復戶。申氏乃都承旨申湜之女也。 ○政院啓曰:「昨昨日健元陵、顯陵有失火之變。自上至於標信往救,爲該曹者,急急奉審,仍行慰安祭等事。而自政院,昨朝已爲分付,而尙不擧行,極爲稽緩。請禮曹色郞廳推考。」傳曰:「依啓。」

3月2日[编辑]

○丁亥,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納馬陞堂上事,所納之馬,上送于該曹,折價計其石數,依納米例陞之則宜當。敢啓。」傳曰:「依啓。幷入於事目中,馬價比納米稍歇,使人樂趨何如?」

3月3日[编辑]

○戊子,朝,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臣等以左議政尹斗壽不可不遞之意,論列已盡,而聖批以爲大臣不可率意輕論,臣等之惑滋甚。所謂大臣者,百責所萃,雖在平時,尙難其人,況今之時,何等時耶?賊在門庭,日肆搶掠,民困徭役,日就流亡,國家存亡,在於呼吸,雖才足以撥亂,德足以濟民者,置之具瞻之地,使之擔當責應,亦難於支撑萬一。況彼斗壽,曾授本職,未聞一言一策,有所裨補於恢復之務,只取物議,竟致遞免。昔旣試可,今合乃已,而重授舊職,責以新效?時事艱危,十倍曩日,而斗壽爲人,前後一體,果可以扶顚持危,更望於此人乎?昔在宋時,平章事以無所建明,罷去者滔滔。況斗壽,不唯無建明,而重之以疵累,豈可以大臣之故,而有所留難乎?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已諭。不允。」

○憲府啓曰:「人君爲政,莫重於論相,國家興亡,亦係於是。必得碩德重望,置之具瞻之地,然後人心洽服,而相業可成。況今國事艱危,軍務方急,扶顚濟艱之責,決不付諸非人?左議政尹斗壽,陰險貪鄙,國人所唾,曾忝本職,恣行胸臆,淸議憤惋,至今猶激,而爰立之命,復及此人,中外失望。名器重汚,邦之扤捏,尙由一人,豈可使鄙夫之手,再弄國柄,以貽折鼎之禍乎?請命鐫改,以快輿情。」答曰:「已諭。不允。」

○戶曹判書金睟來啓曰:「上年五月大軍入京後,至今年二月晦日,支放米豆數二十四萬八百六十三石內,我國經費二萬七千四百十三石計除外,天兵放糧實數二十一萬三千四百五十石內,大米則七萬二千六百十三石,小米則二萬二千二百九十二石,豆子則十一萬七千四百四十七石,大麥則一千九十八石,其中唐小米六千八百六十六石,唐豆子九千六百五十六石計除,則我國米豆大麥該用實數,十九萬六千九百二十八石。未過一年,天兵糧京倉支放之數,至於如此之多,日後繼用,萬無其策。小米、豆子,天朝出送,亦爲不少,若趁時搬運,容或可繼。大米專靠我國所措,下道田稅倉米,盡爲天兵糧餉,未得上納,京畿、黃海、江原三道稅米倉米,已爲收貯支放,今之未收者,元數不多,兩西倉穀及田稅,雖沒數上納,亦不過萬有數千石,此外更無大米上納之路。我國經費且不論,只爲天兵糧,不過三四旬支放之數。若不預知此意,大、小米,循例參半題給,則不及數月,大米先缺。軍丁,容或小米支放,將官則不可以小米專放。事至於此,極爲難處,未知何以則可。該運天朝大米,似當催趲。我國所儲大米,量留數千石,以備將官飯米之需何如?」傳曰:「依啓。」

○傳于都承旨申湜曰:「南忠元家屬,今在黃海道延安。每朔參上料題給事,下書于監司處。」南忠元,乃大君之側室女壻。 ○傳曰:「前日倭賊誘引之時,出來者連綿,前後誘引,其數甚多。若欲戰而獲之,則豈易爲力哉?厥後人言甚多,俾不得爲之,到今看之,果若人言乎?我國之人,無謀計拙,此亦可見。況今則有天將,處之非難。令各將士,力爲誘引,從重論賞。」

○傳曰:「我國戰士,唯事弓矢,稟于經理,多得矢毒藥,分給諸軍,則是中箭者,皆死也。且稟於經理,傳習其藥何如?」

○戌子,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都提調李元翼、提調洪進、副提調申湜啓曰:「臣等伏聞醫官之言,玉候寒氣一樣,而痛在左脚,似有浮氣。受針施藥之事,臣等與醫官商議,寒濕之氣,隨氣流注,今在左脚,必須用溫經行濕之劑。藥順氣散,加蒼朮七分,當歸尾酒洗,白朮、防己酒洗,檳榔、羗活各五分,桃仁泥、白茯苓各六分,元入麻黃,用和節,三服進御爲當。此藥劑進何如?施針行氣,似爲無妨,而近日日氣似冷,點穴之際,恐或寒氣襲虛。然明日吉日,當觀日氣溫和與否,施針何如?」答曰:「依啓。」

3月4日[编辑]

○己丑,王世子問安。

○憲府啓曰:「臣等以尹斗壽不合台鼎之任,昨已論列,而聖批不允,臣等竊惑焉。相位,百職之萃,四方之望,不可以苟受,亦不可以苟授。曾忝本職,累被彈劾,見參於淸論久矣,請勿留難,亟賜遞改。永同縣監鄭元卿,性本邪毒,恣行貪暴,以私杖殺士人,尸親畏其威虐,莫敢發狀,米、豆數百石,責徵民間,以爲自己措辦之物,納官要爵。其虐民欺國之狀,不可不徵,請命罷職。務安縣監蔡禹齡,短於吏治,民受其害,請命罷職。」答曰:「大臣不可輕遞。況所無之過乎?不允。餘依啓。」

○諫院啓曰:「臣等將左議政尹斗壽不可不遞之意,累日論列,而聖批每以大臣不可輕論,臣等實未知聖意之所在也。苟非其人,雖一日三遞,未可謂之輕論。斗壽,本以陰險貪鄙之人,諂附權奸,戕殺善士,黷貨無厭,賄賂盈門,前後被駁,非一非再。曾授本職,亦不悛心,炰烋廟堂,恣行胸臆。國事之誤,實由此人,中外憤惋,久而愈激。豈可復玷具瞻之地,再誤今日之事乎?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大臣被論,勢難出仕,而徒煩多傷,遞差。」

○以鄭昌衍爲司憲府大司憲,朴弘老爲兵曹參判,奇自獻爲兵曹參知,李惟弘爲承政院注書,李尙信爲弘文館修撰,李爾瞻爲弘文館副修撰,宋馹爲世子侍講院弼善,柳慶宗爲咸鏡都事,柳公亮爲鐵山郡守。

3月5日[编辑]

○庚寅,王世子朝問安。

○禮曹來啓曰:「前因備邊司公事,六鎭、滿浦等官外,妓樂盡爲革罷,敢有如前恣行者,論以敗常矣。今者軍門、御史之還,如欲更聽,則未知何以處之。大臣或有慮及於此,故敢啓。」傳曰:「可對以實。非難事。」當時宗廟丘墟,社稷顚隮,蓬蒿千里,白骨如山,尙可以用樂乎?旣已不知,用之無謂,今幸知之,何可更用?軍門之行、御史之還,縱欲復聽前樂,擧此大義而釋之,有何所難,而復有疑信於其間,更欲用之於今日?

3月6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朝問安。

○諫院啓曰:「輔導東宮,實今日急先之務。必須廣置寮屬,久於其職,然後庶有輔益,而近來該曹,不爲致念,侍讀之官,朝更夕遞,遞易煩數,極爲未便。請侍講院闕員,斯速塡差,以專講讀之任。」答曰:「依啓。」

○夜一更,月暈,暈上有冠,下有履,其色內赤外白。二更,月暈。

3月7日[编辑]

○壬辰,王世子朝問安。

○以李憲國爲議政府左參贊,李墍爲右參贊,尹國馨爲漢城府右尹,尹敬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藎國爲弘文館副應敎。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積傷旣重,狗馬賤疾,日益沈痼。前日迫於嚴命,匍匐出仕,一再趨詣闕庭,往來備邊司,病勢益添。諸病之中,心疾尤劇,終日如醉,暫出衆中,精神如失,戰掉驚悸,不能自持,此則人所共知。加以臣前冬在慶州時,居處冷地,十餘日重感寒濕,自七八月內,腰下蹇濕,脚膝痿痺,一室之內,亦扶杖起居。以此尤妨於出入闕庭與公衙,事勢極爲悶迫,而只緣上候未寧,臣不敢更以賤疾,上瀆天聽,唯偃仆私室,而惶悶痛迫之意,則天實知之。當此國事危迫之時,雖小官末職,不敢廢事自逸。臣雖頑愚,如非不得已,豈敢自安於私室?今日伏覩下備邊司之敎,時在大臣之位,而廢事累日者,實是臣罪。臣旣無以裨補國事,逐日循例仕進之事,又不得爲之,至於上勤君父之敎,臣之無狀極矣。如此而冒居大臣之位,國事如何?不勝憂悶之至,忍死詣闕,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

○右議政李元翼來啓曰:「當此國事危急之秋,如臣無狀,忝居鼎軸,旣無以獻謨進忠,又不能陳力就列。近日雖緣伺候軍門,不得常仕備邊司,而怠慢廢事之罪,實所難逭。伏承聖敎,不勝惶恐隕越之至。伏地待罪。」答曰:「勿待罪。」

○備忘記曰:

聞天朝則諸閣老,日日入閣辦事,我國大臣則在平時,只爲江湖之人。然今則不可如是也。近日大臣,有累日不仕備邊司。雖未知其有故,而似不可如是也。唯諸堂上數人來司,不過資空談而已罷,則恐不足以濟時事也。此意言于備邊司。

○備忘記,傳于大臣曰:

予病久不愈,而服藥已無效,經理自戰所來,而尙不得見。凡大小天將接待之事,令世子行之,非大關軍務外,亦令世子裁決。病若還歇,當復初焉。

3月8日[编辑]

○癸巳,午時、未時,日暈。

○王世子朝問安。

○諫院啓曰:「京畿水使李思命,以納粟之功,旣受嘉善重加,恩典已極,而今又再授資憲之加。資憲之加,乃是宰秩崇班,豈可以命德之爵,濫施於納粟之人乎?請命改正。」答曰:「資憲授之,未爲不可。如此論之,則人爲解體。」

○領議政柳成龍上辭職箚字,答曰:「當此艱危之時,大臣豈可輕退?雖有謗毁,尤當竭力國事,未宜輕自過慮。體予至意,勿爲更辭。」

3月9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問安。

○以李晬光爲承旨,李光吉爲持平,金涌爲輔德,李愖爲文學,丁允祐爲兵曹參議,李鐵爲刑曹參議。

○麻提督求本國書迹,以副閣老、尙書及宣摠兵之求,上曰:「李瑀書,不可示華人,只令韓護書送。」

○接伴使李元翼,問于邢軍門曰:「建州㺚子,請殺倭子,然乎?」軍門曰:「果有是事,第未知爾國肯許否?」答曰:「此亦一倭子,調㺚子而殺倭子,是又添一倭也。小邦聞之,不勝驚駭。豈有肯許之理乎?」軍門曰:「本國之情如此,則我當開諭而勿許也。」

○院啓李思命改正事,答曰:「不允。」

○備忘記曰:

許遊擊已到馬山云,予病不能出迎,極爲惶悶。觀此大人才高,予不出迎于國門,深恐不知予病,或以爲慢待。所係非輕,令都監各別迎慰,勿爲尋常。政院或呈拜帖諸事,預爲察行,毋忽。

3月10日[编辑]

○乙未,王世子問安。

○院啓李思命改正事,答曰:「李思命加資,未爲不可,不必論之事。」

3月11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問安。

○領議政柳成龍上辭職箚字。

○院啓李思命改正事,答曰:「加資,別無所害。當此時,如此事論啓,不當。」

3月12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觀會寧等處藩胡,爲賊胡所焚掠之報,極爲寒心。不但齒寒之可慮,將來藩胡之勢,不得不折入於其胡,則他日之禍,有不可言者。本道守令、邊將,急速遞擇,勿貽改廐之患。」

○以兵曹公事,傳曰:「金石龍乃逃軍,豈可徵米?雖不可繩之以律罰,赴防爲之,可矣。若只爲徵米,則孰不欲逃亡乎?如是而何事可爲乎?」

○藥房都提調李元翼、提調洪進、副提調徐渻啓曰:「臣等因醫官,伏聞聖候,心脈中按微數,肝脈長而滑,腎脈沈滑,肺、脾、命門脈中按緩滑。腰胯下剌痛之候稍歇,而筋骨似爲重墜,脚力痿弱,不能堅立。已進烏藥順氣散而不效云。臣等與之商議,則寒月積勞,致傷筋骨,逮至春氣升騰,寒濕之氣,動於肝腎經絡。獨活去,秦芃、桂心代木爪、續斷,加黃栢三分,五服進御似當。而久進湯藥,恐傷肺胃,亦爲未安。延年益壽不老丹,加杜沖、薑汁、炒木爪、五味子,進御爲當。此藥劑入如何?五加皮酒,味頗辛烈,少和熟水,風寒陰雨之日,進御亦當。進針事,則更觀近日聖候,議啓何如?」答曰:「藥則勿爲。俟日氣和暖後,受針爲當。此外無可爲之事。不老丹,拙醫不可自己心加入。五加皮酒,知道。」傳于徐渻曰:「脈度則不必煩爲書啓。」

○院啓李思命改正事,答曰:「當問之。」

○傳于政院曰:「李思命曲折,問于都體察使、巡察使。」

○李廷龜啓曰:「臣卽往陳遊擊下處,呈拜帖措辭曰:『大人欲枉臨敝館,多謝厚意。但寡人病久不差,今日欲受,恐未得奉接,不勝惶恐,敢此拱謝。』遊擊卽招臣賜坐,饋茶曰:『昨日邢爺招我,使與國王,面講二件事,欲躬拜以議矣,若然則當於明日相會。』臣對曰:『寡君病久彌留,𤺌甚不輕,今方令醫診視。若受針,則必須多日調治,可以奉拜矣。』遊擊曰:『然則俟平安,相會不妨。』大槪二件事,一則邢爺使俺,往看戰船,以觀中用與不中用,以爲料理。俺在溫州,慣於舟師,故邢爺使俺句管矣。所謂戰船,在近滸云,俺雖今日,欲親往看之,必須使人,指示在處云;一則朝鮮官兵若干名,若給與俺營下,則俺當一朔給銀子五錢,使備號衣等裝。料米則自朝鮮給之,使衣食不潰,有效死之心。俺當組練撫恤,一如家丁,以爲臨敵之用。至於對敵時,天兵與爾國兵,相雜爲用,決不使獨勞也。且長槍、筤筅四五百箇及火藥等物,給與俺營,則以備不時之用。此等物,産於南邊,不能容易辦來。今已討取於天朝,而時未及到。若及到,則當盡還付矣。今與貴國,事同一家,固當有無相資矣。此等事情,若行文,則是直使之必施也。故欲與國王面議,講其可否耳。今當叨爲一帖以稟云云。且欲得大木如船檣者,以爲陣所築臺處竪旗之用云云。仍給回帖,且曰:『委遣近臣,多謝云云。』」傳曰:「知道。」

3月13日[编辑]

○戊戌,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予病非一日可瘳,久不見經理,至爲悶慮。思之至此,氣尤不平。寧爲失儀,可於明日間,扶曳往見後調理。經理旣知予病,似爲無妨。」

○政院回啓曰:「經理還入城中,將浹一月,而聖候未寧,不得接見,其於情,固爲欠缺。自上欲扶曳往見,寧失其儀,而不欲闕其禮,上敎極爲允當。但聖候未寧之事,經理及各衙門無不知之,雖更遲數日,不至未安。而一番擧動之後,則諸將官或要相見,或有來請,事勢難便,不得隨意調攝,不無此理。臣等之意加調數日,更觀聖候,往見似當。敢啓。」

○政院啓曰:「李思命事,問于都體察使及京畿監司,則京畿監司以爲:『各鎭浦,自平時有所謂代糧軍,蓋以當領水軍,除番作米,以補軍需,俱載會計。而前監司洪履祥,以目前糧餉絶乏,稟議於都體察使,代糧軍外,又除各處修理軍,刈柴煮鹽,貿穀分上于水營及各浦,其數頗優。今此水使狀啓願納者,卽是此穀也。』都體察使以爲:『前監司洪履祥稟議事似有之,而文書間日久之事,故未得記憶。近日李思命,以措備七百石,願納京倉事牒報,受回送而去,別無自此指揮分付之事矣。」傳曰:「又問曲折于戶曹以啓。」

○政院啓曰:「卽者司僕判官尹先民,場馬及分養馬五十六匹,進呈于軍門,則軍門只入見其馬曰:『此馬何如是體小乎?』譯官對曰:『小邦之馬,本不壯大矣。』又問:『何以瘦瘠?』譯官對曰:『海島牧放之馬,經冬冒寒,不得上䑋,且搜捉之際,仍致瘦瘠』云,則軍門曰:『馬雖瘦小,性則好矣』云,仍令呈覽於經理後,踏印於海防道云,故還爲押來待令云云。」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李思命事,問于戶曹,則以爲:『本曹狀啓啓下,則只知穀石之數,而其曲折則不敢知之』云。」傳曰:「依臺諫啓辭爲之,且言于臺諫。」

3月14日[编辑]

○己亥,王世子朝問安。

○以金時獻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宋駿爲弘文館副修撰,李必榮爲兵曹佐郞,李必亨爲司憲府持平,李諴爲司諫院獻納,李好閔令加正憲。

○傳于政院曰:「前日累言往見經理之意,予豈不知調病之道,又豈不知行禮之艱苦而有是言哉?予閱天下之人多矣,觀其人類,皆欠於端的,滑於虛辭謊說,不憚於欺人而自欺,乃其所長,蓋其性然,而或風習之致也。今予患病不出,已一月于玆。若諸大人念其勤苦,因罹此病,有哀矜之意,則固爲大幸。不然而萬一做出不測之言,外示念問之意,而內懷不平,則事有不可言者矣。設使行步不快,或失儀,此則小事,彼必不以爲過,反喜其力疾而來見矣。政院熟思,善爲導予。予非以經理爲然也,泛論之意也。此言幷爲知悉。」

○政院回啓曰:「經理上來之後,自上久不得接見,臣等亦嘗未安,無所不慮,而特以聖候,愆常日久,勉强行禮,或致重傷爲悶,昨於回啓之時,以加調數日,更觀聖候之意,入啓矣。今承下敎,聖慮所及,極非偶然,臣等不敢更有他說。近於日候溫和之日,接見宜當。敢啓。」傳曰:「明日接見爲之。」

3月15日[编辑]

○庚子,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經理衙門,與經理相揖而謂曰:「大人自戰場還已久,而以賤疾,今始來拜,極爲惶恐。且大人親冒矢石,不避艱險,大振天威,以破賊膽,日後掃蕩有何難乎?前日大人南下之後,寡人便當隨行,而被軍門止之,竟未免失約,至今爲恨。」經理曰:「軍門前已通書於俺處,爲其處糧餉不敷,如是爲之。今謹悉盛意矣。」上曰:「自古大賊,寧有勦滅之理?島山之擧,實令兇鋒褫魄,將有破竹之勢。皇上之德,大人之恩,誠不勝感激。」經理曰:「一擧掃淸,是俺本心,而兵力不齊,且緣賊援大至,以致班師。以此之故,業已具本辭職,方候聖旨耳。」上曰:「專未聞知。何可乃爾?願大人終始濟拯小邦,勿復爲辭職之擧。」經理曰:「才不足以濟事,故辭之耳。下三道已分遣摠兵,爲屯守之事,貴王須申飭陪臣,更加勉力。今日之事,築城、屯田爲上緊。且天朝水兵,幾萬出來,而天朝之船,不過東海,貴國須多造船隻於東海,以資戰用。」上曰:「甚妙矣。大人爲小邦,施設規畫,極其詳悉,感激感激。」且曰:「吳揔兵將屯永川云,此地蕩破最甚,錢糧難繼,時節且晩,農事亦難,若仍前駐忠州則好矣。」經理勃然變色曰:「將令已下,不可變也。渠若厭往,則何將官肯往乎?國王豈知之乎?南人素奸,必往見國王也。」上曰:「豈有是理?特以小邦事勢稟議耳。」經理曰:已定,不可改。須勑監司,運糧等事,另加用力。「上曰:」天兵爲小邦遠來,馬多損傷,小邦所當隨力備給,安敢受價而後爲之?前日軍門發給銀子,使之貿馬,寡人累辭不準,心實惶恐。諸島之馬,時方捉出,願大人還收銀子。「經理曰:」天朝運糧凡事,何者不用天朝之銀乎?倭賊最畏馬兵,今日之事,得馬爲緊。銀子不須言。「上曰:」只患小邦,馬難多得。豈敢受價爲哉?「經理令門子,取來《攷事撮要》,拈出永樂貢馬萬匹之語,示之曰:」貴國之多産馬匹,自古然矣。今何謂無耶?「上曰:」小邦在平時,則雖萬匹之馬,固可易得,如今蕩破之極,畜物亦甚掃如,故如是悶悶耳。「經理曰:」陪臣等雖或諉以無有,而國王須勿信其言,多般措備。「上曰:」募馬除職事,亦已申飭,掛榜知會矣。「經理又以《放事撮要》中倭奴待接之條,謂曰:」在前倭賊如此相通之事,俺曾不知。歲遣米如此,而今何不要給米,以講和也?「上曰:」對馬島,本是我土,而爲倭奴所有,未免竊發侵擾之患,故爲羈縻之術,如天朝之待㺚子耳。「經理曰:」此已往之事,不必論,俺適見之故言之,亦勿掛念。「上曰:」若無分付之事,請辭。「經理曰:」後當回謝。「上遂相揖而出。

○答領相柳成龍箚曰:「此非大臣辭退之時,卿宜調理,從速出仕。」

○戶曹啓曰:「龍山倉大米四百餘石、小米六千餘石、豆子三千九百石。時存大米,數少若此,雖依經理回咨事理,大米一分,小米二分支放,若無今明日船運之米,則後五日應給之數,爲半不足。小米亦僅至數旬支放,西邊船運之穀,若不催督,將有難處之患。兩西大米應運,而未及上來者,小米載船而未及發船者,天朝米豆收貯而未及載船者,星夜督運事,及前啓下湖南大米一千石急速船運事,黃海、平安、全羅三道觀察使、海運檢察使、黃海道督運御史、海運判官處,下諭宜當。且劉摠兵大軍,不久當到,糧餉缺乏如此。唐糧陸運之事,則待南以恭下去,相議後催督,海運一事,亦當上緊催督。京畿分定未到泊助邑浦船隻,令監司催促發送,京江船隻,亦令舟師,除漁夫置簿船隻外,其餘則亦爲成冊,觀勢鱗次起送助邑浦事,移文舟師大將亦當。敢啓。」傳曰:「依啓。」

3月16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朝、晝問安。

○上往見邢軍門謂曰:「近緣賤疾,久闕伺候,常懷恐懼。」軍門曰:「國王體樣好矣。且上本之文,是誰手耶?甚好矣。」上曰:『李好閔所製。』軍門曰:是人也做何官?上曰:「原任禮曹判書。」軍門曰:「自翰林陞耶?」上曰:「然矣。」軍門曰:「文意好而辭多美麗矣。」上曰:「小邦仰戴大人之恩德,恃而爲生,一朝西還,君臣缺然,未知大人何時還旆耶。」軍門曰:「當用兵之日回來矣。後頭十三省軍兵連續出來,水兵兼載十餘萬石糧餉而齊到,俺必往于義州間,使之催督速來,故今往之矣。」上曰:「大人幾日還到?小邦願聞其奇。」軍門曰:「此處,領兵大將多在,而經理亦在。劉提督又來之,經理足任貴國軍機等事。俺則非但管此朝鮮、保定、遼、薊等處,亦當句管,而且有㺚子聲息,玆以言旋耳。」遂相揖而出。

○日晩,邢軍門回謝。

○藥房提調李元翼、副提調徐渻啓曰:「臣等伏聞明日軍門之行,將有郊餞之禮。今者天日陰濕,自上連日擧動之餘,遠出郊外,久爲殿坐於濕地之上,恐復致傷,不勝悶慮。請十分酌量聖候。或依前日大臣等啓辭,世子承命拜送於郊外,亦似無妨。敢啓。」答曰:「不可代行。」

3月17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朝問安。

○上幸弘濟院,餞別邢軍門。迎入坐定,軍門曰:「前者賊酋淸正,厚誘被擄唐人,僞作俺之票帖,使之偵探於本國,而見擒於水原。留住唐人,國王知否?」上曰:「專不聞知。極爲驚愕驚愕。」軍門曰:「頃者旣已來探虛實而歸,今者見擄於再來云。前此本國人,亦多被厚誘,每每偵探云。自今以後,各別腰牌,十分嚴禁。此非細事。探知國內虛實,則極可惡也。願國王,城門內外,申飭譏禁,且令外方陪臣,另爲査察,勿使細作輩恣行也。非但探聽,投火倉庫及武庫等地,甚可畏也。又令國人,各佩腰牌,則可辨間諜之人。」且曰:「馬山九十里地。今日不忍別離,而但路遠,不得不辭。」上曰:「小邦失守,宗社朝夕難保,而天朝旣發大兵,又發糧餉,皇恩罔極。而諸大人視之,亦如一家,盡力周旋,諸大人之德,雖隕首結草,無以爲報。」軍門曰:「俺自前年十月,請出兵糧,而未及來。今則解氷,而兵糧大至,倭賊不足平。」且曰:「屯田、修城,十分勉力。且明知臣下之賢否,賢者進而賞之,不肖者退而遠之。俺之此行,當使兵糧,連續出送,兵糧則不足憂矣。本國人民。若失耕作,生道絶矣,亦須勸勉。」且曰:「俺之伺候官,多有勞苦,須問于李元翼,次次陞用。」上曰:「此乃分內事,不足償勞,而常慮其不勤。然分付如此,當如敎。」上曰:「山川遼夐,道路脩阻,加以春日尙寒,願珍寶貴體。」軍門曰:「倭賊,今年內可以平之。三路旣已分兵,水兵兼至,賊不足平。」遂相揖而去。

○經理都監啓曰:「經理今朝在慕華館時,令朴仁祥傳說曰:『我們人,連獲打聽細作人,而爾國則我分付已久,何不獲一箇細作?陪臣可啓知,嚴行挐獲』云。似聞李副揔寧,在稷山近處,拿福建人被擄者,作唐人貌樣,討糧於放糧處而被獲,故如是云矣。」

○政院啓曰:「卽日軍門所言細作之事,極爲可駭。扮作人及假票潛行等事,十分嚴加譏察之意,令備邊司,急速商議,下諭於下四道。且京城內外及城門出入人申飭,詳細査察事,言于兵曹、左右捕盜大將爲當。腰牌佩持事,亦令備邊司,議處如何?」傳曰:「依啓。」

3月18日[编辑]

○癸卯,自未時至酉時,日暈,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王世子朝問安。

○黃指揮應陽來于時御所,上接見。

○統制使李舜臣書狀:

行長據曳橋,二月十三日,平秀可率其軍,移合于同處。舟師遠在羅州境寶花島,樂安、興陽等海出入之賊,放心自恣,極爲痛憤。風日已和,政是兇賊發耗之時。二月十六日領諸將,自寶花島開船,十七日康津境古今島移陣。古今島亦在湖南左右道,控扼內外洋,峯巒重疊,候望相連,形勢之勝,有倍於閑山。南有智島,東有助藥島,農場亦多,閑雜之人,幾至一千五百餘戶,使之作農。興陽、光陽,自癸巳作屯之處,招集軍民,亦爲耕作計料事。

啓下備邊司。

○全羅右水使安衛啓本:

臣本月十四日,在寶花島到任,同月十六日,統制使李舜臣,一時所屬各官浦戰船領率,康津古今島移陣,戰備更加措置,日新待變。海路賊勢,則興陽以西,時未往來,賊中招還人招內,曳橋賊徒,稍稍入來,添兵設險,作爲久據之計,尤極痛惋事。

啓下備邊司。

○統制使李舜臣書狀:

興陽縣監崔希亮馳報內,偵探人趙彦邦進告:「順天三日浦賊陣,聞舟師進陣,二月二十四日移合于曳橋,方爲築城之役。倭將平秀可,二月初七日癘疫得發身死,初十日載船本國入送,時方臥痛倭奴,狼藉賊窟,死者相枕事。

啓下備邊司。

3月19日[编辑]

○甲辰,王世子朝夕問安。

○上往見吳惟忠,大駕到總兵下處,差備通事來告曰:「總兵云:『俺以留駐忠州事,得罪楊經理,今又國王來見,則是重吾之過。俺在下處,不得不見。』騎馬獨行,馳往漢江之路,使其旗牌,陳達此意爾。」上停輦,使史官朴承業,持拜帖,追往總兵所去處,告之曰:「大人自戰場還旆之日,寡人卽擬就拜,而適緣賤疾,未遂微誠。今大人又作南行,遠入征戰之地,故爲來見也,大人避寡人而之他,區區之誠,無所暴白。謹遣史臣問安。」遂返駕還宮。

○諫院啓曰:「昨日自上接見經理之時,日已暮矣。其下將官,比諸經理,尊卑懸殊,措語周旋,以待後日,未爲不可,而日沒之後,動駕于許遊擊所館處,夜深還宮,非但以玉體勞傷爲悶,至尊動靜,亦甚顚倒。而政院居近敷奏之地,默無一言以止之,至爲非矣。請都承旨、色承旨,竝命推考。」答曰:「接見事,是予所爲,非承旨所失。」

○持平李必亨來啓曰:「十八日許遊擊接見時,遊擊雜奏衆樂,以至罷筵,其事在彼,雖無與於我,而其所以設之,亶爲主上。極陳其不可聞之意,逢彼强行,猶爲所歉焉,政院初無一言救止,至於自上爲問,而亦莫省悟,恬不周旋,使聖上薪膽之痛,終不得暴白,其不職之罪大矣。請都承旨、色承旨,幷命遞差。」答曰:「初此亦有意,初非不省。不允。」

○備邊司啓曰:「腰牌之設,行之已久,而恐其騷擾,或生一弊,故前亦已難行啓達矣。今軍門分付如此,而慶尙兵使鄭起龍、全羅監司黃愼,皆請行之。此兩道爲先試行,觀其爲益與否,然後通行於他道無妨。此意下諭於兩南監司,商度便否馳啓,一邊從便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政院啓辭,卽日軍門所言細作之事,極爲可駭。扮作人假票潛行等事,十分嚴加譏察之意,令備邊司,急速商議,下諭於四道。且京城內外及京城出入人,申飭詳細査察事,言于兵曹、左右廂捕盜大將爲當。腰牌佩持事,亦令備邊司,議處何如?答曰依啓事傳敎矣。軍門所言淸賊假票潛行偵探之事,極爲驚駭。此賊兇狡,必爲是事。臣等自前疑慮,行文各道,使之譏察,固非一再,而外方狃於尋常,不能呵禁,使細作之徒,橫行近京之地,尤爲可駭。今後外方則以察訪,定差使員,凡行路異色之人,嚴加査察,京城則另差的當人員,把守城門,多定捕盜軍官,嚴謹巡邏爲當,但如此之事,無賞罰則人無勸懲。捕得賊間者,與斬賊同賞,若賊間,往來該管地方,而不得覺察者,繩之以軍律事,別爲下書於下三道及京畿、江原等道監司,且申飭兵曹、左右捕盜大將,着實擧行。至如腰牌之設,係是新規,大臣及司堂上齊會,更爲議處何如?」傳曰:「依啓。細作一名捉得者,依斬級二名例,捧承傳施行。此意,下諭于各道。」

3月20日[编辑]

○乙巳,王世子朝問安。

○陳御史接伴使李好閔來啓曰:「晋州水軍金守稱說:『前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擄在西生浦時,淸正聞島山圍報,始爲不信曰:「此奴以我遠在西生浦,欲我來住,故爲此說。」再聞實報,二十三日夜,始帶五十兵,來投島山內城,二十兵中途見殺,三十人同入。淸正獨與其軍,計粒而食,已經累日,事勢甚迫,拔小刀擬頸。軍官倭前奪其刀曰:「此中有一牛可烹。喫盡後處之。」天兵退陣之日,方喫其肉,淸正見馬兵圍立城下甚盛,淸正吐肉,引大劍刺頸。軍官倭又奪之:「幸將軍小待。」俄而步兵走出,賊闖城看曰:「此無奈取糧去耶?」俄而馬兵馳退,諸賊撫掌大懽曰:「今以後免死。」西生之賊船載食物,于島山之下,兵退卽進,窟中之賊,得喫粥物盡斃,唯淸正等若干人得生。淸正卽還西生,杜門稱疾,不理一事曰:「我在此處何爲,歸國何顔?日待關白之召還而已。島山之兵,悉還西生,其衆滿萬。島山等處,加築城柵,其衆不啻累萬』云。」

3月21日[编辑]

○丙午,自卯時至酉時,日暈。辰時巳時,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王世子朝問安。

○昨日經理飮酒,至夜五鼓,臨罷時,捲起帳幕諸具,經理與陳御史出於簷下席上,相執手而坐,從容吐懷。經理於醉中,謂陳御史曰:「年兄何故,遐棄於異國?」御史答曰:「爾有一點忠心,非君豈爲此任?」經理謂旗鼓李逢陽曰:「我們如何?」逢陽跪告曰:「兩位老爺都好。」經理有悽然之色,逢陽又造曰:「忠心報國,貴名在後。」經理曰:「豈有忠心,甚麿貴名?兵革如此,不遑家事。」因謂御史曰:「賊平,我死於朝鮮,賊不平,我死於朝鮮。」又謂旗鼓曰:「爲我買七尺之柩,葬我於朝鮮之土。」因取巾拭淚。御史曰:「只可喫酒,何用多言?」因愀然泣下。經理亦連說此等之語,拭淚不已,旗鼓及左右答應之官,莫不泣下。相扶侑觴極醉,至曉乃罷。觀其辭色,似有憤憤於被參之意也。在傍通事,目覩所言而啓達,上曰:「仗劍對尊俎,豈宜出此言?似非出於被參之憤也。」

○傳于政院曰:「宗廟夏享大祭初獻官,何以二品差爲之乎?政院察爲。」

○以禮曹夏享大祭公事,傳于政院曰:「夏享,若在四月初一日,則所當預爲取稟,而何如是到頭取稟?設欲親行,何能爲之?該曹凡事,專不察爲矣。」

○正言宋應洵來啓曰:「瑞山郡守鄭大吉不可不罷之意,臣等累日論列,而聖批以爲已爲推考,不須罷。臣等竊惑焉。大吉爲人,愚誕悖妄,貪鄙縱恣之狀,發於公論,明不可掩。臣等之只請罷職,亦從末減。豈可以推考微譴,可以徵其罪哉?況目不知書,委吏虐民之事,固非一度推考,所能改革也。當此水兵接應之時,沿海守令,所當極擇。如此之人,決不可苟且饒貸,重貽侵漁之弊。請勿留難,亟命罷職。天將接待,事體重大,爲都監者,所當體奉聖意,不可少有輕忽,而諸將問安之數,或多或小,顯有慢弛之狀,極爲駭愕。請命當該官員,摘發治罪。」答曰:「依啓。」

○持平李必亨來啓曰:「昨承聖旨,有曰:『樂事,此亦有意。初非不省。』所謂意者,實未知何意。是不過包容其妄作,不然則恐觸忤其傲氣,斯二者皆非也。悶默聽之,而無一言辭之,則彼豈知我之心,實不忍而外爲勉從也?若倉卒不省,則猶有諉也,旣已省得而不爲周旋救止,使聖上,未白其嘗膽之志,而終作不安之擧,烏得謂之不妨乎?政院不職之罪,至此尤大。請都承旨、色承旨,竝命遞差,同參承旨推考。明其賞罰,以爲勸懲,雖在不已,而必勤勞積久,表表可稱者,然後方可施重賞,而無所惜。不然則適足以啓僥倖之門,而功無所勸矣。御史都監之設纔數月,而其衙門接應之煩,奔走之苦,不至如他。都監郞廳等,未有久勞可紀之績,而至蒙陞職、遷轉之恩,爵賞猥濫,未有甚於此者。請佐郞張世哲、直長沈仁、別坐沈友端、奉事任翊等陞敍六品遷轉之命,請幷還收。自上敬接天將,出於至誠,爲臣子者,所當仰體聖意,不敢少有慢忽。至於問安一節,初非難事,而書啓之數,與見在將官有異,則其廢闕不行之狀,據此可知。當該官員,請令政院,摘發拿鞫。其審察檢擧之責,專在政院。旣知其問安之數,互有詳略,則卽當按覈啓治,痛革此習,而淹延姑息,以致因循解弛,極爲駭愕。色承旨請命推考。」答曰:「樂事,承旨別無不職事。都監官事,雖已數月,爲國事勤勞之人,別無不賞,以勸他人,不須改之。當該官當令政院,摘發量處。色承旨推考,依啓。」

○政院啓曰:「將官處問安事,昨承上敎,牌招各將官接伴官及各都監郞廳,自今後,逐日早朝問安,卽來政院告課事,丁寧分付,而陳叅將愚聞、李遊擊化龍、陳遊擊寅、塗遊擊寬四將官接伴官,待到日暮,尙不來告。不小傳敎之事,未過一日,怠慢如此,極爲駭愕。四將官接伴官,請竝推考。」傳曰:「緩慢之事,據此可知。依臺諫啓辭,拿鞫。」仍傳曰:「且於接伴官問安處,遣都監郞廳,或將官處問之,事體爲難,則親信家丁處問之,而若令通官問之,則中間不無奸僞。都監郞廳以文字書問曰:國王敬待大人,令接伴官,使之逐日問安,而不無緩慢不爲問安之弊。近來逐日爲之乎?或明日別遣問之,家丁處,受其答書,來。」

3月22日[编辑]

○丁未,夜四更、五更,月暈。

○王世子朝問安。

○以朴弘老爲平安監司,韓應寅爲淸川君,鄭光績爲兵曹參判,洪慶臣爲掌令。

○傳曰:「上年閑山之敗,各軍諸將,所當卽爲査覈功罪,按法處決,而惟循姑息之習,莫念威克之訓,至今未正一人之罪。若是則致使韓白爲將,亦不能允濟矣。古人能使三軍,生榮死辱,只是明勸懲而已。今韓山之勸懲,果何如也?速擧勸懲之典。」

○政院以軍功廳言,啓曰:「未知曲折,參酌量處可矣。但朴毅長陣下牙兵二十九人,何能上來,連名呈狀乎?此事可疑,察啓事傳敎矣。邊將上功,自古常患失實,除首級有所憑驗外,所謂射殺,委皆難信。準回論賞,有事目,故貪功倖賞之輩,爭事虛僞,所報十人,則以殺四懸錄者,不下七八。更無査驗之路,只據狀啓而論賞,冒濫之弊日增,衆議非之。今此朴毅長前後力戰之狀,人所共知,至有大臣狀啓,而其所報軍功,則與他相反,以殺死懸錄者,十居二三,此人所報,非如他將之瞞報。且是立規之前,似當通用前後之數矣。黃希安等,或於本廳,或於備邊司,累次呈狀,而有新定規式,不敢擅便。昨日議于大臣,則具由啓稟宜當云,故枚擧入啓,以稟聖裁。呈狀二十九人,則當初據其連名之數書啓,更爲盤問,則狀付各人等,在陣中相議結約,而方與賊對壘,主將不許離陣,只二人上來呈訴云。遠方之人,赴愬京中,勢不能悉數上來,其中狀頭一二人,例爲來呈。敢啓。」傳曰:「自古豈有射殺之軍功乎?中國自盤古以來,曾無此例,東國自檀君以來,亦無此例,唯今此賊變時,有司做出此例。射殺之時,誰人證見,誰人計數乎?不過循私市恩。我國之事如此而已,參酌施行。」

○鄭經世啓曰:「依昨日下敎,令都監郞廳,措辭稟問于各將官館下,則餘皆言日日來問,至以手書,爲票以送,而其中陳叅將所言云:『原見陪臣,如常不能得見。』楊叅將則招郞廳,使之進前面語曰:『吾陪臣未嘗一來問安。且武人無識,欲換帶好文官南下』云。陳參將接伴官禹塾、楊叅將接伴官李諶,前日頻頻以問安,來告於本院,本院不料中間,有此奸僞無狀之事,而此輩情狀,果如聖敎所料,極爲痛憤。請以此辭緣,捧傳旨,拿鞫治罪。」

○備邊司啓曰:「今見經理咨文,三路分兵之數甚多,糧餉接濟,極爲悶迫。全羅道則分派之軍,不至甚多,猶有接濟之望,慶尙道則馬、步兵,至於三萬八千五百,而馬數亦至於二萬六千。且永川、新寧、義興、高靈之間,則皆是荒墟之地,必無斗升之儲。須搬移轉輸旁近之穀,而軍兵急下,勢將束手無策,尤爲煎悶。請以咨內軍數及駐軍處所,遣宣傳官,下諭於兩南巡察使及分戶曹堂上。且忠淸、慶尙分戶曹堂上,自政院牌招,急急發送何如?」

3月23日[编辑]

○戊申,王世子朝問安。

○上往見陳御史於下處。御史曰:「造船、運糧、屯田、耕種等事,更加措置,而天朝兵馬,進前防戍,則邊事無可憂矣。」遂相飮一盃,上曰:「請大人視小邦如一家,終始拯濟,何以爲報?」御史曰:「莫非皇上之力,而亦由於國王宵旰所致。俺當傳布于朝,使中朝人人,知國王有撥亂之志。」上遂相揖而出。

○趙中軍惠斷事,辭歸於時御所。

○陳御史回謝於時御所。酒二行,御史曰:「陪臣李判書,好人又有文辭。深謝國王誠意以待也。秋來當再來。耕種等事,更加盡心。」遂相揖而出。

○胡汝和、張六三兩人,請謁於時御所。上曰:「大人昔臨小邦,敎練軍民,勤勞實多,余敢忘?欲陳功勞於陳御史,體面尊嚴,未得從速圖之,不勝恨歎。」張六三曰:「昔日來此之時,國王移咨軍門前,道小的微勞,今又移咨于陳爺,累蒙厚恩,不知所謝。」又曰:「前者胡大受,以小的爲妄言,瞞告孫軍門,囚於永平府,幸賴國王移咨得脫。自今至死之年,皆是國王之恩。」上給禮物,二人遂再拜而退。

○政院以軍功廳言,啓曰:「自古豈有殺傷之軍功乎?中國自盤古以來,曾無此例,東國自檀君以來,亦無此例,唯今次賊變時,有司做出此例。射殺之時,誰人證見,誰人計數乎?不過徇私市恩。我國之事,如此而已,參酌施行事,傳敎矣。以射殺論功,多有虛僞冒濫之事,識者固已非之,但其中亦不無眞的之功。若病其僞濫,一切不論,則無以酬其功而勸將來。且行之旣久,而今遽停廢,則其施賞之規,有乖前後。自本廳參酌實難,請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只言其意而已。成例已久,今難廢矣。」

○政院啓曰:「院使令私奴應麟,往在癸巳,扈從于西路,多有奔走之勞,前年秋冬間,兇賊逼近畿甸,各司下人盡爲逃竄,而開諭同輩,不使潰散。其勞似不可不酬,而前此院使令私奴世洪、官奴億丹,旣以扈駕之勞,蒙恩免賤。今此應麟上言內辭緣,亦依世洪等例,施行似當。敢啓。」傳曰:「依啓。」

○持平李必亨來啓曰:「亂離之後,爵賞太濫,流品溷淆,名器汚衊,識者寒心,亦已久矣。今者御史都監,設立之日月不久,衙門之接應甚略,勤勞蔑著,賞命先加。倖門一啓,末流難防。況奔走干請,竟遂所圖,播在耳目,昭不可掩,兪音久閟,物議愈激。請亟還佐郞張世哲、直長沈仁祚、別坐沈友端、奉事任翊臣等陞敍及六品遷轉之命。行幸時,宗室隨班者甚少,尋常埋沒。取考時仕之數,則見存受料者一百四十餘員,而今日扈駕,只三人而已,觀瞻駭愕。各品應隨而闕到者,請幷命罷職。糾檢之責,專在宗簿寺,而任其慢習,無意察治,亦爲非矣。本寺之官,竝推考。唐糧收納一事,朝廷申飭,非止一再,而該捧倉官,專不惕念,奉納後時,使船人滯苦。又不能禁戢,下人肆其侵責,至有賣衣鬻舟之怨。米豆之和水者,亦不致察,矇然囚貯,以致應受軍兵嗔責不受,其不顧國家之急,而尸居之罪大矣。請次知官員,竝命罷職。」答曰:「都監官苦矣,不須改之。宗室推考。其餘依啓。」

3月24日[编辑]

○己酉,陳御史還中朝,上餞慰於弘濟院。御史曰:「前日見朝報,淸正、行長糧盡,有退去之勢云,然在我之道,惟在戰守。兩南旣已分兵防守,又令屯田耕種。如此則邊民賴而安居,可理農作。天朝已運八十萬石糧餉,而運糟不易。須於兩南耕種,又使天兵,亦爲耕種,秋來收合五十萬石。天朝歲運三十萬石,合計八十萬石,則大軍一年之糧,可無虞矣,兇徒不足滅也。」上曰:「大人遠來千里,勞悴極矣,而小邦殘敗已極,接待之事,多不稱意,而且身有疾病,不得源源就拜,常切恨歎。」御史曰:「昔越王敗亡之後,收卒五千,十年敎訓,克復舊業,大雪讎恥。今見朝鮮殘敗,不至於越國之甚,而餘卒亦過五千。願國王,當與諸臣,奮義勠力,組練軍兵,以雪不共之讐。」上曰:「大人言旋,情甚缺然。願更進一盃。」御史曰:「頃見漢江形勢,可守以固。南北兩岸,各留二千兵馬,則王京有關門之固,若虎豹在山之勢。須與諸臣,商議措置。龍山倉有城,亦可據守。」上曰:「視小邦如一家,留念至此,不勝感激。」遂相揖而去。

○政院以《楊村集》,進啓曰:「御史求見國初事蹟,《楊村集》多有國初事,欲以此冊,呈之如何?」傳曰:「此集,聞名未得見,今始暫閱,則雖不解見,其注非但煩雜,亦荒誕不經之語,不可視以天使。如或權近《應製詩錄》,出以示天使則有之。天將於我國之事,無不知之,然其中有鄭夢周事,亦有未穩。若自得而見之則已,自上贈給,未安。」

○兵曹啓曰:「後事固不可計,二千匹充數爲難。咸鏡道如咸興有名處及平安道某處,量數捉出事,議啓事傳敎矣。我國牧場,南方最多,而西北最小。兩南之場,共通有三十餘處,兩界則不滿十場。且良馬之産,濟州之外,如江華之鎭江、鐵山之大串、椵島、端川之豆彦台、咸興之都達浦,最爲有名。近日武士中戰馬之有名者,及進貢可合馬,皆出於鎭江、椵島等處,才品可與濟州相埒,而鎭江所産則强健,比濟州過矣。此誠國家之大寶,故前日司僕寺磨鍊捉出時,此等牧場,皆不在捉出之中。此外又有後慮,南方牧場,已入於賊數者幾半,而前頭之事,又未可預料。萬一在南牧場之馬,皆爲賊所占,而濟州船路,又復有艱阻之患,則我國之所恃以用武者,只在弓馬,而舊日戰馬,已盡於戰場,後無新捉繼用之路,則極爲可慮。西北牧場,非徒數小,亦有此憂,故皆不爲磨鍊捉出矣。今承上敎,鎭江、大串、椵島、豆彦台、都達浦外,如江華之信島、居乙島、彌法、長峯、北一、煤音、注文,黃海之椒島、白翎、巡威、登山、麒麟、昌麟、席島、龍媒、延坪,樂安之身彌,咸鏡之四訥、末應島、馬郞耳島等處牧場,勿論雌雄馬,令司僕寺,孶息計除,優數捉出,如下三道捉出之例,急急上送事,差人知委施行何如?且前日募馬事目,已爲知委中外,而自前國家之法,不信於民久矣。近聞武士中資窮準職者,頗有欲納之人,而恐終歸於無實,趑趄不敢者,間或有之云。雖一二人,隨納隨賞,以爲衆人之倡,似爲宜當。敢此幷稟。」傳曰:「依啓。」

○京畿監司韓浚謙覲親上疏入啓,傳于政院曰:「情雖切迫,方伯與他官異。棄其地方,越去他道何如?」政院回啓曰:「雖在平時,監司不可越境,當此多事之時,則尤爲未安。」傳曰:「知其情理,最爲切迫,而方伯不可一日離地方。事體爲難,不得從之。」

○備邊司啓曰:「近來新設衙門,多至四五衙門,各衙門急於目前辦事,凡取用什物,推捉工匠之際,不計物之難得,事之輕重,號令嚴急,鞭扑狼藉,小不如意,輒卽囚禁,甚至郞廳輩,依憑都監之威,或有以私事,任意囚放。以內而各司下人、市井之徒,外而江邊居民、諸色匠人等,無不受侵,不堪其苦,怨言盈路,聞之極爲寒心。自今以後,各都監取辦小民之物,一一啓下後用之,如有犯罪者,必關由堂上後囚禁,而若踵弊習,貽害小民者,令法司,摘發重治事,捧承傳何如?」傳曰:「依啓。」

3月25日[编辑]

○庚戌,王世子朝問安。

○丹陽郡地震,自北而南,聲如雷震。

○稷山縣,執爲賊偵探唐人二名。

○慶尙屯賊,更肆凶鋒於三嘉等地。

○持平李必亨啓曰:「御史都監佐郞張世哲、直長沈仁祚、別坐沈友端、奉事任翊臣等,陞敍及六品遷轉之命,不可不改之意,臣等論列已久,而尙未蒙允,臣等實未知聖意之所在也。臣等之所惜者,名器;聖上之欲酬者,勤勞也。苟有可賞之勤,可酬之勞,雖賚重賞加大爵,固無所惜,只供數月之職,未有勤勞之著,而賞典先加,猥濫莫甚。況奔走請托,物色前定,而及其都監啓請論賞,果是前日云云之人,物情深以爲未便。循私蔑公之習,在所當懲,干囑冒進之路,尤不可不杜。請勿留難。宗室在京受料,別無所爲,只扈駕一事而已。時仕見存之數,至於百四十之多,而本月二十三日隨班,纔三箇員矣,觀瞻極爲駭愕。請命罷職。國運不幸,時事罔極,宵旰勤勞,有不忍言,此正臣子沫血飮泣,惟以一死爲期之秋也。近來大義不明,自便成習,厭其在朝夙夜之苦,率有鄕曲退閑之計。至於位至宰列者,文官有識者,或托疾病,或解職務,或受由不還,或竣事仍留。當此多事之時,朝著之間不成模樣,其不體君父憂苦之意,不念人臣盡瘁之義甚矣。雖不繩之以律,是可自安於心乎?請下諭于各道監司,嚴責督發,使之刻期上來。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惟以自便爲事,至於下三道守令除拜者,百端謀避,肆然無忌,極爲寒心。沃川郡守金好忱,署經已久,而托稱老病,偃臥鄕家,已滿赴任之期,頓無發行之意。請命拿鞫。」答曰:「餘依啓。宗室已爲推考。」

○梁布政問于譯官李希仁曰:「爾國王每月幾日視朝?」答曰:「每月有朝參、常參,而又有書筵,講論國政、軍務等事。」布政又問:「爾國陪臣盡忠憂國者幾人乎?」答曰:「大臣以下,孰不憂國?」布政笑曰:「豈有此理?」布政又曰:「爾國村落,盡爲灰燼,人民盡爲魚肉。其有父母兄弟妻子之讐,而欲爲復讎者乎?」答曰:「遺民誰無此心?但人民死亡殆盡,加之以物力殘薄,無以供辦糧資。」布政曰:「俺若以銀兩,募聚復讎軍兵,則其有應募者乎?」對曰:「必有應之者。」布政又問曰:「爾國亦有科道彈劾之事乎?」對曰:「小邦有兩司,如天朝科道官,糾正百官。」布政曰:「今後被參之人,及犯法依律者,爾可開報於俺云。」

3月26日[编辑]

○辛亥,王世子問安。

○以李憲國兼知義禁,洪慶臣爲應敎,黃汝一爲司書,李覮爲承旨,趙正立爲輔德,成以文爲司諫,宋馹爲掌令,金涌爲司成。

○馮指揮仲纓揭帖:

不佞至漢城者,二旬有奇。殿下不以不佞舊日無勞,卽遣史臣致禮宴。不佞雖恭享之,其慙感實交深也。第天不假之緣會,貴體違和,又値不佞初至於此,日碌碌趨公,不得掃門,求一望見顔色,又不得一候尊安於宮門之外,其爲疎節,罪何可逭?惟不佞於壬辰之秋,至貴邦,逮乎癸巳之冬,乃還遼陽,曾勑小啓,托尹根壽,馳謝以來,光陰荏苒,不覺歲更者,凡五矣。爲東事屢變,淆言日滋,京師防杜甚嚴,以故遂不得再通尺一之書,非忘情也。伏思不佞,客處貴邦者,歲餘奔走,亦遍八道,膚寸莫樹。過蒙殿下惠德殷厚,存問有加,及咸鏡道之還,又承移咨昭雪,感激難忘。比時不佞,輒不自量,亦欲殫竭心膂,少報萬一,再往淸酋之巢。不意爲權奸,顚倒是非,半途而廢,致使貴國以七年之久,倭尙未平,再煩王師,實此之由。不佞極恨之故,決意不復東出,昨冬又奉別臺等衙門檄命,只將腆顔而來。一路見城郭蕭條,人民凋瘵,日甚一日,心切傷焉,不自量其愚不肖,欲思圖所以同爲振刷之策,大槪如釜山之倭何以得速勦滅,流離之民何以得早還歸,民房何以得免偸拆,社木何以得免斫伐,使客何以延接,兵士何以安陣,轉運何以省其勞苦,糧草何可以杜其欺冒?又槪如驛遞之馬匹供應,何可以充其過於不及;街市之貨物貿易,何可以禁其自相低昻?僻隅之搶掠,康衢之謗訕,以强凌弱,以衆欺寡,種種弊竇,今則不獨在華人,而鮮民亦多有之。若不兩相禁,蚤而圖之,必至於怨積成病,蔓延不已,竊恐禍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也。然禁之道,不在嚴猛,不在苛細,不在偏恤,不在隱忍。要在緩款,善爲調濟。緩款調濟,全在得人,得其人則法易立而功可成。且不斁古之明哲之君,能良之臣,莫不日相講討於堂陛之上,故能移風易俗而至太平,其炳烈,爲史書千萬載之光。不佞位卑才薄,徒有其志,勢不能越俎代庖,每爲諸當道陳之。仰惟殿下,明哲有過於桓、文,疆土不少於秦、楚,在事之臣,如尹斗壽、李元翼、金命元、尹根壽、李德馨、柳永慶、韓應寅、盧稷、沈喜壽、金睟、洪世恭,皆有高才卓識,目慷慨忠義,彬彬可爲一時之盛。何不日召之於前,如家人父子,熙熙然講論,必求所以致萬全也?夫天下之理,勢極必返。今民窮力盡,岌岌不可朝夕待命。中朝亦爲倭故,各省多設兵馬,軍需倍於昔日,海內嗷嗷,米價日登。若兵連禍結,曠歲不解,秋或無成,饑饉荐至,百姓群然起譁,如風鼓濤,掀山蕩海。掀蕩不已,舟必覆矣,大可極憂。且自古理勢,人情有則能施,不及則爭至,爭則陵夷。變亂如此,寧可玩愒時日,而不惕然蚤爲之計?不佞愚不敢竊比魯仲連,能爲人排亂解紛,如有所知,則不敢自爲苟儒。願與殿下左右之臣,如前幾人者,一談其肯綮,儻天與善人必有也。矧貴國文章,大同中華,自華之外,無與竝者。但禮節、文移、風俗、兵神、制作,尙有一二稍異,因循舊習故也。亦願備爲說之。

3月27日[编辑]

○壬子,王世子問安。

○禮曹啓曰:「以擺遊擊喪事,傳曰:『天將來我國卒逝,極爲驚慟之事。我國陪臣之死,則停朝市爲之,而天將卒逝,則不爲停朝市,似爲未穩。令禮官速爲議處』事傳敎矣。古人之輟朝、罷市,雖不由於國家之禁令,而亦可見悲傷表異之不能已也。天朝將官爲我國事,來死我土地,驚慘莫甚。不可無變常之節,而此事非平時所宜有,故國無定制,理勢則然,依上敎一時起義,著爲恒式,足以感泣亡靈,激礪將士,允合情禮。今者擺遊擊之喪,自二十七日至二十八日,停朝市爲當。但人之賢否,雖不可貳視,而官職高下,不可無定限。今後遊擊以上之喪,竝許一樣施行,而喪祭等事,皆倣前日楊遊擊例,爲之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以經理都監言,啓曰:「呂汝文,隨經理到義城,與宋好漢,先入體探,而好漢到數十里外,不能進入,汝文剃頭,還作倭形,取着成允文陣下所藏倭衣,入看城隍堂、島山、太和江三處土窟賊衆多小,又手畫形勢,來報於慶州經理下營處。經理極加歎奬,賞銀十兩,持其圖示諸將,講論行兵。其夕麻提督,起軍前進,更帶呂汝文以去,再送賊陣,汝文未及出來,而天兵已到搏戰,汝文又斬四級而出,擺遊擊殺之而奪其首級。此則本國兵,亦有見者矣。經理到蔚山之夜,欲優賞銀兩,而汝文已死亂兵中,經理門下人,俱稱兩日體探眞實之功蓋多焉。小云大,卽汝文同來勝太而換稱今名。自汝文死後,終始效力陣上,誘賊累名,其功亦非細,故敢啓矣。」傳曰:「汝文在京有敎鍊之功,臨陣有體探之勞,褒賞未擧,而身先冤死,不幸不幸。依昨日啓辭。」

○許遊擊國威,造船事昨日文移內稱:

軍門訪得者,非訪得也。必係我南將妬人成功,密揭開稱麗船可用,嗟嗟久。麗船可用,則不必調閩兵於萬里之外,而輸造舟於天津之浦。我福兵,稱雄海上者,恃有福船耳。其勢以高臨低,又有體穩,可破浪、可衝風、可借風,又船上之器,凡百俱備。故昔時倭犯吾閩,望之卽走,未曾與閩兵,海上角雌雄。今聞釜山倭船,製甚精緻堅牢,大小銃俱有,必我南人敎之也。乃欲用上威下靈之麗舟,難以不通官話之麗民,是未戰而勝敗已決於堂上矣。不侫入麗以來,每歎麗有三難。麗之城固守則難,以其大而不實也;麗之民旋兵則難,以其文而不武也;麗之舟水戰則難,以其上重而下虛也。然返之亦有道,容再悉。且石灰不如蠣𫋈灰,所用材料,鐵釘、桐油、竹麻、木頭。

○戶曹啓曰:「董郞中所送靑布,南方貿穀事,至今未完乎?前日郞中親對累問,今日月已久,至今不爲回報,似爲未穩,必以爲緩慢。斯速詳察,照數回報可也。此意問于戶曹事傳敎矣。董郞中靑布等貿米事,已經數月,尙未完了,故或入啓而下諭,自曹移文,累次催促,而慶尙道觀察使尹承勳,則去二月二十九日成貼狀啓以爲:『靑布、白布,竝五千五百五十匹,其數甚多,當春穀貴乏之時,人不願買,不可抑勒取價;欲從市直,則靑布一匹之價,不過米三四斗,畢賣無期,郞中處開報事緩。四色布價,大槪分等酌定,以各官公私之穀,充數磨鍊,其布子,姑爲留置,秋成後,令李泳道,加倍換貿云云。』靑布二千二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六斗,大米八八石;漂藍布一千四百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四斗,大米三百七十六石;藍平機布一百二十匹,每一匹折大米四斗,大米三十二石;白平機布二千匹,每一匹折大米三斗五升,大米四百六十六石十斗,共通大米一千六百八十二石十斗。本曹回啓以爲:『忠淸道則靑布一匹折米十斗,藍布一匹折米七斗,白布一匹折米五斗,本道折米之數,若此略略,必致郞中嗔怪。而本道粒米亦貴,姑以開報之數,呈文郞中,以觀其處置事。』啓下,而忠淸右道所捧米一千八十五石八斗,太五十五石六斗。左道則未及知數,畢捧後,隨後啓聞事,本道觀察使金信元,今三月初四日具由狀啓。本曹以畢捧啓聞事回啓,方待其狀啓,故時未得呈文於郞中。若不急急畢捧啓聞,果不無詰責之患,今以傳敎之意,下書於忠淸道觀察使處,使之速爲畢捧啓聞,得以數報爲當。敢啓。」傳曰:「知道。」

○持平李必亨來啓曰:「軍事雖濟於威克,失政莫甚於刑濫,讞獄之道,不可不審。前梁山郡守李思立,以妖言惑衆,方在拿鞫,聞其所報,實出於副將黃應禎之手,而渠則身在兵使營下,絶不得與知云。應禎生存,報牒猶在,可以憑覈斷罪。呼冤於刑訊之下,而遽加以減死之典,凡在聽聞,莫不冤之。請令禁府商議,更稟施行。王獄事例,非有議啓之命,固無伸理之路。差之毫釐,死生係焉。小民之陷罪者,事涉可疑者,亦令詳察啓之,以示欽恤之意。」答曰:「徐當發落。」

○答昨日司憲府啓曰:「秀吉之死,思立旣爲牒報,現出於唐人之報,至於經理聞之。妖言之誅,勢難得免,但黃應禎,亦不可逭,竝爲拿來治罪。餘依啓。」

3月29日[编辑]

○甲寅,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平秀吉病斃事狀啓,此外無之,此亦別無已斃之語矣。」傳曰:「天將亦似知之,更察以啓。」

○傳于政院曰:「梁山郡守馳報,日本平秀吉已故云。此非李思立之所爲乎?故字,非死之謂歟?」

○傳于政院曰:「周陛揭帖之意,渠之事迹,以予措書于帛上云乎?使他人製之,以予只書如題額之意乎?」

○徐渻回啓曰:「周陛之意,蓋欲令史官,撰述已之功蹟,而於帛上,以御筆,別爲標識,仍記日月踏寶,以爲視之資矣。」傳曰:「知道。」

○楊經理分兵二南,移咨曰:

又派鴨綠以西,屬周提督,全羅、西海以南,係陳摠兵。東西水兵,各不等,聲勢聯絡,掎角防禦,已經會題外,蓋前項分兵等事,原非得已。如今日某處有警告,遣援兵追襲,明日某處有急請救,分將馳往,不惟士馬疲于奔命,卽以南邊地居民,恐畏驚惶,騷然離亂,何以安其農事,何以保守疆土?若不擧此一勞,終是淹淹,年復一年,無以結局,將來之勞費,恐不止于此也。故此派地分兵,且耕且守,一保居民樂業,一使倭奴坐困,豈非萬全長策?但大兵旣已分撥,而糧餉最爲緊急。萬一軍食不資,自難枵腹以待。今査中國發過水陸糧餉,已運過江者,計一十八萬四千八百餘石,途次見運者更多,每年已定百七十萬之數。第恐緩難接濟,所據前途駐軍處所,仍當就近,催運措處,以備軍需,相應會議。爲此合行移咨,前去貴國,煩爲嚴行該曹陪臣,竝行督餉官員,照依後開駐軍地方,仍照兵馬名數,預先分投,處辨上緊,催運各該軍前,以備供支,愼勿缺乏。如左道永川、新寧、義興等,右道高靈、星州、善山等處,尤須早計。若督餉陪臣,亦須分定地方,專以責成,倘有怠玩懈事,違誤軍興者,必欲嚴加究處,方克有濟。希將行過緣由,辦備過糧料,某處某處若干咨復,査考施行。此係喫緊要務,請勿遲緩。須至咨者。計開,東路,提督衙門原任參將楊登山,領兵一千二百餘員名,駐安東;大同遊擊擺賽,領兵二千五百員名,駐安東;眞定都事薛虎臣,領兵三千,駐安東;南兵副總管吳惟忠,領兵三千九百餘員名,駐永川、新寧;延綏參將王國棟,領兵二千員名,駐永川、新寧;遊擊陳蠶,領兵二千一百餘員名,駐義城。今葉思忠,代領南兵;遊擊陳寅,領兵四千員名,駐義城;宣府遊擊頗貴,領兵二千五百員名,駐義興;原任副總兵解生,原無兵馬,暫隨頗貴駐義興;遵化右營遊擊陳愚聞,領兵一千五百員名駐醴川。方時新代,未到宣府兵二千,遊擊彭信古兵三千。水兵,福建遊擊許國威,領兵一千一百八十餘員名駐迎日、長鬐;未到福兵一千,參將王元周,領吳松兵一千、把總李元常,領吳松兵一千。中路,副總兵李汝梅、原任遊擊塗寬,領郝三聘兵三千駐善山;浙兵遊擊葉邦榮,領兵一千六百駐善山;原任遊擊盧得功,領安本立兵二千五百駐星州、高靈之間,浙兵遊擊第國器,領浙兵二千九百,又密雲兵一千,駐星州、高靈之間;原任副總兵李寧,領李汝梅、遼兵二千八百員名駐尙州。未到浙兵四千、副總兵張榜,領大同兵二千。西路,劉提督本營,領四川土兵一萬二千,到時自派;原任副總兵李芳春,領遵化兵一千,又陳國寶兵一千駐南原;三屯遊擊牛伯英,領兵一千一百駐南原;浙兵遊擊藍芳威,領兵三千三百駐南原;原任大同參將李寧,領兵一千駐全州。未到遊擊傅良橋,領南戇兵一千五百,到時派。水兵,總兵陣璘本營,領廣東兵五千;遊擊李金,領浙兵三千三百駐全羅道地方。未到遊擊張良相、領廣東兵三千、遊擊沈茂,領浙兵三千一百、遊擊副日昇,領狼山兵一千五百,把總梁天胤,領江北兵三千。右咨朝鮮國王。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乙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以都元帥狀啓粘目,傳于政院曰:「觀卿狀啓,三嘉之捷,稍有生氣,良用嘉焉。軍功卽爲磨鍊成帖,付軍官下送矣。但其中,將士之力戰勇銳軍功特異之人,別爲書啓,且金時若,能爲人所不能爲之事云,未知是何事,竝爲察啓事,都元帥處下書。」

4月2日[编辑]

○丙辰,王世子問安。

○上曰:「上年閑山之敗,水軍諸將,所當卽爲査覈功罪,按法處決,而惟徇姑息之習,莫念威克之訓,至今未正一人之罪,未褒一人之功,不過曰姑爲戴罪自效,未知備邊司有何所見。如是則雖使韓、白爲將,亦不允濟矣。都元帥亦置而不問,視之如等閑事,曾不誅一校尉,大振軍律,其何以濟事乎?古人能使三軍,死榮生辱者,只是勸懲明而已。今閑山之勸懲,果何如耶?此非尋常間事,速擧勸懲之典。若日月漸久,則査覈不易矣。」備邊司曰:「元均以主將,節制乖宜,致令賊乘不意,全軍陷敗,其罪皆在於主將。然其下各將之有功罪,不可不懲賞,以整軍紀。」上曰:「莫委之於一元均也。」李山海、尹斗壽使之然也。

史臣曰:「閑山之敗,元均可磔,而將卒皆無罪焉,何也?均之爲人,乃麤暴一無知人也。初與李舜臣爭功,百端構捏,逐舜臣而自代。外爲大言,有若一擧而殲賊者然,及智窮兵敗,捨船登陸,使士卒盡爲魚肉,當時之罪,誰執其咎?閑山一敗,湖南繼沒,湖南覆沒,而國事不可更爲矣。目擊時事,胸欲裂而骨欲銷也。」

○備邊司啓曰:「銅錢一事,議者或以爲:『當此財竭之時,通貨殖財之策,無所不用其極。試之而中止,別無大段之害,試行無妨』,或以爲:『我國習俗,與中華不同,祖宗朝亦嘗行之而旋廢,今不可輕易爲之』云。第今經理意思,必欲行之,至以爲上本,請鑄萬曆通寶云。試令該曹,磨鍊擧行。」上曰:「必不能行。」

○先是,楊經理鎬出示常盛稟帖曰:「爾國不用錢,只用米布交易,故貨泉不通,無以富國。此稟帖之事,亟宜施行,斯速商量回報」云,啓下備邊司,故有此回啓。

○傳于吏批曰:「承旨加望。」備忘記曰:義州父老、人民等,送本州人前主簿金侃、品官白珠岩、白元忠,別來問安。本州之人,不忘前日留駐之情,如是送人來問,其人心之忠義如此。金侃等跋涉遠來,金侃則陞職,白珠巖、白元忠,付職慰送。

傳曰:「南原陷城時,防禦使金敬老、求禮縣監李元春等,不爲褒贈,察爲。」

4月3日[编辑]

○丁巳,王世子問安。

○副摠解生等,以家丁五?百名爲兩路,本路至陜川、三嘉,遇倭賊約有二百餘名,斬獲首級七十二顒,奪回朝鮮男婦一百五十餘名;西路至居昌、憨八,遇倭賊約有三百餘名,據在險山,道路狹窄,斬獲首級一顆,倭賊堵截路口,人馬難行,不能前進云。

○上往見楊經理曰:「皇上明燭大人有功於東土,大加褒賞,不勝拜賀。」經理曰:「小無功勞,特蒙奬賞,不勝慙愧。」上曰:「今日之來,欲聞大人分付,願安承敎。」經理曰:「爲治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經理曰:「慶尙左道安東以南永川、新寧、居昌等地,盡爲荒野,杳無人烟,須於此處,糧餉預爲措置。」上曰:「當如敎。」經理與上遂相揖而立,謂曰:「屯田、築城等事,必須得人而已。得人而用之,則賞罰明而勸懲行矣。」上曰:「大人之言,然則然矣,但以知人之難爲慮耳。」經理曰:「知人則哲,堯、舜其難之。然古有好問好察之語。人君若不問不察,則何以得人?若得一人,付以國事,則何患不治?須擇首相一人而任之,首相賢則所薦皆賢矣。」上曰:「如敎。」遂出。

○上又往見麻提督。提督曰:「俺年老之人也,跋涉遠來,水土不同,積成疾病,決難驅馳於矢石之間,已定西還之計矣。」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萬里勤勞,致有疾病,不勝憂憫。小邦上下,專恃大人,大人西歸,是棄小邦,小邦何托乎?」提督曰:「盛德俺爲感服矣。俺老矣,無能又多病,難可了事,又何留此,只費菽粟,擾害無窮?」上曰:「大人如是言之,不勝缺然。」提督曰:「俺年紀衰老,又乏才略,留此無益。中原旣多豪傑,代俺出來,則可以成事矣。今聞邊報,去三月二十四日,鄭起龍斬賊二十四首,俺之家丁,亦以孤軍,斬賊二十三級,又與晋州賊相戰,斬七十餘級,馬匹稱是,朝鮮刷出,亦至百餘人矣。且前日島山之戰,凶賊只守內城,而外城雖破,無意救禦,行長亦堅守,不爲來援。以此料之,平賊不難矣。」且曰:「李舜臣所領水兵,敢問多少?」上曰:「厥數二千餘人矣。」提督曰:「天朝水兵,亦多出來,國王已聞知乎?」上曰:「已知矣。」提督曰:「領水兵者,摠兵二員也。朱摠兵佑德,自旅順口,當守江華以西;陳摠兵璘,自江華,當守湖嶺以南矣。許遊擊亦率三千兵繼至矣。」且曰:「俺不諳貴邦水路形勢。若以水兵二萬先進,則可奪閑山島乎?」上曰:「寡人亦未諳水路形勢,不敢輕對。」提督曰:「若蒙准許,則西歸之時,吾當進拜。」上曰:「大人恩德,小邦上下,孰不感戴?去秋之變,若非大人,一國潰散,固在頃刻。專賴大人,扶持至此,多謝。」上遂相揖而出。

○備邊司啓曰:「莫委之於一元均也。不救主將,自有其律。且如李億祺之積年討賊,而死於國事。是宜褒奬而錄其子。亦豈無可誅可褒者乎事傳敎矣。李億祺之事,表著可褒,司中亦有是議,今承上敎,別爲褒錄爲當。但其餘將官功罪,詳細査覈啓聞,然後可以議其褒誅之典。傳敎辭緣,幷入下諭中何如?」傳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金敬老、李元春入守南原,被死的實,依他例察而褒賞可矣。吳應鼎,其時亦已褒賞乎?且陳遊擊以爲習陣整齊後通之云。言于兵曹及訓鍊都監,速察後告之。」

○政院啓曰:「吳應鼎褒賞與否,問于吏曹,則其時入于南原,被死云云,而其存歿未能詳知,故不爲褒賞云矣。」傳曰:「吳應鼎、金敬老、李元春事,下書于全羅監司,査覈啓聞後,依例施行。」

○黃昏,楊經理來時御所,回謝。

○傳于政院曰:「許遊擊處,所送東人文,何人抄出耶?提督前揭帖,何人作之耶?」回啓曰:「揭帖則申欽製述;東人文,吳億齡、趙正立、李尙毅、李爾瞻等抄出云。」傳曰:「此冊中一二篇,偶然暫見,則似有誤處,付標以下。以此推之,則他篇想多誤處。非但誤處,雖本字,亦多誤書。天將所贈之書,不可如是,更宜勘定于大提學,且其揭帖,改製。」

○傳于吏批曰:「長番內官林福,勇敢過人,曾爲從軍,屢立戰功,頃日自願從李慶濬,下去赴戰,斬賊二級,又多射殺。爲國討賊之誠,至爲可嘉,加資。」

4月4日[编辑]

○戊午,王世子問安。

○兵曹啓曰:「唐官吳宗道在順天,捕得倭二名、被擄假倭我國人一名,令其家丁,押送經理、提督,昨日推問之後,還爲逢授其家丁,拘留於南大門內松峴人家,而夜來其假倭逃亡。因其家丁奔告,自曹用官四十人,已爲定送,使之捕捉,而城門勿爲早開,待明開之云。」傳曰:「知道。」

4月5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問安。

○陳遊擊來見上於時御所。明日當欲閱武,請國王同臨觀武。遊擊曰:「銅雀浮橋前近地,須設帳幕。」且曰:「往在壬戌、癸亥年間,倭寇浙江,浙江之人,不閑軍事,聞風瓦解。浙江、福建之人,波散風飄,及其操練兵馬,始爲討平。朝鮮亦不知兵革,故遇敵必潰。若抄本國精兵二千,以付於俺,則筤筅、橙牌、用劍諸技,尋常敎習,可以滅賊。俺來住貴邦,少無絲毫之補,切欲操練軍兵爾。昔唐太宗擧天下之兵,不得破安市小城。兵在務精,不務多。」上曰:「兇賊分據沿邑,兵疲力弱,不知計出。大人必有成算,何以則蕩平此賊?今日之會,願聞其計。」遊擊曰:「俺褊裨之將,顧無主張之事,吾何有知?然俺意則大兵出來,則此賊必爲渡海。何也,欲戰兵孤,欲守無糧,彼必渡去矣。俺之計以爲大軍欲守釜山則可矣,但糧餉恐不繼。」上曰:「小邦亦以糧餉一事,每爲憂慮矣。」遊擊指盃盤曰:「海錯、山菜,與南京一樣。北京則無此物矣。」撤酒遂相揖而出。

4月6日[编辑]

○庚申,王世子問安。

○上幸銅雀沙場,與陳遊擊習陣。陣乃方陣,以白布如城堞狀,作帳圍抱。光景照日,皓皓四五里,眩奪人目,曾東方所未見。上直馳陣中,至將軍壇下下馬,相揖就座,四面組帳,遂放偃,遂習陣,一唐人持紅牌跪呼曰:「官旗聽令。」上曰:「此陣法與訓鍊都監同乎?不同乎?」徐渻曰:李元翼南下時,見唐人習陣曰:「與訓鍊都監,略同云矣。」上曰:「此軍幾何?」徐渻曰:「初以四千之兵,島山戰亡之後,三千四百餘名矣。」上曰:「觀此陣勢,軍容、旗色,井井堂堂。我國陣法,有同兒戲。且此兵布滿大野,見之不少。若以賊兵來,則必不下數萬云矣,兵之多小,斟酌爲難矣。」旗鼓官各就聽令之後,爲倭形者數十,謁于前,上曰:「此倭何以現耶?」遊擊曰:「此乃以唐人,作倭形,置於軍中,使之體探倭奇。或賊陣相近,則往來相問,間牒之人也。遊擊曰:」吾軍三、六九日,例爲習陣。此處兵隨吾軍習之,則土兵亦知兵矣。「一唐人又持行營遇放牌,跪呼,上曰:」此陣法與劉提督同耶?「徐渻曰:」劉提督一戰九變,此則稍異矣。「一唐人又持夜營出奇牌,跪呼,唐人整軍成陣,作倭子夜犯之狀。上曰:」古有斫營之言,正謂此也。「一唐人又持布衝三疊牌跪呼,上曰:」彼踴躍趨進者,作何狀耶?「鄭經世曰:」倭子形狀若彼矣。「一唐人又持大衡五疊牌,跪呼,伏兵一時竝起,圍抱倭子狀。上曰:」古有魚貫而進,正謂是也。「一唐人又出圍巢獲功牌,跪呼,則唐兵有吹角馳來之狀,此乃奏捷之形也。上曰:」不見天朝習陣之嚴整如此,今得見之,井井堂堂,倭賊不足平也。「遊擊又呈打拳技於前,其法踴躍騰身,以兩手自擊其面,或擊其項,或擊其背,或交打其胸腹,或撫其臀股,用拳捷疾神速,人莫敢當其前。又呈三枝搶技,呈用偃月刀技,呈筤筅及鏜把、撜牌於前,遊擊曰:」今此諸技,各各習之,不見奇妙,若令諸技,作一隊竝呈,以作相擊相禦之狀,則可觀矣。「遂命諸技,一時呈技,隊長在前,橙牌居次,砲手又居次,筤筅、長搶、三枝搶,又次次居之,迭相進退,左旋右抽,各臻其妙。遊擊曰:」此一隊中一人死,則其餘雖生,皆處以軍法,故各致死力矣。「上以我國用劍技呈之,遊擊曰:」技則善矣,但敎以不畏死,然後用之。「又呈我國馳馬技,或立於馬上,或倒立於鞍上,遊擊曰:」善矣。「遂撤酒,大駕先入。

4月7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朝問安。

○倭將平秀佳入歸本地事,吳宗道帖報于經理。

○上曰:「鑄錢事利害難易,予固不能知之,但以意斟酌,則勿論他餘曲折,未審方內有鄧通之山乎,將以何銅鑄之耶?設或鑄成,車載斗量,不可勝數矣,其能流行於民間乎?今以一錢銅,欲買賣於村落,其誰肯之?必未免於掉頭之歸矣,其勢決不能行。千百里間,風俗不同,華夷之地,土産亦自異。今效中國之所爲,强以行之,恐終無所益,而徒增一場騷擾耳。今經理大人督之,至於上本,萬一不能行之,厥終恐有後言。有司不可不深思,未可率爾於始事也。」

○政院回啓曰:「問之則平秀佳入歸之事,吳宗道稟帖于經理,故經理以爲:『爾國亦必有馳報,速爲取來』云。何以爲之?」傳曰:「不得已呈之,但呈之之時,自前如此之言,例多不實之意,措辭告之。」

4月8日[编辑]

○壬戌,自卯時至巳時,四方沈霧。

○王世子朝問安。

○以經理分付,龍山倉米豆合一千一百八十餘石,作載於船,已向忠州。

○憲府啓曰:「兵興七載,糧餉無策,凡在生財之道,無所不爲,臣等亦知事勢之出於不得已也。至於守令納粟,陞以貂秩,則無謂之甚。若切用而有羡,自是公家應用之穀。不然,無非橫斂於民間。設令善措而致之,亦不過職分內事,酬以他賞足矣。豈可加之以官爵,至此濫哉?此路一開,箕斂紛興,廉恥道喪於衣冠,膏血日盡於生民,國家之所得者少,而所傷者大。臣等竊恐斯弊不去,糧未盡而國先危矣。請前後守令納粟堂上,竝命改正。」答曰:「守令未可以一槪言之。苟有志於國事,未必無善措之策。豈必斂民而後然哉?方今措置糧餉之際,無理泛濫之事甚多。所論當在彼而不在此也。然今後則量處。已授之加,不須改之。」

○戶曹曰:「鑄錢事,經理銳意一試,至欲上本督責,其勢不容但已,極爲悶慮。無已則流行之策,不可不講定。鑄錢之後,分送各道,許人買取,如奴婢身貢一應雜稅,布物納官者,一半用本色,一半納銅錢,贖木、作紙,皆用銅錢,則收入之路已廣,而百官散料及下人、諸色工匠等口糧,一半用米布,一半用銅錢,則發散之路亦廣矣。區區愚見如是,敢此仰達。」傳曰:「今欲如是磨練,冀其或行,恐近於迂。此事,予知必不能行。生一事,不如減一事,更議于備邊司。」

○鄭曄以戶曹言,啓曰:「龍山倉所儲小米八百十四石六斗、豆子三百六十石六斗五升,合一千一百八十石十二斗五升,大、中、小船竝五十隻裝載,昨日午左道水運判官閔侃,聽用官出身河應澤押領,已爲發去。敢啓。」傳曰:「知道。」

○府前啓前後納粟堂上加,竝命改正,答曰:「守令事,未可以一槪言之。苟有志於國事,未必無善措之策。豈必斂民而後然哉?倘非如此之輩,則糾飭而治之,斯可矣。預慮其此弊,而竝阻其爲國措糧之路,則不幾於過乎?此非平時所宜有,軍興乏糧,勢出於不得已也。各官守令各自措糧,則事或易辦。方今措置糧餉之際,無理汎濫之事甚多,何必此事也?所論當在彼而不必在此。然當後則量處。已授之加,不須改之。」

○戶曹啓曰:「銅鐵,初非本國所産。今欲鑄錢累千萬貫,則必費許多功力,果無卽山之利。前啓請閣鍾之毁,後啓請寺刹之器,實爲此也。雖盡用此等之鐵,而責令多鑄,此外亦無益辦之勢。當玆物力蕩竭之時,爲此試可之擧,徒增一場騷擾,則莫如當初不爲之爲愈,聖慮所及,實非偶然。臣等亦豈不知此等曲折乎?但經理銳意一試,至欲上本,督責如此,其勢不容已,極爲悶慮。無已則流行之策,不可不講定。鑄錢之後,分送各道,許人買取,如奴婢身貢,諸員步兵、皀隷、羅將及一應雜稅布物納官者,一半用本色,一半納銅錢,贖木、作紙,皆用銅錢,則收入之路已廣,而百官散料及下人、諸色工匠等口糧,或參半題給,或三分之一題給,凡武士砲、殺手賞格、妻子料,亦爲量給,或百官散料,如今題給數外,奴子一二名,加磨鍊題給,其他貿易之價,一半用米布,一半用銅錢,零碎之價,皆銅錢,則發散之路亦廣矣。若料理得宜,而出入有方,雖未知流行之無弊,亦不至全無所用。近日酒肉、豆泡、鹽醬、柴草小小之價,皆用銀子,中外居民,賴此資生。初則試用於唐兵買賣之間,行之旣久,習俗已成,賣酒、賣柴之人,如遇買之者,必先問銀子有無。此無他,知其利之所在而然也。若造萬曆通寶,與唐人買賣,通其有無,則人人願換,安知不如銀子之樂用乎?然此亦臆料其事理而已,其畢竟利害,亦安能灼知?姑以區區愚見,敢此仰達。不勝惶恐。」傳曰:「銅錢與銀子異。今欲如是磨鍊,冀其或行,恐近於迂。此事,予知其必不能行。今見草記,則又增一番大役,是無故而生事也。生一事,不如減一事。此何時而乃爾耶?試將予意,更與備邊司,同議處之。」

4月9日[编辑]

○癸亥,王世子朝問安。

○戶曹啓辭:「運糧一事,旣收廷議,而其中除出天糧,給價船運之說,最爲緊切。前亦有此議,而事勢不便,未得建白。目今正値農務方殷,陸運之事,旣不能如意爲之,其所輸輓,無補萬一。唯此水運,或冀小紓庚癸之急,而船隻格軍,旣失生業,又不給價,不得不怨苦。不得已優給船價,以慰其心,然後連續迭運,庶使糧道不絶。而天糧積在義州者甚多,每十石除出二石,給價搬運,則必有自願之人,而亦不至於厭苦逃避。以此爲式,則十萬石,可運八萬石,與其堆積終難運到,曷若十分致,以助其不給?必須將此曲折,具稟經理衙門,如或准可,則其爲利益不細矣。」當時運糧之策,此爲最得。 ○以成泳爲工曹參判。

○上幸梁政祖齡館。布政牢子十五人訴於輦前曰:「小的當久駐王京,當此暑月,尙無夏衣。願蒙賜給。」鄭經世下馬啓曰:「一開此路,後弊難禁。他衙門下人非一,恐成規例也。」上曰:「如有可給之勢,則不如給之。今若不給,恐傷事體。」仍傳于牢子曰:「當令該司題給。」上到布政衙門,則時未開門,上入幕次而開門,布政迎入陞堂。

○府前啓納粟守令堂上加改正事,答曰:「後當酌量,已授之加改之,則事體未穩。」

○政院以麻提督接伴使意,啓曰:「昨夜,軍門差官邵應忠,於慶州地擒得降倭一名,原係買賣倭奴,與他倭有嫌,逃出投陣。伊倭供稱,淸正切欲講和,添來倭賊,亦令留在中路,等待此邊消息。若和事不成,則當盡數調來,再圖兇計,和事成,則淸正親往日本,稟於關白,而只留一將於釜山,餘皆撤回云云。」敢啓。傳曰:「知道。如果此說行,國事去矣。」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軍士,移送天將,無益有弊,如前所陳。不得已抄出四五十人,送赴聽命,則勢未易還出,終未免幇子之歸而已。今宜以一旗爲准,如初次敎閱時,送中司一旗聽採後,次送左司一旗聽採,如是而周而復始,次次抄送,則庶無他虞,而亦得敎鍊之方。請以此意,令接伴官,善爲措辭,先稟遊擊後,定奪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銅錢事,議于備邊司,則皆以爲:『當初此事議定時,亦知其措備之極難,流行之多礙,事勢且與前日頓變,雖知勢不可行,特以迫於經理之督責,不得不遵依之意回報,而不諒事勢難易,物力殘破,嚴督如此,强以行之,則將未免一場騷擾,終歸無益,其害不細。當令接伴使,極陳種種難行之狀,與夫祖宗朝一二遭試之,而不久還廢之意,觀其處置爲當』云。敢啓。」傳曰:「依啓。」

4月10日[编辑]

○甲子,王世子朝問安。

○黃指揮應陽。來見上,以經理言謂曰:「天朝糧餉,委積鴨綠,貴邦未易輸運。糧若乏絶,則南下之兵,亦無可爲。天兵雖欲自爲搬運,道路夐遠,勢難輸運。經理曾送差官於宣川地方,使之督運,本國亦須多括船隻,劃卽運,又別遣風憲之官,十分催督,使無缺食之患云矣。」上曰:「小邦亦以糧餉爲憂,累遣大臣,使之督運。」指揮曰:「然則甚好矣。且聞吳都事宗道斬獲甚多,其他將官,獻馘亦多。今則天兵爭先募戰,皆欲得功,兩三月之間,事得完了。劃卽措置何如?且陳摠兵璘、周摠兵祐德,已到旅順口,亦欲趁時出來,但以糧餉未措之故,姑爲停行云矣。」遂相揖而出。

○梁布政祖齡回謝,仍曰:「吳副摠之兵,箚住安城,方有缺食之患。糧若乏渴,勢當撤回,賢王留念。且大兵啓行,卽當擧事,而第以千里行師,未免疲困,必須先期下送,休養兵力,方得了事。若因糧乏,大軍撤回,則往還之際,只自疲困而已,今須快運京倉之穀,急缷於忠州,自忠州陸運於慶尙道,則庶得接濟矣。」上曰:「當如敎。」且曰:「聞有人進告於天朝諸大人前曰:『倭賊時方撤渡。』此實虛傳。夫凶賊壓在門庭,今已七載,賊之凶狡,小邦無不洞照。豈有撤歸之理乎?今日小邦,邊報入來,新倭四百餘隻,來泊于釜山云。雖有渡去之言,不足取信。如此事意,大人不可不知。」布政曰:「賊之渡海,萬無其理。軍門、經理,亦不聽信。」遂辭出。

○備邊司啓曰:「李時言所率降倭其吾叱己、沙已所等,引居昌之倭,多至十七名,而慶尙右兵使鄭起龍奪斬十一級,軍中喧騰,皆以爲未便。其吾叱己不勝憤憾,專爲此事而上京,欲爲申辨之計,來訴於本曹。今聞其語,參以都元帥狀啓辭緣,則果爲不虛。鄭起龍斬降掠功之失,已爲請推,而降倭等多數誘引之功,似當論賞、陞職,以勸他倭。且其吾叱己勤苦遠來,要得戰馬、笠飾、衣資等物,亦當量宜題給,以慰其心,竝稟睿裁。」傳曰:「依啓。降倭當以格外活法賞之,此兩倭,似當加資。但兩倭同功與否,未可知,議啓。」

○備邊司啓曰:「慶尙道派分天兵之數,幾至四萬員名,而見糧垂竭,不足支數日云,事機之急,極爲悶迫。左道則江原、咸鏡當運之糧,猶有米豆二萬五千餘石,且有船路,海運雖艱,亦有可繼之策,唯右道繼餉,百計無策。只靠忠州一路船運京倉之米,而京江船隻數少,一次所運,僅一千二百石,不過大兵一二次支放,而嶺路陸運,又難於水運,夫馬、船隻往返上來之間,時月易蹉,不克趁時運到軍前。以此欲望接濟數萬兵馬,無乏軍興,其勢極難。若不多般講究,數道接濟,自本道更無可爲之路。忠淸道錦江一帶之水,上連荊江,下接海口,可通漕運,水多則可達荊江以上,水淺猶可至燕歧。自此抵慶尙初面金山地方,不過數三日程,而路且不甚險峻,比鳥嶺,頗便近。令江華以南督運御史,急用海船,裝載唐糧,回泊于錦江下流,別令忠淸道,別定差使員,多備平底小船,等候海船到日,卽時替載,隨水淺深,運到燕歧、文義、永同地方,集附近各官夫馬,輸到右道軍前,雖不能大勢接餉,可以補助忠州運路不及之虞,似爲便益。依此爲之,猶或不給,則全羅道派分唐兵,不至於慶尙之多,而糧儲之數,尙有六七萬餘石云,自全州至慶尙地方,路亦不遠,不得已姑除全州近處糧餉,先救慶尙目前之急,而其數以下道之穀,那移充之,忠淸道亦爲除出水邊見在運糧,一邊先爲運送。如此拮据湊合,勢極非便,而事到十分地頭,諉爲難行,而不爲之措處,則更無可爲之地。且尹承勳所憂,政在數三日糧,馳啓之後,已過十數日,彼中事情,想已變遷。如是爲之,必未相及,然慶尙一道,係是賊在之地,此賊未退之前,糧運之憂,不可一日而小緩,不可以今番不及,而遂止不爲也。以此數項,別遣宣傳官,下諭於都元帥及忠淸、全羅、慶尙監司總管,使分戶曹堂上、督運御史、調度使,使之急急擧行,一邊令戶曹,分西來唐糧,派流江華,而使江華以南督運御史,急速裝運,回泊錦江,且以務要協計合力,勿爲此疆彼界之別,一體勉力,共濟大計之急,竝爲申飭何如?」傳曰:「依啓。」

○麻提督接伴使張雲翼啓曰:「提督辭職之意,臣探問於親丁、旗鼓等官,則或云:『經理、提督,自蔚山之役,論事不同,釁隙已成,故不得已引疾辭職』云,或云:『提督,初爲提督南北水陸官兵之任,東征六年,無不統領,而頃日軍門與監軍、經理相議以爲:「朝鮮沿海地方,道里甚遠,一總兵勢難獨制。」乃分爲三路,麻、劉兩提督及李汝梅,假摠兵銜,分領各路兵馬,不相統攝,皆聽經理節制,使若三大將然。以此提督不勝煩惱,欲爲辭去』云,或言:『提督,以西方宿將,到處有功,未曾一敗,而蔚山之戰,大功未就,年且衰老,水土不耐,公私憂憤,必欲回去,圖做別總兵』云,而未知何說的是矣。且提督使千摠麻雲,密言於臣曰:『晋州城外有江水,江之彼邊則乃是倭屯,江水此邊有朝鮮順倭人百餘戶居住,與倭子交相往來,或爲向導,爲倭厮戰,無異倭賊,情極可惡。鄭起龍、韓明璉等,皆請先殺逆民,而俺意以爲招諭不來而後,可以討殺。情雖可惡,朝鮮人與倭不同,不可先爲勦殺。欲發精兵五六百,帶同鄭起龍等兵馬,潛到江邊,圍抱順倭人等,一邊招諭而出來者,交付太守,使之安揷,不來者殺之,以絶導賊之路可也,而未知國王之意如何,陪臣卽爲啓知,回報可否,然後欲爲行文擧事』云。請令備邊司,今日內商議定奪,回話何如?」傳曰:「依啓。」

4月11日[编辑]

○乙丑,王世子朝問安。

○府前啓納粟守令加資改正事。

○司僕寺啓曰:「當初分付山馬二千匹內,濟州一千匹、全羅道四百匹卜定,而今聞全羅道監牧官言,則本道各場之馬,幾半遺失,時存者,十僅二三,所捉只百餘匹云,而濟州一千匹,亦難准數。而以此計之,則雖百般措置,元定二千匹,決難充數。且濟州馬,雖得捉出,本州船隻數小,令全羅、忠淸等道船隻,入送載來。」傳曰:「濟州加數捉出來,議啓。」充此二千匹之數,東國自此無馬矣。 ○備邊司啓曰:「以狀啓考之,則餘賊攀登高峰攅石之間,放砲輾石,我軍不敢進,降倭僉知其吾叱己冒進巖下,開陳禍福,則三賊下來;同知沙已所反覆論說,至於要盟,則十四名解劍投降云。其功大略相同,而以難易之勢言之,則先入虎穴,試探順逆,非勇敢忘身者,則不能爲,而旣知其有可成之勢,然後繼行勸諭,雖凡才猶可爲也。其吾叱己之功,似優於沙已所矣。」傳曰:「竝爲加資與否,議啓。」

○備邊司啓曰:「倭僉知其吾叱己,旣蒙戰馬、衣資、糧、笠飾之賜,不勝感喜,而欲加得笠靴等物,至曰銀錦不可貼諸破笠,有笠飾者豈可跣足云。降倭不可待以常例,此倭具此飾服而去,則陣中他倭,亦有榮慕激勸之意。令該曹,備給爲當。前者亦有此例,故敢啓。」傳曰:「依啓。如此之倭,優恤可矣。」

4月12日[编辑]

○丙寅,王世子朝問安。

○戶曹啓曰:「應送忠州米豆合一千二百三十餘石,不過四萬八千兵一日半糧。如此零星輸運,必不能供大兵之用。經理旗鼓官,日到江上,査看船隻多少。請下諭忠淸、江原、京畿等處,斯速回泊。」

○傅矢毒藥,請于經理,則以作此藥者,不來軍中爲言,終不敎之。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嶺南糧餉匱竭,悶迫之狀,面說於經理前,亦屢矣,其間事狀,經理可以知之,而竊聞經理、軍門、御史、按察相議,以爲朝鮮雖告以糧乏,公私見在不盡告者,尙有餘數云云。我國事情,不相商量,而反疑其不以實告。李逢陽又言:『李陪臣稱全羅道可通糧餉,又不如慶尙道之窘乏,經理大笑說稱:「上年我在鎭守大同,兵不須過江云,而國王亦移咨矣。終乃以全羅一道財穀,盡齎盜糧。今乃稱全羅道,反有糧耶?若公私盡力,設法備糧,則豈無可爲之路?而每日只告急乏,慢不爲措置,可恨可恨。勞民雖可慮,而被賊驅逼,老少荷擔奔竄,則獨愈於運糧乎!』云云。」傳曰:「天將疑我隱匿糧餉之意,予已知之。非但糧餉,如馬匹及其他事類,皆如此。予接天將多矣,豈不知之?一日經理謂予曰:『馬匹事,勿論陪臣之所言』云云。大槪唐人多以我國人,爲小誠實。此非但情志不通而然。曾見高皇帝聖旨,高麗習性狡詐,唐人之疑我,有由來矣。予是以,凡於咨帖,每戒其失實,其於接待、言語之間,未嘗一語修飾,必誠必信。夫唐人之疑我,亦未必不由於我之誠意未盡之致也。卿亦知此意而接待之。」

○戶曹啓曰:「應送忠州二運軍糧,大、中、小船竝三十六隻,小米四百十七石、豆子二百二石,昨日裝載,差使員平丘察訪洪可立、聽用官出身李希進領去,一二運共通,小米一千二百三十一石六斗、豆子五百六十八石十二斗五升,則米不過四萬八千兵一日半所食,豆不過二萬三千馬一日之用。如此零星輸運之事,必不能供大兵之用,極爲悶迫。經理旗鼓官,日到江上,査看船隻多小,而京畿、江原、忠淸等道船隻,至今未回泊,每遭經理嗔怪。此等船隻,搜出以送事,雖已下書三道,外方不知此間急迫事勢,不無攸泛之弊。令御史宋馹,別定剛明差使員,勿論公私,上司、勢家船隻,毋致遺漏事,下諭申飭爲當。京儲米豆,連續發送,後頭海運,亦星火督過,以補缺乏,海運檢察使、兩西觀察使、督運御史處,下諭亦當。若經理問風憲官發送與否及職姓名,回話亦難,未知何以爲之。敢此幷啓。」傳曰:「知道。依啓。」

○提督接伴使張雲翼啓曰:「提督卽刻招臣,入內房,饋茶、酒,從容談話,稱道本國文獻風俗,且言自己兵馬,到處得功之事,因曰:『俺之引疾辭任,非有他故,亦非有怪於爾國。文武衙門,論議不同,事事阻礙,勢難同處。況俺肚腹脹疼,兩脚不仁,受任亦難,回家之意已決。軍門、監軍以下,亦不得管俺進退,故昨日已將病深回去之由,申報于上司各衙門,明間當上本,辭朝廷矣。陪臣隨俺,已一年,兩遭戰場,皆爲同行,俺之心事及兵之好反,無不知之云云。』臣措辭答之曰:『小邦仰望老爺拯濟,而遽爲辭職,此實小邦之不幸。寡君聞之,不勝悶缺。皇上明見萬里,無准許之理』云,則答曰:『俺意已決,決不可回。此事不干於爾國,只因文武不和一事,千萬勿怪』云。因取地圖,指示晋州、泗川、三嘉事,言曰:聞晋州城倭賊,不築土窟,只造房屋屯住,其數亦不過二千,而南江之水水淺,則亦有從灘步涉之處。若選勇敢兵馬三四千,使楊登山輩領之,從三嘉早夜行軍,而先使敢死㺚子入城,潛燒賊巢,則賊必夜驚。我軍乘其擾亂,奮勇急擊,則可以得志,而爾國江邊附賊之人,自然歸順,不必殺。然此大事,不可率爾爲之。俺欲先差縝密解事將官,帶爾國官人及伺候譯官,馳往星州那邊,與鄭起龍等,詳細講議。且爲哨探晋州賊勢,得其形便,然後擧事,可保萬全。陪臣具由啓知,急差伶俐有計慮可任重事官員,來聽分付,與俺家人、將官等,同時發去爲當。此事俺已與經理停當,速行勿悞云。敢啓。」傳曰:「知。此事,言于備邊司,速爲議啓。」

4月13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朝問安。

○上行弔祭於擺遊擊喪次。遊擊戰于島山,逢丸而死。

○上幸彭中軍友德。所館處,接見。

○許遊擊國威。回謝於時御所。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請致仕。守慶以沈貞之孫,歷揚淸顯,足以掩祖之惡也。今此致仕之請,尤逈出於當時,近年以來,不可多得之宰相也。但以年將八十餘,不得扈從於壬辰之亂,自稱建義大將,謀討海賊。此未知足以贖其過耶?

4月14日[编辑]

○戊辰,王世子晝問安。

○政院右承旨南以信、左副承旨李廷龜、同副承旨鄭曄。回啓曰:「一往一來,禮無不答。許遊擊旣已來拜,則自上欲爲回禮,於禮允合。但人君擧動,本與平人不同,而今者天朝將官,盈滿國中,若一開此例,則將有日不暇給之患,此亦不可不慮。臣等之意,以遊擊昨日手帖,分付于承文院,使爲回帖,而以機務倥偬,不得回禮之意,兼入於帖中,似爲便當。敢啓。」傳曰:「依啓。但於天將前,不可以人君而不行禮。回帖事,依啓。倥偬不得回禮之言,則勿入。」

○李廷龜以經理接伴使言,啓曰:「當日早門,經理分付曰:『我渡江之後,各處將官所獻首級,驗功於我者若干,驗功於軍門、按察衙門者又若干,驗功於國王前者又若干,趁晩門開來。我今上本,欲題敍,使朝廷,知朝鮮君臣振作殺賊之狀』云云,臣以小邦捕斬零賊,不可煩老爺上聞云,則經理以爲:『此甚麿說話?朝鮮人所獲首級,我旣賞以銀布,該應一樣奏聞。且此事朝廷通知則好矣。』其意實不徒然,催之甚急。似當速開,以報經理。又分付曰:『李舜臣用力殺賊如此,我甚嘉喜。急速奬賞鼓舞。且斬級人,爾國施何賞乎?』臣答以功多者,賞官或賞綿布,而無可賞之物,或給影職、免賤帖文矣。經理分付曰:『賞格,速宜加厚,使人心振起。爾國無可給之物,則我欲處之。』築城一事,臣昨日據李時發等所報,具稟以呈,則經理令黃應陽與臣商量,欲於農事畢後七八月間,隨便爲之。臣今日,令應陽,再稟築城,此時勢力未遑,當不免停止,老爺旣許可,李時發、崔天健等,仍留其處乎?抑上來而還去乎?經理說稱:『旣令於農事畢役,李時發等去止,爾自可量處』云。敢啓。」傳曰:「知道。軍功呈報,實不敢也。我國君臣不能討賊,上煩天朝,有罪當俟,無功可錄。雖或捕斬些少零賊,此不過邊將職分內事,而不能殲一賊陣,斬一賊將,小邦邊將,當在可治之中。又何敢以爲功,而至呈開數於大人之前乎?國王聞命,感激之餘,無任悚仄,不敢以呈云云可也,惜乎,其措語之疎略也。然分付如此,言于備邊司,或以予言,更爲措辭,或依其命善處,他餘事,竝言于備邊司。」

○以李憲國爲大司憲,申湜爲都承旨,許筬爲右承旨,宋駿爲同副承旨,李晬光爲禮曹參議,鄭經世爲慶尙監司,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鄭曄爲僉知中樞府事,金涌爲執義,崔時望爲掌令,尹暒爲掌令,宋應洵爲持平。

4月15日[编辑]

○己巳,左承旨許筬,史臣曰:「曄之子,篈之兄,附於李好閔、金弘微之輩,互相構扇,詆斥異己。至於尹斗壽之作相也,公論重發,謀欲沮遏,而不能得,乃反以主論之人爲過。蓋慮其徒黨孤弱,欲與西人,合而爲一,且覵斗壽之結婚於國,而諂媚之也。情狀畢露,名節掃地,其飛簡四方,求索列邑,不足深誅。」以經理別都監言啓曰:「昨夕,黃應陽招臣金睟,史臣曰:」此人,亦名家子弟也,從遊士林間。雖無文雅之足稱,而頗以幹局著名。其按節嶺南也,積失人心,僨事誤國,皆其罪也。嶺南之人,至今欲食其肉,尙保首領,亦云幸矣。猶且植黨,專權往來,傾軋害人,不靖之論,無非睟主之也。爲備邊有司之任,稍涉異己者,或托以管糧,或諉以重邊,一一區別而出之外,其心術可見。丙申、丁酉年間,歲登穀賤,市上之人視米如泥沙,一布之價直,米四五十斗。睟於斯時,連主度支,豈無貿遷裕國之道,而未見有幹辦之計,文移郡縣,俱是增賊抑募之政而已,適足以虐民取怨,而未有分寸實效。所以爲恃者,只是天糧,而亦不思趁時運到,及至燃眉之後,催運沿路,急於星火。冠蓋檢督,項背相望,使男不得耕,婦不得織,負戴道路,顚坑仆谷。以數三路孑遺殘氓之力,千里給五六萬天兵之食,其勢難能。到此乏軍興之罪,誰實當之?「以委官宋一魁稟帖。蓋尹承勳己得病不能語,未知眞否;趙濈至今未到,在安東養病,催糧官禹俊民亦未經到。目今尙州、善山,日不敷用,萬分急迫,稟乞老爺,早爲設處轉運,以濟燃眉。去歲催糧戶曺參判成泳,督運多方,不憚露宿風飧之苦,照舊管糧,庶軍需可繼事。示之曰:『趙濈今在何處,禹俊民何不赴信地?成泳可陞官,各處糧可速催』云云,臣答稱:『趙濈在安東,因監司尹承勳病重,替他行事;禹俊民治罪;成泳已陞職。』應陽答稱:『皆好好。』云。陶通判在經理衙門,欲見臣,臣見之,亦言南方糧缺,爲此承經理分付,下去忠州等處,査糧催運。旗鼓李逢陽,自裏邊出來,與之同坐,亦言西南糧上緊催運之事,臣答稱,今方極力區畫之意,通判力言:『除出湖西我軍之不堪戰用者,可以運糧。』旗鼓以前日啓下僧軍等事及多般措處之意,言之。兩人且以經理之意,傳說曰:『李時發能調糧,何以移差工曹?工曹則可以他幹事者差之,時發則還到忠州,使之調糧,運送嶺南』云,臣答稱:『築城事,亦重大,忠州且無駐兵,故勢不得已以時發,換差築城之事,而城役姑停,當依命啓知。』兩人答稱:『可速行』云。敢啓。」傳曰:「言于備邊司,速爲議處。」

○經理別都監啓曰:「昨昏,陶通判招臣李元翼、慈祥淸簡,按節關西,撫民、鍊兵,務盡其誠。然爰立有年,無所建白,與世浮沈,言論、器量,無一可觀,惜哉!臣金睟,卽往見,則以爲:『大兵,方駐嶺南,而似有賊動之形,故十七日間,楊老爺標兵,亦將發去。聞南中缺糧,楊都爺使俺往忠州等處催糧,但方農時,調發人夫,恐妨農務。爾國兵之不堪戰用者,可調聚運糧。』仍問京江管船之官,臣等以兩防護將、京畿監司答之,通判說稱:『江船多數調集,速運京倉米豆,而嶺南糧餉,極力措置。且聞蔚山之賊,皆回去釜山,或有欲退之意』云云。臣等問何以回去釜山?通判答稱:『怕了』。仍問李舜臣勝捷之事,而其終始言之者,皆運粮等事。臣等答稱:『除出不堪戰用軍兵,當啓知議處。』通判又言:『鄭曄遞職過重,心甚未安。』敢啓。」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以我國些小首級之獲,至煩上聞,果爲未安。自上以退遜不敢之意,致告經理,事體極爲允當。但經理之意,已爲牢定,故衙門小官輩,亦甚攔阻。勢至於此,似當勉從,亦無大害於義。且李舜臣,當舟師蕩敗之後,能措置糧餉、船隻,有此捷報,爲經理所稱賞,一時褒嘉之典,唯在聖斷。我國將士賞給之物,安敢告之於經理?姑勿更稟,以待其自處宜當。」傳曰:「予非姑爲退遜之言,實有所不敢也。我國將士拾得首級,有同兒戲,貽笑天下非細也。其安敢開錄上聞,重得罪於朝廷乎?經理大人之言,雖出於褒奬勉礪之意,而於我義理,大有所未安。若爲衙門之官所阻,不得通告,則予欲作揭帖呈之,更議以啓。李舜臣誠可褒奬,但欲加資,則似過。然加資乎?他無可賞之事,議啓。餘依啓。」

○許筬以經理接伴使言,啓曰:「卽刻經理招黃應陽分付,南邊諸將,皆告急,而朝鮮管糧官無形影,我心極惱。天朝則遠處無不騷動運糧,遼東則運糧之人,連絡達夜行走,朝鮮人往者,亦必眼看矣,過了鴨綠江,無人輸運,堆積露處,幾時運來而可喫?柳根何無載送文簿,崔東下去日久,何無一字稟報乎?如是退托,必悞大事,不免以軍法處置一人云,其言愈益嚴急。明日又令李逢陽,往江上,査載糧船多少云。水上之船,平時元數亦少,而亂後絶無,雖搜括各處,小小船隻,能載運幾何米豆?今經理分付甚急,而南方事勢,極爲悶迫。漢江以南各邑牛馬人夫,令京畿監司,酌量發出,盡力運送,在不得已。速令該曹,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吳揔兵接伴使尹泂馳啓曰:「摠兵送塘報薛太勝所稟倭情,故謄書上送。」其報有曰:

本月初七日,審得投鄕高麗李明等,自蔚山逃出,稱:「關白三月有病,淸正俟關白之死,欲撤兵,自立爲王。不期病好,叫淸正住此,不可撤兵,天兵雖多,糧草匱乏,不久退歸。今關白發糧一萬石,不日渡海,至八月間,關白親統倭奴,住釜山。」又言:「蔚山只留倭奴三千守巢,其餘三萬,往西生浦,打造重城等語。其言不敢據信,聞此不敢不稟。在慶州稟。

○經理都監啓曰:「當日早門,臣德馨、臣金睟,入行作揖禮,經理厲色以待之,問臣等曰:『各官都有船,何不發運糧米?』臣等答曰:『各官安有船?只海口以下,至黃海道、平安沿海,有漁採人,以捕魚爲生業,故各有之矣。且打魚船,則皆行使於海者,漢江以上,則不得上矣。』經理曰:『然則此船,可送西路載糧?尹承勳往也,稱有幹人,而新爲觀察使,幹不得一點事,但爲滿紙長言,胡亂人心,終乃稱病,如此人,該以法處之。鄭經世幾時去?』臣等說稱:『一兩日後,當打發。』經理曰:『西路糧米,急速自王京,速運忠州;自忠州,速運慶尙道。尹承勳托病,趙濈養病,何不以法處之?若此不爲處置,畢竟有瓦解土崩之勢,而莫之何矣。』仍問臣德馨曰:『晋州江邊有朝鮮之人,投順賊倭云。速爲設法招諭。』臣德馨答稱:『小的行文于權慄,已令上送諳委彼處形勢人矣。』經理說道:『速速調來。如此等事,兵曹該爲矣。如某處賊陣堅險,某處便易,某處形勢可以用兵,某處兵調發若干,尋常料理在肚裏,戶曹則某處糧,何以則運到某處,陸運則作何設法,水運則作何設法催督,都在肚裏商量,是兵曹所爲之事。天朝則河南、河間遠處,亦騷動運糧,爾國每以農作爲諉而誤事,可恨可恨。』所謂各官有私船者,必平安、黃海道船運之人,長說各處所占私船,盡爲括出,則可以多載云,而江上査船執旗官說稱:『朝鮮大官多有私船,而不肯發出載糧』,仍有此牌文,其牌文,謄書入啓。經理又令臣等,差委與同門下執旗,往査江船,自都監卽差戶、工兩曹郞同去矣。」傳曰:「大人之言,卿等宜盡心體行。不然,恐有變。」

4月16日[编辑]

○庚午,章經歷回謝,上御別殿接見。

○大司憲李憲國立朝四十年,無一事足稱,言論、才學,動無可取。浮沈俯仰,致位宰列,而道路指笑,雅望蔑如。以許筬婦翁,論議與時輩相合,驟通淸顯,至於名玷卜相之中,時事可知也已。啓曰:「小臣賦質頑愚,才氣駑劣,從前屢玷臺官,略無寸效,諸僚之所共知,而聖鑑之所洞燭也。況今邦家多難,法綱掃如,雖以剛方直諒之臣,擇以授之,猶不能振起頹綱,糾官邪,以補萬一,而如臣老病聾瞽者,叨冒非據,使朝著肅穆,安敢望乎?臺憲之長,爲任至重,得人則昌,非人則亡,其安危興衰之有關,豈下於宰相除拜之際?必加難愼而任之,隨事論列,致令百隷無怠,庶民少安,則國家之幸,可勝言哉?方今濟濟多士,布列於朝,執政之官,非不料擇授之爲可,而强拘近例,每以前日擬望之人,循常備擬,若是其苟且,臣恐區區法網,日就墜地者,未必不由於今日也。伏望聖明,諒臣老病無用,亟命遞免,改授可堪之人,以濟時艱,公私幸甚。」答曰:「勿辭。」再啓曰:「小臣更將悶迫之懷,再瀆嚴威之下,不勝兢惕之至。國家非如平日無事之時,危亡之禍,朝夕立至,爲臣子者,所當夙夜盡瘁,而不幸老病轉甚,筋力難强,隨波就列,尙不能自勉,至於遇事裁處,精耗神喪,茫然不知所爲。以如此筋力,如此精神,安能一日負荷哉?第惟聖度包容,不示迫切,例下勿辭之敎,奈今日時事何?此非循例强辭之比,實出於憂國之誠也。請更加睿斷,亟許遞免。」答曰:「可堪,勿辭。」

○上幸李遊擊化龍下處,接見。

○府前啓納粟守令堂上加改正事,答曰:「改正事,不允。」

4月17日[编辑]

○辛未,黃指揮應陽,以經理言來,上出迎上殿,相揖就座。指揮出呈密帖,乃經理手書也。其書曰:

賞不遺疎逖,罰不避近貴,此理國者,興衰起廢之要務。否則雖堯、舜,不能治天下。伏聞賢王,惡慶尙道所司誤軍興,赫然,逮禹某者是矣。然慶尙道有觀察使,摠其權,而尹承勳又以新簡,往數日前,輒稱措辦,不支數日後,輒以風病求更。此其規避不忠,效尤者衆,正當首逮,庶警群工,而反得安全無恙,豈謂其官階已崇,未易懲乎?天子以屬國之憂,未釋石大司馬,且論死下獄,司道、言官,逮謫無數,諒賢王之所知也,而如聽左右權奸,自相固結,又何以謝天子?又戶曹掌國計,必須擇人,金睟庸劣不堪,尤無一毫奮迅之意,此通國所知者,限于才也。昨聞漢江以南居民,自願備數百牛馬,往助轉輸,金睟反陰止之,此何心哉?肉食者固不若藿食者之忠,亦可哀也。今爲賢王計,宜先逮尹承勳下獄,嚴督金睟戴罪理餉,如察其力量不堪,亟早易置,庶當事臣僚,有所警惕,而滅賊有日矣。賢王又必內斷於心,勿問之執國政者。今之執國政者,非去年倭將逼王京,而謬稱血病自保者乎?腐心焦唇,僕妄進斯言,幸加採納。不宣。

上問承旨曰:「所謂禹某者,不知指誰耶?」左副李廷龜曰:似指禹俊民也。上又指示曰:「將必有難處之事矣,何以答之?」左承旨許筬曰:「朝見草記悶迫矣,此果然。」上曰:「必大怒矣。經理受大事而來,亦必悶矣。」上曰:「謬稱血病者,指誰耶?蓋謂大臣乎?」許筬曰:「其時豈有大臣稱病者乎?」指揮曰:「天朝將士出來久矣。皇上以尙不成功,多發軍糧。石尙書曾欲罪之,而以年老,姑待處置;沈惟敬每月拷問。且劉揔兵今方出來,殺千頭羊誓衆,期於勦賊。大槪天朝諸將,必欲滅賊而後已,若不能完事,則經理、提督,亦不免罪。貴國須知此意,百努力,以圖濟事。」上謂承旨曰:「尹承勳雖難拿來,未可曳病上來,使見於衙門乎?其大人急,使之上來,而知其實病,且其不然之意,明言之可也。曖昧之事,不可治罪。奈何?」許筬曰:「上來則必死矣。然逮來無妨。」上曰:「漢江以南,此一款亦可怪。」右承旨南以信曰:「無知之民,或言於唐人,亦不可謂之必無也。」上曰:「戶判戴罪理餉云云,此則易答。」上答指揮曰:「今見經理大人手帖,軫念小邦至此,不勝感激。尹承勳果中風,不通言語,不省人事。渠雖無狀,亦有人心,受國厚恩,官至宰相,豈有規避托病之理?然旣有大人之命,卽當逮來,觀其病之虛實,然後處置。金睟專主國計,係國存亡。國家保全,然後其身亦得保全,豈敢如此?然更加責礪之意,當申飭。」上謂承旨曰:「此帖封,下備邊司。備邊司不可不知。尹承勳或定醫官,使之從容護來可也。」許筬曰:「須以義禁府貌樣逮來,然後經理知其拿來矣。」上曰:「雖如此,逮來之人,知予意以去可也。」許筬曰:「尹承勳萬里往來,又卽南歸,毫毛無厭憚辭色,群下皆奇之,萬無托病之理。」上曰:「豈有托病之理?必不見寗國胤故然也。」上顧謂李恒福曰:「不知兵判在此,不得議矣。尹承勳事,何以處之?」李恒福曰:「不得已如此爲之。」上曰:「此外似無他策。然必從容率來可也。」恒福曰:「自上軫念至此,渠雖死甘心。」上曰:「必拿來,然後可乎?予意則欲從容率來。」恒福曰:「勢須然矣。必作拿來狀,然後經理不怒矣。」指揮曰:「經理急於討賊。如不得討,則大小將士,皆將被罪,故如是矣。經理性急,國王如是處之當矣。拿來見之,則俺等亦當察而周旋。浙江有喬士俊者,倡率南方人上本,爲貴國運自己之粟百萬石於山東。糧食須速運到,然後劉摠兵可來矣。」上曰:「天朝之恩罔極,無以爲喩。」指揮曰:「尹承勳前者屢報糧乏,經理已怒其一國事,每每搪塞,今又稱病,宜其怒之如此也。」上謂承旨曰:「李摠兵陷沒之言,已播否?」南以信曰:「自昨有此言矣。」上曰:「予見通報,㺚子三月有大擧入犯之勢云,而至今無事,意謂止此也,今有此言,此實我國之不幸也。試問于此大人,以探虛實可也。令通官問之。」指揮曰:「三月望間,李提督通書曰:『㺚子作計大寇,俺受國厚恩,決不逃生。』招俺速來相見,而經理不送。四月初三日,㺚子來犯,如松死云。俺之回書,以不輕敵戒之,而終乃出戰見害。㺚子則還退云矣。經理每聞安東府使通賊,謂其賣國,尹承勳亦每以無糧報之,經理深怒之,是以如此矣。禹某,指禹俊民也。亦拿送可也。」上曰:「聞此言,不勝慘痛,不知所達。」仍謂承旨曰:「李提督威振一國,若及於賊耳,則必喜之也。以此不欲播之,豈有不播之理乎?我國人雖愼之,唐人豈有不知之理乎?禹事何以答之?」許筬曰:「不須答之。」李覮曰:「此非經理之言,乃黃之言也。」上曰:「經理聞其逮來,必以爲好也,以依命告之,徐徐議之可也。」指揮曰:「我亦慘痛。」仍流涕曰:「貴國上下之事,盡心者也,可惜。」上曰:「此言若然,豈有如此事乎?」指揮曰:「與我同死生者也,不勝慘痛。若過數日,的報必來。如聞的報,須遣宰臣,弔祭可矣。」仍曰:「以京城牛馬運糧,則南方將士聞之,必有所恃矣。俺等獨食大米,軍卒食小米,則必怨,故俺則食小米矣。」上曰:「百官、都民之馬,皆整理以待矣。」指揮曰:「如此則好矣。」仍告辭,上呈禮單。指揮曰:「不敢受」,作揖而出。

○李遊擊化龍。回謝。上出迎上殿。

○麻提督伺候堂上啓曰:「昨夕,提督內家丁密言:『遼東地方㺚子來犯,摠兵李如松領兵出戰,衆寡不敵,以致大敗,李如松及遊擊四員,不知去處云,而時無的報云云。』」傳曰:「知道。」

○備忘記曰:

見草記,極爲驚愕。此意,政院密通于李德馨處,詳探于經理衙門所厚之人以啓。此草記留內,此言勿播,更加愼之。恐及於賊耳也。

○諫院啓曰:「復讎廳設立,其意至矣,而只緣郞廳主管無人,故前後聚穀,積置閭家者,厥數不少,而多有虛疎之弊。此雖出於自中之措備,爲討賊收合,已爲公家之物。在今糧餉竭乏之時,不可不搬運補用。令該曹,協同本廳該掌之員,京外募納成冊之數,詳細査驗,一一會錄,使復讎軍,各其附近之地,依市民例,量宜磨鍊,定日輸運,考准到付事,請令戶曹,斯速施行。」答曰:「依啓。」

○政院啓曰:「尹承勳事,發遣都事,爲拿來體貌,而別令醫官看護,隨意調治上來乎?抑不遣都事乎?」傳曰:「旣曰拿來,則都事當遣,但下去時,別承予命,且令醫司,相當藥給之。」

○經理接待都監啓曰:「經理往東大門,看藏火箭,急招臣使看曰:『看此怎麿樣?』臣答稱:『極整齊極好。』經理說道:『此火箭,費多少功,夫多少銀兩,經歷多少道路運得來。』仍謂臣曰:『吳惟忠馳報,淸正請吳差人,遍示營砦、器械、軍糧積置處,自本砦到江邊設築,作三層陣,外鑿壕子,江那邊積糧,皆是紅米。賊於營裏,書天將姓名,某營將領兵若干云云,其兇計慘矣。賊則如是措置,爾國尙不定意思,今日有一人胡論,明日又有一人胡論,惟說小邦殘破,力量不足而已。陪臣看他倭賊怎麿樣處置,朝鮮怎麿樣處置。』仍拊膺,嗟嘆良久,謂臣曰:『倭賊細作可慮,東、南大門,置多少火箭,須着軍兵晝夜守直,不許雜人出入。』仍往普濟院,步行周覽曰:『倭賊討平後,我等當撤回,爾怎麿處置?』臣答稱:『自强之責,專靠老爺指揮。』經理說道:『長說力量不足,幾何了得事?兵非不足,糧非不句,只是爾國幹不得來。若終難料理,則以土地,讓與倭賊可矣。爾們衆官,此時乃敢爭相托病,不顧國家之急?國王其無法乎?尹承勳當事機緊急之時,乃敢托病,亦以大官而在監裏。尹承勳何不處置?』臣說稱:『小的見安東府使鄭賜湖馳報,卒然中風,言語不通,病勢極重云。承勳亦有人心,此時何敢托病?』經理說道:『若病重而死則已矣,不然,我當挐來,送監裏問處。』黃應陽密語于臣:『我聽老爺說話,多小嚴急。漢江那邊牛馬男女,盡爲發出,速運萬餘石糧餉於忠州,使老爺少得寬心。自蔚山回來後,老爺每日商議者,惟分兵防守之事,而貴國全不督運,老爺叩心焦惱。近日糧餉不接,而南邊兵不免退來,則老爺必有不好處置,而貴國事,亦不幸』云。經理又言:『前後所驗首級數,明日急速開報』云。」傳曰:「知道。軍功開錄事,旣依予言,措辭告之而不聽,大人性嚴,不必更爲揭帖,依分付施行事,言于該司。黃指揮之言,誠然矣。非是哄我而言,予前日言恐有變者,亦有這等意思,豈非大可憂哉?此意言于備邊司、戶曹等,更加極力措置。火箭守直事,言于兵曹。且觀此言,大人深燭我國狀矣。」

○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沈霧。

○軍功廳啓曰:「慶州軍功人等,前後射殺之數,通計論賞事傳敎矣,凡諸將上功,類多失實,故上年冬,通計不賞之意,已爲捧承傳。但此慶州、蔚山人等,終始力戰之狀,衆所共知,而上功之時,禁戒虛僞,頗似的實云者,亦有人議。似當議于大臣,何如?」傳曰:「依啓。」

4月18日[编辑]

○壬申,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我國因有司處事之謬而敗矣。自古豈有臨戰逃走者,納賂免罪,可以爲國之理乎?前日予力言其不可,昨見統制使李舜臣狀啓,則自納米令下之後,武士等尤無所忌憚云。如此則將使誰人禦敵乎?夫兵,死地也。數石之米,旣足以買其頭,則何苦而推鋒爭死於履尸涉血之場乎?此豈非敗國之法乎?第枕數石之米,高臥而已。今禁府囚人陳夢日者,臨戰逃走,在王法必誅,而今欲刑推,則渠供贖米三石,受尺文云云。旣受其米,復有何說?雖欲推問,而不可得矣,非但痛憤,貽笑天下非細。令禁府,察而回啓。

○上幸張中軍維城。所館處,中軍出中門外迎入。上曰:「大人爲小邦南征,親冒矢石,勞苦遠來,皇恩罔極,大人之德亦多矣。遠來之後,卽當趨謝,緣有賤恙,今始來拜,惶恐。」中軍曰:「蔚山之戰,多費軍糧,適因天雨,未擒淸正,惶愧。俺亦知國王事機繁多,且有疾病。今者來臨,多謝。」茶訖,中軍又進茶。旣撤,行酒禮。中軍曰:「昨日楊老爺處,淸正文書來乎?」上曰:「經理大人言于接伴使曰:『吳揔兵差人往淸正營,淸正令遍示營砦。』云云,此是傳聞而已。所聞只此,未知何邊報乎?」中軍曰:「俺亦聞之,此是矣。昨日邊報又來云,而時未知矣。」上曰:「皇上垂憐小邦,終始拯溺,軍兵遠來,死亡亦多,頗極慘惻。擺大人不意卒逝,是實小邦之不幸,安有如此慘痛事乎?不知所達。大人辛苦遠來,而地方殘破,支待之事,亦不稱情,不勝惶恐。」中軍曰:「來此所食所供,皆是貴國之費,而尙未能了事,每自惶愧。楊、麻兩爺,亦以不成事,而久留爲悶矣。擺則命也,奈何?天兵多死,亦是數也。國王軫念至此,感激。」上曰:「大人不盡杯杓。酒雖薄矣,微誠在此。」中軍曰:「安敢不飮?但恨量淺耳。」中軍曰:「前日楊老爺所買馬,是牧養之馬耶?抑野馬耶?好則好矣,時未馴良矣。」通官對曰:「小邦之馬,皆是牧養,須久而馴熟,然後方可騎耳。」中軍曰:「接伴陪臣忠厚矣,然是武人不識字,雖某語,亦不曉知。後若南下,則須得文官,相議處事。願以文官換之。」上曰:「當依命。」中軍曰:「多謝。欲改之意,別無他意,只以武人爲嫌,以此非而罪之,則未安。」上曰:「大人之意,已悉之,當唯命。」中軍曰:「渠且窮人,出入常徒步未安。」仍請止酒,上曰:「願再進一杯。」七酌後,中軍又請止酒,上呈禮單曰:「土産薄物,表情。」中軍曰:「前旣多遺,況受盛宴,又敢當此?」上再請,中軍受之。上告辭,作揖而出。

○經理接伴使啓曰:「廣寧事,更問於衙門醫官潘繼勳,則繼勳纔自遼陽來,詳言其曲折。四月初三日,見沒於義州衛所屬淸河地方。此去廣寧本城,一百三十餘里。有假順㺚子,傳通彼此消息,李如栢初以精兵,破斬㺚子若干而回。提督不悟其示弱誘引,乃於夜間,領五千兵馬,馳入伏中,虜亂起夾擊,兩軍暗中相搏,將官死者七八,軍兵折死甚衆,或有走回者。大約死亡三千餘云,而未能的知其數。虜衆則亦未知多小,而俱說勢甚大云。」傳曰:「李如栢爲某職,而緣何同參於其戰乎?且此廣寧圖中有義州城,而未知淸河地方在於何處?竝詳察回啓。」

○自昧爽至辰時,四方沈霧。自巳時至酉時,日暈。夜二更,月

4月19日[编辑]

○癸酉,張中軍時御所回禮。上出中門外,迎入陞殿。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提督事,似非虛語。有大功於我國,不幸至此,不勝痛慘。似當遣承旨於經理前,呈拜帖致慰曰:「竊聞李提督有云云之奇,不勝痛慘。但此言未知虛實」云云,則經理若曰此言實矣,我國卽擧致祭之儀;若曰雖有此奇,虛實難知云云,則隨後處之可也。自聞凶訃以來,累日置之,無乃不可乎?議處。

○李廷龜啓曰:「臣以傳敎之意,持拜帖往經理衙門,措辭告於旗鼓,則旗鼓曰:『來此將官之死,致慰於老爺,可也,提督在廣寧而死,致慰於此,決不合當。若欲知虛實而問之,則當於他將官,隨便探問矣,於老爺前問之,未安云云。』令表憲告曰:『非但爲李提督也,㺚虜大搶天朝地方,至於大將見沒,國王不勝驚痛,敢此來慰』云,則旗鼓曰:『此言則然矣。此是軍門,不久當行師,凶弔與敗軍之慰,尤不當呈。國王厚意,多拜上云云』,黃指揮亦同坐,所言亦然,故臣不得呈而來矣。表憲等云:『提督之死,的報無疑云云。』」傳曰:「知道。」

○右議政李元翼上箚曰:

臣受命南方,任事無狀,多小說話,播聞於各衙門,至登於題奏之中。以臣分義,亟宜屛伏竢罪,而前此呼訴於君父,旣未蒙允,當國事危急之日,誠不敢晏然退處,强顔就列。頃日以來,又聞衙門裏面,屢有話言,乃今顯書臣之罪名,語意甚緊。到此臣雖欲冒據,不可得,自上雖欲含垢而曲貸之,亦不可得。況移揭之意,決非偶然?若恬罔聞知,置而不問,異日臣之一身,固不暇論,其於累朝廷何?伏望速賜罷斥,改卜他相。

答曰:「省箚。是非事體,固不暇論,今領相呈辭,左相闕位,卿又辭職,未知國事置何地也。此事不足爲嫌,宜安心勿辭。」

○自午時至酉時,日暈。

○備邊司啓曰:「今此茂朱等處之賊,深人我境,肆行焚刦,而李光岳、李慶濬、元愼等協力進勦,多數斬獲,竟使餘賊,畏憚宵遁。其功不細,各給戰馬一匹,以示寵錫之意似當。敢啓。」傳曰:「依啓擇給。」

○李廷龜啓曰:「前因經理分付,以驅捉山馬事,全羅道下去皮遊擊呈帖于經理前,欲以前送馬價銀一萬兩,令我國發送於八道,使之買馬云云,經理將此呈文,使之商議來說。其所謂萬兩銀,雖置該司,自上時未領受,今難遽用。設使買之,若京中則本曹、司僕寺與理馬市人等,商議定價,而馬品不同,價亦差池,元無一定之價,恐有輕重之失實。今若失之,外方任自買來,而天朝重寶定價之際,脫有過優益下之弊,亦爲未安。近自我國,略給銀子,間關買之,而至於外方,自來不知用意,無知小民,視銀不甚爲重。用之於京中,則猶或可也,用之於外方,則其價尤輕。且其所謂以萬兩,可買千匹云者,槪以一馬之價,准十兩云也,而今馬價日高,銀價日輕,市上交易之際,其直十兩之馬,不過平時形體差大實卜馬而已,定價十兩,則決無得戰馬之理。若此則未准千匹之數,自我國又難充數。況雖給厚價,至於千匹之多,則在今各處騎馬,雖沒數而買之,亦未易得,其意雖好,其實難行。此等曲折,令接伴使,從容開陳於旗鼓處爲當。其揭帖草,竝謄書以入。」傳曰:「依啓。」

4月20日[编辑]

○甲戌,司憲府啓曰:「臣等取考統制使軍官玄應臣、尹思忠、陳夢日、吳大器、崔大晟等逃避公事,則兵曹於上年十月,因統制使李舜臣狀啓,移文各道,尋捕捉,押送于李舜臣處,一依軍律處斷事,啓下行移,旣經四朔之久,不爲捉送,則爲本兵者,所當請推監司催督,械送軍門,梟示警衆,而乃於今年正月,托以各人之罪,今不敢必以爲的然,拿來鞫問,情犯參酌定罪事,又爲入啓,使臨戰逃走之人,不卽梟示,極爲痛憤。請兵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依前公事,械送于統制使李舜臣處,取其中情犯尤甚者,依律處斷。且陳夢日以出身軍官,敢爲逃避,不可不痛懲。其贖米公文,勿令擧行,其餘逃躱者,亦令窮尋捕捉定罪。」答曰:「依啓,旣納米受公文勿施,則失信非細。」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痼病已劇,衰憊日甚,氣力澌盡,萬無供職之路。非不知今日非大臣辭病之時,而臣之事勢不得不爾。屢控危悃,未蒙允許,晝夜憂懼,不知所出。近日惟右相李元翼,獨爲行公,而昨日又聞上箚。臣伏念國事,不勝悶迫。爲此力疾,扶曳詣闕,欲達微悃。左相曠闕已久,尙未改卜。當此之時,相臣不齊如此,豈非尤爲可憂?雖今日,命招李元翼,同爲卜相似當。此事,臣前於箚中已達,故惶恐敢啓。」答曰:「卜相若前望,則似無可合之人。李德馨或可爲,而方爲經理接伴使,此亦甚難。《書》曰:『官不必備,惟其人。』予意莫如姑闕之。祖宗朝有獨相之時,況有卿二人?苟其人,一人足矣。」

○經理接伴使啓曰:「廣寧事,更問於門下諸人,則李如松初日破斬㺚子之事,潘繼勳以所聞,說稱如此,而今日廣寧人適到衙門,臣更爲密問,則李成樑,方在鐵嶺衛,故李如栢適過在廣寧,與提督同出敎場,看操練,義州參將曹文煥哨探軍兵,斬㺚子若干,馳報虜在淸河近處,提督仍領其兵,日晩馳出塞外,見沒於伏中所敗之地,卽太淸堡越邊山外沙磧云。淸河地名,而堡名,太淸云。」傳曰:「知道。」

○李副揔寧。接伴使權恂馳啓曰:「副摠自安東,發向居昌,聞賊自山陰來,率兵一百三十餘名,遇戰於咸陽沙斤驛洞口,副摠及所騎馬,一時中丸,倒在路上,倭賊亂斫而去。」

○李廷龜以知館事言,啓曰:「聖廟尊奉之事,雖在干戈搶攘之中,不可一日而廢,再經亂離之後,士子解散,下人任意去留,齋宇塵積,瞻聆傷慘,極爲寒心。此全由於參下官來仕者甚少,雖或有一二人,皆差科外之任,不得句當,故本館掌務官,勿差諸都監郞廳、假注書、接伴官,使之全掌護廟養士事,已爲捧承傳矣。今者本館掌務官兪昔曾,專心供職,士子稍稍來集,漸成模樣,至於館學屯田,亦皆句管,而又差張中軍接伴官,前日收拾之事,反歸虛疎,且無參下官可爲代任者。請兪昔曾,依前承傳,接伴官改差何如?」傳曰:「勿爲改差。」

4月21日[编辑]

○乙亥,禮曹啓曰:「李提督之戰死廣寧,爲日已久,其親屬必已盡歸鐵嶺本家,他無弔祭之所。平壤畫像,似當致祭,而生祠初非獨享之所,似涉非便,亦無弔生之義。今以弔帖與祭資銀兩、紬匹及祭文,順付聖節使之行,寄置遼東都司,而使之轉致,則宜無不傳。若以不能直送喪次爲歉然,則自遼東鐵嶺,不過二日程,令通事一人,齎往無妨,都司亦必許之。且副摠李如梅,方以貿馬事,留在遼東,若或相値,則尤若便當。敢啓。」傳曰:「提督有大功於我,今其逝矣。我國人心,所共慘痛。其致祭之儀,當以義起。古人聞訃,有設位而哭。或於郊外,築壇設位,自上親祭,或遣大臣祭之。予意偶然如是妄思,未知其合於禮與否也。今此所啓之祭禮,則初不料之。遙送祭物於本家,使自祭之,非但簡慢,行香奠酌,誰人爲之,祭文誰人讀之,主祭者誰人?其無乃不可乎?況人臣義無私交,似不可私致於本家。且今天朝諸官滿在,今此祭儀,必傳聞上國,所關非輕,不可不愼。切不可簡慢,更與大臣議啓。」

○以備忘記,傳于院政曰:

卿久勞閫外,爲國勤苦。近日湖南之將,連奏捷音獻馘,是由卿節制之致,良用嘉焉。玆賜卿藍紗一匹、草綠紗一匹,略表予意,卿其領受事,都元帥處下書。

○領議政柳成龍、右議政李元翼啓曰:「昨日臣成龍啓請卜相,而聖批有官不必備之敎,不勝慙懼隕越之至。臣等旣以菲才,冒居重地,而疾病、事故又如此,當此國家多事之際,雖以筋力可及者言之,亦無可堪之勢,況於他事乎?朝廷設官置職,大臣必備三人,意非徒然。雖在平時,不可曠闕,況今日乎?左相闕位巳久,而新卜之命未下,非徒臣憂悶,朝野人情,亦皆以爲未安。請亟命卜相,以慰輿情。」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臣等今見全羅兵使李光岳、防禦使元愼及忠淸監司金信元狀啓,則下三道,係是兵燹蕩敗之地,前日之所稱饒邑,亦盡空虛。爲其守宰者,顯有窺避之迹,監司亦拘人情,稱病願遞者,許令啓遞。窺避若是,雖有繼差者,亦不肯赴,終使郡邑空曠,豈不痛心?珍山郡守李聖任、錦山郡守洪昌世,皆是年强驍健武夫,雖或偶患疾病,自當調理行公,何必遞罷?前此靈光郡守田浹以無病壯士,知其沿海之難保,托病見遞。今日之李聖任、洪昌世,亦是此類也。牙山縣監洪汝誠,亦稱病重罷黜。兩道守令,一時以病啓罷者,至於三四,極爲駭愕。若不痛治,後來者難防。請洪昌世、李聖任、田浹、洪汝誠,竝命拿鞫,其中武班守令,則依邊將厭憚例,本道準期充軍。監司、兵使、防禦使等,不念時艱,矇然狀啓,至爲非矣。請竝命推考治罪。且自今以後,武弁守令之充軍,願納糧餉者,一切勿許納贖,以革自便之習。伏覩昨日批答,旣納米受公文勿施,則失信非細,聖敎至當。臣等固所感激之不暇,而自經變以後,諸處敗衂者,無非軍律不肅,罪重而幸免之致也。軍卒則巳矣,大小將官,皆以逃竄爲得計,而未聞一人依律處斷,豈不痛心?陳夢日則以軍官,稱爲裨將,豈與軍卒赴防者同科哉?納米贖罪,在他卒則猶之可也,以裨將臨戰逃躱者,竝皆如是,則誰肯抽身戰所,以禦勁敵乎?若以裨將而貸死,則萬有將帥之若是,亦可貸死乎?將帥與裨將一體,區區小信,不可混施於不當施之地。請陳夢日納米公文勿施,依當初公事,械送軍門,以正其罪。爵賞,礪世之具。若混施於不當施之地,則人情莫不解體,反歸於不重,而況堂上重加,尤不可濫授。行副司勇李大男,納馬一匹,卽授堂上重加,纔易一醉之譏,不幸而近之。名器之濫、政體之失,莫甚於此,物議深以爲未便。李大男堂上加,請命改正。」答曰:「依啓,洪汝誠監司啓罷,必有其見。若如是處之,則後雖有可遞之守令,必疑畏不敢啓。守令進退,專委監司,豈可推考乎?兵使、防禦使,乃閫外專制之任,亦不可因一二守令進退而推治,以傷事體。洪汝誠及推考事,竝不允。勿許納贖事,當立法之初論啓則可矣,今難如是。陳夢日事,裨將與軍卒,不可區而二之,其逃則一也。旣巳納米受尺文,自以爲丹書、鐵券,莫如予何,誠爲痛憤,而今若勿施,所損非細。勿許納贖事及陳夢日,令備邊司議啓。李大男事,旣依事目施行,今不可論之。如以爲不可,則未施之前,論之可也。凡處事如此,故雖當某事,人不信之矣,不可改也。」

○傳于政院曰:「都元帥處,夏衣次下送,而某某諸將夏衣次,亦爲下送,若不得遍及於諸將,則只元帥處下送事,令該曹察爲。」

○禮曹啓曰:「當初愍忠之祠,乃是每年春秋二季設行之意,而蔚山戰亡之祭,則以限三年,只祭春季啓下。今後愍忠之祠,當用蔚山之例乎?依遼東咨,每年春秋二次之規乎?敢稟。」傳曰:「本曹參酌爲之。」

○軍功廳啓曰:「取考各日狀啓,李恭達則正後餘功,前狀斬一,今狀斬一;張承業則正後餘功,前狀斬二,今狀斬三;韓德脩則正後餘功,前狀無,今狀斬四;李弘嗣則正後餘功,前狀斬二而被奪,今狀斬三;陸承福正後餘功,前狀斬三內,二被奪,今狀斬四內,一被奪。以此觀之,今番非初番矣。徐得男、春世等承鄭應聖、李弘嗣、陸承福等指揮,招出賊徒,至斬三十餘級,其發蹤指示之功,當在斬功之先,而係是事目規外,當初未擅議。然以一時特命論賞,則未爲不可。敢啓。」傳曰:「軍功,未可一一拘於計級。近日平安道之軍,最著戰功,而全羅之兵,亦頗力戰,勇敢可嘉。兵使別擧其名啓聞,必有其以當格外論賞,以勸將士。」

4月22日[编辑]

○丙子,以李元翼爲議政府左議政,李德馨爲右議政,洪進爲吏曹判書,申欽爲弘文館校理。

○兵批啓曰:「前日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致仕事,大臣收議入啓,但當依法爲之事,傳敎矣。考諸法典,則只有致仕等語,而其致仕節目,則無憑可考,不識當時致仕之臣,以何樣爲之。古文有某階某官致仕臣某云云等語,則今亦依此例,於告身內,書領中樞府事致仕某云云,以此爲之,似無所妨。敢稟。」傳曰:「依啓。」

4月23日[编辑]

○丁丑,上幸柴遊擊名登科。所館處,接見。遊擊曰:「天兵緣未易調發,不得及時出來,蔚山之戰,師老兵疲,未獲克捷。今則皇上震怒,大發兵馬,近當齊到。國王宜放心,如屯田、鍊兵等事,盡心爲之可矣。」上曰:「皇恩罔極。天朝大人,爲小邦事遠來,比者,楊、擺兩大人卒逝,不勝慘痛。李副摠又見害於凶鋒,安有如此事乎?實是小邦不幸之致,尤極驚慘。」遊擊曰:「天朝將官,來此見害,在國王固所不忍,然皆諸將分內事,國王可放心。」上曰:「大人往來全羅道,未知賊情如何?」遊擊曰:「初則在於光陽、順天、樂安之間,今則合於一處,屯在順天行長。行長言於李大諫、吳宗道曰:『初則行長主和,淸正主戰,今則當講好撤去』云,俺則以爲,然則何以攻南原?不信其言矣。聞倭橋之賊,搬移行李云,未知其欲移嶺南,或向對馬島,而勿徒信俺言,從實哨探可也。大槪節制使黃愼,極好底人也。」上告辭,作揖而出。又幸董遊擊名正誼。所館處,接見。

○禮曹啓曰:「曹啓辭李提督弔祭事,傳曰:『提督有大功於我,今其逝矣,我國人所共慘慟。其致祭之儀,當以義起。古人聞訃,有設位而哭。或於郊外,築壇設位,自上親祭,或遣大臣祭之。予意偶然如是妄思,未知其合於禮否也。今此所啓之祭禮,則初不料之。遙送祭物於本家,使自祭之,非但簡慢,行香奠酌,誰人爲之,祭文誰人讀之,主祭者誰人?其無奈不可乎?況人臣,義無私交,似不可私致於本家。且今天將諸官滿在。今此祭儀,必得傳聞上國,所關非輕,不可不愼。切不可簡慢失禮,更與大臣議啓』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議政柳成龍、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左議政李元翼以爲:『提督有大功於我國,不幸至此。弔祭之事,固不可已,但其禮文曲折,則他無可據。古人固有聞訃設位而哭者,然築壇郊外,自上親率群臣同祭,則於情雖盡,而亦恐於見聞未安,且未知天朝諸官之意如何,亦似爲難行。遙送祭物於本家,果似簡慢,且義嫌私交,誠如上敎,此亦難行。惟當於平壤報功之祠,出提督畫像於別廳,遣官與本府監司以下諸官致祭,似爲宜當。』行知中樞府事鄭琢以爲:『提督於我邦,有戡亂大功。自上聞訃驚悼,思有以極盡其弔祭之儀,此意甚盛,孰不感激?然此固變禮,初無定式。或以爲其祭資、祝文,當順付聖節使之行,寄致於遼東都司,使之致祭,或令通事,齎往本家行之云。但提督本家,在鐵嶺衛,初非使臣往來直路之地,中朝法禁甚嚴,外國之人,枉道出入,必許與否,未可知也。縱或見許,行香、讀祝,情文具缺,而私致弔祭於本家,亦涉私交之禁。或於都城郊外,設位行之,似得矣,而弔祭之事,必於喪次行之,亦異於聞訃設位而哭之之節。臣意以爲,平壤雖非提督喪次,而提督畫像存焉,依此行禮於其所,似乎得禮之變。別設幕位於本廟傍近隙地,香祝、奠具,務從明潔,告神祝文,極盡措辭,別遣大臣或近臣,臨時移奉畫像行禮,則庶或得禮之變,而無有未盡之義也。臣之瞽見如此。惶恐敢啓。』行判中樞府事金應南,病不收議。當初本曹之意,亦欲於平壤畫像,遣官致祭,庶有所憑依展敬,而政院啓辭,有弔與祭當爲擧行之語,故乃敢以弔帖、祭資,轉致喪次之意爲啓,未免有苟簡之失。伏承聖敎,丁寧惻怛,至於此極,凡在下情,孰不感激?但在此望祭,終有所未安。大臣獻議,出於情文之得宜,祭禮則固當依此爲之。且生報功,天朝所共知,而於其生也,旣有揭帖、禮單,順付使臣之命,則聞其永逝,略修弔賻之儀,以表悲悼之意,似不可已,而恐無私交之嫌。惶恐仰稟睿裁。」傳曰:「依啓。」

4月24日[编辑]

○戊寅,柴遊擊、董遊擊,時御所回謝,上出迎上殿如儀。

○黃指揮應陽,請拜于時御所,上出迎上殿,作揖就座。指揮曰:「楊爺未得親拜,敢送俺矣。」仍出呈一書曰:「此是邢軍門送楊爺書也。其書曰:

今川兵頭起過江,皆張幕郊城之外,而城中安堵,若不聞有兵者。豈各兵見不肖在,故戢而不敢肆乎?抑其素令若此乎?王京聞之,不得不駭然。處置得宜,卽虎豹可馴,而況其兵乎?不肖己有牌行,令屯帳城外,嚴責將領,約束一路,皆分爲三班,隔數日行走過此。如有不馴者,責成大將軍行法。大將軍不能行,吾輩不能行,吾輩參之。昨在義州,不肖過堂,麗民每飯一碗,賣銀四分,各兵垂泣,裂目秤銀,不敢出聲。此等情狀,亦可憐也。以此等待兵,卽孝子、順孫,能久受此苦乎?望其臺下,亦一囑國王陪臣,使出示曉諭,可也。劉提督儘有力量者,惟此事非此公,恐不能收拾。王京訛傳,臺下幸曉兪鎭定之,無使武人嫉妬好事者,借此以簸揚鈐制,使朝鮮先有成心,與之爲讐,結局遺禍吾輩也。如何如何?餉司錢糧,前已押發五萬于王京,今又與分守道,將在遼陽之銀,査議于鎭江城蓋庫收貯,庶支放就近,而少免督發之勞。然折曾已盡,餉司又具文,戶部討之,此時餉司,卽赴王京云云。

指揮仍曰:」頃日劉提督出來之際,軍兵作挐,馬摠兵棟止之,川兵亂打馬棟云矣。「上看訖,顧謂侍臣曰:」送此書者,何意耶?「通官林春發進曰:」川兵亦打馬楝,恐朝鮮聞之疑懼,故送此示之。雖不明言,觀其意思如此矣。「上曰:」書中所謂每飯一碗,賣銀四分,垂泣等語,謂無糧耶,謂無大米耶?「指揮曰:」此謂天兵過江之後,軍門罷坐,則日晩,各兵未得炊飯,買飯而食,鮮民高其飯直也。王京聞之,不得不駭云者,謂若聞馬言,則貴邦必驚恐也。馬摠兵先失其道之事,而貴邦聞之,必以爲馬亦如此,來此則其害尤深,大驚不安,故楊爺欲曉諭鎭定矣。「上曰:」當曉諭矣。此書欲於眼前謄出。「仍令史官謄書。指揮曰:」貴國之人,必無驚動,然曉諭可也。川兵出來,勿令女人雜處,且勿令交易可也。「上謂侍臣曰:」川兵每作挐乎?「通官曰:」南兵性急。前者戚金,被其軍所作亂,盡拔其鬚矣。「上曰:」然則無紀綱矣。事豈如此?「通官曰:」顧軍門聞之,亦杖戚金云。「李恒福進曰:」臣亦聞此言,問之則果不虛矣。「上曰:」顧軍門當治其軍,何杖戚耶?「對曰:」不然,則必延及於顧,故如是矣。凡南兵有罪,不能卽制,須待一二年後,始示一二人,以警衆,不可以治他兵之法治之。「上曰:」若糧乏,則不可說也。「李恒福曰:」前日茅國器軍,以其物,被奪於北軍之故,爭訴於軍門前,欲於眼前爭辨,軍門亦悶迫慰諭,有若殘將者然。自外甚憂川兵之糧乏也。「上曰:」雖非南兵,糧乏則北軍亦豈不然?「仍行茶。上曰:」掛榜曉諭事,當依敎,楊大人在此,小邦何足驚怕?小邦事,軫念至此,多謝。「指揮曰:」如此然後,川兵亦安心。「仍謂譯官曰:」有密告事。「上曰:」然則辟左右。「指揮曰:」楊爺欲於念七八日,向湖南巡略矣。「上曰:」大槪只隔四日,以我國措置之事言之,豈不大悶?似若講好,而欲川兵隨到乎?如是則可矣,講和則必爲所欺矣。「右副承旨李廷龜曰:」似不講和矣。「李恒福進前,上曰:」聞之,欲見行長云,天朝大將豈可輕見行長?大槪其所欲爲之事,不可止之,支待之事,何以爲之?到此地頭,始乃言之悶迫矣。判書之意如何?「李恒福曰:」萬無及措之勢。「上曰:」天朝大將親見賊酋,或伏兵有意外之事,則奈何?此則不忍言也。事須周便,思量處之,然後可也。親往爲難之意,未可暫諭耶?「李恒福:」大槪料理之事,非周便人也。「上曰:」以常言言之,過越人也。凡事或言於該司,雖今日,急急措置可也。「李廷龜曰:」雖然,言于指揮,小露不可之意如何?「上告指揮曰:」小邦專不聞之,大人始言之。支待之事,恐不能整齊,非但悶迫,大槪親往之意何居?兇賊情狀,小邦知之熟矣,大人親見賊酋,恐爲未安。須以此力陳何如?「上仍謂侍臣曰:」經理言:『劉兵當來,須辦一月之食』云,擧事之意,似有之矣。大槪以此言緩之,俟天兵齊到,擧事與否,未可知也,賊勢未得詳知,而如是言之,無乃不可乎?謂使順天賊勢孤弱,蔚山之戰,亦來援,必分兵守,然後可擧事也。今番若又不利,則無以形言。「指揮曰:」凡干支待之事,勿憂。所率下人不多矣。經理親見行長事,果未穩,故俺亦力陳,往彼看形勢而欲擧事矣。「上曰:」近來吳大人往全羅道,見行長云。未知其何意,而賊之情狀,前旣敗露。沈遊擊之時,和竟不成。小邦雖不言之,諸大人孰不知之?或以此爲緩兵之計,則猶可也,若欲講和,則畢竟之事,必不好矣。須以予意,達于經理,如何?「指揮曰:」是矣。經理豈有不知之理?吳宗道、李大諫,乃沈之差人也。頃日送二封書,乃是假書,乃是不可成之事也。兵法曰:『實實虛虛。』彼欲欺經理,而經理欲欺彼人,緩其聲勢,而徐圖之耳。行長最詐,先處置此賊,然後可爲。「指揮告辭。上將呈禮單,指揮曰:」再不言。「此必不受之意。啜茶而出。

○夜五更,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戶曹判書金睟秘啓曰:「旗鼓將經理之意,傳說于臣曰:『羅州,當爲水兵留駐之所,可備三萬兵三月之糧』云。時留水兵之數,雖不至如此之多,後頭應出來者亦多,當依分付,極力措備,而西來唐小米,亦可觀勢,多數下送。臣頃因彭中軍,似聞經理欲於近來,往湖南云,今日臣親問於黃指揮,則今月二十七八日,或於晦日間,發向湖南云。臣問其何事下去,指揮說稱:『擬於南原,招見行長,講話圖殺淸正云云,而事極秘密,不可傳播』云。此說若然,則接伴使,似當速爲差出,整齊夫馬。敢啓。」傳曰:「知道。已爲下書,接伴使亦已催出,軍糧極力措置。」

○備忘記曰:

經理以兩湖巡略事,本月二十七八日間發行。卿來迎于境上,親聽分付事,卽遣宣傳官,秘密下諭于都元帥。

○政院以麻提督都監堂上言,啓曰:「李提督身死虛實及致死曲折,詳問于此人以啓事,傳敎矣。問于王國綱,則諱不肯說,强之則密言:『本月初六日間,遼東薊鎭近處,㺚虜不知幾萬,來犯遼陽,過海州衛,入廣寧之境,李提督只領兵馬六千禦之,以衆寡不相當,爲㺚賊所圍逼,大敗而死,屍身亦無去處。副將以下參將、遊擊竝五員,及千、把摠二十四員被殺』云。問其名則曰:『其名則吾不知之』,其中有姓祖者』云。大槪軍中之事,不欲漏泄,故秘之不言其詳矣。又言:『㺚賊,至今圍駐遼陽、廣寧之間,人不得通行。頃日督府所送牛羊貿易人沈千摠彦邦還來時,爲㺚賊所陷』云。祖摠兵承勳,還陞本職,使鎭守遼東,故提督今日出票招來云。敢啓。」傳曰:「知道。此言不足信矣。」

○政院以訓鍊都監都提調言,啓曰:「天兵習陣,以日日爲之,而我國則全不爲之。若天將聞之,爲如何哉?習陣數數爲之可也。自上亦親臨爲之,此意言于訓鍊都監事,傳敎矣。鍊兵,比如鍊金,金非百鍊,難致其精。軍士敎閱,亦須常常習之,然後技藝成熟,而其於坐作進退之節,自然閑習矣。近日唐將中,如許、陳遊擊,尤勤於鍊兵,不但合陣操鍊,其中軍、千摠以下,以其所屬之軍,各鍊於所居之處,夜以繼日,日以爲常,其與都監之軍,一月但一二遭,暫時習陣而罷者,甚不同矣。近日都監軍人,料薄役苦,人心未免解弛,臣等亦甚慨歎,而尙循舊習,伏承下敎,極爲惶恐。今後大習陣,當次之日雖有故,而次日無故,則退行無妨,至於城內擧動,雖頻數,而侍衛應入軍士外,其餘軍人,則或令其司把摠,率其所屬,各習技藝,或爲行陣節次,輪回不已,大習陣之時,察其諸司軍士能否,賞罰加焉,則庶有勸懲之路。此乃《紀效新書》多操不如少操之意。檢飭將官,依此施行爲當。有時自上親臨閱武,則軍心尤必激勸矣。敢啓。」傳曰:「依啓。勤勤爲之,而必以誠勸勉,可也。」

4月25日[编辑]

○己卯,拜聖節表。

○備邊司啓曰:「慶尙左右道諸將兵力,固爲一樣孤弱,然左道則有成允文、朴毅長、金太虛、高彦伯、權應銖,各有所率之軍,分駐各處,今又金應瑞留陣大丘,且有密陽李英等,猶可互相應援,至於右道,則只有鄭起龍、韓明璉二人,而所率之軍不多。往時,唯有星州牧使李守一,以其本邑之軍,協力相隨,今聞守一有病不出云。當此賊勢四散衝突之際,一二無軍之將,奔走不暇,其何能望其禦敵?且近日倭賊,奸計益甚於前日,前則賊之動靜,我國之人,類多先知,故或東西躱避,以度朝夕,今則賊兵扮作我國人貌樣,混其服色,晝隱夜出,預先潛布於山林險阻之處,伺其間隙,出沒無定,故居民皆驚駭,不得安心耕作,多被搶殺,星州以下,自安陰、居昌數十餘邑,盡皆空虛。頃日李副摠被創致死,亦出於不知地形險阻,輕進陷賊而然也。各邑渙散軍丁,不爲不多,其間固有嘗倭慣戰之兵。如能召募,則雖數千兵,可以聚集,而特患於軍食不足,故不能爲之矣。備糧之策,百無所措,然今方兩麥向熟,令本道監司,別爲區處,不獨但措天兵糧餉,別定勤幹之人,專措我軍之糧,雖所得零星,不足以濟大勢軍餉,而猶可推移,其與束手無事而開口望哺者,不同矣。近日金應瑞軍官自大丘來言:『應瑞方爲中營將之任,移陣于前日劉摠兵所駐處,下道散軍之欲爲來屬者甚多,只緣無食,故不能聚軍』云。今日慶尙道之軍,皆是嘗倭慣戰之士,不比前日之怯懦。苟能聚食養之,鼓舞其氣而用之,則雖不可以制敵,亦可以禦敵。請以此意,下書于都元帥及本道觀察使,使之多般商量,萬分措置,勿諉事勢之難,而有所怠忽爲當。」傳曰:「依啓。」

○政院以備邊司言,啓曰:「經理衙門接伴之任,極爲關重,而以大臣仍帶接伴之號,事體未安,故但令伺候,而請出他使者,意固有在。待李德馨出仕,更議處置,而姑令金睟,仍前伺候宜當。」傳曰:「金睟爲大人所不取,右相出仕間,令兵判,代爲接伴之任。」

○政院以陳遊擊接伴官李忔書啓,啓曰:「前日陳遊擊於下處後園上,仍舊家,立關王廟,設塑像,功役則時未完了矣。卽者遊擊招謂臣曰:『俺昨日拜楊老爺,稟以立廟之意,則楊爺稱善,卽爲來見曰:「廟殿甚爲卑隘,當改構新殿,左右設長,前庭立重門,以爲永遠之圖,不可如是草草。」仍給報施銀五十兩而去。麻爺今日亦送五十兩,邢軍門、陳御史、梁按察,亦必依此送之矣。』且曰:『他餘功役,當以我軍使喚,至於木手、泥匠等,則必得貴國善手者用之。此事非爲我也,正爲貴國大事。此意國王不可不知』云。大槪遊擊於立廟一事,極其誠悃,親自監董,多言關王靈驗之事,而涉於虛誕,不敢一一陳達矣,觀其意,則蓋欲自上如經理所爲者,而但不明言之爾。且前日都監郞廳董役之時,稍有器具,事可易就,今則都監啓請,令繕工次知,非但凡具板蕩,次知官朴尙謹,除授外任,厥後略不顧見,工匠亦多散走,故遊擊於昨日經理來時,面陳此弊,請得工匠,亦已許之云,其於事體,甚爲未安。敢啓。」傳曰:「付之都監,別定都監官,一依分付,不輕爲之。」

4月26日[编辑]

○庚辰,備邊司啓曰:「南中士族之家,避地流寓於畿甸之間者,纍纍然相屬於道,絶無生活之策,極爲矜惻。前者該曹,旣以安揷存恤之意,啓下行移,而各官全不擧行云。著令各官,另加慰撫,許以閑田,或覓給種子、農糧,隨力救活,俾免塡壑事,各別申明,下諭于京畿監司,何如?」傳曰:「啓依。」

○右議政李德馨少以才華著名,然當壬辰西遷之時,逢迎群小,喪其禮節,又與柳成龍同事,凡所施措,無益而有害。嘗爲唐將接伴,以通津米百石,用樣出帖,馳到通津,空官時出米百石,送其縣農舍。下吏等泣訴曰:「後倅將何食?」不聽而公然輸去。上疏曰:

有卜相之命,謬恩及身。自見除目以來,且驚且怪,且悶且懼,久益靡定。竊念臣弱年筮仕,驟致崇班,自顧平生,爲一介不幸人。涯分踰溢,必速顚覆。豈料今日,忝辱大拜,虧損國體,增益災咎,若是其狼狽哉?不但臣內悸不寧,凡在聞問,莫不爲臣憂,其必衆情同駭,公議終不舍矣。蹙伏以待,尙未有聞,昨承嚴敎,以經理接應方急,着速出仕。臣於是惶恐隕越,不知所處。古之時,人才興起,而夙成者多矣,猶且四十强仕,至漢擧孝廉也,亦以此爲限,蓋年强然後經歷多,經歷多然後遇事不窘。旣無其德,年又不逮,則使之服官政,而名器已羞矣,朝廷旣輕矣。矧可以相職,苟命如備官乎?今臣年僅三十有八,而環顧于身,無一狀過人者,先耆年、舊宰而超進匪據,人之視之必歉然,臣亦何心,能强顔於百僚之上而自安乎?伏望天地父母!臣之至情,其異乎例讓,亟改新授職名,曲全始終,則他日赴湯蹈火,皆臣効死報恩之地矣。

答曰:「卿可合,勿辭。但衙門多有所聞之事,從速出仕爲當。此係國事甚緊。」

4月27日[编辑]

○辛巳,備忘記曰:

臨海君珒,本月二十七日,承召醉酒,極爲駭愕。罷職。

○備邊司啓曰:「自生變以後,多取武士者,只欲用於戰陣,而近來紀綱解弛,軍政不嚴,前後武士之出身者,百般窺避,散處鄕曲,不能調發,每以民兵之不解操弓者,充數起送,徒爲騷擾,無益於實用,極爲痛心。然原其所以致此者,以其不爲團束,而無統領之人,故各自渙散,而緩急之際,不能調用。今以兵曹置簿觀之,則大槪出身之數,通京外八千餘人,而在京畿者六百九十九,黃海道一千二百六十九,江原道一百三十四,忠淸道九百八十六,全羅道一千八百九十四,平安道二千七百四十九,咸鏡道二百五十六,慶尙道六百六十五,其不知居住者,又一百八十餘人。此輩之中,雖不無老殘可汰之人,而其視民兵之調用者,勇怯懸殊。請令該曹,急速磨鍊事目,其在外方者,各以所附近鎭管,擇其中才勇可堪者,統領定爲領將,什伍團結,以相統屬,使之易於調用何如?傳曰:」此事意雖似近,恐不能以實行。更議以啓。「

○經理都監啓曰:「黃指揮出去事細聞,則頃日指揮往李德馨處,說稱:『行長欲差朱元禮,見楊老爺。』德馨答曰:『行長之所欲講者,只是前後瞞他沈遊擊一事而已。吳都司、李守備在那邊,渠如有所稟,則兩委官足矣,不必引賊中細作來此也。』指揮言:『劉兵齊到,則老爺卽派送南原,隨軍後而往,有多少瞞他密處之機。兵,詭道也。若事勢可爲,則豈必待秋冬乎?』云云矣。昨日臨行,又送帖于德馨處曰:『忙甚不得再會。我往順天近處,招見朱元禮,詗其事情回報,則老爺俟劉兵齊到,必有處置云云。』」傳曰:「知道。」

○復讎廳啓曰:「考諸各道成冊,平安、咸鏡等道,路遠難輸,曾以布木來,慶尙、全羅兩道,上年秋爲賊所失,忠淸道,則召募使金時獻遞來時,稟于備邊司,已爲分付於其道監司。只有黃海、江原、京畿等三道,而其中成冊畢準處,則卽報戶曹,其他數十官,今方移文點檢矣。附近復讎之軍,則唯驪州、原州、洪川、橫城,近於忠州;高城、扞城、襄陽、江陵、三陟、平海、蔚珍,距寧海不遠。右十三官募聚之穀,則三百三十石,應募之人,則竝與納糧者計之,八百五十餘名,其中雖除老弱、女子,以八百之衆,運三百之穀,功力不煩,似可易致。然則忠州所入,一百七十六石;寧海所入,一百五十四石也。但如此多事之時,本軍號令,不能通行於列邑,方伯發號、守令施令,諄諄遍諭,使之從便搬運後,令本官蠲免苦役,以慰其勞,則庶幾公私兩便。以此意,下書於江原監司,急速施行。戶曹之意亦然,故敢稟。且京城募穀,其數亦多,而一千一百石,曾已移用於戶曹,故餘存不敷,而本軍之中,有犯律者三十餘人,使此輩,輸於忠州,以贖其罪,又有馬十餘匹,以此馬,亦欲運到忠州,而但本軍匠人與書吏、庫子、使令等糧料及器械措備,其費不貲。今若竭用,則本軍之事,必至停罷。海西之穀,不久上來,以京穀輸送,以其穀充入,恐或無妨。雖自中募聚之穀,已報戶曹,似是公家之物,故敢啓。」傳曰:「依啓。」

○前行吏曹判書臣李德馨:

伏以,巨廈將傾,圖所以不壞,則須得堪勝任之大木,竪起補葺;久病漸革,欲及時診治,則必求迎醫師之良者,對證下藥。若以細椽而代棟樑,庸醫而試治疾,則立見其摧敗而促亡也已,非徒無補,而害實大矣。今國運極否,兵禍靡定,艱危日甚,惴惴朝夕。當此時會,欲收合民心,鎭壓物情,振作士氣,扶濟世道,以爲轉移危機之計,唯在用人一事。擧錯當理,斯可以服人,而論相則又其大者,其係於國家之安危者,不啻若支廈之木,救病之醫而已。必才學過人,能決大議,度量容物,能受衆責,年德爲世所推,能取信于上下,擇此以任,宜極其難愼矣。玆者不問器,不拘年齒,擢於輿望之外,置之百僚之上,自家顧其所有,而斂然不敢居也,人亦曰:『此子亦至是耶?』便藐而輕之。仍致論議之間,政事之際,己志多屈,人聽未厭,嗤侮之旁至也,名器之愈壞也,朝廷之日不尊,遠近解體,紀綱無係。到此地頭,貽累聖鑑,不但爲一身之災而已,公餗覆而形潺,棟摧折而顚危無所扶。時事日非,猶之不可爲者,則初旣不量而入,致有凶咎,啜泣而嗟何及矣?臣年淺而才劣,器小德薄,驟膺大拜,實是怪事。除目一出,人之驚愕私議者,必多矣。迄今公論尙未發者,以臣所忝相職,容恕而存體面耳,夫豈曰此時,宜置諸此任,而不擧耶?臣狼狽悶蹙,處身無地。粗陳危悃,庶冀聖慈體諒,而又未蒙準可。欲出而供接伴之任,則職名匪據,情則不安,欲謝恩而控辭,則誠不敢遞爾强顔以趨,徊徨于嘆,益難自措。近日經理衙門,雖無伺候之人,而黃應陽纔往南原,劉提督之軍,亦未見到,未前,經理無大段動靜。卽臣竊有聞而細知者,雖迷惑自失,豈不念國事之緊急乎?唯以逋慢恩命,已抵累日,負罪益深,無所逃死。所望聖明,深省時勢,克勤於用人,曲察下情,毋强其所不敢,亟改臣新授之職,改卜耆德,使政本得,人事稍振,而材弱而術不良者,亦於用過顚覆之禍,則國家幸甚,臣愚幸甚。臣無任惶怖悶迫之至。取進止。

答曰:「時事艱危,方待卿弘濟,未宜固辭。經理大人有命,令卿今日出仕,此豈可違乎?明日內出仕。進謁於衙門。」

4月28日[编辑]

○壬午,右議政李德馨啓曰:「臣屢蒙嚴敎,惶恐隕越,不敢退伏,抗顔來詣。自前代以來,安有如臣之年少無狀,得冒居相位者乎?上必有虛授之悔,下必速冒進之災。臣之一死,固不足惜,所痛憫者,唯國事爾。古之人有抱負之大者,一朝被拔擢而置之左右,人不爲怪,己不爲嫌,此則有可施之實也。臣以年以才,最在人下,以何者而獨先於耆舊之列乎?今時勢日急,未知稅駕之所。此時任相職者,才器足以幹事,德望足以服人,其施措云爲,聳勵人聽,猶懼其不能扶濟萬一。乃取具僚之駑弱未經事者,苟命以備員,如補庶官,朝廷何以得尊,紀綱何以有維,人心何以收拾,時事何以振作?其立見其僨敗,而無補於覆亡之數必矣。臣之回徨蹙蹙,不得自寬於心慮者,不爲身之不幸而已。伏望聖慈,憐悶危懇,亟賜遞改,擇卜耆德,以全國事,以安愚分。」答曰:「安心勿辭。」再啓曰:「伏承下敎,尤不勝隕越悶迫之至。臣之不似於此任,不但於前後辭章陳達至矣,其駑弱難堪之狀,衆人所共知。猶且未蒙恩遞,縱臣欲自安於心,其可得乎?其於流涕受印,不幸而近之。爲公爲私,徒切痛憫。臣久忝文衡之任,已知其匪稱,而前者屬辭不獲命,續因事務,怱迫未暇,更乞遞免。今臣雖不敢以此職自居,而宰列之曾經是任,及才優而屬望者,竝有其人。亟宜遞差改授。且訓鍊都監之事,臣近來全不得管見,旣有都提調,臣不可仍帶。竝命遞差,何如?」答曰:「大提學、訓鍊都監提調事,依啓。」

○備忘記曰:

近日朝臣,頗有厭憚之習,前所無也。此習漸長,則何以爲國?職任誠苦,豈無厭憚之心?亦人情也。但如此,則初不須登科,亦不須入仕。登科、入仕之日,卽苦務之日,而此身己爲委質,不可得以閑矣。此日以往,豈宜萌厭避之意?如假注書,則今日而差,明日而走,此則未知何習。差外方者,或不肯行,然係干我國之事,猶可說也,至於係干天將、天兵之事,豈敢如是生心?天將聞之,其謂我國之人何如也?如是厭苦,則許從其願可矣。今後凡干天兵一應之事,厭憚之人,削去仕版,勿復除職,俾遂閑居安身,高尙其志,令吏曹處置。且糾劾官邪,似有其地,而亦無一言及之,此又未知也。且吏曹凡差除之際,亦爲失當。或不無實病,而强差難堪之人,或一人偏差苦務,勞逸不均,有獨賢之嘆。後勿如是。

○以趙正立爲司諫院司諫,宋駿爲侍講院弼善,慶暹爲司諫院獻納。

○政院啓曰:「王獄重囚,拔鎖逃去者,至於三人。此實前古所無之變,而數月之內,連有此事,極爲痛愕。當日直宿郞廳,請推考治罪,常時不能檢飭嚴察,致有此事,堂上竝推考。」傳曰:「依啓。郞廳下禁府致罪。」

○政院以宣傳官李慄書啓,啓曰:「臣本月十一日,以梁布政咨意,備傳于黃海道檢察使、監司等處,兼審唐糧搬運形止事,拜辭馳發,同月十四日到海州,則監司權悏巡到遂安,未及相見,聞檢察使柳根,在長淵地助沙浦,卽時馳去,則柳根以督運事,平安道入歸,只本道都事趙守寅留在。搬運形止摘奸,則小米一千七十石九斗,黃豆二千九石六斗,已爲分載於十二船,故臣與都事一同催促發送,其餘小米六白十七石,黃豆四百五十七石,亦已分載四隻,而格軍不齊,時未發送矣。仍聞監司還到海州之奇,本月十九日,馳還海州,見權悏,以咨意傳說,又以陸運形止看事,馳到黃州地綠沙浦,則判官金德謙在其處。問搬運米豆之數,答稱:『陸運,自上年十月二十六日,至三月所運,摠小米一萬三千九百二十六石七斗五升,黃豆一萬六千二百九石二斗五升,水運數則自今年二月二十日,至本月二十三日,摠小米二千五百三十九石,黃豆三千四百六十五石,水陸運米豆通計,三萬六千一百三十九石十斗,綠沙浦時留庫數,米豆通一千五百八十六石,助泥浦交缷船隻到泊,則當爲畢載云云。』陸運一路,瑞興、平山等官,畢輸運,無遺在矣。本月二十六日,臣到江陰助邑浦,差使員江陰縣監沈泳見在言內,陸運自二月二十五日爲始,黃州、瑞興、平山三站直來之穀,小米四千七百九石、黃豆四千八百四十八石,已爲搬運。又小米五百五十一石五斗、黃豆一千四百三十二石,則臣與差使員安城郡守趙光翼、濟物萬戶崔嵂,一同躬親監督,分載六隻,本月二十七日朝發船矣。」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李舜臣等三人,各加一資事判下,李舜臣、金應緘,則已爲折衝而陞嘉善,禹壽則已爲資窮,當陞堂上事,捧承傳矣。但閑山戰敗之人,則姑爲置簿,査覈後處之事有敎。金應緘、禹壽,皆與閑山之敗,而禹壽則加音島助前洋接戰時,全船生還,金應緘則以治病留陣云。應緘雖非戰敗之類,而禹壽則似當入於査覈之中。此兩人,竝捧承傳乎?敢稟。」傳曰:「所謂留陣者,指閑山之言乎?且金應緘以治病留陣之言,出於何處乎?」

4月29日[编辑]

○癸未,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入侍領議政柳成龍、知中樞府事鄭琢、左議政李元翼、右議政李德馨、大司憲李憲國、戶曺判金睟、吏曺判書洪進、禮曺判書沈喜壽、兵曺判書李恒福、行訓鍊都正崔遠、兵曺參判朴弘老、吏曺參議金弘微、校理申欽、副校理金順命、獻納慶暹、左副承旨李廷龜、注書崔忠元、沈諿、奉敎沈詻、待敎任守正。上曰:「近緣接待天將,身且有病,久未引見。如有所懷事,僉陳可也。」柳成龍曰:「不暇及他,只以糧餉一事,群下悶迫。他無善策,惟後頭義州之糧,輸運接濟,爲當今第一急務,而民力已竭,又當農時,陸運亦難。雖有些少運來,除出而用於此處,其餘則分送兩南,接濟大兵數千里之外,萬無及運之勢。劉提督又將出來,京倉只有小米二千餘石,大米則全羅道上送者只七千餘石。劉兵異於他兵,南兵苗民,豈知我國至此乎?若不喫小米,事尤難處。假以大米,參半支給,而他餘將卒必怨。臣等每與戶判,終日言之者此也。」上曰:「此亦然矣。嶺南大軍之糧,其有可繼之勢耶?」成龍曰:「小臣上年往來,豈不知之?當初大兵南下,嶺南之人,意謂必勝,竭力爲之,庶或小支,大兵退還之後,其時所餘之糧,歷歷可數。今又大軍下去,更無繼餉之策。嶺南無他船運之地,必自此處運送。左道則從竹嶺,右道則從鳥嶺,可以輸之。必須數萬石,輸置忠州,然後可及運餽,彼此俱竭,不知所以爲計。左道之穀,曾使李雲龍急輸,今之所食者必此也。江原、咸鏡所輸及自此運送之外,無他路,雖有,零碎所送。前者經理往蔚山時,小臣親見,一日所放,一千三百餘石,萬無支吾之勢,而其時民以爲,可以滅賊,故男女童稚,皆負戴而去矣,今則甚難。右道大丘以下,皆潰散,蕩然無人,尤難接濟。當初若計糧而送兵,待其麥熟然後爲計,則庶或支三四月,而今則無策。」李憲國曰:「糧餉一事,甚爲悶迫。若遇自南來者,則必問農事,全羅一道,時未播穀,連山以前,稍作農,林川等地,全不耕作,大家、世族,皆已移居,不特天兵接濟之難,而哀我蒼生,皆將盡塡於丘壑矣。臣又聞黃海之民,厭於赴戰,自斷其足,而圖爲免赴之計,紀綱蕩然,民怨已極。人心至此,不可收拾。今之國事,將不可爲矣。」上謂金睟曰:「經理方督嶺南之運,可能繼運乎?若難則其勢不得不撤兵。有可支之勢乎?」金睟曰:「勢將不能支矣。臣見柳永慶、沈友正狀啓,左道之糧,可支於五月望前,右道尤無形狀。又見金信元、宋馹之啓,一日所運,不足支一日之放云矣。」上曰:「然則此間事情,可稟於經理前矣。」金睟曰:「經理方銳意討賊,雖言其事勢之難,而言必不入其耳矣。」上曰:「雖不聽,可以前期言矣。」金睟曰:「旣爲三度咨文,而皆不答矣。」李憲國曰:「將此悶迫之情,從容以道之,涕泣以告之,然猶不聽,則或移咨,或呈文可矣。國將亡矣,事無可爲。壬辰之事,猶有前頭之望,今則無可爲矣。老臣不死,目見今日。」仍作涕泣狀。上曰:「運糧而後,發兵可也。不料事勢,先發大兵,用兵豈如是耶?」李憲國曰:「事勢則然矣。然大兵不下,賊必先動。」李元翼曰:「邢軍門在時,請暫留後來兵馬,以待措置,而軍門則糧餉非其任矣,他國事情,不相管攝,雖咨請,不聽矣。」李德馨曰:「前秋大兵之南下也,尹承勳猶能措九萬石,今則民力已竭,更無所爲。經理還京之後,議欲留一萬兵於五處,一處各留二千,八九月糧餉措置事,再三分付,而厥後議于軍門,海防道曰:『必兵多,然後防賊』,仍發兵南送矣。臣今聞是惟忠在永川,糧餉久絶,三日不食;茅國器在星州,亦乏糧,日不再食云。大槪在前,亦慮有此患,臣再再呈稟,而今至於此,勢使然也。嶺南雖如此,若忠州之糧多積,則軍情少安矣。未得多運,若至霖潦,而道路難通,則後悔何及?陶通判又移咨督糧,出僧軍運糧事,曾有分付,而竟無形影,通判以爲慢忽云云。」上曰:「事勢則然矣,慢忽亦有之。」柳成龍曰:「嶺南只有慶州、安東、豐基、寧海、盈德若干郡邑,稍有人力,義城以下全無人矣。如此形狀,天兵亦皆所親見,勢使然也,豈盡慢忽之致也?」金睟曰:「義州之糧,運到於黃州鹿沙浦者,米、太三千石,而時未運到,運於助邑浦者,皆已輸來。天糧雖積於義州,尙未登時輸運,大槪中原則一人專委措置,故事事便易,我國則不然,議論多而成功少矣。首陽山城有數千石之米,方督運,而未知及來否也。」上曰:「群臣所獻之策,不用乎?何以爲之?」金睟曰:「獻策非新策,乃前日所爲之策也。」李德馨曰:「經理每言:『如遼陽等處,則男負女戴,或以車輛,晝夜運之,積峙於義州,而爾國全不運之。』先有怒心,一朝糧盡,必有難處之事。頃以韓孝純不能運糧遞之,改差崔東立,經理紀錄出去之日,曰:『何至今不收船載送乎?』云。」金睟曰:「已爲呈文。」李德馨曰:「呈文亦悶矣。彼以爲不爲事事,而只以呈文修飾云。」李憲國曰:「我國之事,無遠慮。往年中原有分付,使之屯田,而備邊司皆以爲有弊不可爲,小臣以爲天朝爲我國欲屯田,豈可計小弊乎?賊聞之,亦以爲天兵有久遠計,有所畏憚議論多,不能爲矣。」上曰:「經理言:『漢南居民有欲出牛馬,運到嶺南。』云,此何言耶?」金睟曰:「罪則臣當之,然未知此說之所自出也。」柳成龍曰:「小臣思之,廣州之民,願留沈友正,欲運米於忠州,以此來呈於備邊司,備邊司不許,故呈於經理衙門,恐指此而言也。」沈喜壽曰:「廣州民呈於經理,經理云:『天兵若不保嶺南,則雖百沈友正,豈能保廣州乎?』云。」上曰:「似非謂此也。」李德馨曰:「廣州百姓,來都監欲呈,小臣止之,而其後經理往東大門時,呈之云。如是往來之際,或以運糧事言及,而有如此說也。臣欲知言根出處,問於旗鼓,則旗旆官等,妄有所聞,如是傳言於旗鼓,而旗鼓自以所聞,言於經理矣。經理又言:『朝鮮堂上官有捉魚船,不爲運糧。』若此等說,亦未知何從而聞也。」金睟曰:「江邊人或言之,然不近矣。」洪進曰:「黃海道民情,尤甚崩潰,無意於作農,此陸運之故也。百姓雖倍出船價,欲止陸運云。」柳成龍曰:「陸運必先期待令,每至留滯。一運,費二十餘日,夫馬困頓,且往來之際,必賠出米、豆,添補其缺,民之不堪於陸運者,以此也。外方之官,若能善處,使不如此,則民必便之。柳根四月二十三日,聚船於長淵,入往義州云。若能速運,則必於五月望間,輸到於京,一運可至五萬石云。」上曰:「水運,不可期以日月矣。」成龍曰:「今之水手,似異於前日,習於行船,無沈沒之患。柳根所造之船,可運五萬石。限九月風高之前,可以三運,若三運,則可輸十五萬石耳。自前年五月,至今四月會計,則用度之數,乃至二十二萬石。以此推之,則今年大兵之數,與前年大不同,運米三十萬石,然後庶可接濟矣。」金睟曰:「黃海道所儲,欲更爲搜探,上來前爲啓辭矣。」洪進曰:「凡事,必須擔當者,爲能措置得宜。黃海道運糧之事,自朝廷未能一一遙度。必須令本道監司,條陳上聞,則必有便宜之策矣。」上曰:「劉提督分付,二箇月糧餉,急急措置云,可能措耶?」金睟曰:「以全羅道時存之穀計之,可支四五十日矣。」柳成龍曰:「水兵之糧,措於羅州,陸兵之糧,措於全州,猶有可支之勢,而然皆分在各處,零星湊合,勢極難矣。且咸鏡南道之穀一萬石,使送於慶尙道。此雖出於不得已,而其處之事,亦爲可慮。」金睟曰:「此黃敏中所募之糧也。」上曰:「朱元禮上來云,未知此何意耶。」李德馨曰:「臣朝往經理衙門,問其南下之意,則或言:『見行長有相議事故欲往。』或言:『欲見屯田形止。』今則已爲停行矣。朱元禮率倭七八人來,故送黃應陽,使之阻不送。彼若誠心講和則許,不然則當拿送北京云。」上曰:「然則經理定不往耶?細知之乎?」德馨曰:「定不往矣。前日問晋州事,臣以都元帥所通之意言之,則大將神氣,還不定,蓋指麻也。須待劉提督,可以議處云。」上曰:「然則必不擧事矣。」德馨曰:「昨見提督從容。必有異論,故如是言之。」上曰:「運糧一事,戶曹當之,不但議論而已。但當着實擧行,不可付之無可奈何。」柳成龍曰:「多官會議,別無所爲,擔當之人,當爲着實行之。但今號令不行,戶曹雖移文於外方,外方視之尋常,今日明日遲延過時,此當今之弊也。西道之糧,若能速運,則可得運至忠州,自忠州可運於慶尙道。若多積於忠州,則天兵進退,可以接濟,軍情有所恃而不恐矣。」李憲國曰:「凡事當付諸有司,而近來政出多門,故事不易就。發言盈庭,無補於事,臣竊痛之。當兵付兵,戶付戶,使之各盡其職,可也。今則智窮力竭,不爲之預先措置,而今乃責之戶曹,戶曹亦將奈何?上年間,大穀甚賤,一匹綿布,或直米四十斗。若於此時,貿得米豆,以實倉庾,則其利不亦博哉?到今思之,後悔何及。」柳成龍曰:「此國家所同憂,豈獨戶曹之憂也?」上曰:「劉提督來,則能擧事否?」李德馨曰:「若措糧餉,則必擧事。然其言,則似有持難之意。」李憲國曰:「臣聞邊協之言,則倭賊於夏月草木茂盛之時,則隱跡發丸,未易相戰。必秋冬木落後,便於勦滅云,而往者申砬易言之,臣知其必敗也。今時非但草木茂盛,夏潦將降,勢難擧事矣。」德馨曰:「經理久於此地,我國事勢,備知之矣。上年往慶尙道時,奏於皇朝曰:『朝鮮殘破之餘,尙能措糧,前後所費,幾至四萬石云云。』皇上必知此間事情矣。」上曰:「必知之矣。然經理每以我國爲小誠。予於接待之際,必誠必實,雖些少事,不容有欺隱也。」德馨曰:「上敎至當。經理性快,每謂我國少誠實也。」上曰:「唐將摘奸各官軍餉、器械,則與文報不同,必有加數之處,必以此爲少實也。」德馨曰:經理使王來徵,査看糧餉,則與宋馹等文報不同,經理示臣曰:『次次相欺,何無實耶?』「李廷龜曰:」各處所報之數,非一時一處之事,厥後或有增減,勢不同矣。「沈喜壽曰:」中國之人,能於文簿,我國則不能爲,必多差錯。「柳成龍曰:」大數不甚錯,則其間異同,勢所必然。「上曰:」麻提督責辦雜物云,自其衙門辦出乎?令戶曹辦出乎?若軍中所用之物則可矣,不然則似不可。「金睟曰:」凡工匠、雜物,皆令戶曹責辦,如漆匠、鍮器,皆爲之。「上曰:」他將官,亦有爲之者乎?「李憲國曰:」梁布政絶不爲此等事,經理亦不爲之云。「金睟曰:」邢軍門在義州,大作工役云矣。「上曰:」經理是善人。豁達有器量,有志槪。「柳成龍曰:」其爲人,豈偶然哉?「李德馨曰:」其心虛而急,故人言易入。近日雜言,皆寗國胤所言也。寗也有幹能,故取之,言必聽之。吳宗道每言:『經理性急,而寗國胤,難待之人也,須善遇之』云。大槪處事之際,少文雅多率略,言語之間,或似無識人矣。凡事必爛熟相識而爲之可也,而每有發怒之色,此甚難處。「上曰:」性度則不順人也。然氣質之病,人孰無之?度量豁達,予所見則非常也。「柳成龍曰:」畢竟成功,然後可知。「上曰:」不以成敗,論英雄。此則何可一槪論之?在遼東時,則頗憂之,今見之,不無度量矣。「柳成龍曰:」大槪來我國做大事,雖作大段事,若從而議之則不可。大抵少縝密底人也。「上曰:」大槪好人耶?「李德馨曰:」觀畢竟,然後可知,然俠氣多矣,以意氣自許也。「上曰:」予言有氣槪、度量者此也。無識云者,未知有何所見?「李廷龜曰:」少儒者氣象矣。「德馨曰:」分付之事,我國不能成形,以此焦心,或閉門閑坐,拊膺長嘆,必以事事漸緩爲悶矣。「李廷龜曰:」戶部移咨於經理曰:『不能催督,則責有所歸事,有聖旨。』云,以此爲悶云。「李憲國曰:」經理云:『我必死於此』,涕泣,布政亦泣云。「廷龜曰:」御史別時事也。「上曰:」醉則醉矣云,而此言似不好矣。布政亦泣乎?「金睟曰:」前見布政接伴,則家丁告歸,按察令姑留,悲愴垂涕云。「上曰:」李提督敗死云,未知曲折,屍身亦不知在處。或云四月初三日,或云十三日,亦未知實報也。「李德馨曰:」廣寧人到經理衙門,秘言之曰:『曺文煥多斬㺚賊,而報李提督,提督卽馳到廣寧,設敎場閱武之際,聞賊兵小,分兵派送,城外之賊果小,卽擊破之,有大勢之賊夜襲,其後是以大敗』云。「上曰:」何如是急遞耶?「柳成龍曰:」似是碧蹄用兵。「上曰:」塞外有虜乎?「德馨曰:」家丁言:『虜數甚少,卽馳往,則沙磧山外,大勢之賊,伏於山下。』戰敗曲折,渠亦不能細知。出來之人,亦狼狽而還,提督必亂斫死云。「洪進曰:」弔祭,必待文報而後爲之。「李廷龜曰:」禮判今日欲出去,外論如此,欲姑徐徐耳。「上曰:」李提督必不就生擒。或敗沒走在遠處,未可知也。「德馨曰:」中國之人,性屈强,必不就擒矣。「廷龜曰:」雖欲死,不殺則奈何?「上曰:」此亦然矣。李如梅爲廣寧摠兵云。其人曾來此地者也。聖節使入歸時,修書致問如何?「鄭琢曰:」好矣,然似涉私交如何?「李廷龜曰:」提督死,亦及於其中耶?「上曰:」其事爲不爲間,揭帖則如何?「李憲國曰:」許𥕏,有功於我國者也。亦無如此之事,未知如何。「上曰:」此則異矣。「柳成龍曰:」人情則當如是。「上曰:」纔自我國旋歸,今作摠兵於廣寧。節使之行,固不可無心過去也。「李廷龜曰:」前者李如松爲摠兵,陳奏使去時,亦付禮單以送。此亦相似。「上曰:」節使旣發行。須及未越江前,付送禮物、有旨。急急下送可也。「沈喜壽曰:」祖摠兵承訓,爲海州衛參將時,亦送揭帖,今亦爲之,似不妨,但厥兄生死,尙未的知,似難措辭。「柳成龍曰:」不及之,則彼必以爲不及聞也。到彼若實然,則使譯官,臨時措辭亦便。「

上曰:」此廣寧之敗,將官或有走之者。堂堂天朝尙如此,況我國乎?若遼右多亂,則我國之事,尤不幸也。「柳成龍曰:」臣見咸鏡狀啓,則南兵使當遞云。未知何以爲之。「上曰:」虜勢漸熾,極可憂也。南兵使當遞,但恐未得其當也。若大勢之賊來犯,則雖百兵使,何可當之?老乙可赤焚蕩諸胡,有窺覘作挐之漸。此非前日尼湯之類,度地九百里,與北虜相通,其衆七千云。此賊誰可當之?今之計,不若將此北虜近日恐嚇之狀,及藩胡之作我藩籬凡干曲折,一一呈稟於經理衙門,使之馳一介人,傳檄以諭之,敎之以義,懾之以威,使不敢侵擾於地方,則庶或可矣。「李廷龜曰:」咨文,時方磨勘。「上曰:」咨中不能悉其曲折,令接伴使,詳細陳稟可也。南兵使遞之,則誰可合耶?柳熙緖若不可制敵,則可速改也。「金睟曰:」其制敵與否,未可知也,士卒甚愛之云。「鄭琢曰:」士卒愛之則善,可謂賢將也。「柳成龍曰:」近來武弁之可用者乏少。雖在秩卑之中,擇其可用於戰陣者,或陞堂上,擢用似當。李英雖秩卑,其人可合於戰陣也。「上曰:」是何處人?「成龍曰:」黃州人。金太虛,亦可用武弁也。「上曰:」此人久在南方,賊亦知其名,不可用於他道。然其年幾何?「李恒福曰:」年可五十餘也。「成龍曰:」李守一,亦可用也。「金睟曰:」權應銖,亦勇將也。「成龍曰:」權亦勇士,臨戰可用,但持身不謹。「上曰:」金應瑞罪名曲折,予不知之。「成龍曰:」此人不可棄於此時也。「上曰:」無所領之兵,無所試其才。經理前呈稟復職可也。此時雖卒伍之中,當拔擢而用之。如是之人,宜用於某處,豈可棄之?「成龍曰:大丘中營將,民之賴此而生者甚多,又能善御降倭。蔚山之戰,率降倭,乘夜潛伏於島山城外,汲水之倭,誘之以出,或四五人,或六七人,夜夜如是,天將亦多奇之。」上曰:「御倭甚善,又能率數十人,直造賊陣,每與行長接話而來,此亦難事。其勇敢可知也。應瑞之事,經理亦已知之,今可復其職而用之。」李憲國曰:「兩南守令,人皆厭赴,雖罪之,亦不畏之。」洪進曰:「尙州牧使黃克中,病雖深重,而不敢言病,目亦不明,勢當遞差,而吏曹不欲開端。一開其端,則人皆稱病而圖免,故姑勿許改。然克中勢難强送矣。」李憲國曰:「紀綱蕩然,人不樂仕,西北地方,爭爲避亂之所。宰相亦不來仕,文官皆退在鄕曲,雖或爲臺侍,屢次下諭,而亦不趁來,尤爲痛心。」鄭琢曰:「爵祿可辭,豈此之謂乎?其在平時,雖賞之,無退去者,當此危急之日,雖罪之,猶退去,此可以觀世變也。」上曰:「經理接伴使,右相仍爲之乎?經理若不許改,則奈何?副使何不差出乎?」沈喜壽曰:「近日使金睟伺候,而大人不肯之,故使李恒福,爲伺候者數日矣。李德馨入相,故不出副使矣。」上曰:「島山內城之制如何?」柳成龍曰:「非內城也。孤山有兩層,如覆銅盆之狀,勢不高峻,如造山,然設木柵而其上築城,是謂內城。雖云三匝而實二匝也。」李德馨曰:「因地形築二匝,臣周見其三面,則以石築之,出穴上下,皆能放砲。百步之內,發丸如雨。陳寅快入欲拔,而數百人中丸而死,故不能拔。」上曰:「大砲不能觸破其穴耶?」德馨曰:「未得近前而放,故遠莫能破也。城隍堂之下,是海也。鋪幕星羅,以至於島山。淸正初在城隍堂,李如梅之拔城隍堂也,土窟、鋪幕,一時盡焚,斬級不知其數,淸正窮蹙入島山。臣使軍官追見,則大華江近處,賊幕亦盡焚燒。茅國器軍士,率我國砲手八人,入島山城門而還出曰:『則被殺』云。臣上島山對峯望見,則經理督戰甚急,倭賊亦蒼皇防禦,相戰良久,有一倭持白旗出來,揷於東門之邊,勿令放砲。經理謂之必有奸計,而猶不戰,久不能拔。經理使之少退,翌日欲更攻,而人多傷死,不得攻矣。以生松木,爲三層木柵,火箭亦不能盡燒矣。」上曰:「今番兵力,比平壤時何如?」德馨曰:「尤盛矣。」上曰:「然則何以不能攻耶?」德馨曰:「島山形勢平壤,尤難拔矣。」上曰:「城中有水乎?」德馨曰:「無之。初不能炊飯,而連日下雨,故得以炊食。」上曰:「城外有水乎?」德馨曰:「城底有二井,使金應瑞塡之,而猶來汲。」上曰:「其底,唐兵不能近乎?」曰:「唐兵則不能近,而令應瑞潛往,誘引唐兵,盡奪之。」上曰:「淸正送書,有講和之意云,然耶?」曰:「經理移檄曰:『天朝大將提兵十萬以來。爾可出降』云,則淸正以爲:『當依命,而須待能文之僧,自西生出來,然後可爲』云,金大夫出語於朴大根矣。」上曰:「淸正之城好耶?比我國之城何如?」李憲國曰:「我國之城,不足言矣。」李德馨曰:「今番之事,彼賊無謀。若使一枝兵,絶其糧道,則彼必束手無所爲矣。」上曰:「賊衆幾何?」曰:「不過二三千矣。」上曰:「野戰必不如天兵矣。」柳成龍曰:「雖曰野戰,林藪隱密之地,則難矣。」李憲國曰:「天兵能進,是爲貴矣。」柳成龍曰:「今番則我國之人,亦勇戰云。」李德馨曰:「今番訓鍊都監之軍,唐將亦皆稱讚。李仁男捕一倭,得其甲,則刻之曰:『謀猷帷幄中,決勝千里外。』」成龍曰:「我國之軍,雖不能訓鍊,而馳馬、弓矢等技,皆所長。」李憲國曰:「唐太宗亦敗歸。我國之軍,不可謂之劣也。」上曰:「李勣,亦敗於平壤。兵者勢已。」李德馨曰:「國事至此,紀綱蕩然,雖庶官、百執事,不可不擇人而用之,況相臣乎?如臣無似,何敢一日冒居?人莫不爲臣怪之。臣前後受恩,雖死何惜?屢將悶迫下情,達於天聽,而反蒙嚴敎,强顔出仕,進退憂惶,罔知所措。先朝申叔舟,未四十爲相,時人猶且怪之。臣才不逮而年又少,豈宜居此位乎?危悶之情,不敢盡達。亟命遞改,更擇耆德之人,以振垂亡之勢。」上曰:「勿爲辭避,更宜拯濟國事。」李憲國曰:「王獄罪人,相繼逃躱,此緣無紀綱而然也。」上曰:「禁府堂上之言乎?其人等,旣以此事見罷。今又罷之,事體未安。」憲國曰:「國家設官分職,自有等級,官爵不可濫施。成以文請改正。」上曰:「以文旣爲行公,以出身未久之故,改之亦未安。」李元翼曰:「前上箚字,以速出之意下敎,惶恐不敢更辭,黽勉出仕,極爲狼狽。經理非如他將官之比,受帝命,經理我國,不但料理軍務而已,如黜陟、進退,亦當知之。指斥小臣,非是偶然,臣豈敢晏然而行公乎?」上曰:「謂揭帖事乎?豈必指左相乎?」元翼曰:「臣在嶺南時,經理差官來問李某何在,臣方病時,不知之。旣歇始聞之,通事輩以吐血言之。今揭帖中所謂血病云者,指臣也。」上曰:「大槪未知此事矣。經理差官,以左相爲吐血病,告於經理云乎?」李德馨曰:「其時甯國胤之報,以爲金應瑞交通倭賊,李元翼不知去處,經理問於臣。適有軍官,纔自慶尙道,來傳經理病重,經理差備通事表憲,以吐血證告之。今番之事,必擧此而言之。」元翼曰:「寗國胤之所報,豈非臣之所自誤乎?其時宣傳官急急持有旨下去,臣開見則曰:『經理差送寗都司,不必盡從其言』云。意謂經理必欲執進退、黜陟之權,故朝廷有此命也。不久,寗也入來,雖或可從之事,亦不肯從,至於軍機之事,亦不聽從,寗之如此,固然矣。臣在病時,與柳成龍每言:『此時如風波覆舟之勢,豈敢有他意?惟當死而後已。』今經理揭帖中金睟事,則以戴罪理餉回報,臣則無處置之事。頃者領相在告,左相闕位,小臣獨在,至如咨文等事,臣獨當之,唐人以爲獨執朝權。小臣雖曰無廉恥,此則固不足恤,如此而尙未處置,非但情事悶迫,其於待經理之道,亦甚未安。或往衙門,人皆指點,不得出頭。今日欲自處,而適有召命,未敢耳。」上曰:「此時以天將如此之言,不欲行公,則行公者幾人?左相只爲國事,勿以爲嫌。」元翼曰:「經理久駐於此,凡有號令,莫不聽從,獨於此事不答,非但於臣未安,恐累及也。以身當國事,死亦不辭,仍帶職名則未安。」柳成龍曰:「臣亦前日屢達矣。大槪經理見我國之事,一無所成,以爲改相。臣則猶爲此言誠是。此時則進有一死,退無所歸,不可爲小嫌,而經理以大臣未得人,以致如此爲心,臣心亦以爲他人爲之,則事或可爲也。經理之意,旣如彼,仍致轉奏於天朝,畢竟以爲用人失當致此云爾,則累及於君父者多矣。今則下之辭避,異於常時,上之處置,亦異於常時。彼意如許,而不從,則恐有後悔。」上厲聲曰:「大臣三人一時辭避,國事豈可爲乎?事體亦未穩。若以指斥而遞之,則明日未知指斥何人。宰相必無完全者,豈皆退乎?」經理衙門有匿名書云。唐人或我國人未知其誰爲也,若我國人爲之,則必奸人不得志者所爲也。以尹承勳,爲許倭割地。何敢爲此言乎?「柳成龍曰:」此亦然矣,小臣之事,比此尤慘。書跡似是秀才之書云,李德馨言之矣。「上曰:」亦付於經理衙門乎?「李德馨曰:」有唐人謂臣曰:『有可駭事。忠州西門,有書領議政姓名,數八罪,馬醫持來,與劉正倫見之,語多胡亂故焚之。』臣問以何事,則曰:『不能記得,而頃與倭賊交通云云。』「上曰:」唐人所書乎?我國人所爲乎?唐人、我國人書跡,分別甚易。「德馨曰:」秀才所書云。「成龍曰:」必是我國人所爲。唐人豈必如此?「上曰:」如此事不足數,亦不可傳也。人心不祥矣。「李憲國曰:」何足齒牙間?「金睟曰:」大臣辭避,小臣亦以此啓達,極知未安,而臣性素緩,運糧諸事,不能措置。經理旣以此事,爲揭帖外方,請臣必遞。不從號令,事不可爲矣。「上曰:」判書則彼謂運糧似緩,故如是言之,何必嫌乎?「柳成龍曰:」職任間事,雖一日屢責,何關?「李廷龜曰:」船運方急,公私船隻,盡數搜括,則船隻不爲不多。若以唐糧,量給其價,則有船者不至失業,而格軍亦有資生之路,必不如前日之冤抑。所費者小,而所運者多矣。前見柳根公事,亦欲如是爲之。稟於經理,急速爲之似當。「柳成龍曰:」柳根盡心爲之。非柳根則難矣。「上曰:」陸運停止乎?「金睟曰:」姑停之,芒種後當更爲之。不得善爲,人多留滯。且其處官員,以不可陸運定之,旣已緩心,不可說也。「李憲國曰:」以經理南下之故,夫馬久爲待候。其行若停,則不可不速爲放送。「上曰:」右相必知其停行,斯速下諭。都元帥若領兵待候,則豈不虛疎?竝可下諭。「慶暹曰:」臣聞於原州都事,募粟民間,得二十餘石。御史又下去,無可募之策,分付守令,使之募聚。守令不得已以都事所募,除出報之。募粟官又令如此,守令亦不得已,又以都事所募報之。以此見之,實無其效,而廚傳有弊。凡事得人而已,官不須多。請除不急之行,以祛民間萬一之弊。「柳成龍曰:」已除之矣。「上曰:」有更減者乎?此則備邊司、戶曹之事,察爲。「慶暹曰:」嶺南亦多官員矣。「金睟曰:」此謂御史矣,此則經理盡知之矣。「上曰:」可減者有之則減之,無之則不須減也。量爲。「慶暹曰:」近來緣接待天將,擧動頻數,上體亦必勤勞。然久廢引接,上下情意不能通之。大臣及備邊司,頻頻引對,則必補益矣。「上曰:」此言是矣,但無暇矣。「乃罷黜。

4月30日[编辑]

○甲申,司諫趙正立啓曰:「科官之責至重,而亞長爲尤重。雖使時望洽然者當之,猶慮不可堪,況如臣之負罪彷徨者乎?前禍戒嚴,終未能赴急,臣之罪戾,不待言者而已著矣。中間事勢,雖或有使然者,而前後彈文,臣名屢出。唯悚懼自劾之不暇,其何能糾正他人乎?公論至嚴,名器可惜。伏乞聖明,亟改新帶,以安賤分。」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我國臺諫,辭避紛紛。不爲則倭賊可能捕矣。」

○正言李德泂來啓曰:「司諫趙正立,引嫌而退。正立之久未上來者,非如無緣退在者之比。實因李廷馣自望從事官之故,而上京從仕,爲日亦多。未可以此,紛紜遞改。趙正立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國儲虛竭,天兵繼餉無策,唐糧船運,遲速難期。此誠莫重莫大之事,不知畢竟如何,誠可悶慮。堂上正三品實職以上各員散料,量減斗數,以補國用,在所不已。請令該曹,酌量施行。」答曰:「依啓。」

○以徐渻爲兵曹參知,吳百齡爲掌令,申欽爲應敎,乃鄭澈之鷹犬也。癸甲年間,以誣陷崔永慶之罪,追論鄭澈,削職於澈死之後。此人爲言官,立異救鄭,乃己丑之罪人也。李效元爲兵曹正郞,宋駿爲掌令,金玏爲成均館大司成。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乙酉,上在貞陵洞行宮。

○諫院啓曰:「差官募粟,本爲國計,而近來一道之內,任募粟者,多至十餘,憑藉侵責,靡有紀極。困於百役,家無斗粟之民,從何辦出,以應誅求哉?爭相逋亡,村落蕭然,應役無人,列邑將棄。設使募得雖多,所傷不少。況所募至少,而貽害甚大乎?至如海西宣諭官李貴,多率卒徒,橫行列邑,恣行己慾,略不忌憚,侵虐窮民,無所不至,一道之民,視如仇讎。請罷李貴。且革宣諭官,凡諸道調度外,其他募粟爲名者,移文于監司,一切除去。當今運糧,惟靠船運,而船夫之役,極苦難堪,棄其船隻,相繼逃避,水運之事,極爲可慮。若不多般護恤,使船夫樂爲之役,則許多糧餉,繼運無策。沿海一帶,則諸處所募之穀,其數不貲,令所在官,隨便除出,優數給價,以資其妻孥,沿江上流,則其苦尤甚。船、格、奉足之價,自官徵收,計名題給,以開生道,其中如有快速往來,無弊多運者,各別論賞,使之聳動,人自致力,則必爲便益。請令備邊司,商議定奪,急速施行。」答曰:「依啓。」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臣等伏承尹承勳、黃愼處,天將南下時,令該道措備物膳,自道內差官,稱京來問安,而久無黑白,推考傳旨。竊伏思惟,朝廷命令,不卽擧行,推考當矣,而中朝之人,每以我國,凡事不實譏誚。當初以外官,稱以京來問安,殊似未穩。況今行移推考之際,雖令秘密,而唐人遍滿道內,緘答書寫之時,迷劣下吏,豈能細察,此等曲折,一一秘密乎?若流聞於唐人,在京經理各衙門,必卽傳播,則其謂朝廷處事,以爲何如?事雖微細,所聞非輕。先以密諭,下問其無問安書狀及回帖之由,觀其馳報狀啓,而處置未晩。此推考公事,請姑勿行移。」答曰:「依啓。」

○上幸劉中軍天秩。所館處。中軍曰:「他將官陪臣、通官,皆已蒙陞職之恩,而獨梁布政陪臣、通官等,時未蒙賞矣。」上曰:「渠等職分內事,雖有微勞,別無可賞。且未知大人分付,故時未爲之耳。」中軍曰:「昨日梁爺以爲:『經理、提督諸衙門陪臣、通官,皆蒙恩典,而獨俺之衙門,不爲蒙賞』云。梁爺欲爲咨揭,而時未果爲之也。是乃俺公言,非陪臣等干求於我也。」上曰:「初無分付,故未及爲之。今承分付,卽當依。」上曰:「梁大人爲小邦來,凡百除弊之事,小邦不勝感激。每欲趨謝,嚴不敢焉。」中軍曰:「大人每以擾害於貴邦爲念。今如此言之,不勝感激。」中軍請退,乃呈禮單,中軍曰:「不敢。」只受單子。上命譯官,再三請之,乃受之。

○李廷龜以軍功廳言,啓曰:「統制使李舜臣,閑山戰軍功人等,已爲磨鍊,入啓允下。各其該司,自當施行,而閑山戰敗之人,其功罪時未査覈。姑爲置簿,査覈後處之事,有別敎矣,査覈之事,時未定奪,勢難趁時擧行。大槪閑山戰敗將士,都元帥別樣啓聞。此別錄中人,則功罪間置簿,姑待査覈,而其餘軍功人,則令各該司,爲先施行乎?敢稟。」傳曰:「依啓。」

○許筬啓曰:「麻提督所請李提督祭文,已爲啓下矣。天朝將官處,所送祭文,不可不更加察擇。令承文院,可改處改之似當。敢稟。」傳曰:「依啓。」

○軍功廳啓曰:「各陣上功之事,頗有猥濫之譏,故除首級驗納外,雖斬而被奪者,皆在不錄。然旣斬云,則與射殺,其功差優,而置之不論者,意有所在也。事目中,以殺四以上論賞,故諸將之報,殺三以下,絶無而僅有,雖不無未便之意,本廳則但依事目,磨鍊入啓矣。今此李光岳、元愼四月十五日狀啓,付軍功,尤似失實。李光岳所報一百二十七人內,未準殺四者,只三十六;元愼所報七十九人內,非殺四者,只三十六;元愼所報七十九人內。非殺四者只十八。當與賊交鋒,砲丸、矢石之場,雖有所射殺,豈於四數,不謀而同乎?所見殊爲可疑,似當更爲査覈。敢稟。自前慮有此弊。今後各陣軍功,總報元帥,使之覈實,狀啓後論賞事,啓請行移,而已閱一朔,尙無擧行之狀,至爲不當。一依前啓下行移事意,明白擧行事,更爲下諭於都元帥處,本廳磨鍊,有所頭緖何如?」傳曰:「依啓。」

5月2日[编辑]

○丙戌,上幸祖總兵所館,接見。摠兵曰:「兵馬未得多帶,只有家丁百餘名,而別無所成之功,而徒多擾害,未安。」上曰:「豈有擾害之事?李提督前者率兵,拯濟小邦,小邦之至今保存者,全賴此也。今聞戰沒。小邦上下孰不痛慘?今弟亦沒於陣中云,尤極驚慟。」摠兵曰:「爲臣子者,死於國事,乃是職分內事,馬革裹尸,亦是男子之願。奈何國王言之至此?多謝。前日遼東㺚子,出來久屯,軍門令俺往防,俺來此矣,今則㺚虜已去。經理以爲:『星州等處,李摠兵亦戰亡,無所倚賴。』令俺南下。當歇馬四五日,更爲南下矣。」上曰:「當初多蒙大人之德,至今保存。今又南下云,不知言喩。」摠兵曰:「旣爲臣子,勤苦何傷?但陪臣朴承宗及通官等,同往星州、尙州、草溪等處,備嘗艱苦。其處鹽醬亦無,其苦如何?今將更爲南下,請施賞。」上曰:「皆是職分內事,有何功勞?然大人有命,當參酌施之。」上問承旨曰:「摠兵接伴使,亦有施賞之規乎?考前例爲之。」摠兵曰:「時未了事,此正用人之秋也。俺留防海印寺等處,故倭不得犯。設若不如是,如糧餉必多散失矣。率軍摠兵之接伴,皆蒙賞典,俺則以原任摠兵之故,陪臣尙未蒙賞。今若不施,欠面多矣。」上曰:「當參酌依命。」摠兵曰:「陪臣、通官則勤苦多矣。伶俐小通事,定送何如?前給定給理馬,非但我馬,軍中之馬有病,則治之甚好。然無藥,亦欲得之耳。」上曰:「當依命。」摠兵曰:「蔚山之戰,所騎馬中丸,家丁之馬,亦多散失,如身上羊皮衣等物,亦轉賣,貿馬以來矣。然皆駑疲,不合於戰用。朝聞陪臣之言,則國王送馬於俺,受之未安。」上曰:「聞大人失馬,故馬雖駑,表情而已。如是言之,惶恐。」摠兵曰:「無馬,給之則當騎往戰陣。若故失則已,生則可牽還矣。而獨給於俺,受之未安。」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出來,麾下之人多失馬云。欲盡給,而以軍門之令,方備馬,不得一一備送。大人無馬,則表情矣,如是言之,惶恐。」請行茶。上以李副摠、擺遊擊、楊遊擊死亡悲慘事,令通官,措辭告之,摠兵曰:「多勞國王掛心。男子以死爲榮。況朝廷臣子,死於國事,亦幸矣。過念至此,多謝。」將擺酒之際,摠兵曰:「多謝。舍死於兵事,軍卒亦多死亡。雖曰天數,飮酒未安。」上顧謂承旨曰:「何以爲對?」左右曰:「此言禮也。强請未安。」李廷龜曰:「以杯盤則不敢,而立行一杯之意,措辭請之何如?」上以此意更請,摠兵曰:「雖死於病,尙不可忍。此則死於兵,慘不能飮。願飮茶。」仍拭淚。上曰:「聞大人之言,不勝慘然。」請茶,曰:「惟命。」茶訖,上呈禮單,摠兵曰:「國王厚意,前旣屢受。今只領帖。多謝。」上再請,摠兵固辭。上曰:「大人前,雖未可再進,願分諸左右家丁。」答曰:「多謝。若可受,則豈不受乎?」上曰:「不敢更煩。」遂作揖而出,還宮。摠兵卽來謝,上出迎上殿。摠兵曰:「今日來臨陋地,且令陪臣、通官,遠路伺候,請拜謝。」上曰:「不敢。」摠兵曰:「禮當拜謝,而天暑恐勞尊體,請作揖。」乃相揖。上曰:「來顧陋地,請作拜以謝。」總兵曰:「不敢。」乃相揖,就座行茶。摠兵進禮單曰:「自壬辰出來,多有擾害之事,而行李盡送,無可表情。此物誠薄,只表微意。」上曰:「大人盛禮,不敢當。領帖則亦領盛意,惶恐敢辭。」摠兵固請,上曰:「大人之賜,不敢不受。多謝。」摠兵告辭曰:「不過四五日,當南下。必致久闊,請行辭拜。」上曰:「不敢。大人爲小邦事遠來,而地方殘破,事不稱情,惶恐。」摠兵曰:「別無所成之功,而徒有擾害之事,不勝惶恐。」上呈禮單曰:「薄物表情。」摠兵辭不受。上曰:「大人前,不敢再請。」顧左右,摠兵曰:「只受紙地筆墨。」仍曰:「欲拜辭,而恐勞國王,請作揖。」上曰:「大人初到平壤示威,故兇賊不得逼迫,西路天兵,因而大擧。小邦之得有今日,皆是大人之賜。多謝。」摠兵曰:「平壤之事,國王不言,故不敢言矣。其時不知山川險夷。人言倭奴數三千,意謂率三千兵馬,足以討之,輕入矣。若知形勢,則可住二三日,整治而後擊之。不量事勢,而孤軍輕敵,致有敗衂,每爲慙赧。今日國王反致垂謝之言,尤爲惶恐。」上曰:「當初小邦,亦不知賊勢矣。雖未得盡勦,大示天威,多謝。」摠兵曰:「今日言及,敢詳言矣。李提督接戰時,俺自南門入,斬獲三十餘級,家丁死傷,亦三十餘名。俺爲貴邦事,無不用心矣。」上曰:「大人爲小邦事,軫念至此,多謝。」總兵遂作揖而出。

○劉中軍回謝,上出迎上殿如儀。上曰:「聞梁大人服藥,不勝驚慮。有何疾耶?」中軍曰:「昨緣感冒,仍致失和,今則少差矣。以陪臣等施賞之意,告于梁爺,則曰:『不勝多謝。後若親見,當行謝』云矣。」茶訖,中軍進禮單曰:「屢受盛禮,不勝多謝,而無物表情,敢呈薄儀。」上曰:「所不敢受,而尊嚴不敢辭。」上呈禮單,中軍曰:「不敢辭。多謝。」仍告辭,作揖而出。

○備邊司啓曰:「金應瑞革職從軍。其後蔚山之戰,每夜率降倭,多獲賊倭,甚爲經理、提督所稱道。今梁布政分付又如此,雖不能全復職秩,或授堂上加,以爲中營將之任,以責後效,似爲宜當。」傳曰:「應瑞事,非如他人。必須親議於經理前,或令接伴使,以予意稟于經理後處之。且敍用則復職,有何不可?」

○經理接待都監郞廳,以右議政意,啓曰:「昨夕,黃應陽入來。臣今朝相見,則行長所送倭子七名,拘留在任實,朱元禮獨來,已到天安,明日當到此云。應陽因言老爺欲處置朱元禮,殺一人無益。且浙江、福建近處,被擄人留在倭營者,其數甚多,若聞此言,則必阻其出來之心。老爺性急,而不深思,事體或如此,我心甚悶。卽刻經理招臣,出示行長、正成同名稟帖。其書大槪寫稱:『授都督、僉事行長、正成等,叩稟天朝經理、朝鮮都察院楊老爺臺前。日本欲朝貢,被朝鮮阻阨,小邦國王發兵,遂抵王京、平壤,擄二王子。因沈遊擊調戢其間,蒙天朝大恩,錫以封典。朝鮮猶不修好,小邦國王又發兵問罪朝鮮,以至南原,而楊摠府不商量以見敗,此非小臣之罪也。今老爺提兵再來,日本諸人,不知所措。望老爺,商量善爲處分,以安生靈云云。』經理說道:『此稟帖,非倭中文字。必是我南邊人,在彼處寫出矣。』仍指示善爲處分之語曰:『這奴極奸狡。今則比往時不同,兵亦多來,糧亦多發,倭實要退去,則我好進兵防守,然我只要一戰而已。但倭退之後,爾國何以能了?目今運糧事,萬分緊急,須竭一國之力,晝夜火速搬運。今聞尙州等處留住兵,已缺糧,只喫菜根、溪柳穗云。急速設法搬運,以圖接濟。』又曰:『咸鏡道虜情怎麿樣?』臣說道:『奴兒哈赤動兵攻勦江邊居胡人三百餘家,又挐數百餘人,來到三水郡禁耕地方,屯住耕種。玆以乞老爺差官嚴禁耳。』經理笑曰:『朝鮮多會文人,何不賦一詩退此虜?』廣寧虜變稍定,祖承訓不宜回去。我欲代李寧,還送尙州。我聞晋州江那邊,倭子積峙糧餉甚多,而朝鮮無一人出奇,潛燒積聚,何無謀如是耶?』云。」傳曰:「大人譏我國之言,眞貫珠之言矣。」

5月3日[编辑]

○丁亥,司憲府啓曰:「軍糧舟運,正今日莫急之務。爲主管者,所當盡心竭力,大小船隻,一一搜括,俾無隱漏之弊,而頃日唐糧載輸之時,京江則舟師將,外方則京畿、黃海道監司,刷括之事,專不刻意,使權勢家船隻,多數隱漏,極爲無謂。請前後舟師將、黃海、京畿兩道,竝命推考治罪。興寧君秀荃,前日往在延安,因私其船隻,不許軍糧輸運,曾被臺論,猶不自懲,今又隱漏被捉。以秩高宗親,莫念國事之急,徒懷利己之計,無謂甚矣。且光山守孝胤,船隻亦在被捉之中,請竝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劉提督以所領兵沿途不戢之事,旣爲移咨,又爲帖諭於臣等,辭意極爲未安。今當答之曰:『老爺軍令明肅,秋毫無擾,小邦大小臣民,無不知之。聞老爺再提天師,萬里來援,軍民相慶,擧有雲霓之望,豈敢如此?雖有一二流傳之說,小邦君臣,明知其不然也,已掛榜地方各站,曉諭鎭定。今承來諭,更以德意,宣布遠近,使之無不聞知云云』,大槪以此意,令承文院,明白措辭,回咨及回呈,急速磨鍊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許遊擊國威,屢次召臣德馨,臣昨日往見,遊擊謂:『天兵早晩攻賊寨,則不可無攻城器械。』仍以紙造車子,示臣曰:『此車子,甚妙於攻城,而上司衙門,一不肯爲之。須卽啓知,慶州近賊地方及順天近賊地方,依此樣,各造三十輛許,蓋房藏置,勿令人知之,待天兵攻城時,卽呈於軍前。兵士必將爭取用之,而事大利矣。車子依此樣造作,十分秘密擧行云云。』敢啓。」傳曰:「知道。」

○兵曹判書李恒福:

伏以,臣積罪如山,逋逭累年,人雖不言,自反多愧。洗去垢膩,千瘢自露,萬目齊覩,隻手難掩,雖挽河、倒漢,未足以滌其汚名。有時惕然,夜起彷徨,遡求往迹,忽焉欲死。舊惡未除,新任又重,愧懼之極,言不暇擇。人微瀆尊,方俟斧鉞,伏讀聖批,慰諭丁寧。顧臣何人,當此異數,重爲一世之嗤笑也?分外誤恩,匪榮伊災。感極而懼,不知死所。第以臣筮仕入官,首尾幾二十年矣,前後蹤跡,自上槪已領略其實矣。聖明視臣,豈貌言飾心假顔虛讓,以爲俯仰之徒哉?況如今日國勢危迫,朝不謀夕,大小臣工,汗顔胝足,奔走不暇。今日何時,臣乃何人,敢效此態,自速罪戾?唯其愚見,終始如是,故龍灣、海州,再遭臺評,中兵積年,群謗薰天。然猶强顔行公,癡若不聞者,誠以時事艱虞,如上所陳,僵仆之前,不敢告辭。至如儐接之事,乃臣數年以來,自斷於心者。言出肝膈,誠非虛讓,抑而行之,性所不安。且臣今日所恃以願忠者,只是方寸地耳,今方寸已亂,不寒而慄,百爾思度,萬不一堪。凡事神安而後志定,志定而後,安排得矣。今臣羞愧惶懼,若是之甚,而隨事酬應,曲當而不爽者,古今天下,無是理也。若使低顔下色,袖手塊坐,以供晨夕之任而已,則亦非朝廷委差之意也。方今軍國多事,庶務叢委,大小長短,咸效其技。以彼以此,各有攸當,鉛刀雖鈍,或待一割。臣雖至愚,亦必有效命之地矣。豈必强之以所不堪之羞,責之以所不耐之事,使至於狼狽無所據也?抑臣之所大懼者,臣之有是命,今已三日,而本職所幹,又多緊處。萬一經理聞臣固辭,不諒實情,謂是怠慢,或因兵務,促召不至,重致嗔責。臣之一身,有不暇計,國體至重,緣臣始虧。思之至此,心膽俱戰。伏乞聖明,憐臣情事,亟許遞免。臣無任悲號激切之至。取進止。

5月4日[编辑]

○戊子,備忘記曰:

今見書狀,劉提督言內,國王不欲俺出來,不勝慙恨云云。極爲未安。頃日本司,欲請劉兵,姑留於西方,予以爲難矣。今若竝失劉提督之心,則事去矣。且此所對之言,亦爲失對。或若使彼此天將、天兵聞之,必生嗔怒,而致嫌隙於我。所關非輕,其可如是輕發乎?大抵凡處置、周旋、言論、應對,不可不善計善處。言于備邊司。

○以金玏爲司諫院大司諫,居家乏孝友之行,入朝無謇諤之風,人皆唾之。李爾瞻爲司諫院正言。

5月5日[编辑]

○己丑,備忘,傳于吏批曰:「一正言擬望之際,顚倒苟且,不成形樣。後勿如是。且守令,在所至公精擇,而亦不擇差。此時其可如是乎?予雖優容,臺諫必不肯饒。亦宜愼之。」

○備邊司啓曰:「都元帥權慄上送降倭要汝文稱名者,捧招入啓。此倭則付諸也汝文,使之同在何如?」其招曰:「年三十,居博多州沈安頓吾軍。壬辰過海出來,住在釜山,三年後還歸本土。今正月間,又爲出來,來住釜山浦。粗知發矢,且解放砲。行軍時,負旗前導。去月間,朝鮮曾有相知人來言:『朝鮮厚待降倭』云,故來降。父母皆沒,只有三箇同生,而一在釜山,二在日本。沈安頓吾所率軍兵,元是三萬餘名,軍糧則藏置十倉,而非俺所管,不能詳知其數。朝鮮男女時在釜山者,各二千餘名,而糧食則大槪計數摠給,不知實數。當初出來時,大船三十餘隻,各載軍糧八九十石出來,其後間或運到,且於朝鮮地方,搶得而食之。朝鮮之人,皆給腰牌,出入陣中,而雖有腰牌者,若有罪,卽殺之。釜山兩處城子,時方修築,軍卒役事時則所食,一日三時,尙未畢役。頃日蔚山天兵接戰時,沈安頓吾在釜山,聞接戰之奇,簡率精兵,三百餘名,向蔚山,中路還來。倭衆發動期則皆云:『當在八九月間』,而迷劣卒倭,不能詳知。」傳曰:「依啓。」

○備忘記曰:

今見經理大人憲牌,不勝驚愕。我國之事,何如是不幸乎?予果不爲赴告乎?一有厭提督,勿欲來到之言乎?曾未嘗作於意形於色,又何有一言之發乎?至於頃日備邊司啓辭,欲請留川兵於西方,而予度其事勢之難,不爲許之,今反得此言,以致諸大人之駭怪,劉提督之嗔怒。予欲死不得。卿於衙門應對之際,得無失言而致此乎?不然,不欲提督來到京城者,乃備邊司之意也,必是備邊司妄自傳說,或言於唐人,以致如此耳。予欲罪備邊司有司。且此憲牌事,在所難測。經理大人安有故作虛說,以瞞人乎?卿將此謄書,示于旗皷,因陳國王悶迫之意,探試其意如何?此意言于右相。

5月6日[编辑]

○庚寅,經理接待都監啓曰:「昨夕,伏承秘密備忘記,不勝驚愕。今朝以牌文內事意,密問於旗皷及醫官等,則皆說:『老爺意思,只欲保安貴國百姓而已,不必更問其說有無云云。』臣答稱:『國王心裏,極不安。且老爺亦豈必假稱,然後爲禁約哉?恐有中間流言,欲知之。』經歷劉正倫說道:『老爺意思,自可諒矣。不必更言是事之有意』云。醫官嚴期周,乃陳御史醫官,而來經理衙門者,招臣密說曰:『劉大將,乃吾同鄕人,與麻鎭守,不相協。此等說話,都出於鎭守衙門』云,其言亦難信矣。劉提督軍士生事之言,頃日臣在病辭之中,到晩始聞,而又不曾與唐人說及,反覆思量,至爲可怪。敢啓。」傳曰:「知道。」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今者南方,管督糧餉,一刻爲急,受任之臣,雖有切迫之情,不可徑自馳還。分戶曹參議崔天健,聞其母在水原病重,偃然狀啓,而不待命下,任意徑還,殊失先公後私之意。請命先罷後推。此時守令,多有厭避之人。雖曰疾病,爲監司者,所當十分詳察,的知其實病,然後處之,而今見全羅監司黃愼狀啓,則只據珍原公兄文狀一道,不加審問,遽稱病勢如此,啓罷縣監,極爲未便。監司黃愼,請命推考。」答曰:「依啓。崔天健事,若如是,則不無成其厭憚之習。勿爲罷職,只推考。」

○以崔瓘爲司諫院大司諫,宋駿爲司諫院司諫,趙正立爲成均館司成,李尙信爲司憲府掌令。

○備邊司啓曰:「其所傳聞,未必盡實,而設使勢窮下陸,積年苦戍,爲國盡力,討賊之功,其可忘乎?不可不致祭,然問備邊司事,傳敎矣。李億祺下陸致死之由,雖未可的知,當其交戰之時,奮身力戰,多數射中之言,人莫不言,而積年苦戍,盡力討賊之功,亦不可誣也。旣示褒嘉之典,至於贈職,則致祭恐無不可,惟在上裁。」傳曰:「致祭。」

○朝鮮國大王殿下:

道從事於貴邦者,已歷五六霜許,愧才輕飛絮,德薄秋雲,雖勉加淬勵,無補時艱。今乘乏湖南,狡焉桑酋,恨不得欲滅此而後朝食。第兵餉交匱,巧媚難無米之炊,況愚不肖如道者乎?行長近雖帖耳,然狙猿不可使冠帶,虎豹不可使羈縻。昔年東封之役,非殷鑑乎?故用間退兵,道常授成算於柄東事者,此外道非所知也。道之所爲,道之所言,皆三年之共耳者,可以對天地,可以對君親,可以對愚夫愚婦,堂堂正正,未敢作躡足附耳狀,大王必聞之熟矣。玆倭使至王京,此誠東事噄緊功夫也。《周書》曰:「涓涓不塞,將成江河;毫毛不拔,將成斧柯。」貴國公孤,明於計而熟於事,大王可利圖之。不悉。總督經略軍門標下坐營都司吳宗道頓首拜。道望不服人,性不同俗,雖不敢獲罪黔黎,常召即墨大夫之過。今在湖南半載,聞王京之謗書盈匣。萬里孤臣,恐亦踵家兄惟忠之後塵。履霜堅氷,可畏哉!幸大王,將道數載砥礪,白之王京各當道何如?

5月7日[编辑]

○辛卯,傳于政院曰:「洪履祥、禹俊民等,當此危急之秋,受運糧之任,稱病不行,情甚可惡。今尹承勳以經理之令,尙爲被囚,履祥等不可獨免。竝拿來囚禁待令。」

○平調信通書于朝鮮禮曹判書閤下:

平調信頓首再拜,上言于相公閤下。近年切欲修好,以安兩國,其議方成,以拘小事,至於此極,悔嘆何追?今者大閤,嚴禁和議,故鉗口屈身,無以上通。雖然,自天將欲濟生民,以議和親,故本二月十五日,令其小子,輕裝上京,以竊觀大閤之意何如,而至今未有回信。若有回信,則定知日本可否之消息耳。卽今又自天將,敢請裨將,故潛形隱迹,犯禁違令,使要時羅,細細上言於閤下。伏望閤下,制時臨變,以權道用之,以扶宗社,安泰貴國,則非但生民之福也,抑亦國家之福也,願勿以膠柱而皷瑟矣。前日調信所言諸事虛實,貴國諸臣所共知也。若有一不中,則不信小僕之言可矣,若有一中,則今之所言,必有一中矣。伏願閤下,勿以人廢言,少垂哀憐。伏惟亮察之。

○經理接待都監郞廳,以右議政意,啓曰:「經理憲牌事,臣見黃應陽,以謄書牌文示之,則應陽說道:『此乃老爺欲爲禁約而故托言者。劉提督來此,則國王可明言其事情,老爺亦當說破,不必深問』云。往在癸巳年,李提督招臣謂曰:『聞川兵沿途生事,陪臣作速移文,一路知而待之』云,臣趁不行文。提督急令取行文草來,不得已以提督分付之意,措辭爲移文草,而一邊密通于兩西監司矣。今劉兵生事之說,在此遼兵等,尤甚言之,其間之狀,有難盡知。經理且令旗皷分付曰:『我見倭書,極奸狡,又都是混話。欲退,則當言某陣某將,某日撤退可矣,今乃言關白不欲和,而天將請倭小將來,那箇天將敢請倭將麿?情狀極爲可惡。此文書,盡送還朱元禮。」

5月8日[编辑]

○壬辰,命招趙正立、爲人邪謟庸瑣。奴事鄭經世,得通淸顯,往來傾軋,人皆鄙之。金義元、以孝元之弟,少有才名,而居喪不謹,得罪於名敎,締結群小,助成柳成龍之勢。及成龍之被彈也,玉堂之箚救成龍,皆此人指敎,其文亦所手製也。李愖,憸邪諛侫,亦是正立之黨也。下封書三度曰:「持此書往來。」蓋令暗行搜括隱漏船隻也。

○大司諫李憲國、掌令吳百齡、碌碌隨行,無一足稱。持平宋應洵啓曰:「國家危急,可言者,非止一事,而其中運糧最緊。臣等待罪言地,耳目猶或不及於括船重事,致令該官,不勤刷括。前後隱漏之船,其數甚多,極爲痛惡,而不卽糾正,屢勤上敎,其不職之罪,在所難免。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令李尙信人物迷鈍,所見不明,往來士友間,言論無定主。啓曰:「兼帶出使之員,竣事復命之前,應避之人,例不授本府,此是流來舊規。其或有在法當避,而徑遞兼帶者,實出於一時之苟簡,而不可爲例者也。臣之除授本職,在於臣兄尙毅兼帶執義之日,以致仍有兼帶減下之事。應避之人,反據法府,其有違於常規,而苟簡甚矣。臺官職在糾正,決難强冒。當此國事危急,軍興乏絶之時,各該司有不職之事,則所當登時擧劾,整肅朝綱,而臣職在風憲,默無一言,至勤上敎。臣昨日出仕,而在職一日,卽有一日之責,尤不可負罪冒據。請命斥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崔瓘庸下無名,爲人輕賤久矣。謟附柳成龍,致身淸顯,諫長之除,出於人望之所不到。稍與成龍異者,則輒托以事而劾去之。來啓曰:「大司憲李憲國、掌令吳百齡、持平宋應洵、司諫宋駿、掌令李尙信,竝引嫌而退。聞見有先後,故論事有早晩。今者運糧船隻,多數隱漏,而不卽糾正該官者,是不過偶未及聞知而然也,別無所失,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至於行公一日,則尤無所嫌,而兼帶出使之員,使事未竣,時未越江,而減下兼銜,果似未穩。該曹所引近例有之者,與此亦稍不同。尙信所謂出於一時之苟簡,而不可爲例者,是矣。尙毅之兼帶減下,旣涉未穩,則尙信勢難仍在本府。請大司憲以下司諫,竝命出仕,李尙信遞差。」答曰:「依啓。」

○司諫宋駿來啓曰:「獻納金順命、正言李爾瞻、李惟弘、持平鄭㷤,當爲署經。雖未備員,不得已臣與大司諫崔瓘,爲署經齊坐,故敢啓。」答曰:「依啓。」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輸糧括船,在今日莫急之務,不可一日少緩,而句管之人,不能星火擧行,以致經理之嗔怒,數日內,經理再度出江,親捉船隻者,至於八隻,其謂我國如何?不勝痛惡。句管堂上及舟師將,長在水邊,監載糧餉,則經理未往之前,所當多般搜括,以補作綜之中,而無意於刷出,視若秦、越,其不念國事,據此可知。不可尋常推考而已,請戶曹堂上及舟師將,竝命拿鞫。監察請臺,其任至重。在今軍資監收放糧及載運臺監,預先分送,則爲其臺監者,所當早仕,監出載船,而日晩不進,致令唐差發怒,手斷封門,其爲緩慢之狀甚矣。監察沈大復,請命罷職。且在平時,米麪各司,月令監察,六朔差定,以專其任,其意有在。今者軍資監三監收放載運事,極緊極重,而逐日輪廻分臺,交替頻數,不能察任,事多虛疎。請於三監分臺,限二朔專差事,捧承傳施行。」答曰:「依啓。戶曹堂上,當察而發落。」

○備邊司啓曰:「大兵分駐各處,而糧餉在在竭乏,此間痛迫憂悶之狀,何可形言?欲取之京城,而倉無見在之穀,欲取之外方,而郡邑公私儲蓄,已皆罄盡。唯自後面,輸到天糧,接濟京城及南邊防戍之軍,庶有萬一之望,而近日水陸之運,俱未準到。京倉所儲,僅有若干石,又以此米,分送於南方,只有大米六千九百六十四石、小米一千二百五十八石,朝夕將竭。非徒城內時留各兵之糧,難於支給,劉提督先鋒王遊擊兵三千及司遊擊之兵,亦必數月內,當到京城,臣等扣心撫膺,計無所出。千里運糧,雖極盡爲之,猶患難繼。近日則事勢之迫如此,而中外任事之臣,意見各異,紛然往復,使至緊至急之事,未免遲延,而曹文移知委之事,外方尤緩於奉行。弊習如此,不可猝變。頃日陸運之事,農時停止,固出於愛民之意,然京城事急至此,而平安道陸運,已到黃海之境者,亦多遲滯云。黃海道當設法替運,雖數千石,若及到,則猶可救朝夕之急,而遽停陸運事,尤急。今則將自黃州綠沙浦,載於小船,至信川白石堆,復從陸路,至海州龍魚淵,替載大船,到京江事,本道從事官朴彛叙來受,分付於該曹,下去。無如前日之稽緩,不分晝夜,催督上送,必期接濟事,下書於黃海監司,使之遵奉施行。且令戶曹,今後各其道陸運形止,使調度使及督運御史、從事官等,逐日査覈,如某地至某地,某日幾石輸到,次次計日檢程,中間如有遲滯不傳者,其地方官,重加究治,使無淹滯之弊爲當。京畿船隻,則專爲輸運助邑浦來到之米,而近日則黃海道陸運廢絶,故助邑浦輸到之米已盡,而船隻空往空還云,此亦陸運不續之致。且當初氷解之後,運糧之事,專倚船運,而一番運到之後,久未繼至,蓋以許令漁採後,調集船隻,故仍致稽緩。雖出於不得已,而其於接濟大計,則豈不悶迫乎?請別爲下書於檢察使柳根,百分催督,勿使已載之船,隨處遲延,刻日到京,以救燃眉之急。京畿船隻,當初使之一一作綜,而中間不無脫漏船隻,極爲痛心。此則當依忠淸道以下海船給帖之例,自京畿以北,黃海、平安道公、私船,除已作綜外,其餘船隻,亦令所在官,皆爲火印,以字爲號。海船則書某邑某人海船,某字號第幾船,津船則亦書某地津船,如無字標火印的者,使不得通行。此令若出,則不待搜括,而自不敢隱匿。旣知船元數,自當分運秩輸,以均其役,公私兩便。此條,竝令該曹,分付各道,着實擧行,成冊一件,上送該曹,以憑後考。大槪今日之勢,已到萬分危急之境。假使中外之臣,竭其死力,擔負輸運,而以此旣供京城留駐之軍,又欲分輸于兩南下去大軍,除非神鬼之力,難可了辦。至於天將各衙門逐日支供,其數亦多,此則不可用小米,而京倉所儲大米,只有五六千石,餘在小米,腐爛不可食者,又六七百石。以此忠州輸運,皆用大米,其能支用於幾時耶?一朝竭乏,則又以何物繼之?臣等不勝痛悶。前日啓請馬價銀貿粟,以此故也。伏承聖敎,戶曹惶恐,不敢再達,此外他無辦米之計。京畿近邑、黃海、江原兩道初面各官,如有所儲大、小米,則雖零碎一二石,皆當竭取到京,以救朝夕之窘。事不可已,亦令該曹,急速相考處置。」傳曰:「依啓。銀子亦用之。」

5月9日[编辑]

○癸巳,經理都監郞廳,以右議政意,啓曰:「昨日臣因鄭起龍所送晋州人姜雄一說稱,措辭爲稟帖,今日早門呈納,則經理招臣謂曰:『豈以我招來朱元禮,而疑我有他計,欲決速爲一擧耶?我則斷無此意思。但必過江去,方得殺他,過江而天下雨,則怎麿處?』仍出哨探唐官等出晋、泗道路及賊營形勢曰:『永城距星州,二百十餘里,輕兵進入,如有遭雨斷路之患,極可虞也。今中路,大將還下來。無將而欲有所爲,亦難矣。』仍笑曰:『國王理政好了。不謹査船,戶部卽拿監云,如是振作責礪甚好。但無用之人,監之而已,不爲愼擇,則職事不得辦。我前日說此時用人爲急。國王須着吏曹,選用人才,各部官有不幹事的,先處吏曹,事可了矣。君德貴在剛明,申飭銓選,如古之善將,然後各官得人,而庶事理矣。星州近處有閑住官等,多納義糧補餉。此人等速査論賞。醴泉人至具書,請留天兵,義城人民,又將酒肉扇把各樣,東西來接天兵。於此可見人心如一家,可以幹得事矣。』臣辭出,招朱元禮、李大諫,來問倭情,令旗皷,送監于牢獄。又招臣謂曰:『卽監朱元禮如何?』臣答稱:『天下大計,都在老爺,細商量。小的只仰勝算。但朱元禮則不可放他回去。』經理說道:『朱元禮來此,外間必不知作何處置。我今監了,一以鎭定人心,一以査問倭中實情。倭若眞實退去,則我帶倭前進,若瞞我而不以賊實情告之,則當送天朝砍頭。要時羅我亦欲拿來,如何?』臣說道:『也不好。拿來于此,也不好,放回。小的妄,令在彼將官拘留,而察其情形,恐不妨。』經理說道:『要時羅,乃對馬島人,元是爾國被擄人乎?』臣答稱:『對馬島,古時爲慶尙道所屬地方,爲倭所占,年代已久。要時羅乃對馬島生的倭子,不是被擄人。但通我國言語,爲人極狡詐。前日中間肆行謊說欺瞞者,皆是這奴所爲矣。』經理說道:『欲留之於彼,則只恐不堅牢。』臣答稱:『天下安危大機,都在老爺身上。不但說我國存亡而已,望老爺商量』云。敢啓。」傳曰:「知道。」

○政院以經理都監言,啓曰:「昨夕,經理往成均館,直入聖殿,不爲焚香,鞠躬拱手加額,開紙匣謂曰:『天朝則文宣王牌,書以至聖先師孔子之位。爾國何以文宣王書乎?」仍周覽大聖殿、明倫堂舊基,受館官拜禮於明倫堂,答揖。又爲周覽明倫堂後嶺,由昌慶宮、集春門,穿過兩闕後苑,從昌德宮敦化門,出還于下處。敢啓。「傳曰:」知道。「

5月10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伏聞麻提督近將南下。糧餉措置,固已緊急。又聞劉提督之兵,未久入來云。京城糧餉,尤爲急切。天朝馬價銀,已命用之,此銀若趁時貿穀,則猶可以救數日支給。請令戶曹,火迫磨鍊,刻日貿得爲當。」傳曰:「依啓。」

○遊擊葉士忠揭帖:

不侫防信醴泉,而貴疆慕義士民,向風附集,辱其壺漿,延勞兵士。旋聞易地攀留之心甚切,藹然有同父子骨肉,眞乃天下一家。曾移咨謝聞外,不侫初至義城,方諸列邑,殊甚荒涼,途罕行人,音稀鷄犬。不侫撫髀傷心,嚴加戒飭,遍示通衢,多方招來。詎意貴國冠裳之民,易感忠義之風?一月之內,歸來日衆,起耕田地,輻輳商賈,宛然景物一新,中興有象。皆賢國殿下,君相明良,素恩敷洽之所致也。閑仕居民,卒供酒饌,什倍醴泉之盛,陳設弊營之中,遍勞我師,又爲不侫竪碑,過情益增顔汗。皷動官兵,咸飽德而圖報矣。伏惟鑑照。

○政院啓曰:「統制使軍功告身,盡爲査點,今將下送矣,但閑山戰敗之人,姑待査覈,故裵興立等三十餘人,功在一等,而未蒙賞典。且此軍功磨鍊,與本鎭所報,分等高下,多有懸殊。海中遐遠之人,不知朝廷消息,姑待査覈之敎及備邊司參酌磨鍊之意,專未聞知。恩命一頒,或不無功同賞異之嘆。請令該曹,將前後啓辭及傳敎曲折,詳細論理,行移於統制使,使之曉諭陣中何如?」傳曰:「依啓。」

5月11日[编辑]

○乙未,王世子朝問安。

○持平鄭㷤等來啓曰:「下三道素稱府庫者,非但人民稠居,田土沃饒,巨家、大族,無邑不居,人材甚盛,故壬辰之變,多聚義兵,能禦强賊。湖南州郡,雖間有敗邑,不至全沒者,皆是士人之力也。及其舟師之敗,賊陷一道,士民之死者,不知幾千,餘存者避亂,流離於關東、海西、畿輔等地。扶携老弱,遍滿道路,稱貸丐乞,其爲瑣尾之狀,若經重瞳,必嗚咽哀痛之不暇矣。前者自上因備邊司啓辭,下諭於京畿,安住存恤,其愛民之誠,無以加矣,而未聞有一人體奉盛意而擧行者,豈不痛惡哉?祖宗朝如欲安接流民,則以位高宰臣,稱賑恤安撫使,專委設施,農牛、農器、種子等物,及期措備題給,俾遂資生之計,此實仁政之大也。目今流寓士民,坌集京城,國無儲貯,不得接濟,不久將塡丘壑,極爲矜惻。若以東西郊甸無主陳荒之田,從願分授,則雖失春耕之望,可及於秋耕兩麥,是豈偶然哉?但無主管措置之人,徒爲文具,不蒙實惠,速出安撫使,急急措畫,使京外一體施行。」答曰:「依啓。」

○上往見麻提督。提督曰:「聞賊將有可去之勢云。若軍馬齊到,則不出三年,當爲完事。」上曰:「小邦討賊則不能,賊情則實知。其所謂退去之言,皆是瞞我之謀,萬無無故自退之理。其意必呑小邦然後已。」提督曰:「彼若或不去,當以大兵進討。貴國人鄭起龍、金應瑞、韓明璉,皆好漢,善殺倭賊,可與討賊。且金應瑞招來乎!」上曰:「依命。」提督曰:「麗人善銃者,二百餘人,調發赴戰。彼銃則我銃,彼馬則我亦有馬,可以兩技當之。前者吾軍大口、三嘉之役,韓明璉善爲戰。昔者貴國事詩書,不事干戈,故不善戰,今則稍學矣,最爲善戰,我亦重賞稱美之。如此之人,貴王亦皆褒賞,以勸他人。」提督曰:「此後須務兵事,不但用文字而已。鳥銃、馳射等事,十分勉力。」上遂告辭而出。

○備邊司啓曰:「國計至急,策無所出。自古軍興之際,不得不以理財裕食爲務。甚至茶酤之利,亦皆爲之,誠出於不得已也。我國乃濱海之地,無處不産魚鹽,民間皆賴此以食。若其事有統領,區處得宜,則軍食將自此而生,而公私兩便矣。魚鹽、鐵物之議,朝廷區畫已久,而只議主管無人,各處差遣之人,徒有紛紜之弊,利歸於己,而不足以濟公家之用,極爲寒心。古者以轉運使,兼鹽鐵之任,以濟軍興,此乃歷代之規也。我國高麗時,置義倉之鹽,亦此意也。請令司,急速講究,知委着實擧行。此乃救目前之急,而其於經遠足食之計,實有利益。敢啓。」傳曰:「好則好矣。法令非有脛自行,必待人而行。我國之事,法非不美,令非不善,不知何故畢竟未見其效。只見弊之隨法,如形之有影,隨處必到,法反爲影,弊反爲形,民間囂然不安,非徒無益,或又害之。嗷嗷小民,不能措手足,此不可不察也。如欲必行,須得能幹其事者任之。不然,或擧措乖當,或憑公作弊,侵奪其小民所資食者,而絶其喉,邦本顚矣。雖有粟,不可得而食之。」史臣曰:「美矣,是言!眞是人君之言,救民之誠也。當時民生僅免瘡痍,子不保父,夫不保婦,流離失所,庚癸相呼。雖有海畔之民,皆是朝夕之人,其間或有煮鹽,或有漁採,力綿勢蹙,救死不贍。若自公家,收其征稅,則吏胥暴之,縣官侵之,一斛之征,將至一斛,一斗之稅,反過一斗。以此料之,則一月之煮,雖盡輸公家,不足充其數,而猶有後責,其安能保殘民而裕兵食乎?甚矣,籌策之拙也!假令稅斂之法無弊,得鹽以萬數,以鹽換粟,必於民間出納之際,吏緣爲奸,民不見鹽,而納粟者滔滔,此烏有以鹽換粟之意乎?亂離以後,募粟之官,無邑不有,無村不在,而一人所募,不知其幾百千石,而歸於公者,僅得什一,而肥於己者,十居其九。誠能以八道募得之粟,盡歸於公,則軍食不足憂,公需不足慮,此而不顧,反欲稅鹽而增之,以若所爲,求若所欲,雖盡稅天下之物而增之,未見食之裕,而民益病矣。聖上明哲,洞燭此弊,惻然之心,溢於言表。苟有一人體行至仁,而今日去一弊,明日革一弊,使飢渴之民,得蒙解倒之恩,則親上之心,死長之義,一朝沛然,而莫之能禦。誠如是也,兵不足憂其怯也,食不足憂其匱也,盜賊不足憂其憑陵,舊物不足憂其光復。嗚呼!計不出此,而導吾君漢武之弊政也,嗚呼!天將不祚東土耶?」

5月12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朝問安。

○楊經理回謝,上迎入坐定。顧點後階芍藥花曰欲賞彼花,遂下庭,手弄花枝,卽還本座,須臾遂辭出。經理,豁達有略之人,爲國盡忠,號令必嚴。今此東征諸將之中,可謂第一,而略於詳密。母喪起復,而不謹喪禮,鼓吹飮食,無異平時,但不服吉服而已。此當時中原弊風,不足多責於此人,而慮事率爾發於意,則雖千百人言之,不少撓改,是乃斯人之病痛也。求備於人,其難乎哉! ○麻提督回謝而去。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自亂後,每慮國事未易完集,凡有事爲,輒遣別差京官,一道之內,或稱募粟,或稱貿穀,各作名目,出入州郡、村落,辦出之際,非但騶從、廚傳,其弊不,侵擾民間,怨咨亦甚,故物議頗以爲未便。今者以銀換米時,分遣勤幹之人,刻日貿得云,今所貿米之處,皆是水邊一帶十四官也。令監司擇定幹辦守令,水上、水下,各定一人,則凡有人心者,當此危急之時,安敢任置,不卽擧乎?請勿遣京官,專委監司、守令,另加施行。」傳曰:「依啓。」

○以黃廷喆爲掌令,洪汝諄爲知義禁,李慶全爲禮曹佐郞,羅級爲弼善。

○備邊司啓曰:「關王廟行禮事,我國前者未有此等禮節。且明日則太爲急迫,難依天將所言施行。唯慮經理、提督先到,而請主上則似爲難處。然以奠儀未備,禮節未講,又不曾致慮,不敢輕詣廟下之意答之,而令禮官,博考可據之儀,講定施行,恐爲無妨。但中朝則必以明日生辰爲重,而是日行禮。若天將等固請,則無辭再拒,極知苟簡,而勢似不可已矣。或以爲:『明日自上不必親臨,另差重臣,行禮爲便』云。但皇上遣官致祭,而我國又有遣官之擧,則天將等必以等尊爲怒,此亦不可不慮。今日臣德馨議于唐官,則彭中軍等以爲:『諸老爺必行四拜禮,國王看他行禮何樣,一樣行之爲可』云。此則不可一遵其禮。黃應陽等以爲:『關王是假王,雖有尊神之義,國王平時則不必親拜,差大臣行禮爲得體。但今當板蕩奔遑之時,中朝小官來此者,國王亦禮貌之,爲朝鮮新立之廟,國王一番降屈,未爲不可云云。』天將等牢請,則固辭亦難,急令禮官,只講燒香致敬之儀,觀勢而進退之如何?」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關王廟致祭之儀,我國前所未有,而禮節未講,固難率爾處之。但天將固請,則勢不得已,姑依備邊司啓辭,只行焚香致敬之儀何如?」傳曰:「依啓。」

○弘文館啓曰:「關王廟行禮,博考事傳敎矣。歷考諸書,往昔群祀之類,他無所據,唯宋祖開寶三年,令有司,品第前代功臣、烈士以聞,而關羽亦在其中。所謂關王廟者,不待皇明,而已有其祀矣。至於天將,則極其尊敬,四孟歲暮及其生辰,皆遣官致祭,載在《會典》《增祀神祇》之首。此經理諸公,所以趨廟燒香,而又欲自上行禮也。但以我國言之,無此等祀禮,雖欲求其近似相倣之規,而亦未得考。旣非應祀,而率爾處之,則恐未合於典祀之宜。」傳曰:「依啓。」

5月13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朝問安。

○黃指揮應陽詣闕,請見主上,上乃接見。應陽曰:「安州、定州一帶地方及黃海道,多有禦人之寇,刼奪天朝人物。願國王嚴禁之。」應陽辟左右謂曰:「朱元禮之來,洞知賊情,許以和說,而及其退兵,竢其半渡而要擊之,則必無不勝。然更聞之,則淸正築城高塹云,此乃防守之計。吾之自治之道,亦不弛也。劉摠兵入來,則經理欲與之偕下南方矣。」上曰:「當此夏月,用兵極難,而只以川兵一萬,往攻强賊,賊若不退,經理仍留耶?遂爲退軍耶?退軍則損威,未知何以處之?」應陽曰:「夏月用兵非便,而吾若苦之,則彼亦苦之,而且川兵,素不畏炎熱故也。」上曰:「大人以小邦事,明以敎之,不勝感激。」應陽遂相揖而退。

○今日,乃關王生辰也。乃成塑像諸具致祭,請上亦幸祭之。此廟中國有之,而我國則無之。非祀典所載,而經理强之,上不得已將往焚香,而乘輿已駕,大雨暴下,停行。

5月14日[编辑]

○戊戌,王世子朝問安。

○上親祭于關王廟。上進跪焚香,連奠三爵。上前後各行再拜禮。禮畢,遊擊設庭戲,邀上共賞。司諫院啓曰:「接見至嚴之地,設以優倡雜戲,自上親臨,極爲未安。此雖出於唐將之所自爲,而爲政院者,固當歷階周旋,措辭請告曰:『國君相見之際,不當設排優。小邦上下,沈痛在身,不忍見此娛戲。且事神之所,如是褻慢,亦非尊敬關王之意』云云,則天將未必不從。不然則辭以禮畢,速請還宮,未爲不可,而不能周旋,致有此事,極爲非矣。請都承旨、色承旨,竝命推考,速爲還宮。」答曰:「天將前措辭,不可如是爲之。任其所爲,豈爲大段?」

○持平宋應洵等來啓曰:「關王廟行禮,雖不得已,幕次前設雜戲之事,則似涉戲玩,非人君所可觀也。請接見後,以權辭周旋,速爲還宮。」答曰:「雜戲則未安,而天朝所爲之事,周旋止之爲難。酒禮自此請撤,事勢亦難,不得從。」

○兵曹啓曰:「大鍾懸具,今已改造,今日爲始擊之云。」此鍾,乃苧前洞後嶺高起處也,乃經理所指敎處也。

5月15日[编辑]

○己亥,王世子朝問安。

○戶曹啓曰:「朴毅長論賞當否,依傳敎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李山海、領議政柳成龍、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左議政李元翼,皆以爲:『如此之時,措備軍糧,至於七百餘石之多,極爲可嘉,而加資則過重,參酌適中論賞』云;海原府院君尹斗壽以爲:『如此板蕩之時,措備軍糧,至於七百餘石之多,至爲可嘉,而毅長已在宰列,不必以此論賞』云;右議政李德馨以爲:『加資則過重,參酌論賞,而別爲下書,以示褒奬之意爲當』云。大臣之議不同,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別賜戰馬,下書褒奬可也。」

○持平鄭㷤來啓曰:「臺監之任非輕,所當擇授,而近來除授之際,多以新出不經事武官塡差,各司請臺時,事多虛疏。自前文官交差,其意有在,而久不擧行,殊甚未便。請自今後,以文官交差。且監察減省,時存者只九員,其中三員未差,各司請臺,未能周旋。後政盡數差出。」答曰:「依啓。」

5月16日[编辑]

○庚子,王世子朝問安。

○上往見梁布政。布政曰:「天朝大軍,方在慶尙,而糧餉不繼,日夜憂慮。」上曰:「皆會于忠州督運矣。」布政曰:「糧餉若絶,大軍還退,非但不攻賊,必有內憂。欲使天兵運糧,則戰士不可役。須速督運。」上告辭遂出。

○水兵陳璘軍九千餘名,四月二十七日到遼東。劉綎已到義州,分三運發送,先運一萬三千餘名。王監軍、徐主事平壤離發,兵馬三千。

○上曰:「今糧餉垂絶,天兵有枵腹之憂,而至於百官,不得受散料云。此豈獨有司之罪哉?實由予冒居之致,不覺涕下。予一日再食足矣,不必三時。該司供上飯米,減半進排。且內有米石少儲,今下五十石,令戶曹受去。」

○備邊司啓曰:「西方,根本之地,其監司最爲善治。若非其監司,則不可爲矣,此時召來不當。某條不可周旋乎事傳敎矣。關西方伯,此時遞易,臣等亦甚憂慮。上年經理亦有此分付,而李德馨再次面稟、使之仍在其任。今者旣發票文,而分付之辭,比前尤緊重,事勢不得不遵施,更爲周旋極難云。旣不得不施,而有所推阻,使經理有不平之意而後處之,則事甚未安。臣等與李德馨反覆商議,韓應寅似當速爲召還,而差出其代,急速馳赴。敢啓。」傳曰:「西方爲今日根本之地,許多天將往來之路,由于此,桀驁虜酋朶頣之計,在乎此。爲其監司者,必須如蕭何之守關中,然後乃可爲也。韓應寅盡心國事,其才亦優。今見經理大人憲牌之辭,誠不讓矣。予方倚此人,若於此時召來此人,則彼此無及,而國事去矣。彼則可展其才,來此則所謂不能善其後,實爲無益,予實悶焉。在朝諸臣,歷歷可數,如應寅者,固未易得。予意決不可遞。欲作揭帖呈之,否則欲親往稟奪進退。大槪經理之意,以在京諸臣,不能稱職,故至招外任之方伯,以委任事,予未免赧赧于中矣。且措糧運糧,爲今日至急至緊之事,譬如人之有病者,痰上喉間,呼吸不通,必先治此證,然後他證可治。今日必接濟糧餉,然後他事可爲。大臣一人差出,或下去忠州等處,號令總督可也。竝議啓。」

5月17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朝問安。

○經理因白潢稟帖謂曰:「鄭仁弘當軍餉竭乏之時,勸義納米,極可嘉奬。此稟帖,啓知國王,一面行喩於鄭仁弘,使之終始盡力,以補國家之急,後日大加陞賞,可矣。」

○旱甚,行祈雨祭。

○右議政李德馨啓曰:「上年十一月間,經理欲得細得西生形勢人,而慶尙兵使成允文、蔚山人朴應良、訓鍊正徐慶元起送,經理盤問蔚山、西生浦等形勢,作圖以看,遂與帶行,到義城,令與降倭呂汝文,一同哨探。及到慶州,哨探來報,經理深以爲喜,行軍之日,爲先鋒向道,至於島山二十四日之戰,多得首級,或入城底,誘引汲水倭人,或哨探于梁山、東萊、西生甫等處,至於四遭,而自壬辰以後,無日不爲從軍,妻子盡死於賊手,亦爲可賞。令該曹,量宜論賞,以慰積勞,以示激勸。」

○持平宋應洵等來啓曰:「近日旱氣太甚,審理冤獄,掩骼埋胔,修溝壑淨阡陌等事,急急施行。」

5月18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朝問安。

○戶曹啓曰:「麥、米參用事,經理已爲分付。使諸道,一體遵行何如?咸鏡道則與天兵,一路絶遠。雖有嶺南移轉之事,大麥亦少,不必作米。其餘各道,則不久當收大麥還上,以其還上大麥,量留明年種子,竝與耕麥,盡行作米,且舊麥不合於種子,此則全數作米,一一數目啓聞。與嶺南附近之道,則一道運送亦當,此意咸鏡道外京畿等七道觀察使、開城留守、總管使、分司堂上、調度等管糧使臣處,竝爲下書爲當。小麥則諸道所産不多,必不多得。先計田稅及種子應用之數,其餘亦爲啓聞。江原道則種子、田稅外,無遺運送嶺南,嶺南時下所收,竝依經理分付支放事,竝及於下諭中亦當。近日下諭之事,若不別遣宣傳官,例多遲滯。此等之事,雖不可每每差遣宣傳官,齎去人,令兵曹,各別擇定差官,因致遲滯,以悞軍興重事。」傳曰:「依啓。」

○卯時,日有兩珥;午時、未時,日暈。

5月19日[编辑]

○癸卯,王世子問安。

○以朴弘老爲平安監司,鄭光績爲兵曹參判,洪慶臣爲掌令。

○上幸慕華館,迎徐主事,仲傃。行酒三杯而罷。

○幸徐主事所館處接見,酒三行,又罷還宮。

5月20日[编辑]

○甲辰,徐主事回禮,酒三行,請辭。上曰:「聞周提督出來云,未知何時入來乎。」主事曰:「分軍守鴨綠矣。周提督領上水軍,守旅順口;朱摠兵領下水兵,守鴨綠,蓋以旅順口,分爲上下也。」言訖,遂辭出。

○兵曹啓曰:「國儲罄竭,禁軍等名雖受料,皆是腐臭,至於今朔,則幷與其陳腐而不能受食。皆是久遠侍衛之人,一朝無端散解未安。咸願分爲數番,使歸其鄕,自備私糧而上京復仕云。近聞此輩過半,無根着遊仕之人,一朝料絶,無以自存,往往或有絶食累日,菜色滿面,不能運身者,或乞貸於人家,如丐人之爲者。近日之勢,誠爲急急,而至于今日,則滿庭號訴,皆出於切迫。觀渠淸勢,親見國家之蕩竭,故雖不敢以飢餓,致怨於公家,而長飢苦仕,情則切迫,乃爲悲痛之呼。請令此意,議于大臣,事勢苟無奈何,而不得不散遣,則自曹分番處置矣。」

○經理悶其西邊不卽輸到,使李德馨,親往西邊催,而爲此牌文曰:

都察院爲緊急軍糧事,南駐兵餉告急,京倉糧料已盡。今水陸兵馬十萬,漸已俱集,北面運船,數日方到一二。業經屢催,玩如故,本國大臣安得坐視?右議政李德馨,旣便親詣平安、黃海地方,齊聚船隻,定立期限,往返儧運,通限半月,務足二十餘萬,方可接濟。如有違令踰期者,輕則徑自打,重則一面啓知國王,一面拿解,本院究罪。倘悞軍興,連坐該官,決不姑息。須至牌者。

○以金玏爲大司成,柳夢寅爲軍資正。

5月21日[编辑]

○乙巳,弘文館副提學吳億齡、應敎申欽、校理李尙信等:

伏以,天下之大本,在於人主之一心;本源之澄治,在於聖學之講明。其所以提掇緝熙之功,豈容有一息之間斷哉?是以古之人君,雖身遭搶攘,涉履艱險,而莫不以學爲務。或投戈講藝,息馬論道,或留意典籍,採爲龜鑑,終成撥亂之功,豈無其自而然乎?臣等竊見,殿下自上年秋,停御經筵,今至一年之久。蓋以天將沓至,軍機旁午,接待之勞,酬酢之勞,無有餘暇,可及於此故耳。第惟經幄之設,不獨爲章句訓詁而已,文義講論而已,蓋將硏窮蘊奧,商確古今,體之於心,措之於事,疇咨啓沃,莫非爲吾端本出治之資。工程不繼,則德業難就;箴警莫聞,則怠忽易乘。乾健不息之誠,或不能無間於幽獨之地,奮勵有爲之志,或不能無替於燕閒之時。其何以處萬事而曲當,裁萬變而不爽哉?況艱虞之日異於理平?群策之屈,在於廣詢。雖時事潰裂,無復可爲,諸臣薄劣,無所裨補,而以殿下好問之誠,誠能頻加引接,使之畢達所懷,則千慮之愚,豈無一得?萬幾之應,豈無一助?聖人能通天下之志,故能成天下之務。譬之人身,痒痾疾痛,有動於百體之中,而心必先覺者,關節、脈絡,無一不繫於心,而觸之必應也。今國勢之急,非特如痒痾疾痛之比,而上下之情,或不能如一身支體之有觸必應,則痁隔滯閼,豈非可懼之甚者乎?伏願殿下,懲曝寒之無常,念視聽之不廣,於天將接應之暇,玉體安寧之際,特開講筵,出於便殿,論辯義理,切劘治道,于以薰陶其德性,啓發其聰明,使日將月就之功,優入於廣大精微之域,而若接待頻煩,天時方熱,或不便於每御經筵,則亦宜令輔弼臺閣之臣,不泥常規,召對無時,極意咨訪,虛心聽受。凡天命之去就、人心之離合、民生之休戚、群情之得失,與夫選擇將帥,接濟軍興,收拾人才,嚴明黜陟之宜,無不披露於冕旒之下,而殿下折衷而用之,則人思自盡,隨事獻忠。上下交孚,情意無阻,國事庶有濟,而轉危爲安,未必不基於此矣。大敵壓境,國步累卵,百爲堆敗,茫無模。籌畫雖勤,成效則罕,注措雖勞,虛文蓋多。如絲之棼,未得其緖,如水之潰,將不可遏,弘濟之難,孰有如今日,而顧乃君臣上下,邈不相接,有若溺於姑息,置國事於無可奈何之地,一趨於亡而不自振者乎?臣等聞君者,天也。天之所以强健不屈者,以其動而不息也。惟其動而不息,故明之爲日月,震之爲雷霆,潤之爲雨露,此皆由乎動也。若使天行而或息,則將無以得覆幬之職,而生物之道,或幾乎息矣。爲今之務,莫若殿下先自樹立,廓然奮發,如天之動而不息,以爲群下之倡,則智者竭其謀,跛者策其鈍,精神氣脈,渙然一變,而於修內攘外,雪恥除凶之方,亦思過半矣。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玉堂箚曰:「省箚,意則甚好,良用嘉焉。但酬應之苦,接待之勞,身且不保,奚暇及他?此時責之以展卷尋摘,勢所難能,姑待後日。若其引對,則當於暇日爲之。」

5月22日[编辑]

○丙午,江華府所造木馬上來。御覽後,置于備邊司,唐人見之譏笑,使之處置。有一人自以爲能造木馬,使之造作,幾經半年,造成一物。大槪形如酒槽,而四足,以鐵索相拘攣,雖一身遍擊之,無一處動處。

○正言李惟弘等來啓曰:「御史趙存性,受命運督,稱以疾病,不勤職事,已甚無謂,持身不,取侮列邑,大失御史體面。請命罷職。」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御史趙存性,以御史承督運之命,而不念國事之急,放置官船,任他私載,至於其奴船隻,隱匿閑遊,事甚駭愕。御史而行私如此,則安能刷出私匿之船乎?極爲無狀,請命拿鞫。」答曰:「依啓。」仍傳曰:「如趙存性者,差御史送之者,尤爲非矣。」

5月23日[编辑]

○丁未,軍門聞老羅赤挑釁,至於發使行文,致諭嚴勑。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當此邦家多難,天兵糧餉垂絶,擧國臣民,遑遑汲汲,少有人心者,莫不痛懷,而船隻刷括,輸運方急之際,前監司柳永立,曾玷宰列,不念時艱,徒知利己,隱漏其船,見捉於御史,其爲無狀極矣。前正郞柳東立,以朝官,亦漏其船,竝爲見捉。此不重究,則其何以維持法綱,以濟國事乎?請竝命拿鞫。」答曰:「依啓。」

○戶曹啓曰:「以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辭料箚子,令該曹回啓事傳敎矣。大臣給料,當否定奪,體面非輕,故議于備邊司,則如是屢次辭之,一向不從,亦似未安,依法典一品奉朝賀,五品祿題給之例,磨鍊爲當云。令本道,依此施行,此意下諭何如?」傳曰:「依啓。」

○以司憲府尹根壽等推考公事,傳于政院曰:「律文則不知矣,以此爲遷官事發云,若遞任後現出,則謂之遷官事發,此豈遷官事發乎?且豈無罪人逃躱之律乎?此何以不能爲之律,照之乎?」

5月24日[编辑]

○戊申,李提督如松畫像,設祭於平壤。唐人見之者,或咨嗟而嘆息。

○經理都監啓曰:

「昨日早朝,臣以鄭起龍處密諭辭緣,爲稟帖,則經理卽時批送於茅遊擊。係是軍機,其稟帖敢啓。」

傳曰:「知道。」

稟經理都察院臺前。職昨蒙老爺明諭,卽差訓鍊院判官姜雄一,密諭於鄭起龍,着令偵探得實,協同在彼天將,相機善圖去訖。惟念兵有可乘之機,而千里稟命,則恐失機會,似當任彼自專,便宜進退。職聞晋州本城近處,田土肥饒,倭奴及被擄人,屯耕禾麥,盈疇茂盛。如潛師襲勦一陣,取之爲我糧,則亦一利也。乞老爺商量指揮。爲此理合,具稟。

5月25日[编辑]

○己酉,正言李惟弘來啓曰:「義州近處避亂人及奸民之牟利者,圖受陸運之糧,換以銀子,及到應納之站,始爲貿米以納,而唐人之運米義州者,亦有只佩銀子而來,以爲貿納之地,交相征利,日以爲常。以此義州以南,民粟已罄,更無餘儲,不遇凶年,而人將餓死,豈不寒心?前此已有朝廷禁令,而任事之人,慢不遵行,使興販之徒,任其耗蠧,極爲駭愕。請任事該官推考。黃海道,地窄民殘,物力蕩竭,自新設兵使之後,尤不成形樣。請令備邊司,早爲處置。」答曰:「依啓。」

○以李墍爲大司憲,鄭曄爲同副承旨,黃廷喆爲掌令,呂祐吉爲掌令,洪慶臣爲應敎,鄭㷤爲吏曹正郞,李必亨爲持平,慶暹爲持平,張雲翼爲僉知中樞府事。

5月26日[编辑]

○庚戌,上幸彭遊擊信古。處,設酌。上曰:「大人在京乎?南下乎?」遊擊曰:「過一月後,欲爲南下矣。」且曰:「帶來異面神兵,使之進見。」上曰:「何地之人,而何技能爲耶?」遊擊曰:「自湖廣極南波浪國人也。渡三海,方抵湖廣也,距朝鮮十五萬餘里也。其人善鳥銃及諸武藝。」一名海鬼。黃瞳漆面,四支手足,一身皆黑。鬚髮卷卷短曲,如黑羊毛,而頂則禿脫,一匹黃絹,盤結如蟠桃狀,而着之頭上。能潛於海下,可伐賊船,且數日能在水底,解食水族。中原人亦罕見也。上曰:「小邦僻在海外,何嘗見此神兵?今因大人見之,莫非皇恩。尤爲感激。兇賊殲滅,指日可待矣。」酒撤,遂相揖而出。

5月27日[编辑]

○辛亥,上以麻提督餞慰事,出幸漢江幕次。上召接伴使張雲翼入侍。上問曰:「當此盛夏,大人何事下去乎?」張雲翼曰:「臣亦不知之。第麻也,最喜身先士卒之名。蔚山之戰,亦如此,今必以此而先往也。」上曰:「此行經理命之耶?」張雲翼曰:「雖曰軍門之令,而實則經理分付。聞有和好之事,故欲以大兵壓之,而後要其成也。且聞於下卒,皇上曰:『麻貴尙在京中,倭何可平?』云云,故麻爺不意下去云。」上曰:「此行當往安東乎?」雲翼曰:「當往醴泉。」上曰:「何以往醴泉耶?」雲翼曰:「前日之往安東也,土人等,以下人作弊事呈文,故梟示下人,而醴泉之人,則牛酒勞迎,而且有頌德,故欲住醴泉而去耳。」且曰:「麻也奪李如梅所曾畜娼物,載歸於船上矣。」上曰:「麻大人有勇略乎?」雲翼曰:「有福且神,而無謀策也。」上曰:「大將無謀,何以爲乎?」雲翼曰:「前日島山之戰,曠日持久,楊爺口噪,嘖嘖不耐煩,而麻則無思無慮,而坐一邊,似深沈而還似冥頑。凡有取斷之事,必揖讓於經理曰:『自有主斷者』云,而退在舍館,無一語相及。」上曰:「攻城之時,器械如何,謀策如何,而先爲大捷,後爲大敗也。」雲翼曰:「器械甚爲疎脫,計慮亦不周密,日日所令,只曰刈草,蓋欲積於城底,欲焚之也。人持一束芻而近城,則鐵丸雨散,人如亂麻而仆,至此而技窮矣。當其初入之時,軍中聞島山外城焚撤,乘勝疾趨,盡棄器械,而長驅四十里之地,兵器狼藉,人多空拳而往者。及其倭賊內城堅守,雖欲用器械而無之矣。」上曰:「內城未可以大砲撞破?」雲翼曰:「城在山上,地勢高峻,大砲高放,則越過於城者,其高二十餘丈,雖屢放,萬無得中之理矣。霹靂砲、虎蹲砲,亦無數放之,皆不中矣。」且曰:「未回軍前,將官已爲奪魄,更無人色。」上曰:「何故至於如此耶?」雲翼曰:「卄二三日間,大軍席卷而衝其城下,盡焚其外柵,倭子慴伏內城,小無形影。故唐軍皆以爲明日將以太山壓累卵,而及乎卄四日大戰大挫之後,士氣十分銷沮,而加以六日七日大雨連注,身無一片乾衣,至八日大風,唐馬盡死,一軍之人,知其無可奈何,唯知退走而生,而軍情擾擾,無復鬪志矣。經理旣見此事,知其用兵之難,更欲以謀却之,唯終始不言和者,麻也。上曰:」判書今又勞苦勞苦。「雲翼曰:」一死之外,更無所報。「

○麻提督至江上,上迎入幕次謂曰:「大人久勞小邦,今又遠向炎程,未安未安。」麻曰:「聞賊來搶居昌之境,作急下去,而爲天下事,豈敢言勞?朝鮮砲手二百名帶去,脫有犯罪,持法不饒。此意言于張陪臣以送。」遂相揖而去。

○王世子遣司書李必榮,問安於江上。

5月28日[编辑]

○壬子,彭遊擊信古。回謝,上迎入就坐。海鬼三人,拜於階下,上使試用劍,賞銀一兩。罷茶禮,遂揖出。

○楊經理都監來啓曰:「昨日經理坐漢江別營,與提督,同閱許遊擊國威標下軍兵。經理見遊擊所使長槍曰:『此槍斤重,何以運用乎?』遊擊曰:『如是,殺賊甚好』,親自試藝,長槍、筤筅,各盡其妙,甚爲便捷。經理賞銀二十兩,提督亦給十兩。因飮酒良久,與提督,共乘船遡流,至狎鷗亭下,見空船自上流下來者甚多,經理喜謂通事曰:『此船必卸下軍糧而回者。爾國多受辛苦,盡力運糧,誠爲可喜。』招船上管糧官及他舟師大將、從事官等,饋以饌酒,令戲子歌以勸之,二更始爲入城。」

○以李覮爲戶曹參議,洪汝諄爲刑曹判書,李惟弘爲正言,權縉爲注書。

5月29日[编辑]

○癸丑,持平慶暹等來啓曰:「近來紀綱陵夷,號令不行。國事至此,已無可爲,至於運糧一事,至緊至急,固不可晷刻稽緩。水上唐糧船運格軍,以各官水軍,抄發定送事啓下,行移於水使,則水使者所當汲汲擧行,如拯溺之不暇,而京畿水使李思命,罔念國家之急,只以數三之軍,泛然塞責,以各浦水軍,爲自己需用之資而廢閣,不用朝廷命令。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政院回啓曰:「以都監郞廳作揖事,問于都監則曰:『此衙門禮節,與他衙門不同。凡下官等,如有致謝之事,則必先躬身而跪,叩頭而起,作揖,又躬身而跪,叩頭而起,作揖,無行拜之禮。前日郞廳等行禮,皆用此禮。所謂兩揖者謂此,其實非作揖也。』」傳曰:「知道。中原人尊前例爲叩頭,我國人不爲叩頭。大人前後日如有致謝事,叩頭可矣。」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甲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經理令黃應陽,諭李德馨曰:「明日當見要時羅。若作一呈文,爲禮曹判書等所呈者,而開說:『乞剪除叛逆,以絶禍患事。對馬島,乃本國藩籬,而要時羅,卽看家之丈也。今糾衆作反,貽禍天下。今來探消息,情眞可惡,合應早賜剪除,以絶禍根也。不可放他回去,望老爺速處』云云,則老爺因而送禁裏,名正言順。老爺意思,欲藉此以籠絡他,試問賊中情狀耳。」

○備忘記曰:

不曾意要時羅等十六凶賊,來在京城下。不覺髮竪而骨寒。人皆疑大人要與賊好,辭說紛紜,予則獨不之信。前車之覆,後車之戒,大人豈有如此之理?君子之所爲,衆人固不識也。若萬一或然,豈大人云乎哉?是實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天下之事,自此去矣,豈獨小邦也哉?予必痛哭於大人之前,以身當之,他不顧也。然必無此理。第見其所爲,迹涉殊常。果欲殺之賊也,何其館待之厚,供帳之猶恐不盛也?是何意哉?此予所未曉也。人之致疑,固其所矣。切望卿熟察事情,臨機善處,毋使小西飛復作,而沈惟敬復奮也。和之一字,如蛇虺鉤吻,中之必死,其毒不可當也。天下安危,國家存亡,在此一字,此卿努力處。言于右議政。

○戶曹啓曰:「下三道流離之人,毋論士族、常人,所到處安接,題給無主陳田,或農牛、種子,使之安接等事,上年十一月間,本曹已爲啓下,知會于諸道觀察使,而今聞無一處擧行,極爲駭愕。司憲府頃日啓辭之意,亦在於此,固當及時擧行。今則時節已晩,耕作已矣,唯有秋耕兩麥措置一事。東西郊及畿甸閑曠之地尙多,使之自望呈狀,這這折給,以爲嗣歲之資,而兩麥因經理分付,幾盡作米,更無餘儲可給。然尤甚貧乏,不能自備種子者,從略題給,分明無農牛者,或二三人,幷定給一首。江原、黃海初面官,有木麥種子處,行文題給,使之自受,還上置簿,以爲種子,而當此等事意,各別下諭于京畿、江原、黃海、平安道及開城留守處,訪問流民多少,存接形止,而上年啓下公事擧行與否,竝令啓聞爲當。敢啓。」傳曰:「知道。」

6月2日[编辑]

○乙卯,梁布政招問朱元禮:「爾是何地方人?」答曰:「浙江人,萬曆十二年被擄。」布政曰:「浙江,乃文獻之地,人知禮義,爲天下最。汝何生於其地,甘爲俘擄,敢背本國爲?」元禮曰:「旣已未死,奈何奈何?」布政曰:「爾今甚句當來?」答曰:「爲講和也。」布政曰:「從前非不講和。天朝至遣二大臣行封典,而倭酋猶不順服,不爲謝恩,不爲撤兵,敢再動兵搶掠。朝鮮國王臥薪嘗膽,誓不與共戴一天,豈有講和之理乎?天朝以朝鮮二百年恭順屬國,故必欲終始救濟,大發兵馬,大發糧餉,期欲掃滅兇醜而乃已。賊衆雖多渡海而來,其數無幾,天兵連陸之地,無數出來。雖朝鮮殘破,糧餉不敷,天兵自喫天糧。歲月雖多,萬無難繼之患,有何畏憚於賊,而乃聽其和乎?」又曰:「旣欲講和,則其主意所在云何?」答曰:「朝鮮國王遣重臣於日本,自數其罪,又令朝鮮人,輸給米布於日本人,朝貢時,通路於朝鮮,則關白何爲而不撤兵乎?」布政曰:「朝鮮被爾賊所侵,殘破已甚,實爲可惜。本無其罪,焉有何可數者乎?關白無故動兵,蕩滅人國,但當自數其罪,謝於朝鮮而已。爾何敢言使朝鮮數罪也云云?」

6月3日[编辑]

○丙辰,梁布政、徐主事,同爲坐堂,招要時羅問曰:「爾來此欲何爲?」答曰:「欲爲講和也。」問曰:「欲和,則與朝鮮爲之乎?與天朝爲之乎?」答曰:「欲與朝鮮爲之。」布政曰:「譬之,天朝,父母天地也;朝鮮,兄也;日本,弟也。日本無故殘害朝鮮,極其兇慘,天朝欲解紛息亂,委遣二大臣,封關白以王爵,是父母而解兄弟之鬪也。關白不遵天朝之命,不爲謝恩,再行搶掠,至鏖天兵於南原,其於父子之道何居?朝鮮決不與爾和矣。」答曰:「老爺之言是矣。前年五月,關白聞封典將行,費許多財力,大作館宇,盛備供給,而天使先到,朝鮮陪臣,久而不至,等待之間,累月遷延,適有地動之變,館宇盡圮。關白仍此憂怒,以朝鮮緩行執言,乃動兵而侵全羅矣。」問曰:「侵全羅之言然矣,南原天兵,何故敢爲搶殺耶?」此一段,要時羅囁嚅不答,乃曰:「朝鮮與日本,不肯相和,固已知之。然天朝若使相和,則關白已受天朝之職,何敢不從,朝鮮亦豈有不從之理?惟老爺勸而成之。」問曰:「爾之來此,出於行長所命耶?關白知之乎?」答曰:「果是行長使之往,而關白則不知矣。」問曰:「日本曾已和事,欺瞞天朝,有同玩弄。今者又以關白所不知之事來要,是再弄天朝也。」答曰:「行長曾爲此事,送調信子於關白,還到對馬島,得病未還。行長使調信,往見其子,想今必以關白回報,傳於行長也。我今還歸,則可知關白之意,來報於此矣。」問曰:「爾言皆是詐也。若撤兵回歸而請和,則朝鮮必從我言,而與爾相和,只以空言弄我,我何敢勸朝鮮乎?在我之事,不過爾兵退,則但見其退而已,不退則唯當以大兵勦滅耳。其留其去,任汝爲之。」要時羅强請曰:「老爺命撤則當撤。」再三言之,布政曰:「然則爾在此,而使爾下輩,報歸行長撤去也。」答曰:「此事,小的終始句管。若留此不還,而只令下輩,歸報行長,則行長之心不快,而衆兵亦皆不信。不如小的親自面報也。」布政曰:「此事旣非天朝之命,又非朝鮮所欲,而汝自先求。今我欲殺則殺,欲放則放。爾之留否及送人歸報與否,都不管於我也。」答曰:「小的去留死生,固當唯命,但以大事不順爲慮。」徐主事曰:「爾若遣人回報,使之撤兵,則爾輩當有好事。」布政止之曰:「使通事勿傳。」且要時羅以行事所送槍、劍、鳥銃獻之,布政皆令却之,語徐主事曰:「此賊眞是奸猾者也。」要時羅出門,問權聰曰:「兩將何等官,而與經理孰高?」答曰:「兩將皆天將,而位極崇高,與經理相等也云云。」

○以申葆爲襄陽府使,朴東亮爲延安府使,金藎國爲典翰,金義元爲吏曹正郞,沈詻爲副修撰。

○上揭帖于經理曰:

竊聞賊竪要時羅,帶七箇兇徒,來到城下。不穀聞之,驚駭不自定。老賊兇謀,肝肺已露。請封請貢,被瞞非一,已事不遠,昭可覩也。以大人高明,非不燭此,此固小邦之萬不疑者也。仰惟大人,沈機密算,逈出常情,陽開陰闔,顚倒鬼神,其措置規畫,使人莫測端倪。雖使此竪,竭囊底之智,騁緩頰之謀,固不出於大人操縱籠絡中耳。不穀但當恭俟處置,快看盛擧,第小邦之與此賊,積痛深冤,刻在心骨,常恨力緜勢弱,不得以甘心。一天猶不可共戴。況忍同一城乎?區區憤惋之心,激於中情,而不知自止也。若欲盤問賊情,則縶之南州,煩一委官足矣。誠不料引入腹裏,覵我虛實,而使蛇虺毒物,唐突轅門也。和之一字,如洪水、猛獸,流害甚多。其所謂行計者,若不能善處,則從古以來,必誤大事。小邦之存亡,三軍之成敗,天下之安危,俱係於此,不得不冒昧塵溷。惟願大人,明察事機,熟計而審處之,不勝幸甚。

○獻納金順命來啓曰:「襄陽府使申葆,以縣監超三品,其爲猥濫,莫此之甚。謂葆有治績之可稱而陞遷之,則自當有相近之秩,固不容濫授非據。縣監而陞郡守,尙且不可,而況於府使乎?階級有次,名器至重,爲一葆而破壞之,寧有是乎?請亟命改正。」答曰:「申葆爲僉正,豈可不爲府使乎?」

○經理都監啓曰:「當日晩門,經理招臣說道:『要時羅拿來事,我自有意思,而爾國不達我深意。昨見國王書,亦過疑矣。朱元禮旣送在禁裏,要時羅在那邊,見其久不來,而恐有變,欲令在彼將官處之,則在彼將官無有一箇有本事的,不得已拿來于此。或兩箇,或三箇,散羈各處,不令相通,劉大將入來後,相議而有所處置。』言未訖,彭中軍、陳遊擊、彭遊擊、許遊擊,一時來立旁邊。臣欲退,經理敎之少住,令黃應陽,拿倭子開名單子來。經理說道:『要時羅元是爾國人?』臣答稱:『不是我國人,元是對馬島人。平日往來釜山,做買賣,故我國鄕談及諺字都通曉,爲人極兇詐。」彭中軍在後,說稱:『對馬島,古爲慶尙道所屬地方,爲倭賊所占,已過累百年。要時羅生於對馬島,未失之前,方爲爾國人。但老爺以爾國叛賊爲名,則尤好處置故,云爾。』經理說道:『這亦不要講論。但分給各將可矣。』拿紅筆,批抹倭子名數開端,二名給許遊擊,二名給彭遊擊,二名給陳遊擊,一名則本國被擄人,給臣使之處置,仍令引入倭賊。臣與諸將一時辭出,經理令看驗首級人,預待于外,而引要時羅及從倭七名入庭。經理看驗首級,問要時羅曰:『此是眞倭首級乎?』要時羅答曰:『眞倭首級矣。』經理卽賞紅布、銀花,以要時羅能通我國言語。仍令朴仁祥問曰:『爾何爲而來?』要時羅答曰:『行長欲講好而送來。』經理說道:『若欲講好,則行長或淸正必須親自來請,只遣爾而要成事乎?』要時羅說稱:『天朝旣已封王,別無再講之事。今所講者,只在朝鮮。天朝父母,朝鮮與日本,是子息。父母分付則子息寧不從乎?淸正則我不知,行長則老爺若敎之出來,無不來之理矣。』經理說道:『爾前日所送朝鮮文書,辭說不分明,令改來,而何久不報?』要時羅說稱:『平調信令其子,通于關白,而到對馬島,病重不來。』經理說道:『必待回書來,方有處置,爾可速去拿來。』要時羅說稱:『依老爺命。』經理說道:『爾亦動兵年久,天朝發兵,異域有年。人情都是一樣,一家豈不爲懸望乎?速爲完事可矣。如是往返,幾時了乎?』要時羅說稱:『速完之策,望老爺分付。』經理說道:『朱元禮來時,其隨從,爾何不送乎?我送朱元禮於邢軍門,而朱元禮係是天朝人,軍門必不信其言。前日跟隨倭子及爾從倭中伶俐人一名,卽令李大諫,押去于軍門。』要時羅說稱:『朱元禮旣去,不必再送從倭』,頗有疑難之色。經理說道:『我雖敎爾去,爾可去矣。』要時羅說稱:『小的欲去。』經理還說:『爾於倭中伶俐,故行長擇送之。我聞爾在路上病重,甚憂之。今去軍門所在甚遠,天暑雨水,慮爾生病。爾可在此等候。過了七八日,方有回信。』要時羅說稱:『依老爺命。』經理又分付曰:『爾率來倭人中,有朝鮮人。此人昨見其故舊悲啼云,情實可憐。此漢給與陪臣,使還本土。』卽拿出交割于臣。又袖出朱元禮率倭二名及他倭一名,賞銀二錢,卽令李大諫率去,諉稱押去軍門。要時羅欲歸下處送之,而經理直令李大諫押去,賞銀一兩于要時羅曰:『賞爾折飯。』再給銀四錢曰:『賞爾從倭折飯。』仍謂曰:『天朝大兵,陸路無數前往,水路無數出來,一朝厮殺,則當掃蕩矣。爾伶俐可商量,速速完事可矣。』要時羅跪謝。經理問曰:『有器械來否。』要時羅答稱:『外頭來矣。』經理令杜正甫拿來,則開單以進,鳥銃十六門,長劍四把,大刀十一口,中刀八口。經理說道:『此送于誰的?』要時羅答稱:『前日朱元禮,八位老爺上拿書來。此是送于八位老爺前矣。』經理說道:『八位爲誰。』要時羅答稱:『楊老爺、麻老爺列位,都在朱元禮帶來書中矣。』經理說道:『事尙未成,而我徑受此物,則朝鮮國王亦笑我矣。此物姑寄與陪臣收管,等他邢老爺回書及朝鮮國王之書,事成然後,我方可受,此以爲回禮。』卽令通事金善慶出送,故臣姑令都監郞廳兵曹佐郞朴恒收置,以待經理處置。要時羅將辭出,經理又以溫辭,問其年歲及子息有無,做何官爵。要時羅答稱:『年今三十二歲,有子二人,曾做小官。』經理說道:『爾甚伶俐。天朝大兵陸續入來,見爾出外行走,不知爲何許倭子,恐以鎗刀,輕加傷害。』仍謂朴仁祥曰:『尋給好下處,安住爲可。』遂引出經理所給被擄人名,則趙禮臣,本是京城綿紬人,癸巳年,被擄入歸日本,上年五月出來,仍在行長下,以通事隨來。姑爲拘留于訓鍊都監,明日當問賊情以啓。「傳曰:」知道。「

6月5日[编辑]

○戊午,經理都監招被擄人趙禮臣問之則:「賊中皆曰:『島山之戰,雖無勝負,天兵勢大,難以支吾』,似皆有恐懼之色。且聞關白令諸酋曰:『不得成事,則爾等雖老死於朝鮮,不可回也』,軍中皆怨苦思歸云。」

○持平李必亨啓曰:「頃者本府,以金瑬從事於忠淸道,到處挾妓擁酒,無異平人,及至忠州,宿娼遊玩之說,有耳皆聞,無口不談。瑬身帶復讎之號,行過父死之所,而其所爲,乃敢如此,故論列請罪,而臣於其時,忝在本職,參其論矣。今見忠州居金永明等上疏,曲爲辭說,若以臺評,盡爲不實者然。臣被人詆斥,決難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持平慶暹來啓曰:「金瑬所犯之事,騰播於所聞者如是,故其時言官,據其所聞而論啓。豈可以一時儒生之言爲實,而輕遞言官乎?持平李必亨,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6月7日[编辑]

○庚申,前贊成事成渾卒。早有隱士之名,而晩醉功名。至於己丑之變,不救李潑、李洁、白惟讓之獄,又坐視崔永慶之死而不救。一時之人皆惡之,以其與奸澈同惡故也。嗚呼,惜哉!

6月9日[编辑]

○壬戌,接待都監啓曰:「當初要倭之來于經理衙門,其都監卽啓知來由。至於糧料,則勢不可以經理下人供饋之,而黃指揮又令給糧料,故亦不得違拒,二日給四斗云,而分送許遊擊之後,送稟帖于都監,別錄糧饌之數,督之急於星火,然只依經理都監前日所給,從略給之。以此許遊擊發怒,至於稟帖。本都監則前日別都監給料時,必爲啓稟給之,而未及省察而過與之。今若不給,則益激遊擊之怒,而展轉未安,敢稟。」傳曰:「依前略給。」

6月10日[编辑]

○癸亥,許遊擊國威。前揭帖云云:

憂虞多事,久疎晤寫。積雨空館,竊想旅況無悰。瞻泝一念,不弛于中,玆奉辱帖,不任傾慰。第審館下,百役俱缺,驚愧交幷。弊邦雖甚殘匱,力量所到,惟當殫竭。區區之意,常以不能盡達微誠爲恨,而奉事之臣,駑緩若此,誠可駭也。當究問申飭。第要時羅事,不敢聞命。小邦之與此賊,實不可共戴一天。雖削弱且甚,艱危轉極,而深讎極痛,固未嘗一日而忘于心。今者佯以好來,實瞷虛實,其情所在,不難知矣。雖壓尊命,題給糧資,而至於支供人役,則決難忍哀悃所激。幸惟量恕。

○申湜以院意,啓曰:「前日禮曹祈晴,未蒙允下矣。近來恒雨如注,幾浹數旬,不但嘉禾見損,牟麥失收,海路晦塞,運道俱絶。今次祈晴,不專在農事,爲運糧一事尤急,在所不可已。請令該曹,更爲商量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云云事傳敎矣。淫雨爲災,一至於此,晝夜恒注,頓無開霽之徵。兩麥已爲專棄,三農無不受病,此則已矣,原陸成川,道路阻絶,天兵駐屯處,在在乏食,海運不通,接濟無策,事之切急,無大於此。秋節雖遠,不可無祈晴之擧。政院啓辭,實有所見。禮文內固有禜祭祝文,此則專爲害稼而作。今者令藝文館,別製祭文,不卜日,十二日受香設祭何如?」傳曰:「依啓。不可別樣。」

6月11日[编辑]

○甲子,許遊擊回帖云云:

貴邦凋殘之後,情實可傷。況當兵將之夥,勢亦難給。生豈木偶,不惟念此哉?第館人欠於通變,旣失所望,又無善辭,寧不苦孤羈之心乎?孤旅恨不一掃倭氛。班師回境,則澗毛溪蘩,吾土所有,又何必煩言國人,而形我養小體,而爲小人哉?至於倭使之供,亦合古兵法。法曰:『反間者,因敵間而用之。』五間俱起,知之必在於反間,故反間不可不厚也。生欲貴國給之者,微有深意,承諭嚴厲,令人惶愧。但句之困於會稽而歸也,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倦,卒之沼吳而仇報。句心中,豈無賢王之憤哉?所圖者,自忘小憤,而不用之矣。法曰:『卑而驕之,親而利之。』昔鉏霓欲刺趙宣王,察其行誼忠信,鉏霓觸樹而死。淝水百萬之潰,非由於朱序陣後秦軍敗矣之呼乎?恨吾輩行誼不能如宣子,機智不能如謝安,徒逢良遘,失其美機。至云:『佯以好來,實瞷虛實。』無待彼瞷,昭昭在目。能必王之鮮人不反輸吾情以告彼者乎?恨吾將不勇,兵不强,糧不足,器不利,天意不順,地理不得耳。至於兵爭,事在其間,從古有之,不必在此人着脚也。此奴見囚羈,生惟竢劉摠府至,卽交付之,別事生不干管。知王縣念于此,不覺饒舌以對。

6月12日[编辑]

○乙丑,王按察中軍吳從周、左維準、高凌漢三人來謁於時御所。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萬里跋涉,而地方殘破,供億齟齬,未安。」左中軍曰:「天下事,是一家事。奉朝廷命令而來,何謝爲?」吳中軍曰:「凶賊在釜山者,厥數多少幾許?」上曰:「賊陣,小邦之人,不得出入,其數則未能詳知。非徒釜山也,南邊沿海東西八九百里,皆彌漫,厥數的不下累萬矣。」吳中軍曰:「川兵曾與倭嘗,倭賊甚畏。今者川兵多來,勦滅不難矣。」酒畢,遂辭出。

○以尹暾爲兵曹參議,李必亨爲吏曹佐郞,宋錫慶爲司書,具義剛爲持平。

○不侫是役,自冬夏,間關餘七月矣。無非彰皇明字小之仁,恤貴國蒼生之苦。然而逐逐征途,曾無表樹,鄙心誠愧之也。顧辱賢王厚德,接伴之臣倂遣,宴享之惠重頒,所以勞遠人、尊皇命者,至矣。顧不侫其曷承之,不敢自外,拜人參、綿綢、綿紙,餘附歸壁,肅此爲謝外。舟師尙缺治器,煩飭當事官員,取解哨一萬斤、小瓦一萬個,石灰十擔,以濟急需。將使頓奴,隻是不歸,一帆不返,永絶爭桑之患,肅淸瀚海之波。斯爲報明德耳。倂瀝以聞,惟賢王其照之。是禱。陳都督璘揭帖。

6月13日[编辑]

○丙寅,兵曹啓曰:「近來中外糧餉,一向缺乏。以京師之勢言之,則各邑衛士,名雖受料,其實長飢,加以役苦,節續解散,今之所存,比向前僅五分之一,而應役之苦,日倍於前。經理、按察等衙門,逐日外方公文齎送及他差委之官,政院、備邊司、兵、戶曹等有旨及各處時急文書替送之員,其他續續差遣之事,幾不能成形,將至於無人,不得傳送。若値大軍南下,則諸將官嚮導之官,必不能辦出,京師之勢,極可寒心,而以外方之勢言之,則金應瑞所募之兵,至於八百餘名,而今之所存,僅至百餘,高彦伯所領,至於七百餘名,而頃見狀啓,手下本無軍,願以子姪、親戚若干人,依付於元帥陣下,鄭起龍所掌,亦且七八百名,而今之所存不滿百。其他成允文、權應銖所率時存之數,不知幾名,解放之數,又不知幾名矣。大槪以應瑞、彦伯、起龍軍料之,則亦且減削,不能成軍。此皆南方表表巨鎭,而數月內減削如此,非由他故,皆因糧缺,不得已而解放。今秋節漸迫,劉兵不久入京。擧事之期,雖不可的知,而想必不遠矣。凡事責出之人,皆不能任意擧行,至於南下,又無我軍整旅迎候,爲之先焉,則是內外無有我國兵士,協隨天兵奔走之事也。天朝之人,見此景象,以我國爲何如也?爲今之計,當以中外糧竭,君臣上下,竭力拮据,供給天兵之外,更無餘力可及於我,故不得已解散軍兵之意,預爲呈文於經理等衙門,使天朝之人,先知我國事勢,若是其悶迫,則臨時事迫,似有量恕之意耳。且頃者備邊司啓辭,內外方出身,預爲團束,臨時調用事,已爲事目啓下。將此事意,先期知委于各道,凡道內出身,無遺團束,整齊待令,一朝徵發,及期徵赴之事,預爲通諭何如?」傳曰:「依啓。」

6月14日[编辑]

○丁卯,獻納金順命來啓曰:「軍資副正安昶,掩取他人募糧之功,濫希陞賞,已極無謂,而私作稟帖,規免接伴之任,有昭然不可掩之迹。而昨日政院招問時,敢肆欺誣,情狀極爲可惡。請命改正,罷職不敍。臺諫因所聞,有所論劾之事。自上雖或虞其不實,欲問其曲折,而爲政院者,當較量體面,有所申稟,而今乃招問被參之人,辨其眞僞,朝廷待臺諫,豈容如是?則開後弊,所關非細。色承旨請命推考。刑曹判書洪汝諄,性本貪縱,曾爲方伯,恣行肥己之計,黷貨之狀,播諸人口。至於駄送布皮等物於懷德地,以爲營産取利之資,聞者莫不唾鄙,而又以退在被譴,而猶且緩緩上來,引病分疎,略不知忌。請命罷職。」答曰:「安昶方爲接伴官,不可罷。推考。承旨論啓,不合事理。洪汝諄遞差。」

○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卽刻彭中軍招臣密說:『丁主事上本,參劾老爺數罪,十件可斬,十件可羞,極其詆罵,其五件,亦干於貴國。其一,李元翼失閑山,金應瑞損兵,而楊某說與國王,還做官。其二,島山之戰,朝鮮軍兵死者,過千餘人,輕擧僨事。其三,陰敎陪臣,啓國王上本,敍自己功勞。其四,挾朝鮮婦。其五,我忘不記得,其他胡辭亂說,絲毫不近者,滿紙狼藉。我之敍功,亦以本不上陣,而偏厚門下官,爲言我所得首級。老爺亦慮有此等說話而減錄矣。失閑山,豈干於李元翼,而老爺着令還做官,其有此事乎?朝鮮婦,安有親近風憲衙門之理?此等無理之語,傳播裏邊,朝廷雖不理,而口說益多矣。邢老爺則以寬大之人,不親幹事,而都爺則鈐束將士,每事欲急幹。是以,恩歸於軍門,而怨歸於經理。老爺心裏,不耐煩,今將上本求回,東事之不幸,亦貴國之不幸也云云。』」傳曰:「知道。」

6月15日[编辑]

○戊辰,經理接伴使李德馨啓曰:「臣以丁主事參劾之言,說稱,則經理笑而謂曰:『此不滿一笑。丁之爲人,素可惡。當初出來時,軍門有書止之,來此之後,軍門亦請速,及回到義州,亦不帶在軍門身邊,送去遼東。其心腸異於平人,眞別人也。他事不須說,謂我養朝鮮娼婦於裏面,其有此理乎?今時朝論,亦不同,趙閣老則還護他沈惟敬,張閣老則主張發出兵糧,丁之下官,皆是沈惟敬之類,外間做出許多說話,可惡狼矣。』且曰:『諸將不能幹事,我欲分明功罪處之,而憎玆多口。楊元、陳愚衷,犯律則請罪,李化龍、盧繼忠,遲懼則論罰,軍兵生事,則要以法鈐束。我豈妄罪將官,而胡說多作?事亦難矣。』觀其辭色,則然似不介懷矣。」傳曰:「知道。」

6月16日[编辑]

○己巳,備邊司啓曰:「密陽居民呈狀于本司,大槪:『其府使李英,爲火旺山城守城將時,淸正大衆,圍迫累日,將不動色,民無驚駭,賊自撤去。諸城之中,將得其人,火旺爲最。前年九月,山城罷下之時,釜山之賊,動衆充斥,而府使親突捍護,其後或夜擊,或設伏,或尾擊,斬馘之數,不可歷擧。』且曰:『非但力戰,首級之功最多,撫字安集之功亦至,而該司置諸尋常』云。渠等所訴,雖不可盡信,而李英終始力戰之狀,人所共稱。今考軍功,則管下斬五十七級,誘引二百名,而時未論賞。令軍功廳,速爲擧行,一以勸有功,一以慰遠人。」

6月17日[编辑]

○庚,司憲府啓曰:「吏曹參判姜紳,以陳御史安州餞慰使下去,因往宣川,托以覲親,留連數月,趁不復命,旣爲非矣,而爲其子弘立,大張慶席,盛陳聲樂。適値天將不意入郡,以致嗔怪詬責,恐其生事,乃敢飾娼而悅之,以解其怒。其縱恣無忌,貽羞國家之罪大矣。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許筬以經理都監言,啓曰:「漢江別營,大臣設宴,請諸大人事傳敎矣。目今天朝各衙門之官,來住外國,寂寞度日,設宴邀請,以慰其懷,於情禮宜矣。經理則事體尊重,請宴勢難,若按察衙門則似可請之。但旣請按察,則諸將又不可不隨後而請之,人力不備,器具蕩然,其能成得模樣乎?且一遭始爲設宴,則後必有難處之虞。無已則上命呈下程物件于下處,因致自上致慰之意,似爲不妨。敢啓。」傳曰:「經理請之何害?後日之事,亦不須過慮。經理大人及布政,按察,設宴請之。大臣雖去,不須同參宴席,只以予言致詞,設宴以慰似當。更與備邊司,同議以啓。」

○許筬以經理都監言,啓曰:「諸大人設宴請之事,更與備邊司同議,則皆以爲:『今日物力,蕩然無形,雖設宴,而必不成模樣。排設薄具而請之未安,且請之而不許,則事體亦難。且旣創設宴,則一爲一否,似不平妥,後日之事,亦不可不慮也。』大臣之意,皆以爲難行,故敢啓。」傳曰:「依啓。」

6月18日[编辑]

○辛未,上出慕華館,迎劉提督。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載罹寒暑,艱苦極矣。小邦殘破,甚於疇昔,一路供頓,不成形樣,其爲未安何如?」提督曰:「奉天子之命,敢言勞乎?俺來在貴境,已一年于玆,貴邦之事,何事不知?縱有缺乏,豈可爲意?」仍就坐,行茶禮。提督曰:「中路續遣陪臣,勞問行役,多謝。」上曰:「再遭賊禍,不能自保,聞大人之出來,日夜渴望,而第聞之,中間有訛言,或以東人厭大人之軍,擾害而驚散,或以爲楊衙門楊鎬也。以大人之來臨,爲不悅云,豈有此理?大人住此久久,可察此間情事矣。」提督曰:「上年九月在北京,待合兵馬,朝廷亦多議論,不得遄發矣。大槪以俺前旣來此,備知此邦事勢,故使俺第往看勢而從事矣。我之所率軍兵一萬二千,廣東兵亦五千,皆知斂戢,不爲擾害。而楊經理總治朝鮮,事之大小,自與朝廷大臣,相議處置,且麻、董兩將,各將慶尙左右道,吾則獨當全羅道,不相管攝,豈有相戞之事?當今急務,唯在糧餉。天朝雖給銀子,民間若無菽粟,何從而貿換?所賜天糧,亦不得搬運,前頭之事,極可憂慮。須十分商量,善爲措置。」上曰:「糧餉一事,小邦亦極力措置,而物力殘破,事不如意,方以爲慮。」提督曰:「糧餉不足,則父子難保,而況三軍乎?今年邊事可畢,而幸若未畢,則明年亦不可期。預措糧餉,至當至可。」且曰:「近日賊兵衆寡,及其糧餉多少,必有邊報,可以知之。兵家之事,須探知彼間情勢,然後可以有爲,願一一聞之。」上曰:「大人必欲聞之,不可以言語,倉卒詳悉,徐當備細書呈。大槪全羅、慶尙沿海地方,東西九百餘里,連亘屯據,而淸正在慶尙之西生浦,行長在全羅之順天,其間數十郡邑,無處不有。」提督曰:「欲聞者非大槪。須的當開報,使明知賊中情形,可與諸天將相議,有指揮之事。詳悉書示,不貴巨細。」上曰:「謹領分付。」仍顧謂許筬曰:「令備邊司,仔細書呈。」

○司憲府啓曰:「大賊在境,國羞未雪,此時宴樂,臣子之所不忍爲,而吏曹參判姜紳,以秩高宰臣,不念國事之危急,大張宴會,盛陳聲樂,縱恣之狀,固已極矣。及値天將嗔怒,略不知愧,反爲娼而媚之,以解其怒,其爲無謂,尤極未安。不可尋常推考而止,請勿留難,亟命罷職。襄陽府使李弘老,以災傷見罷之後,因其府民之納米,遽仍其職。以守令重任,反爲買粟之具,政體之顚倒苟且,莫此爲甚,物情深以爲未便。李弘老仍任公事,請勿擧行。」答曰:「姜紳已爲推考,不允。李弘老善治守令,最爲關重,旣爲敍用,民情亦然,故仍任矣,非納粟而爲之矣。」

○經理都監啓曰:「今朝黃應陽見臣,說稱:『楊都爺以爲東事益難做,已決定歸計,今夕上辭本,此本不蒙准許,則欲再上辭本。被有人言,悻悻見於辭色,非大人之所宜爲,故都爺對人,則然若不介懷者,而其自計則已決矣。天朝議論有兩端,一邊以爲:「中國爲救援外藩,疲弊根本,非得計也。倭奴必不能犯中國,朝鮮爲自己謀,張大倭勢以報,而中國日增兵增餉,致令內地搔動,石尙書處置爲是。」此則趙閣老及救護石尙書之人所持論也。一邊以爲:「倭奴計不在小。朝鮮爲要緊屬藩,必須一擧懲創,經營防守,然後後患少矣。」此則張閣老所主張,而諸人皆避事。試看此來將士,幾箇有無爲外國效死殺賊者耶?唯楊都爺性快,但欲一心幹事,故人言都爺厚朝鮮,而薄天兵者多矣。都爺元不是難知人,元不是做不好的人。第以性氣急而言語輕快,凡有所爲,欲卽速幹出,且功罪之間,任怨快斷。上年島山之戰,楊爺盡忠報國之實狀,眼看者可知矣。今若辭回,而再更他人,則東事無了時,天兵亦不久而減撤矣,一邊悞事之論,乘時而起矣。今水陸大兵,朝夕齊集,有堂堂全勝之勢,而生出一番饒舌,使事機大悞,天也天也。國王必須作急上本,痛陳大機關,事可濟矣。此至緊至要』云,臣答稱:『島山之役,天朝勞績,理宜上聞申謝,而那時楊都爺以爲:「我在此,此本去,則增一番人議。」今果如其言。此時若上本,則恐適以增他口舌,其事體所在,未知何如。』應陽拊膺而答曰:何公之迷事也?此擧不是爲保安楊都爺,貴國社稷存亡所關。譬如火燃於眉,已將過眼。少差則悔無及矣。欲顧道理事體,而忘國家乎?於此差過,則人心已灰,機事大變,貴國終無可爲地矣。我自壬辰年來,赤心爲貴國,則天在上頭。我咄咄腐心,欲親拜國王說過,而恐嫌於外間細人之聞見,未果。此意詳細啓知云云』,以紙筆開寫問答者,卽裂破。其他慷慨繾綣,千言萬語,不能盡達,敢將大槪以啓。」傳曰:「事急矣。速爲上本陳奏,又於軍門前,移咨備陳,竝冀軍門陳奏辨白。不得不爾,速令備邊司議啓。」

6月19日[编辑]

○壬申,司憲府連啓姜紳、李弘老事,答曰:「宰相之人,不可輕易罷職。過重不可爲,與再赴有異。從民情,仍任可矣。」

○天朝錦衣衛見役鐵殿將軍官潘思見具疏:

精忠破倭,以顯天威,以振華事。思見聞倭奴跳梁,欺毁朝鮮,見辭朝東征,掃凈倭奴,以安朝鮮,天下太平。一會,下水壞舟破倭奴法。二會,打造天遮身護手又竝拔天關兵器。三會,地理暗藏剛鑽攬刀傷賊法。四會,下萬倭自死之毒藥。五會,造隔鉛丸、鎗、矢不透無敵甲。六會,造地雷看似墳形百步以外傷賊法。七會,造戰車,內藏兵藥,不現人形,陸地爲車,遇水爲船法。八會,敎習軍士壯膽大刀精勇之奇法。九會,遇木石而爲砲賊法。十會,取城過門如走平路法。如是敎習軍士,押簷牌十面。一,要勇。二,要潑。三,要捨命四,要謀。五,要隨機應變。六,要晝夜精神。七,要昻昻志氣。八,要生法餧馬。九,要刃快兵齊。十,要護國心處。不貪嗜酒淫欲事,可爲干城之將。

此是天朝本部考中東征倭奴將材手本。

○備邊司啓曰:「經理都監啓辭,傳曰:『事急矣。速爲上本陳奏,又於軍門御史前,移咨備陳,幷冀軍門御史,陳奏辨白。不得不爾,速令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大事到頭,指日以待,而意外又有此事。我國之事,種種不幸,至於如此,臣等亦不勝痛悶。奏文固不可已,但措辭爲難。令承文院,速爲磨鍊,詳盡其辭,使臣亦令該曹差出,以待爲當。事勢甚急,奏文之達,恐至遲延。軍門御史前咨文,先爲磨鍊,不分晝夜馳送,則軍門御史必據本國之言,爲解釋張本。大抵此事解釋,軍門御史一言爲重。軍門御史旣爲題本,而我國之奏繼至,則似爲有力。敢啓。」傳曰:「依啓。急爲之。措辭何難之有?凡事以直爲壯,無往而不可。吾君聖明,明見萬里,必無他虞。」

6月20日[编辑]

○癸酉,司憲府連啓姜紳事,答曰:「遞差。」

○備邊司啓曰:「順天保人白飛虎,自去年爲兵使,自募軍官,每爲先登討賊。唐將吳宗道聞其勇,言于兵使,帶去前後,哨探埋伏,殺賊甚多,又誘引被擄人,出來者亦衆。又願潛入賊積糧小島,焚燒倉庫。吳宗道等每言:『若得此漢三百,可當一萬矣。』當施賞典,以慰其心。」

○李德馨見楊經理言曰:「前日老爺寄看丁賛畫本稿,其中有千萬虛說,老爺大度,固不滿一笑。但今大兵齊到,糧餉亦已發,一場大事幾完,而被人弄毁如此,小的愁苦欲死。經理笑而答曰:」萬事自有數。好亦貴國造化,不好亦貴國造化,國王不須上本。恐有人又說我敎他也。「臣答稱:」這時比那時不同。小邦社稷存亡所關,老爺亦烏得闌止?老爺不幹事,則只怕衆人俱解。望老爺勿以流言胡說,不爲句管事爲也。「經理曰:」自今以後,再不爲會客,再不爲句管公事。「德馨曰:」小邦存亡,不須言,天下安危大事機,都在老爺身上。老爺豈不念大計,而輕易爲此哉?經理曰:「自古做事難。我則素性坦率,毫無隱情。凡事任直而行,不避恩怨,細人多不悅矣。」因出平壤以後,自家爲東事所上本稿,及麻提督塘報、邢軍門本國揭抄、而指示之曰:「金應瑞則只透漏軍情,論以賣國請罪,李元翼、權慄等,則我只以跳趨於倭所不到之地爲言。我豈說投倭順倭乎?」又指示邢軍門奏稿、麻提督塘報中,寫稱世子與淸正相通,閣臣柳成龍明以投倭李元翼等,與淸正往來交通,今忽不見所在,事狀叵測等語曰:「我豈爲此語哉?麻鎭守旣胡說如此,島山之役,又說我不得開半句話,誠可笑也。此則不須言。天下大事,不知終竟何如也。趙閣老,元來主封事之人,七箇月被參告病在家,今忽出而事。丁應泰,乃趙閣老之相厚人,今欲構陷張閣老,又生出一番胡說。我之被誣,何足言也?李大諫,本沈惟敬中軍,從前誤事亦多,而今亦因軍門差委,不計事體,一心只欲救出惟敬。前日軍門監軍,俱說該應敍功,而我惡其情狀,削而不錄。今於我被罪者,俱倡起一種論議。丁應泰又爲無賴輩謀主,上則欲爲趙閣老、石尙書等地,下則與主和諸人,朝夕計議,南方群不逞之人,又托此人,爲報怨於我。我自前取嫉於人者,非一二矣。」因出趙閣老、石尙書、肅按察諸人私書示之。趙之書簡則說:「沈惟敬被逮之後,人言亦多,望臺下調和,以完一場大事」;石尙書書曰:「不肖誤國事,老妻童穉,將作瘴鄕之鬼。十歲兒子,何干倭事?」云云,其下又云:「臺下敍功時,語及行長守約,按兵不動,此可見封事不爲無益。倘皇上見憐妻子,得放田里,此爲至幸。老生年衰,不遠入地,更有何望?李大諫被邢制府之敎,宣諭行長,行長退在倭橋,肯從其令。行長之異於淸正,此亦驗也。沈惟敬今當大罪,其間亦多可恕。宋、孫兩經略,不要多言,其意亦可知也。幸勿過持外議,以全大事。圜扉淚灑,不知所云。」經理說稱:「此老終始爲沈惟敬所瞞。天生沈惟敬,誤了許多事,誤了許多人。爾看今後,必有攻戰不了事,羈縻爲上策之論,紛然而起,軍情動搖。爾看怎麿樣。」因笑曰:「行長極有才。使天朝大官,俱爲渠所惑,其才眞過人矣。打破南原,殺天兵三千者,非行長而誰歟?如是而都說行長守約,此極有本事云云。」又出邢軍門手札,說稱:「李大諫赤心效勞,其功合應優敍云云。」經理說道:「趙閣老有書,而我不聽;石尙書哀告,而我爲國事不得從;邢老爺欲敍李大諫之功,而我爭之不錄。此等事,人皆以爲恩乎?」又令門子,拿辨本草稿示之,丁本所言事,逐件而辨明之。德馨亦以其時眼見之事,一一辨其虛誑,則經理說道:「丁應泰在鴨綠江上,細知島山事,而爾在陣上,反不聞耶?」遂大笑。

6月21日[编辑]

○甲戌,左承旨許筬啓曰:「今此徐按察致弔之儀,無明文可據,略倣古意,參以時俗通行之禮,謹具儀註以啓。賓不答拜,乃古禮,而後世皆行答拜,循習已久,今乃依此磨鍊。但按察臨時迎送中門內及某處受弔,皆不可知,故姑以階上爲弔位。且唐人居喪,多不用古禮。民於受弔之時,有坐凳行茶之人,而此則變例也。今皆去之,只以卽席弔拜而罷,爲儀註矣。先以一件,送按察處,往復通議,然後行之何如?」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更思之,楊、麻兩人,俱爲被參,而今獨辨楊而不及麻,有若以麻則實然者。非但語勢可嫌,異日麻大人聞而詰之,將何辭以對之?麻與楊隙,必因此而轉深,而一失麻心,事且去矣。更速商量以啓。想今朝廷之上,異論橫生,姦黨充斥,區區移咨數行之文,不足以救之,而今見此咨文者,亦未必不以爲朝鮮,以其麻、楊在其地,故姑爲此說而伸救之,其中未必然也。譸張簧鼓之說而助之,則非但不能以動人聽,而恐反益薪而焚之也。若於末端結言曰:「楊都院欽奉天子之命,經理小邦,小邦存亡成敗,決於經理之身。倘或不稱其職,多行不義,則是負聖明而壞小邦也。小邦之亡,可立而待,小邦寧有飾辭强辨,瀆冒移咨,厚誣朝廷,而自取滅亡之禍?人情天理萬萬無此。」云,則此一語數句,足破邪說之構捏,而人人見之者,亦必信之矣。但恐此語太緊,其添入當否,十分量處。

6月22日[编辑]

○乙亥,經理下官有私相密語,兵亦爲來集,所見極爲殊常。右議政李德馨稟曰:「連日於外間,訪得流言潛布,光景漸變。或言:『步兵不遵號令,故標兵執器械,各自爲衛。』或言:『老爺將移住別處。』或言:『老爺已上辭本,各營隨當撤兵。』無知愚民等,又聽其言,疑惑不定。固知老爺,勁氣大度,萬甲在胸,應機制變,有非常情所測。豈有纖毫聲色,見於緩急哉?其必細人、下卒,中間造言,傳相告語,以致如此耳,職不勝愕惋。自古駕馭慓悍之兵,其策非一,在方冊可考也。必先以柔道制之,使其驕憤之氣,見我之所爲而稍屈,然後設法以驅策之。黃石公所謂柔能勝强者,誠至要之論也。若聞人之偶言,而我不免先動,施爲之間,似異平常,則人之瞷我淺深者多,而兵氣益驕矣。是故,撤備去兵,乃能止亂,抱薪止火,寧有益哉?昔韓魏公引頸而迎賊刃,張乖崖談笑而平亂卒。我不小變,彼自先服,其安閑雅量,至今可想矣。且此時老爺若動一步,則衆心俱解,百事瓦裂,天下安危大機,都在此一着。不但爲小邦存亡所關,老爺一身,何可輕易自處?況倭奴細作,耳目分布,事勢決不可當如是,道理又不當如是。老爺之必不然,職已料之熟矣。唯恐一傳再傳,衆聽俱惑,而門下兵衛有異平日,又惹人之疑,則其漸甚不佳。今計但當不露辭,鎭靜凝定,引咎屈策,撫安將士,以待聖天子明見萬里之外,快降明旨,奮庸完事。此小邦之所望,而天下之幸也。乞老爺再加商量。爲此理合具稟。」經理招德馨謂曰:「中軍官錯處,致駭聽見。我則非欲移駐別處,當從速永回。這間事,爾不知矣。」且曰:「內邊論議大變,科官又上本參張閣老,本兵又上本參李如梅,群議紛紜。趙閣老乃主封誤事之人。前日皇長子冠昏禮時,閣臣論議又不同,乘此機而糾結姦黨腹心,必欲去張閣老,乃曰:『誤東事者,楊某也;錯擧楊某者,張某也。』陰嗾其類上本,而趙閣老從中票下聖旨,張閣老已不得安於其位矣。麻貴元是石尙書門生,無一毫殺賊意思。可憐國王,前後被瞞於天朝人,凡幾遭哉?我今回家,身則自在矣。第事機無了時,此亦爾國造化。」因仰天嘆曰:「外邊有倭賊,內邊有奸賊,賊黨亦多,未知天下事何如云云。」

○禮曹啓曰:「以徐按察弔禮儀註,傳曰:『哭聲不爲干涉,人君之言與他人言語有異,先府君云,其無妨乎?』事傳敎矣。古者,君弔其臣亦哭,禮有明文,則況於上國之臣乎?但後世罕有此事,人君之哭,豈不重難乎?前於楊遊擊萬金之喪,親祭儀註磨鍊時,曹啓辭內有曰:『當有哭聲節次,而未敢擅開云云。』今此弔禮,有非奠酹無喪主靈筵之比。彼若哭泣而受弔,則自上不容專無答哭之儀,故後錄中,着一似字,以爲自上裁處之地,而致勤上敎,不勝惶恐。府君,尊君也。古人稱人之父,亦用尊府君、尊府等語。然聖意以爲未穩,則稱先某官最好,而今不知其官銜,當改之以先大人,或先君子,亦爲無妨。敢啓。」傳曰:「知道。」

6月23日[编辑]

○丙子,朝王世子問安。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及備邊司有司堂上。入侍,領議政柳成龍、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左議政李元翼、右議政李德馨、戶曹判書韓應寅、兵曹判書李恒福、左承旨許筬、注書權縉、事變假注書崔忠元、史官柳穡、趙中立。上曰:「楊經理之被參,未知何故也。」德馨曰:「其擧怳忽,不可知也。大槪蔚山之役,南、北兵爭功,情意乖戾,乃至於是也。」上曰:「今日之事,計將安出?」成龍曰:「今日之事,不容但已。一邊陳奏天朝,一邊移咨軍門,反覆辨析,庶幾朝廷知實狀,而不爲邪說所惑,爲今日急務耳。」上曰:「已爲罷職,今無及矣。然被誣之狀,不可不暴白於天日之下耳。」成龍曰:「使臣雖星夜疾馳,終未得如擺撥之速達。今宜咨請於布政衙門,得紅旗、撥馬,急急咨報軍門,請其陳奏,亦一策也。」上曰:「一小人足以壞天下之事。丁應泰予一見而知其人險詖。接見之日,言於予曰:『俺入則盡忠,出則直言。』又曰:『國王能詩能書云,此特一藝耳,將何用哉?莫如多讀兵書。』終言:『勿殺牛。』以所看一書,名曰《廣愛錄》,其書曰:『百獸不殺。』若然則終至於禽獸逼人,獸蹄鳥跡之道,交於中國,其可乎哉?予於是乎知其人之詭誕也。豈知今日至於此也?」恒福曰:「其書以爲:『若殺之,則必有報應,殃禍及身』云矣。」上曰:「莫非天也,莫非數也。旣生平秀吉於日本,又生沈惟敬於中原,莫之爲而爲也,豈人力之所可爲也?且數楊經理罪曰:『可斬者二十九條,可羞者十餘條』云。天下萬古安有如此之人乎?雖鬼蜮,不至是矣。又言:『楊鎬動朝鮮築城,安知他日倚此而爲叛也?』此等說話何如乎?誠極天下之冤痛也。」成龍曰:「築城一事,高皇帝亦許之,豈得以爲罪乎?」鄭琢曰:「天下或有如此之人,故國家有治亂興亡。」德馨曰:「大槪經理之爲人,性稟頗欠周詳。南、北軍兵待之,不能脫彼此形跡,故南兵皆怨之,怨楊者,皆付于丁。」上曰:「趙閣老,萬古姦人也。老姦在閣,天下事可知矣。使石星、沈惟敬,果有罪也,斷之毋疑也,而今猶在監,彼之謀免己罪,傾陷我國者,算無遺策矣。是亦我國之不幸也,奈何?且楊大人豈尋常人哉?但性急而言易矣。」上曰:「昨見右相謄送稟帖,昨昨衙門徵兵自衛云,是何等語也?」德馨曰:「昨昨於衙門前,劍戟森羅,標兵等奔走皇,臣問之門下,乃曰:」陳寅軍中做荒唐事,說此以應之』云,而實未曉其意也。「上曰:」大抵丁主事以陳寅爲第一功,經理則以李如梅,爲首功云。二人爭功之高下,予所難詳,何人果爲最優,右相知之乎?「德馨曰:」陳寅農所之戰,大獲首功,李如梅則旁觀而得之云,而二十二日之戰,李如梅爲前鋒,引賊而出,挺身擊之;擺賽、楊登山夾而擊之。小臣隨後望見,陳寅亦聞之,躍馬馳入,未及十里,已盡滅賊,斬首四百。此時則陳寅在後,安有第一功乎?至今遺恨。二十二日克捷之後,乘勝直擣,則有如破竹之勢矣,而反自鳴金而退,軍情皆以是歸咎於經理耳。「上曰:」以島山爲囊中物,而如是耳。「上曰:」經理與麻、劉兩將,不相能云,信乎?「恒福曰:」看其下人等相較之事,信矣。「許筬曰:」經理囚陳寅中軍周陛,故陳寅欲奪之,幾至於發兵相攻,衙門員役,皆言矣。「上曰:」是何言也?假使經理囚周陛,在陳寅之道,何敢乃爾?「恒福曰:」小臣家有一千摠來寓,一日將官輩,來會飮酒,招臣出來。仍相與詆詬經理,加之以無理之說,其氣象甚惡。臣言其不然,則又辱臣無所不至矣。「上曰:」以此觀之,則經理大失人心。雖在此,不必成功也。一丁應泰,至幺麿也,嫉怨經理,設謀傾陷,渠之言,奚足以眩亂朝廷之視聽哉?趙閣老,大姦人也。黨於石星,力主和議。此必與應泰,表裏相應,轉輾事機,豈不寒心哉?倭賊連營九百餘里,勢日熾盛,應泰之疏曰:『兵不必加調,糧不必增運。且自天地開闢以來,中國未有爲朝鮮拯救如今日者』云,此言尤不測也。「成龍曰:」倭賊終不得犯中原云,此未知何人言之也。「德馨曰:」宋應昌着成一書,名曰《復高要編》,有曰:『倭賊踰全羅、慶尙、黃海、平安等路,然後抵中原地,終必無是理。』此則非但一時發諸口,至於書諸簡策,將欲誤天下也。上曰:「應昌見其形貌,陰險人也。」德馨曰:「應昌曰:『王京城子險峻,未易攻拔。故使査大受,焚龍山倉,倭賊無糧餉,宵遁』云。當時城中粒米狼戾,何得云無糧餉乎?此則欺天矣。」上曰:「往事已矣,言之無益。今日言事,正宜着實商議。經理事,不可緩也,必須今明內爲之。天朝論議激發,則或不無陷於罪籍,今日事,不但爲楊大人一身,實係我國家存亡。若或小緩,則其間邪議橫生,已無及矣。楊大人以我國人,性稟弛緩,不能莅事,每於接見,輒言之。前日言於予曰:『貴國有茶,何不採取?』使左右,取茶來示曰:『此南原所産也。厥品甚好。貴邦人何不喫了?』予曰:『小邦習俗,不喫茶矣。』此茶採取,賣諸遼東,則十斤當銀一錢,可以資生。西蕃人喜喫膏油,一日不喫茶則死矣。中國採茶賣之,一年得戰馬萬餘匹矣。』予曰:『此非六安茶之流,乃鵲舌茶也。』對曰:『此一般也。貴國啜人參茶,此湯也,非茶也。啜之中心煩熱,不如啜之爽快矣。使貴國陪臣喫茶,則心開氣擧,而百事能做矣。仍贈予茶二包,似是爾若喫茶,則或可做事,以之之意也。此非爲茶言之,專爲不做事而發,設辭言之也。鄭琢曰:」此直戲侮之言也。怠慢之氣,豈喫茶所能療也?「元翼曰:」劉提督軍兵,於中路,或不入閭閻而來,入城之後,盡奪經理票兵寓處而入之。此以經理憲牌之故,尤爲結怨也。「上曰:」無乃幷與我國而疑之乎?「恒福曰:」聞徐渻之言,小不介意云矣。「德馨曰:」黃應陽言:『經理爲遼東布政時,劉提督甲午年,以摠兵來此還歸時,責車九十兩,仍上本參劾,降其一級。今番之來,又以憲牌止之,故以此懷憾,至曰:「我標下兵,若稱楊老爺者,當重究不貸」』云矣。「上曰:」人之處心,如是可矣,以一時不相能之故,必欲報復,則可謂險矣。曾於接見之時,憲牌一事,不及一言,予先發其端,對之豁如也。予又曰:『小邦重恢,專恃大人。前者大人旋歸之後,兇賊再動,蹂躪兩湖,廝殺人民。今日之事,惟大人是賴。未審旋歸之後,動止何如,僅數年間,留住何地方耶。』乃答曰:『俺入歸,卽値四川楊應龍跋扈,俺奉命出征,又有西羌之變,俺擊破之,至崑崙而還,仍留鎭陜西』云。此言極誇大矣。水兵都督陳璘,名將乎?「恒福曰:」名將也。「成龍曰:」劉提督雖下湖南,必待陳都督水兵齊集,然後協力進勦矣。「德馨曰:」丁應泰奏文,有曰:『倭賊不甚難。中國何必虛內而事外?』云,此說尤爲凶慘矣。「上曰:」此說若行,天下事已矣。「許筬曰:」後朝鮮安保其不叛之語?尤極痛心。「上曰:」此誠不小之言也。「成龍曰:」崔天健爲先星馳,入送可矣。若或遲延,節節尤難矣。「上曰:」今日之事,唯當以我之直,拒彼之曲而已。若我直則彼之邪說,安得肆然行之?設使新出經理,十倍於楊,指顧之間,一擧蕩滅則幸矣。萬一不及於楊,則滅賊無期矣。「許筬曰:」風勢不順,糧船不得前來。「斗壽曰:」長山串雖過,而登山串過去,爲尤難。「應寅曰:」京倉所儲,僅支六日。「上曰:」天之所廢,非人力所爲。宋時長江天塹,虜不得飛渡,而餞塘潮三日不至;阿骨打入遼時,河水深不及馬腹。此豈非天耶?天下有此慘痛事耶?「成龍等因辭出。

6月24日[编辑]

○丁丑,徐按察服喪服,到時御所,閤門外作四揖而去。初喪回謝,固非禮經,而門外四揖而去,尤無所據之禮。且服色非衰麻,而用練白,屈冠岌岌而高幾滿一尺。喪杖以大竹,裹以白布,左右掇以紙花,長至四五尺。此亦未知何所據而製也。 ○同知成均館事鄭昌衍啓曰:「臣聞聖廟內,唐兵二十餘名攔入,不能禁,至於撤移位板。瀆之變,至於如此,慰安之禮,令禮曹,商議擧行如何?」傳曰:「依啓。」我國人雖至微賤,猶知孔子,而唐人非徒下人如此慢侮,至於麻提督,亦不知有孔子,撤去位板而入處。吁!聲敎之泯滅於中國如此也夫! ○備邊司啓曰:「李舜臣於蕩敗之後,收拾流離避亂之人,以爲軍兵,駐在荒絶之地,物力僅僅自給。今天朝將官,數多下去,與之合,凡事不量其力,而督責無已,至於査點軍兵,稽考器械,一切事務,不得自由,而一聽於委官,則其間徵索之弊,難堪之役,不可勝言。且陸地糧餉,不得運到,而不得已以我國舟師之糧,先爲供給,則些少糧儲,不日將竭,臣等極爲悶慮。若得其地形,分屯於相望之地,與之掎角,外可以壯形勢,內可以進退自由,以爲便當,而今則旣與季遊擊同處,此事亦難爲之。今於回答,當以遵依答之,而但云:『本國水兵,自閑山島陷敗之後,舟船、器械,皆已蕩失,今之存者無幾,軍兵亦收拾海上漁戶及流離之民,僅成模樣,恐於大人分付一切軍機事宜,有所闕誤。一邊申飭,使之遵依施行』云云,以此意回答,下諭於李舜臣,凡事更加致察爲之何如?」傳曰:「依啓。」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

伏以,臣昨日登對之時,得聞近日機務已變,時事可虞,天語丁寧,至於嗚咽。主憂如此,臣子欲死,憤憊塞胸,飮泣難言,默悶而退,耿耿于中,不能自已。方今所仰賴者,只是天兵,而天朝亦有含沙之人,弄壞如此,未知我國之事,終至何如。此則籲呼天朝,勢不可已,亦不可少緩也。當今之事,苟應目前之急,或昧後日之慮。臣之所欲言者,京城不可無備,畿甸不可無儲。大軍南下,有似泰山壓卵,而勝敗難期。回軍之日,安閑經過則幸矣,萬一有姚令言之變,未知何以處之。臣聞之,江華武士二千餘人,勇敢可言。今幸其倅李用淳,忠厚可仗,處事周詳,使之訓鍊,每一人給保二人,資其械糧,一如李抱眞之澤、潞。若有緩急,則朝呼夕至,約束分明,持一月糧,臨時入衛,可備倉卒之患。然其邑出站、刷馬、馬草等事,一切蠲免,當如沈友正爲倅時,使一島民生,專意操鍊,乃可爲京城之備也。畿邑自經壬辰大亂之後,官儲處處,無斗粟之餘。甲午春,臣在兩湖之間,募得富民之租二萬石,賃船上送,分置各邑,以爲種子之用。畿邑之有官穀,由此而始矣。今則天兵繼糧爲急,盡爲舂作,收聚入京,明年種子,未知何以爲之。孑遺之民,又將塡壑,言念可哀。臣曾陪東宮,久駐洪州,民戶甚多。牧使洪可臣,爲政平易,力於奉公,除刷馬雜役,以其價,責備二萬石之租,船運俵給,又如甲午故事,迨春氷之纔泮,付西疇之有事,君國子民之道,無過於此,是可爲畿邑之儲也。亡羊補牢,計不爲晩,而久病蓄艾,事不宜遲。軍兵當問司馬,錢穀當問戶部。一應機務,盡在廟堂,而臣以守株之見,敢陳越俎之言,深知迂闊難行,實自感激不已。伏願聖明垂察焉。取進止。

答曰:「省箚,良用嘉焉。當爲議處。」

○備邊司啓曰:「伏見尹斗壽上箚,京城不可無備,畿甸不可無儲,二段所陳,實係遠慮。江華近在京城數十里之內,多有精勇之兵。若收拾操鍊,臨急使之入衛,則利益必多。前者沈友正爲府使時,其邑出站、刷馬、馬草等役,一切蠲免,故其時一島之內,民力稍紓,操鍊、防守之事,頗有頭緖。其後因京畿各邑,一樣困竭,江華一邑,勢難獨優,與他邑,均出許多之役,無暇更及於操鍊等事。今以此意,下諭於京畿監司,若除江華之役,而出站、刷馬、馬草等事,可以成形,則急依箚子施行,責令本府府使李用淳,專委操鍊,以擬緩急爲當。洪州種子二萬石,責備船運便否,亦以箚子辭緣,下諭於忠淸道監司,使之酌量施行後,一邊先爲馳啓何如?」傳曰:「依啓。」

6月25日[编辑]

○戊寅,司諫院啓曰:「近來在外之人,凡有差除,苟其心所不欲赴之地,則故爲遲延,以致過限而遞,情甚可惡。前牧使崔濂,除授羅州,幾至四十日,不爲謝恩,極爲駭愕。請先罷後推。加平郡守李培達,科斂孑遺之民,怨咨嗷嗷;沃溝縣監柳挺立,治邑無狀,民不堪其苦,闔境流亡。請竝命罷職。翊衛司,爲任固重,近來專不擇差。翊衛申確衰劣,翊贊洪雲海麤鄙,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許遊擊國威揭帖曰:

大師方集,征進在邇。擬掃釜塵,班師奏凱,乃忽聞撫院被詆西旋,三軍氣索。夫臨敵,尙不可易將,況易將將者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事關王國安危、我師利害。威徒扼腕,廢食廢寢,計無所出。唯王早圖之,勿自貽伊戚。

6月26日[编辑]

○己卯,上幸銅雀江岸,餞陳都督璘。行兩揖,行茶禮、酒禮。陳曰:「陪臣等倘有違悞者,一以軍法從事,斷不饒貸。」上謂申湜曰:「此言至重,言于備邊司議處。」上與陳作兩揖而辭,上還宮。

○許遊擊謂曰:「經理事,我等當爲上本矣,爾國王亦當急急奏聞。爾國民情旣如此,且楊經理備諳爾國之事。新經理出來,則必不及此,國王須速先爲奏聞爲當云。」傳曰:「知道。」

6月27日[编辑]

○庚辰,崔瓘啓曰:「昨日往劉提督衙門聞之,提督昨日出入時,坊民等請留經理,則提督大怒呵責曰:『經理聞喪,不解職而來,罪一也;島山之戰,欺罔皇上,罪一也。』且言:『他人之代爲經理者,必勝於楊。爾等何苦請留耶?』大槪提督文致經理之罪,不遺餘力,倡言詬斥,略無顧忌。聞本國爲經理,申理盛怒。近日嗔責之事,未必不由於此矣。」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今六月二十六日,陳都督江上餞慰時,都督曰:『俺受命天朝,總領水兵,舟師、邊將,當爲節制。陪臣等倘有違悞者,一以軍法從事,斷不饒貸。此意南邊將士處,另加申飭』,上曰:『當依分付。』仍傳于政院曰:『此事至重,言于備邊司議處』事,傳敎矣。天將與我軍同處,事多妨礙。凡事勿論難易,督責急於星火,至於臨機進取之間,自任己意,情志不通。功之所在,則使我軍不得措手,事有失誤,則輒爲歸咎。前日之事,節節如此。況舟師則皆是新集之民,流移之徒,艱難召集。今許多天將,下去陣中,托以節制,處置嚴急,則不無渙散之憂。且聞接伴使南復興所言,則提督欲自領我國軍兵云。果如斯言,則其事益難,而統制使以下,皆爲無軍之將矣。今此擧措,臣等極以爲憂。然事勢如此,而其分付之言又如彼,雖欲辭以勢難,又不可得。頃日提督揭帖,時未回答,當以本國舟師,於蕩敗之餘,不能成形,其間器械、舟船,力未多辦。士卒皆海邊漁戶、閭閻白徒,未經訓鍊,恐未能一一恰當於大人神算指揮之中。然當以分付事意,更加申飭,令統制使李舜臣、慶尙右水使李純信、全羅右水使安衛、忠淸水使吳應台等,各率部下將官,整飭所領軍兵,凡軍機大事,聽候大人分付,不敢怠慢之意爲回帖,又以此意,別爲諭書,下送於舟師諸將,使之遵行。若是則萬一提督欲自領軍兵,則諸將庶可以爲解矣。大抵唐將接待之事,無有紀極,日久則節節難處。凡干支待等事,預爲措備,極力周旋,無失歡心,方可協同濟事。此意亦別諭于統制使及本道監司何如?」傳曰:「依啓。」

○炎威比酷,霖溽仍之,不審大人動止何似。傾慕方罄,忽蒙惠翰。遠隧下國,華軺雖遠,而嗣此好音,風儀未接,而誨逾提耳,歸依有地,感戢難兪。顧惟小邦,沐皇朝雨露之澤,戴皇朝字小之仁,君得以保社稷,民得以保其居,于今二百年有餘矣。其生息之蕃,蓄積之富,一毫一物,皆非小邦之所私有,實皇朝之所就也。至于不穀之身,獲戾于天,島夷搆亂,被兵最酷。彼逆酋秀吉,先以假道爲言,而蹂躪七道,後以講和緩兵,而乘時再逞。小邦綿綿扶植,得保有今日者,皆天朝拯救之力也。上年秋,賊將行長,襲破閑山舟師,仍進逼南原,殺天兵三千,淸正繼而領大軍,隨會兇鋒,已逼稷山,幸賴天兵堵截,都城獲全。倘非皇上之恩,小邦必再爲灰燼矣。不穀於兵燹之後,削弱益甚,兵單糧竭,不自支撑。欽蒙皇上發水陸十萬兵,歲運七十萬糧餉,以戍我小邦,而大人簡膺風憲重任,糾督諸將,卽小邦再生之望,都係於大人。不穀與孑遺而仰救,豈有量哉?小邦介在山海間,而林藪川澤,居其半,地征有限。再經倭奴焚搶,倉庾掃地,民,小邦百僚師旅,絶糧已數月矣。去冬經理都察院,使於慶尙道西路,備辦六萬石,應用兩月糧料,不穀遣陪臣,收儲九萬餘石。大軍往回費用,已三之二,而自春至今,東、中、西三路分箚官兵,又供給殆盡矣。天朝欽賜糧餉,未及搬運,今冬諸陪臣,催括公私宿穀,湊送軍前,雖些少零碎,不令留餘。方盡收兩麥,以待秋穀,每慮一朝罄乏,而後運不繼,日夜憂煎,玆者大人,曲賜指諭,致意丁寧。不穀豈不自知皇上極古無前之眷,而臣民亦豈不知皇上生死肉骨之恩哉?皇朝發十餘萬之衆,運十萬之粟,以救小邦,小邦上下,亦安敢自私其穀,坐視大軍之乏糧哉?況大軍朝以撤,則小邦夕以亡,大軍夕以撤,則小邦朝以亡。小邦豈不念朝夕之覆亡,而恬不爲動念哉?唯是雖欲黽勉,而力不及,不穀之所大悶也。不穀當申飭諸臣,殫竭力量,以小補不給,不敢忽也。幸願大人,矜憐體諒,拯濟小邦,有始有終,使小邦永有所賴,曷勝至幸?雖違乍久,瞻遡冞切,日俟東征而有衮衣也。臨楮思竭,不得縷縷。統惟亮恕。陳御史效前回帖。

6月28日[编辑]

○辛巳,陶通判與梁按察相見講話後,招德馨謂曰:「天朝許多官出來,而實心幹事,再不得如楊爺。今楊爺被參回去,各管事之官,俱以心解,爭相告病。梁爺說稱:『楊爺回去,則我亦在此不久。國王須速上本,且說破痛快後事可了。若不及期會,則雖有儀、秦之辯說,賈、董之文章,俱無及矣。今皇上不視朝,百官不得面奏。貴國若明陳實狀,則中間公論,又從而起,自然飜轉矣。天朝文武官,自有體統,而劉督府敢爲軋尊,令其軍兵,打辱楊爺下人,此何等事體?若聖旨堅任經理,則他自不得如此。楊爺在遼東時,以劉提督軍兵,冒受數月銀,又以一行車兩數多,楊爺參奏,而劉也降級,其銜之久矣。然今當大事,何不以國事爲念?我所痛恨者,軍兵自此無禁戒之人,貴國受害甚矣。科官不久,帶同丁應泰出來,貴國自義州至京畿列邑各處人民,聚訴楊都爺至誠規畫之狀,則公論自明矣。』敢啓。」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今日臣等因譯官,聞劉提督近日嗔怪陪臣不卽來見議事。且世子陪臣同行事移咨,而至今無黑白。我乃天朝將官,非本國陪臣,待我何敢如此?傳語柳成龍、李元翼,問其緣由云云,臣等不勝未安。適李德馨亦來,兵、戶曹判書等,同詣提督衙門請見。提督待之於內廳,許座,行茶三度,頗爲從容。論說甚多,不可盡記。最後本國咨文進呈,提督令下人接取,不爲開拆,使置之於內。因言曰:『我請世子、陪臣同行,非有他意,只以世子、大陪臣同行,則聲聞甚大,凡運糧許多措置等事,皆盡心爲之。賊中聞之,亦必以爲:「天朝大官領兵而來,且朝鮮王子亦來,形勢甚盛,今番不比前日」,必有畏懼之心。雖賊中被擄逃來之人,亦當登時發給免死帖,隨便安頓,可以興起人心,所益必大故請之耳。天地鬼神實臨我心,斷無他意。頃日俺與梁按察議此事,按察以爲:「本國善於狐疑,必曰麻、董提督,分路三處,何可獨送世子、陪臣於一路乎?」此則甚不然。麻公年尊如我兄,一般言之,似難與董。皆年紀老大,何事可爲?今日之事,俺當獨當之,不可以此爲諉也。』臣等答云:『本國果不無此意,此則惶恐,不敢陳於咨文中。大抵老爺分付,出於爲小邦慮。況前日世子、陪臣,隨老爺在全、慶之間,今豈獨難之,而不爲奉令乎?但南中事勢,與前頓異,物力已竭,糧餉不敷,天兵支供,百分拮据,方苦難繼。世子之行,非如陪臣,必有從官、衛士,添得一般供頓,非今日所能辦,此甚難事。且世子自亂離以後,跋涉遠道,因致氣息未便,每當夏月,疾恙甚多,方此霾熱之時,勢難勞動。此乃國本所係,群臣皆以遠出爲悶,此亦實情也。老爺視小邦如一家,故如此難易曲折,小的不敢不盡其誠云云』,則提督辭色頗厲云:『本國人情解弛,短於振礪。以此言之,則當此大事,國王猶當親征,何況王子乎?』臣等以前說,更爲懇告,則最後提督意解曰:『王子去否,俺不管。事勢如此則罷了。大抵王子、陪臣雖去,而糧不足,則何以成事?雖不去而糧足,則俺自當爲之。我軍通共二萬,與全羅原住軍,共二萬五千。七月糧不須算,自八月至九月十月,共三月糧辦出,則可以成事。今年若不決,則明年益難矣。』又言:『陳提督年老,不足幹事。曾與議事,但欲於康津、海南之間,勦捕零賊,以爲己功而已,無大有爲之計,甚有不滿之意。』又言:『我軍自今月二十九日始發,司遊擊、王遊擊、曹副總次第發行,夫馬及船隻,預先整齊以待。攻城當用器械,木匠、鐵匠,欲多數率去,此亦整齊以待。』又言:『全州距海邊幾里?』臣等答曰:『五十餘里。』提督曰:『自此海船,可通於全州乎?』答曰:」可通。「曰:」幾日可到。「曰:」以風逆順爲遲速,定不得。「提督曰:『夫馬甚多。軍中所用火器,各營各具空船二隻,待候輸運云云』,又云:『邢軍門時在鳳凰城,回取行李於遼東,行李若來時,則當不日回到王京。陳御史、丁賛畫亦來,楊經理則已出。推問官以四員,擬望入奏,時未下聖旨云云。』臣等因辭而退,提督云:『凡有商量事,連續來見』云。世子停行事,幸得見許。其他分付夫馬、船隻、匠役等事,令該曹,趁速擧行,使無遲滯之患爲當。敢啓。」傳曰:「知道。依啓。」

6月29日[编辑]

○壬午,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呂祐吉啓曰:「前日本府前吏曹參判姜紳請罷事,連日論啓,而臣追聞啓辭中飾娼一事,出於虛傳,卽通同僚,以似當改處之意,則同僚見聞,或有異同。竊慮些少虛實之辨,致有騷擾之端,仍隨衆論,終不得自守己見,及病愈出仕之後,顯有苟合仍冒之譏。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掌令黃廷喆啓曰:「前日本府吏曹參判姜紳請罷事,連日論啓後,掌令呂祐吉簡通于同僚曰:『啓辭中飾娼一事,出於虛傳,似當改處』云。其飾娼之虛的,臣皆所未聞,故臣意以爲,出於虛傳,則必有改處之道,故臣以改處宜當之意,答通矣。今者祐吉,以仍隨衆論,顯有苟合仍冒之譏,引嫌而退。臣當初旣以改處爲答,則臣亦難仍冒本職。請命遞臣職。」

○持平具義剛啓曰:「臣聞前吏曹參判姜紳,往在宣川,爲其子弘立,大張慶席,盛陳聲樂之際,天將不意入見,嗔怪詬責曰:『如此之時,國王不爲宴樂,外方之官,何如是盛張耶?雖未得揭帖,國王猶當揭帖云云』,紳恐其生事,飾娼而悅之,以解其怒云。臣意以爲,當此大賊在境,國羞未雪,正君臣上下,嘗膽枕戈之日,雖稱慶筵,宴樂何心,而至於見責天將,飾娼媚悅,則名檢掃地,貽羞國家者大矣。其無識縱恣之罪,不可不治,故倡議論列,而再啓之後,掌令呂祐吉,在家簡通曰:『飾娼一事,出於虛傳,似當改處云云』,臣以所聞各異,改處非所敢知,答通矣。大槪臣直據所聞,終始論執,而今者祐吉,以仍隨衆論,終不得自守己見,有苟合仍冒之譏,引嫌而退。臣勢難相容,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持平宋應洵來啓曰:「兇賊在境,深讎未復,此正主辱臣死之日。大小臣僚,抆淚沫血,一味痛苦之不暇,安敢私爲宴樂,有若無事大平者哉?此時苟有如此之人,則爲耳目之官,安敢不爲之隨聞糾劾,以正弊習乎?持平具義剛,聞姜紳大張慶席,盛陳聲樂,見責天將,飾娼以悅之事,隨聞論列,未爲不可,而至於呂祐吉簡通改處之時,義剛只聞其的然,未聞其虛傳,則直據所聞,終始論執,此固言官論事之體,不可謂有所失也。呂祐吉於飾娼一事,的有所聞,明知其虛傳,則或反覆論辨,再通請改,自陳所聞,別爲分疏,而一度通簡之後,仍隨衆論,終不能守其所見,可謂彼此無所據矣,殊失言官直截之意。黃廷喆旣以改處宜當,答於簡通,則亦當更參兩人所聞,得其實狀,定一論執,而旣曰改處,又爲之隨衆,亦未免含糊苟且之失。大槪臣頃在侍講院,與兼文學鄭㷤同直,㷤語臣曰:『聞姜紳之事,執義金涌在平安道,聞其事狀,通言于洛中云。』此若果然,則義剛之所聞,不可謂不實。請具義剛出仕,呂祐吉、黃廷喆,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舟師從事官權恫,以前判官林大春,領船一百五隻,載天津大米七千四百餘石,山東小米一萬七千九百三十餘石、黃豆四千六百五十餘石,陸續到泊京江。

○傳于政院曰:「頃日平秀吉渡海,擊破我國,直犯中原云云。此書狀報于軍門乎?此言不得告矣。」

○戶曹啓曰:「市民金壽齡、林雲水、崔德龍等,目見天兵大集,糧餉匱乏,開諭列廛,收聚大米二十石、小米十六石,願給于本曹,以補萬一之用。其爲國之誠,極爲可嘉,故敢啓。」傳曰:「知道。論賞。」

6月30日[编辑]

○癸未,備邊司啓曰:「今次陳奏使問答之事,非目見難悉,故右相李德馨講定以啓。以此付送崔天健,如有所問,以此對之何如?」傳曰:「人之言語,必以實。朋伴及下輩之間,尙不可飾詞,況於皇上之前乎?人而飾辭,姦詐無比,曾犬彘之不若矣。予性最惡如此之人,況身自蹈之乎?今此島山戰亡之數及勝敗形勢,非予所知,須於奏本中,十分從實書之。萬一或一二失實,而御史來勘現露,則予不免黨惡而欺罔之歸矣。此則卿等當知之,毋或臨時更有言。」

○備邊司啓曰:「伏承下敎,臣等不勝殞越之至。奏聞之事,少或失實,非但義理未安,將來利害,亦不輕矣。但戰陣之事,皆係倉卒,雖咫尺之間,目所未及,得實最難。況於傳聞乎?前冬島山之役,軍士死傷多少、將帥進退,先後人人異說,不可爲據。故今此奏聞中,但言大槪,而其的數則不爲語及。其問答箚記開錄之數,似爲未盡,故更以未能詳知之意,改付標,而我國軍兵死傷數,則取考其時査點狀啓,陣亡逢丸人,從實明白區列以書矣。」傳曰:「知道。」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甲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陳奏使崔天健、書狀官慶暹拜辭。奏本曰:

朝鮮國王謹奏爲,大兵旣集,撫臣被參,群情疑貳,事機將失,懇乞聖明,洞察實狀,亟回乾斷,策礪鎭定,以畢征討事。據經理都察院伺候陪臣韓應寅啓稱,本院自本月十六日,不坐堂管事,十九日上本辭職。臣於外間訪得,或說楊都爺被丁主事參奏,島山之役,兵馬多致損傷,匿不以報,麻提督亦幷被參;或說敍功不公,功多不錄;或說經理、提督,與淸正講和;或說經理築城朝鮮也,是大錯;或說倭奴原數不多,經理張皇瞞報,兵糧當減。雖未知其眞的,而群言漸播,遠近疑惑等因,具啓。據此臣竊照,臣以覆亡禍敗之極,無復有自爲之勢,欽奉皇上天地父母,曲察小邦悶迫之情,洞燭倭奴兇狡之狀,發兵運餉,皆出睿斷,終始七年,再勤盛擧,優恩異渥,曠超前古,綿綿扶植,以至于今。皇威赫然,將士用命,蓋嘗一捷於稷山而京城全,再蹙於靑山而湖甸完,三鏖於島山而賊已褫魄矣。臣感激洪造,傾戴豐功,惟欲粉骨糜身,庶能仰酬其萬一。目今大兵齊集,聲勢甚壯,布置已定,蓄銳待發,臣方與一國臣民拮据,供給資糧,佇看摧殲廓淸之擧,不意京報忽傳,軍中喧播,撫臣楊鎬上本辭職,又將離任西還。臣始而疑,中而訝,終乃大駭,且惋且悶,如橫舟巨海震風駭浪之中,篙師忽去,愍然以待死亡之無時也。其參疏所論,臣不得詳,臣不敢辨,第據其流聞,則多是情外不近之說,亦有稱朝鮮人所言,而通國之未曾知者也。無乃出於傳者之謬耶?伏見撫臣楊鎬,自膺簡命,銳意東事,與督臣邢玠、按臣陳效,協謀宣力,殫竭思慮。其一心討賊,盡瘁圖報,素所蓄積,而勇往直前,不避險艱,當機刃發,任怨敢爲,最其長處也。且莅任遼道,經理多年,諳委本國殘敗之狀,痛懲棍徒科擾之弊,約己甚簡,氷蘗自飭,束下甚嚴,秋毫不犯。至於樵汲,輪回標兵,而日供菜、粒,捐俸錢而取給,申明法禁,戒戢各營,駐過之地,民皆晏然。此則小邦三尺童子,亦所嘆服。上年秋,賊酋行長,攻陷南原,淸正領大衆,隨會兇鋒,已迫漢南,都城之民,魚駭鳥竄,洶洶靡定。楊鎬自平壤,單車疾驅,冒入危城,慰諭餘氓,申飭將士,使人心依賴,賊情畏沮,遂却敵於談笑指揮之間。此蓋人所難爲,而都城之得保今日,皆其力也。島山之役,楊鎬以文職大官,擐甲上陣,暴露虎穴,過十二晝夜,一同提督及諸將,勵氣督戰,焚燒內外寨柵,斬獲千餘級,淸正窮慼一穴,渴餒幾斃。是蓋曠世之奇功,而不幸天雨急寒,士卒多傷,我勢已疲,而賊援大集,固將有腹背受敵之患。楊鎬與麻貴,密察事機,宣令左次,仍將遺下糧餉,盡行焚燒,挑選馬軍,身自爲殿,賊不敢追躡。卽其事狀,終始如此,令賊徒膽破,遇有小邦人扮作天兵貌樣,則輒皆走避,不敢恣意樵採。是孰使之然哉?若征勦實績,則旣有小邦跟隨陪臣,又有領兵諸將,目見具悉,其進退先後、人馬失亡、功罪査覈,自有公論。天日在上,豈容虛誑?臣於其時,擬將經理、提督及諸將勞績,具本上聞,以謝天恩,楊鎬過執謙遜,力寢其奏。臣以是爲欿,曾不料今日之論,紛紛至此。自古當事之臣,易招人議,功罪之間,難適衆情。聖鑑孔昭,明見萬里,其是非虛實,終必洞燭無餘,奚待臣之煩籲哉?仍念此賊,逆天悖慢,七年爲禍小邦者,蓋以羈縻之說,爲伊計所中,屢致差了事機耳。到今賊之情形益露,臣之削弱滋甚,若天朝欲再與之講和,則非但敗目前之事,而天下受其虞矣。卽愚夫愚婦,皆知其非,曾謂楊鎬身擔東事,而不料此耶?去二月時分,淸正差倭奴一名,與被擄人一名,假稱奉書提督,探我虛實。行至竹山,楊鎬責罪南邊防守將領,卽將前項倭子,交付於南兵副將吳惟忠,任其處置。又於四月間,行長又遣朱元禮、要時羅等,托以講和,潛圖緩兵,有書於摠督以下各衙門,凡八封,又有書於小邦禮曹者一封。楊鎬使下人,微發其遺禮曹之書,書辭可惡,且緩我而待新兵,乃伊之奸計已,事可戒。楊鎬洞見此狀,拘囚其使,不發其書,將欲臨機行計,取勝萬全。今執此而罪講和,則亦冤矣。昔我太祖高皇帝,賜以小邦勑書,有曰:「王國與倭奴爲隣,京都及沿海地方,設築城子』,敎戒勸諭,如父誨子。今小邦藩蔽東海,而全、慶爲小邦門戶,必先設備,利禦此寇。楊鎬欲築城屯守,以規遠計,此是經理職內要務。乃以是爲罪,而錯疑小邦,貽他日之患,其亦與高皇帝詔諭旨意,大相遠矣。臣再三査,此賊東自蔚山島山,西至順天倭橋,連營列屯,首尾九百餘里,除小寨不計外,歷指其大營,通共有二十餘區,日事築城堀壕,屯田積穀,更換舊兵,添調精卒,其志豈徒然哉?賊之多寡盛衰,據此可知,今乃謂倭衆本少,要減兵糧,臣誠未知其定計之所在也。臣續據南邊馳報及各該走回人告稱,倭賊將以七月後,再調兵衆,過海前來,要與天兵厮殺,明年秀吉領大兵,進犯遼左地方。此正先發制人之秋。如令後起水兵,在旅順未發者,及時前進,大張軍聲,遮截海口要害,以絶其糧運,則彼賊來往路斷,其勢漸蹙矣。玆者流言一播,軍情大變,先者懈而思還,後者沮而不發,徘徊銷縮,坐失機會。卽小邦事勢十分危迫,而經理於此時,革任棄去,主張無人,種種潰裂,小邦之人,墜心解體,悶悶遑遑,如失所依。倘伊賊詗知此勢,則必抵掌相慶而起。念至于此,寧不寒膽?抑臣所深痛者,大兵已發矣,糧餉已運矣,撫臣方晝夜規畫,料理事務,凡小邦利害、賊情虛實,無不磨礱商度,已有定算,臣自幸滅賊有期,大局將結,天不見佑,事又敗意,一場經營,沮壞渙散,臣實痛悶,不知所爲。伊賊方且以計緩我,而蓄謀益深,今此機會,正賊之日夜希冀而不可得者。萬一浮議未定,邊情莫白,則臣之滅亡,有不暇計,而竊恐天下大計,自此去矣。況撫臣奉承明命,經理小邦,存亡成敗,俱係於此。苟其所爲,如人所議云,則是不特負聖明,又將以壞小邦。臣當上念聖明,下顧小邦,尙何惜於撫臣,而乃敢曲爲煩辨,自速滅亡之禍,以陷欺罔之誅哉?臣雖無似,決不至此。伏願聖明,洞察近日情形,深憐小邦危懇,亟留經理,以畢天討,小邦幸甚,東事幸甚。臣無任危悶懇迫之至。緣係大兵旣集,撫臣被參,群情疑惑,事機將失,懇乞聖明,洞察實狀,亟回乾斷,策礪鎭定,以畢征討事,爲此謹具奏聞

○以行司猛閔濬,陞正二品,爲麻提督接伴使。未久有臺評。史臣曰:「官以命賢,爵以命德。苟非其人,名器則輕。閔濬才疎品劣,且無功德之可據,而遽陞於正卿地位,官爵之濫甚矣。臺論之及宜矣。」

7月2日[编辑]

○乙酉,司諫院來啓曰:「臣等將西陵君銛汎濫作弊之罪,論執累日,天聽逾邈,臣等之惑滋甚。銛久在平壤,濫責廚傳,詬辱守令,過用鞭扑,毒痛列邑。是何等罪而略示推考之罰而已哉?請勿留難,夬賜一兪。代言爲職,地望淸切,非酬勞施賞之地。同副承旨李慶涵,雖有善治之績,人物麤滑,爲公議所不與者久矣。喉舌重任,豈宜授之匪人?請亟命改正。」答曰:「不允。古者善治守令,入爲政丞者有之。慶涵豈不得爲承旨乎。」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聞百官、禁軍散料,累等不得受云。國事至此,慘不可言。某條題給,而如不得已,則不必準數題給,斟酌給之。猶不得爲,則前者咸鏡道布子上來云。以此題給,而不足則兵曹有價布云,如禁軍則亦以此價布,題給可矣。此意先言于戶曹,回啓。

戶曹回啓曰:「國儲漸竭,天兵之糧,亦不得繼辦,百官以下散料,不能題給,已至數月。聽用官、禁軍、各衙門緊關使喚下人,則頃日以畿甸所收牟米,僅給一望之料。今者天朝米豆,連續運來,百官以下,方擬一遭題給,而聖敎及此,不勝感激。謹當體奉施行。敢啓。」傳曰:「知道。」

7月3日[编辑]

○丙戌,辰時上幸劉提督下處,行再揖,上坐。上曰:「天暑近極,大人氣候如何?」劉曰:「賴賢王盛惠,粗得平安。」行茶後,行酒禮。上曰:「大人以我國之事,遠赴南中。人之子當隨往,而但地方殘破,支供不可不爲,從官不可不率,此以爲慮。」劉曰:「是矣。世子若隨往,則人心可以鎭服,而且可招諭投倭人,多有好事。從官不須多率,從簡以往則好矣。然此事,邢軍門在之,俺不可主張爲之。有三陪臣,柳成龍、李元翼、李德馨。此三人中,一人率去無妨。」上曰:「大人所謂三陪臣者,前日咨文付三陪臣乎?」上顧謂都承旨申湜曰:「世子旣不許率去,則三陪臣中一人不可不送。」劉曰:「柳成龍,冡宰,不可率去,李元翼、李德馨二人中,一人率去,欲爲號令矣。」上顧謂承旨曰:「輕爲發言,而事至於此,極是大事。」申湜啓曰:「李元翼伺候於軍門,李德馨,楊經理衙門方伺候,小邦不能任意爲之。以此措語對之如何?」上曰:「若然則似爲防塞其所言,如何?然當以是對之。」上曰:「大人所言之事,當商量,隨後處置。」劉曰:「伺候於軍門則難矣。李德馨則雖伺候於楊經理,汪應蛟已代楊經理,八九月當來,其期尙遠,而楊鎬已遞,李德馨當隨吾行無妨。」上曰:「當退而思之以處。」上顧承旨曰:「此言甚猛,而辭氣則不至於不順。」上曰:「大人南下,則沿路有先爲措備之事,敢稟。何日發行耶?」劉曰:「俺早欲發去,尙留於此。初六七日間欲南下,聞倭賊亦結陣上來,尤欲速去。兵事在我,而糧餉事在國王,十分措置。且陪臣金應瑞有所報耶?俺之下人自南來,有倭情云矣。賊由水、陸路上來云,而其虛的不能知。」仍請止酒。上請加一杯,劉曰:「多謝。請撤床而罷。」

○正言李惟弘座目同上。來啓曰:「臣等將同副承旨李慶涵一事,論至再三,兪音尙閟,反以善政守令,入爲政丞者有之。豈不得爲承旨乎?臣等之惑,滋甚焉。慶涵雖有區區治郡之稱,豈比於古之循良?而況爲人麤滑,爲公議所不與,則喉舌重選,決非冒據。且以堂下守令,遽超本職,尤極猥濫。請勿留難,亟命改正官爵。所以命德酬功,不可無名而濫施。司猛閔濬,旣無功德之可據,而只以接伴之故,濫授資憲重秩。名器猥濫,有不暇論,而政體苟且,莫此爲甚,物情駭異。請還收成命。近來因公幹出外者,其數極多,朝列殆空,非但除拜差祭等事,不成形樣,至於列邑,廚傳夫馬之役,不勝煩擾,日就蕩殘,極爲寒心。凡天將各衙門從事官及外方公差之不急者,請命該曹,作速減革。」答曰:「依啓。李慶涵改正仍任。閔濬事,前以正二品送之,今以從二品之人送之,則慮其提督不無致疑而爲之,改正。」

○掌令洪慶臣大司憲李墍、執義金涌出使,掌令趙正立、持平具義剛、宋應洵。來啓曰:「經理被參,事機將敗,國家存亡,迫在朝夕。所當差遣大臣,急急申理請留,不可一刻少緩。崔天健之行,雖已發去,非但使臣秩卑,事體不重,一介行李,倘未伸請,大事去矣。更遣大臣,陸續懇乞,庶可取信天朝,飜轉事機,而於我國請留之道,亦爲無憾。請大臣急速差遣,刻日馳赴。」答曰:「依啓。」

○以奇自獻爲左承旨,李睟光爲右承旨,南以信爲左副承旨,李覮爲右副承旨,崔瓘爲同副承旨。

○傳于政院曰:「自上名帖,前者所無之事,而近因天將有非之者,故爲之矣。至於敎師等處,亦稱頓首拜,則似爲過當,如何?政院議啓。」崔瓘回啓曰:「中原則名帖稱侍敎生、侍生,差等用之,而我國則勿論大小將官,皆用名帖,已爲未安。今承上敎,極爲允當。如敎師處,則勿用名帖如?」傳曰:「依啓。」

○經理都監啓曰:「前日九卿、五府、科道官,會議上本,奉聖旨,今始得於通報中,謄書以啓。」聖旨:「東征獨遣經理,經理、監軍等官,責任甚重。轉調兵餉,月無虛日,冀收全勝,以安外藩。乃輕率寡謀,致于喪師,又朦朧欺奏報不實,法紀何在?楊鎬革任回籍。且將士被堅執銳,臨敵對壘,不避寒暑,倐爾死生奏報不實,俱候戡明處分。其經理員缺,便著吏部公同會推,有才望知兵的三四員來看。仍擧風力科臣一員前去,會同奏主事丁應泰,將兵馬、錢糧,持公嚴戡,分明公開,仍酌議東征之事。師老財匱,如何結局,俱從實奏請定奪,毌得徇私,扶同欺罔,致于憲典。其南北官兵,荷戈遠涉,當一體撫䘏,何得偏護,致悞不均?今後再有這等的參來,重治不饒。該部知道。欽此。」昨日臣見許遊擊,則說稱:『新經理會推四人中,注應蛟已爲下點。注爺曾作福建兵備,故我標下千、把總,皆慣知其爲人。甲戌進士,年過五十六矣。人品忠厚,眞大平宰相,使之料理兵事,則恐不得了也。楊都爺性急嚴,諸將多有不悅者,而亦共怕矣。今諸將不怕經理,則俱怕倭子,東事愈不可爲矣。況楊爺於朝鮮事情,倭賊虛實,諸將賢否,諸般利害便否,無不熟知。國王已曉楊都爺心事,都爺亦知國王心事。此時換易他人,爲倭賊報讎,而喪了朝鮮也。且今天朝調發十萬兵,七十萬糧餉,多有未到者,而聖旨乃謂師老財匱。此乃有主和之人在裏邊,先提起此等論議。若楊都爺回去,則爾國事無人主持,諸將又不實報賊情,唯欲暫退,而苟完目前,則朝鮮終難救矣。此是社稷存亡所係,國王將何以爲計?必須急遣重臣,一次上本,再次上本,不須辨明楊都爺被誣之事,但說「楊都爺一心擔當,銳意殺賊,無論罪之虛實,着令仍任管事,觀其殺賊與否,再査功罪,亦未晩矣。朝鮮存亡、東事成敗,俱在此擧,而蹉過秋冬,則事勢已去矣。麻提督、李總兵,亦以戴罪管事。況如楊某之去留,所係極重者哉?」如是善爲措辭,持火牌騎撥馬進去,則猶可及矣。我欲拜國王,面達此情,說話不通,玆以請議政轉達。』又見陶通判,則其意亦如此。係是天將問答之語,敢啓。「

7月4日[编辑]

○丁亥,王世子朝問安。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聞許遊擊之言,則汪應蛟,忠厚大平宰相云。中朝之人,例以無能不才者,謂之忠厚。其曰:「大平宰相,則爲人槪可知矣。必非戡難剪賊之才。以我國怠慢之習,得此弛緩之人,事已去矣。不待爻象之動,而存亡成敗,已可卜矣,豈不寒心哉?楊經理仍留之事,卿等思而復思,算無遺策,庶冀萬一。曾見祖宗朝,耆老百官等,亦呈於禮部之事。此亦可商量爲之。大槪籲號於天朝,遠莫能及,不如先呈於軍門。軍門若極陳人情事勢於朝廷,則未必不見許矣。此意言于備邊司,速議以啓

○掌令洪慶臣座目同上。來啓曰:「近來刷馬之弊,日漸滋蔓,民力已竭,勢將潰散。實由於天將各衙門通事等憑公營私,數外責出,無有紀極。接伴之員,所當詳覈應入之數,俾無濫觴之弊,而任其所爲,不加檢勑,誠可寒心。陳都督接伴使南復興,頃日南下時,非徒不能檢察,諉以跟行人衆,除出衙門卜定刷馬三十匹,以爲己行之用,仍致夫馬不準,天將嗔怒,倍數添入,而鞭棍猶且狼藉,守令多致傷殘,極爲駭愕。請命罷職,一行譯官,竝推考重治。」答曰:「南復興方爲接伴使,不可罷職。推考。」

○以吳億齡爲大司諫,金玏爲副提學,吳百齡爲弘文館校理,沈諿爲檢閱。

○備邊司啓曰:「天朝雖出新經理,而楊都爺方在此管事,不可徑爲西還,使軍情解散,遠近疑惑。將此辭緣,明白措辭,更爲呈文,明日百官,詣衙門投呈,且令五部坊民,隨衆官之後,同辭勸留,似若遮道,似爲宜當。呈文禮部,不如先呈軍門事,上敎允當。呈文令承文院,速爲磨鍊施行。」傳曰:「依啓。」

7月5日[编辑]

○戊子,政院啓曰:「提督今番之來,氣象比前頓異,自視不與麻、董兩人等夷。渡江以來,隨事生怒,於請留經理一事,尤所不喜,種種觸忤,誠非細慮。旣不許世子,又不副大臣同往之請,而據實告之,則臣等過慮,恐不但嗔怒而已。目今旣無文職大官,留駐彈壓,可恃以爲重,提督持重兵在此,自以爲無出己右,而使之含憤不安,大非先機慮事之計。況自上接見時,已示許之之意,今此回話之事,臣等實未得其當。請令備邊司,商量措語何如?」傳曰:「依啓。自上別無許之之言。」

○備邊司啓曰:「劉提督處,大臣同往事,處置極難。旣不許世子,又不副大臣同往之請,必生嗔怒,政院之啓是矣。此時勢不得不遣下去,而觀勢進退猶可。今日則似不可不許。」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今日晩門,臣等與百官,同詣經理衙門,市民亦隨。在門外呈文,旗皷李逢陽出見曰:『已知本國陪臣及人民之意,但皇命已下,不可更留。陪臣不必如此。』臣等再三懇告曰:『小邦咨奏,若上徹天聽,不無得伸之理。小邦日夜望此。假使不然,軍門入來後,老爺從容登途,則人心不至如今日之驚惑。願深察此情,少停行李』云,旗皷留臣,入告經理,良久出來,以爲已知陪臣等眷眷之意,但聖旨已下,不可停行』云。臣等與坊民,不得已退來。」傳曰:「知道。」

○傳于政院曰:「劉提督軍中,有傅矢毒藥。此他營所無也。我國人善射。若傳習此藥,其有益於禦賊大矣。前聞其材料,皆産於南原,提督劑造而秘之云。『卿宜密與解事譯官協心,不惜千金,傳習其方。若能傳習,譯官當爲重賞矣。』密言于接伴使。」

7月6日[编辑]

○己丑,全羅兵使李光岳馳啓:「興陽地,賊船來泊,在五月二十五日,下陸作賊,在六月初六日,至於深入。然初八日,始通聲息,使諸將未及勦捕,人畜三百餘名擄去,竝匿不以報,縣監崔希亮之罪,在法難赦。寶城郡守全伯玉,初八日之戰,擁兵不救。雖有斬級微功,不足以贖其失悞。樂安郡守方德龍,雖不謹哨探,不卽馳報,唐將李千總,合勢馳討,至使唐將,有擒斬之功,似與兩守令有間。參商處置事。」

○右議政李德馨啓曰:「辨奏之行,一日爲急。臣旣承汝往之命,當作速馳走,以圖周旋萬一。但聞外論,皆以爲:『臣之姓名,旣在於丁應泰上本,至說奸欺陪臣,結爲心膂,楊鎬作一疏,給與陪臣,欺謝陛下。今丁之黨在朝者必多,如見臣之齎本前去,呈辨於各衙門,則更做出一番胡說,以爲「島山之役,楊鎬率某同去,敗還之後,將敎唆上本而未果,今又密與該國陪臣,謀差此人前來,此人乃楊某之腹心,其奏不足爲公論」云云,則非但買彼輩話頭而已,我國大機事,因此反致敗悞。切迫之事,歸於無益有害,則甚可虞也。』衆口一談,皆稱臣不宜往。人情所同,必利害灼然。此行關係極重,不可不審處也。且臣密議便否於彭中軍、李逢陽,則俱說:『爾伺候老爺過一年,爾去而辨此事,則彼輩弄出一遭閑話,難保其必無。此係爾國存亡,如着他公正幹事人,明白說破甚好。』臣令李逢陽,試探經理意,則經理說道:『其利害便否,朝鮮自當量處。我不好與聞於其間而指揮』云。衙門之意,亦非以臣之差往,爲得計也。前日許遊擊對臣說:『島山之事,爾去可明白說破』云者,乃談間偶爾而發,臣之此行,恐有後悔。乞令備邊司,再加商量,以便進退如何?」答曰:「依啓。」

○李德馨啓曰:「昨日臣入見經理,請看再次上本藁,則經理出示之,乃通取作經理後上本草,正書爲一秩,其再次上本,則因搜得丁主事差人齎來各營秘密書札,仍極陳丁之結黨構陷等狀,至於上年在平壤時,丁應泰通書蕭應宮,曲護沈惟敬等項全書及趙志皋、石星遺經理,扶護沈惟敬等項全書,丁應泰與周陛潛通秘書,無遺載錄。且丁應泰所論張位、沈一貫遣經理之書,無遺勘封上進,說稱:『孰公孰私,孰正孰邪,孰爲結黨欺君,孰爲誤國壞事,乞勑部、府、科道官,竝同勘明。臣不爲皇上一言之,則奸黨欺蔽,弄壞國事,朝鮮必亡,遼、薊必危。臣知發此言,而害臣者,益衆且毒。倘臣之情事得伸,則雖死於刑戮,勝死於島山矢石之下』云。」答曰:「知道。」

○政院啓曰:「經理被參之後,自上再有擧動,俱不得接見。明日則雖下雨,經理必欲發行云,揆以情理,似不可不爲一遭致慰。明雖擧動於郊外,經理以縞素爲資,決無歷入之理,請留懇懇之意,悶迫遑遑之情,終無以道達,尤極缺然。速搆一揭,丁寧致意,似不可已。敢稟。」傳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赴京大臣,時未定之。左相則邢軍門伺候,右相則以經理餞慰事,當往開城。劉提督必與大臣同行,則當姑遣領相矣,若不爲同行,徐徐追往,則直以某則有某故,某則有某故云云,以大臣當遣之,而徐當某大臣遣之之意,告之如何?政院議啓。」回啓曰:「大臣雖去,不可視同跟隨。必有體察軍務,事體體統自別,決難一時同行。今姑告以依分付送之之意,隨後下送,未爲不可。臣等妄意如此,令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豈可每問於備邊司乎?遣史官以大臣當送之,大臣同行乎?追送乎?此意探知。」

○政院啓曰:「劉提督前,遣史官柳穡回話,則出給回帖曰:『多拜上。我初八日不去,則初九日必發。欲於三箇月內,幹事陪臣須與我一時下去,軍務之事,可以號令爲之』云。」傳曰:「一時下去云,姑領議政可去。」

○領議政柳成龍等率百官、市民,呈文于經理衙門曰:

小邦自罹兵燹,不能自振,二百年社稷,不絶如綫。幸蒙聖天子再造之恩,得有今日,而賊壘在境,豕突不時,東驚西駭,勢將糜爛而待盡。自本院來莅之後,規畫處置,悉中機宜,指麾之間,風采立變,虜氛以之少息,衛國賴以忘亡。於是請餉請兵,爲必滅醜虜之策,何圖流言起於東征,謗書忽焉盈篋?海外情形,未易達於九重,軍中事機,又將變於呼吸,醜虜聞之,其必抵掌相慶,皷勇而增氣。嗚呼!此豈止小邦之不幸而已耶?頃者,職等爲此呈文,本院雖拒而不納,而旬望之間,行期退定,小邦忻然,庶望皇上有察見萬里之明,今聞大人,整理行具,啓程有日。君臣上下,擧皆遑遑失措,若無所依。大人雖被情外參劾,唯欲飜然棄歸,然膺皇上委寄之重,遠在海外之國,其進退去就,固不可自由。況軍門、御史,皆在遼左列營,諸將之心,唯係於本院,而東方之事,未有分付於他人者。本院西下之後,若醜虜乘隙竊發,肆其狺然之心,則列鎭諸將,何所稟命,小邦上下,何所依賴?形勢決於瞬息,成敗生於毫忽。大人一擧足之間,其所係豈不重且大哉?昔張岱見替,猶以安西蜀而自任。此先國家之事,而不暇爲身謀也。其忠義之心,遠大之慮,夫豈以古今而有異哉?倘大人不此之顧,徑還西路,而脫或南陲騷然,萬一蹉跌,則誰任其責哉?此小邦存亡一大機會,天下安危一大機會,職等所以再籲大人,而不避瀆冒者也。職等抑別有所煩冤者,大人以萬邦爲憲之才,任萬里長城之寄,當醜虜逼近之時,自西馳到,折其方張之勢,當隆冬極寒之日,親冒矢石,收其連捷之效。雖天時不順,掃蕩未畢,猶望數月之間,有淸海波殲醜賊之偉績,而如諸將進退,功罪之分等,皆小邦陪臣,南中士女,所親覩聞,不容有一毫差誤。大人以此受誣,而不能白,使垂成之功,敗於一朝,驕賊益無忌憚,列營無所係心,而我小邦君臣,縻所歸依,百萬赤子,擧將駭歎而思潰。機事易失而難再,民情易動而難安。不知一國君臣上下,終何所稅駕也?言之至此,寧欲溘死而無知也。伏願大人,上念國家之急,俯察小邦之情,輟此行計,以待軍門之至,不勝幸甚。

旗皷李逢陽出見曰:「已知本國陪臣及人民之意,但皇命已下,不可更留,陪臣不必如此請留。唯當整理夫馬,以送老爺之行。」臣等再三懇告曰:「老爺旣爲拯濟小邦而來,小邦民情,亦當俯察。老爺若一日離此,人心疑惑,遠近驚動,必無鎭定之理。極爲痛迫。小邦咨奏數,上徹天聽,則不無得伸之理,小邦日夜望此。假使不然,軍門入來後,老爺從容登途,則人心不至如今日之驚惑。願深察此情,少停行李云云」,旗皷留臣等,入告經理,良久出來,以爲:「已知陪臣等眷眷之意。但聖旨已下,不可停行云云。」

○欽差監察御史移咨于我國曰:

準朝鮮國王咨,據兵曹狀啓,京城駐箚官兵,訛傳天朝撤兵減餉,軍情大變。及稱經理撫院,規畫事務,晝夜焦身,修器督糧,必要滅倭完事。如上年八月,淸酋直躪忠淸,王京將潰,賴經理馳來撫定,申飭將士,挫其狂鋒,賊遂宵遁。且秋毫不煩供應,軍兵無敢騷擾。十二月進攻蔚山,親冒矢石,燒營圍困,捷報踵至,此伺候陪臣與隨征將領,所共覩者。旣而援至,班師親自殿後,賊不敢逼。淸酋雖暫漏網,而此後不復窺犯慶尙,功非小補。今議論紛紜,未曉其故。且行長遣來通事朱元禮、要時羅等,潛圖緩兵,探聽消息,經理拘留不發,惟欲以兵取勝。橫被參論離任,如失所依。傳入倭中,抵掌而笑,存亡所關。乞要題奏明辨,亟行天討等因。移咨到院,準此爲照,東征士馬,部署已有次第,惟俟功次陞賞,鼓舞人心,調集水兵,相機進取。乃言者誤聽奸猾之讒,盛張蔚島之敗,是非顚倒,文武危疑。雖其疏中,未嘗指摘本院,而行間功罪,職掌所關,不得不以去就爭之。業具小疏,籲叩九閽,其中辭意大略,與賢王來咨脗合,至於東征之必不可罷,糧餉之必不可減,尤惓惓焉。且朝廷德意,終始保全貴國,頃促軍門東發,渡江前來,鎭定軍情,料理戰守。本院俟按差得允所辭,卽兼程趨赴王京,監督諸軍,倂力滅賊,斷不因煩言阻撓,遽廢垂成之功也。況公道之自明,勘科當不偏枉。惟冀賢王,奬卒臣民,共圖恢復,糧餉應運者,照舊督催,毌令匱乏,軍兵協戰者,倍常申飭,毌令沮氣。仍命國儲,親詣軍前調度,以堅國人翌戴之心,作將士敵愾之勇。直犂機、釜,縛獻渠魁,還自有之封疆,救塗炭之黎庶,使百世靑史,頌聖天子弔伐之鴻恩,而紀賢王中興之駿烈,不亦一大快事哉?幸勿中疑,務完勝局。

7月7日[编辑]

○庚寅,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昨日聞命下,今日早門,欲詣提督衙門,通名聽候分付,聞有未安事,必須稟定,故敢來先啓。提督今此求與大臣同行,欲得宣力供事之人。頃日臣與左右相,同往見之,提督見臣形容衰敗,癃病佝僂,語言不通,難以倚仗於戎馬之間,謂臣等曰:『柳某不通官話,今後有事,左右相可頻來相見。』又謂通事曰:『柳某年紀多,左相面帶病色。右相年富能幹事,可以同行。』其後連使通事,傅言於臣,問左右相中何相當去,更不提起臣名。昨日史官,往來於提督後,提督深有不便之意,以爲當去大臣,不以名來報耶?』通官李億禮,以提督之意,來言於臣等。今日臣猶未知端的,見金睟於備邊司問之,則所言亦然。提督所求,意不在臣,而臣先爲往見,有不肯之色而退,則非徒於臣無光,於國體亦似虧損。今右相方伺候於經理,左相當赴京,臣之當去無疑,且事不辭難,臣子之義,臣雖無狀,粗知此義。但天將相接之間,初不得其意,則節節難處。臣意提督旣問當去大臣之名,今姑先以臣差遣,當爲下去之意答之,然後臣從後參見,似爲宜當。且臣下去後,當有句管之事,若兼帶體察之名,則有各項檢察之事,不但爲衙門伺候之任,又當有帶率副使及從事之官。皆體貌所係,不容全廢。此亦先令備邊司,定奪指授,然後臣得以奉行,且於見提督時,可以料理稟白,故敢此竝啓。」答曰:「經理方在我境,右相難去,領相不得不姑爲隨去,觀勢更處。體察使之名,不須差下,他餘曲折,則卿酌量爲之。」

○政院啓曰:「提督每問跟隨大臣姓名。領相進去之意,提督前,遣史官告知何如?」傳曰:「遣史官言之曰:『大人左右相中送之事分付,而左相赴京,右相經理衙門伺候,經理方在此處,難於出送。姑以領相送之,當後以右相送之之事。』以此措辭告之。」

○政院啓曰:「劉提督前,遣注書朴楗往告,則答曰:『遣官以報,多拜上。且今姑以柳成龍率行,後以李德馨隨送,則夫馬有弊,當俟六七日,楊都爺發行後,率李德馨發行』云。」

○戶曹啓曰:「天朝米豆,自彌串裝載之數,雖至七萬餘石,而未到京江之前,使之卸下於江華,分送於全州、羅州、恩津等處,運到京倉之穀,亦一面逐日支放,一面運送忠州。若過一月,所餘能復幾何?今者劉提督,不數日,當下全羅道地方。此道留駐水陸官兵,通計三萬餘,一月所支,至於一萬八千餘石。嶺南二路駐箚之兵,則倍於此數,其軍餉多少,亦可以此而推之。擧事之期,雖未知的在何月,而其間三四朔所支之糧,專靠於西來米豆,日後再運,若如前日之遲緩,則大事去矣。船隻回到卽時,這這裝載數十隻,定一差使員,風高前限十五萬石,必令再度輸運事,下諭於海西檢察使柳根處何如?傳曰:」依啓。「

7月8日[编辑]

○辛卯,黃海、平安巡檢海運御史正言李爾瞻馳啓曰:「義州府尹黃璡,以宰列重臣,怠棄職事,媚悅使客,虛張名譽,剝割民生,唯務聚斂。商賈之輩,蜂午衙門,分利求售,賄賂成市。遼東刷馬,厥價甚重,以兩妾之馬,循環代立,其他鄙汚之事,不一而足。請命先罷後推,以正貪黷之罪。」朝廷從之。

○李爾瞻復命後啓曰:「臣奉使而出,霖雨彌旬,道路阻隔,久稽復命,所失大矣。而今聞進士金永明等,爲金瑬上疏,反以臺評爲不實。金瑬論列之時,臣亦忝在憲府,參其論矣。被人詆斥,決難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惟弘來啓曰:「李爾瞻引嫌而退。旣爲雨水所阻,則趁未復命,勢所必然,而至於金永明等,以臺評爲不實者,不過爲金瑬伸救之辭,不足取信。豈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李爾瞻書啓曰:「西方一路,各驛凋弊,奉使之人,不有國法,濫責品馬,以至譯官、軍官之輩,亦皆憑凌作弊,少拂其意,鞭扑隨之,聞見慘惻,極爲寒心。天將求請,所經各官,自當進排,而接伴之人,自爲公文,多定雜物,遍索列邑,責辦民間,怨讟騰沸。接伴之行,多率家眷,直入官舍,供饋刷馬,公然責出。民生怨苦,至於此極,軍門嗔責,亦可畏也。請下書于各道監司,以塞其弊,又令法司,嚴立科條,使之禁戢。」答曰:「竝依啓施行。」

7月9日[编辑]

○壬辰,義州府尹黃璡啓曰:「董郞中出示通報見之,則六月十四日,使部等衙門,會推經理朝鮮缺,巡撫萬世德、梅國禎二員,兵部擧汪應蛟、李植、王見賓三員,風力科臣則候慶遠云。楊經理見遞,似無可疑,而時無的報。」

○徐主事中素。接伴使閔夢龍啓曰:「主事明日定爲起身,詮聞之,邢軍門、陳御史已奏起復,回旨近當來到,主事之行,不遠而還云。」傳曰:「知道。」史臣曰:「吳起稱古今之良將,而不奔喪,爲古今之罪人;劉珙任宋室之安危,而辭起復,爲宋室之名賢。然則平日事親之道,可見於終天之日。三年居喪之制,不可以因時而變也。近觀中朝之人,喪禮掃地,我國賤隷所不爲,中朝大夫以爲常。至如徐中素,聞其父死,不卽奔赴,淹延旬月,緩緩起身。其標下人皆言:『主事募兵遠來,本爲功業,故已圖起復,待其回旨』云。嗚呼!主事雖以良將自任,呼天叩地之際,亦有顧戀之事乎?朝廷雖以安危倚重,枕塊臥苫之人,亦爲蒼生而起乎?古人有言曰:『不愛其親,焉能愛君?』不奔喪,已自陷於不孝,雖起復,吾未知其効忠也。我國稱道中朝人物,必曰經理楊鎬,鎬亦起復之人,飮酒食肉,如平日,如中素者,又何足責也?」 ○江原道觀察使鄭淑夏啓聞:「鐵原府六月二十六日自未時至酉時,自北向南,空中流飛而過,形體蟻蚊未辨之物,逐隊成行,蒙山蔽野,其間日光,未透於地。自平康地界,飛揚以來,向漣川之界。」蟻蟲變生,壬辰亂起。今又如此,人皆畏之。

7月10日[编辑]

○癸巳,上幸慕華館,餞慰徐主事。王世子遣兼文學鄭㷤問安,答曰:「平安。」上自朝至夕,等待主事,日夕方至。巾服制如深衣而斬衰。皆用練布麻帶,乘素轎。上迎拜如儀,上曰:「小邦不幸,大人奄遭大故而歸,無以爲懷。但朝廷必有所處置。若蒙再臨,終荷大惠,何幸如之?」曰:「多拜上。」上請坐,曰:「凶服之人不敢當。」遂辭去,上還宮。

○忠淸道觀察使金信元啓曰:「報恩縣,壬辰倭賊衝突之時,校生鄭景樞、任大成、金受益、朴得祥等,守校不離,五聖八賢位版,親自掘地,淨處埋置,終免汚辱,奉安于三年城書院,前年賊勢臨迫,不離文廟,賊鋒犯境,親自負持得免。其誠可嘉云。」大學諸生,非不濟濟,而一聞寇至,蒼皇逋播,未嘗有一人顧念文廟者。鄭景樞等,以鄕學孤陋,臨亂從容,不負先聖,不愧所學,其亦有光於後世,而亦可見祖宗二百年培養之功也。

○征倭副參遊都司坐營等官臣吳惟忠、茅國器、許國威等二十三員,謹奏爲異徼藎臣,任怨任怒,懇乞聖明,特照委任,以彰國是,以攻倭功事:

臣等列職將官,皆由千萬里外,奉調相繼,提兵至鮮,照聽督、撫、監院諸臣,調發征勦。今大兵鮮集,上下相維,情誼浹洽,將士之視督、撫、監院,何啻嬰兒之戀慈母?鮮之君民,亦懽然胥戴,亦豫和立功之秋,非如嚮者師徒初集,人心新附之時。乃於六月二十二日,忽接前來贊畫丁應泰,參經理撫臣楊鎬,奉聖旨,回籍聽勘。凡在鮮境,無論華夷文武人士,下及喂秣執戟之夫,俱爲流涕,國王姓諱與其國宰李元翼等,涕泣積日,至於輟飱,戒行間,轅門痛哭,聲振原野。使鮮去神京未遠,陛下聞此哭聲,安忍使楊經理,遽有此行?惟是天阻地涯,而朝鮮極東去處,其中行事,竝無冠蓋來往證聞,遂致精忠遠臣,無由自白九重。猶幸天高聽卑,公道監臨,故敢以今日之事,爲陛下陳之。臣等武人,不習文事,其於丁賛畫所論楊經理之事,非敢預知,然吳惟忠、李芳春等,俱從戰蔚山,而後至薛都司輩,旦夕逐隊鮮京,其見楊經理作爲甚詳。蓋楊經理,先住遼陽道,卽焦心力備,有征倭火器數萬,搬運朝鮮。及任經理,箚住平壤時,値南原失守,福地剝膚,鮮士民扶老携幼,悲號夜遁,數百里不聞鳴吠,鮮之君臣,擬發宮眷,艤舟待逃。此何等景象,孰肯不愛死以磨虎牙也?楊經理挺身躍馬,二晝夜馳至王京,分發諸將,授以方略,遂有稷山、靑山之,旣在鮮京,益修戰具,裹儲糧走險集,出前所製運火器,急攻蔚山。乃衝冒矢石、雨雪,爲士卒先,倭人憚之,自是不敢復出。鮮人獲衽瘡痍,伊誰之力?況當其時,南北異將,馬步異用,若非楊經理推心一體調度,馬以衛步,步以濟馬,則蔚山之役,必相猜忌,豈能使諸將,無間言?至於格賞月糧,其度支銷徼,皆有公牘可査,此往事歷可記覩。又嘗取其居官一體一節觀之,楊經理任鮮京,家僮只一人、旗牌只六人、夜役軍隷不過三十人。朝鮮魚味,則官置斗衡,以示畫一,館站供役,則禁絶婦人,以杜淫穢,義州則只迎送應付,惟準二馬。又搜取漁船八百隻,以資饋運,敎鍊鮮民數千,以助南兵,是最其較著者。臣等竊謂楊經理,智足以料敵,才足以應變,勇足以挫銳,廉足以樹德。乃猶置之於可罪可羞之列,是必奸猾之徒,不爲楊經理所器者,怨望吠聲,以有今日。此鮮之君臣,所以擁道泣留,而遠來將士,所以扼腕而不忍離者也。臣等猶記,他將代鴈門,竟以李牧收功;文侯去盈篋以後,中山底績。國家糜許多糧餉,疲許多兵力,以援朝鮮,今臨敵收功之際,何忍易將?將者,以統將士之心。臣等請以緩急之勢爲言。今日之習知鮮土誰歟,爲鮮所戴者誰歟,名聞於倭者又誰歟?計皆無踰楊經理矣。棄楊經理,勢當代以夙望重臣,然其道途㘹鹵,必馳逐逾月乃至,軍興重務,必旌旗一新乃肅,鮮夷非類,必約法更置乃定,將士初附,必料理調度乃固。餉何日了,戰何日完?此又非所以望於朝夕垂成之業也。近者釜倭遣其酋要時羅來此,則因問擧事,正在斯時。乃棄楊經理,而使垂成之功,廢於一朝,臣切悼之。陛下倘謂臣等私情,言未可信,故不遣一人風力科官,試訪鮮之君臣,其所以泣留楊經理者,果有係於鮮乎,抑無係於鮮乎?着一採訪,當無竢臣等諤諤也。且楊經理,前以母喪去任,陛下察能,旣又奪情而責成功。今以在鮮之勞悴,際垂成之事機,乃令棄去,則楊經理烏鳥之私,藉此得遂,而釜山之倭,又寬一蓄矣。夫陟罰大典,出自聖明,垂仁普照,去疑投杼。冤鮮民之哭聲,憫將士之失怙,惜垂成之事業,乘釜倭之恐懾,賜追返楊鎬,照舊經理朝鮮,相時征戰,以畢前功。凱旋之日,臣等詣闕剖心,以洗楊經理罪羞,所有戰功,願不受賞,以謝陛下追用深仁,鮮國幸甚,宗社將士幸甚。臣等無任隕越待罪之至,爲此謹具奏聞。

○統領福兵禦倭遊擊將軍署都指揮僉事許國器謹稟:

國威患病情由,具載公文中,伏祈老爺,恩照施行。威病的眞,其起病之根,緣稟氣微薄,途來冒寒入骨,入抵王京,水土不服。且見兵少,不成營伍,水用無舟,陸用無車,慮蒙調征,勢恐悞事,所以日夕深憂,食減病生,忽聞撫院,被劾西歸,轉益惶惑。夫撫院,大臣也;征討,大事也;朝鮮,異域也。任大臣成大事於異域,必寬文網假便宜,一人譽之不加隆,一人毁之不加殺,惟責其結局成效,而定功罪,乃能有濟。今遽以一人之言而廢置之,則撫院以下,戮力鮮疆者,決不能塵盈篋之謗,赦三人之罪,恣示祖之入,闢舍人之讒也,明矣。無怪乎褊裨之夫,益臨事模,當局先撑。夫用兵之事,與大平之政殊科,而鋒鏑之下,與廟堂之議難同。昔蘇子瞻譏孔明曰:『棄荊州而就西蜀,吾知其無能爲矣。』藉使子瞻,與孔明用兵,則斷斷乎在範圍之內。信所謂談事易當事難。談事於局定之後易,猝然之際難;當事於大平之時易,應變之頃難。昔後將軍上屯田便宜十二事,漢宣難之,公卿咸以爲不可,獨魏相堅其畫,卒之振旅而還,先零悉平。班定遠功振外夷,李邑毁之曰:『超擁愛妾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帝切責李邑,令詣超受節制,故成功西域,附國七十。今法網如此之密,更置如此之頻,而欲洗七年積謀之狡倭,威雖武人無知實,亦方信忽疑。人之言曰:『倭善用兵』,威獨曰:『倭善用將。』夫行長、淸正,擁兵西犯凡七年,所敗平壤,敗王京,敗稷山、靑山,敗蔚山,棲遲海島,而尙握兵猶故,關白爲之增兵繼餉,未聞有一代之者。今蔚山之戰,尙斬首二千餘,二酋戢兵經今,銃不敢西彈,刀不敵西刃,伊誰之功歟?乃經理忽更,未傳先咻,方樹忽拔。議論多而成功少,刀筆重而弁兜輕,無惑乎英雄短氣,哲士先幾,病自叢身,退不可得也。威本蓬士,無當世用,學書無成,學劍又悞。況在異域之鄕,日起悲歌之嘆,喘日促而骨日高,心日亂而志日頹。伏祈老爺,俯念威身病兵少,志大才疎,留之無益於事,且正犯丁賛畫疏中,庸將可去,廩餉可積之議,容令回衛調理,則生還之恩,威誓世世結銜。干冒斧鉞,無任戰慄。須至稟者。

7月11日[编辑]

○甲午,平安道觀察使朴弘老啓曰:「調度使洪世恭,受任經年,驅馳道路,自以國事擔當,經營料理,無時或怠,至於發熱生腫,竟致殞命。所謂死於國事者,極爲慘痛。」上別致賻物。世恭,淸介持身,誠悃奉公。曾爲守令爲監司,西南之民,至今稱之。又値時難,受命調穀,憂勤勞瘁,死而後已。

○朴弘老啓曰:「分守道差官徐𪼝,火藥押領,來到龍川良策館。有賊人潛入偸物,唐人追逐,賊人拔劍刺殺,極爲痛愕。」

○全羅道觀察使黃愼啓曰:「全州府,王按察、劉提督兩衙門,一時竝擧,傑構縱橫,已浹旬月,訖未迄功。各邑之民,專廢農作,忍飢赴役,加以鞭扑之苦,民生極爲矜惻。」

○接待都監啓曰:「降倭葉春父子,麻提督待之甚厚,置之衙門,近與劉提督,降倭頻頻盃酒,去夜率妻子及從倭一名,無去處矣。」傳曰:「聞久留京中倭逃走云,事之駭愕,莫甚於此。我國虛實盡透,已無可爲。軍機重事,備邊司若莫聞知,別無跟尋措捕之事,是何事?問于備邊司。」我國一擧措,倭賊無不知之,豈必葉春逃然後,虛實透漏?但跟捕逃賊,該司之事,而亦勤上敎,尙可以爲國事乎? ○劉提督接伴使金睟啓曰:「惟政召聚僧徒,親赴戰陣,出入賊營,游說緩兵。號松雲,提督聞名而召見。謁見提督曰:『小的欲妄稟,或以爲老爺不肯殺賊』云,提督曰:『容或有如是妄言,何足責也?但我到全羅地方,見爾國上下幹事誠不誠如何,多備糧餉,然後決意殺賊。若三箇月內,不得殺賊,我自割頭,盛桶以進皇上』云。」

○上幸弘濟院,餞慰楊經理。經理布衣、布巾,來時起復,將官威儀,去時回籍,孝子衰麻。形貌毁瘁。上迎拜如儀,上曰:「小邦唯大人是仰,大人不意旋歸,小邦何所依賴?今日無以爲懷,不知所言。」言訖,嗚咽哽塞,涕淚橫流,左右侍臣,莫不掩面。經理標下,淚眼相視,經理亦爲之慘然動容。經理曰:「來此兩年,一無所成,但擾貴國,慙恨不已。新經理萬爺,諳練兵事,後頭水兵,亦多出來。糧餉一事,最爲緊急,多整船隻,速運天糧幸甚。」上曰:「臨行分付,敢不盡心?」經理問:「世子平安乎?」仍告行。上曰:「欲進一盃,而惶恐不敢。」曰:「心領德意。」遂行辭拜。上曰:「小邦賴大人而得再生,大人今歸,復何所恃?」曰:「另自勉力,自可興復。若聞興復,吾雖在山,足以自慰。』遂辭去。坊市父老,遮道號哭,經理於轎上慰勉之,垂涕而去。聞賊逼畿,馳來擊却,是能赴急難也;親率諸將,打開賊窟,是不避危險也;飭勵軍兵,莫敢侵擾,是號令嚴明也。及其歸也,使東土人心,如失父母,遮道請留,皆出於至誠,非其忠信誠實,感人深者,而能如是乎? ○以李有中爲禮曹參議,黃廷喆爲掌令。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其逃躱之倭,自何處來者?今日草記中,有妻子在於上國,率來之言,未知何謂,問于該司察啓。上年十月間,麻提督南原等處往還時,有一降倭,聞遽爾撤還大驚,有言云云,今所謂逃躱,莫是此倭否?若此倭,則亦非常倭之庸劣者,尤可憂矣。問于兵判以啓。前日深恐要賊先使其黨逃走,潛通虛實,已言于備邊司矣,不圖今日有此事。兩敵相對,利在先得虛實。今此倭盡得我國事勢,天兵虛實而走,事事不幸如此。大槪近觀凡事頹靡,解弛益甚。今經理旣去,區區都監之兵,又盡南下,都中不過三萬堞空城而已。萬一有意外之事,有司將何以應之?備邊司亦念及否?前日軍門臨行,面言倭賊萬一衝火,軍資各別謹守,細作亦多潛布,都門另加把截事,丁寧分付,其時已言于該曹。未審日新擧行否。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回啓曰:「此事,臣等亦日夜思度,而爲之寒心,然其處置似爲無策。蓋各色上番軍,屬於兵曹者,以應天兵房子及各處支供之役,常患不足,何暇責以訓鍊守禦之事?然在訓鍊都監者,元數不多,而盡將南下,其他禁軍、聽用等官,皆以無食之故,相繼解發,今之餘存者無幾。當此賊變危急之際,縱有不測之變,意外之事,將束手而無計,極爲痛悶。大抵京城經費窘竭,不能給料,故軍卒無聚會之勢。然不可以無可奈何,而不爲之所也。京城出身,元數六百餘名,已令團束,黃海道亦有出身武士,其數倍多於京畿,而道里距京師稍近。此兩道武士,以其時存之數,盡爲番次,使其中可堪統領者,爲哨官,各給奉足二名,使備一月糧上來,而勿爲他役,訓鍊都監射手,逐日操鍊,就其中優等者,間間除授實職,邊將有闕處,使之興起,而無厭苦之心,以待事定,乃一策也。江華亦多有精軍,往年入於束伍者,幾千餘人,近因徭役煩多,專廢鍊習,不可調用。亦令本道監司,參詳事勢,此一府徭役,可以推移闊狹,以紓其力,則亦令本府府使李用淳,更爲團束,如京城有急用之處,則應時調發,可以朝發夕至,此亦可行也。上年黃海、平安、咸鏡之軍,被徵上來者,幾萬餘,皆來到於十餘日之間,蓋以有束伍之法,而爲之團束故也。今則人情反以束伍爲弊,未免日就解弛。頃日因劉提督分付,黃海道監營砲手三百名,別遣宣傳官徵來,而至今邈然。軍政之解弛,據此可知,極爲駭愕。事事如此,猝有緩急,何以應變?監、兵使所當爲先推考,以警其後。此外軍兵處置等事,令該曹,更加商確,劃卽施行,日新檢飭,勿致疎虞何如?」傳曰:「依啓。」

7月12日[编辑]

○乙未,上餞劉提督于銅雀江上。王世子遣弼善羅級問安,答曰:「平安。」

○提督至,上迎拜如儀。上曰:「大人以小邦事,來臨弊館,支供涼薄,尋常未安。今冒大熱遠行,無以爲謝。」提督曰:「多拜上。俺承聖天子之命,盡職分之所當爲,敢言勞乎?今年之事,所關至大。後頭糧餉,分付大臣,盡心輸運。大事在此,如支供等事,何足致念?俺初欲姑留王京,以待軍門,議事後南下,似聞關白分付淸正、行長等,八月間直搶京畿云。此言虛實,未能的知,而俺行以是忙耳。」行茶,上請酒禮,曰:「素性不飮酒,況行軍之日不可醉?」上曰:「小邦文報不來,似聞麻大人有捷云,其然乎?」曰:「俺但聞茅遊擊等三將,領兵前往,未聞麻爺出兵之報耳。大槪殺賊,今日得數十級,明日又如是,何益於勝敗?必須一戰大捷,使賊寒膽,然後可無前搶之患。」上曰:「大人分付如是,會見蕩滅倭賊。」提督曰:「計軍門之行,今日發則二十日後當到,二十日後發,則八月當到。卽今四大將領兵齊到,商議大事,又須有定功罪之人,事克有濟。不可因循緩事,國王速行咨于軍門,趣其前來幸甚。蓋四箇大將,或分受全羅,或分受中路,如是則力分,力分則輕,合則重。以倭橋言之,則俺獨當,他將之救不能及,此所謂力分也。俺意則必欲合勢。」上曰:「當依分付」曰:「軍門須速來,不然,事機漸緩。不得戰,然後方可爲守,守豈可議於未戰之前?要及八月擧事。萬都爺有識見,有膽略,然等候其行,則必至凍寒。以是日望軍門之速來。糧運亦十分催督,使大事得成。」上曰:「分付至當。」提督告行,上曰:「遠路行邁,請從容侍坐。」曰:「多謝。當領一盃。」上曰:「昨日逃倭事欲告,何如?」承旨等皆曰:「似聞投入於此大人衙門,恐不必告。」上曰:「然。」提督告辭,上呈禮單,曰:「曾無一毫所爲事,何敢當厚賜?只受弓箭。」上請進藥參,曰:「領命。」仍請拜,上曰:「大人此行,寡人當拜。」提督曰:「重來貴國,言語雖不同,情意則相通,君臣上下悶迫之狀,無不知之。軍門來此,俺欲面議,但千言萬語,貴在善斷。邢亦非能斷之人。比如把握禽鳥,緩持則恐其颺,急持則恐其死,此所謂執狐疑之心。俺意亦非以攻賊,爲十分皆難,七八分難矣。然事不可逆料,臨機當處。軍門來此,貴邦亦相議,凡事速斷,明功罪爲要。過了十月、至月,則邢爺亦必不免於論議矣。四將一時齊進,臨陣不當惜萬金,以明賞罰可也。有如行軍、下寨等事,在一將當局善斷。」上曰:「斯言正是。」提督行揖而去,上還宮。

陳御使接伴使同知李好閔啓曰:「接伴使之稱,出於近例,如軍門、經理、御史尊重衙門,則皆以接伴二字,未滿其意,蓋以接字,是敵體相遇之意。往昔龔用卿天使時,以接字爲未穩,令稱來迎時則曰:」遠迎使,來送時則曰:「遠送使,故御史行牌臣處之時,稱臣曰:」迎護使,其厭聞無疑。究其名義,極爲未安,朝廷更加商量似當。「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哨官元鎰等呈狀內:『將,死官也;兵,危事也。操練之際,戰陣之間,小而棍杖,大而刑戮,出於頃刻,勤苦莫甚。頃日都監矜憐將官勞悴,別立賞罰之條,設褒貶定朔數,入啓蒙允,軍情喜悅,今杜塞遷轉之路,莫不解體。哨官之有本職者,兩處褒貶,是一年四考也。一年四考,彼此難保其無罰。參下官遷轉之路益難,而無本職者,若不由他遷做官,則永無遷動之期。有殿最而無遷動,非但於情,徒有妨,都監反爲廢人前途之地,極爲悶鬱。願更商量入啓,以解淹滯之歎』云。凡權設衙門之官,無褒貶,又無遷轉朔數者,蓋以權設之司,旋設旋廢,無數年久設之處,故其勢自與他衙門異規也。今都監,因事變設,此爲訓鍊之所。事業未已,則都監之罷,又不可以時日定也。且將官在京,不避風雨,長立奔走,少無休息,其苦甚於各司之官,至於赴戰,則一年或一二次,或二年而三四次,出入於矢石爭死之地,不可謂無勞也。且軍官之赴防於兩界者,自平時例爲計仕,今都監將士之苦,何但平時兩界軍官而已哉?大抵旣爲國事,則無廢仕不計之理,軍情不無因此而缺望者。今元鎰等稱冤如此,不可終抑而不聞。請令兵曹,更考群情及往例,商議處之,定爲便宜之規,俾無缺望之歎何如?」傳曰:「依啓。」

7月13日[编辑]

○丙申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李惟弘司諫宋駿、獻納金順命、正言李爾瞻。來啓曰:「大兵齊下,水陸俱擧,凡干策應,萬分緊急,小失事機,成敗所關。檢察使韓孝純,久在南方,備諳事情,專管舟師、糧餉等事,盡誠措處,頭緖已成,而今以經理接伴使,將爲上來。此時重任,遽爾遞易,代以新手,甚非得計。請命韓孝純,仍察其任。泰川縣監李春蘭,以納粟之功,旣受嘉善重秩,朝家施賞,固已極矣。至於守宰,係生民休戚、一經匪人,便爲棄邑。以春蘭之庸劣不識字,決難堪任,請命遞差。」答曰:「韓孝純已爲議定。李春蘭守令除授,未爲不可,前聞其人,亦非不堪。不允。」

○以李墍爲刑曹判書,鄭昌衍爲大司憲,趙儆爲右尹,尹睲爲弼善,朴承宗爲判決事,成以文爲大司成,李準爲戶曹參判,李效元爲文學,沈詻爲弘文館修撰,姜弘立爲侍講院說書。

○戶曹啓曰:「以洪世恭別致賻公事,傳曰:『曾經全羅觀察使云,非以爲全羅觀察使,而有別致賻也,以已行承旨,故別致賻矣。此則恐成後規,以已行承旨,故致賻爲之』事,傳敎矣。考前例,則張士重,曾經承旨及觀察使,而以已行二品實職,磨鍊題給,故今者洪世恭致賻,亦以曾經觀察使書啓矣。承旨致賻,則尹覃茂在任身死,而物件比二品差減矣。」傳曰:「平時宰臣身死例賻,則有司循例爲之,此則不能知,所謂別致賻者,政院因特命,別爲啓下,直捧承傳,曾經臺諫、侍從之外,他不與焉,非爲二品觀察使。亂後凡規多失,必致如此,可改之。」

○吳宗道揭帖曰:

道之役於貴國者,六七霜許,沐大王之恩最深厚,胡肯爲大王謀國之不忠乎?昔年逆知桑酋之變,捧大王請兵之疏,萬里星馳,效包胥新庭之哭,聖心感動,遂賦《無衣》。玆道之在順天,奉督、撫兩衙門,行以計間行長,令彼與淸酋相矛楯,漁人之功,乘機收之。然尤慮我以計用,又胡知賊不以計用也?而潘原、洛水之屯,恒惓惓請之當道,亦嘗獻書于大王御史,何萋斐之口,輒欲禍人,以赤族之誅?道聞之,不勝駭悸,卽欲赴東海而死。幸經理相公,不售其奸,辨疏中卽爲道昭雪之,第奸人之計,不售不已,則道之憂尙未艾也。十之五日,有全羅之行,恐身益遠而謗益多,慈母不免有投杼之疑也。惟大王之燭其奸何如?臨楮草率,曷勝惶悚?

7月14日[编辑]

○丁酉,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啓曰:「本月初五日,蔚山萬里城外,請和倭持書契出來,唐人款若平生,延向慶州。其書內辭緣,極其悖慢,謄書上送。」其書曰:

遙不能會面,安否如何?我今寄書,吳老爺指天將遊擊惟忠。招之,欲計三國和平事,所以者何?明年動大兵,征伐朝鮮。今年暫休息兵,而明年必欲伐之。然則鮮及遼之人民,悉可殺戮矣,我性生抱惻隱之心,故憐之不少也。以是招吳老面議,而欲計和也。汝以之告國王,而令吳老來則可矣。不宣。呈摠兵高指彦伯。窓下。平淸正

○以金順命爲弘文館副校理,宋錫慶爲司諫院正言,李爾瞻爲司諫院獻納,柳穡爲藝文館奉敎,沈諿爲待敎,朴震元爲禮曹佐郞。

○政院啓曰:「吳宗道揭帖之意,令都監郞廳兪達曾,措辭秘探,則答以大王御史云者,尊稱之言,有若大王臺下者也。萋斐之口,指黃應陽也,應陽嗾朱元禮曰:『吳宗道乃皇上駙馬之切親,今欲陰訴於駙馬,欲殺爾,爾可先行讒間曰:「宗道以銀二百兩,賂于楊都爺,做官出入倭中,細知賊情。」云,可也。』應陽之挾憾至此者,蓋緣前日國王,屢爲移咨於各衙門,褒敍宗道,偶得做官,渠則不得爲,故反疑宗道有讒於國王,而有是說云矣。」傳曰:「必不然。」

○傳于政院曰:「丁應泰題本中,以築城,指謂異日難保朝鮮不叛。此一言,擠陷經理,敗壞東事之頭腦根抵。使聽之者生疑,其心之兇慘極矣。此乃我國至冤極痛處也,不可不力陳而深辨之。今遣大臣陳奏,而無一辭及此,其無乃不可乎?令承文院,更議施行。」

7月15日[编辑]

○戊戌,禮曹判書沈喜壽上箚。略曰:

楊經理被參而去,有可挽之勢,則臥轍攀轅,不可已。但南北構釁,和戰角議,賛畫此說,特投合奇中,而今者科道交章,閣、撫竝罪,聖旨已下,牢不可破,有非我國奏辨所能轉軸。而新經理近將出來,見此保留舊人之至勤,則其爲無顔,當如何也?在我追慕之厚,眷戀之誠,移咨邢、陳足矣,專差崔天健,申奏又足矣。今何必大臣之赴愬哉?藩邦事體,達情則止,恐不當煩複其說,坐招瀆撓之譏也。

傳曰:「省箚,具見爲國盡誠,有懷必達之義。但箚辭似屬未妥。行期已定,李元翼陳奏之行已定。不敢勉副。」

○右議政李德馨啓曰:「經理入開城,城中男女,訴于轎前請留,經理含淚有不忍之色,答說:『代我來者勝我,必能殺賊,爾等放心。』經理招臣,示以通報,乃六月二十八日來者,而見差査罪科官徐觀瀾上本條陳四件事。其一說,稱楊鎬初到朝鮮,聲勢炫爀,國王恐虐,呈上印緩,鎬乃悔過引接,王心乃安;其二說,稱恤島山陣亡者,不下數萬,當設祭致慰;其三說,稱調和南北軍心;其四說,稱塘報宜實。其中說,前者內有掣肘閣臣,外有跋扈經理云。蓋以勞師動衆,糜費錢糧,專歸罪於此等人也。經理嗟吁曰:『此不滿一笑。萬中丞差來,差强人意。此人有幹才,性又嚴急,必以殺賊。但恐朝鮮人奔走不暇耳。』」

○備忘記曰

當初劉提督之請議政行也,予以爲經理方在我疆,不可跟從,設使不得已從之,必須送至開城府,然後乃可,豈無微意?在劉則有壓倒奪去之嫌,在我則有去舊媚新之態,皆非君子之所爲也。故使領相先行,右相隨後南下。旣不能然,以致經理之甚惡,不亦宜乎?

○備邊司啓曰:「大兵已爲分道,下去兩南,糧餉措置接濟之事,萬分緊急。若糧道一日不繼,而三軍有枵腹之虞,則大事去矣,臣等方爲憂慮。今見慶尙監司鄭經世及摠管使柳永慶等狀啓,東路調度使沈友正,見怒於寗都司,久被拘留,仍致病重,不得察任云。友正本以有病之人,今又加病如此,則雖在本道,而勢不得察任矣。臣等前者有此慮,請與李時發相換,而時發爲吳經歷所挽,不能下去,事甚差違。不可不急速處置,而他無可代之人。今有慶尙道募粟有司權瀁者上來,備言本道糧餉曲折云:『右道各官則盡皆蕩然,無斗升官穀,雖有朝廷差遣調度使,而無下手之策,不過空坐無事而已。獨民間山谷,頗有前日埋穀,及今年開墾,當有所獲。若以本道朝官有名稱,爲士民所信從者,假以朝廷差遣名號,倡率各邑士子,分投村落,至誠曉諭,則所得必多,而秋冬之間,亦有繼糧』云。此乃目見本道民情事勢而言,非孟浪之說,臣等所聞,亦如此。今日之事,若有一分有益,則當百計爲之,不可拘於一例。臣等之意,鄭仁弘旣爲堂上,而身在道內,且是知名之人,爲國急病之誠,必勝他人。請以仁弘,稱爲慶尙右道調度使,以管募粟措糧之任。移調李時彦於左道,以代沈友正之任,仍使摠管使柳永慶,通融檢飭,而他道運粟等事,則以摠管之令行之,事勢兩便,可以兼擧,必無稽遲矣。且鄭經世狀啓內,王按察使、摠管使柳永慶,往赴湖南。雖不知何意,按察與劉提督專管西路,必以自管地方爲重,而不顧其他也。近日天將處置,類多如此,極爲可慮。永慶若移往湖南,則道里絶遠,號令難通,嶺南二路軍糧,必不濟矣。今李光庭,亦以正二品重臣,下去全羅道,其全羅道及忠淸右道糧運之事,則勿論水陸,令光庭,通行檢飭,事體與柳永慶一樣,而稱爲兩湖摠管使,柳永慶則仍在慶尙道,專管本道兩路軍糧措辦,竝與忠淸左道、江原、咸鏡運糧之事而檢飭,與李光庭分兩頭,各盡心力,則庶幾事有條理,而無彼此不及之患,似爲便當。此意移咨於王按察使,使知其由亦當。敢稟。」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今日夕,南大門外,有一唐服人,周行之際,適與唐人相觸,唐人怒而詰之,而適其人所着之巾脫落,乃削髮,且其語音不得解聽,故審知其爲倭子,將執捉結縛之際,發毒跳逃,衆唐人聚集,艱得捕捉,拿送于陳遊擊云。」

7月16日[编辑]

○己亥,黃應陽來于時御所,言於上曰:「開取端川之銀,以助軍餉,至如城北山及東大門外,皆有産銀之處矣。」上曰:「大人還到京裏,將小邦危急之狀,遍告諸衙門,速滅兇賊。」應陽曰:「當如敎。」上曰:「宋經略、袁主事、劉員外、張揔兵、李揔兵、戚揔兵、陳遊擊、零、鴻、胡遊擊,今做得甚官,而在何地耶?一自還旆,聲響無緣。願大人言之。」黃曰:「宋、袁皆無恙在家,而不做官,劉、張曾已辭世,李摠兵解兵家居,陳服毒藥而死,楊邦衡方被繫,戚揔兵充軍,楊元囚在遼陽獄,困苦萬狀矣。」上曰:「李天使何在?」黃曰:「李見放在外,魯定國公救解矣。」上曰:「前後諸員,皆以小邦之故,間關遠來,還旆之後,聲聞邈然,故問之矣。」黃曰:「國王之問及此,甚盛意也。」

○上幸王叅政所館,行茶禮,上還宮。

○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李春蘭遞差事,答曰:「不允。」史臣曰:「納粟而材如黃覇,則猶之可也,不知一字,而蠢然無識,則是以數百石之穀,換一境百姓之命。爲人上者,愛百姓之命,曾不如粒粟之重,則爲百姓者,其向上之心何如也?當是時,寇賊壓境,而人無死綏之志,所在皆爲潰散,而無復知衛君上之道,未必非當時之政使之然也。」 ○兼司僕洪禹功,誤以日傘,觸上翼善冠,上命勿罪。

○慶尙道右道賊勢,更爲熾發,至於唐兵二十餘人死亡,遣宣傳官,兼探賊勢。

○掌令洪慶臣啓曰:「行同知李好閔,以陳御史接伴使,往在西路,不念驛路之凋弊,濫責馹騎,載妾以行,且稱天將接待之需,科定雜物,遍索列邑,至遣私吏,越道求請,駄載連絡,貽弊不貲,無謂甚矣。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副使盧稷,亦稱天將接應,需索他道,且率眷屬,至往義州,貽弊郡邑,物議譁然。軍門之咨請査禁,未必不爲此人等發,請竝命推考治罪,以警其餘。」答曰:「依啓。」

7月17日[编辑]

○庚子,王叅政回謝於時御所。

○司諫院連啓李春蘭事,答曰:「可從之事,則一守令之遞,何關而不從乎?不允。」

7月18日[编辑]

○辛丑朝,王世子問安。

○大司諫李有中辭免入啓,答曰:「勿辭。」以驚風之人,挾含沙之毒,而今爲諫長,時事之不靖,可知矣。 ○正言朴承業來啓李春蘭事,答曰:「不允。」朴承業,癡劣一庸人,爲當時所輕侮者素矣,而今入諫院,同列恥與爲伍。 ○司憲府啓曰:「水陸天兵,陸續南下,舟楫軍餉,皆係於檢察使,其任極重。行僉知李光庭,素無幹辦之稱,曾爲分戶曹時,亦無顯效,身且病重,不卽馳赴,策應諸事,漸至稽滯,誠非細慮。且其前日,雖有微勞,無非職分內事,而遽授重加,超擢太驟。請李光庭資憲加改正,檢察使遞差。近因接伴之任,陞敍者非一。此路一開,人多希望。名器之濫,自此而始,誠可寒心。行大護軍閔仁伯,爲接伴使日月未久,別無周旋勤苦之勞,而遽陞嘉善重秩,物情莫不駭怪。譯官李虬詳,亦無可償之功,而超授通政,猥濫甚矣。請竝命改正。」答曰:「檢察使,備邊司量而爲之,加資參酌爲之,不可改。其下加資,依例爲之,不可改。」

7月19日[编辑]

○壬寅,上引見大臣。領議政柳成龍、行判中樞府事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左議政李元翼、右議政李德馨入侍。上曰:「國事如此,不知結局,在於何時。楊經理西歸之後,做得何事?」成龍曰:「今無可爲事。但義州之穀,須運二十餘萬石,作三分,一分留京城,一分運嶺南,一分送湖南,庶可接濟大軍矣。」上曰:「自初至今,僅運六萬餘石矣。」成龍曰:「西海糧船,今月粧載,開月始得來泊,其間風勢順逆,亦難預料矣。」上曰:「劉提督於予亦言,八月可以擧事,一擧而盡滅云。八九百里彌漫之賊,其能一擧而迅掃乎?予以劉長於料敵,今何言之易耶?」成龍曰:「劉提督今日之重來,頓異於前,甚可憂矣。中原所倚仗者劉公,而劉公亦自任以重,奴視麻提督輩,而其行事反出於其下。前日晋州之圍,亦不救之,今玆之一擧迅滅,亦空言而已,萬無相戰之理。」上曰:「萬一兇賊大擧,則天兵如奕碁布列,而形勢似遠,其能緩急相救耶?」成龍曰:「戰守如體用,可戰則戰,可守則守,未有不守而能戰者。當初經理之設策也,至如兄山等處形勢之地,留屯重兵,以爲據險之所,而今則麻公無所住着,移來移去云矣。」德馨曰:「楊經理伸救奏聞,崔天健所齎本,已明白爲之矣,今又遣大臣,陳奏經理之被誣,不可不救。但賊情一事,似不明白,恐朝廷不察我國事情,以爲只救經理而來也。今若改之,則頭辭以爲,南邊撥報,賊情叵測,終之以大兵齊集,糧餉若未缺乏,小邦庶有支保之勢,而但主管大官,被誣回籍,更無主管,雖有兵有糧,誰爲管事?如此措辭,請留經理之意,在其中矣。」上曰:「經理雖留,不得完事。南兵已離心矣,但圖免於罪網也。」斗壽曰:「劉提督聲言出兵攻賊,而受軍人千兩銀,遂寢其議云。」上曰:「劉公之心術,豈待受銀,然後知之乎?」領相成龍曰:「劉也雖外言和親不可爲,而實無攻戰之心。」上曰:「予前日言之矣。都城只有矩堞而已,倘有意外緩急,何以應之?頃者兇賊變服,至都中偵探而去,今者草樹茂密,而一路及津渡,無人譏察,雖潛師來犯,亦無以知之。雖非大衆,或爲夜驚,則何以抵當?此誠意外過慮,然亦不可謂之必無,速爲議處可也。成龍曰:」城中軍兵甚少,不成摸樣,禁旅亦以無糧,稍稍散去,極爲寒心。「上曰:」訓鍊都監軍士,南下者甚多,而還來無期,其代當爲充定。元數多少,則未能詳知矣,其闕數,卽爲充定何如?「成龍曰:」三色軍士,二千餘名,而分送於屯田,時留京中者,無幾矣。此軍,唐將亦稱其可用,自經蔚山戰之後,益加稱賞曰:『此軍一千,足當唐砲手五千』云矣,劉提督麾下軍兵,亦稱絶勝於浙江砲手云矣。大槪浙兵則只放炮而已,此軍則馳馬彎弓放砲諸技,皆能之,此所以勝於浙兵也。「上曰:」經理撤還,城中空虛,今日之事,不可置之尋常。「

○司憲府連啓接伴使閔仁伯、譯官李虬祥改正事,答曰:「王叅政前已爲許諾,不可改。」

7月20日[编辑]

○癸卯,正言朴承業啓曰:「臣以新進之人,性本愚直,未諳世情。頃忝騎省,因見關節之公行,下吏之奸騙,心常痛惋,欲矯其弊,而不循謬例,徑情直行,吏怨人謗,叢萃于身。此則人所共知,而知臣者,莫不爲臣危之,不意今者,誤蒙聖恩,忝冒本職。伏聞掌令洪慶臣,以臣前在兵曹時,與本曹吏金得男,私放海西軍士十名,受其番債,以分其利,且以臣私遣家奴,擲奸東小門守直軍士,圖受其賄,公然詆斥,至發完席云。凡此二者,極麤極鄙,言亦汚口。臣雖無狀,忝在士夫之列,亦知廉恥之可尙,豈可忍爲此不可忍之事,自陷奸細之徒乎?若斥以臣庸劣,則實所甘受,至於搆虛捏無,橫加惡名,則臣豈可含默不辨,有若身犯者乎?請命先罷臣職,仍拘司敗,覈其實狀,以正臣虧士風、辱名器之罪。」答曰:「勿辭。」

○司諫宋駿啓曰:「正言朴承業引嫌而退。蓋與下吏,放軍分利,此在奸細胥徒所不敢恣行。況所掌,乃武備司,而當初束伍軍,卽於出仕之日,告堂上移屬於軍色。此乃本曹上下人之所共見知,雖欲行私,固無下手之地。至於擲奸一事,自有其例,而私遣家奴,以爲行賄之計,尤不近理。若以此數事,橫被詆斥,則不亦冤乎?但此在公論之辨析,而不待處置,先自分疏,不無所失。請命遞差。獻納李爾瞻,以掌令洪慶臣,卽臣同生妹之女壻,雖非法當相避,處置同僚之際,語涉一家之人,不無苟冒,引嫌而退。相避之法,自有其限。若以私情爲未安,則法外可避之事,豈不紛紛然乎?況言官尤不可以如此之事引嫌,以啓騷擾之端。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不待處置,先自分疎之言,不可解見之言也。朴承業謂之冤悶,則不必遞差。諫院處置,彼此無據矣。政院知悉。」

○右議政李德馨,以劉提督伺候事,下去全羅道。

○司憲府啓曰:「行僉知李光庭,性本迂疎,素無幹辦之才。自今水陸天兵,陸續南下,舟師糧餉,極爲緊急。烏可付之於生疎之手,以誤大事乎?且其前日微勞,不過職分內事,而遽授重加,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勿留難,檢察使遞差,資憲加改正。」答曰:「不允。」

7月21日[编辑]

○甲辰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洪慶臣啓曰:「正言朴承業,曾爲兵曹佐郞時,豐川束伍軍十名,未準立而徑出準立公文,二名則給色吏,八名則私自用之。且都城諸門守門將、軍士等,使其奴子,覘視有無,非徒有妨事體,貽弊亦多,軍士輩至欲號訴陳冤。臣之所聞如此,頃日本府齊坐時,欲爲論劾,而僚議不一,一則曰:『新進名士,論之重難。』一則曰:『兵曹郞官,用軍士四五名之間,人誰不然?』臣之愚意以爲,苟有所失,雖顯宰明卿,亦當糾正,豈可以新進名士之故,而不得論?至於私用軍價,汚衊莫甚,稍知廉恥者,豈有此事?愕然驚駭,執之愈固,至欲以言不取信引嫌,而同僚以爲更俟詳聞,後日爲之未晩,臣亦以爲然,姑從僚議。今見朴承業避嫌之辭,則至以臣搆虛捏無,多費辭說,極口詆斥。臣非敢好摭人過,只以其人浮妄,顯有躁進喜事之習。及其注書遷轉計仕時,竝計其罷職之日月,物議非,而恬不爲愧,考其行事又如彼。如此之人,不可爲臺侍,故直情以論,而反被詬詰,諫院處置其避嫌之辭,亦以臣之所聞,爲不近人事,承業爲橫被詆斥。無非臣之無狀所致,不可冒居風憲重地。請命罷斥。」答曰:「勿辭。」

○上見布政於下處,謂曰:「理大人來于下邦,凡事至誠爲之,小邦皆仰之,意外遭謗而歸,小邦無所依賴,上下遑遑。今日之恃,唯大人一人而已。」梁布政曰:「中朝以東事爲極重,善措之則喜,不善措之則怒而遞之。中朝論議明白,久久聞之,則雖入去,不至於大傷。今來萬都爺亦好人,若來此有爲,則可知其爲人矣。糧餉等事,十分檢勑而爲之,勿專恃於中朝。」上曰:「糧餉十分用力爲之矣。」呈禮單不受。相揖而出。

○持平宋應洵、具義剛啓曰:「頃於十六日,本府署經齊坐之時,掌令洪慶臣,欲越正言朴承業,臣等曰:『凡署經之規,或以其門地卑微,或以人物悖惡,或以其履歷無漸。承業以言其門,則朴誾之孫也,以言其人物,則新進無瑕也,以言其履歷,則曾經臺侍也,非不合諫官』云,則慶臣以爲:『承業非但人物浮薄,曾爲兵曹佐郞時,送奴擲奸諸城門,又與色吏,私放海西軍士,分占其利』云。臣等曰:吾等所聞,則承業嘗憤兵曹紀綱頹靡,軍政不肅,欲矯其弊,凡干禁軍之闕直,出使之不均,下吏之舞文等事,一切繩之以法,不撓於私請,衆謗叢集,人皆危之。非徒此也,頃日承業擲奸時,有一闕直之軍,請囑紛紜,而承業終始揮斥,竟治其罪,其人多發毁謗之言云。爾之所言,無乃或出於衆口毁謗之餘乎?若以此事,遽爲論劾,則盡心國事者,亦且解體,亦涉於爲謗者報怨。所聞不同,不可苟同云爾,則旣署之後,慶臣論之愈執,臣等曰:『言官所聞,不可謂之虛事而不論,更俟後日詳聞,而論之未晩』云矣。今見慶臣避嫌之辭,有曰:『一則曰,新進名士,論之重難。一則曰,兵曹郞官,用軍士四五名,人誰不爲?此則抑有說焉。所謂兵郞用軍之言,臣等初不認慶臣之言,以爲兵曹堂上、郞廳,皆有帶率書吏、使令數三名,爲例已久。皆是法外之事,前後爲兵官者,人誰不然?慶臣曰:『非此之謂也,乃束伍軍私放之謂也。』臣等曰:『然則吾等誤認矣。』慶臣亦謂其誤認而快然矣。今乃截取言語間一端,以爲自助之計,其意未可知也。且臣等之意,非以論一承業,爲重難也。近來國勢日急,而公道掃地,私情大勝,唯以苟循人情,媚悅容,爲自保之計,如或有慨然以國事自任者,則衆謗隨集,必斥而後已。承業之志在矯弊,能擧共職,此實近日朝之所共知者也。今若以昧黯之事,橫加惡名,輕易彈劾,則實近於擠陷,故臣等欲俟詳聞而後論之者,非有他意,而慶臣乃反斥之曰:『新進之士,論之重難』云,亦未曉其意也。臣等旣與慶臣,所執有異,而又被論議不一之言,不可苟冒言地。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宋駿啓曰:「臣等昨日處置朴承業時,妄意以士大夫自處之道,雖有謗言,直受不較,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已。承業至以不近之說,橫被詆斥,其爲冤悶則極矣,而但不待公論辨析,先自分疏,有若自明者然。臣等竊念此路一開,凡被人謗者,爭自辨明,將不勝其騷擾之弊,故只以分疏之失,啓請遞差矣。今者伏覩下政院之敎,臣等處置,乖當之失著矣。不可在職,請命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獻納李爾瞻來啓曰:「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宋駿,以昨日處置朴承業,至以不近之說,橫被詆斥,其爲冤悶則極矣,而但不待公論之辨析,先自分疏,有若自明者然,故只以分疏之失,啓請遞差,伏覩下政院之敎,臣等處置,乖當之失著矣,竝引嫌而退。旣以承業爲橫被詆斥,冤悶之極,人所共知,則所當明辨,使之出仕,不然則亦陳其謗言之所自出,可也,而只將分疏之說,兩條立論,不明白其處置,其於言官論事之體,不無所失。請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宋駿並命遞差。」答曰:「依啓。」

○掌令黃廷喆啓曰:「掌令洪慶臣,以正言朴承業事避嫌,持平宋應洵、持平具義剛等,與慶臣所執有異,而又被議論不一之言,不可苟冒言地,幷引嫌而退。據其所聞而論列者,言官論事之體也。掌令洪慶臣所聞如是,故以其所聞,發於完席,執之愈固,揆之論事之體,固無所失。但臺諫,因風聞論啓,故容或有失實之事,而今者宋應洵等,爲朴承業,多費辭說,至有過實之言,有若相救者然,殊無穩便之意。勢難相容,請掌令洪慶臣出仕,持平宋應洵,持平具義剛遞差。」

7月22日[编辑]

○乙巳,掌令洪慶臣啓曰:「臣伏見昨日宋應洵、具義剛避嫌之辭,則以臣爲截言語間一端,以爲自助之計,又以臣爲反斥之曰:『新進之士,論之重難,亦未曉其意云云。』天地鬼神昭布森列,豈可容一毫虛誣?臣初不欲以僚中所爭,悉煩於天聽,略陳其大槪,而應洵等多費辭說,遷就張皇,大失初意。天威咫尺不違之地,臣不敢隱默,略辨其一二也。名士論之重難之說,屢出於宋應洵之口,臣言:『若謂其人端重,必不如是則可也,每以名士爲言則不可。雖顯宰名卿,苟有所失,亦無不論,豈獨以此重難乎?』應洵曰:『若已顯名士欲論,則當從之,此則新進名士,不可矣。』又謂曰又曰:『爾雖未經兵曹,而都監等處,亦見之矣。兵曹官員,用軍士四五名之間,人誰不然?』臣愕然驚駭,應洵曰:『非必自用之謂也。』臣曰:『雖與他人,豈有是事?』又變其說曰:『給書吏輩爲例。』臣與義剛齊答曰:『非此之謂也。』臣因歷擧此等事,謂應洵此數論,皆不合,若爲避嫌,則必以此立異云云。出口入耳,少無依微,而今乃云爾,則臣之無狀,不得取信,據此可知。且臣之初意,只欲論一人,而終歸於紛紛騷擾,無非臣之所致。掌令黃廷喆,亦以爲容或失實之事有之,而反請出仕,豈可靦然就列,有若無所失者然哉?請命罷斥。」答曰:「勿辭。」

○梁布政祖齡。回謝於時御所。布政曰:「中路分駐將官馳報曰:『倭賊出來時,爲半變着高麗人服飾而來,及至交鋒,則輒脫却其服,挺劍赴鬪,雖欲出其不意而先擊之,旣着高麗之服,故猶豫不敢』云。且免死帖,多印下送。雖有歸正之人,不無疑畏之心,使歸正之人,聞風而來爲當。」遂再揖而出。

○掌令黃廷喆啓曰:「臺諫論事,多因風聞,故臣於昨日處置宋應洵等時,有曰:『容或有失實之事』云者,初非指洪慶臣而發,蓋泛論而已,今見慶臣避嫌之辭,始覺臣言未瑩。臣文字間,措語失當,顯被同僚譏斥,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獻納李爾瞻來啓曰:「掌令洪慶臣,以宋應洵、具義剛避嫌之辭,以臣截言語間一端,以爲自助之計,又以臣爲反斥之曰:『新進之士,論之至難。』亦未曉其意云云。臣之無狀,不得取信,據此可知。掌令黃廷喆,亦以爲容或有失實之,及請出仕,豈可靦然就列,引嫌而退。慶臣等所爭是非,固不足論。完席間事,至爲嚴密,而未定之議,先相傳說,致令承業自辨,同僚共詰,一則曰:『截取言端,以爲自助。』一則曰:『出口入耳,少無依微。』互爲爭辨,終無證據,紛紛辭說,冒瀆天聽,有若鬪訟者然,同僚相信之義,言官論事之體,果若是乎?俱以言官,均有此失,而宋應洵、具義剛旣已見遞,則慶臣不可獨在其職。請命遞差。掌令黃廷喆以處置洪慶臣措語失當,顯被同僚譏斥,引嫌而退。處置間措語,固當明白,而旣謂容或有失實之事,反請出仕,則其於論議,果爲無據,不免處置之乖。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7月23日[编辑]

○丙午,上幸慕華館,迎吳副揔,行再拜,行茶禮、酒禮。副摠曰:「牛一百頭、木枋一百塊、木板一百塊等物,速令措備。此乃攻城之具,也,生牛皮則登城時,蒙被而上,則鐵丸不透,而一卒不傷。」仍出示中丸之痕,曰:「曾與倭屢戰矣,攻城之具,無逾於此。木積於城外,而高其勢,以瞰城內,則勝於雲梯矣。」上曰:「當依敎備。」上呈禮單,相揖而出。

○王世子遣兼文學鄭㷤問安。

7月24日[编辑]

○丁未,上幸吳副揔下處,行茶酒而還。

○吳副揔回謝於時御所。

○許遊擊來時御所,謂上曰:「俺送楊都院於開城府,則都院曰:『國王送吾於郊外,至於下淚,多見盛意,一路下程,皆不敢受』,令俺告知云矣。」上曰:「楊大人視小邦如一家,小邦賴大人之力,至今保存,而東事不幸,終至遞去,小邦上下,遑遑如赤子之失慈母。小邦願留楊大人,以上奏本,未知聖旨準許乎。」許遊擊曰:「都爺之爲貴邦盡力,朝廷盡知之,丁主事之姦狀,亦洞知之。都爺之被誣,自當昭雪,但再來與否,難可預料矣。且徐觀瀾題本,見之乎?」上曰:「見之矣。」許曰:「有曰:『楊經理恐脅國王,國王解印』云,此何言也?後若見徐公,當言此事而辨明之。」上曰:「豈有是理?甚是怪之,後當辨之。」許也欲取見史官冊草,上曰:「此是史草,雖人君不得見焉。」許曰:「史官記時政得失、人物是非,至於人君善惡,無不備載,以爲萬世之龜鑑。古有董孤,乃良史也。未知今之史官,亦如董狐者乎。且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爾等見國王殿宇卑陋,墻垣頹圮,庭草蕪沒,於心何如也?」上命史臣,拜謝於前。酒四行,呈禮物,受之。作兩揖而去。

7月25日[编辑]

○戊申,揀都監砲、殺手十二人,學藝於許遊擊軍中。

○訓鍊都監啓曰:「我國之事,自前但皆弓矢一技,其於槍刀、筤筅、藤牌、鐃鈀、鳥銃等長短之技,皆不學習。自數年來,幸因天將、天兵,來聚京中,依放習之。其於精妙手法及正之辨,猶得其粗,而未得其精。今若中途廢墜,則數年之後,漸至遺忘,天兵旣去,此法終不可傳,誠爲可惜。近日天將中許遊擊,自謂得妙於諸技,洞曉《紀効新書》之法,故自都監抄出殺手中最爲精習者十二人,名爲敎師隊,使加設主簿韓嶠領之,就正於遊擊陣中,頗有所學。藝成之後,當以此輩爲敎師,編敎中外軍人,則其法庶可流行於我國,不至湮廢,而所謂以一敎十,以十敎百者在此矣。韓嶠自都監設立時,主管敎訓及兵書校正等事,頗有其勞。若除授實職,以勸前頭,而更加盡心訓誨,則不無有益矣。敢啓。」傳曰:「依啓。此意甚善。予亦當親試其才論賞。但十二人似少矣。」

7月26日[编辑]

己酉,吳副摠來于時御所,上迎入。副摠曰:「有塘報,全羅之賊二百餘名,來搶稻子,故與梁都爺相議,而急去矣。」上曰:「大人爲小邦,勤勞遠地,不勝感激。」副摠曰:「此乃武人分內之事,國王不須爲念。」呈禮物,固辭不受而出。

○上往見許遊擊,遊擊指壁上所付書曰:「『殺一無罪,非仁;非其有而取,非義也。』此言,眞將帥所可知矣。國王手書與我,則我當分給他將官矣。前日豐仲纓請國王筆迹,而不肯書給。詩篇則固不敢矣,此則聖賢名言,書給無妨。上曰:」寡人則不敢,陪臣中有善書者,當使書上。「遊擊曰:」請辟左右,我有一言書呈。「乃爲楊經理勒石事也。願立於觀裏。上曰:」當於通衢立之。「遊擊曰:」楊爺之功,非今斯今,自壬辰之後,在遼東,多有周旋之事。「上曰:」楊爺之功,小邦豈不知之?且移文北狄,使不得發動,此亦一功也。「遊擊曰:」楊爺在此,市中無搶掠,楊爺一去,市中多搶掠。始則只如此,久則擾害之事必多矣。「上曰:」大人之敎,眞是眞是。「上曰:」以鳶飛魚躍題壁,足知大人極盡道體。方今亦有行程、朱、薛文淸之學者乎?「遊擊曰:」中原,力行其學者甚多,其中吏部侍郞楊起源甚體其學矣。此學俺亦粗知之、流行之妙,活潑潑地也。「上曰:」聞大人之名久矣,今日得陪承敎,此亦皇恩。「遂罷黜。

○司憲府啓曰:「漢城府判尹趙儆,句管訓鍊都監之事,日月雖久,未嘗募聚一卒,逃籍者居多,凡干軍務,日就解弛,久寒識者之心。今日上諉以勤苦,不得爲外任,遽授本職。京兆之長,是何等職,而陞擢之命,反加於罔功之人?名器之濫,一至於此,物情莫不駭異。請命改正。」答曰:「不允。」

7月27日[编辑]

庚戌,獻納李爾瞻啓曰:「臣伏見前監司權悏緘答,萬言自辨,以臣所論,皆爲不實。臣待罪言地,亦常患風聞之不實,而悏之事則不然。受賂設場,苞苴盈門等語,聞諸列邑,衆口如一,所謂險詖一人,未知指某而發也。受衙魚鹽,貿米秋納之說,鎭撫所招;親舊船隻完文護役之言,船主自告,皆有公文,昭昭可考。大船六隻則亦因其名招辭而啓聞,果皆小小,不堪回串,則本官發船之狀,何已到於臣處乎?至如酣飮妬忌之事,以兒子爲父證,以明燭爲無暇,以撾婦翁爲自喩。平山之索酒,黃州之擁妓,海營之毁室,南江之避居,是何人所爲?一道之人,傳爲好事,其所謂付之一笑,眞自笑也。天不可欺,人言可畏,欲爲自訟,掩其罪過,而反以欺罔聖聰,吁亦迫矣。臣論事無狀,被人詆謗,使臺閣墜風,言官喪彩,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院啓曰:「獻納李爾瞻引嫌而退。言官論事,直據所聞,苟有所聞,則不可不劾正。況其所論,皆有可據,或得於列邑之衆,或出於鎭撫之供,或發於完護之文,船隻則有各人招辭,酣淫則採一道所傳,爾瞻論事,別無所嫌。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7月28日[编辑]

辛亥,司諫院啓曰:「行僉知李光庭,以差檢察使之故,特施超級,揆之恩典,固已僭矣。今旣改差,則資憲重加,不可無名而仍授。請命改正。漢城府判尹趙儆,前秋出師,逗留失機,獲免軍律,以至今日,幸矣,陞擢之命,又加此人。若曰勤勞於訓鍊,則受任數年,無功可紀;若曰不得爲外任,則此時非臣子所可偃息。資憲之加、京兆之任,是何等名器,而濫施之至此耶?除目一下,物情駭怪。請命改正。左右史,所以記人君言動。宜其夙夜在公,而近來史官之任便出入者,非一非再,誠可寒心。本月二十一日,奉敎柳穡、檢閱趙中立,以上下番無端出去,以致臺諫將啓辭而無史官,政院欲請推而亦無史官,此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其無所顧憚,爭相出走之習,不可不治。請命罷職。」答曰:「雖非檢察使,不可陞職乎?不可改。趙儆,參酌功勞爲之,不可改。餘依啓。」

7月29日[编辑]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趙儆事,答曰:「豈無勤勞之事?似不必論啓。」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事,答曰:「已諭,不允。趙儆事,可料之。人之陞職者,豈皆枕戈負羽之將,陞職乎?或不懈於內,或忘身於外,一也。趙儆陞職,何不可?未可改也,煩不必論也。」

○宣傳官蘇文震書啓曰:

臣今月十七日,慶尙道賊勢偵探事,奉標信下去都元帥權慄所駐處。善山府馳到,問賊勢,則本月二十一日,兇賊來犯于高靈、草溪等地,因留搶掠云云。臣聞奇,卽時馳問于右兵使鄭起龍,則今月二十四日,草溪郡守鄭彦謙馳報內,兇賊百餘名,擄掠流民四五名,屯聚邑內云云。臣與鄭起龍、可信軍官朴彦良、牙兵金寶希等,從間道到草溪,登山瞭望,則兇賊果爲郡西面猪方里屯聚。臣直上北山,觀其形勢,以占多寡,則不過八十餘。然賊先據險地,四散埋伏,又以精銃,編草掩形,派送山麓,以窺我軍之出入,彼兵雖少,勢難進勦。然此實賊將沉安道,以四千餘卒,獨屯泗川,勢甚孤弱,故畏其掩襲,出此遊兵,以張其勢者然,似無患矣。但兵使鄭起龍所率,只有數百,而食絶累日,軍無見糧,賊雖小來,萬無防禦之路,此是軍中之極慮矣。

傳曰:「知道。」

7月30日[编辑]

癸丑,司憲府連啓趙儆事,答曰:「功勞參酌爲之,不可改。」

○經理接伴使沈喜壽馳啓曰:「經理與軍門相會於安州,從容茶、酒,觀經理行色,似甚悽惋。每於安歇之地,如遇水石幽靜處,必單騎直趨,終夕濯熱,抱膝長吁,有言外不盡之悲。昨日路上,得見丁主事牌文,讀過慘沮,辭色異常。」小人之陷害君子,雖無所不至,而君子處之泰然,未嘗一毫動其中。今者楊子被參而歸也,其憂愁憤鬱之意,隨處而發,終能不遣諸胸中,豈非其人雖有倜儻氣象,而無學問之素者歟?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甲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朝問安。

○北兵使李鎰馳啓曰:「會寧府使朴宗男馳報內,水上都酋長老土,使其麾下介落之進告曰:『兀阿赤招老土入來。老土答曰:「我祖上以來,世仰朝鮮,二百餘年無事居生。兀阿赤以某事招我耶?」卽築城據險,若兀阿赤出來,則爲入守死戰之計云云。』其心所在,不可取信,而所當倍加撫摩,使反側之輩感恩事,已爲移文檢勑矣。大槪往在癸未年,以江原換防之軍、下三道精抄之士,不能制幺麿叛胡。今此兀胡,非癸未叛胡之比,防禦之事,百計末由。自朝廷各別軫念,以爲陰雨之備。」

○劉提督接伴使金睟馳啓曰:「衙門各將,到全羅地方,多發軍丁,搜索遠近,無髮者,皆綁拿。得病落髮者及僧髡,亦皆被拿,一日之間多至數百。天兵因此出入村巷,奪掠財産,刦奸婦女,至有强奸童女。事覺,提督梟其甚者。」

○司憲府連啓趙儆事,上不從。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事,上不從。

8月2日[编辑]

○乙卯,上幸慕華館,迎慰董提督。王世子遣弼善黃廷喆問安。午時提督至,上迎入行揖禮。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勤苦往來,感且未安。」提督曰:「多謝。」茶訖,上曰:「一路支待,不成形樣,大人略不呵責,尤爲未安。」提督曰:「多謝。路上屢承送禮,尤謝。楊都爺爲朝鮮事,竭力盡心,而不免意外之謗,至於張閣老亦革職。前頭科道出來,貴邦事情,畢陳幸甚。」上曰:「楊爺爲小邦事,至誠爲之,不意先歸,小邦上奏陳訴矣。」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日暮時,提督回禮,上迎入。提督曰:「宮殿何不修理?」上曰:「宗社草創,無心殿宇。」提督曰:「是自有殺賊之秋,豈無建宮之日乎?且俺將向中路,中路摠兵誰耶?」上曰:「兵使鄭起龍、防禦使高彦伯也。」曰:「然則麻、劉兩將處,皆有總兵乎?」通官曰:「有之。」又問曰:「尙州、高靈、善山等地,有糧儲乎?」上曰:「今方一邊督運,一邊措備,而亦不得優矣。」提督曰:「使之不絶可矣。」遂辭去。

○司憲府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改正事,前啓。答曰:「不允。」

○以李墍爲知敦寧,鄭昌衍爲大司憲,吳億齡爲吏曹參判,尹暾爲大司諫,李有中爲吏曹參議,姜紳爲禮曹參判,宋應洵爲文學。

8月3日[编辑]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道中營將金應瑞馳啓曰:「泗川留屯之賊千餘名,分入慶山、淸道之境,恣行搶掠,臣與權應銖、韓明璉等,合勢相戰。王參將國棟。領兵,在十里之地,觀望不來;吳總兵惟忠。到河陽,亦不馳援。臣等兵勢孤弱,決無防遏之勢,心切痛悶。」

○上幸弘濟院,迎慰邢軍門。王世子遣弼善黃廷喆問安。未時軍門至。上曰:「大人再臨,小邦之福也。」軍門曰:「楊都爺不意旋歸,俺作速出來。遠勞郊外,多謝賢王。」軍門又曰:「楊都爺旣保王京,又有稷山之捷,蔚山之役,功勞甚多。」上曰:「夫復何言?小邦悶迫,曾已移咨於各衙門,未知轉奏否。」軍門曰:「俺則不可上本,國王直爲題本可也。」仍告辭曰:「城外多官來候,衙門又多事,當飮一盃而去。」上曰:「依命。」酒罷,軍門取銀錢,分給行酒官員及廚人。上呈禮單,只受帖,不受物。軍門臨行,致慰曰:「天下兵齊到,小醜不足平。願國王安心。」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亦罔極。」上幸軍門所館處,行下馬宴,軍門迎入就座。上曰:「楊大人之歸,不特小邦之不幸。天下安有如許冤痛?大人親見上年之事,其不可上本申救耶?」軍門曰:「楊爺王京、稷山、蔚山之功,則俺已上本,而申冤一事則俺不可爲也。」軍門仍請茶,上謝之。軍門曰:「事多夜深,請罷酒。」上曰:「惶恐不敢再請。」遂辭出。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司憲府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不允。」

8月4日[编辑]

○丁巳,軍門回禮于時御所。上迎拜如儀,坐定,軍門曰:「陳都督遇賊於海洋,斬級二十七顆,生擒二名,陷溺六船,朝鮮水兵,亦獲利云。査出有功者,可賞則賞,可爵則爵,有所興起可也。」上曰:「小邦邊報,尙不來,今始聞知。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亦罔極。」軍門曰:「福建巡撫報我曰:『自福建差送員役,入送日本,詳探形勢,待其還來,將欲擧事』云。」上謂通官曰:「語意未瑩,更問之。」軍門曰:「福建巡撫因吾題請,自天朝南方差人,入送于日本者數千,使爲內應,以水兵直擣巢穴之計也。」

○備邊司啓曰:「昨日臣等進見軍門,軍門多有策勵分付之事。大槪以爲:『楊經理,乃三年受制之人,且挐不得淸正,故論議如此。今則大兵方集,隨後之兵亦多,今年必期滅賊。義州天糧,積置甚多,而不能運,陪臣須協心一力,以濟大事。俺當分別功罪,或告國王,又當題奏。建州㺚子三千餘騎,欲來助戰,俺恐擾害爾國,已爲禁絶。宣、大之兵,陸續加調,劉提督之兵,前日屢立戰功,故特爲調來。爾國之軍亦可用,而聞不爲給糧故散去,極可惜。俺已分付各將,使與天兵,一樣給料。全羅道林進士指懽也。義兵,亦當激勸』云。」傳曰:「知道。軍門之敎至此,誠切感激。卿等凡事,亦宜更加盡心,共期滅賊。」

○司憲府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趙儆實有逗遛之罪,豈待啓辭而治罪哉?其時參酌分揀,今不可謂之逗遛。且不無功勞,故加資矣。不可改,不須煩論。」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改正事,又啓曰:「東宮輔導之任,不輕而重,雖使久居其職,猶患不能專一。近者春坊僚屬,朝除夕遞,有同閑局,至於實官作窠,亦不塡差,每以兼官,僅備上下番而已,其何以講劘專精,責輔導之效哉?況自上屢有勿爲遷動之敎,聖意有在,世子亦常以講官多缺爲歉,此好學之誠也。爲臣子者,固當承順之不暇,而銓曹每諉乏人,迄未塡闕,極爲無謂。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實官盡數塡差,勿爲遷動,使之久任。近日東宮官,多有雜進之譏。名望之不足於兩司、玉堂者,必試可於春坊,識者寒心。今者諫院之啓,唯以塡闕爲重,不以擇人爲急,殊失言事之體也。天朝大小將官,往來絡繹,刷馬之役,罔有紀極。如尊重衙門則已,至於小小將官之行,刷馬之數,初無定限,小不下數百匹。畢竟帶行者,不過數十匹,而其餘則皆受綿布、銀子等物而放之,或至歐打馬主,永奪而去。民間馬匹已盡,繼之以牛,牛已盡,繼之以價。今則民之膏血已盡,價亦奚從而出?設令討賊興復,在於朝夕,本旣顚矣,國將焉依?朝廷非不知此,而未嘗畫一策,以爲拯救之計者,意必在係干接待天將,嫌傷體面,馴致至此。然皇上哀憐小邦,拯濟之意,本不如是,雖天將,未必知其弊之至斯也。目今軍門來箚,意在革弊,若將此曲折,呈文直稟,則必見聽納,庶紓此弊矣。今日之事,莫急於此,請令大臣,商議處之。近日通官輩,秩高有知識者外,皆市井無賴,鄕里賤隷,跟隨天將,徒以憑藉作弊爲事。凡敎唆天兵,濫責刷馬,奪掠民産,歐辱守令等事,專由於此輩,其爲情狀,不勝痛憤。爲接伴使者,往往任其所爲,莫敢誰何,尤爲無謂。請令各道御史,兼爲査察,一一重究,接伴使不能檢飭者,竝令糾劾。」答曰:「前啓不允。新啓依啓。」

○備邊司啓曰:「司諫院啓辭刷馬之弊,請令大臣,商量處之,答曰依啓事傳敎矣。刷馬之弊,日甚月盛,民生刻骨之患,未有甚於此事。其天將各衙門及差官應把之馬則已矣,小通事、無賴之輩,與唐人符同敎唆,什百增加,要索賄賂之狀,實有如諫院啓辭。若此弊未可減革,則些少民力,不日將盡,所謂本旣顚矣,國將焉依者,眞是痛切流涕之詞也。今則事勢已到極地,而軍門亦有心於除弊,此事雖一陳稟,必不至忤意。試令接伴使,先將此意,委曲就議於戴中軍,以通情意,然後使承文院,磨鍊咨文,委曲其辭,以聽分付宜當。且弊在天兵者,當自軍門改革矣,弊在我國者,當自我國治之。大槪刷馬之入,不限多寡之數,又不知實入與否,而一聽於通事傳說之口,不敢問其如何,故尾閭所洩,無有限極,此弊所當先爲設法,使有畏戢,則積弊可祛矣。今後都監堂上中一員,專委査檢刷馬之事,又以勤幹有誠心郞廳一員,同爲句管。凡各衙門所用刷馬,勿循通事口傳,必考票文,以其實數,責出於京畿,每五日,所用刷馬,成冊申報本司,以憑處置。又令京畿、黃海、平安監司及忠淸、慶尙、全羅監司,各以界官,定以刷馬考察差使員,凡往來天將所入刷馬,亦皆一一記錄,每五日,監司受之,而竝報本司,使之比對憑考。如西下刷馬,在此所發甚多,而沿途所出不等,或在途數多,而在此數少,皆是中間僞濫之弊,可以査出治罪。此事令兵曹,更爲事目,急急施行。且都監雖有次知堂上、郞廳、而若無解事謹愼通官,則亦難査出。通事一人,別爲差定,勿移他處,若弊端少祛,則此通事別爲論賞,不然則治罪。如此則勸懲分明,庶有萬一之益,依此施行何如?敢啓。」傳曰:「依啓。」

8月5日[编辑]

○戊午,全羅兵使李光岳馳啓曰:「義兵將林懽馳報,曳橋被擄人鄭成斤,率妻子來到言內,被擄人等,近欲全數出來。蓋傳聞日本有戰伐之變,至於秀吉已死,行長以事,越往泗川,曳橋撤陣,當在行長還陣之後云。朴守榮者,頗有出來之意,家屬甚多,待月黑之時,脫出爲計云。」

○都元帥權慄啓曰:「兇賊數百,自安陰,踰入茂朱、錦山之境,隱現無常,勦捕極難,臣稟劉提督前,唐軍五百,卽日發送。」

○持平具義剛啓曰:「臣頃日以正言朴承業事,避嫌之際,只陳與同僚所論各異曲折而已,本府處置,以相救斥之,諫院又以鬪訟目之。且洪慶臣再避之辭,多變其完席之論,反以臣爲遷就張皇,大失初意。臣以無狀,被人譏斥,旋忝本職,不可靦然苟冒。請命遞斥。」答曰:「勿辭。」

○獻納李爾瞻啓曰:「臣前日處置憲府時,謂互爲爭辨,有若鬪訟者,而今見具義剛避嫌之辭,以此等語,謂其詆斥而退。措語失當之失,臣實難免,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院連啓李光庭、趙儆改正事,答曰:「李光庭、趙儆,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須煩論。」

○掌令洪慶臣啓曰:「臣伏見持平具義剛避嫌之事,以臣前日再避之辭,多變完席之論,反以臣爲遷就張皇,大失初意。此事初不過論一人不合,轉輾相因,終至於若相詆斥辨解者然,果未免有若鬪鬨之譏,無非臣之無狀。不能自屈之所致,不可仍冒言地,惹起騷擾。請命遞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奮義復讎軍啓曰:「兵曹啓辭內,諸都監及提督衙門差備軍士,太半不足,而頓無充定之路,修理之役,又無處不起,事勢至於此極,罔知所爲。復讎廳軍士,近日別無徵用之處,幇子及小小修理處,則不可定送,而都監衙門及諸提督衙門大修理處,量數輪番抄送,以補軍士之役何如,傳曰依啓矣。本軍當初所募之人,都城則皆是市井之輩,胥吏則有屬司之役,奔走報事,市井則天朝支供之物,應辦無暇,餘軍則運糧於忠州,工匠則任事於都監。頃日天將幇子、闕內守軍不足之際,以此軍充用,則人皆曰:『擧義募兵,其意有在,而用之於不當用之地。』怨咨解體,將不得收拾矣。本軍單弱,雖不得討賊,任之以難堪之事,則收募之意,斷不如此。兵曹之啓辭,出於不得已,本軍則決不可施行,故敢啓。」傳曰:「依啓。」

8月6日[编辑]

○己未,持平具義剛啓曰:「君父前辭語,不可一毫虛飾,而洪慶臣多變其說,故臣不顧騷擾之嫌,不得已辭避矣。今者慶臣,又以此引嫌而退。臣旣被同僚譏斥,決難處置。請命斥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惟弘座目仝前。來啓曰:「李光庭、趙儆改正事。掌令洪慶臣、持平具義剛,竝引嫌而退。臺諫論事,或以風聞,或以己見聞。其不合而欲論者,慶臣也,見其不然而報之者,義剛也。各執聞見而爭辨,則言語失當,勢所必至,但初因偶然風聞之說,而遂至於紛紜耳。況旣往之後,尤無所嫌,而追避不已,徒啓騷擾。請竝命出仕。內醫院都提調,爲任至重,故必以大臣差之,不可一日曠闕。左議政李元翼,遠赴京師,回還遲速難期。如有議藥診侯之事,而大臣不參,則至爲未安。請以在京大臣,斯速差出。」答曰:「不允。出仕遞差,依啓。」

○掌令洪慶臣啓曰:「臣意以爲,一時僚中所爭之事,煩聒天聽,有同鬪訟,非臣子所敢爲,故當初因朴承業辭避,不得已辨其曲折,而厥後又因宋應洵、具義剛等避嫌,不可不應,略辨其所爭之數端,而亦涉猥屑,不寧於心,故昨見具義剛避嫌之辭,而不敢與之相較,自引己咎而已。今者義剛再避之辭,又以臣爲多變其說,似若實有其失者然。臣雖愚劣,亦知事君無隱之義耳。天威咫尺,不敢隱默,.豈容有一毫虛誣者,亦臣前日辭避中語也。互相云云,辨斥不已,俱曰余聖者,不幸而近之。有國以來,寧有是事?臣曾與義剛相遇,語及避嫌之辭,曲折甚多,不敢仰瀆,而但以臣爲變說等語,其時義剛,曾無一言略及,而今反云云,莫知其故。此必有所以然也。大抵論議是非之牴牾,或出於見聞之異同,有不足怪,至於言語之虛飾,變遷與否,自知甚明,而乃敢自欺,欺天虛妄之罪,必有所歸,決無兩是兩非之理。今見處置之辭,則以爲言語失當,勢所必至,而兩出之。所謂失當,非是措辭間語也,事係欺罔,決不可容護。臣豈可有若措語悉當者然,靦然就職?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具義剛啓曰:「臣與洪慶臣曲直,自聖明已盡洞燭,臣不敢更爲煩瀆也。今此騷擾,諫院實啓之。若以臣爲非當,加臣以誣罔之罪,以慶臣爲非,罪慶臣有何所難哉,而諉以旣往,模糊不決,使紛紛辭避之至此耶?天下無兩是兩非之理,而是非之決,亦莫要於有證。臣聞豐川束伍軍簿,衛將所取看査覈,則二十名準立於三月之晦,在於朴承業未除之前,厥後三十名,時方立番,無一名闕者下去者。承業之橫被惡名,爲人擠陷,群情莫不痛惜。兵曹堂上,且爲大言於公處,則臣與慶臣所執之是非,蓋可知矣。至於完席間論議,臣與慶臣及宋應洵,鼎坐而言,傍無參聽者,則臣二人雖百端自明,將無以究竟,唯在聖明辨察之如何耳。臣非不知就職之不可,而嫌於騷擾,且以擧動臨迫,不得已就職而出,及見慶臣避嫌之辭,臣之苟且無狀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上冒雨幸麻提督所館,提督使人告於中路曰:「俺將往楊布政衙門議事,恐不得相會,請回駕。」上問承旨曰:「當何以爲之?」對曰:「提督必因昨夜之事,而有所不平於心,故如是也。唐將出入,自上例爲迎送於郊外。昨日提督夜闌入京,故上不得親幸,又遣承旨及都監堂上,皆以夜深還入。提督自廣津、至漢江,頻問接伴使曰:『國王雖不得出,無一介差人之來候者,何哉?』辭色勃然。以此聞大駕將到,出適他所,終不見焉。然自上若直至衙門,則不得不出接,可以慰解其意。」上到衙門,提督已出往,使人來曰:「今日有事於布政衙門,可於後日相會。」上謂承旨曰:「予旣來此,不失在我之道。大人牢拒不見,可以還宮。」

8月7日[编辑]

○庚申,上於別殿,拜冬至表。使鄭曄。 ○上欲接見麻提督於所館處,提督辭而不見,且大雨,不得已停之。

○大司諫尹暾、司諫李尙毅、獻納李爾瞻啓曰:「常時處置臺諫,只據所避之辭,定其立落,故臣等於昨日處置洪慶臣、具義剛之時,相議以爲:『慶臣等,或以風聞,或以己見爭辨,則其時雖有言語之失當,非但事過已久,屢經辭避,不宜每每追避紛紛。』以此皆請出仕矣。伏見慶臣等再避之辭,以兩是模糊斥之,臣等處置乖當之失著矣。臣暾、臣尙毅,又於前日處置慶臣時,詳其避辭,意在於稽謝,不在於出浴,以病稽謝,似無所失,故請出仕矣。今聞物議非之,臣等之失尤大。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惟弘啓曰:「當初洪慶臣、具義剛所相爭,不過朴承業剋軍與否而已,則彼二人者,俱非目覩,一以風聞爲實,一以己見爲執者,言官之常事,何傷之有?第聞豐川之軍,則承業未爲郞之前,一運已替,承業旣遞之後,則一運尙立,而束伍之軍,又有軍色,非其所掌,亦非所犯,識者相傳,無不稱冤。臣初投杼,果以慶臣所聞爲實,而後覺悟,遂以義剛所見爲是。始疑而終信之致,始者二人聞見,豈異於臣哉?昨臨處置,臣言於僚宷曰:『如以義剛所執,爲不可而遞之,則固無可據,慶臣所聞,爲不實而遞之,是罪言者也。若其慶臣之目義剛以張皇於前者,諫院不見,義剛之指慶臣以變說於後者,諫院不聞,在我處置,孰信孰否?況慶臣之言,遜近於引咎,義剛之說,切迫於直實,就於二辭,又難立落,曷若兩存之爲愈』云,則同僚之意亦如是。乃以或風聞,或己見爭辨,則言語失當,勢所必至等語措辭,請皆出仕矣。豈料前後交訟,至於此極,一避再避,不憚煩瀆,終始不相容,有若不同朝之仇也哉?今見兩人所避,慶臣則謂臣等兩出爲非,義剛則謂臣等模糊不決,各各譏切,歸咎甚急,決難冒居。又於前者慶臣初避,有曰:『出浴椒水,而不得留調,轉輾致傷。以此稽謝。』爲引嫌,則臺諫處置,必待所引之嫌而爲之是非,例也。慶臣若歸重於引嫌者,不在出浴,在於稽謝,故啓請出仕。物議又以慶臣無受由擅下鄕,不宜出仕,而諫院處置,極爲乖當。臣之被斥於人者三,强顔行公,決不可爲。請命遞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備邊司啓曰:「目今國儲蕩竭,事勢至急。今年下三道些少田稅,皆歸於軍餉,不可運到京師,明年窘竭,必甚於今年。安有如此寒心事乎?前日戶曹、備邊司同議,各項收米節目,頗爲詳備,令下之後,人情亦以爲便宜可行。如使各道監司,檢飭有方,而守令盡心奉行,使境內之人,隨力出粟,及此秋成穀賤之時,則所當倍蓰於田稅之數,而嗣歲之計,庶可有賴於此。極爲關重,處之不可尋常泛然而已也。請令各道監司,登時申飭於郡邑中,每五邑中,以誠心國事,能幹守令一人,定爲差使員,使之主管五邑收米之事。如有漏落人數,而減出米、豆者,其本邑守令,竝差使員治罪。若一時徵督,則民間或以辦納爲病。今當定爲三限,以九月二十日爲頭限,以十月初十日爲中限,以十月三十日爲末限,使之預先曉諭,於三限之內,捧上知數,啓聞爲當。而應收之人,成冊上送,各以其類爲一冊,使之易於憑査事,自本司糧餉廳,急速知委,申勑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以宋駿爲弘文館校理,李軸爲判尹,閔汝慶爲左尹,李贊爲兵曹參議,羅級爲掌令,宋錫慶爲持平,李效元爲司書。

8月8日[编辑]

○辛酉,承旨崔瓘啓曰:「臣於初五日夕,以麻提督前呈拜帖事,出漢江,唐人之等候者,皆撤入,日已向黑。水上下來舟人,皆言無聲息。且臣出去時,司謁傳言,待而不來,則入來云,故其昏,還爲入來,從門隙具由啓達矣。聞提督嗔怒,雖不一其端,而以不遣陪臣,亦爲歸咎云。自上預慮及此,特遣小臣,而事出意外,且緣臣錯料,不能道達聖意,不勝惶恐,伏地待罪。」傳曰:「勿待罪。」仍傳曰:接待天將,所關非輕,受命下去,凡事多有失悞。堂上以下守令,如有不謹之事,所當卽爲拿致,唐人所見處,決罰可也,而不能如是,以致天將嗔怪,其辱甚矣。金宇顒推考治罪。大槪天將,是誰所遣之人,爲何事而來耶?彼之是非曲直,姑當置之,在我之道,當極盡爲之。予雖隆冬盛夏,一日三四處擧動,氣之不平,何止一二番,而未嘗一番稱頉。雖至微之官,禮貌之間,至恭之事,政院亦豈不見知乎?今後政院,更加謹愼,勿爲慢忽。「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副校理金順命啓曰:「伏以,洪慶臣、具義剛及尹暾等,竝引嫌而退。洪慶臣、具義剛等,以朴承業所犯之虛實,同席間所言之變說,而爭其是非,則非有所耳目於間者,不可以臆料,辨析其曲直。姑執其所避之辭而觀之,則凡此所爭,不過一時所見之不同,而踵接天門,聯章極言,其遑急之狀,有若存亡之大計。夫自處之道,在於達意而止耳。至於定其是非,則必自有公論,而乃敢各執己見,愈往愈甚,或陷於私相營護,或近於身質言語,此乃前古所未有,聞見之所甚駭,則慶臣、義剛,均有其失,而若尹暾等之啓請兩出者,其於兩人所爭之虛實,如前所謂非所耳目於其間,則不得定其是非,亦勢理之所必然也。而以風聞與己見,有所爭辨者,或不無失當之語,而亦不須以此遞差,則其請兩出,是或一道。至於慶臣,以稽謝辭避,而其意不主於出浴,則尹暾、尙毅之以因病稽謝,爲無所失,而請出者,未爲不可。而李惟弘則別作避辭,語極張皇,實未曉其故,而要其歸,則與尹暾等無異。請洪慶臣、具義剛遞差;尹暾、李尙毅、李爾瞻、李惟弘,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上接見麻提督於所館處,提督出迎中門。行揖禮,上慰行,提督曰:「近日傷寒腰痛頗苦,而有意思於軍門故來耳。倭賊八九月間,定然前搶,十月間,入守窟穴,此時當擧事。頃日倭書,語辭悖慢。渠實欲講和,則似當遜順,而不恭如此,其意可知。俺欲殺其使,而姑欲面議軍門,置之耳。天朝多發糧餉,貴邦亦先措置,使大事得成,幸甚。」上曰:「分付至當,敢不盡心?大人之於小邦,若一家事,小邦仰仗大人,期於滅賊。聞有意外之謗,不勝痛悶。」提督曰:「丁賛畫所言,或中或不中,然彼亦爲朝廷而言之,何妨?貴國爲經理上本云,此實美意,人皆欲樂爲貴國事矣。」上曰:「經理大人,爲小邦盡心,不幸被參而歸,小邦之無祿。大人之南下,接伴陪臣不能任事,故將改差,原州牧使、聞慶縣令,亦皆拿來。此皆寡人之過也。」提督曰:「小事何關?俺之來此,徒擾地方,若因俺事,罪及陪臣,不亦未安乎?」仍謂通官曰:「俺卽今將往拜軍門,請辭。國王如有所言事,可憑舌官相通。」上辭出,仍幸戴中軍所館,軍門中軍,名延春。行接見禮。上曰:「皇恩罔極,大人遠臨,地方殘破,一路支供,亦甚涼薄,未安。」中軍曰:「皇上爲貴國,極盡拯濟,故諸臣亦體心盡力。如俺者,徒擾地邦,慙愧慙愧。」行酒禮。上顧謂承旨:「此人禮貌端雅,不似武人。」承旨對曰:「聞其膂力過人,彎弓十張云。」上又問承旨曰:「高中軍緣何入去云耶?」通官林春發對曰:「軍門、經理上本參之,此大人代高出來,以密雲副摠兵,作中軍云。」上聞幕外喧鬧聲曰:「此必廚供人,極爲駭愕,何不禁拿?兵曹莫之聞乎?」承旨啓曰:「使兵曹問之,則司饔院下人也。使之拿去,則唐人護之,不得禁止云。」自上與天將相接之際,天將左右之人,則周旋進退,閑雅有節,我國陪從之臣,奔走趨躍,雜亂無統,至有下輩戲笑鬪鬨於咫尺之地,故每當擧動之時,輒下考喧之敎,兵曹不能禁,禁府不能勑,國家之無法綱,觀此小事,亦可知也。上謂通官曰:「臨筵不可無一言。宣謝皇恩,次言軍門再臨拯濟小邦之意。」通官措辭告之,中軍曰:「皇上爲貴邦,極盡爲之,軍門體行,事皆主張,何患乎賊?」上曰:「今日初拜大人。酒雖微薄,情則在此,請盡一杯。」中軍曰:「一生不飮酒,請辭。」上曰:「惶恐,不敢强請。」上呈禮單,中軍曰:「地方殘破,將官多來,何得如是?領帖,與領物何異?」上三請,竟不受。上辭出。

○獻納李爾瞻坐目仝前。來啓曰:「趙儆、李光庭改正事。自上接待天將,出於至誠,故曾未有大失其意。今此麻提督之來,聞奇非不熟,自上斟酌聖候,必欲出待。假使日暮,未及迎慰而還,誠意可見,而政院不念承奉,使重禮終缺,以致嗔怪。入城三日,僅許一接,慍怒之氣,至發於揖讓之際,絶無平昔慇懃之色。聖上終始至誠之意,無得以伸,誠可痛矣。至於提督,中夜到江上,無一人問安迎候者。是日接伴使,旣已私通於政院曰:『雖日暮,丁寧入京』云,則承命持拜帖以進者,所當通宵等待,期於必値可也,而無端入來,提督至言曰:『國王不爲問安耶?』云,其爲埋沒極矣。況都監官員,尤當頃刻不離以候,而率皆罷歸,及其提督之來,路險夜深,無一炬先導。雖使我國知情者當之,猶爲含怒,況天將乎?其爲埋沒,尤不可言。請色承旨遞差,問安承旨罷職,都監當該堂上罷職,色郞廳拿鞫。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亦不能檢勑,請推考。」答曰:「趙儆、李光庭,豈至於如是論啓?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承旨、都監堂上,推考。」

○以李爾瞻爲持平,成安義爲司藝,洪慶臣爲弘文館校理,柳夢寅爲獻納。

8月9日[编辑]

○壬戌,朝,王世子問安。

○咸鏡監司宋言愼馳啓曰:「臣頃到永興,有同府居李忠臣者呈狀:『文川郡守權灝,自知見罷,官庫雜物,移置民間,擲奸搜出,以補軍餉』云。臣令都事柳慶宗擲奸,則米、太、雜穀八十餘石。如此現贓人,朝廷各別推治,以警後人事。」

○宋言愼又啓曰:「本道農事,雨暘調順,庶有西成之望,自七月初,東風連吹,亢旱甚酷,幾至月餘,發穗之田,枯立萎黃云。」

○屯田都監總理使尹斗壽。啓曰:「屯田之事,專出於軍門、經理分付,而屯田之處,不至優多,所得無幾,以此充報,恐致誚責。兵曹有端川銀七十兩云,以此換穀,必有補益。」傳曰:「當初屯田設立之意,豈使畢竟以銀子貿納之意乎?不可使聞於人也。勿施。」

○司憲府座目仝前。持平李爾瞻。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已諭。不允。」

○司諫院座目仝前。獻納柳夢寅。來啓李光庭、趙儆改正事。「頃日麻提督之來,自上斟酌聖候,必欲出待,且或日暮,失迎而還,在我誠意,足以伸之,於彼聞見,亦無憾焉,而政院不念承奉,一以虧聖上之禮遇,一以致天將之嗔怒,入城三日,僅許一接,不平之色,發於言動之間,誠可痛也。且承命持拜帖以進者,不爲通宵等待,無端入來,而麻將夜泊江上,無人問者,至言國王不爲問安乎,其埋沒極矣。況提督夜歸,無一炬前導者,都監官員之不爲待候,致有慍恨者,固其所也。遂使聖上敬王人、接天將之禮,至此缺矣。請色承旨遞差,問安承旨罷職,都監當該堂上罷職,色郞廳拿鞫。」答曰:「不允。色郞廳拿鞫,依啓。」

○陳奏使崔天健在遼陽啓曰:「丁主事方在遼城,稱病不管事。自參楊經理之後,夜則使壯士七八人,持兵器環守臥榻,所喫之物,令管下買進,而皆書發賣人姓名,以防置藥,似爲駭怪矣。」

○麻提督回禮于時御所。上迎拜如儀,坐定。提督曰:「近數日無邊報乎?」上曰:「別無緊報,而成允文、鄭起龍等文報來到,已送軍門矣。大槪慶尙右道之賊,欲犯星州;曳橋之賊,分三陣於城外云。」提督曰:「此則七月念間,俺在南方時,已聞知矣。大槪全羅踰入慶尙,不難,右道之賊移往左道,亦不難,秋後則賊必發動搶掠。其所望無他,不過收聚在野之穀,冬間爲入守之計也。頃日淸正,送人要和,其所要,欲使朝鮮,歲貢金幣於日本。語甚不遜,非眞心講好之意,可知矣。」上曰:「所敎至當。此賊兇狡反覆,講和退兵,必無是理。蓋欲使天兵自老,小邦坐困,然後乘時而肆毒耳。」提督曰:「然。天朝大發兵糧,豈肯與賊講和而誤事?似聞賊中以爲:『今年則用兵不吉,明年將大擧』云。我兵亦豈可淹延歲月,至於明年?須及今九、十月,一擧了事。賊之此事,不過緩我兵耳。」上曰:「皇恩罔極。大人成算又如此,兇賊不足平。但行長所送要時羅,累月在此,此賊曾在對馬島,兇狡之甚者。若早晩得脫而歸,或逃躱而去,則大事洩漏,不可說也。大人其不可密稟軍門,從速善處耶?」曰:「萬萬無放送之理。行長必擇有見識者而送之,此賊豈凡人哉?必探看此處情形而來,速當除去之意,告稟軍門。非不知時勢者,以講和爲計之得,豈有此理?」上曰:「要賊未必自逃,若陰送所率一倭而去,則機事盡漏,以是爲憂。」提督曰:「此言是矣。當稟軍門。」仍告辭曰:「有事於衙門。」上請從容侍坐,酒數巡,辭去。

○上幸祖總兵承訓。所館處,餞慰南行。總兵出迎于大門外,行拜禮。上曰:「大人來寓弊邦,支供諸事,不得成形,尋常未安。大人將南下,而寡人昨日則司候於提督衙門,朝來,提督又臨弊府,故日晩始來,自知不禮。」總兵曰:「多謝盛意。前者來此,頻荷厚禮,今又出來,多擾地方。陪臣及通官,亦皆盡心,尤謝。且頃日願借弓箭,姑勿惠來。砲手三四名,命送爲仰。探賊去留,知路遠近,又是砲手合於戰用,故欲帶行。」上曰:「謹領分付。大人遠行,請從容侍話,敢以薄酒,聊表微情。」總兵曰:「酒多,恐妨行路。」上呈禮單,總兵曰:「前此多領厚賜。俺是朝鮮一家人。遼東古高麗地方,東令衛之人,指我國爲本鄕。天朝文武官,多來此地,用度甚多,不能遍及。受則便受,何待勤敎?」上曰:「大人首救小邦,壬辰年,與士遊擊,攻平壤,敗績。恩德難報。薄物又是戰具,敢請領情。」上辭出,總兵曰:「禮當回謝,而行忙未遂,惶恐惶恐。」稱謝不已。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8月10日[编辑]

○癸亥,司諫院連啓趙儆改正、色承旨遞差、問安承旨都監當該堂上罷職事,答曰:「有功勞不可改。承旨等已推考,不可罷遞。」

○司憲府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已諭。不允。」

○戴中軍回禮于時御所。

○上接見彭遊擊名信古,本無討賊之志,只爲功利而來。軍兵皆召募市井之徒,故不合於戰用,以奪掠民産爲事,至於變爲盜賊,橫行郡邑,遠近苦之。百姓聞彭軍之至,莫不蹙額。于太平館。上曰:「大人爲小邦事,將向南中,地方殘破,何以經過?欲就餞于館所,而讎賊留在,要時羅在遊擊下處。故敢邀于別處。」遊擊曰:「人馬久住于此,多擾未安。明日欲發行,只以要賊,方置俺處,待劉總爺上來遞付後,方可下去。劉爺明日來,俺明明當去。牛馬須整齊以惠何如?遊擊、千、百總,各有品馬,量給爲當。」上曰:「當依分付。」遊擊曰:「檀木宜造槍柄,願優惠。」上問通官曰:「所謂檀木,何木耶?」承旨對曰:「必二年木也。」通官曰:「非是。中朝人指檟木爲檀。」上曰:「謹領。」遊擊曰:「俺之下人,盜銀三百兩而去,聞雲興太守拿送義州云。俺移文于平壤韓布政,使之窮推,而韓適遞來。幸國王別諭新布政,究竟其事幸甚。」上顧謂承旨曰:「曲折問于戶判,韓應寅。從速擧行。」遊擊曰:「王京,根本之地,故俺之兵馬留屯。今聞賊兵興發,刈取禾穀,官軍不肯交鋒,軍門使俺下去。都城四門,必須差人譏察。」上謂承旨曰:「言于兵曹。」遊擊辭出,上還宮。

8月11日[编辑]

○甲子,兩司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煩論。」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去七月三十日,倭大船百餘隻,自中大洋,直入城隍堂,江口狹窄,不得盡入,江外來泊,自太和江以下,瀰滿浮泊。伴鷗亭外川邊,時方造家,是日夜間,城隍堂越邊雙魚峴、西生等處,列立大炬,火光相連。未知其由,賊勢殊常事。」

○接待都監啓曰:「前日入來生倭二十二名,留置都監虛疎之地,非徒生變可慮,獰毒之輩,亂打下人,無所不至。令軍門接伴使稟達,速爲處置。」傳曰:「依啓。」

8月12日[编辑]

○乙丑,楊經理接伴使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經理二十五日到義州,與董郞中相會,卽出江上,董亦隨之。遠將鴨江西岸,舟中盃酒,極其款恰,細話終夕而罷。臣隨到鎭江城,翌早具冠帶請見,行禮訖,經理慰臣等以溫言。臣答曰:『受國命,跟隨到此,職分所當爲。小邦倚賴老爺,不啻如泰山、喬獄,不意今日有此回轅之行,小邦無祿,至於此極。擧國君臣,莫不悵然。未知天心悔禍,當在何時。』經理曰:『賢王洪福,理當平復。新經理近當出來,不須憂惱。歸告國王,更加勉力。』臣乃辭出。當其臺杠載船之際,經理打開行李,着令陪臣,看驗其東物有無,臣令譯官告曰:『老爺東來之後,國王送禮,亦不肯受,況其他乎?』老爺此事,蓋防慮其許多煩言也,而殊不知彼邊之人,皆以經理潛令親信人,先送卜駄,不知其數,誣謗大行也。今此驗包,亦無益矣。」

○劉總兵塘報:

前營遊擊王之翰選官兵四百名,前去龍潭,殺了數陣,獲倭級十一顆。龍潭太守,亦來合陣,獲三級云。「

○上接見楊參將紹祖。於所館處,參將迎入交拜。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勞苦多矣,未安。」參將曰:「壬、癸年,攻平壤時,兄紹勳、弟紹新,隨李提督而來,俺又到此,一家三人,皆爲東事而來。若殺盡倭子,何幸如之?賢王之恩,無以仰答,唯願殺倭而報。」上曰:「如是敎之,惶感交極。昔拜令弟,今駐何處?」參將曰:「今從李如梅,作薊門參將。」又曰:「前日楊都爺,自蔚山回兵時,目見慶州地方,蕩無人烟,自朴毅長作宰之後,突變爲完邑,朴是可用才也。」上曰:「多謝見敎。」「參將曰:」明當向尙州,接伴陪臣有病,以文臣代給,幸甚。「上問承旨曰:」將何以答之。「對曰:」絶無文臣。彼之必欲得文臣者,以號令於列邑故也。「李廷龜啓曰:」軍門咨內,非領兵之官,不給陪臣云。「南以信啓曰:」方時新亦求秩高文官,文官絶無,不得已以前銜閔汝任差送矣。「是時國家多事,班列甚稀,而奉使承差而出去者,日幾數十輩。至於天將接伴官,多至二百餘人,參遊以上各將官,爭請以文官帶去。一日上顧問承旨曰:」誰可去耶?「對曰:」無故文官,只有金台佐一人而已。「宰相李恒福語人曰:」文官須以儒生引用,方可繼之。「聞者莫不齒冷。有一唐將,求接伴官,吏曹乏人,以武士之微末者,充差,其人着繩鞋謁,唐將呵之出。上曰:」對面求之,以無答之,有傷事體,以謹領回話。「參將曰:」多謝。「仍曰:」旣飽,請辭。「上呈禮單,參將曰:」俺來貴國,一無所效,不敢領厚賜。「上固請,只受筆墨。上還宮,卽回拜,行茶禮而告辭。上呈禮單,只受筆。古者,執贄相見,禮也。自上一日再接天將,必有禮物,無乃近於煩瀆者乎? ○備邊司啓曰:「王政在於先知民數。目今役煩民散,勢將空虛。臣等累月思量,稍得其防禁之便。莫如計口出米,使納米者,官給號牌一面,內面書某官、某里、某役、姓名、容貌、年歲,外面各以其官,烙印成給,使之佩持。如無牌面,卽其荒唐之人。凡關、津、道路通行之際,有所譏察,則不待嚴令而人人無不佩持,庶幾不勞而事就矣。」傳曰:「只恐難行。」兵興七年,賦役煩重,民之散之,勢所難遏。然就其賦役之中,周旋撫摩,思所以全安之,則安土重遷之民,豈至於散而之他?而喪亂以來,國家視民如草芥,暴民如豺虎,黠吏因之,重其貪殘,民安得保其生而安其居?避役逃賦,襁負滿路,小民、巨室,各務流移,邦本動搖,國勢岌岌,而廟堂諸臣,累月所思而得之者,不過防禁之末事。已散之民,寧有設法,而可以禁止乎?比來廟謨,率多如此,諸臣淺見,不足多哂,惜乎!上之所慮,只是號牌之難行,而亦不及於安集本務,哀我民生,謂之何哉?噫!

8月13日[编辑]

○丙寅,罷漏後,上幸銅雀江上,迎慰劉提督。王世子遣弼善尹暒問安,答曰:「平安。」巳時,提督至,上迎揖。上曰:「聞王遊擊頗有斬級之功云。此賴大人之威風,不勝感激。」提督曰:「僅得保地方,無傷民而已,何功之有?南方守令龍潭李弘嗣。、鎭安吳長。二太守,皆戮力王事,接伴陪臣金睟,盡心國事矣。」行酒二巡,告辭。上呈禮單,提督只受紙,稱謝曰:「遠勞郊外,多荷盛意。」午後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慶尙監司鄭經世啓曰:「臣巡到安東,有直長李宗悌者,一鄕齊稱其賢,至於呈狀曰:『宗悌爲人,天資純美,慈祥愷悌。早失怙,事偏母,養生送死,盡其純誠。弟宗知在縲絏中,棄官下來,晝夜痛哭,同處獄中,至於六年之久。事伯兄如嚴父,事寡妹如慈母。天兵往來之際,民皆駭避,宗悌乃能傾其家産,至誠供待,經理亦受壺漿,贊美不已。』云。實爲可嘉,朝廷別爲褒賞事。」

○鄭經世又啓曰:「賊之多寡虛實,漠不聞知,臣常憤惋。頃日以牙兵三十餘人,深入偵探,領將吉雲馳報內,到東萊、仙巖寺瞭望,則金海竹島,昭在目中,釜山倭鎭,三分之一撤歸。蓋聞淸正以合陣於竹島事,七月二十日入去,竹島之賊,其徒寔繁,又於七月初八日,賊將子壻,自日本出來事,寺僧坦雄、覺仙等,通知來言云。」

○統制使李舜臣馳啓曰:「頃日海中之戰,我軍銃砲齊發,撞破賊船,賊屍滿海,倉卒之際,不得盡爲鉤斬,只斬七十餘級。天兵望見賊船,避入遠洋,一無所獲。及見我軍斬獲之數,陳都督立于船舷,頓足叱退其管下,恐嚇臣等,無所不至,臣等不得已送分四十餘級。季遊擊亦送家丁求級,臣送五級,皆作帖謝之矣。」

○兩司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已諭。不允。」

8月14日[编辑]

○丁卯,上將幸劉提督衙門,先使史官送拜帖,提督曰:「來此諸將,日以博奕飮酒,論娼物奸醜爲事,余方非之,而乃受宴禮飮酒乎?勿爲行酒,暫時相會宜當。」上動駕在路,承旨啓曰:「聞要時羅來在提督衙門,且聞提督將向王按察衙門云。」上不得已還宮,謂承旨曰:「若要時羅永留劉大人衙門,則無時接見劉爺,此最難處。」承旨曰:「聞彭遊擊將南下,故送要賊於劉爺,劉爺姑爲不受云。」提督竟不受。日暮時,上幸劉提督衙門,軍門方入,移時乃出。上入行揖如儀。上謝曰:「大人入來之後,連日伺候,不得其便,今始來拜,未安。」劉曰:「俺連有故,深負盛意。然彼此心相照,不必對面然後方可敍懷。」行茶二巡後,劉曰:「卽今兩按察,皆會太平館,等待俺云。將有議事,請辭。」上告辭而出。

○司諫院連啓趙儆改正事。「近日朝廷爵賞猥濫,處事苟且,未嘗爲官擇人,徒以官假人。尙賢命德之器,固如是乎?董提督接伴使李準,徒以秩卑之故,而特加資級,使尙賢命德之器,爲臨事苟充之資,此曾所未有之事,其爲猥濫極矣。且準旣已見退於劉提督,天朝將官應無不知,董提督豈獨不聞?況承令供事之臣,其於接待之際,應失禮義者多,安知門下之人敢怒而不敢言耶?今以見退之人,充備接伴之任,非其人而强使之,嫌其卑而强陞之?以此將盡誠於天朝大將,其於事體,尤爲苟且。抑天將亦未必不以我爲不知事體,則彼此之間,交有所傷,豈不未安之甚哉?請李準加資改正,接伴使遞差,以職秩相當者,各別擇差。天朝大官滿城,自上接見,禮應猶恐不及。然人君動靜,豈容暫苟?昨日劉提督之館,未行下馬宴,則今日宜早動駕。提督雖有故不見,在我盡誠,無違唐禮,而先送拜帖,將見不見,以致大駕中途遽還,頗駭瞻聆。請色承旨推考。時事雖屬艱危,朝廷體面,不容不顧。臺諫,人君平日所與禮貌者也。近日以臺諫,屢充傳譯差備,奔走等伍於舌官之列,殊似未安。請今後勿以臺諫爲差備。接待天將,當盡其誠禮,故旣差接伴使,又設都監,其於接待之事,已極完備。此外又設伺候堂上,別無句幹,徒爲伴坐而已,本局機務,曠廢不理,殊爲未便。請自今伺候堂上,一切停罷,使接伴使專察。」答曰:「不允。李準事,職秩相當可合之人有之云,極好。可遞。御前傳語,極重之事。必須極擇爲之,雖臺諫,有何不可爲乎?然則申叔舟,以左議政爲之乎?伺候堂上事,旣已成例,似難矣。然令攸司量處。色承旨推考,依啓。」

○司憲府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無罪有勞。」

○以姜紳爲戶曹參判,鄭光績爲禮曹參判,李尙信爲弘文館副應敎,金涌爲弘文館校理,黃廷喆爲掌令,宋駿爲執義,姜弘立、兪昔曾爲藝文館檢閱。

○備邊司啓曰:「本司啓辭腰牌,只恐難行事傳敎矣。臣等亦慮有難行之患,故號牌之事,則議發已久,而不敢輕請施行矣。觀近日時事,民困於百役,在在奔波,秋成收穀之後,皆欲提挈老幼,裹持糧資,以爲避役之計。自京城以南、以北,以至兩南大軍留駐之處,民無固志。一朝盡散,則諸般管事之臣,束手而坐,空虛之地,何事可爲?此今日事勢之至急,而不得不有所區處者也。常時凡納物於官者,皆自願受尺,以爲後日憑考之地,民間耳目之所慣熟而不爲駭怪者也。今適有人口納米之事,兼行給牌之法,以代受尺之例,則便宜可行。所謂處之有術,不刑一人而可爲,亦因時利導之術也。且聞兩邑則因前日之令,已多佩牌粘標者云。今亦依此通行於諸道,以試其行否,猶愈於坐視其離散,而莫爲之所也。臣等妄意如此,敢此更稟。」傳曰:「高麗之法三日,更熟思處。」

8月15日[编辑]

○戊辰,上接見麻提督于所館處。提督曰:「俺與他將官,相議機事,論頗不同,俺不耐煩。」上曰:「願聞其詳。」提督乃屛去左右,密語曰:「劉總兵年少不經事,董提督初來不嘗倭,俺則上年蔚山,備諳賊之情形,以爲:『三將分三路進兵,則賊力分,各兵皆合於一處,則賊力專。故欲各守信地,相勢進勦』,而他將之意,則必欲合勢竝進,此論議不同者也。」上曰:「然則擧事定在何時,欲先何賊陣耶?」提督曰:「事在九十月間,過是則不可爲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唯在相機善斷。」上曰:「兵機貴密,使鬼神不知可也。史官等切勿洩漏。」提督曰:「昨日使郞中送文書,想已照。弓箭、馬匹、砲手,量宜惠送何如?其中砲手則願以平安道精勇武士,調來與我,勿使他將知之。馬則軍門分付二千匹,若準備,則俺欲告軍門持去,非敢於軍門二千匹之外,別有求也。然遠道之馬,不可速致,若以慶尙道內之馬充給,則雖體小,猶勝於山馬之顚斃也。弓則就所送之中,擇其好而留之,還其不好者。蓋本非精造,故不得上弦。」上曰:「敢不盡心?但平安之兵,方急防秋,合氷節迫,恐不得調來。弓則黑角非土産,故與鄕角交造,聞大人以鄕角退之云。當更備呈上。馬則二千匹,方竭力措置,而尙未備立。」提督曰:「平安兵如許,則江原、忠淸二道之兵,多調以給。」上謂侍臣曰:「此等事,似不當對面牢拒,以退去量處,對之可也。」提督曰:「近日南報如何?」上曰:「聞水路之報,陳都督大人,頗有斬獲,小邦水軍,亦仗天威,有小捷云。」提督曰:「吾亦聞之。天兵非李舜臣,則小捷亦難云。國王以朝鮮諸將中,誰爲良將?俺則以李舜臣、鄭起龍、韓明璉、權慄等爲最。頃日言于軍門,軍門分送賞物,以勸其心云。」上呈禮單,不受。上辭出。

○兩司連啓趙儆改正事,答曰:「爲國事者,災之本,得無近於是乎?」

○傳于政院曰:「李舜臣捷音持來人,論賞。」

8月16日[编辑]

○己巳,正言李惟弘大司諫尹暾、司諫李尙毅、獻納柳夢寅。來啓曰:「趙儆之加,不可不改之意,臺諫交章,論過半月,自上牢拒,一至於此,臣等不勝悶鬱。儆之幸免軍法,國人所知,蔑蔑無聞功勞,亦國人所知,好爵之爾縻,奚爲乎儆之身?物議齊憤,愈久益激,而聖批又以爲國事者,災之本爲敎。若其規規於一局,奔走於朝夕,分內餘事,固不可言不爲,儆之所爲國事,果何事乎?竊恐不懈忘身之臣,聞之解體,負罪罔功之輩,自此而彈冠也。請加三思,亟賜兪音。運糧一事,爲今日莫重之務。風高日迫,不容一刻少緩,而江華,乃西、南交會之所,轉餉益遠,尤爲緊急。近聞交之際,多有淹滯之弊,非但怨讟朋興,漕運因此不得速達,事機所關,誠非細慮。請遣臺諫一員,姑爲査察。」答曰:「依啓。」人君之德,莫難於聽諫,而尤莫難於從諫。趙儆旣免失律之誅,反蒙無名之賞,物議之憤宜矣。兩司交章,一向牢拒,幾至半月,僅得一兪,可謂從諫如流乎? ○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執義宋駿、掌令羅級、持平李爾瞻、宋錫慶來啓曰:「臣等將趙儆一事,論執半月,而聖批有曰:『爲國事者,災之本也』,臣等之惑滋甚。臨危鼠竄,徒懷苟活,任事數年,卒無成效,是所謂爲國事者乎?負莫大之罪,而得免常刑,蔑絲毫之功,而反蒙褒陞,不知儆之所爲國事,果何事乎?此而不改,竊恐戴罪罔功之輩,自此而相慶,無復有爲國事者矣。請勿留難,亟賜一兪。唐將接伴之有軍官,本非事宜。雖謂行近賊藪,而帶率亦不可濫觴。王參政接伴使閔仁伯、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啓請軍官,多至於六人,非但供億之有弊,其於事體,亦爲未便。請其公事,勿爲擧行。兵興以後,凡所以括軍之策,無所不用其極,而出身武士之退在鄕曲,不赴戰陣者,不知其幾。或陰附吏胥,或托名軍官,互相比護,以爲藏身之窟,雖國家存亡,迫於呼吸,而身閑自如,極爲痛心。請令各道監司,嚴飭列邑,勿論新舊接,査括境內所居者,刻期成冊,各其名下,懸錄壬辰以後從軍從仕實迹,星火啓聞後,別差該曹堂上、郞廳,專掌憑覈,摘其托名閑遊及全然隱漏者,分酌輕重,或罰防緊處,或從重處斷,而守令等稽滯開報,脫漏成籍者,竝繩以重律。陽川縣令成恬,政委下吏,徵斂無藝,且爲衙中所用,私作屯田,役民耕種,闔境怨咨,被天將重棍,臥病數月,全廢坐衙,不可使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京畿都事崔東望,卜定列邑之際,多有依憑鄙陋之事,厭其應接唐兵,每爲竄身,廢棄職事,極爲無謂。請命罷職。」答曰:「依啓。」京畿都事,選以淸望,兵燹以後,視爲苦任,專不擇人。崔東望,同知岦之子也。旣以寒微賤族,又無才德可稱,臺官之劾宜矣。傳于政院曰:「崔東望頃日都監以爲不現云,卽欲爲拿鞫,其時監司,以麻提督迎候事出去,諸衙門皆將南下,故欲徐爲之。臺諫啓辭,故今始言之,渠何故乃爾?所當至誠奔走,何敢退在乎?渠退在,守令何能檢擧?拿鞫。」

○劉提督綎回禮。

○邢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昨日軍門與兩按察、三提督,詣關王廟,會盟書一帖,大槪同心戮力,南北相和,期於勦滅倭奴。否者同死於此,不得歸家。軍門以下入於卓前,先行四拜,軍門詣香案前,燒香,連進三獻,使葉靖國讀祝文,仍行四拜。贊者執白鷄,宰殺取血,和於溫酒,軍門親讀誓帖,仍飮血盞訖,按察以下讀誓飮血,一如軍門。禮訖,軍門以下一拜,三叩頭而出。」

○備邊司啓曰:「外方之民,苦待秋穀之成,擧有逃散之計。若不少加防範,則下三道,人烟將絶。近有從南道來者皆言:『外方遺民,自三月以後,聞有腰牌之令,少止避役之心』云。此事尤不可不一試。且因作米之令,各令受牌如尺文,則別無駭動於耳目,而事得施行,故敢此屢啓。」傳曰:「依啓。」安民之策,不外乎字撫安集之政。喪亂之後,孑遺之民,東奔西走,救死不贍,肉食之謀,不思其字撫安集之政,而區區欲以法制之末,羈束其心,如禽獸之縶絏,而欲安其民,得乎? ○以柳熙緖爲判決事,姜弘立爲說書。

8月17日[编辑]

○庚午,上幸王參政士琦。館,接見。參政曰:「近日報亂傳,賢王亦聞之乎?」上曰:「小邦邊報,時未入來,未知有何報,竊欲聞知。」參政曰:「報連到,關白病死云。然不足取信。今者天兵,水陸竝擧,但當滅賊而已。彼之死生,固不關矣。」上曰:「兇賊變詐百出。關白病死,每有其說,固難取信。」參政曰:「今日之計,豈但保守全州、南原等地?必須進逼賊陣,殲滅乃已,而糧餉之繼,最爲緊急。各別申飭,以糧陪臣,十分催督何如?」上曰:「當如分付。」

○麻提督貴、董提督一元,來時御所曰:「俺等明日南下,欲爲拜別,玆以共來矣。」上曰:「兩大人以小邦之故,又作遠行,不勝未安。」

8月18日[编辑]

○辛未,上幸南門外三歧里,餞慰麻提督貴、董提督一元、劉提督綎。麻提督曰:「天朝旣拯濟貴邦,盡滅此賊,恢復地方,乃俺等之職,今日之所大憂者,糧餉不敷也。須十分預爲措置。若臨期乏絶,則雖欲措備,固無及矣。且前日啓知忠淸、江原兩道之軍,亦須抄發,及期定送何如?」上曰:「依命。」麻提督曰:「天兵大捷於高靈地方,斬賊五十顆云。多幸。」上曰:「天兵多數斬級云,天恩罔極。」上曰:「大人分付調發鮮兵云,若調發小邦之兵,則道路有遠近之異,恐未及期。師期遲速,欲爲預知。」麻提督曰:「須預爲徵發,及於九月初五日前,點送何如?初十日間,欲爲擧事耳。」

8月19日[编辑]

○壬申,朝,王世子問安。

○辰時,王參政士琦。來時御所。回禮也。

○戶曹啓曰:「西路糧船,六月二十五日以後,京江到泊之數,至於一百八十餘隻,此是初運也。再運之船,今方出來。」答曰:「知道。」

8月20日[编辑]

○癸酉,卯時,上幸師遊擊道立。所館處,接見,仍幸趙知縣汝梅。所館,接見。

○申時,師遊擊來時御所。回禮也。

○慶尙左兵使成允文馳啓曰:「兇賊來犯,彦陽軍官高忠卿等,合勢追擊,斬獲二十餘顆。兇賊一時還逐,退兵時,所斬倭頭,不得已棄置,四級艱難持來云。」

○慶尙左兵使成允文秘密馳啓曰:「被虜人回還言:『關白病重,兇賊將有撤歸之計。西生之賊,盡焚窟穴,將欲撤歸,釜山、東萊之賊,亦焚巢穴,歸向西生浦。』兇謀叵測,整軍待變。」

○全羅水使李純信秘密馳啓曰:「自日本逃還人來言:『秀吉七月初病死,兇賊將欲撤歸。』且倭言:『今年則不吉。天將無數出來,朝鮮舟師亦多。深恐夾擊,將欲遁歸。』云。」

○季遊擊接伴官文大忠馳啓曰:「遊擊軍兵及我國舟師合勢,興陽境倭船,相逢接戰,生擒十一名,斬獲十七顆云。」

8月21日[编辑]

○甲戌,卯時,上幸吳同知良璽。所館,接見,因幸黎通判民和。館,接見。

○全羅兵使李光岳馳啓曰:「錦山之賊,遁向咸陽,天兵追擊,生擒六名,斬獲四十二顆,本國被擄人百餘名,竝爲奪來。」

○午時,吳同知來時御所。回禮也。

8月22日[编辑]

○乙亥,辰時,上幸銅雀,餞慰王參政士琦。上曰:「小邦邊報,昨日入來,曳橋賊將平行長,無端撤陣退歸。賊之兇謀,固不可料,且其虛實,亦不可知。必以三路之兵,一時大擧,欲退據海曲,以待大兵之撤回,更欲充斥耳。大人下去,更須詳探賊情,與劉提督大人,相機追擊何如?」參政曰:「俺則不聞矣,兇賊必以天兵大擧,欲據海曲矣。渠雖入海曲,俺下去,當與劉爺,相機進勦。國王須放心勿憂。」

○傳于政院曰:「賊之情僞,不可知也,觀察使報于備邊司,豈其虛報乎?予意不但呈示而已,使接伴使周旋,順天之賊,實爲撤去,則軍門分付于天將,晋州、泗川、釜山等賊,竝爲擊却似當。此意言于備邊司,卽爲回啓。」史臣曰:「强寇肆兇,七年壓境,一國之大讎也;天兵奮銳,三路幷進,天下之大擧也。以天下之大擧,討一國之大讎,我國存亡,決於此局,而七年之後,第一機會也。卒不能拔一寨、擒一將,使讎賊全師斂退,揚揚渡海,則臨機誤事之責,雖諉於天將,而其萎靡姑息,忘讎縱賊之罪,固有所歸矣。」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偵探人來言:『西生之賊,城內南邊家舍,盡爲衝火,船隻四十餘,浮泊江口,卜物已爲載船。』賊之情勢,極爲叵測,或佯示撤歸,合勢橫突,不無其理,方整齊待變矣。」

8月23日[编辑]

○丙子,朝,王世子問安。辰時,上幸沈參將核。館,接見。

○沈參將來時御所。回禮也。

○以尹暾爲大司諫。性賦疲軟,節乏剛直,臨大事而患失,處危難而苟免。 ○慶尙右兵使鄭起龍馳啓曰:「附賊魁首丹城縣監稱號安得,騎馬出來,捉致推問,則言附賊之後,倭將差定丹陽縣監,牛馬、奴僕、寶物,積在如山。頃聞秀吉身死之奇,諸陣方欲撤歸,恐被殺害出來。』云。」

○慶尙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關白病重,或云已死等語,虛誕殊甚,難於上聞,不爲上聞。大槪仇法谷之賊,移入西生之事,十分的實,其他如刈穀養馬、卜物載船等事,亦非無形之語,其變動之形,似爲分明。臣初慮或以舟師,移犯湖南,而頃日右水使李舜臣所報,洋中之捷,頗折其鋒,雖有欲犯湖南之計,必將趑趄。又無無端撤回之理,而變動之形如此,兇謀所在,極爲難測。申飭諸鎭,使之另加偵探矣。」啓下備邊司。

8月24日[编辑]

○丁丑,朝,王世子問安。

○辰時,趙知縣汝梅。來時御所。

○巳時,黎通判民化。來時御所,行再拜禮。

○經理都監啓曰:「因彭中軍,聞九卿、科道官會議復奏後,聖旨,楊鎬回籍聽勘,着邢价前進王京,代經理之職云云。御史汪先岸,又上本參經理、丁應泰,又於聖旨未下前,再上本參經理與淸正講和。經理分付二十六日將起行,而徐按察亦以是日行,故有勸止退行之論矣。」傳曰:「知道。」

○右議政李德馨馳啓曰:「曳橋之賊,修築城子,多備松明,以爲夜間明火,放銃之計,撤陣之說,都是虛報。統制使李舜臣與天將,欲相機勦賊,整齊舟師下海云。」

○以李墍爲大司憲,洪慶臣爲弘文校理,李尙毅爲輔德,朴孝誠爲兵曹佐郞,金義元爲掌令,李準爲禮曹參判。

8月25日[编辑]

○戊寅,辰時,上幸馬遊擊呈文。館,行再拜禮。

○邢軍門都司張彦知來時御所,以軍門分付言曰:「四路大兵齊進,天下大事,在此一擧,而天糧多數調來,置在中路,不得運到。若大軍一日絶糧,則大事誤矣。須於四路,另差四員陪臣,十分催趲。今則新穀旣登,亦須及時收合,民間儲穀,竝爲募聚,俾免乏軍興之患。」上曰:「當如分付施行。」

○軍門都監啓曰:「近日軍門,以被參於丁主事,而聖旨未下,故不敢坐堂,而昨日得知聖旨不準,始爲坐堂。主事參文,不許出見,辭語輕重,未及知之。敢啓。」傳曰:「極駭。丁也何不畏于天,至於是也?」

8月26日[编辑]

○己卯,午時,上幸郝遊擊三聘。所館。

○未時,郝遊擊回謝於時御所。

○申時,馬遊擊呈文。來時御所。遊擊號令嚴明,自奉甚簡。天馬支待,一切省約,所過地方,秋毫不犯。

8月27日[编辑]

○庚辰,朝,王世子問安。

○卯時,上幸彭中軍友德。館,行茶禮、酒禮。

○兵曹啓曰:「丁主事咨文中,枚擧楊經理題本中彈劾丁主事罪過,而其係干本國者,五款開錄,聞其虛實。其一,館舍用活雞四十隻,折乾一兩;布幔,所過一空;騎坐馬匹,一往不返,朝鮮愬于經理,懇求告示申禁。一,送銀五兩,買豹皮、人參、連銀受訖。一,獲銀買豹皮,怒責通事十五板等事。一,受白惟咸鍍金石酒杯各項物件等事。一,索安州、李箕賓海菜、油紙不遂,責箕賓十五板等事,而令其指名指實,的係何月何日何處地方何人指證,庶言明事明,免致往返問對之勞云云。此事極爲關重,亦極難處。不得已但當據實以對,有謂有無謂無而已。其在京中要索一款,令其時該官,相考有無,至於沿道、館舍支供之事及通事、陪臣與李箕賓受責虛實,必須査考,得其實迹,然後方可爲文回答。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依啓。」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偵探人言:『西生之賊,本月初八日移屯釜山,軍糧、卜物,連日船運。或云關白已死,或云南蠻來戰,故撤軍入歸,故出此言。』云。」

○兵科左給事中徐請勅。

責任前去,會同經略、督撫等官、監察朝鮮軍務御史,幷原奏贊畫主事,備將稷山、靑山、蔚山、島山等處,各該文武將吏一應員役功罪,査照督撫、監軍議敍及贊畫所奏,逐一細加覈檢。要見某爲有功,不當獨遺,某爲有罪,不當偏護,某爲衝鋒首功,某爲協戰次功,某爲用官之功,某爲逗遛退縮之罪,某爲爭奪冒濫之罪。士馬死傷,要見某某陣亡,某某病故;錢糧支給,要見某某實放,某某虛領。功求當賞,罪期當罰,分輕別重,據實奏聞。如將士中有智勇出衆者,無論偏裨,薦擧優擢,其綿弱貪殘,一體參治以後。一切戰守,結局機宜,聽督撫、鎭道,從長算度,面相商確,具奏定奪,限査覈完日,回京復命。本官管此,特差鉅任,關係安危。尤須虛心秉公,務令三軍悅服,屬藩漸昻。斯爲不負委任。

8月28日[编辑]

○辛巳,朝,王世子問安。

○軍門都監啓曰:「卽見通報,八月十二日以本國奏本,奏聞使崔天健齎去奏本也。奉聖旨,楊鎬等損師辱國,扶同欺蔽,有旨特差科臣査勘,是非自明,不必爲其代辯。兵部便馬上差人,傳與萬世德,着他上緊前去經理。仍傳與督臣邢价等官,今兵餉旣集,應戰應守,速行會同,詳議擧事,以圖後效,毋得以行勘推諉,致誤軍機。兵部知道。」

○司諫院啓曰:「國家設爲史局,秉筆之官,多至八員者,欲使治亂得失水旱盜賊擧措進退,至係君上一動靜,莫不書諸冊子,以俟後世,其爲責任,至重且大。苟非其人,不得冒處,又非一人所能堪。以此自祖宗朝,每重是選,近年以來,翰苑之事,寒心者多,識者嘆之。亂後益甚,邇日尤有甚焉,盡備八員則已,塡差四五員者亦少。頃者至不備上下番,而且本館之規,專委於曹司,雖在常時,一人之筋力,固難備悉。況今擧動頻數,殆無虛日,修正之暇絶少,敢望其備悉哉?前日本館雖新薦數人,而非但間有未洽人望,至以在外之人苟充,史局之不成摸樣,猶夫前也。誠非細慮。請行首掌務官推考,更令本館,廣選極擇,盡塡該數,痛革本館弊規,各自修正,使國史期於詳盡。」答曰:「依啓。」

○兵曹啓曰:「各處應立軍,通共一千五百六十一名,而來九月上番應立役軍四百二十餘名,舊番軍仍留者二百餘名,通共六百餘名,別徵兵上來者,又一百六十餘名,舊例徵兵仍役者,又四百餘名。軍士之不足,無甚於來朔,平安道所徵之兵,邈然不爲上送,極爲悶迫。此意移文平安道,使之刻期上送。且各都監及諸衙門下人,表表徵軍債代立者,二百四十餘名。此若減之,則各衙門決無成形之理;若不減,則又無充立之路。似當以江原、嶺東徵兵價布題給,而以今下人等私自督納之數計之,則每人當給三疋,而價布亦乏,又難準數分給,極爲悶迫。姑限九月,每人各給二疋外,加給布子一疋,合三疋,且以是意,知委于諸衙門何如?」傳曰:「知道。依啓。」

8月29日[编辑]

○壬午,朝,王世子問安。

○午時,彭中軍友德。來時御所。回禮也。中軍曰:「前日貴邦上本,伸救楊經理,丁主事以爲俺及陶通判請於國王而爲云。如此等語,固不足辨,但以楊喪師辱國,豈有此理?此非徒楊爺之不幸,抑亦貴邦之不幸也。經理則已矣,軍門、御史又被參。科官出來後,國王須力陳其不然。」上曰:「大人無間內外,盡言不諱,不勝多謝。所敎之事,不穀當自盡陳矣。」中軍曰:「俺則雖欲有言,而俺言不見信,且俺亦參於其中,不可言也。國王勿爲尋常,詳細說與。如大臣及下人,亦陳其不然。丁主事言:『島山喪師,至於一萬。』極爲痛憤。俺今日來此矣,此後人言必多,不敢再來此矣。」上曰:「不待大人分付,當自盡陳。且科道官意思如何?切欲詳知。」中軍曰:「科官意思則不須問也。旣承朝命而來,公道昭然,不可任意爲之。」上曰:「且丁、徐兩大人出來,小邦罔知所以,今承分付,不勝多謝。此外更有可敎之事,寫出送來,則當依施。」中軍曰:「此外無他說。丁、徐出來,必有擧措,其時若有更告之事,則當書送。」遂告辭。上呈禮單,中軍不受。上三請,而三不受。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癸未,上在貞陵洞行宮。朝,王世子問安。

○午時,上幸韓同知館,名初命,山東人也。爲人貪婪,凡作弊求請之事,人不能勝當。行茶禮、酒禮。

○備邊司啓曰:「京畿、忠淸道各站分定人夫,自龍山倉,輸運軍糧,至龍宮、尙州事,多般商量,則京畿田結二萬餘結,而除出一萬結,以應他役,其餘一萬結,每結出人夫一名,通爲一萬名,分配於五站,每站得二千名。假令所定之軍一一齊到,而二千名一日所運一千石,必須十五日長立路上,暫不休息,然後所運,纔至於一萬五千石。不如於氷凍之前,專力水運,可望其接濟,而只緣驪州以上,江水益淺,惡灘甚多,未易行船。驪州水路適均處設站,使糧船,運卸於此,則一月可以四五遭往來,氷凍之前,可運三四萬石。驪州距忠州,一日程道,因以京畿各站分定之軍,隨到隨運,不多日內,可以畢輸於忠州。更爲稟議於梁按察,定奪擧行何如?」傳曰:「依啓。」

○申時,韓同知初命。來時御所。回禮也。

○以宋錫慶爲持平。

9月2日[编辑]

○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憲府以法府,凡傳旨之下,累月掩置,不卽推考入啓,至於行移推考,經年不爲照斷。風紀之地如此,他尙何說?今後凡推考命下,卽出緘問毋滯。外方行移推考,不卽回答者,監司啓治,差使員啓罷,勤察職事。且天朝文武諸官,來臨小邦,事體至嚴,接待之事,不可少有慢忽。惟當竭盡心力,死而後已,而近來該官不體予意,多有慢忽之事,以蕩敗二字,爲免罪之楯,事多可駭。凡接待天將怠慢之人,隨其所聞,一一啓治,不少饒貸事,竝言于司憲府。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軍門問臣曰:『近日賊情如何?勿爲隱諱。』臣答曰:『或云關白已死,或云得病,凡人豈可長生?久視關白,亦必有死日。但在前如此之言,不一而足,倭奴狡詐有餘,豈可信之其必然?必爲怠我之計,有此云云。』且『天兵大至,將有壓卵之勢,彼亦怕他。或擇其形勢,以小陣合其大陣,以爲合力拒守之計,故或將卜物,裝載上船,或那移往來,不知定向』云矣。軍門曰:『爾言是矣。關白之死與不死,不須言也。業已當戰,不可不厮殺。』臣又曰:『行長所送倭子要時羅,前日楊都爺處來到,而都爺去後尙留於此。時羅,倭賊中奸狡者也。在此不無潛通其處之理,速爲處置,或送于遼東等處,俾絶覘伺之意也。』軍門曰:『今遽處置,或遠送遼東,則行長必疑,不可如是。俺當善處』云矣。」傳曰:「知道。」

○邢軍門前,送呈揭帖曰:

曩陪德宇,卒卒未竟訴懷,傾慕之心,未嘗小弛。今得陪臣所報,伏見丁賛畫本稿,驚駭失措,不省所以。小邦不弔于天,再罹顚濟,幸賴聖天子拯濟,諸大人勤籌,以至今日。兵糧大集,兇賊遁逃,結局大事,將在此機。楊撫院不意革回,群情缺望,若無所依。玆幸大人袞舃東來,再辱弊疆,小邦之民,擧有更生之望。不料浮言遽至於此,讀之未終,令人憒憒不自定。此誠由不穀無祿,天不見佑,以致東征大人,連被情外之謗。叩心號天,更復何言?聖明之鑑,洞燭萬里,保無他虞,而私衷介介,實不自禁。伏願大人,勿爲浮議所動,竪定素志,以畢東事,不勝幸甚。

○傳于政院曰:「世子欲爲問安於遂安,令禮曹議啓。」

○禮曹啓曰:「東宮問安之擧,出於孝思之誠,情禮之所不可廢者。但目今秋事方急,扈衛諸事,雖極簡約,不無弊端。不特此也,前日天將請東宮南下,非止一再,而不得遵依,今乃無端西下,恐致天將之疑訝。此亦不可不慮。姑待後日無妨。」傳曰:「知道。」

9月3日[编辑]

○乙酉,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上箚曰:

伏以,變亂以來,萬事瓦裂,方今之弊,可言者何可勝計,而目前之急,莫過於民瘼。自夫兩湖被兵,八道更無完地,天將之供億,天兵之糧餽,出於民者已盡,而責於民者無已。哀我孑遺,膏血無餘,傷心慘目,曷可以言語形之?臣等聽民間言,察民間情,波蕩魚爛,擧不安其居。或已逃散,失其去處,或已結幕於他邑,潛爲避役之所,或不堪田結之征,飜墾已長之禾穀,而圖免濫徵之稅,或竄身山谷,炬火相應,騎步成群,不知其數。其幸而黽勉供役者,非力有餘也,非有奠居之心也。直以禾穀未熟,姑不舍去,以待收穫,而未聞一人,安居定業,以卒歲爲心。其勢不日月,然而動,非徒而盜矣。今日之用民力取民財,皆出於不得已,而民之怨上,不謂其不得已,而或恕之,必至散亂而後已,誠可懼也。臣等竊觀今日之事,其致民怨之如許,蓋有然矣。刷馬一事,誠爲病民巨弊,臣等已於前日啓辭盡之。若不及時更張,則民將散矣。諸都監憑藉天將,下輩之刁蹬需索,或浮於供億之費。令急星火,鞭扑慘毒,各司各官,不勝其啖嚼,而民將散矣。各衙門營繕之役,不顧財力罄竭,惟稱天將之意,土木狼藉,呼邪滿城,而民將散矣。諸將接伴之官,惟務奉承命令,事無難易,應辦如流,一以免嗔怒之患,一以希陞遷之請,民生怨咨,如秦視越,而民將散矣。臣等竊料今日之事勢,如垂死之人,氣上於喉,雖百藥,將無以救之。然豈可諉之無可奈何,而不救耶?頃聞大臣議行號牌之法,雖非固結民心之本,而或可以因此維持,救急於一時,然徒法以治之,事勞而難就。苟有仁愛之一政,有以除一疵興一益,則民困方劇,如飢之易食,豈不感戴聖恩哉?言者曰:「今日之役民、賊民,事係天將,非在我所能自由」,臣等以爲大不然。彼天將,徒見我有民有土,豈知民財之匱至於此,豈知民力之困至於此,豈知民心之渙散至於此?矧乎天朝之責諸將,將欲以扶顚我也,蘇殘我也,宜以誠意以感動之。不然,哀言以開說之,不然,呈文以懇請之,不然,移咨軍門,使之檢飭之,亦何所不可,而坐視吾民死亡離散,而不爲之所乎?伏願殿下,廣咨大臣、諸宰及三司官,使之從長籌畫,事在天將,則圖諸天將而祛其弊,事在我國,則不竢終日而痛革之,使刷馬省約,以節其濫,使下吏懲畏,以戢其奸,使不爲無益之作,以紓民力,使不難得之物,以減冗費,而有司之不謹奉行,害及于民者,重譴以繩之。除一分之瘼,而民受一分之惠,去一分之害,而民得一分之利。彼至神之民,豈不知今日之役民賊民,亦出於不得已,而少沮怨叛之怒,以回安集之心哉?取進止。

答曰:「省箚,具見爲國之誠。當與備邊司議處。」

○行大司憲李墍、爲人淸介,性且孤直,官至正卿,門庭寂然。衣不重帛,食無兼味,人服其淸德。執義宋駿、掌令黃廷喆、持平李爾瞻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冒添法官。凡一應公事,所當劃卽擧行,而或因公故,或因位不齊,未能坐衙之日居多。至於方外推考公事,非不屢度催促,而亦多稽滯,致勤上敎,臣等尸居不職之罪,大矣。不可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戶曹啓曰:「百官一朔散料,分給米、豆,至於一千一百餘石。八月望前料,今當磨鍊,而本國米、豆遺在數小。闕內各差備及聽用官、禁軍、各司下人,爲先題給何如?」傳曰:「知道。」

○以李尙毅爲直提學。

9月4日[编辑]

○丙戌,王世子問安。

○上幸慕華館,迎慰丁主事。應泰。王世子遣司書李效元問安。上仍幸丁主事所館。

○政院啓曰:「今見李光庭書狀,通事表廷老,麻提督問答時,不知朝廷旨義,軍機師期進退重事,敢以臆見妄對,極爲駭愕。請推考。」傳曰:「依啓。駭愕莫甚。」

○右相李德馨馳啓曰:「劉提督已向南原,欲與行長,相見講和。蓋天朝論議不一,邢軍門亦持兩端,不能自決。提督之言語雖好,其心可疑,不勝憫慮。」

9月5日[编辑]

○丁亥,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劉提督接伴使從事官朴明搏,人物躁妄,持身不謹,所過列邑,多行麤鄙之事,加以濫用刑杖,怨謗盈路,聞見莫不駭怪。請命罷職。端川郡守沈克明,到任之後,唯務肥己,久據貨窟,專占其利。善事權要,終賭超資,交通商賈,衙門如市。賄賂公行,刑政顚倒,凡在見聞莫不唾鄙。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左副承旨南以信啓曰:「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來言:『今日主事派送家丁於他處,拿十二歲女子來,主事曰:「汝是許遊擊之妾乎?」對曰:「然矣。」主事使之拘留,且搜出遊擊卜物査看』云矣。」

○全羅道觀察使黃愼馳啓曰:「賊中交通人朴餘慶進告,倭賊問餘慶以唐兵多少,餘慶盛稱天兵水陸幷四十萬,海鬼、㺚子,亦多數出來云云,則倭賊皆變色,卜駄雜物,盡爲載船。行長卽向泗川,賊將周羅宮相議後,還入本陣,卽令卒倭,修築城子,殊無撤去之意云。」

9月6日[编辑]

○戊子,丁主事來時御所。回禮也。主事曰:「屬國有難,聖天子發兵拯濟。上年島山之役,若擒淸賊,貴邦得安,而聖天子亦弛東顧之憂。楊鎬、李如梅,貪功輕敵,終誤大事。李如梅當爲首罪,麻貴其次也。楊鎬奸欺皇上,不以實報,俺不勝憤惋,俱實奏聞。皇上之宸怒,無他,蓋以貴邦之不以實報也。今有奸人,乃哄國王及陪臣曰:」楊經理入歸之後,天朝將有減糧撤兵之計』云,今果撤兵減糧乎?貴邦恭謹事大二百餘年,皇上洞燭其然,再發兵糧,必滅此賊而後已,豈有撤兵之理乎?「史臣曰:」憸人之爲禍於人國大矣。其言順而有理,恭而似忠,故人莫不傾信之,及其行事也,拂於理,悖於義,終至於壞了國事而後已。丁之初對賓筵,首言島山敗衂之由,次陳必滅此賊之意。苟非識丁之肝肺者,誰不是其言而信其計哉?丁之上本,旣有減糧撤兵之言,則拯濟藩邦,蕩滅此賊,非丁之志也。今乃飾辭騁舌,欲瞞藩國之君臣,而肝肺已露,尙何可掩哉?「上曰:」天朝發兵,終始拯濟,皇恩罔極。小邦專不知大人之旨意,今聞大人之言,減糧撤兵,果非大人之意,而必欲殲此賊而後已,不勝感激。「上顧謂承旨曰:」丁大人奏本,有減糧撤兵之言,人誰不知?今大人何如是措辭耶?「右副承旨崔瓘對曰:」其言何足取信?「主事曰:上年之役,大兵進圍賊寨,若延一刻,則可獲淸正,而李如梅恐已不得功,而他得大功,徑自鳴金退軍,終誤大事,不勝痛恨。七年之後,得此好機會,終焉如此,李如梅,中外之罪人也。俺滿腹丹悃,一心事君,何畏人言?楊鎬旣瞞皇上,又哄國王,竟至於誤了大事,俺不勝憤惋,據實奏聞。且馬兵來此,多般作挐,奸淫婦女,撤毁廬舍,俺實痛恨,亦爲上本矣。」上曰:「大人開心盡心,不勝感激。兇賊壓境,七載于今,國勢危急,日甚一日,小邦之力,難以殲滅。前日雖有準封之擧,而繼有南原之陷,賊之狡詐,固難以言語却之,亦大人之所知也。小邦上下,只望大人拯濟蒼生也。」主事曰:「準封一事,俺實不知。其時俺不得於時,退在私門,和之一字,非俺所知。俺則只論戰守之策而已。」上曰:「如是分付,多謝。」主事曰:「前日回咨,不以實報,今則陪臣、通官,皆在於此,須據實完送何如?」上曰:「依敎。」主事曰:「俺三度出來,以地方殘破之故,不用一張紙、一隻雞,國王知之乎?」上曰:「大人之事,孰不知之?不勝未安。」遂作揖而出。

○掌令黃廷喆大司憲李墍、執義宋駿、持平李爾瞻。來啓曰:「鶴林都正彦璡,以邢軍門問安使還來時,持平山刷馬,便行上京,托稱中路見奪於天兵,不給本主。本主追到于京,呈訴本府。近來奉使之臣,不戢一行,間有如此之弊,而彦璡以秩高宗室,行己汎濫,使無告之民,終失其馬,無謂極矣。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啓曰:「主事令家丁七八人,許遊擊行李,盡數取來,而大皮五箱,有綿紬、銀子、衣服、文書之類。與陶通判、韓同知見畢,銀子則送韓同知,文書則留衙門。所謂三俵子,一女逃走,一女被捉而拘留,一女隨遊擊,方在南方云云。」許遊擊上本伸救楊鎬,應泰深嫉,必欲陷之。及其入來,移寓遊擊下處,搜探行李,拿究家丁,百端構捏,期於中毒,其爲兇慘,無所不至。「 ○政院啓曰:「以近日各陣所報料之,倭賊的有撤回之形。我之乘機進取,正在此時。今見慶尙監司鄭經世狀啓,則董提督於本月初一日,欲前往星州,麻提督於去二十七日,將進陣慶州。觀其所爲,決非但已。兩南徵兵之事,曾見黃愼等狀啓,則萬無易集之理,忠淸道之兵,如期聚赴,亦未聞知。京畿所徵五百之軍,又以備邊司公事,減四百名。設令天將,如期擧事,我國之兵,聽調者蓋寡。黃海道軍,昨日始到,而今尙不爲發去。若或遲留不送,則臣竊恐該曹啓請,移用於幇子軍矣。請於今日內査點,汲汲發送。且江原道之軍,以日計之,則昨日已到軍前。但遠邑之軍,或未盡赴。而無可領之人,則梁諿似當,急急下送何如?」傳曰:「此言皆當。可依啓。」

○吏曹啓曰:「陳遊擊揭帖,請陞賞陪臣黃致信。唐將所請,不可不從,何以爲之?」傳曰:「六品遷轉。」是時天將滿城,大小將官,皆有陪臣。伺候日久,情義親密,莫不差人送帖,請其陞職,如或不許,輒加嗔怒。至有無識之輩,潛囑天將,圖得美官,宰輔之人,亦因揭帖,陞拜崇秩。名器猥濫,一至於此,識者歎息。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降倭言內,關白七月初七日,病死丁寧,倭將等方欲撤歸之際,自日本奇別出來。關白雖死,其子已立,左、右、中三納言,攝政國事,少無異議,傳令諸將,勿爲撤還云云。倭將等會議曰:『天兵進攻某城,則我等各自守城,勿爲棄城相救。』慮有乘虛掩襲之患云。」

○以宋諄爲右副承旨,李尙毅、羅級爲輔德,黃汝一爲掌令,金義元爲弘文校理。

9月7日[编辑]

○己丑,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啓曰:「卽刻主事還出給呈文曰:『必有人以風聞之虛言,輾轉遂至此也。此一款不好,卽改入云云。』臣初以必有人以風聞之虛語,誤經理之聽,爲文臣聽令於備邊司,改誤經理之聽五字,爲展轉遂至於此,而今被出給,改此一句,恐或用前五字無妨,敢啓。」傳曰:「不欲一見而已。必令改入,其意可知。恐以本文,幷上於皇上前,或送於都察院等衙門,一字一語,所關非輕。令備邊司議定。」

○左副承旨崔瓘爲人刻察。啓曰:「臣以黃海道軍兵慰諭事,卽往結陣處,諭以軍民。今日困頓之狀,朝廷非不知之,而天朝水、陸大兵齊集,倭賊討滅之期,正在今秋。不得已徵發,爾等各自努力。賊若討平,則爾等可以永安矣。軍人等高聲齊號曰:『豈可驅無糧之軍,强使赴戰乎?』所見甚爲憫迫。」傳曰:「糧餉等事,令備邊司議處。」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啓曰:「去夜,主事分遣家丁,拿致各將營寫子的各人,今年正月各營陣亡軍士,務要從實開錄,速行呈報。書子的共通二十人,推閱良久,或有至被夾棍者,令拘在頭,不放出外,故敢啓。」傳曰:「知道。」

○右議政李德馨馳啓曰:「劉提督已到南原,行長送書求和,要欲相見。提督覽書,多有喜色曰:俺計可以得成云云。』蓋觀提督之意,托以講和,相見設策,乘機欲以捕獲。提督之計,出於危道,不勝悶慮。」

9月8日[编辑]

○庚寅,備忘記曰:

前後見統制使狀啓,則陳都督所爲,如果不許,極爲寒心。自此舟師之事去矣,而水路遮截,挾擊之計左矣。本司宜善圖之,令接伴使,或微露其跡於軍門,此若爲難,則或善爲措辭曰:『水兵有季遊擊,小邦願回陳都督於陸地,以當一隅,則天兵之勢益壯矣云云』,如何?然事必不諧,此外恐無可去其害之策。議啓,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自陳提督下去之時,臣等已有此慮,而無善處之策,悶默而已。近日陣中所爲之事,統制使狀啓外,得於所聞者,無不寒心。如此掣肘,萬無成事之理。然自此若微露其意,而傳播於其耳,則軍門處置之前,舟師必有難處之事,故臣等之意,先使接伴使,密議於戴中軍處,以爲:『劉提督方欲以陸兵攻倭橋。然必水、陸合勢,乃可圖。萬一號令不一,而水、陸之勢難合,則大事不成。前日劉提督在京時,欲稟於軍門,幷爲節制我國水兵,使之通行約束,其後別無定奪之事,未知此計如何云云』,觀其意向,微稟於軍門,則庶幾事跡不至大露,可免後日生怒激發之患。依此試之無妨。」傳曰:「依啓。」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逃還人言內,關白七月初,因獵中暑,謂其左右曰:『小子可立。且與朝鮮及天朝,速爲講和,卽令撤回。』淸正回報云:『欲與朝鮮及天兵講和,而再三送人,朝鮮不答』云。」

9月9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朝問安。

○未時,上幸傅遊擊良橋,江西人也。館,行茶禮。

○申時,傅遊擊來時御所。回禮也。上逐日擧動,接待天將,未嘗少懈。凡揖讓進退,言辭酬酢,未嘗一失儀度。 ○劉提督接伴使金睟馳啓曰:「倭賊一百五十餘名,來犯雲峯,提督抄送精兵,乘機追擊。提督以單騎,富有倉道路看審事,初四日曉頭入向順天。權慄亦爲跟隨馳往云。」

○政院以軍門接伴使意啓曰:「楊總兵元,去月十七日行法,陳愚衷時無處斷云。」傳曰:「知道。」

9月10日[编辑]

○壬辰,王世子朝問安。

○備邊司啓曰:「陳都督與陸路三提督,分管水、陸,非但出於軍門分付,亦朝廷之所知,今必不以我國之言,調回陸地。臣等之所慮者,因此等事,若陳都督懷憤發怒,隨事生梗,則調劑極難。今見盧稷,昨日面稟軍門之言,其於回駐陸地一事,不敢明白說破,亦慮難處而然也。假使言之,軍門未必遽爲處置,此外似無善爲籌處之策。軍門旣說使諸路協擧,則必陳也,不敢違拒。姑爲觀勢處之宜當。」傳曰:「依啓。」

○統制使李舜臣馳啓曰:「陳都督招臣謂曰:『陸兵則劉提督總制,水兵則俺當總制,而今聞劉提督欲管舟師云,是乎?』臣對以不知矣。臣整齊舟師,雖欲下海,乘機勦賊,每爲提督所抑止,不勝悶慮」云。

9月11日[编辑]

○癸巳,上幸銅雀江上,迎慰王按察使。士琦。王世子遣弼善尹暒問安。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給事來時,令都民遮道號冤經理事,何以爲之乎?速爲議定分付。且予自親見力辨,大臣亦率百官呈文極辨事,言于備邊司。且預言于兵曹,接見之日,令侍衛將士,齊跪訴冤軍門經理,仍三叩頭事,政院指揮察行。

政院回啓曰:「徐給事接見時,經理事自上若親爲力辨,則軍門似當亦爲言及。且措語之際,機關所係,令備邊司,預爲定奪。接見之日,令侍衛將士,齊跪訴冤事,臣等妄意,咫尺天威,賓筵至嚴之地,事體極涉不便。竝問于備邊司,處之何如?」傳曰:「依啓。將士跪訴,爲不爲何關?然而如有訴冤事,曾在西方,亦爲之矣。」

○掌令黃廷喆大司憲李墍、執義宋駿、持平李爾瞻。來啓曰:「王參政接伴使閔仁伯,爲人輕妄悖戾,爲士論所棄。本以無行之人,近因乏人,雖廁接伴之任,而物議之非笑久矣。今日自上迎慰王參政,駐駕銅雀江邊時,御幕至近之地,仁伯與所率數三人,偃然騎馬馳去,左右觀瞻,莫不驚駭。其無君上蔑朝廷之罪大矣。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9月12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朝問安。上幸弘濟院,迎慰徐給事。觀瀾。王世子遣弼善尹暒問安,答曰:「平安。」午時,給事至,上出次祗候,給事望見下轎。上趨而迎揖,入行拜禮。上曰:「小邦失職,天朝再發兵馬,終始拯救,皇恩罔極。」給事曰:「皇朝視貴邦如一家,發兵救之,以滅賊爲期。第前後之官,奉命出來,多有無狀,故俺專爲査勘而來耳。」上欲答未答。給事叫通官曰:「皇上軫念東事,興師轉餉,日月旣久,尙未奏功,內外諸臣,其憂大矣。今拜賢王,天姿英偉,可與有爲之君也。」上曰:「不能自振,重貽聖朝之憂,常懷踧。與賊相持,今已七年,民窮財盡,事勢急矣。東自釜山,西曁順天,七八百里,皆爲賊窟,以小邦之力,無可爲之勢,專仰父母之國,聖皇之恩,如天罔極,說不能盡。大人受命來斯,小邦仰之如泰山北斗。如有所達,不避瀆冒。蓋諸賊之中,行長最狡,秀吉陰謀,長也專主。內欲直呑小邦,外若乞哀於天朝,沈遊擊時,天朝許以封拜,綸命纔下,南原旋陷,遂至蹂躪三道。以是觀之,決無講好息禍之理。今者大兵齊集,及時擧事,勿失機會,專靠大人。」給事問通官曰:「行長乞和,中朝皆信,爾國何謂詐也?」通官以上敎對之。給事曰:「南原之陷,楊元不能固守之罪也。仍問賊數幾何,通官以上敎對之。給事曰:」對壘七年,尙不知倭數多少乎?「仍問賊將表表者誰也,通官曰:」行長、淸正是也。「給事曰:」兩將和乎?「上曰:」內實和協,而外示揆離,此其尤狡處也。「給事曰:」兩將合兵乎?「通官對曰:」此則未能詳知,而一在順天,一在蔚山云。「給事曰:」然則未必內合外離也。「仍謂曰:」大兵旣合,得機而動。若不順,則豈有不討之理?糧餉天朝旣已多發,貴邦必須盡心輸運,一邊措得半年糧則足矣。且賊數豈可不知而用兵乎?「上曰:」壬辰年,二十萬出來云,而遞易頻數,往來無常,不能詳知,而但見七八百里布陳星羅,以是推之,可十萬矣。「給事曰:」凡事從實言之爲當。語音不同,不能盡所懷。「上曰:」邢軍門、楊經理、陳御史諸公,受命東來,竭力盡誠。上年賊陷南原,長驅直上,京城朝夕崩潰。經理自平壤馳至,指揮諸將,挫賊於稷山靑山。賊雖退北,其冬與軍門相議,躬甲冑,親冒矢石,進破賊窟,幾獲淸正,不幸雨雪,士卒凍傷,不得已而退兵。微經理,小邦得有今日乎?不料橫被流言以去,小邦輿情,若窮人無所歸,垂髫戴白,擧號請留,皆出於至情。大人幸察此意,轉奏皇上,小伸冤悶何如?「給事曰:」經理之有功於貴邦,固已知之。但丁賛畫上本參他,皇上怒甚。蓋以島山功罪,朦朧奏報爲咎,使俺査覈。貴邦群情果若是,則當廣詢而題奏。「上曰:」東人之瞻仰大人於千載,政在此行。若經理有誤事之罪,小邦雖愚迷,豈有曲護而欺我聖天子之理?不特經理,又有麻大人重被情外之謗云。「給事曰:」邢、陳二公,才德過人,俺以駑劣,恐不爲大事。大槪天下之人,孰無良心?實則實,虛則虛,唯以公正爲心可也。今日忙迫,詳爲咨報以送何如?「遂告辭。上呈禮物,只受筆、墨、紙、扇。上再請,皆受之。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閔仁伯罷職事,答曰:「接伴使罷職難矣。」

9月13日[编辑]

○乙未,王世子朝問寢。上幸徐給事衙門,行茶禮。上曰:「邢軍門、陳御史諸大人,深知小邦事情,必欲拯濟。」給事曰:「邢是眞人。陳事余豈不知?不須言也。今者皇上決意征討,楊經理事及島山功罪,必欲詳知,奏報不實,皇上盛怒,至於大臣罷斥。不可少欺,十分從實言之。」上曰:「是非之天,人心之所固有,有不可以威脅,亦不可以遊說。況可以修飾爲乎?人之於朋友間,所不敢相欺。君臣之間,天經地緯,何敢有一毫壅蔽?小邦不幸寡福,經理被參而歸,東方萬姓,莫不以爲冤痛,必欲伸理。寧有曲護已遞之經理,欺罔吾聖天子之理乎?」給事曰:「是非之天,不可威脅,此言誠是。俺之來此,專掌査勘功罪。楊之功過,果若如是,當分別以奏。」上曰:「分付感激。昨日敎以書呈,敢不詳細以上?第以天朝南、北兵皆來,人心不得如一。經理令行禁止,使軍兵不得作挐,秋毫無所犯,流言盛行,必由於此,丁主事直以所聞上奏。若以不得拔島山,罪經理,則其亦冤矣。昔大禹聖人,率師徂征,三旬逆命,諸葛亮才智非不足,而圍陳倉不利。成敗兵家常事。豈可以此而歸咎於楊哉?所謂貪猾喪師,尤可冤痛。」給事曰:「大禹、諸葛,賞罰則明矣。楊之有功於稷、蔚之戰,固已知之,而島山死亡之數,不能明白,此一節果無罪過乎?」上曰:「大人問果無罪乎,天威之下,豈敢有諱?以小邦觀之,則果無罪過。大人用兵,亦不免死亡。島山之戰,豈無折傷?然死者過萬,言之失實。小邦陪臣,其時隨往目覩,問于陪臣,詳悉以告。」給事曰:「丁之上本曰:『死者四千八百,又死傷六千』云。貴邦所聞見,一一詳盡開報至當。」上還宮,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觀給事爲人,不足以定天下之是非。許令我國,詳細呈文,此眞所願聞者,誠當得言之秋也。倭賊兇狡之情狀,我國危急之事勢,楊經理之至痛深冤,和說者之必誤天下,詳悉備陳,結之以天威之下,無欺罔君父之理,辭緣善爲措辭,移咨或揭帖議處事,言于備邊司。

○司憲府連啓閔仁伯罷職事,答曰:「已爲推考,不允。」

9月14日[编辑]

○丙申,午時徐給事觀瀾。來時御所,行茶禮、酒禮。給事曰:「俺欲見王子,有相見之禮乎?」上曰:「大人欲見世子,有何難哉?但世子尙未受封,惶恐不敢進謁。大人有命,當使進候。」給事曰:「相見不妨。俺意十五歲以上王子,皆欲相見。」上曰:「或在外土,或有疾病,不得進謁,世子則當令進謁。」給事曰:「領敎。」給事曰:「貴國地形險要,可便防守,何地耶?」上曰:「嶺南有鳥嶺、竹嶺,險阻可守,但與賊壘,相距甚遠矣。此外,皆平地稻田,無險阻之處矣。」給事曰:「兩嶺之距倭營,幾百里?且閑山、島山,亦皆險要之地乎?」上曰:「相距幾四五百里。閑山則海中島也,島山亦不至於險也。大人欲知小邦形勢,則當畫地圖以呈。」給事曰:「然則甚好矣。山川之險,可以禦賊,防守大嶺,敵不敢輕把截,拒長江,彼豈能飛渡?然必得大將,然後守禦之策,各得其宜矣。天朝大發兵糧,再救屬國,只費錢帛,尙未完事,皇上軫念,特命本職,査勘東事。蓋禦賊之要,必須防守險要,防守之策,亦由將帥得人。來此天兵,亦可討賊,何如添兵?且鮮兵若得組練,亦可調用矣。」上曰:「大人分付,至爲宜當。兇賊雄據海邊七八百里,雖欲防守,民生糜爛,國勢岌岌,亦無如之何矣。必須蕩覆巢穴,然後乃可論防守耳。」給事曰:「俺意無他。勦滅倭賊七八分,然後可以防守,不討兇賊,而但欲防守,非俺之意也。貴邦之民得安,然後天朝亦得安寧矣。且若滅此賊,則天兵不可久留,須得將帥,且守險要,可以保全矣。邢軍門甚好人也。中朝素所倚重,盡心討賊,必能了事。」上曰:「如是分付,多謝。小邦蒼生,只賴天兵,得保軀命。邢大人盡心小邦之事,不勝感激。楊大人入去之後,小邦上下,只仰邢爺及大人矣。」上顧謂承旨曰:「此大人與丁主事親切云乎?」崔瓘啓曰:「相厚云矣。」上曰:「然則事不成矣。今欲不必添兵云,其意可知。」給事曰:「楊經理未爲無功,而亦不能無過。皇上震怒以爲,不能殺賊,但失我兵,差俺査覈矣。俺體皇上之意出來,若體奉失當,則其罪如何?」臨行,曰:「國王聰明,何難恢復?」上曰:「不敢。不穀無狀,失守社稷。天朝旣不加罪,再發兵糧,拯濟小邦,皇恩罔涯。」給事曰:「雖欲拯濟,尙未完事,俺甚慙愧。」

○備邊司啓曰:「丁主事五件回咨事,固重大,然白惟咸已爲呈文實對。今求咨文,更以何辭拒之?不得已枚擧回答,此外無可議者,極爲可慮。敢啓。」丁奸之求我國回咨者,豈偶然之計哉?蓋欲執我國之咨,以爲自證之資,而因欲擠陷楊鎬,則一字一言,所關非細,而惟咸不探朝廷旨意,徑自呈文,至謂主事行事,正如白日,經理所論,乃是風聞』云,則其不念國事之成敗,而欲爲取媚於奸兇,計亦慘矣。傳曰:「不可輕易爲之,更宜詳察而爲之。」

9月15日[编辑]

○丁酉,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右兵使鄭起龍馳啓曰:「倭賊出來智異山下,天兵追擊,斬十餘級。近日附賊人,前後出來者,二千餘人,皆言關白已死,且南方有變。秀吉之少子雖立,皆有奪位之計,方欲撤歸。沈安頓亦欲簒位而立其子,資糧、器械,已爲載船,十日、十五日間,已定撤歸云云。蓋賊之撤歸,似俳虛傳。董提督當前往高靈,相機勦賊,但自初七日,雨下不止,川水漲溢,難以行師,不勝悶慮。」

○以宋駿爲同副承旨,洪慶臣爲執義,黃廷喆爲司諫,宋馹爲掌令,尹繼善爲兵曹佐郞。

9月16日[编辑]

○戊戌,上幸銅雀江邊,欲餞王參政、梁布政,是日兩按察皆不行。

○王世子遣司書李必亨,問安。

○獻納柳夢寅啓曰:「臣以督察糧餉事,今日聽傳敎後,卽與南以恭等,往軍門,欲聽分付,則接伴副使盧稷以爲:『昨日軍門,問催督糧餉官差送與否,差備通事慮有稽緩之責,以已爲發送答之。』故臣等難於告辭,不得已還退。敢啓。」答曰:「知道。」史臣曰:「我國之患,常在於官多而僨事。兵燹之後,百爲渙散,大兵連年,凶荒荐仍。凡調糧運餉之策,旣失其頭緖,零星輳合,抹東塗西。管糧之官,星馳四路,換面催趲,旁午州縣,以至一道之內,多至四五。總管、調度,名號之不一;督運、催運,句管之各異。項背相望,文移號令之掣肘;東西迎送,廚傳供億之糜費。各該地官,疲於奔命,莫適所從,一斛之糧未輸,而生民之力先憊。運糧之官雖多,而乏糧之報繼至,則調度之策,可謂得其要乎?昔漢高得一蕭何,而關中之饋餉不絶,則管糧之官,不在於多少,而在乎得其人而已。」

9月17日[编辑]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酷酖書史,爲人輕躁,無宰臣局量。啓曰:「臣見陶通判,通判以聞於給事者,寫示三張,未必皆眞,所聞如此,不敢不啓。一謂:『科道說:「丁主事,奸邪小人,誣害忠良,要上本參他。卽今上本,要進兵破倭後,方會勘楊鎬之事。說楊只性急偏些,實是精兵,任事之人。」』二謂:『昨聞科官說:「要移咨國王,問楊經理在朝鮮,有勞無勞是否。蔚山大敗,不報陣亡,欺冒陞賞,明公道、定是非,正在此時。」如果士民欲留本府,在王京撫安百姓,須寫狀投軍門、徐科道、陳察院、王、梁二道,方可留。』三謂:『「丁賛畫以私憤,論楊經理,必欲求勝,遂波及於軍民、御史、陶通判等官,是非顚倒。貴國士民,稱冤及此,正當伸訴於軍門、科道,不可緩也。」只伸訴各官,盡忠征倭,丁主事之誣罔自明矣。』」傳曰:「予親見給事,聞其言,恐不如此。」

○備邊司啓曰:「要時羅,素稱賊中之奸兇,今乃傳授我國,使之看養留置,不唯事體乖違,萬一逃逸,所係非輕。今當呈文于軍門云:『要賊久處京裏,出入自如,天兵出來多寡,行間情形,無不備諳。今使小邦看養,小邦圍守不密,致逃走。且小邦之人,與此賊皆有不共戴之憤,皆欲食肉而寢皮,孰肯留心看養?不如遞送遼東,嚴其守直,俾不得窺探情形,且令小邦,得免供給圍守之羞。』以此措辭,使接伴使,周旋處置何如?」傳曰:「依啓。」

○以成以文爲禮曹參議,金義元爲輔德,崔承緖爲龍岡縣令。承緖不辨菽麥,以子瓘之貴,得調數邑。

9月18日[编辑]

○庚子,寅時,上幸南大門外三岐,餞慰梁布政。祖齡。王世子遣司書李慶全問安。

9月19日[编辑]

○辛丑,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古者行師,必先期受脤于廟社,虔禱于山川,至於旗神、馬祖,無不祭焉。目今大兵齊集,剋日進討,存亡成敗,在此一着。近觀軍門,於關王、海神等處,躬行禱祀。其在我國廟社、山川祈告之事,有不可廢者,而邈然不行,殊似未安。請令該司,商議急速擧行。」傳曰:「依啓。」

○義禁府啓曰:「以備邊司啓辭,金雲成等似當査覈,稟旨處置,敢稟,傳曰依啓事,傳敎矣。令軍功廳,前後罪犯及立功多寡,一一相考,則南大溟,前爲淸河縣監,經理回軍時,到放糧處,見遺在米、,欲爲區處,而大溟已爲跑走,拿來刑推二次後,使之立功;孫景祉,以閑山敗軍諸將,名在戴罪察任之中;前宣傳官李應順,以哨官赴防當次,以病遞任,未久行公,顯有厭赴戰之迹,徒年定配;金雲成欺誣元帥,瞞告備邊司,中間淹留,削職立功。而大溟斬一殺二,景祉斬一殺五,應順斬一殺九,雲成斬一。尹先正領兵南下,中路托病窺避,拿來刑推一次後,使之討賊自效;柳海,前爲博川郡守時,多出官穀,終無處置,拿來刑推後,使之立功自效;李希雲,前爲宜寧縣監時,托以天使支待,獐牛等物,卜定侵督,潛通商人,貿得倭馬,拿來刑推後,閑山定配;洪大邦、趙信玉,依憑募軍,下去黃海道,累次促還,厭憚赴戰,拿來推鞫,仍發出征。先正斬二殺四,誘引三十八名,柳海斬二,希雲斬二殺七,大邦斬二殺三,信玉斬殺各二。禹致績以閑山敗軍,名在戴罪察任之中,斬三擒一,白士霖,黃石陷城之日,不能終始死守,被誘於附賊吏民,踰城潛遁,擧家得全,滿城魚肉,拿來推鞫,特命放送立功,而前後斬七殺九。已上各人等,罪有輕重,故斬級之數,雖至二三,或有未及分揀者。今考前後立功多,參以罪之輕重,似當分揀。敢稟。其中權瑋以哨官,大兵未發程前,偃然先逃,爲諸軍倡,罪名似重,而前後軍功,只是殺二斬一,遽難輕釋。姑待後效何如?」傳曰:「不可以一級之斬,或買得,輕易論釋,而所稱殺云者,乃是欺瞞之言,尤不可幷數。其中李應順則乃徒年,金雲成、洪大邦、趙信玉則惡其中間淹留,拿來治罪,而皆是力戰之將。尹先正斬二,誘引數多,白士霖至於斬七,此人等,則竝可分揀。柳海、李希雲,乃贓罪,雖斬二級,不足以贖其罪。孫景祉、禹致績,以閑山敗軍將,其頭之仍戴與否,尙未論定,況論軍功乎?權瑋事,依啓。」史臣曰:「亂離斯瘼,綱紀日弛,喪師失律,罔伏其辜,臨敵奔波,職此之由。雖有戴罪立功之律,而人皆僥倖以爲逃罪免禍之地,購他首級,換我軀命,人不畏法,士皆解體。今此金雲成等數人,固不須擧論,而至如孫、禹兩將,旣負喪師之罪,則卽當梟示三軍,以勵他人,而尙保首領,許以自效,則衰世姑息之政,斯可見矣。」

9月20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詣徐給事衙門,給事迎入。世子曰:「處在宮裏,聞老爺來臨敝邦,而事體嚴截,不敢操几請謁。頃日伏聞老爺要與相見,承父王命,今敢來謁。」給事曰:「多拜上。」給事問:「讀何書?」世子曰:「讀《大學衍義》。」給事曰:「貴邦遭亂,此正臥薪嘗膽之秋,不可徒事文墨,兵書亦不可不讀。」世子曰:「謹領命。」給事曰:「人民流離,宗社丘墟。自强之責,雖在國王身上,世子亦當勉勵,恢復疆土,以爲永久之計。」世子曰:「如此分付,不勝感激。」遂退。

○以李憲國爲大司憲,金弘微爲刑曹參議,李墍爲知敦寧府事,李尙信爲輔德,洪履祥爲刑曹參判,金義元爲掌令,任守正爲奉敎,柳希奮爲禮曹佐郞。

9月21日[编辑]

○癸卯,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彭中軍送此通報。丁主事之所言,有不忍見,臣等不勝痛心。不可不爲辨本,御覽後,下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原文無此字}}

○贊畫主事丁應泰一本:

屬藩奸有據,賊黨朋謀已彰事。臣行次夾江中洲,見豆、黍豐茂,詢之遼人在途者,曰:「此膏腴地,收穫數倍西土。先年,朝鮮與遼民爭訟之,都事屢經斷案,鮮人不平,萬曆二十年,遂令彼國世居倭戶,往招諸島倭奴,起兵同犯天朝,奪取遼河以東,恢復高麗舊土。」等語,臣不勝駭異。臣行次定州,而臣從役,以布數尺,換鮮民舊書,包食物,書名《海東紀略》,乃朝鮮與倭交好事實也。自丙戌年,遣壽藺,齎書、禮,達日本蕯摩諸州及對馬島諸郡、諸浦,或受圖書,約歲通倭船互市,或受朝鮮米、豆,至納紬布千匹、米五百石于伊勢守,轉達日本,皆獻納互市之實跡也。且國王、諸酋使船有定數,接待諸使有定例。倭館使船大小、船夫有定額,給圖書有職掌,迎候供宴有定儀。復詳其天皇世係、國王世係,與夫政令、風俗,歷歷指掌。且假日本之使,而通給流球。又按其圖說,而熊川、東萊、蔚山,其恒居倭戶二千有奇,畠山殿副官書契中,明言國王和親。由是觀之,紬、米之說有據,而招倭復地之說,非虛語也。不謂關白雄酋,乃因其招而乘其敝,遂一擧而襲破其國,則鮮君臣之自貽戚也。朝鮮應科人習三經,則旣知《春秋》大義,當謹奉天朝正朔。何爲又從日本康正、寬正、文明等年號而大書之?且小字分書永樂、宣德、景泰、成化紀年于日本紀年之下,則是尊奉日本,加于天朝甚遠,而書又僭稱太祖、世祖、列祖聖上,敢與天朝之稱祖、尊上等。彼二百年恭順之義謂何,而皇上試以此,責問朝鮮,彼君臣將何說之辭?況其舞文,訾辱中國先代帝王,卽其一序,已自槪見,朝鮮君臣輕藐中國,已非一日。招倭構釁,自啓禍戎,而剛憤求援,動稱死節,我皇上恩勤字小,發帑遣師,已復還全土界矣。乃又固爭禮文,再厪皇上東顧之憂,且自偸安逸,移禍天朝,不知何所底極。夫邦君無道,六師移之,三代不易之大法也。今朝鮮國王姓諱。暴虐臣民,沈湎酒色,乃敢誘倭入犯,愚弄天朝,復與楊鎬結黨,朋欺天子。卽我皇上寬仁,不忍遽加誅討,而天鑑祖靈,必奪其魄,而斬其後矣。督臣邢玠、按臣陳效,與提督麻貴,以及司道將領等官,何乃未勘之先,今日商計一疏,扶同欺罔,明日令人保留,徇私曲庇?旣陰誘姓諱差陪臣李元翼,上疎保留,訟鎬功德,大猾許國威,承望風旨,恣逞刀筆,强寫諸將,連名奏疏,稱訟楊鎬。乞勑鎭撫司,將黨賊許國威、彭友德及陪臣李元翼等,依律鞫問,窮究來歷明白,則群奸不得倒持國柄矣。臣今居鮮發奸欺,恐諸奸又將惑鮮君臣,爲登山入海之語,駭人耳目,然後彼有爵有土,忍棄世守之國,蹈亡命之流,則將奚往?此智者所不能惑也。伏望皇上,將臣所奏,倂進呈《海東紀略》,勑下廷臣,秉公評議朝鮮君臣是否,絶倭愚弄中國是否,絶倭愚弄天朝邢玠、陳效、麻貴等是否,徇情扶同欺罔是否,徇私曲庇,而諸黨奸謀,自不能掩衆目,而逃公論也。

奉聖旨:

這所奏朝鮮隱蔽事情,著差去科臣,上緊倂勘,前屢有嚴旨。東事候勘回之日,功罪自明,丁應泰不必再有陳瀆。其奏內,倭事是否眞僞,一切戰守機宜,著邢玠、陳效、丁應泰、徐觀瀾等,盡去嫌疑,虛心會議行擧,務以國事爲重,毋得彼此參差。見今秋防緊急,部務繁重,蕭大亨安心供職。俱不許紛紛瀆辭。仍催萬世德,兼程前去經理。該部知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今見丁應泰參奏,蓋因我國之直言陳奏,力救經理,而爲此洩憤之擧也。予固知有此矣。凡人之立於天地之間,但當爲我之所當爲而已,若夫橫逆之侵,自外至者,初非所慮。而吉凶禍福,但當順受而已,應泰之疏,不足以動予一毛。予爲天朝東藩之臣,初爲賊酋秀吉所脅,據義斥絶,敗國亡家,顚沛流離,固守臣節,如水之百折而必東,萬死而不悔。以此受罪,更有何言?目見奸孽橫恣,忠良受誣,終必誤天下大計,故不忍不陳情力辨,使吾君,洞然照此鬼蜮之肝肺。予爲楊經理而死,死有餘榮,當含笑於地下矣。曾見自古中國與我國之人,平日稍有名字,及其奸邪小人,欺蔽其君,枉害忠良,敗壞國家,而畏其中毒,怯於氣焰,依阿淟涊,不出一言,縮頸奔走於奸臣之頤下,盡喪其平生所守者,予視之不啻如犬彘蟲蛆。予不忍爲此態也。設使萬一天朝如應泰之言,六師移之,予將稽顙蹈舞,寧有一悔乎?倘因此而得遂予所願,則應泰之反爲忠於予者多矣。嗟嗟!痼病昏劣之身,自知已明,前後丐乞其早退,而不幸以至于今日,不得不遺恨於卿等也。今聖旨未下,方在竢罪待命之中,豈敢以藩王自處,偃然無異平日乎?況自近日以來,積傷澌盡,晝夜胸痛,匙粒不下,眼疾尤重,咫尺不辨,兩耳閉塞,不分人語。腰下蹇濕,寸步不能自致,夜則輾轉不寐,倚壁達朝,晝則昏困如醉。古人曰:「食少事煩,其能久乎?」況百病叢身,一握之氣,寧能久存乎?自今凡一應機務,令世子處決。天將亦將以何面目接待?亦當令世子代行。言于大臣。

奸人捏虛,一國被誣,旣有倂勘之聖旨,則竢罪待命之擧,固不可已,十行之敎,詞旨懇惻,天將見之,莫不歎服,皇上聞之,亦爲感動,終有免勘之旨,則可謂能盡自處之道也。

○徐給事中告示云:

照得朝鮮百姓,素稱淳厚,俗尙文敎,民不知兵,積弱晏安。一朝突遭倭變,七年未息,四方離散,重罹殘破之災,萬戶瘡痍,久厭虔劉之苦。幸賴天朝撻伐,故土復全,然師旅大興,不無騷動,呻吟未息,供應實難。男婦轉輸,官民奔役,勞心竭力,剝髓捶肌。本科目擊時艱,深懷惻隱,除事有不便於爾等及擾害地方者,本科盡行嚴査禁革外,其有關於民社安危者,一面移咨國王,參酌時務,一面箚付群臣,講究長策,務使安民定亂,奮勵自强。目今官兵大集,水陸竝征,本科祗奉簡書,遣牌督戰計。人神共怒,賊數當終,中外夾攻,倭滅有日。惟爾等百姓,須思聖旨救援之恩,天兵戰守之苦,當供給軍餉,哨探倭情,無分中國、外方,彼此合爲一體。丁壯者從戎演武,每以殺爲期,老弱思患預防,不忘亂離之慘,勤耕力穡而積貯充盈,枕戈礪兵而意氣忠勇,卽倭奴數十萬,尙可折箠而笞之,況衆不滿數萬乎?且倭亦人耳,豈眞有銅頭鐵面之異哉?彼惟虛聲而來,爾遂不戰而走,先自恇怯悵慌,致彼長驅直入。爾誠憤不共戴天之仇,皷滅此朝食之志,倭奴孰敢嬰其鋒?語云:「一人敢死,萬夫莫當。」矧朝鮮奄有八道之衆哉?自榜諭之後,各宜仰體皇朝拯恤至意,本科宣諭明言,其有義士、謀臣,願上平倭之策;勇夫、銳卒,欲輸復國之忠者,當投見庭階,共圖勝算。至於舊經理楊功罪,在人耳目,爾等聞見頗眞。有功須明擧其功,有罪宜顯列其罪。此係明旨勘問,爾等切莫諱言。天理、人心,固不可欺,國法、輿情,亦不容掩。其開單且狀,呈告本科。欽承簡命,一爲分別諸臣功罪,昭示勸懲,一爲督卒戰守官兵,保全屬國。彰聖主持危至義,見中朝常勝天威,凡爾百姓,宜共傳聞,特此榜諭。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丁應泰參本,不勝痛惋。其所稱《海東紀略》,臣等未嘗聞有是書,而其所云云,極其悖理,實不能無疑。且招倭復地之說,尤極陰慘,不可不痛辨。徐給事新膺簡命,査勘東事,一言重於千金。自上爲先接見,痛陳其誣捏之狀。軍門又同被參論,致慰辨誣等事,固不可緩,而若待二十七日,則恐不得從容,何以爲之?且接見措語之間,關係極重,不可不熟思而審處。令備邊司,商議以啓何如?」留中不下。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今下備忘記,不勝驚惶痛悶之至。應泰罔極之讒,固不足置辨。目今大兵齊集,尅日進勦,存亡成敗,決於此局。此何等時也,而遽因誣捏之辭,過自引嫌,有若匹夫悻悻者然哉?啓辭之入,未蒙發落,臣等相顧惶惑,不知所出。伏願亟回睿念,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9月22日[编辑]

○甲辰,上閉閤不視朝。

○政院啓曰:「自昨日,諸臣啓辭、一應公事,俱不許入,臣等相顧惶駭,不知所出。目今天朝大官,軒蓋滿城,四路提督,水陸齊擧。倘於此際,策應、酬酢,萬一或隳,國家之事,無復可爲,潰裂之患,將有所不忍言者。聖明非不慮此,而反爲此駭異之擧,臣等不勝痛憫,敢再籲呼。」留中不下。 ○領議政柳成龍等率百官啓曰:「國事不幸,意外之變,又至於此。讒人交構,變亂黑白,自古而然,然豈有如此之人者哉?臣等素以愚昧,變亂之餘,心神都喪,又逢此事,叩地籲天,不知所出,而聖敎又如此,尤爲罔極。皇上旣令科官幷勘,則今日所當泣血號冤,以冀陳達者,不可少緩於給事衙門,至於軍門、御史處,亦當極力陳辨,發白其奸狀。天下若都無公論則已矣,如有之,必有得伸之路,遣使陳奏,亦不可不爲。此等處置至急,必須稟裁行之,而聖敎如此,則臣等將何以處之耶?國家之事,至重至大,豈可因一奸人,而不爲其所當爲,使益至於不可收拾乎?臣等啓辭中,未能達意,請許面對,廣陳下情。不勝痛迫惶惑之至,敢達。」答曰:「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五倫也。君臣之義,居其一,所謂天之經、地之義,根於秉彝之天,不可以作爲也。若於此焉得罪,則禽獸而已。雖宗社之重,國家之大,不過外物,故舜視棄天下,如棄蔽屣。夫聖人,不知生民之托、天下之重,而乃爲此擧措哉?今予得引賊叛君之名。人臣負此罪惡,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予以何面目,立於天地間乎?聖旨令査勘,予方在竢罪之中,不容更有他言。卿等以予情,力陳於諸衙門,或痛哭陳訴,而急遣使臣,請辭藩位。此外無他道理,亦無計策。卿等宜勿他言。」

○領議政柳成龍等再啓曰:「伏承聖敎,奉讀之餘,心腸如割,不知所達。題本中所謂引賊復地一款,語雖兇慘,不待辨而明矣。其他輟拾《海東記》所錄諸條云云,皆當逐條辨析,明白其辭。臣等與百官呈文,痛陳科道及各衙門,又令都城士民,連日俱會,泣血痛陳,庶幾奸狀得露,而轉達於天聽。此事至急,臣等已令承文院製呈文,而但措語不可不參證詳盡。今日臣等,以此啓辭,日已向晩,恐未及於今日內爲之,極爲悶慮。陳奏使亦當卽時差出馳去。若小緩,而入於群議已惑,牢不可破之後則無及。請令吏曹、備邊司,同議差出,急時治裝以待爲當。此等之事,不容晷刻少緩,而此時命令不行,下情若不能上達,則凡事尤爲罔極矣。伏望更加深思,勿使國事,益至狼狽。且今日緊急邊報,皆不得陳達,尤爲悶迫。邢軍門、陳御史,皆亦被參待勘,而猶爲視事者,誠以事急故也。況人君與士大夫避嫌,斷不相同。伏乞下察。」答曰:「依啓。予何敢出頭,向人對話?若天將、諸衙門有問,當以實對之。奏本中須請辭位。今而退亦晩矣。此非爲一己之私懇,實宗社之大計耳。倘蒙天朝許退,雖顚死丘壑,有餘榮矣。」

○藥房都提調柳成龍、提調洪進、申湜啓曰:「臣等因醫官,伏聞聖候,與鍼醫等相議,則日氣已爲寒冷,點穴之際,必須袒脫衣襨,恐致風氣之襲,不可爲矣。溫水沐浴,雖下賤之人,亦不敢輕易爲之。津液大泄,耗損元氣,所害極重。如此寒冷之節,尤爲不合,決不可爲矣。胸痛一證,乃是痰飮,聚於胃口,鬱而爲痛。前進加入二陳湯,進御爲當。」答曰:「溫水,祖宗朝爲之,今時豈有不可爲之理乎?醫官等,沐浴鍼灸之事,例爲禁之,渠等之言,不聽可矣。牛角灸,不可不爲,擇日爲之。」

○藥房座目上同。再啓曰:「溫水沐浴,祖宗朝雖或爲之,此乃平時所爲,且必待天時和暖,事無妨礙,故偶然爲之,今時斷不可行。此擧動,以疑惑人聽,故非徒醫官難之,臣等亦不敢傳播此敎于外矣。牛角灸,欲爲擇日入之,而鍼醫中朴春茂、許任,皆無緣出外。不小擇日,必須廣議,待他鍼醫齊會,議啓爲當。朴春茂、許任爲先推考,令所在官,催促起送何如?」答曰:「予痛百藥無效,諸醫之所共知。今其證,日以益深,死亡無日,人言溫水可治。聞平山有神水,欲乘此未深冬之前,匹馬往還,不過旬日間耳。當與一二內臣,裹糧而行,何敢貽弊於民?古者人君,亦沐浴治病。況祖宗朝有溫陽、醴泉之行,何卿等之强爲拒也?欲於數日內發行。」仍傳于政院曰:「今下藥房備忘記,傳播閭閻。」

○政院啓曰:「臣等伏承以下藥房備忘記傳播閭閻之敎,惶惑錯認,罔知所措。聖上此敎,雖出於痛悶危迫之甚,而豈有千乘之君,因一夫不根之讒,爲此駭異之擧乎?殿下縱自輕,奈宗廟社稷何?一播四方,關係極重,駭散潰裂之患,必在頃刻之內,而復不可收拾矣。臣等待罪近密,不敢承命,謹封還,願更加睿思,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領議政柳成龍等率百官啓曰:「伏覩下藥房之敎,臣等驚駭隕越,不知所措。今時非溫井沐浴之節。臣等伏思聖意,不在於治病,特有激於奸人之事,而爲此過當不近之敎也。臣等不敢多爲辭說,以煩人聽。頃者陳御史題本,已有跑山越海之語,而丁也又申其說,此亦構陷之機也。此時豈可有此敎,使奸人,又有棄社稷而輕身出去之讒?若是則變故之外,又生變故,將何以自解於天朝也?人君一命令至重,不可傳播。臣等雖無狀,當以死上請,不敢承命。」答曰:「啓辭足哂。社稷亦外物耳。卿等勿爲煩言。予病予自治之。予性不與俗人同。卿等宜在此,應接天將,以予棄社稷出去之意,聞于天朝,聞于天將,幸甚幸甚。」

9月23日[编辑]

○乙巳,上閉閤不視朝。

○政院啓曰:「臣等待罪近密,聖旨之下,最先承聞。不勝危苦悶迫之忱,連日呼籲,至於封還聖敎,而自就鈇鉞之誅,其情誠可哀也。殿下宜聞而不聞,臣等竊自惶惑,不知所出。奸邪讒賊之徒,嫁禍天下,而亡人家國者,自古有之。唯幸吾之所以處之者,不失其中正,有以感通於冥冥耳。天日照臨,無幽不燭,雖有讒者百應泰,吾何畏彼哉?殿下身上,宗廟是托,社稷是依,其負荷之重如何,謝絶萬機,不接於耳目?如軍機成敗,決於呼吸,而不爲處分,天將咨請,急於星火,而不爲可否,至欲棄社稷捐宗廟,爲匹夫潔身之擧,自陷於登山入海之歸,臣等不敢知,天下後世,謂殿下爲何如主,而祖宗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乎?伏願亟回睿思,以安群情。」留中不下。「 ○領議政柳成龍、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等率百官啓曰:「臣等昨日伏承聖敎,肝膽摧裂,不知所達之辭。聖敎以社稷,亦外物爲敎,臣等尤爲惶恐罔極。自古奸人之誣陷人,其言何所不至?若一聞其言,而輕棄其臣民、國家,則無乃徒使奸人,增氣得計,而天下之禍亂未艾也,恐無此理也。今國事至急,南方邊報日至,處置、酬應,不可一刻遲延,而自昨日,皆留中不達,至於天將衙門接待諸事,擧將廢闕。自上從前至誠接待天將之事,一朝虧缺,群下遑遑,罔知攸措。古今天下,豈有如此之變、如此之事乎?臣等惶惑憫痛,欲死不得。今日將與百官,詣科道衙門,泣血籲呼,而文書未及繕寫,乘其間隙,先詣闕下,敢陳危迫之狀。國家事,非他家事,伏乞千萬量察,急通上下之情,以救危急之勢。罔極敢啓。」答曰:「卿等無以爲也。今予負引賊叛君之罪,聖旨令査勘。此身方在此罪之中,豈容一刻假息於覆載之間?自鴨江以東,爲叛逆之區,今我群臣,不可立於天地之間。所謂宗社也,臣民也,土地也,皆不足齒論,至於討賊,亦一餘事耳。今日當以得雪此名爲先,得雪前一刻,乃是禽獸。卿等不知此義理乎?區區此啓,何必爲也?至於予身之自處,亦當有其道,大臣當大變,宜有以處之,反使予不得其自處之道,可乎?杜門竢罪,遠避外方,以待君命,此事理之自不得不爲者。卿等之見,無乃近於滯,而天朝聞之,晏然居國中出號令,以爲是乎非乎?且有一言可以易曉者,有人於此,誣朝宰中一人,告於予曰:『某也引賊叛君』云,則不審其宰自處之道當如何。昔周公擁幼主攝政,其國勢至危也。然一聞流言,何以居東乎?是豈不知宗社之重,國家之危,而爲此擧措乎?人臣之義,自當如是,願勿更煩。」

○領議政柳成龍等再啓曰:「臣等在今日,不敢多爲辭說,以煩天聽。聖敎引周公之事,故臣等不得不爲一言。周公雖居東,而其時則二公以大臣方在,周公亦身處王朝,而無民社之重,故行止如意,其與今日之勢同乎?國家之事,與匹夫避嫌,自處不同。聖意雖甚痛絶,而一面開通啓事之路,處置國事,此乃權輕重、處變亂不得已之道,何害於理哉?臣等今將往詣科道衙門,不得留待命下。區區憫迫之情,伏望亟賜照察。」答曰:「有世子焉,有大臣焉,不患不酬應國事。願勿爲煩擾,速爲處置。」

○政院啓曰:「國家不幸,遭此罔極之變,自上復有此擧措,臣等憂遑憫迫,恨不速死。目今以姦人之故,天朝文武大官之橫罹讒謗者,不知其幾。如麻提督,目以賊臣,而一心征勦,不懈於登陣,軍門、御史,斥以黨奸欺罔,而銳意東事,未聞有引避之事。況人君與士夫自處之道,萬萬不同。以殿下之明,博觀古籍,何事不知,而牢閉宮門,抛却萬機乎?伏願俯循輿情,少寬聖懷,飜然改圖,不竢終日。」留中不下。 ○大司憲李憲國、執義洪慶臣、掌令金義元、大司諫尹暾、司諫黃廷喆、正言鄭弘翼來啓曰:「臣等聞有奸騙,讒構我國,及見謄本,毛髮竪起,手足戰掉。皇天何故,生此罔極之人,以壞人國家也?伏覩下政院之旨,下藥房之敎,相顧驚愕,心神都喪。不料殿下之起此念於此時也。以我國二百年忠順,聞於四海,以殿下一心誠信,感動天地,而一朝被以惡名,臣等罔知,殿下無以自白於天閽,計出無聊,而特爲此敎耳。豈眞有此擧措哉?殿下承祖宗之基業,纉守宗社,其負荷之重爲如何,而一爲讒人所構捏,輒自沮貶,欲將祖宗之宗社,比脫屣,而當此寒冷之節,欲幸不可浴之溫泉?非但擧國臣民駭異失措,亦安知祖宗在天之靈,眷顧戚戚於冥冥也?社稷之重,不可輕論,人主言動,不可不愼,接待天將,不可代行。軍機重事,呼吸可慮,而天意向背,人心離合,都在此日。殿下胡不深念,而斷然抛却,徑情行之哉?伏願殿下,益勵初志,唯以恢復一事爲念,勿以橫逆之自外至者而動其中。」答曰:「予意已諭于大臣。勿煩。」

○大司憲李憲國等再啓曰:「伏承聖批,已諭大臣。臣等取見前後下敎,詞旨邁邁,有若不察群下之情者。殿下宏覽經史,洞燭義理,而不料獨於此事,猶未深喩也。古之諸侯,有貶爵削地之罰,未聞有棄社稷而去者。如周,一大臣也,未有分地,流言居東,何足取譬?況以一宰臣爲比,較其自處,尤非所宜。旣曰鴨江以東,爲惡逆之區,君臣不可立於天地之間,則殿下獨可脫身,以雪此名,而如世子如大臣,皆可晏然自如哉?杜門竢罪,是匹夫所以避謗,豈人君之所宜行哉?臣等伏見皇旨,雖有竝勘之語,而不許應泰屢有陳瀆。豈我皇上明見萬里,而獨不照殿下至誠向上之心哉?伏願亟回睿思,以解臣民憫迫之情。」答曰:「勿爲煩論。」

○傳于政院曰:「今此陳奏使,自外差定矣,而不得已大臣可去矣。大臣若往,則右相似當往矣。」政院回啓曰:「昨見右相狀啓,則右相下直于提督,提督大怒,至於前送揭帖,亦不得呈之,還爲封送矣。如此緊狀啓,亦未能入,啓,至爲憫迫。敢啓。」無發落。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典翰金藎國、校理金順命、修撰沈詻箚曰:

臣等伏覩初下傳敎之辭,已悉丁應泰奸誣之狀,而及見其題奏,則逐節所論,專誣我國,詭巧之說,愈出愈慘,而構捏凶陷之計,終不能掩天下之目,則日月之下,肝肺自露。楊經理誠心討賊,得人臣報國之義,屬我邦反正之期,奸人之謀欲讒毁,固其所也。彼旣枉被奇中之禍,盡壞垂成之績,則殿下之所以據實陳列籲呼者,非但爲經理稱冤,而亦出於事君勿欺之義。聖思所作,可質神明,而怪鬼之輩,反以我爲怨,此亦理勢之必然者也。詳具事情,痛辨冤枉,則至誠所格,自無不白之理。唯當指敎臣僚,亟成陳奏之擧,策應事務,克贊征討之威,而顧乃牢閉禁門,謝絶庶事,大小遑悶,罔措其手。而溫井沐浴之命,又非意慮之所到,則此雖憤嫉姦人,偶有此擧措,而王者一言,係關瞻聆,取人驚怪,不亦大乎?目今天兵,已迫海窟,徵兵轉餉,晷刻爲急。一日廢事,則大功將虧,一日出城,則衆務必潰,殿下之事去矣。夫以危慘之言,惑人主之聽者,此是姦人之家法,非獨一應泰而已。殿下之位,受之天子,則其去位與否,亦惟天子之命。豈有因一憸小之讒說,而百年宗社,擲之如鴻毛哉?今者天朝將官,客寓殊方,主之者唯殿下一身,而忽鎖深宮,邈不相接,情禮都闕,有同反面,而又策偏騎,西出都門,滿天霜露,遠尋神泉,則未知古之人君,亦有如此等動靜耶?殿下若去偏係,而默想其景像,則必將瞿然離席,急收成命之不暇矣。伏願更加深思,以副臣民懇悶之望。留中不下。

○領議政柳成龍等啓曰:「丁本中所指斥諸條,如《海東紀略》,年號大書、分書,且我國廟號等事,皆是極重可辨之事,而語難明白,群議遲延,以此呈文,尙未正書,極爲悶慮。且各樣啓辭,尙未得達,安有如此痛悶之事乎?國事至重,願加三思。」答曰:曾見其書,應泰之所指,皆不虛矣。所謂廟號者,諸殿倭之下書,某朝來朝,申叔舟序文,亦書某祖、某宗。所謂倭年號,則天皇係世中書之,非別書倭年號也。所謂分註中朝年號,則似是間或註釋者然。此等之事,辨之不難矣。其書乃有司謄錄之爲,所以有時査考,以爲羈縻之地。如天朝之許待㺚子,關市許貿,或賜以米,以爲生靈之計耳,當以此辨之。至於倭戶事,則自前許居其地,如天朝向化㺚子之爲,庚午年搆亂,發兵討平,仍盡撤其策,自後無一戶居之。前者接見唐官時,或有疑之者,予以此告之,唐官無不知之,此亦不難。惟號一事極難。前李提督問之右相,對以臣子尊稱君父爲言云云。未知其對之果合與否也,但應泰之得此書,予甚疑之耳。且此時須令世子裁決,許予姑退,此義理當然。前日極力救退而不得,以至今日,蒙此大變,今而不退,又必有後悔。予亦豈不思之乎?此外更無他策,卿等宜速處之,無如前日。「

○右議政李德馨秘密馳啓曰:「臣仍周敦吉,告提督以國王令職回來之意,則提督大怒,多發未安之語,怒罵軍門做何事?俺亦不怕云云。提督仍出票文一道,上送矣。」

○以劉提督票文,還下政院,仍傳曰:「軍機之事酬應,則是予爲公事也。若然則予何故,如是自苦爲哉?如此等事,或問于世子爲之,或大臣斟酌爲之。」

○全羅道防禦使元愼馳啓曰:「南海附賊人幼學李文彧,自賊中出來言:『順天之賊一萬五千,賊窟形勢,三面帶水,一面受兵,且多泥濘,實難進勦。南海之賊,其數八九百,而其將貪,其卒殘弱,巨濟之賊,亦纔數百,此兩處賊窟,如以水兵進攻,則如摧枯拉朽』云。」

9月24日[编辑]

○丙午,上閉閤不視朝。

○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都承旨申湜、左承旨李睟光、右承旨南以信、左副承旨崔瓘、右副承旨李尙毅、同副承旨宋駿。啓曰:「臣等誠意淺薄,區區陳啓,不能感回天聽,日再呼籲,一不批下。臣等痛迫悶蹙之情,固不暇言,當此事機方急,邊書沓至,酬應或差,存亡立判,而凡干機務,一切停廢,小大遑遑,罔有稟令。至於天朝大官,往來旁午,接應咨復,刻不容緩,陳御史亦於明間入京,迎接等事,尤係緊急。必須稟旨乃行,而不蒙可否之音,不勝悶鬱焉。敢冀聖明垂察,亟賜採納。」留中不下。 ○領議政柳成龍等率百官啓曰:「呈文今始修正。不可小有差悞,故遲延至此。《海東記》,臣亦見之,而未得記憶矣。且世子裁決事,斷不可爲之。在今日行此事,前頭難處之變,必甚於今日。自上何所不慮,而每爲此敎乎?臣等痛悶,不知所達,敢啓。」答曰:「予意前已諭之。《海東記》予平日熟見之矣。然不可徒爲之,以某條覓得。八道或下書,或行移,窮搜極探,覓得持之而後爲之,不可徒爲之。」

○邢軍門差官來言:「老爺分付三路,皆已進兵,而糧餉不敷。須差有風力陪臣,帶同差官,派送三路,上緊催儧。西路撥報,劉提督的於二十日,進迫曳橋,賊徒迎戰於七八里之外,我兵奮擊,首級甚多,賊走入窟穴,我兵圍抱云矣。但聞國王近來專不視事云。此何等時也,而乃爲如此擧措耶?自當明白辨正,切勿爲此也。又聞欲令世子權攝云。國王若避嫌,不爲視事,則世子豈能權攝?軍機酬應,不容少緩,願快速視事。」

○柳成龍等再啓曰:「差官所言之事,尤極重大,自上似當親接。雖不親接,當有回報之事,而不爲回答,則自下豈敢措辭答之?差官方在此處,欲得答辭,而下情極爲悶迫。此事決不可如此,敢啓。」答曰:「大臣措辭答之可矣。予非徒不可出號令,予病漸重,今日死明日死不可知,而不可爲之事,亦爲之乎?大臣量爲之。」回啓曰:「君上命令,是何等事,而臣等代之?臣等雖死,不敢從命。且邢軍門,此何等人,而臣等敢於中間私對之耶?古今天下無是理。更加量察,勿使國事,益至於不可收拾。」答曰:「依軍門分付,差遣可矣。予近日以病不能視事之意,言送可矣。」

○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尹暾、執義洪慶臣、司諫黃廷喆、掌令金義元、持平宋錫慶、正言鄭弘翼等啓曰:「自上因一奸人之言,牢閉數日,如軍機之重,上下之情,接待之儀,皆不得達,臣等不勝悶鬱。丁之上本,皇旨已責其陳瀆,寧有得逞其姦之理?倘以引賊叛君爲疑,則豈但倂勘而已哉?況中朝宰臣雖被重參,在位辨誣例也。豈以殿下晏然居國中爲非乎?目今師機在卽,糧餉方急,機事緊重,非但貽悔無窮,天朝若以違悞大事爲責,將以何辭自解哉?至如辨誣一事,一刻爲急,所當朝聞而夕發。欲待遠在大臣之來,遲緩莫甚,尤爲悶鬱。請命大臣,更容商量施行。」答曰:「予意已盡諭之。商量施行事,依啓。」

○再啓曰:「臣等竊聞,昨日令司僕寺,備立御馬及駄馬,今日又爲傳敎,催之甚急云。擧國驚駭,莫知聖意之所在也。此必因前日行幸溫泉之敎,而有是事也,古今天下,安有如此擧措乎?今者四路進兵,國事方急,自上當酬應接待之不暇,而一聞奸人構誣,邁然遠避,棄社稷宗廟,如有廢屣,豈有此理乎?請亟寢此擧,以安臣民。且本司該官,承此下敎,則此莫重莫大之擧,所當來告朝廷,而唯知承順之爲重。請當該官員罷職。」答曰:「司僕官員,別無其罪。」

○領議政柳成龍等再啓,答曰:「予罪固大。願蒙天朝之譴罰,早退一日,得死於溝壑,無任祈祝之至。此予平生之志,一擧足而不敢忘者。」

○政院再啓。留中不下。 ○司僕寺提調尹斗壽、李恒福啓曰:「內乘來言:『御馬傳敎入內,內官催促不已,未知有某事。』臣等聞之,此非其時,百官以啓辭,方聚闕內。馬匹出入之際,聞見未安。臣等忝在提調之任,寧受不職之責,未敢承命。極爲惶恐,敢啓。」答曰:「常時官員等不職,提調亦專不檢擧,御馬不謹喂養。至於中間,不無奸僞之事,故內外馬欲專數點考矣。予獨騎其馬,將何走乎?」史臣曰:「上小無包容涵蓄之量,命令顚倒。今此平山沐浴之行,僕馬催立之敎,適足以見駭於瞻聆,而殊失從容處變之道。」 ○領議政柳成龍等仍啓曰:「臣等與百官往科道衙門,跪告曰:『小邦有悶痛冤枉之事。小邦之敬事天朝,天地鬼神實所鑑臨。今乃丁主事參小邦以引倭犯遼云云。君以爲,人臣被此惡名,何以自立於天地之間?討賊與國事,反爲餘事。以此於軍務等事,不能應接,今已數日,人心驚駭,不知所出。小邦之所望昭雪,唯在老爺,臣等且泣且言,在庭百官,皆發聲痛哭。給事甚有悶然之色,答曰:『皇上發大兵十萬,費百萬銀,數十萬糧,救援屬國。丁主事之言動,不得皇上之意。此處旣有邢老爺、陳御史,而俺實主張此事。國王安心定意,以濟大事,勿以此言搖動。』臣等辭退,市井老民以下數百餘人,又於道左,竢給事出,攅手號哭。給事停轎慰諭,且云:『丁主事之事,裏邊亦當有非之者,俺亦對丁言之,丁亦爲悔,爾等放心』云。敢啓。」答曰:「知道。」

○持平李爾瞻啓曰:「今此辨誣一事,不可晷刻小緩,而廟堂初以閑散宰臣,注擬其使,及承聖敎,又以在外大臣,欲爲招送。大臣在京者,固非一二,當此大變,誰不可往,而曲爲規避,使至重至急之行,遲延時日,有若循例赴京者然?爲君父昭雪惡名之擧,果若是緩忽乎?請以在京大臣,今日內發送。接伴之任,其於天將擧措,雖有秘密之事,必須探知書啓,而白惟咸於此莫重之事,漠然不爲聞見,致令朝廷,始覺於通報旣播之後,其奉使無狀之罪,不可不重究。請命拿鞫。臣以此兩款,欲爲合司論列,而臣言不取信,致有論議不一,臣之庸劣,見輕極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尹暾、執義洪慶臣、司諫黃廷喆、掌令金義元、持平宋錫慶、正言鄭弘翼等啓曰:「朝者持平李爾瞻,欲幷論在京大臣速遣,及接伴使白惟咸趁不探聽,狀啓兩事於合啓中,臣等以爲,大臣速遣事,竝及可也,如接伴使,似不當入於合啓之中,別啓可也云爾,則爾瞻曰:『接伴之事亦重,雖竝入,何妨?』臣等以爲,今日所論至重,不可竝入,且在京大臣,歷歷可數,容有可堪行者,自有廟堂處置,故以更容商量爲請,非以爾瞻之論,爲不可從也。如是論辨之間,爾瞻遽自引起,至以見輕爲辭。臣等處事不敏,使同僚起疑,不可仍冒。請命斥去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校理金順命、修撰沈詻上箚曰:

伏以持平李爾瞻、大司憲李憲國等,竝引嫌而退。今日之至急,唯在於陳奏辨誣,則以在京大臣,速爲差送者,要及其時,而天下之至痛,莫逾於君父之受誣,則白惟咸之不能探聽先啓者,固有其罪。李爾瞻之欲啓欲論,實有所見,李憲國等於此兩款,或以爲不可幷入於合啓,或以爲更容商量,而其欲論啓之意,初未嘗不同。所重唯在於論啓與否,則其間少論議之不一,有何所嫌,而至於辭避乎?請李爾瞻、李憲國等,竝命出仕。

答曰:「依啓。」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啓曰:「主事言:『楊鎬到爾國,法度嚴重,且愛民,國王一遭奏保,是厚道,而楊鎬鳴金一退,僨師辱國,實中外之罪人。而國王又遣李陪臣,救一楊鎬,而大咈衆人之意,故我到平壤,乃上論爾國事』云。敢啓。」無發落。 ○持平李爾瞻啓曰:「今日君臣上下,負引賊叛君之名,昭雪之擧,至重且急,而所謂大臣,低聲緩語,略無汲汲遑遑之狀,稍有知識,莫不痛惋。至於白惟咸,雖不能明知其黨奸負君,而奉使無狀之罪,在所難逭,故臣於今日,擧此欲論,而爲同席所沮,半日相持,終不見信,引咎自避。臣與李憲國等,決無兩是之理。玉堂之請竝出仕,已爲苟且,而處置之時,或有在京而未參者,所論未必盡出於公共。臣不可靦然就職。且臣今將銜命出仕,一刻爲急,而言論是非,所爭亦重,辭避至再,以致稽緩。臣之所失尤大,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軍門分付姓名開報矣,李爾瞻之名開報乎?彼事甚急,而此事與常時尋常公事場避嫌有異。時方爭是非之臺諫,送之似難,以他侍從之人,不可送之乎?政院察處。」

○兵曹佐郞尹宖上疏曰:

臣竊聞丁應泰參本之辭,多有不忍聽不忍聞之事。雖使皇上置而不論,在我之道,尙且難容。聖旨之下,至令査勘,殿下自處之道,當何如而可也?以義理言之,則殿下似當親詣境上而待罪,世子似當躬率大臣,號訴於帝庭,庶可以感動,而顧今事勢,有所妨礙,則遣大臣陳奏一事,不可小遲,而廟堂之意,有若尋常。時任大臣,不肯自往,乃以閑散宰臣,泛然注擬,竟以在外李德馨充差,以迂其行。頃日爲經理辨誣,尙以李元翼差送,則今日陳奏,是何等事,而如是歇後乎?聞變之日,卽率群僚,號泣於天將各衙門,以轉達于皇聽者,初非難事,而迄不擧行,談笑度日。廟堂誤事,至於此極,臺閣之臣,無一人敢言者,蓋由充位之徒,無非患失之類,以見忤於當途爲戒,安得以不至於今日乎?但接伴使,於此莫重之事,了不聞見,使朝廷,始覺於今日,烏得無罪,而未聞糾正之擧,臺閣之不言,吁亦甚矣。伏願殿下,振起頹綱,明示好惡,則其於雪冤復讎之擧,庶有萬一之補。

傳曰:「予發落爲未安矣,事關雪冤故言之。此言是矣。」

○弘文館上疏曰:

伏以,臣等伏覩前後答大臣之敎,至以社稷爲外物,而或以周公居東自譬,臣等竊惑焉。周公避居東都,此人臣處變之道也。豈有天下萬古,一日無君而可以爲國者乎?天兵大集,餉道不繼,老賊屯據,兇計莫測,存亡利鈍,迫在朝夕。伏願殿下,亟通出納之路,勉卒垂成之績,不勝幸甚。留中不下。

○藝文館待敎沈諿、檢閱兪昔曾。上箚曰:

伏以,自古奸人之交亂人國,貽禍天下者何限,而其所以處變息讒,自有其道。要在積其誠意,審其措處,使吾正直之氣,自白於天日之下而已。豈可因一人構陷之辭,而先自摧沮,上以致君父之,下以忘宗社之重乎?殿下處變息讒之道,不在於引嫌竢罪,而在於急遣大臣,敷陳實狀;不在於杜門謝事,而在於協助天將,殲賊復讎。豈如匹夫之處身,而可以任情直行也哉?伏願殿下,洞開重門,采群議,凡所以伸冤辨誣之事,急急處之,則覆盆之下,幽鬱必宣,而見晛之雪,指日可消矣。留中不下。

○弘文館啓曰:「臣等屢貢微忱,皆不得達,悶迫之中,不忍出宮門,凡百臣僚,以呈文之事,俱詣科道衙門,而亦不敢隨後矣。今者晝漏已盡,猶未捧聖批,傾耳閶,心膽俱。辨誣之事,至重至急,久閉宮門,出納皆廢,大小遑遑,罔攸稟,至於使臣,亦未差出,則完了奏文,得達天朝,未可以時月計也。請加三思,以慰群望。」留中不下。

9月25日[编辑]

○丁未,上閉閤不視朝。

○大司憲李憲國、大司諫尹暾、執義洪慶臣、司諫黃廷喆、掌令金義元、持平宋錫慶、正言鄭弘翼等啓曰:「臣等雖昏劣無狀,稍有血氣。今此辨誣一事,猶知昭雪之汲汲,而區區痛迫之心,豈下於爾瞻乎?其間曲折,臣等昨日所避之辭盡矣,今不須更爲枚擧,以瀆天聽。第爾瞻初避啓辭中,如曲爲規避,今日內發送,請命拿鞫等語,臣等未之聞也。及爾瞻再避之辭,辭語尤緊,而所謂大臣低聲緩語,略無汲汲遑遑之狀,稍有知識,莫不痛惋,及雖不明知其黨奸負君,奉使無狀之罪,在所難逭等語,臣等未之聞也,而至曰論議不一,見輕極矣,又曰爲同席所沮,半日持論,終不見信,臣等實未知其故也。大槪爾瞻於兩款事,纔發其中,其蘊諸中者,未嘗小吐,而如是云云,有若與臣等爛熟商議者然,無非臣等無狀之致。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且佐郞尹宖疏曰:『臺閣無一人之敢言者,蓋由充位之徒,無非患失之類,雖聞君父之被誣,不知冤痛,而只以見忤當道爲戒云。此則人臣莫大之罪。豈敢區區自解,以重其罪哉?請命治臣等,以懲爲人臣之不忠者。」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無狀小臣,冒據大臣之列,辱國多矣。近日遭罔極意外之變,心神錯亂,雖曳扶殘骸,竭力奔走,而事之不厭於人心者,何限?雪冤之擧,凡在廷臣子,孰無人心,而敢欲緩於晷刻哉?聞變之初,卽乞承文院構製呈文,而事旣重大,下語之間,恐至差誤,群議自多,雖百分督促,而猶未免稽遲,至於三日,然後始得投呈。此固群臣之罪,而物議之發,未爲不可。至於陳奏使,則當初吏曹來議于臣,臣亦知事極關重,但妄意謂,臣備員政府,他僚皆出,而臣獨在,事方危急,自請出使,於勢非便。且自量臣衰敗昏耗,近日益深,使事至重,似非臣所敢承當,而他大臣亦無的然可堪者,不得已求諸他宰,以尹斗壽、李恒福、李好閔議定以去,而旣而人議以爲,兵判不可無,李好閔方爲監軍接伴使,不得已推移無故之人備望。其後,自上敎以右相李德馨當往。此乃監在上心,而方爲得人,故臣啓請召來矣。今人議以爲,時任大臣不肯自往,乃以閑散宰臣,泛然注擬。此乃臣之罪也,然謂之曲爲規避,則非臣之情也。今日國事如何?人臣無大小,唯以辦死盡瘁爲心,內外之任,勞苦正等,何所揀擇?若於此,生規避之心,則臣之不忠甚矣。豈可如此而一日冒居乎?亟賜斥黜臣職後,議刑章,以肅朝綱。不勝惶恐殞越之至,敢啓。」答曰:「豈以領相爲規避?勿辭。」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率百官啓曰:「今日臣等以呈文事,詣軍門衙門,軍門不爲大開門,只以小門,出入文書而已。中軍、將臣等,欲爲呈文之意,詮告軍門,軍門欲見臣等。旋擬大開門,已爲出令矣,而已小門亦爲牢閉,莫知其由。丁主事具下程,親自來詣軍門,不受又不見。主事、各將官,亦爲退去後,令張旗鼓,招通事李海龍曰:」百官呈文可暗裏持來,不使蔣旗皷知之。』蓋蔣是丁黨,凡使諱不使知矣。臣等言曰:『寡君自聞主事上本之後,不通命令。昨聞劉提督圍攻倭橋之賊,今聞董提督攻拔晋州,軍聲大振,禮當親詣軍門,以展小邦上下感激欣忭之意,只以未敢出入,未果,百官敢此爲呈文』云云矣。「傳曰:」知道。「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仍啓曰:「臣等累日伏閤,將近日景象危迫之狀,陳之已盡,聖敎哀痛,殆有不忍讀者,群下聚首,不知所以爲處。今聞劉提督攻圍倭橋;董提督驅出晋州之賊,長驅直下。大槪已有喜報,而軍書踵至,酬應之事,不可以一二言也。討賊復讎,雖曰餘事,千載機會,決於眴睫。以彼以此,豈容如此?政宜君臣上下,一面抆淚,詳議陳辨之事;一面指揮軍國事務,濟兵糧之路。而顧乃閉閤累日,命令不通,反類群下杜門竢罪,以待物議者之爲,以重失天朝期待之盛意。伏乞更加三思,以副輿情。」答曰:「卿等之言,不知何說。噫!人與萬物,竝生於天地之間,而其所以爲人者,以其只有此理,根於秉彝之天也。人而得罪於所以爲人之倫理,則不過禽獸而已矣,蠻貊而已矣。雖君臣相與日講機務,不過禽獸之啁啾耳,所謂宗社也,土地也,不過禽獸之巢穴耳,雖盡掃倭賊,不過以賊易賊耳。嗚呼!人而負此名,生不如死。日擾無益,退而處之。」

○弘文館典翰金藎國疏曰:

臣以庸劣,忝在經幄。職是論思,身同野人,凡所得爲,亦不得爲。羞辱名器,已極惶赧,而今者又以催運之事,下去湖西。經筵重地,不可暫曠。伏願聖慈,特許鐫罷臣職,以安愚分。

傳曰:「何必遞乎?仍帶往還。」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校理金順命、修撰沈詻。啓曰:「臣等於昨日,懷閔貢章,未蒙聖批,仆伏庭下,不忍退去,而典翰金藎國,則以軍糧催運事,承軍門分付,今早當發行,故先爲出去,而臺諫處置之事,出於不意。臣等以爲,藎國雖當出使,而時未拜辭,欲將相會論議,而夜漏已下,宮門旣閉,若待藎國,則必至翌日。當此國事危急之時,雖一刻不可無臺諫,而自前亦有同僚或未參論,而入番之員,獨自處置之時,故臣等仍爲處置,而卽爲簡通於藎國矣。今見李爾瞻退避之辭,以爲或有在京而未參者,所論未必盡出於公共云。何敢仍冒本職,更爲處置乎?請命遞臣等之職,速出他員,使之處置。」答曰:「勿辭。」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啓曰:「伏承聖敎,辭旨痛切,有非人臣所可忍聞。臣等相視無言,情不自抑,第於其間,事有不然者。言之曲直,係人輕重,聽言之道,唯視出言者爲人之如何耳。今日之所當務者,唯在於痛雪冤枉,冀達天聽而已。豈可曰擧東方一域,歸之於禽獸、蠻貊而已?求之天下,決無是理。乞加三思。」答曰:「是大不然。予則退待君命,國家事姑權代之可也。卿等未知處變之道可乎?査勘未定,聖旨未下之前,決無以國君自處之理。此義甚明,願勿更言。近日前病漸重。因玆煩言,徒傷心氣。病勢日益增加,亦非大臣憂國之意也。」

○弘文館座目同上。箚曰:

李爾瞻、李憲國等,竝引嫌而退。昨日啓辭中,所謂速遣在京大臣者,所以急君父之冤痛,而欲論白惟咸之不能探聽先啓者,亦以正奉使不職之罪,則爾瞻之發此論,果有所見。而今見彼此再避之辭,則爾瞻所啓之語,多有憲國等所未聞者,而其欲遣大臣一事,又異於初避之辭,其所論旣有終始不同之嫌,則不無其失。而憲國等於此兩款,亦皆有欲論之意,則其欲辨誣究罪者,與爾瞻,初未嘗不同。而但謂之更容商量,而推之於廟堂,又謂之別啓可也,而不卽論列,則有乖臺官直達之風。人言之來,亦有所由。請李爾瞻及李憲國以下,竝命遞差。

答曰:「依啓。」

○領議政柳成龍箚曰:

伏以,臣至愚無狀,遭國家莫大之變,處置顚倒,群情憤惋,物議沸騰,臣萬死無惜。夫有一日朝廷,則當有一日紀綱。公論,國之紀綱也。大臣身負罪犯,不恤公論,則何以爲國,亦何以爲朝廷?臣誤國恩,非止一事,只其勢焰薰灼,使臺諫、侍從,箝口而不敢言,則臣之罪如何也?自古及今,未有如此而仍在大臣之位者。今臣席藁私室,杜門待罪,精神飛越,五內無主。伏乞亟賜乾斷,褫奪臣職,速出他大臣,以扶國事,以慰人心。

答曰:「勿辭。」

○傳于政院曰:「近來自外處置之事,誤矣。此是天下之大變,自古豈有如此之事乎?聖旨令査勘,我國君臣,皆爲叛君之罪人。軍門、科道等衙門,爲推官,我國群臣,不可晏然而在,似當變服。此事及此外之事,令有司察爲。」

○禮曹啓曰:「臣等愚見,則古人處事之際,事變愈大,而處之愈爲詳審,不爲遑遽失措。所謂周公,遭流言之變,而處之不失其常,故其詩曰:公孫碩膚,赤舃几几。』此卿大夫自處,猶然。況於一國乎?今先自擧國之人,皆爲囚服,則驚駭人聽,而於古無據。臣等愚劣之見,恐有所不可也。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當天下人倫之大變,了無所措,晏若平時,而自以遑遽失措爲諉,眞所謂失措也。凡事但當反求之於吾心之正。何前例之足問乎?我國之人,識見不逮,每當處事,考該曹之謄錄。若一謄錄,可以處天下之事,則使偶人,負謄錄而行,足以治天下矣。如舜之不告而娶,周公之居東,據何前例乎?必須變服待命,然後可以安於心,而亦足以動天朝之耳目。或有駭然而憫惻者,設使群下不爲,自上萬一接遇天將,不可不變服,亦不可行賓主之禮。此等曲折,不可不預講。」

○禮曹回啓曰:「更問于大臣,則以爲變服一事,臣等愚劣,尤不知所當講究於此時也。周公之遭變,亦曰赤舃几几,是不變服也。韓琦得拔扈之斥,至謂垂紳正笏,措天下於泰山之安,亦豈變其常服乎?衣服之節,禮之大者。非有不得已之變,不可變改。如無所據而輕變之,必爲後世之所譏。累承傳敎,不勝未安,而亦不敢輕議以爲失,而求諸野之弊也。」傳曰:「是不然。古人所遭變故,未聞有査勘。今聖旨旣令査勘,是但未就獄耳。我國君臣,方在査勘之中,未審方作何如人也。設使周、宋之時,令査勘周公、韓琦反逆之狀,則未審此兩人着何服?將披袞、冕,垂紳正笏,而曳裾自若乎?啓辭知道。」

○宗室烏山君鉉等啓曰:「伏以,主辱臣死,臣子之大義。矧此宗族,休戚是同,奔走國事,尤不可出於人後也。奸人構誣,有所不忍覩聞者,聖上之跼蹜不安,固所當然,今之國事,非如平日之比。天將滿都,大軍臨敵,事機遑急,莫此若也。旣非殿下一日闕朝之時,又非百僚晷刻曠官之日也。伏願殿下,亟從廷論,以定人心,不勝幸甚。」傳曰:「以予罪累宗室,於宗室不知所言。」

○徐給事觀瀾。移咨曰:

王世篤忠貞,服事天朝,委心無貳,中外莫不聞,此天地鬼神所共鑑知。頃遭倭奴殘破,請救天朝,聖主濟弱扶傾,兩興大兵,數頒帑餉,必盡掃倭奴而後已,此之功德,曠古所僅見。王歷觀前史,漢、唐、宋字恤屬藩,有此仁義乎?祗以貴邦,恪守東藩,執禮恭順,固眷顧慇懃如此。今贊畫上疏參論,原無他意。緣貴邦申救楊經理,與渠主見相左,不得不辨耳。聖皇旨意,不曾疑忌貴邦,勘官目擊亂離,隱痛方深,安忍遽聽人言,別生苛刻?王宜安心定意,無過憂疑。水陸進兵,蕩滅伊邇。督率士馬,催促糧餉,共滅此賊,露布聞之,天顔喜慰可知矣。安得爲此流議焦勞,遂減寢食,令擧國臣民,彷徨無措乎?本科極力主張,爲王昭雪,王幸善攝加餐,以需捷報。

○徐給事前,回咨曰:

當職才劣祚薄,守藩無狀,喪失基業,幾墜明命,請兵請糧,以貽聖上東顧之憂。削弱日甚,衰微不振,尙與此賊,共戴一天,此皆當職前後失職之罪。以此受罪,則雖萬被誅死,固所甘心,至於丁賛畫所論,則有非人臣所忍言所忍聞者。唯欲早伏刑章,以謝人言。竊念人之所以爲人者,以其有五倫也。苟或得罪於此,則禽獸而已。以身則生不如死,以國則存不如亡。其何以容喘息於覆載之間哉?當職雖極駑劣,亦有秉彝之天,而自祖先以來,遭遇休明,世効職分。今者蒙此惡名,使祖先二百年血誠事上之心,終歸於無處暴白,而擧一國臣民,俱陷於無父無君之域。其捏飾之辭,多出於千萬無形,自當一一陳辨,白日在上,難燭覆盆,天門萬里,籲呼無聞,誠欲披肝瀝血,一陳於貴科之前,而旣負此罪名,不敢擧顔於天日之下矣。且聖旨旣令査勘,此身方在此罪之中,今方席蒿待命,玆未得奔詣號訴。玆者,貴科惻然動念,特行咨諭,辭旨慇懃,慰勉丁寧,且許以主張昭雪,仍勉以奮威滅賊,此實當職再生之秋,小邦再造之期。深冤極痛,庶幾得雪,感激流涕,不知所言。敢不遵奉警飭,以副盛意?不勝哽塞感戢之至。

○軍門都監郞廳,以堂上意啓曰:「董提督已於二十日,進兵晋州,賊徒盡棄牛馬、器械,走向昆陽、泗川之路,只斬七級,被擄人四百餘名刷還,一面入守晋州,一面追擊事。」

9月26日[编辑]

○戊申,上閉閤不視朝。

○朝,王世子問安。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率百官啓曰:「伏見徐給事咨文,極其鄭重。雖使我國之人操筆,命意不過如此。給事旣以科官,査勘東事,萬世公論,決於此人,而所言如此,我國冤痛,今已得伸,而特未及上聞耳。自上似當以感激隕越,卽與群臣,敬遵來命之意爲答,且自上親臨,陳情致謝似當。敢啓。」答曰:「氣不平,不能對答矣。」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臣爲大臣,平日粗講事君之義。國事危急,死生猶且不避。豈以一番朝天爲厭哉?特於臣倉卒遑遽之中,料事不敏,處置乖當,惹起人言,以規避爲名,人臣之義,掃地盡矣。臣誠無顔面,從事班行,昨日席蒿私室,終日待罪。當此上下遑遑之際,不得與百官同參啓辭,以至半日,今始來詣殿下,臣罪尤大。不勝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領議政柳成龍啓曰:「丁奏所誣諸條,則辨之不至甚難,其中廟號一事,不但關係一時,抑且上干祖宗朝事,辨明之中,尤爲重大。新羅時太宗文武王之號,與唐太宗廟號相同。武后時,以此誚責新羅,而其時則與中國,猶爲隔絶,故不爲窮詰而罷。高麗時代有廟號,而自臣事元朝之後去之。以此觀之,則事係名義,中朝重其事,視之不比他目。往日李德馨對李如松,臣子尊稱之辭,要亦一時立談間酬應之言。若形諸文字,而達諸天子,則此言亦下不得。臣之愚意,此事姑勿提起於奏文之中,若禮部有問,則以言辭委曲對之,未知如何。且應泰所進之書,旣達於皇聽,而下於禮部,則此其今日査問大也。必須得此一本,其所問答之事,一一商議,使有件件着落,然後乃可。不然則中朝必提問意所不到之言,茫無所答,則如爭訟之人,失元文記而去,事必敗矣。依下敎,村巷間窮極搜探,得其正本,外方發馬催促。且承文院文書,例多未盡,此奏則當爲天下後世之公案,令能文之士,多數製述揀擇,百分磨琢用之宜當。」答曰:「依啓。《海東諸國記》,覓則覓矣,雖得之,豈能愈於此乎?此一件,書持去可矣。」

○領議政柳成龍率百官啓,事無發落。

○宗室箕城君俔等,啓請快從廷論,傳曰:「予意,昨日已諭。」

○傳于政院曰:「中殿將移駐海州矣,遂安仍駐事,下書。」

○弘文館又上箚,留中不下。

○政院啓曰:「催運御史之遣也,軍門之令,急於星火,發送時刻及姓名開報事,皆自軍門督促,故臣等啓請牌招,今日內發送者,在爾瞻未避之前,而得蒙允許,故臣等不敢不承命出牌,而他臺諫,亦在催促之中,則豈是迫脅乎?且自上下問時,臣等以爾瞻姓名,則右承旨南以信持拜帖進去,已爲開報,據實啓之,而至於御史遞差與否,非在下所敢擅便,故以何以爲之,循例稟旨,豈有他意於其間哉?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近密,處事昏昧,致有人言,不勝惶恐。」傳曰:「勿惶恐。」因柳潚之疏,如是啓之。 ○右議政李德馨馳啓曰:「本月二十日,行長欲與劉提督相會,提督以旗牌王文憲,假稱提督,虞候白翰南,假稱都元帥,方欲相見之際,天兵徑先放砲,行長大驚,走入窟穴,盤果麪肉之物,狼藉於曳橋十里許。天兵一時進薄賊窟,舟師亦趁時來泊曳橋前洋,賊氣已奪,不爲出戰。天兵氣勢堂堂,勦賊似易,時方造器械打柴木,以爲攻城之計矣。」

○以鄭昌衍爲大司憲,金弘微爲大司諫,李憲國爲完城君,宋馹爲執義,宋應洵爲掌令,文弘道爲正言,金順命爲持平,李尙信爲司諫,李忔爲持平,洪慶臣爲副應敎,李爾瞻爲副校理,鄭弘翼爲司書。

9月27日[编辑]

○己酉,上閉閤不視朝。

○朝,王世子問安。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率百官啓辭,答曰:「大凡平日群臣相與爭之者,只是一箇理而已。況大事乎?今日之事,理在於予言乎?理在於卿等之言乎?嗚呼!古今天下,安有人臣負逆賊之名,方在推勘之中,此罪未定,此名未雪之前,擧頭於天地之間,據君位出號令?豈有是理乎?苟如此,是禽獸之肉走耳。嗚呼!此理之不明久矣。我國之人,苟且無恥,大義不明,且爲拘滯。當此天下之大變,不知所以爲處,恬然自若,豈不重得罪於天朝,貽蔑理之譏乎?予病日深,與死爲隣,更勿騷擾,言止於此。」

○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等,率百官啓曰:「伏承聖批,擧理爲諭,臣等不勝感激。然而有人忘其義理之大者,而橫加以理外之名,則人之所以處之者,將任其呼牛呼馬,而先處於無理之地,不敢以人道自處乎?聖旨有曰:朝鮮欺避事情,着差去科臣,上緊倂勘』云,未嘗以招倭復地等事,一毫致疑於其間,則今所推勘者,前日所稱符同欺蔽一款而已。若少有所疑,則招倭犯順等罪名,是何等罪名,而略而不擧也?設令聖上如匹夫之竢罪,廢萬機而不理,以待勘定之日,則是一年二年,以至勘定昭雪,而事大儐接之儀,軍民大小之政,將閉閤而不通耶?古今天下決無此理。乞加商量,以答上下之望。」答曰:「啓辭害義甚矣。況所引査勘一款,遷就而爲之說,非但於理爲乖,苟若如此,徐給事何以爲予主張昭雪等語乎?卿等之此言,有若以爲此名何關於我,恐非所敢爲之說也。國之機務,豈必使罪人決之乎?安用多言?」

○大司諫金弘微啓曰:「心之所發,必有理以裁之,然後日用酬應之際,能得其天然之則,而不爲徑情之歸。目今聖上宗社之重、土地之大、生民之衆,受之天子,傳諸祖宗者,固自若也。勘旨雖下,於聖上自處之道,則所受、所傳之物,當謹守而愼護之,以待皇命,如孝子之起敬起孝,以得父母之心可也。若遽曰我罪人也,而廢絶事務,聖心所發,得無過於則者乎?伏願聖明,窅然深思,亟通命令。」答曰:「所受所傳,不過一外物而已,以倫紀視之,不啻弊屣。唯此理,根於天而不可爽。命令非所發,策應有其人,更勿煩言。」

○傳于政院曰:「御史入京時,承旨持拜帖,以國王被參,方在査勘待命之中,不得出迎郊外事,措辭以告。」

○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等啓曰:「御史之行,明日入京,郊迎之擧,至今政院未得擬議。擧國雖在待勘之中,天朝大官臨門,迎接之禮,似不可闕如。欲以變道處之,自上親迎於郊外,不設宴禮,行拜行茶,兼陳我國情事而罷。此猶不可,則出次郊外,使人致辭云:『國君負此罪名,不敢親自迎接,敢使陪臣,恭候起居』云云,以此爲辭,似爲得宜。」答曰:「予意已諭。若其接待御史之規,果有所見,則所當前期講定可也。茫無所處,今始如是啓之,彼禮曹大臣何爲者哉?豈不哀哉?」

○領議政柳成龍箚曰:

伏以,臣被論旣重,決不可抗顔朝列。特以時方危急,且承勿辭之命,昨日冒犯公議,再詣闕下,承文正字柳潚又上疏,極陳臣罪惡。疏已進御,而臣全不聞知,啓辭自如,日暮退家,始聞道路之言洶洶不已。臣之無狀,見棄於人,而聾瞽行世,據此可知。在庭知其事者,雖下吏,莫不目指鼻笑。臣雖無狀,所處乃大臣之位,國家重地,而冥頑不靈,顚頓狼狽,一至於此。若此而仍處其位,古今天下無是事也。疏中亦言,使忠正者差遣,此實公議。昨日伏覩聖敎,望輕之人,不可差遣,聖上之重是任極矣。臣方被論議,騰播人口,其爲望輕,豈但洪汝諄一番因事被論之類?上使事體,與副使尤重,決不可更辱君命於萬里之外。臣今爲此言,罪臣者,又必以窺避遠行目之,然事理如此,死生榮辱,有不可苟也。緣臣之故,事事至此,生不如死也。今臣當出城待命,而恐駭人聽,徊徨悶塞,進退維谷。惟望聖慈,亟命褫奪臣職,以解人言,以謝衆怒。命下有司,議臣刑章,臣當瞑目丘壑,結草自效。臣不勝憂窘怵迫之至。

答曰:「卿所指之目,與予所被之名,未知其輕重大小何如也。今卿乃曰:『若此而仍處其位,古今天下無是事。』又曰:『死生榮辱,不可苟也。』又曰:『生不如死。』又『欲出城待命。』是何自處則審,而引君不以其道也?輕重大小,霄壤天淵之不侔,而不能以自處者處人,古人所謂善恕己及人者,恐不如此也。卿宜勿辭。」

○軍門都監啓曰:「麻提督差官來言:『島山方圍抱,一如前日經理進兵之時,而作壕引海,人不得渡,進拔似難。長川越邊三十里許,多積賊糧,盡爲焚燒,我國人前後刷來,一千一百餘名』云。」傳曰:「知道。」

9月28日[编辑]

○庚戌,上閉閤不視朝。

○朝,王世子問安。

○海城君崔滉爲人邪毒,立朝三十年,專以報恩怨爲事。己丑年以都憲,因逆變,羅織無辜,殺害善士,嘗列錄士類,次第構陷,人皆唾罵。啓曰:「昭雪君父之惡名,爲臣子不可一刻小緩。朝廷累日遲留,臣不勝悶迫之至。臣脚力不仁,不能行步,在家聞上使避嫌不出,副价尙未差出云。君父至冤,不得及時陳達天朝,不勝痛惋。臣雖老病無能,不合副价之選,主辱已極,臣死甘心,願差副使,今日內登程。」傳曰:「觀卿啓辭,不覺揮涕。卿意雖至,年高病甚,不可行矣。」

○邢軍門送差官,持拜帖來言曰:「俺來此日久。國王賢孝,俺已飽聞,中朝之人,亦無不知。丁主事一人之言,不爲緊關,徐給事亦上本昭雪。卽今三路進兵,軍務甚急,願國王,速爲坐殿視事。俺欲親達,而以監軍迎慰,出去郊外,代送差官耳。」傳曰:「措辭答送。」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啓曰:「臣昨日到碧蹄,御史初昏來到。臣入爲行禮,仍告曰:」國王自聞丁賛畫參我國題本,驚惶罔措,命令不通,今已有日。群臣請於老爺之行,禮不可不郊迎,國王自以方在査勘之中,何敢待人禮接乎?俺等極爲悶迫』云,御史曰:『此何足介意也?國王與俺,前日屢爲相見,今雖不爲郊迎,無妨』云矣。「答曰:」知道。「

○同副承旨宋駿啓曰:「臣到開城呈拜,因跪告曰:『小邦不幸,被誣罔極,一刻未辨之前,擧陷禽獸之域。寡君抱冤茹痛,不得視事。』答曰:『此時督餉進兵方急,國王何乃過自引嫌乎?且天朝大官,皆會王京,以主待客之道,豈宜如是?衆陪臣可力請視事。』臣又曰:『寡君非不慮此,而苟不雪此惡名,則賊雖盡戮,將無以自立於天地間。且聖旨令査勘,寡君方在待命之中,不敢以藩位自居矣。』答曰:『吏部科臣,以朝鮮二百年恭順之國,不可査勘,亦爲題本云矣』云云。」傳曰:「知道。」

○傳于政院曰:「觀此書啓,則宋駿措語爲是。大臣措語,似爲非矣。不小之事,如是爲之可乎?後日某處措語之際,依宋駿措語爲之。」

○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等,率百官啓請,答曰:「予病漸重,雖欲接應機務,不可得也。勿爲如是騷擾。」

○邢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軍門分付於臣曰:『國王尙不視事,此何等時耶?丁也雖誣陷如此,而皇上已洞照其情狀,而俺與徐爺,亦當極力昭雪。國王當此危急之時,猥守嫌疑,久不視事耶?願速視事,以完大事。」無發落。 ○邢軍門、徐給事、陳御史各送差官曰:「丁之參,不足論也。當此三路擧事之時,軍機及運餉之事,不可不酬應。明日內速出視事。」傳曰:「以當依分付言送。」

○大司憲鄭昌衍、大司諫金弘微、執義宋馹、司諫李尙信啓曰:「不有非常之擧,無以處莫大之變。聖上所以處變之道,至矣盡矣。臣等伏見前後下批之辭,心肝摧裂,不知所措,第今則科道之官,身任査勘之責,痛察其事情,致辭解慰,丁寧委曲。軍門、御史差官沓至,勸勉諄切,昭雪之事,已得其八九。豈容遙待皇旨之下,專廢萬機哉?存亡、成敗,係於呼吸,而軍國廢務,殆至浹旬,臣等不勝痛迫。伏願更加三思,勉循輿情。」答曰:「負天地所不容之罪,方在査勘之中,聖旨未下,此罪未分之前,義不可以藩君自處,視事自若。但三衙門,使人傳諭,若固執不從,則又恐有意外之言。寧得罪於自處之道,不敢以孤三大人之意,差官之來,旣以依命分付回告。予姑忍死聽命。」

○司諫李尙信來啓曰:「目今辨誣一事斷案,只在科官,而皇上所聽採者,亦有待於科官奏本而已。勘本昭雪,遲一刻,則我邦爲一刻禽獸之域;遲一日,則我邦爲一日禽獸之域。請令大臣率百僚,日日號籲於科道衙門,萬死百死,必以勘本昭雪爲期。接伴之任,凡天將所爲,節節致察,俾無罔聞之患可也。今此姓丁人捏造事,乃擧國窮天之冤痛。記略之投也,旣未及聞,題本之上也,亦未登時探啓,顯有奉使不職之罪。接伴使白惟咸,請命罷職。」答曰:「號籲事,令備邊司議處。白惟咸不無處置之日,方爲接伴使,不可罷職。」

○弘文館箚曰:

伏以,叛亂之罪,乃天下之極惡,而人君之所驚惑者,則彼讒人之以引賊復地等語,歸罪於我國,而捏奏天門者,乃所以眩惑宸聰,而伏覩皇上下批,則泛然以倂勘爲辭,略無痛疾遑惑之意,乃知大聖人照奸之明,出於尋常萬萬也。況開釋慰勉者,非獨軍門、科道,而其在中朝者,亦陳列被誣之情,而繼之以勿爲査勘,則我國冤痛之事,幾已昭雪,而特未及奏達天朝,承奉聖旨耳。伏願殿下,無庸牢執,渙然改圖,亟成釋誣之擧,協濟討賊之事,一以效忠於上國,一以盡孝於祖宗,則殿下之能事畢矣。留中不下。

○成均館生員李好信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丁應泰之參奏,口不忍讀。殿下敬天之誠,貫于金石,惡名昭雪,不足慮也,而反以方在査勘,不視朝者累日,擧國臣民,若將崩潰。況南邊羽書,朝夕連飛,除兇雪恥,正在此擧。豈可引罪竢命,不顧宗社之重哉?噫!以引賊犯上之語,加之君父之身,草野儒生,莫不欲裂裳奔走,呼籲於天朝,而無路獲達,徒自痛哭。臣等伏聞,領議政柳成龍,以此擧措,視爲尋常,不卽自薦以行,而百端窺避,欲以他宰臣代之,但以請殿下視事,爲塞責之計。以此觀之,爲殿下雪冤之誠薄矣。天下事,未有不誠而能感人者。臣等以爲,雖勿遣可也。成龍,本以邪侫之物,巧言令色,厚誤一世,擅弄朝綱,恣行胸臆。夫我國與此賊,不共戴天之讎,而以和之一字,誤國家大事,宋之秦檜,何以加此?異己者排之,附議者引之,論思臺閣之任,盡是媚悅之徒,接伴御史之遣,莫非孤直之輩。漁奪民力,而民力竭矣;妄興土木,而國用匱矣;塡門排戶,賄賂公行。如趙穆、鄭仁弘輩,藏修林下,韞櫝未市,皆由此奸之塞其路也。叛賊緣此而發跡,緇髡恃此而流弊。負此罪慝,而人莫敢言,詮曹奔走於聽命,諫臣箝默而備位,諂言日進,危言日遠,不亦殆哉?伏願殿下,亟去此奸,然後可以雪君父之痛,收恢復之功矣。伏願殿下,垂察焉。謹昧死以聞。

答曰:「其所以欲辨誣之意則至矣,而其指斥大臣之辭則過矣。」

○領議政柳成龍上箚曰:

伏以,糞土愚臣,負國家難赦之罪名,憂懼憫迫,未免仰首哀呼。不意俯賜酬答,臣伏地稽顙,感極而悲,終夜流涕,不能自已。殿下之所被者,固天下之極變也;微臣之所坐者,亦人臣之大罪也。輕重大小,雖有可論,但殿下無退道,而臣有退道耳。自近日遭變以來,反覆前後所下聖敎,其哀痛切迫,發於天理、人心之不能自已,宜群言之不入也。然臣等之所請者,是亦一道,亦非違理之言也。國不可一日而無君命,臣不可一日而無稟承。雖使古人當此,恐不過如臣等近日之所處也。今以自處與處人爲敎,臣尤惶恐隕越,不知所言。夫主辱臣死,人臣大節。臣雖暗劣,寧不知此?但人臣自處於無罪之地,然後可以爲國任事。今臣前有窺避不忠之罪,後有植私貪權之惡。嶺海之外,爲臣死所,廊廟鼎軸,已非臣地。章疏攻臣,非但一人,臣雖欲抗顔無恥,出治使事,人豈容之?知臣者,謂臣苦心,出於事理之不得已;不知臣者,謂臣避嫌,甚者或謂之避事。耿耿危悰,天實知之。伏願聖明,速褫臣職,臣退就鼎鑊,以謝人言。

答曰:「省箚俱悉卿懇。其所言者,不過急於辨誣,欲使速爲發行之意耳。豈以卿爲然乎?卿宜勿嫌,出仕察職。」

○吏部給事中趙元璧一本:

廣兼聽之聰,以定群疑事。日者丁應泰糾東事之弊,皇上業差科臣勘矣。應泰不能少得,督撫、監軍有疏則請罷,朝鮮國王有疏則請罪,、樞之大臣、從軍之監、司,請斥而易。應泰以在事之身,而得執倂勘之柄,說者已嫌乎兩造之平,而況欲以一人,吐衆人之辭,是豈符國人皆可之訓?故應泰之疏始至,則人信矣,再疏至,則人疑矣,三疏至,則人皆駭之矣。國家不憚六七載之辛勞,而援一屬國,一朝執舟人覆瓦之書,而據爲罪案,謂足以服朝鮮之心,臣不敢信也。卽使勘之,而是書誠實,將遂六師移之乎?是因仁爲暴,非義也。將旋其師而不援乎?是爲仁不終,非慈也。外之起朝鮮疑懼之心,遠之失聖主成仁之警。倘朝鮮回心而反面,則我十萬之懸軍,夾於兩國之間,其危之甚也。臣謂若朝鮮者,卽不勘可也,而聽斷宜廣詢也。奉聖旨。

○傳于政院曰:「今此吏部科道趙完璧題本,謄書一件,于承文院。此等題本隨謄,以備後考。」

○欽差査勘東征軍務兵科左給事中徐移咨曰:

貴邦自被倭以來,七年于玆矣。天朝惻念屬藩,剪焉傾覆,大興撻伐之師,一戰而收復舊彊於旋失之後,再戰而幾勠桀酋於三捷之時,字恤恩慈,有加無已。然而殄滅未盡,師旅久屯,不但中原困於征輸,抑且外邦竭於供億。生民塗炭,邑里蕭條,不啻水火之中,仰切拯救之望。頃者贊畫參論經理,奉職無狀,擧動乖方,聖皇赫然震怒,特令罷還,幷去閣臣,與之更始。其間功罪難掩,輿論自明,本科査勘,一秉公平,毫不假借。惟是倭奴,雖云狡詐,我師當有定籌,粤自用兵,以至今日,偵探倭情,渺無的報,旣不知彼,何以伐謀?聖主眷焉東顧,特遣本科前來,會同督撫、部院,按覆往來,奬率三軍,參酌戰守機宜,以收全勝。將從前欺蔽怠玩,一洗而更之,易轍改絃,正惟今日。賢王臥薪嘗膽之餘,必有料敵制勝之術,倘不抒情見愫,一吐訏謨,是猶却步求前,安能遠到?況皇上屢旨森嚴,督責深切,本科夙夜祗畏,惟慮不克負荷。近會國王,天資穎異,軫念疆場,撥亂興衰,志存恢復。昔少康以一成之田、一旅之衆,卒能克復舊物,祀夏配天。矧貴邦表裏山河,撫臨臣庶,顧難竟九仞之功乎?咨文至日,卽將民社安危,地圖險要,以至倭中情形向背,賊數去留多寡,從實開報。倂邇來簡練兵馬,果有若干,足資禦侮,儲蓄糧料,果有若干,可供軍興,城郭果否繕修,淪陷果否收復,想勞心焦思,憂深慮遠,必籌之熟而講之素矣。幸詳悉批示,以便會議酌處,萬勿虛文回答,致誤事機。又思客兵不可久恃,奮武方足自强,努力雄圖,常懷殷鑑,務使不負皇上復國之恩,永保祖先世守之業,斯本科之上願也。

○回咨于徐給事。其文曰:

竊照當職,才旣譾劣,勢又艱難,被兵七年,不能自振,煩奏乞師,再勤盛擧,以貽天朝東顧之憂。失職辜恩,罪無所逃。聖恩如天,曲加矜憐,增兵增餉,不啻救焚拯溺,綿綿扶植,以至于今。大兵已發,師期有日,當職與一國臣民,感戴洪恩,晨夜雪涕,惟欲粉骨糜身,庶能仰酬其萬一。査得本,强梁海外,肆然自大,薄兇積悖,特一天地間毒種。無故興兵,毒害小邦,封豕長蛇,爲荐食啓疆之計,屯據海上,留連不退。或陽爲乞款,以試淺深,或羸師示弱,以緩軍心。雖天朝許其封典,而桀逆滋甚,使節纔回,兇鋒又至。南原之陷,敗殺天兵,至於三千,是其兇謀奸計,固非但已。上年賊酋行長等,分道進搶,長驅之勢,已迫漢南,都城洶懼,莫保朝夕。幸賴總督、軍門,指授方略,經理、都院,單車赴難,冒入危城,鎭定人心,遂約束諸將,却賊於談笑之頃,俾小邦得免魚肉,而其後島山之捷,天威益振,賊勢大挫,雖未得縛取淸賊,亦一曠世之奇功。迄今全、慶兩道,得保餘燼者,皆此一戰之功。大抵夷虜,禽獸也。乍叛乍服,固其常態,而奸狡變詐,此賊爲最。若不芟夷蘊祟,絶去根萠,則區區約誓,不足以戢其兇謀,而適啓其陵侮之心。語云:「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伊賊雖曰兇獷難制,而七年客土,選鋒旣褫,生兵未添,聲勢亦殺。而兼又屯列各處,兵力自分,浮寄孤懸,不過爲送死之寇,而其所以跳躍自强者,亦可謂末勢耳。猶且蜂蠆肆毒,敢抗天威者,特以日前未嘗有一番懲創故耳。天道好還,人心齊憤,自厚其惡,理豈終久?目今大兵已集,糧餉粗辦,騎步協勢,水陸竝擧,皇靈遠暢,聲勢堂堂,擧而臨之,不啻壓卵。小邦存亡,只在此擧,倘或遲疑等待,撫機不斷,兵疲財匱,蹉過秋冬,使十萬之師,徘徊銷縮,漸至軍心日怠,賊備日固。春汛添兵,大擧衝突,則小邦之糜爛,已無復言,而竊恐天下大事,自此去矣。其在小邦,寧可不自力耶?第以軍興旣久,匱竭已極,外以備禦强寇,內以供奉大兵,一脈僅延,不絶如綫。然而方竭死殫力,務期接濟,庶幾憑仗威靈,以討此賊,何敢一毫自忽,以誤大事?以言其地利險要,則小邦京城,以漢水爲固,而忠州在漢江上流,當鳥嶺、竹嶺兩嶺之會。所謂鳥嶺、竹嶺者,乃慶尙、忠淸連界之間,而頗有棧道鐵山之險,稍可據守。秋風嶺又在淸州、金山之間,而地勢比鳥、竹平坦。大槪小邦,本是彈丸蕞爾之區,雖有溪山之險,其間形便,可據者無幾。惟是小邦,與日本,隔以大海,風濤足恃,而今旣失守,天塹之險,已爲賊有,全、慶以南,無復形勝可以界限。賊若留屯海上,以爲巢窟,而乘時出沒,則自慶尙至江原,自全羅至忠淸、京畿,其間道路不遠,遺民駭散,無所棲迫,必不能收拾自保,以爲據守之計。必須一擧蕩掃,驅出境外,使無一個倭賊,然後水陸之兵臨海。以言其兵馬簡練,則小邦再被賊禍,官兵死亡殆盡,招集雜色男丁,略加訓鍊,見在東路協勦者,五千五百餘員名;見在中路協勦者,二千二百餘員名;見在西路協勦者,一萬餘員名;見在海營協勦者,七千三百餘員名。雖各粗習武藝,而該數不多,衣甲未備,若使協助天兵,則猶可張其羽翼,誠不可獨爲抵敵。言其糧餉,則小邦根本,在於兩南,而自再經賊燹,公私倉廒,盡爲灰燼,而生穀之源絶矣。百計拮据,收拾零星,而生聚無因,數甚不敷。始自上年五月,至本年九月,於龍山倉及江華海口,收過天朝、小邦米、豆,共三十九萬五千三百五十石零內,已支放,天朝稻米,二千三百一十石零,小米三萬一千七百石零,豆子二萬二千五百五十石零,小邦大米五萬四千九百一十石零,小米一萬九千一百四十石零,豆子八萬一千七百二十石零。卽目見在天朝稻米五千九百石零,小米三萬二千六百七十石零,豆子二萬二千二百六十石零,小邦大米三千一百二十石零,小米九百六十石零,豆子四千四百一十石零。見運忠州,天朝稻米三千七百一十石零,小邦大米三千四百九十石零,天朝及小邦小米共二萬一千九百七十石零,豆子共一萬六千二百九十石零。見運驪州,天朝及小邦小米共五千五十石零,豆子三千一十石零,以上米豆,轉送東、中二路。見運恩津,天朝稻米一千一百九十石零,小米一萬六千八百八十石零,豆子二千九百三十石零,以上米豆,轉送中路。見運全州,天朝稻米二千八百石零,小米二萬七千八百四十石零,豆子四千一百石零,以上米、豆,轉送西路。見運羅州,天朝稻米二百石零,小米四千九百八十石零,以上米、豆,轉送海營。又照三路及海營,俱有調發陪臣,專管運轉、收放,又於傍近州縣,盡括公私米豆,以圖接濟。今又秋禾已熟,收穫幾盡,另於常額之外,多方設法,勸募民間,或買辦收儲,百般添助,庶冀不致虧缺。以言其城郭繕修,則小邦三面受敵,自有國以來,京都及沿海地方,俱設城、壕。自被兵之後,賊鋒經過之地,城柵俱被夷殘,全羅、忠淸、慶尙、京畿等處,已經審擇險要去處,設築山城,以爲保守捍禦之地,而只恨民力殘匱,不得如法修葺耳。若其淪陷果否收復,則小邦全、慶地方,再被淪沒,旋蒙天兵救勦,漸次收復,唯慶尙左道蔚山、梁山、東萊,右道金海、昌原、熊川、固城、巨濟、晋州、泗川、昆陽、南海,全羅左道順天等州府郡縣,尙被淪陷。目今三路齊進,庶幾得以恢復舊疆。至於賊數去留多寡,則本賊去來無常,朝夕異形,各處邊臣馳報,多得於走回人等傳說,前後不同,委難的指。姑據各處哨報,慶尙左道蔚山郡,約有一萬餘名,卽淸正所領,西生浦約有四五千名,或云一萬餘名。釜山浦約有四五千名,梁山郡約有四五千名,卽甲斐守所領。右道金海府,約有一萬餘名,卽豐直茂所領,德只島約有四五千名,固城縣約有六七千名,巨濟縣約有四五百名,晋州約有四百餘名,永新縣約有二千餘名,泗川縣約有七八千名,或云一萬餘名。昆陽郡約有三百餘名,南海縣約有一千餘名,卽平義智、平調信等所領,昌原府、熊川縣兩處留賊,未知的數,而熊川縣卽大營豐茂守所領。全羅道順天府,約有一萬五千餘名,卽平行長、飛蘭島等所領,而老弱俱居三分之一。然而處處築城積餉,聯絡形勢,了無歸巢之意。其情形向背,雖未可料測,兇悖之狀,旣如前所陳,其狺然蓄謀,以逞其滔天之惡者,固非一日,而方與天兵,互相厮殺,略不顧忌,則向背所在,固不待智者知也。仍照賊酋之中,淸正雖甚暴桀,而特是好鬪之一夫,狡詐包藏,行長爲最,自前小邦及天朝被瞞於此賊者屢矣。陰懷異圖,主張兇謀,而外示恭順,每以講和撤兵爲言。勢窘則搖尾覬款,以緩我師,候其兵退,乃復逞毒。前後背約,幻弄天朝,再動兵戈者,皆此賊之所爲。今者大軍壓壘,天威震動,乃鼓其餘智,通使乞款,誠可痛憤。倘或發伊巧計,淹延不發,蹉了事機,則師老氣衰,大事悞矣。竊念天朝爲小邦,發天下之兵,動百萬之資,大事垂成,十已八九。旣已救之於始,寧有不繼其終?旣能遏諸方張,焉有釋彼殘寇?小邦惟當竭措糧械,悉力供給,協助聲勢,以收全勝而已。只恐大事好乖,群議易動,不能趁期勦滅,未免守以持久,使小邦餘力,不能支撑,而先自潰裂也。貴科欽承嚴命,査勘東事,先聲所及,風彩立變。當職手額以待,願陳所懷,而不鄙夷之,先行咨問,仍勉以古昔賢王中興之美,佩服感激,不知所言。小邦今日百萬生靈之命,俱係於貴科。煩乞貴科,上體皇上拯濟之仁,下念小邦危急之狀,一面備將前情,作速題奏,一面嚴督各營,一擧殲殄,使東征之事,得早結局,以活遺民,小邦幸甚,天下幸甚。除將咨內事理,逐一査照施行外云云。須至咨者,右咨欽差査勘東征軍務兵科左給事中。

9月29日[编辑]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白惟咸請命罷職,答曰:「當議處。」仍傳于政院曰:「問于備邊司。」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啓曰:「主事出給一小錄,令臣看,臣方謄寫,主事令人還取入,臣不能記得。大槪以爲楊經理到爾國數年,國王一本保留,是國王厚道。至於二本,三本,乃欺皇上,而難爲於我,我不曾難爲。國王只論國中事,而皇帝覽御,亦不曾怒,國王緣何,令諸陪臣,往訴勘科,這裏涕那裏告,何煩如是?陪臣轉啓國王,令諸陪臣,再不使亂告他衙門。不然則恐不免我復上本云。」傳曰:「知道。」

9月30日[编辑]

○壬子,給事都監啓曰:「昨日館學儒生等,呈文于給事中,痛哭號訴,給事答曰:『丁主事之參國王,專爲力救楊經理之事,非但聖上與裏面諸臣,決不信他,出來朝鮮大小員名,亦知其非。爾們啓國王,安心定意,勿失此機會,以滅此賊』云。敢啓。」傳曰:「知道。」

○司諫院啓曰:「讒人構捏,極其凶狡,一國冤痛,孰大於此?白惟咸旣以接伴爲任,而《記略》之投,旣不聞見上達,題本之上,又不探聽以啓,使國家莫大之變,始聞於通報旣播之後,其奉使無狀之罪,決難姑貸。請亟命罷職,以快輿情。白惟咸拿鞫之事,前者只出於臺官避嫌之辭,而別無論啓之事,備邊司之啓,亦只以仍前察任,待朝廷處置爲言,而別無不合拿鞫之語。本院啓辭回啓時,敢以不曾議啓之事,矇然入啓,其不察甚矣。請備邊司有司堂上,命推考。科道衙門日日號籲之事,所以急君父之冤憤,而痛迫遑遑,冀得昭雪之路也。備邊司回啓,乃以煩瀆爲諉。今此辨誣,是何等事,而尙有憚於煩瀆耶?百僚沫血,當以枯死衙門爲期,請依前啓施行。遭此君父至痛,敢以緩辭,泛然回啓,其無謂甚矣。備邊司有司堂上,請命罷職。」答曰:「推考依啓。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白惟咸,何必急急?籲號事,當令自外察爲。」仍傳于政院曰:「號籲事,言于備邊司察爲。」

○給事都監啓曰:「給事問:『國王聽政乎?』臣使通官告曰:『小邦敬事朝廷二百餘年,遽被罔極之讒,寡君以爲,人臣得此惡名,不可容息於覆載之間,專廢食飮,且不聽政,至於御史之來,亦不敢行郊迎之禮,一國臣民遑遑罔措。昨日老爺,朝旣行文敦諭,夕又差官請出,寡君不敢違老爺至意,僶勉依命矣。』答曰:『好矣好矣。此時何時?正當進兵之時,不可以人言不視事。況朝廷不爲計較乎?今聞視事,好矣。』頗有喜悅之色云。敢啓。」傳曰:「知道。」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馳啓曰:「島山賊勢浩盛,提督似有難色。二十二日夜,倭賊出來夜驚,唐兵五名被殺,一名被擄矣。溫井之倭,則天兵焚蕩,斬三十餘級,被擄人一千餘名,招諭出來云。」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癸丑,上在貞陵洞行宮。

○司諫院啓曰:奸人毒螫,無所不至,一國君臣,含冤茹痛,極地窮天。科官雖曰。極力昭雪,題本未上之前,國家之被誣,固自若也。備邊司當日日號籲,枯死爲期事,不此之爲,反以煩瀆爲諉,只自待其辨本之成,其無謂甚矣。尋常惟考,不足以治,有司堂上,請命罷職。「答曰:」己爲推考,不允。「

○領議政柳成龍上箚曰:

伏以,朝廷之待大臣,自有體貌,有罪無罪,當進退以禮,不可牛維而馬縶,其爲大臣者,亦顧念朝廷之體貌,進退之間,稍存廉恥,不敢以其己之無狀,而自同於廝隷賤僕。臣立朝三十餘年,無一事報國,而末路正得一介奸字,擧其平生而盡棄之,孤聖明知遇之恩,尙何言哉?昨暮有府吏,謄書儒生攻臣之疏來示,言之汚口,見之駭目。不但就一事而從一事得失,發臣宿慝,攻臣肺腑,列臣罪目,累百千言,古之盧杞、李林甫之惡,不過如此。此疏一出,傳之朝著,播之四方,達之天朝士夫之耳目,而不可湔洗,卽臣無所往而不爲奸人矣。若此而頑不知退,冒昧竊據,雖廝隷賤僕之無恥者,不至是矣。況名爲大臣者乎?而揆之國體,亦豈宜然?今國事方急,而以臣之故,遲延至此,朝廷亦不聞處置,臣尤不知死所。臣屛伏郊外,藉蒿待罪,嶺海行遣之外,更無重入國門之義。伏乞聖慈,俯察輿論,褫奪臣職,改授忠正,仍下有司,治臣罪犯,人心咸服,士氣大伸,國家之事,庶可有爲,而臣亦甘心瞑目,萬萬無恨。臣不勝慙惶隕越之至,昧死以達。

答曰:「其言何足數?出而國事察爲。」

○弘文館副校理李爾瞻上疏曰:

伏見前日兩司再避之辭,以臣前後引避之語,爲所未聞,玉堂亦執而爲說。今忝本職,勢難終默。伏閤之第二日,兩司齊會,臣曰:「辨誣之行,宜朝聞而夕發,在京大臣,皆不肯往。吾意以急遣大臣爲請,未知於僚意何如。』大司憲李憲國,垂首顧他,執義洪慶臣曰:」領相可往,而此時在此任重,豈可出乎?大臣且無能幹事周旋如右相者,上意之欲送,必爲此也。「大司諫尹暾曰:」持平之言,可以從之。措語則不必以大臣爲之,只請急遣陳奏使可矣。「其他司諫黃廷喆,持平宋錫慶,正言鄭弘翼等,皆無一言,閉口而坐。臣又曰:」接伴之任,天將所爲,必探知,而白惟咸於此莫重之事,全不聞見,不職之罪,不可不究。「慶臣曰:」吾亦欲論,但恐益觸丁怒。「暾曰:」惟咸不無所失,但此事不重,幷入於合啓中則不可。「臣以此兩款,論辨再三,暾曰:」先製啓辭,持平所論兩款,添入亦可。「及兩司出坐于庭,掌令金義元,留幕中製草而出。臣見其啓草,中有云:」自前如此誣者非一,而殿下處之自如,今何如是?「云云之辭也。臣曰:」此何言耶?「義元曰:」變初中國謂朝鮮國王,與賊爲謀,作假王,來義州請渡,遼使黃應陽,來觀國王之眞假。吾所言者此也。「臣答曰:」此則吾未及聞之,其時之事,固異於是。若不刪改,吾不從之。「義元濃墨刪之。臣又曰:」吾所論兩款,何不添入乎?「暾曰:」只請急遣陳奏使,則朝廷自有處置。惟咸則別啓追論可也。「臣曰:」半日論難,諸僚若從而不從,乍許而不許,同僚相信之義,果若是乎?「卽起而出,因獨啓避之矣。其日兩司相持論難,日昃始入。一人言之,七人謂之不聞,臣不敢自證。臣以衰門冷族,在家無親戚之厚,在朝無拔援之勢,臣何敢仄跡群賢,汚穢名器乎?伏願亟命鐫改臣職,以正妄言之罪。

傳曰:」勿辭。「

○弘文館副提學金玏,副應敎洪慶臣,修撰沈詻上箚曰:

伏以,國運不幸,遭罹厄會,丁應泰至以引賊叛君等語,構誣我國,以眩皇聰。若如此奸之計,則將必壞了大事,而皇鑑不惑,正論隨起,被誣之事,幾已昭白。陳奏之行,一日爲急,而邪議橫生,大臣被讒,朝家之事,甚至潰裂,如奏草勘定之事,亦無所主張,遑憒之中,時日易徂,使一國至痛至急之擧,漸致稽滯,臣等心膽欲腐。凡奸邪之所以構陷人者,必乘君心之所動處,故彼樂禍之輩,乃拈出辨誣不急之語,指作好題目,欲售其賊賢害正之計,而反使辨誣之事,至於敗壞,吁亦慘矣。臣等竊見尹宖、柳潚等疏,其搆捏大臣,而網打士類之計,極其巧險,而數三無賴之徒,假儒生之名,聽人指嗾,姦誣益甚。夫柳成龍,蒙被知遇,侍居從列,已至三十餘年矣。當此危劇之時,環顧國事,無一着手處,而奉戴王靈,將圖撥亂之效,殫竭心力,久當應務之地,則其間作事之得失利鈍,亦聖鑑之所洞燭,今不須容贅一辭。至於淸素措身,赤心憂國,方之古人,亦無所愧,孤潔自守,不喜交游者,在人耳目,尤不可誣。其所以橫羅竪織者,非獨陷一成龍,欲使一世淸流,盡投之極罪之地,此輩之交相糾結,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前者有浮雜之人,交結作類,蹤迹賤汚,悖謬之行,爲人所鄙,不得見容於淸議,固其所也,而以未參淸選,畜憾於心,締連同氣,謀欲傾陷,不逞之輩,爭相附會,晨夜追從,結爲心腹,詭秘之狀,非徒人所共憤,至於其所親切者亦憂。頃者一二銓郞,敢與比同,强欲通其顯路,慮或不成,做出虛語,誣弄堂上。堂上以此相繼引疾,而恬不動念,其於政席之間,投筆抗言,有駭觀瞻。若催運軍餉,事係急急,承命句當者,前後相望,而或以不平之語,發於衆坐之中,臺諫之出使,非獨一人,而或謂之忘其敢言。蓋疏章之發,雖由於傾軋之宿計,而御史之差,實激其怒,辨誣之事,適得其會,自謂因此一事,可以上惑天聽,而下濟己事,乃造不近之語,敢逞欺明之計,而又以不請自行爲規避,請殿下視事爲塞責。夫請行,或妨於事勢,視事,群情之所急,而其言之紕繆,至於此極。嗚呼!韓琦遭拔扈之讒,而王陶見黜;司馬光遇奸邪之譖,而宗孟被斥,其明辨果決之意,千載可想。伏願殿下,明其邪正,辨其好惡,使任事之臣,不至狼跋。臣等在今多事之日,似不敢煩瀆聖聰,而第以宋之南渡,亦極搶攘,當時大賢之謀國,先以陰邪朋結,國論未定爲憂。今日之卞白是非,實係急切,而本館乃公論所在,若於此時,終無一言,則恐無以表著當時,垂揭後世矣。善人在患,飢不及餐。臣等區區之意,亦在於此。殿下留意焉。

傳曰:「其言何足數?當留念。」仍傳于政院曰:「不得已夜決之事則可也,前者夜半上箚,是何事體?」

○軍門接使盧稷啓曰:中路差官來言:『去二十八日,董提督入攻泗川,斬獲八十餘顆,餘賊走入新寨。』云。「傳曰:」知道。「

○右議政李德馨馳啓曰:「舟師進逼曳橋,倭賊出戰,季遊擊金,右臂中丸,不至重傷,天兵中丸致死,不知其數。劉提督方造雲梯車子,時未完造矣。」

10月2日[编辑]

○甲寅,執義宋馹大司憲鄭昌衍。來啓曰:「君父之至冤極痛,出於千萬不意,吾東方含血之類,無不叩心絶氣,皆以謂辨誣之擧,一日爲急,而使价之差,初不出於在京大臣,人心遂駭,公論間發,臺臣之抗執,韋布之封章,皆以此也。領議政柳成龍,身旣膺命,爲日已久,而只憚人言之切斥,不計籲呼之爲急,一向退避,至於奏稿,亦未見勘,漸至稽滯,臣等竊惑焉。人言之發,專爲此事,一則曰曲爲規避,二則曰不自請行,而反以是爲嫌,遂致遲延,則不亦異乎?燕京非樂赴之所,去國非戀位之比,一番陳箚之後,自可理行。儒生疏中,有雖不遣亦可之語,而聖批已諭,大臣當國家存亡之機,豈可悻悻,致誤大事?請命速勘文書,刻日發送。」答曰:「依啓。」

○領議政柳成龍上箚曰:

臣罪大惡極,無以自容於天地之間,伏退荒野,日竢鈇鉞之誅。以臣之故,大臣虛位,陳奏之行,亦未時定,臣憂懼狼狽,進退失據,叩心籲天,求死不得。臣初聞臺諫之啓,乃是朝著間,因國事互相警切之語,且所論只一事。在臣自處之道,當受以爲罪,勉所不及,故一日之間,强顔行公,出治使事,繼以攻臣之疏連至,而語輒加緊,已非人臣所敢晏然自安者。最後館儒之疏,則攻之不遺餘力,末端所論,則臣不忍讀,且不忍書。夫館學,乃多士之所聚,所論非閭巷間一二人之私言,當爲一世公論,不可謂不重。使臣以爲不足數,而抗首奮氣,揚揚入政事堂,有同平日,則前此雖未必爲權奸,而到此方始爲權奸。自古豈有蔑棄公論,而可以爲大臣者哉,又豈有擧國之人,指以爲權奸,而仍爲國任事者哉?此理至明,昭然可見。臣勢窮理極,精神戰悸,朝夕就盡。早賜處置,使臣瞑目入地。泣血稽顙,不知所達。

答曰:「予意已諭,勿辭。」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馳啓曰:「提督自內城退遁之後,頗有畏怯之意,方欲退陣慶州矣。」

○以尹暾爲刑曹參議,宋錫慶爲持平,鄭弘翼爲兵曹佐郞。

10月3日[编辑]

○乙卯,王世子朝問安。

○以弘文館箚字,傳于政院曰:「自浮雜之人,至實激其怒,詞義不可知也。問于弘文館。」

○弘文館回啓曰:「所謂浮薄之人,乃李慶全也。有如許云云之事,故至於厥妹夫右相李德馨,亦嘗對人言曰:『若不通此人,則禍必生矣』云。所謂一二銓郞,乃南以恭,李必亨也。前於政席,判書洪進適不來,參判吳億齡自外初還,未知物議,以恭等承此隙,欲以慶全,擬持平望。億齡難之,以恭等曰:『判書曾已許之』云云,億齡不得已從之。洪進素無許可之說,而以恭等乃欺億齡。其後時論,以慶全之得通顯路,大爲駭憤。億齡知見欺於郞廳,卽爲引疾呈告,供進亦憤其郞官欺瞞,見人輒說,因呈辭,而必亨輩,恬不知愧。近日政席,必亨又欲以慶全,擬於臺諫望,洪進、吳億齡不肯,必亨曰:『慶全已通與否,吾則不可知也。』必亨强欲擬之,洪進,吳億齡堅執不從,必亨怒氣勃勃,至於投筆而起云。所謂以不平之意,發於衆坐中者,尹宖聞差催運御史之語,乃於內兵曹衆坐中,與李必亨相謂曰:『領相曾欲送我,而以無名望不送之,今竟差送,其扶植私黨則可也,而何使我至此也?云云。』或謂之忌其敢言者,乃前日柳潚上疏,以領相之出送李爾瞻者,乃忌其敢言云云,故如是言之。蓋群小之欲陷領相者久矣,而今番激怒而起者,由於領相,以南以恭,金藎國,尹宖等,差送御史而然也云云,故亦如是言之矣。」傳曰:「予本不知之事,而以李必亨等如此之事,臺諫及館學儒生,遂論領相,予未知之。且一番催運御史之遣,而構陷領相,亦未知之事矣。啓辭知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今日朝著之紛紛,因論領相之故也。他餘事,非予所知,亦非目見之事,但赴京一事,領相未免誤處矣。今此被誣之事,何如事也?非獨君自被誣,生於鴨綠以東者,皆被誣也。君臣各盡其自處之道可也。平日爲首相當國者,臨亂不得不盡其道也。當初使臣之未差出也,予以爲必大臣往矣,意在於左相,蓋以領相衰病故也。及其右相不得召還,則其勢不得不及於領相之身上也。昔高麗時,有一赴京之行,平日肉食事君者,皆避不往,日期已迫,鄭夢周自請而行,計日倂行,及於節日,高皇帝燭其情狀,嘉其忠誠。身爲首相,不幸遇此變,不死何爲?雖死於遼東,死於北京,吾義則盡矣。嗟嗟!在京遇寒疾不汗,則五日而死矣,鶴野,燕山,未必必死之地。況父母在上,明照萬里,又安有他慮乎?領相初不請行,及觀啓辭,有老病不堪之語,與夢周異矣。予於是始有不滿之意。唯此一款,則不能脫千古之公論也,而其於大義,不免於些少未盡處矣。今日之議者,若護得此一款,則一綫公論,幾乎熄矣,而其爲人也,必非正人。然此出於一時慌忙,多事間偶然之致,無大害也。今宜速出馳赴,得蒙皇恩,則此不過一時談笑間事,而忠勳彪炳,輝映宇宙矣。予積傷所致,憂病相仍,一息僅存,失性昏憒,與死爲隣,奄奄若不保朝夕,而姑不得免君位,目見時事之寒心,公論之晦塞,義理之斁敗。玆敢爲說,語言荒亂,顚倒謬戾,又未知其何如也。

○大司憲鄭昌衍,執義宋馹啓曰:「臣等俱以疲懦庸劣,待罪言地,非不知國事之危急,綱紀之板蕩,是非之顚倒,義理之晦塞,而擧世同流,比如涉水無津,不敢指一事捄政,仰屋摧肝。至於領議政柳成龍,身爲首相,當君父罔極之痛,初不自行,及承上命,猶有厭避之跡,其密於謀身,薄於忠國極矣。臣等秉彝之天,不泯於衆咻之中,不勝痛惋,猶以國事爲急,日冀其改圖,昨日之啓,不擧其罪狀,只請發送者,蓋以此也。不能論事正直,以致公議熄滅。今伏聞備忘記之敎,臣等之罪大矣。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卿等昨日之啓,稍有生氣,可謂鳳鳴朝陽,他尙何說?夫天下之事,其係干大義者,不可苟也。誠以不如此,自此正論熄,而倫紀滅矣。予在病中,豈好爲此言哉?宜勿辭。「

○執義宋馹大司憲鄭昌衍。來啓曰:「柳成龍其平生行事,用心邪正,姑不暇論,只就近日事言之,身爲首相,久秉國政,得君之專,蒙眷之重,可謂至矣。一朝君父罔極之痛,初不請行,已無循國之義,公議旣發,聖命已下,其勢亶屬於厥身,而銓曹敢直啓大臣之名,堂上,郞廳,竟日迭稟,終不可否;不得已於翌日,列書大臣之名,入啓蒙差之後,猶復一向退避;聖諭諄切,言官請遣,而剛腸不動,怒氣益肆。觀其前後箚辭,頓無一毫飜然之意,大臣之道,固若是乎?只痛其身上之玷累,不恤君父之惡名,一髮公論,豈無痛惋之人?論思之臣,先上救護之箚,夫復何言?其蔑大義,忘君負國之罪,不可不懲。柳成龍請命罷職。」答曰:「豈至於罷職?不允。」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海平府院君尹根壽,戶曹判書韓應寅,鵝川君李增,兵曹判書李恒福啓曰:「奏本中廟號一事,措語極難,及見李廷龜撰進奏本,廟號之事極爲穩帖,終之以受以爲過之意。此事若問,則無過於此。且更思之,凡事逐條發明,獨於此事,闕而不答,及其發問之後,雖如此措辭,恐不免臨時飾辭,竟爲窘迫之歸,莫如見今撰造之辭,據實竝陳似當,故呈文撰出時,亦擧此意矣。刑曹參判洪履祥以副使之故,領相致書,以爲廟號,係干名分,奏本中若入此事,而禮部不問則已,若問之,則極難處之爲言。臣等方詣科道衙門之外,欲爲呈文,及聞此語,亦不敢强而行之,敢來啓稟。但我國冤痛之訴,勢漸遲緩,極爲未安。今日內定奪,庶可及於明日,故敢啓。」答曰:「自外量爲之。予何以知之?詔書等改之之語,尤見現然矣。《輿地勝覽》有之,而若天朝責納《輿地勝覽》,則未知何以處之。」再啓曰:「廟號事,臣等之意,幷入於奏本、呈文,似無妨礙。如此然後,可備於逐條發明之意。但領相以首相,亦爲陳奏使,此事不可不更爲參商定奪。今見備忘記,領相必不敢退,在今明必爲瞿然出仕,出仕後議而處之爲當。《輿地勝覽》,《攷事撮要》等冊,前日天將多數持去,海外新書,想必盛行中土,今何敢堅諱乎?」答曰:「知道。」

10月4日[编辑]

○丙辰,王世子問安。

○司諫李尙信,正言李惟弘來啓曰:「國家罹奸孽之讒,君父在倂勘之中,莫急於遣使辨誣,而兩相在外,唯首相在廷,則昭雪之事,誰任其責,而聞變之初,不自請行,遲違遷就,使陳奏大事,累日淹滯?柳成龍之罪,於是乎有之,而臣等待罪言地,默無一言,伏見備忘,有公論晦塞之敎。臣等不能隨事糾正之罪大矣。請命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正言李惟弘司諫李尙信。來啓曰:「奸人捏虛,擧國含冤,陳奏使之行,一刻爲急,而領議政柳成龍,身爲首相,聞變之初,卽當自爲請行,叫號天閽,痛洗冤枉,而今其言曰:『他僚皆出,而身獨在。』又曰:『衰敗益甚而不堪行』,使昭雪緊急之事,竟至遲誤,其與古之大臣請自往督戰者,吁亦異矣。請命罷職。」答曰:「以一時偶然事,豈至於罷職?不允。」

○司憲府啓曰:「領議政柳成龍,蒙聖上不世之遇,處人臣崇極之位,苟見社稷之利,亦有舍生之義。今者至冤之辨,不止於利國,燕、趙之遠,不至於必死,而巧避力辭,雖聖上之累敎,亦不曾動其一髮,豈非布置得宜,無所畏忌而然也?渠身之遭謗,聖明之被誣,其輕重懸殊。是何自處之高,而不恤君父之痛,至此甚也?事係重大,公論漸激,請亟命罷職。玉堂以論思之地,不究是非之所在,唯以擯異己阿所好爲急,豈不寒心?頃日諸人疏裏,如有失中之言,則卽其言而論是非可也。至於銓郞論議,初不干於抗疏之事,而敢摭政席間說話,以爲擠陷之計,不亦甚乎?若源其士論之携異而咎之,則固有之矣,亦豈新出李必亨輩所激成哉?一時公論,不在於朋儕之多寡,官爵之高下,而必欲摧拉必亨,使之不安於其職,計亦巧矣。事涉權貴,則救之猶恐其不及,人非類己,則排之猶恐其或緩,其負淸議汚職名極矣。副應敎洪慶臣,修撰沈詻,請命罷職。副提學金玏,以一司之長,爲風聲所靡,不能裁節於其間,不可仍在其職。亦命遞差。」答曰:「領相事,一時偶然間事,不至大段。因此趁不赴京,恐國事狼狽,何必論罷?罷遞依啓。」

○備邊司李恒福、韓應寅、李準、洪履祥。啓曰:「李舜臣折爾島之戰,得斬七十一級,而陳都督奪四十級,季遊擊奪五級。都督迫令舜臣,以只斬二十六級,成狀啓,舜臣依所言以二十六級,假成狀啓以送,且別爲狀啓,以實狀馳啓。及王按察南下聞之,移咨我國,問其首級事,至竝令送其狀啓。今若送實狀,則必陷都督於大罪,當以假狀送之。敢稟。」東征將士,無不貪饕,陳璘,貪人之功,以爲己功。若此而望其成功,不亦難乎? ○備邊司李恒福、韓應寅、李準、洪履祥。啓曰:「呈文,欲與柳成龍相議磨勘,成龍今日欲出,而又逢臺評,勢不得相議。廟號一事,在我他事,則逐條發明,此獨闕焉,尤似殊常。廟號發明之事,亦非大害,終歸於受爲罪之意,雖爲歷陳無隱,似爲無妨。」傳曰:「依啓。」

○董提督接伴使李忠元馳啓曰:「進兵泗川,賊徒四百餘名,棄城走入新寨。天兵及我軍所斬,八十餘級,盧遊擊得功。中丸致死。賊屍中有着錦衣者,降倭認曰:『此乃泗川陣副將倭也』云矣。」

○全羅兵使李光岳馳啓曰:「賊奴累日被圍,其勢窮縮。昨日午時,稱爲講和,城外出揷一書,提督答曰:『朝鮮男女出送,則可從其願』云。」

10月5日[编辑]

○丁巳,午時,上受針,王世子入侍。傳于都承旨申湜曰:「予與世子,醫官,受針於寢室,承旨,史官,勿爲入侍。」申湜啓曰:「人君擧動,史官必隨。今此受針,不許入侍,事體至重,惶恐更稟。」傳曰:「設使入侍,無可坐之地,勿爲入侍。」申湜三啓,而上三不許,申湜與注書權縉、待敎沈諿、檢閱兪昔曾,入伏於寢室內庭。上遂受針。

○王世子晝問安。

○司憲府啓曰:「今此至冤極痛,環一國血氣,莫不摧腸折骨。辨誣之擧,一日爲急,居相位者,欲爲規避,見差之後,猶有厭避之狀。聖諭累勤,而剛腸不動,陳箚紛紛,而懟意愈深,柳成龍孤恩之罪,至此極矣。聖批至曰:『一時偶然間事。』又曰:『因此趁不赴京。』聖明之迨有望於此人,吁亦戚矣。事係大義,公論難遏,辨誣甚急,遲延至此,請柳成龍亟命罷職,陳奏上价,令大臣速議差出。」答曰:「予意已諭。差出事,依啓。」

○正言李惟弘啓曰:「陳奏之行,一日爲急,而上使柳成龍,方被兩司之効,勢難出治使事。不得已以他大臣差出之意,簡通司諫李尙信,則尙信不肯許,臣三度書問,終以終始守之爲答。臣言不取信於同僚,勢難苟同。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李尙信啓曰:「今日正言李惟弘,以領相柳成龍旣被臺評,他大臣差送之意,通於臣。臣之妄意,今此陳奏,係關極重,必得可堪者而後可。在京大臣中柳成龍,諳且有才,可堪使事。臺諫方據法請罪,而昭雪之擧,一刻爲急,朝廷或不無處置發送之道,其身之狼狽,有不暇計。至於他大臣,則臣未知其爲可合,故以終始守之答之。今見正言李惟弘避嫌之辭,臣之見事,未免苟且之歸。勢難仍冒,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承文院提調尹根壽、鄭崑壽、金命元、韓應寅。啓曰:「今此奏聞,莫重之事,逐條伸辨,必須詳審酌實,可無後悔,廟號一事,極爲重難。臣等之意,我國廟號,天朝人,無不知之,《輿地勝覽》及《攷事撮要》,流入中國甚多。丁奏亦以爲,試以此責問,朝鮮其將何說之辭云云,蓋欲執此以爲大段罪。今此奏本,闕而不答,彼必以爲無辭以對。不如備陳實情,受以爲罪,故如是勘定矣。柳成龍以爲:『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廟號之事,非是細事。今若闕然不答,而不爲責問,則是大幸也,若形之文字,受以爲罪,下禮部知道,則禮部執其奏,而申之覆題,則極爲難處。』此亦有見。成龍昨日欲出仕,再爲商議,旋被臺評。處事極重,自下未敢定奪,敢此再稟。」傳曰:「自外量處。」

○判中樞府事尹斗壽等,率百官呈文于徐科道觀瀾。陳御史效。兩衙門曰:

小邦蒙被惡名,莫能湔滌,不避煩瀆,再有哀籲。其所謂交通倭奴、納貢倭賊、三浦倭戶等語,請從源痛陳。日本一種,歲爲邊患,康獻王僅能勘定,猶未能防其竊發。對馬一島,最近於我。其人利我互市,來款南邊,遂許其往來,通其關市,以中其欲,賜以米穀,以悅其心。於是有館待倭奴之例焉。正統年間,因其求使,嘗遣陪臣申叔舟,通諭以來,蓋驗察彼中情形,報聞天朝,此固有國之所不免,而亦天朝之所已知也。正統癸亥,倭寇上國,仍掠小邦,爲小邦邊臣所得,餘賊遁歸對馬島,小邦諭島主,挐送獻俘于天朝。嘉靖癸未,倭奴作亂於寧波府,殺邊將而走,其黨被獲於小邦,卽獻俘馘。嘉靖癸丑,丙申等年,俱獲入犯之倭,節次獻俘,屢蒙朝廷奬賞。且於三浦許居歸附倭子,使之探報賊倭聲息,此所以有倭戶之說也。正德庚午,倭奴作亂,遣將勦滅,自後絶不居小邦。至於《海東紀略》,申叔舟得倭僧所記其國世係,遂因其本稿,附以小邦館待倭奴事例,爲一冊。年號分書之事,尤不足辨。大書者本記也,分書者添注也。加一卽字,其意尤明。孔子因魯史作《春秋》,大書魯元年,分注周平王幾年,亦可以因此而有疑於尊周之義乎?況其關白,皆書以死,尊奉者果若是乎?稱祖一事,則小邦慕效中朝,多有僭擬,及康獻王一切釐正,如制爲敎,奏爲啓,闕爲府,勑爲諭,太子爲世子之類。獨其稱號,則自新羅有此謬誤。蓋以臣民,自中尊稱,襲舊承訛,此實無知妄作之罪。以此受罪,固無所辭,若謂之僭,則非其情也。所謂夾江、中洲者,只欲禁革住種,以防混處惹事之患而已。移咨都司,或奏聞朝廷,將冒耕等處,盡行抛荒,立碑禁約。事之大略,不過如此。最所冤痛,辛卯之春,賊酋秀吉,致書假道,寡君擧義斥絶,賊遂空國而來。古今天下,寧有引賊入內,自覆其國,而爭地於君父之邦者哉?若然,皇上緣何費百萬財,以援犯上之屬國;小邦緣何竭七年力,以戰自招之倭賊?尤所冤籲者,寡君受命以來,勵精學問,銳意治務,優待臣隣,字恤備至,而乃以暴虐臣民誣之,未嘗有一番宴飮,聲樂,女色不經於心目,而乃以沈湎酒色,詆之。老爺來莅小邦,宜無不察。頃於楊撫院之去,抗奏保留,與丁賛畫激而至此。安敢黨結朋欺,以負聖明?贊畫且懼東事之幸完,務諸人之成績,主意所在,未知如何也。職等俱以無狀,國破家亡,捐身報主,偸生到今,遭此罔極之變,心腸震悸,不知所處。唯願駢死於王法,以謝人言。伏願老爺,洞察冤枉之情,亟賜明勘,轉奏天聽,俾小邦,得免於無父無君之域。不勝痛泣懇迫之至。

10月6日[编辑]

○戊午,王世子朝問安。

○司憲府啓曰:「今此辨誣之行,柳成龍身爲首相,敢爲規避,初以閑散宰臣擬之,再以在外相臣期待。旣差之後,又有厭避之狀,初以不敏爲辭,終以老病爲慮,其爲國不誠極矣。雖以聖上之含垢,負國之罪,不可久貸,而具瞻之位,不可仍授。請勿留難,快賜兪音。正言李惟弘,司諫李尙信,以陳奏使他大臣差遣之事,論議不同,竝引嫌而退。柳成龍方被兩司請罷之劾,勢難作行,而使事爲急,則他大臣差遣,事勢之所必至,李惟弘之通簡於同僚,理固當然,小無所失。李尙信之意,實出於慮事周詳,其言亦似有理。但本院方以請罷論啓,罷則自不得行,而他人之代行決矣。一邊論罷,一邊冀朝廷之處置發送,至於立異,言官論事,殊欠主見。請正言李惟弘出仕,司諫李尙信遞差。持平宋錫慶,以催運御史,往在慶尙道,斯速上來事,請下諭。奉使之人召來事,前有姑徐之敎,而本府之員,不得備三,久廢坐起,不得不啓。」答曰:「大臣豈可輕遞?不允。出仕,遞差,依啓。宋錫慶遞差,今政差出。」

○正言李惟弘來啓曰:「國家被誣,爲君父昭雪,其事可緩,而其行可遲乎?國之三公,二旣在外,赴訴天門,快得湔滌,責在伊誰,而身爲首相者,不自請行,遷就遲違,以待他相?成龍於此,豈得辭其責哉?況此辨誣,是何等事,而敢以他僚之不在,衰敗之已甚,爲之說而不自行,則將焉用彼相哉?領議政柳成龍,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

○成均館生員鄭昅等上疏曰:

臣等將辨誣一事,連日號訴於三老衙門,三老爺禮遇特厚,慰諭甚勤,許以轉奏皇上,亟伸冤枉。其丁寧反覆之意,不一而足。臣等卽欲陳達,語涉煩瀆,不敢再疏,退守芹宮。伏聞玉堂進箚,至以無賴之徒,假儒生之名目之。玉堂之職,身居密邇,責專論思,而上不能崇儒重道,輔聖上之德,下不能抑邪扶正,達聖主之聰,反以無賴之說,欲箝士子之口,臣等豈可爲幺麿一二輩所沮,而不得盡公於今日哉?臣等之論列成龍,非有他意。辨誣之行,急於救焚拯溺,而貪權戀位,顯有規避之狀,臣等略陳姦巧之萬一,而居玉堂者,率皆成龍之鷹犬,反斥臣等,極其詆醜,臣等竊痛焉。臣等之前疏所謂賄賂公行者,成龍把握朝綱,嶺東嶺南列邑各驛,盡以親屬布置,設都監之名,托以訓鍊,網取其利,以至布穀,魚鹽,畜産,皮角之類,皆以私人與之。雖於在京之家,外示朴陋,而潛相餽遺,安東私第,則苞苴輻輳,巧詐之態,甚於布被。昭雪一事,至緊至急,頃日論辨臺席,一人言之,七人折之,彼七人者,結爲心腹,互相攀援,不可以成龍一日去位也。姦贓餘孽,亦忝玉堂淸秩,徒護成龍之罪,不恤君父之急,夜半呈箚,莫非搆捏之辭,一言喪邦,正謂此也。且逆賊緣此而拔迹者,賊魁韓絢是也。成龍信任此賊,拔擢賤孽,名以選鋒之將,授其自募之權。其陰懷異志,終至辱國,成龍雖不知之,因緣拔迹,實其所致。臣等雖無狀,豈待他人指嗾,然後敢布其心腹哉?玏等亦有性情,豈不知所詆之言,得罪於萬世之公論乎?救護私黨,不覺其自陷於欺君父蔑士林之惡,吁巧亦拙矣。曷嘗有毁辱儒名,杜塞言路,而國家免於危亡者乎?臣等再進君門,盡傾微愊,不勝惶恐屛營之至。

答曰:「蒙此千古所無之惡名,良由予事吾君不忠,接王人不誠,有以致之。昨日夜,自責恨不卽入地,以謝天下。何敢咎於人哉?多勞爾等,爲國籲冤於衙門,慙負揮涕,無以爲諭。」

○備邊司以尹斗壽、鄭琢意啓曰:「臣等與百官呈文于給事衙門,只言都曉得云云。臣等仍往御史衙門呈文,則御史曰:『俺看辨文條目,極是激切明白,俺當極力昭雪。此事人所易知之事,不待辨白,而朝廷當自知之。且看《海東記》,此則日本之人所記,不干於爾國,中江抛荒,自古舊例,豈可以此爲據?且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東國敬奉天朝,豈有如此之理?決不可一日受此惡名。但方今進兵已急,必須恢復疆土,然後方可言他。可啓國王,勿以此爲疑』云。此意敢啓。」傳曰:「知道。」

○傳于吏批曰:「遂安郡守兪大儆、成川府使鄭逑,多有勤勞,加資。姜紳爲副提學,金順命爲弘文校理,張雲翼爲副摠管,尹唯幾爲五衛將,鄭光績爲大司諫,姜弘立爲司書,金藎國爲司諫。

10月7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問安。

○掌令黃汝一善屬文,爲人愚而多氣。啓曰:「無狀小臣,伏在鄕曲,不意本職之命,遽及夢寐之外,驚惶隕越,無地自容。臣性本愚庸,動觸人謗。且臣面有腫患,至於一月之後,今始來謝,臣之淹命之罪大矣。請命遞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啓曰:「目覩君父受誣之變,爲臣子者,誰不叩心搥胸,繼以欲死乎?臣痼病在身,寸步之地,尙難自運,竟不得一參於啓辭呈文之列。此雖疾病之使然,而曾忝大臣之後,主辱之日,偃然退伏之罪,萬死難贖。惶恐伏地,席藁待罪。」答曰:「勿待罪。」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罷職事。「掌令黃汝一,引嫌而退。自己貶遜引咎之言,固不足論,而疾病之作,又人所難免。滯行嶺路之遠,其勢使然,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答曰:「不允。出仕依啓。」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罷職事。「大司諫鄭光績,今在坡州地;司諫金藎國以御史,在全羅道。斯速上來事,請下諭。」答曰:「不允。」金藎國出使,報軍門,今難召還,鄭光績依啓。「

○傳于政院曰:「今次陳奏辨誣,時任議政當往,而時任議政中,或有故,或被論,曾經議政,似當往矣,但皆老病不可往。領相被重駁。其言則過重,而當身不無難之之意。領相遞差,他議政差出,速爲發送如何?令備邊司議啓。」備邊司回啓曰:「相臣進退,有關國體。臣等未敢干與,惟在上裁。」傳曰:「被論之事,一時偶然之事,但因此上下相持,使事莫重莫急,而不得趁發,將誤國事。事有輕重,領議政遞差,速爲差出發送。」

○惠斷事優。揭帖曰:

生再役貴邦,亟圖一奉。乃聞玉體違和,未出視事,得無以朝廷議勘,波及於東諸候乎?竊意今日斟別功罪,只求覆師實跡,總有幷勘之旨,必不督過于藩王,幸無以此而介于懷也。生日侍監院,洞悉其情,謹布腹心。

10月8日[编辑]

○庚申,王世子朝問安。

○傳于政院曰:「大臣命招,卜相。」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爲人貪婪,性又陰險,己丑之變,附麗奸臣鄭澈,謀害善類。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爲人凡庸,無所建白。等啓曰:「卜相一事,於事體至重,自昔必方居相位者爲之,其他則未敢與議於其間。臣等雖承召入來,以俱在散地之人,不敢濫有所薦。惶恐敢啓。」答曰:「以常規言之,然矣,今時與常時不同,右議政亦出使,誰爲之乎?大臣爲之可也。赴京事,急速爲之。」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事,答曰:「已諭。不允。」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罷職事。公論雖微,頃日臺諫所爭,只爲柳成龍一事,而李爾瞻等纔遞,是非相奪之際,卽以成龍一家之人,擬差諫長,而已無謂。今此玉堂之長,又擇柳門下最親之人。身被重駁,而亦不之恤,主張注擬其偏,蔽滅公論甚矣。吏曹參判吳億齡,請命遞差。答曰:「柳成龍不允,吳億齡依啓。」

○備邊司金命元、韓應寅、李準、洪履祥。啓曰:「楊摠兵元。斬頭,來於南大門外。楊元雖敗於南原,平壤之功,不可忘也。卽爲畫像立祀,功德在人耳目。今豈可忘?似當遣官致祭。敢啓。」楊摠兵,中原名將也。血戰孤城,兵單援絶,則南原之敗,勢所然也。陳遊擊愚衷,擁師全城,坐視不救,則其罪固大矣。愚衷尙保首領,而摠兵先就極刑,人莫不惜之。答曰:「依啓。」

○軍門都監啓曰:「董提督差官來言:『董提督旣攻晋州,乘勝進逼,泗川、東陽之賊,不戰而散走。遂進攻新寨,以大砲打破城門,大兵欲入之際,茅遊擊陣,火藥失火,陣中擾亂,倭賊望見開門,迎擊左右,伏兵四起,大兵蒼黃奔潰,死亡之數,幾至七八千,提督退晋州』云矣。」傳曰:「知道。」

○以李恒福爲右議政,李元翼爲領議政,李德馨爲左議政,鄭弘翼爲司書,李尙信爲執義。

10月9日[编辑]

○辛酉,午時,上受針。

○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奸人恣兇,至痛何在;擧國蒙冤,至急何事?柳成龍身爲首相,時且獨當。惟憤人言之切責,罔念君父之被衊,此可謂大臣之道乎?成龍之負恩何薄,而聖上之留難何厚?此而猶貸,則公論絶矣。請勿留難,快賜兪音。」答曰:已爲遞免,豈至於罷職?不允。「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事,不允。

10月10日[编辑]

○壬戌,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事,答曰:「己遞。以偶然之事煩執,恐傷體面。」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事,答曰:「已遞。以偶然之事煩執,恐傷體面。」

○右議政李恒福上箚曰:

伏以,臣名微才劣,最在人後,人之視臣,不以是期之。不幸朝家事急,國恥方殷,在庭群臣,出外迨盡,班行零落,盡是老病,而萬里赴京之行,適値今日,聖心鬱紆,欲重此行,必欲以名爲議政者充選。臣以在京年少,且無大段疾𧏮,不問人器之何如,不卜衆望之輕重,苟苟充差,國之不幸,乃至於是。國運一敗,萬事俱急,納粟募兵,皆得大官,而終至於台鼎之卜,同歸於是,時事可知。陳奏之行,一日爲急,如欲爲國計事者,仍臣本階,假以議政之號,使朝受命,而夕就道,改卜他相,以摠機務,則臣得盡其愚衷,而國家之誣,早得一日洗也。此非臣自念己事,姑爲是說也,乞賜早處。

答曰:「平日旣盡瘁國事,臨亂必見危授命。況自亂離,左右寡昧,終始盡心,卿之勳勞忠款,知之蓋久。豈待今日乎?宜毋辭焉。」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初三日夜,水兵乘潮進戰,倭賊死傷不可勝計。天兵戰酣,不覺潮退,唐船二十三隻,掛於淺港,賊徒從而焚之,天兵死傷及被擄甚多。其中生還,百四十餘名。我國船七隻,亦掛於淺處,翌日舟師,乘早潮進援,還爲退泊事。」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董都督初二日,入攻新寨之賊,打破城門,方欲入攻之際,茅遊擊陣中,火藥失火。蒼黃奔救,倭賊望見開門,突出放砲,天兵退遁,致死者,幾七千餘人,軍糧二千餘石,亦不爲衝火而退。伏屍盈野,兵糧,器械,狼藉於百三十里地,提督退還星州。設欲更擧,軍無寸兵,束手無策事。」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馳啓曰:「提督聞中路之敗,將欲退守于慶州,步兵則已爲發送,不勝悶慮事。」

10月11日[编辑]

○癸亥,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事,答曰:「已諭。不允。」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事,答曰:「已諭。不允。」

○右議政李恒福上箚曰:

伏以,臣受命以來,夙夜遑遑,揣分量力,自知甚明。讒夫罔極,交亂已極,中朝之人,疑信相角,一毫之差,事在不測,今之是行,人或憂之。直陳實情,崇執例辭,竝吐其才劣誠薄之狀,而使至急之行,推諉於別人,則揆之分義,不應如是,故欲遞本職,仍以本階,權假議政之銜,早得出仕,刻日登程,是臣之至願也。旣不能動吾君於咫尺之地,其何以回帝聽於九重之外哉?近日以來,國內無三公,事權無統緖,凡所施爲,迭相媕娿,朝家處置,不宜如是。伏乞聖明,假臣其銜,俾得專意於所事,亟卜賢德,委以國政,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予意已諭。當此大事,欲辨欺誣之冤,而義不可假銜議政。卿宜勿辭。」

○以金命元爲兵曹判書,李希得爲吏曹參判,閔夢龍爲五衛將。

10月12日[编辑]

○甲子,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罷職事,答曰:「已諭。不允。」

○右議政李恒福啓曰:「臣之情事,一再陳達,未蒙下燭,今敢冒昧出謝。臣以本秩,假銜議政,於身分安,於事無損,伏乞聖明,深察下情,亟遞臣職,公私幸甚。」答曰:卿可合,宜勿辭。且假銜議政事,事理未安。古人曰:『欲求事君,而先欺君可乎?』今欲辨欺誣之冤,而先欺以假議政之號可乎?況天朝諸官,布在京城,豈容如是?此雖出於卿懇迫之情,而事體未安。卿宜安心。「再啓曰:」臣於行文,尤非所長。自己丑年以後,首尾十年之間,一未嘗看書,副使洪履祥,亦與臣無異,書狀官宋馹,自少無表表能文之名。今此赴京,事機多端,則必須隨事呈稟於各衙門,不得通情。弘文館校理申欽以檢察使從事,方在平安道,如以申欽爲書狀官,則似爲便當。「答曰:」曾見申欽所製咨帖,不至太好,不必以此人爲書狀。況奉使在外,尤難改易。予意今之善於詞命之文者,莫如李廷龜。觀其文,寫出肺腑,曲盡誠懇,蘊藉典重,此眞能文之士。其爲人也,亦頗有計,卿若以予言爲不虛,或陞副使,或別爲帶行。國事爲重,餘不可計。但其人似有病,在卿量處。「回啓曰:」今承上敎,此實臣等之所願,不敢啓者也。其人雖有病,當此之時,時未顚仆,渠豈敢以病爲言?惟在上裁。「答曰:」當身則雖不言病,若實有病,則萬里之行,豈不可憫乎?然陞品爲副使,帶行可矣。「

○監軍標下策士嚴聚德揭帖曰:

賢王守祖宗禮義之舊,當國家扤捏之時,六七年來,聖天子,爲賢王焦勞,五位諸大人,爲賢王奔走疆場,各將吏,爲賢王冒犯矢石。此在賢王,素戴皇恩,愈勤恭順,在我當事諸大人,亦都亮賢王勤苦思,爲貴邦圖存雪恥,上答天子,下慰蒼生。玆者經略邢大人,監軍陳大人,兵科徐大人,贊畫丁大人,同心幹國,協志祈休。是非可否,雖各形于疏奏,要以共襄國是,不妨異同。辰下大兵前進,朝夕懸心,相與談兵樽俎,矢謨帷幄,朝謁暮還,此來彼往,凡皆奉聖天子德意,釋去嫌心,合成一團和氣,以籌勝局,以畢休美。乃賢王以事君盡禮之恭,拘候勘不出之小節,使我各當事大人,悵然無主。萬一聞之朝廷謂賢王當此進旅時,不親政不臨軒,不與諸大人,面計國事,不益增聖明東顧之憂乎?且天下不亮賢王之曲謹,而望賢王以大義,則賢王反以敬恭,而得怠忨之名。又且當事諸大人,皆泥會勘之前事,而不圖殄賊之新績,則數萬官兵,竟亦何恃,而戮力于膚功?況賢王恭順,不欺心事,如靑天白日,諸大人固向,爲賢王燭照。其亦何嫌何疑,爲此不出?越王句踐之於吳,消除客氣,禁制褊心,忍詬含汚,臥薪嘗膽,俛首事仇,竟成沼吳之功。矧今當事諸大人于賢王,爲同室之親,爲被髮纓冠之救,賢王宜脫略形跡,賓主交驩,共商大業。法曰:『造事先和德。』於賢王深有望之德。仰體陳大人至意,不量鄙末,敢貢悃誠。

議政李德馨馳啓曰:「劉提督初二日攻城時,諸軍前進城下六十步許,賊之銃丸如雨,提督終不偃旗督戰。吳副緫廣兵,苦待大將號令,或有入楯車,而困睡者頗多。于時潮水漸落,水兵亦退。倭奴見陸兵不卽齊進,縋城直下,前攻廣兵,被殺二十餘人,廣兵驚退百步,各營之氣已沮,當日所爲,有同兒戲。旣不督進,又不捲回,使各兵立過半日,徒引賊之鉛丸,提督所爲,殊不可曉。初三日,水兵乘潮血戰,大銃中行長房屋,倭人驚遑,俱就東邊,若從西邊進入,則城可陷矣。金睟排門請戰,提督有怒色,終不動兵。城上有女人呼曰:『此時倭賊空虛,天兵速入云云。』機會如此,而袖手差過,提督行事,正如奪魄之人,將卒皆輕侮。適見泗川敗報,事情已亂,決意退兵,尤爲痛泣。提督之與水兵不協,則爲因初有爭功之心,而終乃處事益錯,尤不勝痛泣。」

○左議政李德馨馳啓曰:「提督乘夜捲退,軍兵散亂,自倭橋至順天,白粒狼戾道上,倭橋餘糧,尙有三千餘石,幷令焚燒,未燒者,未免資於賊手。退軍時舟師,則乘潮而進,欲爲攻城之狀。今此之擧,我兵幾一萬數千餘名,攻城諸,觀瞻極盛,不得攻毁賊城,一面反爲所侮,爲賊所資,歸而不勝痛心。」

○是時,東路天兵二萬四千,我兵五千五百十四名;中路天兵二萬六千八百,我兵二千二百十五名;西路天兵二萬一千九百,我兵五千九百二十八名;水路天兵一萬九千四百,我兵七千三百二十八名,共計十餘萬。資糧、器械稱是,而三路之兵,蕩然俱潰,人心恟懼,荷擔而立。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等呈文于徐給事衙門,給事批下云:

該國素日交倭情節,至再至三,本科具已知悉。朝鮮未事之先,肅奉天朝,恪守臣節,爲中國之屬藩久矣。奚待今日,而始明其無他也?祗緣奏保舊,經理與贊畫,意見相左,遂掛彈章。然皇上批旨,亦無見疑責讓之意。目今時値用兵,恢復伊邇,國王群臣,正當督兵轉餉,共滅倭奴,以收全勝之功,何乃廢閣謝事,坐失機會?本科同軍門,奬率三軍,四路攻勦,寢食不遑。何嘗因人言,而有一毫不盡之心?通國人民,豈不聞見?其在該國,顧可不自爲計,輒以片言,銷沮意氣乎?況本科査勘尙遙,時下亦無代辨之理。爲此合箚,各官卽啓國王,捐疑息辨,上下協謀,催集兵糧,奮勇力戰,底此蕩平之績。萬勿拘常固執,有負皇上字小拯救之恩。

10月13日[编辑]

○乙丑,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內殿權住海西,守土之官,自有供給之微勞,而此特臣子之職分。若以酬勞之故,而賞之以重加,則朝家命德之器,不幾於輕且濫乎?況成川,王子所住之邑。事體與遂安有間,而渾施一體之賞,物情尤以爲未便。請成川府使鄭逑,遂安郡守兪大儆加資,幷命改正。門蔭之於牧、府使之任,非才器卓異,踐歷最久者,不足以當之。南陽府使金長生,富平府使李綏,前爲守令,別無聲稱,其所履歷亦淺,而驟陞三品之職,猥濫極矣。請亟命遞差。」

○水軍統制使李舜臣爲人忠勇,盡心討賊。明紀律,愛士卒,人皆樂附焉。馳啓曰:「初二日,舟師合勢討賊,知陸兵觀望不進,專力於舟師。我軍血戰,賊屍狼藉岸下,或有枕積。我兵逢丸致死二十九名,天兵五名云。」

○以閔夢龍爲兵曹參議,李廷臣爲全州府尹,李廷龜爲工曹參判,許筠賦性聰慧,博通群書,長於詞章,但爲人輕妄,無足觀者。爲兵曹佐郞,沈喜壽爲左副賓客,黃廷喆爲執義。

10月14日[编辑]

○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鄭逑、兪大儆加資改正事,答曰:「參酌論賞,不可改。」

○備邊司啓曰:「觀三路狀啓,則天將施措之間,多不滿意,不勝憤慨。亂軍之中,死亡、傷病之數,亦難詳知,狀啓中所陳,多得於道聽,此亦不可悉數以陳。其他敗衄撤退節次,枚擧別爲呈文以送爲當。」傳曰:「人之生也直。不得已用權辭之外,無飾辭之道。且湖南之事,似爲劉提督所賣。此係存亡,提督不體朝廷東顧之憂,皇上閫寄拯濟之意安在?劉提督故不力戰,我國將士請戰不聽之狀,不可不微露,使有所憚,然此則不可筆之於書。或以謹愼通事,或於接伴使談話之際,及之。」

10月15日[编辑]

○丁卯,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鄭逑、兪大儆加資改正事,答曰:「何必論?不允。」

○邢軍門前送揭帖曰:

頃者三路提督,一時進兵,天威所曁,兇賊懾膽。不穀與大小臣民,傾佇捷音,冀見蕩定,而天不助順,三軍俱退,使鯨鯢漏網,氛祲尙惡。小邦之無祿,至此尤極。然兵有勝敗,時有利鈍。豈可以一跌遂沮,不爲善後之圖乎?大人受命制閫,奉行天討,深謀秘算,折遐衝。伏願大人,申飭各營,以圖後擧,再振衰渴,收功桑楡,小邦幸甚,天下幸甚。不穀身負罪名,席藁待勘,當此邊報告急之日,亦不得躬詣府下,以陳慰意,玆遣賤价,以將鄙懇。伏惟不宣。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爲人陰險邪毒,己丑之變,附托權奸,橫羅竪織,擠陷士類。雖古之奸邪,無以過此。啓曰:「主事招臣謂曰:『今聞大兵退住,而糧餉不繼,十萬之衆,於何討喫?進兵則曰有糧,退兵則曰乏糧,糧乏則兵可撤回乎?須以我意,啓知國王爲可。我要見國王,而國王不曾出來,故未果』云。敢啓。」傳曰:「知道。」

○右議政李恒福率百官呈文於邢軍門曰:「小邦蒙此惡名,有非人臣所可忍聞。請俯察情悃,痛雪汚衊,轉奏天聰,亟定公論。」

○以李憲國爲吏曹判書,宋諄爲副提學,具思孟爲左參贊,金義元爲掌樂院正,朴春茂精於醫術,別無他爲富平府使。以入診上體,針灸有效,故有是命。

10月16日[编辑]

○戊辰,朝,王世子問安。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右議政李恒福啓曰:「一路大兵,一時退屯,人情洶洶。軍門以下諸衙門論議,雖未得聞知,而亦不知所以爲計。近日衙門之人,見我國之人,必先問自上不爲坐殿之意,或云:『時勢如此,而國王何不頻接諸老爺,詳講處置之道歟?云云。』觀其辭氣,似非下人自以己意言之。給事査尙遙,自上一向不爲接見,非徒情禮未安,前頭軍機處置之事,亦無由稟議於軍門等處。諸衙門意思,旣已如此,則後必執此而爲言,此亦不可不慮也。臣等愚意,雖在待勘之中,其於接見之間,若設宴等事,亦當別從權制,以示貶抑之意,至於奔走請見,講論軍事,似不得不爾。軍門諸衙門,來在外國,事勢至此,凡所規畫處置,必欲聞我國論議以處之,只使臣僚,往稟指揮,揆之事體,似爲未安。前承傳敎,非不知意之所在,不得不敢來再稟。」答曰:「非但方在待勘之中,氣亦不平,不得接矣。朝來,使大臣及戶、兵判往見矣。似當先往見之可矣。」

○董提督揭帖:

昨藉威庇,得破望晉山、泗川諸寨,繼攻沈安道,不期各寨餘孽,盡投歸倂,而水陸援倭皆至。雖然四集我兵,力攻已有成效,可期結局矣,不意天不從人,我兵砲藥,一簍火發,躱焰一閃,而倭卽乘烟突出,混戰良久,彼此皆有損傷。暫退息兵,以圖再擧。泗川之敗,提督之軍,過半致死,資糧、器械,盡爲賊有,提督僅以身免,今乃曰彼此皆有損傷云,則其虛張誇誕之習,至此可見。

○備忘記曰:

軍門或有分付命令之事,右相與兵,戶判見謁,小邦不幸,大軍左次。國王卽當來候衙門,而方在負罪待戡之中,身且有病,不得出入,使陪臣來聽命令云云,以此善爲措辭告之,仍探其意,兼陳昨日啓下左相書狀之意。若問以邊報,則當以實對。此意言于備邊司處之。

10月17日[编辑]

○己巳,監察御史陳效題本:

據中路摠兵董一元開報,本月初一日,各處敗倭,盡歸沈安道大寨。其城三面臨江,一面受衝。各委寨攻打,不意彭信古營中失火,狡倭垂突出,攪戰良久,殺傷相當。又據海防道右參議梁祖齡呈稱,是日進攻,賊不敢出戰,偶因營中水藥被焚,烟焰蔽空,我兵走避,賊遂乘勢突來。馬兵望風失奔,步兵失勢狼狽,賊追至江始回。我兵損傷甚衆,所有糧草盡行丟棄。功在垂成,壞於頃刻,此豈天意?人謀亦甚疎矣。全軍皆出,不設老營,馬步齊攻,竝無後應,俱失算也。一見倭來,望風披靡,騎兵在先,縱橫塞道,而步兵委之鋒鏑,此本道所爲,扼腕切齒。蓋邇來大阿到持,法令不肅,有罪不懲,何以警後?査得步兵措手不及,稍有可原,馬兵先逃,則罪浮於步,而馬呈文、郝三聘二營,實先倡之。乞査實參處等因到臣,臣按査馬呈文、郝三聘,畏敵先奔,罔念援抱之義,委衆鋒鏑,全無死綏之忠。一敗頓損國威,三尺難逃天憲。合聽督臣審實,明正軍法。遊擊師道立、柴登科、茅國器、葉邦榮、藍芳威、原任遊擊彭信古、原任副將祖承訓等,不能設伏戒嚴,遇賊衝突,竟爾捧頭鼠竄,致使困獸,蹂躪我軍。均應重懲,姑令戴罪殺賊,用期後效。總兵董一元,臨戎紀律,旣歉三令之申,輕敵攻堅,殊乏萬全之算,糧器盡資盜寇,士馬,竝委沙場,自墜狡謀,奚資秉鉞?右參議梁祖齡査報旣眞,宜從原免。伏乞勑下該部,再加査議。

○傳于政院曰:「泗川天兵戰亡處,遣官致祭。我國戰亡之人,則幾許乎?書狀中,不及乎此,亦恤典擧行。」

10月19日[编辑]

○辛未,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0日[编辑]

○壬申,朝,王世子問安。

○兵曹啓曰:「南邊之事,一至於此,擧國遑遑,氣像愁慘,不可忍言。都元帥權慄,方在戰陣,欲有所爲,募聚軍五百名,當爲下送矣。京中所定百名,兵曹又爲減下,此則勢使然也。京中雖云殘破,砲、殺、射手及禁軍、聽用,皆聚于此,若令領去之,將盡心抄出,豈無可用之人,而必皆盡抄外方乎?今之加定平安道三十名之代,則自可以京中十分抄擇。其中表表可稱哨官朴命壽、趙光瑛、鄭禮、京畿防禦使中軍高敬民,亦爲抄送爲當。今此赴戰之事,天兵纔退,我兵未集,機會在此一擧。臣等之意,關西老酋之變,雖曰可憂,豈若南方燃眉之急哉?天兵十萬,方聚此地,老酋似不敢輕動,而天將每於臨事,不爲盡力,不可專恃此久矣,在我可爲之事,不可不竭盡心力而爲之。平安兵使李慶濬,去年往南時,多有戰陣之功。今聞抄出精銳千餘名,以待朝家之用。此時調用,極合事宜。親自領率上來,大爲便益。兵家之事,自我綢繆,乃爲上策,不可徒仰於他人。且慶濬若來,則水下虞候金去病,仍前任察事,慶興府使則以他人差送亦當。敢稟。」傳曰:「依啓。不見邢軍門移咨老酋之言乎?狺然執言,探試虛實。當此朝夕合氷,賊虜伺釁之時,欲調西方主將,腹背受敵,幷失根本之地,恐非得計。虜果畏天兵乎?寇遼陽,殺提督如獵兔,其將畏憚我國否乎?設使慶濬下去,安能討滅賊寨?不過徒勞於往來耳。令元帥,募兵善用。南方不患無人。」

○成均館啓曰:「亂後館學養賢之事,一切廢墜,更無可言。近年以來,居齋儒生十人糧米,自該曹,雖以天朝小米量給,而不成模樣,於國計,則不無一分之費。京畿金浦地館學田畓,幾至百餘石落只,壬辰年後,諉以陳荒,全不推尋。今當下送館員,驗其陳起,以爲養士之資何如?」傳曰:「依啓。」壬辰之變,聖廟爲賊所焚,只有東、西齋數房。館僕半死於兵燹,生徒盡散於外土,雖創修數間,奉安先聖位版,而不成模樣。居齋之士雖有數三,而皆是遐方寄食之徒,支供涼薄,齋宮閑寂,絃誦無聲。明倫堂舊基,半入行徑,碧松亭前路,鞠爲茂草,日夕則唐馬成群,來牧於杏壇之下,天兵哄亂於齋房之外,數百年尊聖養士之地,一至於此,識者墜淚。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初四日麻提督步軍,輜重器械,盡數撤還,慶州只留騎兵;初六日提督行軍,自垂火村十里許新院移駐。此後之計,未知何出矣。」

10月21日[编辑]

○癸酉,陳奏使右議政李恒福、副使工曹參判李廷龜、書狀官司藝黃汝一赴京。

○奏文曰:

日者,贊畫丁應泰,以築城一事,搆臣以不測之語。臣驚惶痛迫,已經具本哀籲去訖,方西望雪涕,怵惕竢命。繼而見本官第三疏,構捏小邦,極其狼藉,讀之未終,心腸墜裂。臣旣被此名,誠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猶當早伏王法,以謝天下,第以一死固甘,而臣之情事,苟或有一毫之未白,則生爲逆臣,死爲逆鬼,地下之目,亦不得瞑矣。疏中所論,言亦汚口,誠不欲掛之齒牙,有所陳辨。然君父之側,固非妄言之地,是非虛實,此心難欺。有罪無罪,皇鑑在上,臣請逐一條陳。謹査日本,高麗之季,以至小邦之初,跳梁侵掠,歲爲邊患,東南沿海數千里之地,廢爲榛莽。先臣康獻王,力戰殲討,僅能勘定,而猶未能防其竊發。對馬一島,最近於我,其人利我互市,來款南邊,因其納款,許其往來。其後日本諸島之倭,亦有夤緣求好,小邦視之如禽獸,待之如蛇虺,爲生靈計,遂許以關市,以中其欲,或賜以米穀,以悅其心。於是有館待倭奴之例,伊勢守之歸,賜以紬、米,壽藺僧之還,付諸諭書,卽此也。至正統年間,因其求使,嘗遣陪臣申叔舟,通諭而來,蓋所以驗察彼中情形盛衰强弱,而仍探聽賊情,報聞天朝。此固有國之所不免,而亦天朝之所已知也。惟其如是,故正統癸亥年間,倭寇上國,仍掠小邦濟州,爲小邦邊臣所得,餘賊遁歸對馬島。小邦遣人,島主拿送,遂獻俘于天朝。嘉靖癸未,倭奴作亂於寧波府,殺邊將而走,其黨藤原、中林等,被獲於小邦,卽獻俘馘及所搶唐人,又於嘉靖癸丑,丙辰年,俱獲入犯之倭,節次獻俘,屢蒙朝廷奬賞。此皆小邦,爲天朝竭心殫力,一面捍禦,以遏其鋒,一面撫輯,以防其釁,使醜類畏服,不敢生心,以弭邊彊之禍,以効藩屛之職者也。且對馬島倭,初請來寓於薺浦、釜山、塩浦等地,以爲互市,釣魚之所,小邦遂許其來居,使之探候賊倭聲息。此所以有三浦倭戶之說也。然其居止及通行,皆有定處,不得違越,因緣結幕者,商販潛接者,事畢後故留者,一皆通禁。此則《海東記》已盡載錄,卽小邦鈐束之意,亦可以見,而其後漸成繁滋,至正德庚午,三浦之倭作亂,殺薺浦僉使李友曾。小邦遂遣將勦滅,三浦之無倭戶,今已八十九年。今乃謂小邦,令世居倭戶,往招諸倭,起兵同犯,言之不近,乃至於此。至於《海東紀略》,是乃陪臣申叔舟得倭人所記其國風俗、世係、地圖,遂因其本稿,附以小邦館待倭奴事例,作一冊,名爲《海東諸國記》。蓋小邦與日本,聲迹邈然,只是來則不拒,略爲羈縻之計而已。至申叔舟往來之後,稍知其國事迹,因謄出一編,以爲異國之奇聞,而今乃以覆瓿之斷簡,作爲陷人之奇貨,捃摭流聞,捏造虛辭,亦已甚矣。其所謂年號大書分書之事,尤不足辨。蓋此書只因其國所記而添注,故其國僭稱年號之下,分註天朝年號,以標日本僭稱之某年,爲天朝建元之幾年,如曰嘉吉元年,卽正統六年云者是也。大書者,本記也;分書者,添注也。加一卽字,其意尤明。《春秋》因魯史所作,故大書魯元年,其下分註周平王幾年,亦可因此而有意於尊周之意乎?況其國王關白,皆書死,尊奉者,果若是乎?且書中旣稱來朝,而今乃謂彼此相朝,書中旣云賜米,而今乃謂鮮人納貢。自做臆說,以掩其實,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若曰小邦奉日本年號,則序文之末,何以揭天朝成化紀元乎?且序文則申叔舟,第因其書,而泛論古昔待夷之道,是不過一文人措語之謬事。在百年之前,微瑣甚矣,而今欲執此而爲罪案,目之以輕藐中國,豈不冤乎?況其書中所謂,欺誑眞僞,變詐百端,溪壑之慾無窮,少咈其意,便發憤言,地絶海防,難審情僞等語,卽小邦待倭之情,已自槪見。至於稱祖一事,則小邦海外荒僻,自三國以來,禮儀名號,慕效中朝,多有侔擬。至我先臣康獻王,凡有干紀者,一切釐正,以至微細節目,亦未嘗不謹,以爲上下截然之分,傳之子孫,守如金石,而獨其稱號,則自新羅、高麗,有此謬誤。蓋以臣民,襲舊承訛,猥加尊稱,相沿而不知改。此實無知妄作之罪,以此受罪,臣雖萬死,固無所辭,若謂之僭,則非其情也。小邦自先臣以來,血心事上,盡禮盡誠,律用《大明律》,曆用《大統曆》,服色、禮義,無不慕尙,而天使之來,有迎詔儀;陪臣之去,有拜表禮;正、至、聖節,有望闕之禮,率皆虔心精白,肅敬將事,一如對越天威,以至各樣文書、公私簡牘,皆奉年號,習爲恒式。此蓋常經通義,撑柱宇宙,不以內外而有間,無論愚智而皆知者也。豈敢以區區一號,自陷於僭上之憲哉?況玆者,天朝之視小邦如一家,小邦書籍如國家[乘]稗說,多入於中國,小邦事迹斑斑可見。且七年之間,大小衙門及各營將官、往來軍兵及買賣商賈,項背相望,表裏無間,小邦所爲,纖芥難掩。若所謂夾江、中洲者,與小邦義州,只隔一水,氷合之後,漫爲平地,彼此人民,交通買賣,恐惹起事端,故嘉靖年間,移咨都司,或奏聞朝廷,將冒耕等處,盡行抛荒,至於立碑禁約。事之顚末,不過如此。小邦自有分土,天朝亦有定制,疆場之事,小邦固當愼守其一,而一聽處分,寧有彼疆此界,互相爭占之理?只欲禁革住種,以防混處惹事之患而已。小邦不曾與遼民爭訟,而乃云爭訟,都司不曾以此事斷案,而却說斷案,言之罔極,至於是乎?最所冤痛者,辛卯之春,賊酋秀吉,簒君稔惡,陰懷異圖,遣使致書,以探虛實,脅以同逆,要以假道。臣拒以大義,斥絶其使,卽具奏馳聞,事跡昭然,今不必煩辨。寧有引賊入內,自覆其國,而爭地於君父之邦者哉?臣雖無狀,不至於狂惑喪心,求之於理,近乎否耶?若然皇上緣何發十萬兵,以援犯上之屬國;小邦緣何竭七年力,以戰自招之倭賊?然臣之得此贊畫者,亦有其由。臣頃於楊鎬之歸,抗奏保留,論議相左,激而至此。然臣之意,則只以楊鎬久在小邦,一心討賊,小邦之人,方倚此而成功,一朝受枉,邊機將誤,却恐大事漸跌,他議或間,懇乞專任,以畢天討。是臣區區,保無他意。臣失職辜恩,方竢嚴譴,尙安敢結黨朋欺,以重臣罪?且贊畫東來,亦膺帝命,再疏三疏,籌度何事?督撫、按鎭,殆盡一網,東征將士之專意主戰者,皆被詆斥,且懼在事之幸完,務壞諸人之成績,使軍情疑沮,諸將解體,其主意所在,蓋可知矣。卽小邦滅亡,已不足言,而竊恐天下大事,自此去矣。臣,東藩之外臣也。迹不入於朝,無毫髮之援,所恃者吾君也。臣旣至此,生不如死。環東土數千里,淪爲禽獸之區,是臣不唯獲戾於聖明,而又得罪於倫紀,爲萬世之罪人;得罪於祖先,爲一家之罪人;得罪於臣民,爲一國之罪人。縱使讎賊盡滅,疆土盡復,惡名在身,持此安歸?伏願聖明,將臣所奏,特下公庭,另行査辨,事果是實,亟正臣罪,以肅王法,如係冤枉,亟賜昭雪,俾臣得以自立於天壤之間,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兵曹參知李廷龜之製也。

○備邊司啓曰:「今之事勢,欲戰則三路一退之後,未易更前;欲守則曠日持久,軍餉絶乏,戰、守俱未得宜。但我國七年兵革,孑遺之民,日望時雨之師,被病皆起,猶恐運糧之或後,數月之內,似不至匱竭。及此機會,南下諸將,更爲賈勇,直擣巢穴,威靈所及,似無不濟之理。設有蹉跌,未可因此自沮。自古攻劇賊者,豈以時月爲限?猶恐戰志之或懈耳。我國之望,早晩必有平定之日,至於日後事機,利鈍之變,固非智者所能逆覩。唯當據此情勢,論辨於禮、兵部,而最可慮者,一種異議,或以增兵、增餉,爲有損無益,而退守之計,或出於意慮之外,則亦當瀝血竭誠,呼籲不已,以期必回其論而後已可也。此外曲折,只在使臣臨時裁度,善爲陳辨耳。」傳曰:「依啓。兵不可遙度,變不可預圖。及時蕩沒,雖快於心,事不如意,什常八九。況進兵以時,則期難易定,退無所據,則人失其恃。又安知兇狡之賊,添兵大擧,長驅直進,如我之謀彼乎?一以增餉濟師,爲必滅之計,一以築城據險,以爲必守之計,則進可以滅賊,退可以固守矣。今天兵累萬,進則各自號令,爭功忌克,如相州之九節度;退則未聞有據險守要之道,唯蜂屯野營,吾未知其可也。大抵天下之事,未有內外不相應而成功者。是以張仲孝友主於內而後,尹吉甫得以專征於外;孔明出師於外,則任褘、允於內。自古未有不如此而能成功。禍且至矣,今日之事,不敢盡言,唯仰天長吁而已。更議量處。」史臣曰:「內外相應之敎,至當且切,然臣之所憂,不在於天朝,而正在於我國。自十數年來,東、西之論,南、北之說,朋興而疊起,朝著不靖,士論携貳。討賊復讐,視爲何事,百僚水火,內外盾矛,互相傾軋,無有紀極。若是而望其成功,不亦難乎?旣不能正我國之朝廷,而先憂上國之朝廷,則是不幾於察於遠而昧於近者耶?」

10月22日[编辑]

○甲戌,朝,王世子問安。

○兵曹啓曰:「近因國儲罄竭,朝官、禁軍等,皆不受料,已至累月。禁軍、聽用官,則皆以外方之人,無所依據,至於賣食,衣服及弓劍,難以度日。若過數月,不無渙散之弊。侍衛重事,恐無以成形,請令該曹,商量善處。」上從之。自六月始停百官月料。 ○陳御史接伴使李好閔啓曰:「臣稟於御史曰:『陪臣昨日,將小邦憫迫事情,呈稟,未知回話。敢稟。』御史曰:『朝廷已明白洞察,近于道官上本,請勿勘。但旨意時未下,而廟堂則已無可辨事理。國王何必泥此?快出視事。』因出示通報,卽福建御史于永淸,因李元翼齎去奏本,聖旨爲我國,請免勘疏也。其說明白痛快,至曰:『勘之未必不疑,疑之未必不貳。貳之,狡謀聞之,必喜之矣。聞朝鮮君臣,聞此之後,疑惑遑遑。當此危急之時,不宜勘行,以灰忠順之氣,中狡倭之謀。』且曰:『東事之後,議論紛紜,知聖上以和爲羞,則陽爲言戰,以戰爲主,則陰搖戰謀云云。』敢啓。」傳曰:「知道。」

10月23日[编辑]

○乙亥,朝,王世子問安。

○戶曹啓曰:「董郞中所送靑布三萬七百五十九匹,藍布五萬一千七百六十七匹,自義州船載,差官押到京江,而匹數甚多,且有水濕磨破之處,不得已照數點視,故時未畢捧,此係及時貿穀之用,卽當分送于各道。令兵曹,勤幹差官五六人,預爲擇定,使之急急領去,交付何如?」上從之。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本月十四日,降倭僉知金歸順,率彭遊擊軍一人,持要時羅送沈安道書,往泗川賊營。近日唐人等連絡往來,初十日唐人一名,不削頭髮,持沈安道送茅遊擊書一封出來;初七日茅遊擊周通事稱名人及唐人持和書往賊營;十四日茅遊擊又送史相公、孟通事及唐人二名,我國通事一名,入歸賊營。初十日賊營逃來斷髮唐人處,詳問賊情,則言;『生擒天兵三四百,以茅遊擊軍,則不爲削髮,其餘盡削,欲送日本。天兵銃筒、弓子、筒介、馬、騾、驢、衣服等物,相爲買賣,唐環刀、槍,打破鑄丸。接戰時,斬獲天兵,削取鼻子頭顆,積置東門外,數不下四五千云云。』近日倭人等,皆著天兵物色,騎唐馬,縱行窺探,難辨彼此,極爲叵測云。」又馳啓曰:「東洋潰散之後,臣到星州,聞天將有以先遁之罪,歸之於我國軍兵,昨日王按察謂鄭起龍曰:爾奈何先走云云。起龍先登薄城,最後出來者,反得此名,極爲可怪。一起龍之被冤,雖似不關,而將成因此或有情外不近之言,大於此者,甚非細憂事。」啓下備邊司。

○梁布政接伴使尹國馨史臣曰:「嘗於經席,痛陳王子作弊之事。由是忤旨,出刺外州,人咸服其直節。然壬辰之亂,賊入都城,國馨以忠淸方伯,擁師退縮,逍遙湖內,坐視君父之急,殊無進取之意。終不能窺一城之賊,而先取喪軍覆師之禍,湖西之人,至有作歌而譏之。」馳啓曰:「十二日布政、提督,眼同點兵後,覈出泗川交兵時,先退兵馬四名,二名則梟示,二名則決杖一百,使楊遊擊、祖副摠、藍遊擊等,領六千兵馬,送于三嘉,協同高彦伯、鄭起龍防守云矣。」

10月24日[编辑]

○丙子,朝,王世子問安。

○給事都監啓曰:「令通官趙安仁,入見給事告曰:『西路軍兵死亡之數,前日下問,小的不能的知,未得仰答。今始聞之,陸兵死者二百餘名,傷者六百餘名云矣。』給事曰:『各兵死亡,亦幾何?對曰:『前告敗船二十三隻外,無聞焉。』給事曰:『死亡之數,不至於此云矣。』又問曰:『一船容載幾人乎?』對曰:『每船容三十餘名矣。』給事曰:『大船二隻,各載百餘人,其餘或三十餘人,或四十餘人。以此竝計,則約至八九百名矣。』安仁曰:『厥數則未能的知。大槪當初接戰時,陸兵若救之,則不至於無功。陳都督十分虧情,而小邦亦極痛惋。都督至今屯在海上,力戰不懈。若於此時,陸兵夾攻,則事可成矣。』給事曰:『都督好漢。俺當力勸軍門,奬勵之矣。』又問曰:『中路兵死亡,亦幾何?』對曰:『前已報知,但不能詳知。』給事曰:『死亡七千餘名云矣。東路亦至幾何?』對曰:『亦未的知。』給事曰:『三路死亡之數,爾須訪問,開錄以來』云矣。」傳曰:「知道。」

10月25日[编辑]

○丁丑,王世子朝問安。

○以尹承勳爲吏曹判書,李憲國爲完城君,洪汝淳爲漢城府判尹,閔夢龍爲兵曹參議,姜紳壬辰之亂,居父喪,起復爲江原道方伯。言笑起居,有同平日,飮酒食肉,無異常人,爲名敎所賤惡焉。爲戶曹參判,李慶全爲文學,安大進爲戶曹正郞,朴承業爲人浮躁輕妄。權豪貴幸之門,造膝先登,傷人害物之事,攘臂先倡,士類唾鄙。爲正言,李尙信爲修撰,權縉爲說書。

10月26日[编辑]

○戊寅,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嘉山郡守具坤源,頃日要爲韓山郡守,請囑而見擬,旣授之後,又生他計,以有奴婢、田民,呈訴以得免。公家官爵,隨意取舍,極爲可惡。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給事中都監啓曰:「給事語通官曰:『國王視事乎?』對曰:『國王雖以老爺之請,勉强視事,自以爲方在待勘之中,何面目進見諸老爺乎?疚心焦思,仍致不安節矣。』給事曰:『裏面有一介臣,以不須査勘之意上本,聖旨亦以不査下矣。』此意多啓國王,三路軍餉,不使潰乏,力於國事』云。敢啓。」傳曰:「知道。」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啓曰:「臣等昨進科道衙門,科道稱有他客,只受呈文而入,令通事傳語曰:『呈文內事意,俺所已知』云。觀其意,則非忽臣等之言,只欲避形迹之嫌耳。但聞通事之言,科道頻問自上動靜,其意似非偶然。科道則非不知聖上自處之至意,而諸衙門無識之輩,做成情外之言,自相傳播,兇悖之人,又因此而增愆構捏者,難保其必無。且當此危急之日,凡可稟議於軍門者,非止一二,而久不接見,亦甚未安。況科道、御史,明明將發,而漠然無意於出接,揆之情禮,甚爲歉然。今宜黽勉擧動接待,辭氣之間,有以感動兩人之心,則恐不爲無益。如軍門,則尤不可不從速接見。目今三路之兵,一時退屯,存亡成敗,實係呼吸。豈可以被誣於一奸人之故,而一向閉閤,而誤軍國之大計乎?更加深思,勉副下情。」答曰:「知道。」

○傳于政院曰:「吏曹除職,豈可聽人之請囑而爲?堂上郞廳,竝推考。」

10月27日[编辑]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領敦寧府事李山海等問安,答曰:「予病勢一樣。時任議政無之,備邊司事,詳細察爲。」

○邢軍門旗鼓官張九經來時御所,上迎入就座。旗鼓曰:「俺承軍門、御史、科道三老爺之命,告知國王矣。王監軍稟帖,稱水陸官兵,乏糧枵腹,今已七日云,是何故耶?糧果乏絶耶?抑有之而未及輸運歟?朝鮮之糧雖乏絶,天朝米、豆,尙且多在,趁時催運,則可繼矣。進兵則繼餉不絶,退兵則托以乏糧。若大兵枵腹,則不如早爲撤還云矣。」上曰:「小邦則當時無乏糧之報矣。糧之有無,實未聞知,小邦存亡所係,何敢慢忽?進兵運糧,退兵托稱糧乏,豈有此理?當問于陪臣,另加催趲。」旗鼓曰:「三位老爺,分付如是,玆敢告達。糧若不乏,則彼言不實;糧若絶乏,則急速催運,接濟爲當。」上曰:「當依分付。且大人前日跟隨宋大人出來,備嘗艱苦,今又以小邦之事出來,爲小邦多有周旋之事,大人之德,無以爲報。且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且有賤疾。未得伺候軍門,不勝惶恐。」旗鼓曰:「當此進兵之日,速宜視事。丁之言,何足數也?三老爺亦在査勘,而皆不廢視事,賢王宜速接見諸大人,商量軍國大事何如?」因出示通報曰:「看此聖旨,尤宜速出。」上曰:「如是分付,多謝。小邦方在罪逆之中,何敢以此身,進候於諸衙門?且緣身上有疾,不得出入,今日大人臨陋,方疾出拜耳。」旗鼓曰:「三老爺方待俺回話,詳細分付何如?」上曰:「此乃小邦之事。小邦何敢不力?退兵之後,或民人駭散,或物力未及,恐以此未及催運。進兵則運糧,退兵則不運,無此理矣。當一邊詳問于管糧陪臣,一邊及時催運。」旗鼓遂告辭,進禮單,旗鼓曰:「承命而來,不敢受私禮。」上三請,而三不受。

○山東等處承宣布政使司禦倭監軍道右參政王士琦謹稟:

朝鮮近來專不肯運糧,止以虛數來報,兵士枵腹數日矣。脫巾大潰,只在朝夕,職唯有仰天長嘆而已。乞本部院,嚴諭國王,若眞無糧,具文呈明退兵,庶彼不敢推諉耳。

○政院啓曰:「元帥所請兵,色承旨察爲乎,上敎矣。權慄標下各將前後徵調水陸官兵之數,共通二萬九百八十餘名,而前日左相李德馨狀啓中,以爲我國軍兵,多是七八月間調來之人,衣單糧乏,勢極難處。稟于提督,令都元帥,只留精勇射手,餘兵盡爲放回,使備衣糧云云,而權慄自爲狀啓內,提督以下各將營寨,焚燒撤退之後,更無所恃,募得敢死士百餘,約以先登,而要令各道監司,募得勇敢者五六百名,別爲一隊,以圖成功云云。大抵大軍左次,散亡必多,自下見在之兵,其數不敷,故有此請矣。」史臣曰:「權慄爲人恇怯,性且弛緩,旣無折衝禦侮之策,且乏專制號令之威,只以幸州之捷,超授閫外之任。擁兵南徼,七年經營,進不能效死血戰,殲一寨之倭;退不能修壘設柵,堅守禦之計。加以性貪政酷,日增官兵之怨,挾妓縱飮,長作醉鄕之人。及乎三路天兵,一時左次,慄先自退縮,奉頭鼠竄,尙恐朝廷之加責,則馳啓請兵,擬圖成功,以爲塞責免罪之地。旣以數萬之師,不能勦一陣之賊,其何能以五百之兵,賈先登之勇乎?卒使讎賊,揚揚渡海,而猶且坐視觀望,少無追擊後尾之意,終不得斬一將擒一卒,則可謂將得其人乎?人臣負如此之罪,尙逭司馬之刑,則可謂國有紀綱乎?」 ○政院啓曰:「西路糧餉,時無告乏之報,而王參政稟帖,顯有執言歸咎之計,至以撤兵爲言,其意所在,蓋可知矣。若於此時,自上一向退避,而不爲出接諸衙門,以講善後之策,則恐有後時之悔。況科道奉皇上之命,來莅東事,而今將南下,跋踄遠道,餞慰之禮,似不可廢。自上雖在調攝之中,更觀夜來,玉候如不至不堪行禮,則僶勉出接,委合事理。當此議藥之日,臣等請爲擧動,極知未安,而目見事勢悶迫,惶恐敢稟。」傳曰:「予雖見之,何爲遠出郊外?幸或發熱,則不可爲也,難矣不可爲也。」

○司憲府啓曰:「自上酷被冤誣之痛,凡所以處變之道,至矣盡矣,有非常人之見所可企及。久不接見唐將,雖知未安於情禮,而憂惶踧踖之意,足以動華人之見聞,臣等玆用悶默,而不敢請久矣。今聞科道及御史兩衙門,明日皆將南下。仍念三路退兵,事機極虞,中朝異論,想必紛然,一轉移之間,存亡係焉。乃於此時,一向退省,不訴其善後之策,則於討賊大計,恐有後悔,而亦不無惹起邪議。明日或減儀物,或變章服,出幸道左,以大人遠行,不安於退在,冒昧來候,而負罪之身,不敢呈身請見等語,善爲措辭,仍極陳其前頭可爲之事,恐合事宜。請參酌玉候,依此施行。」答曰:「依啓。」

○陳都督接伴使南復興啓曰:「本月初七日,劉提督不意先爲退兵,陳都督則與統制使李舜臣合陣,留三日後發船,來到螺驢島,時方結陣待變事。」

10月28日[编辑]

○庚辰,未時,王世子問安。

○禮曹啓曰:「擧動時,減儀物變章服事,議于大臣,則李山海、尹斗壽、鄭琢以爲,變服一節,雖無禮文可據,而方在待勘之中,與平時不同。臣等之意,以爲出、還宮時,則不必變服,而臨時或用黑色,或仍用紅袍,而去袞龍,則儀物雖不減去,恐似無妨。惟在上裁云。」傳曰:「觀此草記,給事接見時,若以黑袍爲之,則出、還宮時,何以着紅袍?若着紅袍,何爲去袞龍乎?政院議啓。」

○政院回啓曰:「變服之議,非自今日,前因下敎,已經屢議,只以無經據難之矣。今者臺諫又有此啓,大臣收議,而紅袍去袞龍,出還宮變着事,臣等之意,亦以爲未安。如以變服爲當,則出、還宮時,亦進黑袍似當矣。但勘期遲速,未可預料,徑情行事,恐有末抄難處之事。事係重大,未敢輕議。請令禮官,更議大臣處之。」傳曰:「更言于大臣,速爲議定。」

○傳于政院曰:「給事接見時,以黑袍爲之,往來時則不爲云,前日楊經理接見時,只爲經理故然矣。此則方在待勘之中,往來時不爲云,而但於給事相見時爲之,則無待勘貶損之意。非但此也,往來時,唐兵見之,以爲何如也?若然則寧不爲之。此意如何?政院議啓。」史臣曰:「人君之服飾、威儀,臣僚群庶之所觀瞻,所關非輕,不可以一時之意見,有所隆殺於其間。査勘未完之前,欲示貶損之意,則査之得完,未可以時月期也。一月未完,則一月變服,可乎?一年未完,則一年變服,可乎?且旣以變服一節,必謂可行,則無所往而不爲變服。豈於出入起居待人接物之有異乎?大臣之論,旣無經據,又無定見,其不職可知。」政院回啓曰:「自上欲爲變服,以示貶損之意甚盛,自下不敢容議,但人君章服,異於凡庶,一時意見,輕變未安。大臣之意,亦出於此。往來時相見時,誠有所未穩,與其變而未得其中,恐不若不變之爲愈也。惟在聖裁。」傳曰:「依啓。」

○午,上幸南大門外,俄而給事出來。上遣承旨,持拜帖邀於道傍曰:「國王方在待勘之中,不得出入,今聞老爺南下,不敢退在,祇候道左矣。」給事曰:「雨勢如此,今日則不爲下去。卽以關王廟焚香事進去,罷還時入謁矣。」

○王世子遣輔德宋馹問安,答曰:「平安。」

○給事來到幕次,相揖就座。上曰:「不穀方負罪待勘,不得進候於衙門,爲日已多,不勝未安。」給事曰:「久不得相會矣。今番三路進兵,不得成功,慙愧何任?且査勘之事,御史已爲上本請免勘。聖旨雖未下,必爲免勘矣。」行茶禮,上曰:「聞大人南下,不穀不敢退在,玆敢來候。」給事曰:「此時調兵、運餉,一刻爲急,國王不可退在。査勘之言,俺不出口矣。俺見丁主事,亦言其過重矣。」上曰:「如是分付,不勝感激。小邦二百年血誠事大,逮于不穀之身,遭意外罔極之言。東方一域,盡陷於禽獸之域,叩地籲天,罔知所言。小邦情事,皇天鬼神,實所共鑑。」給事曰:「貴邦恭順事大,朝廷之所知,幸勿爲動念何如?」上曰:「皇上旣下査勘之命,唯望賢科,無罪有罪,速爲査勘,小邦上下,苦待而已。」給事曰:「豈有査勘之理乎?俺意則自初絶無査勘之意矣。」上顧謂承旨曰:「此大人與丁親厚云,此言不足取信。聖旨旣以査勘已下,則豈有不査之理乎?速爲査勘可也,而到今遲留,必有以也。」上曰:「大人若不從實査勘,上本天朝,則小邦情事,無路自明。」給事曰:「俺則本無査勘貴邦之意矣。俺之欲査者,東征將士之功罪,非有他意。」上曰:「今番天兵,三路進兵,小邦以爲滅賊有期,而天兵終未免左次,小邦計無所出。諸大人必有成算,願安承敎。」給事曰:「今番天兵及鮮兵,合爲十三餘萬。可得完事,而將非其人,不得結局,不勝痛恨。中路官兵,輕敵深入,致損皇威。俺聞此報,日夜焦心。爲今之計,不若精抄兩路兵馬,合勢倂力,先攻一陣。萬經理不遠且至,亦待其來,十分料理,以期萬全。俺亦先爲下去,欲審戰守形勢便否耳。」上曰:「皇恩罔極。小邦只仰大人成算而已。」給事曰:「今聞西路,進兵則運糧,退兵則不運云。須劃卽催運,毋乏軍興。」上曰:「天兵進退,係小邦存亡,進兵則繼餉,退兵則不爲輸運,寧有此理?小邦時無乏糧之報矣。昨日發遣差官,一邊探問,一邊催運矣。」給事曰:「已遣差官則好矣。」給事曰:「東征將士功罪,從實回報事,屢爲移咨,而貴邦不爲回咨,未知其意。三路將官之賢否,軍兵之勇怯,一一回咨,勿以爲難。」上曰:「天朝諸大人,莫不以至誠討賊,不穀何敢優劣於其間?」給事曰:「俺固知國王之不言也。沒有賢否,必無此理。俺奉天子之命,査此東征功罪,若不知將官之賢否,則恐勘之不實也。賢王若密通於俺,則何患洩語?」上曰:「諸大人,罔不盡心於小邦之事。而聞今番之擧,陳都督大人,血戰海上,多數斬獲,而小邦不幸,不得成功矣。」上顧謂承旨曰:「我國之是非,終不可掩也。諸大人聞之,必有忌憚之意矣。」給事曰:「陳璘力戰,俺亦聞矣。此外又有何人?若於密帖,從實書送可矣。」上曰:「小邦人言不一,從何詳知?亦不可以一槪論之。陳大人之事,適聞之,故告知矣。密帖之事,不敢從命。」給事曰:「知了。」上曰:「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不敢擧顔於大人衙門,今聞大人之南下,不敢退在,强顔來謁。亦不敢請宴禮矣。」給事曰:「多謝。」

○辰時,雨雹,狀如豆。

10月29日[编辑]

○辛巳,朝,王世子問安。

○申時,徐給事回謝。上曰:「不穀方在待勘之中,不敢進候於衙門,今枉尊駕,不勝惶恐。」給事曰:「學生別無功勞,擾害地方,以貽賢王之憂,不勝未安。」上曰:「不敢當。」給事曰:「今當休兵整槊,以待萬都爺之來,一時進勦,以圖萬全。糧草諸事,十分措備,俾無臨時窘乏之患。」上曰:「當依分付。」給事曰:「俺之南下,專以勘事,且欲審戰守形勢,廉訪各將賢否,非欲査貴邦之事也。賢王安心視事,軍國機務,十分善措。」上曰:「當勉力爲之。東方蒼生,賴大人而有再生之望,不勝感激。」行茶後,給事告辭,上下床曰:「小邦君臣,抱窮天極地之痛。昭雪之路,只在大人之一言,小邦專恃大人而已。」給事曰:「國王恩仁,臣民無不體奉,天朝亦洞燭貴邦事情,昭雪何難?」上因泣下嗚咽曰:「臣之於君也,猶子之於父。子叛其父而焉往?小邦二百年血誠事大,終得叛君之名,小邦情事,無路暴白。」給事愍然改容曰:「丁之上本,以貴邦保留楊鎬之故,非有他意。貴邦之敬事天朝,人誰不知之?俺當十分昭雪。」遂作揖而出。

○吏曹啓曰:「今見白惟咸陳疏,以主事書冊有無問答之事,未卽馳啓,至於引罪,欲辭接伴之任。但當初李應試招問通官之時,惟咸必以爲偶然,而未及料因此冊,有許多難處之事也。今若因自己控辭,遽爲遞改,則主事必有嗔怪詰問之端。在我對之無辭,姑勿遞宜當。敢啓。」傳曰:「知道。」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壬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南大門外,餞徐給事觀瀾。

王世子遣文學李慶全,問安。

○申時,給事出來,上迎入幕次,相揖就座。上曰:「當此隆寒,大人以小邦之事,遠作荒墟之行,不勝未安。」給事曰:「俺之遠行,乃臣子職分也。何言勞苦?但俺下去之後,糧餉諸事,須十分盡心,俾勿生事何如?」上曰:「小邦存亡所係,何敢不力?當盡心爲之。」行茶禮,上曰:「大人今此下去,自慶州還爲上來乎?仍向全羅地方乎?該路地方,殘破已極,凡支供之事,欲另飭地方。陪臣預爲措備,玆敢仰問耳。」給事曰:「前往慶州,仍向中、西兩路,而卽爲上來矣。」上曰:「大人遠行,欲親進一杯,而方在待勘之中,不敢行體。」給事曰:「多謝。」再行茶禮,給事告辭,上呈禮單曰:「大人遠行,將此薄物,以表微誠。」給事曰:「屢蒙嘉貺。擾害地方,不敢受此。」上更請,給事曰:「只受刀筆。」上三請,給事曰:「敢領蔘、紙。」

○政院啓曰:「辨誣,通國之所共痛冤。李貴等所呈,雖出於切迫,尊嚴衙門,以一二人續續呈訴,非但事體未安,且不無後弊。接伴使,任其投呈,不爲裁抑,極爲非矣。請推考。」李貴爲人愚妄,論議險怪。自爲布衣,性喜陳疏,每當國家有事,輒攘臂上章,人嘗笑其有疏癖。至是以卞誣事,呈文於給事衙門,故有是推。傳曰:「依啓。」

○盧遊擊子應登。揭帖曰:

久住王京,非貪其地之美,非貪其得之厚,不過奉上司之命而行止耳。今貴邦之官,但知重生,而不能重死,幇子柴草之類,一無所惠,此何意也?必非駕下故慢,實當事者之不用心也。


11月2日[编辑]

○癸未,王世子朝問安。

○司諫金藎國啓曰:「伏見前月中弘文館回啓之辭,有曰:『群小之欲陷領相者久矣,而今番激怒而起者,由於領相以臣及南以恭、尹宖等,差送御史而然也云云。』臣則奉使出外,雖未詳其間曲折,而蓋人臣之義,當此危急之時,苟有益於國家,則雖使萬里絶域,有所不辭。豈以繡衣一行,而有幾微出於言面者乎?此則不足與深辨。第未知群小者何人,而以臣之出去,爲群小之所激怒,則是亦群小之所與者也。幾何其不胥爲群小也哉?顯被詆斥,不可冒居言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宣傳官許㙉啓曰:「臣齎有旨,馳往南原富有倉,得聞天兵初退時,賊疑怪不出,所棄資糧、器械及各營帳幕,亦不輸入,過四五日後,始撤木柵,加設于窟外,且作一旗白質赤畫,來植于順天中路,其書大槪糧器齟齬,而天朝及朝鮮,遺我以軍糧,助我以器械,多謝云。提督住富有倉,李副摠隨之,而吳副摠營于順天城中,曺副揔、司、王、牛三遊擊及全羅防禦使元愼,軍于順大城五里,傅遊擊及忠淸兵使李時言,陣于求禮,各營諸將,日遣騎兵百餘,哨探於賊窟之外,一日賊見兵小,潛出奇兵,欲爲掩襲,而在後天兵,大呼馳突,賊走還入窟,不敢復出云云。提督帶來遼陽一娼婦,而又我國女子,出自賊窟,來到吳副摠營中,提督聞其美,亦致之,皆着男服隨行,麾下將士,頗有憤惋之志云。臣於王參政營中,得聞唐人吳自化者,入賊中見行長,則曰:『秀吉已死,國有大變,吾將入歸。願因吳都司宗道,求見劉爺,於二十八日,旋卽撤兵』云,故二十二日,吳宗道入賊中云矣。」史臣曰:「古詩云:『婦人在軍中,兵氣恐不揚。』女色之害尙矣。蠱人心志,敗人事業,雖於平日,尙戒近昵。況於與賊對壘交鋒督戰之日乎?太公之蒙面斬妲己,岳飛之臨戎却名妹者,良以此也。劉綎簡膺帝命,出征萬里,身率三軍之衆,而對賊一舍之地,成敗存亡,決於呼吸,而遼陽娼婦、賊營妖姬,尙在左右,則宜乎軍情憤惋,莫有鬪志,曾未交兵,先自奔北,喪旗亂轍,莫可收拾。終乃甘言乞和,賂物質人,則其貽侮於兇賊,取譏於外藩,而負皇上委遣之命者,爲如何哉?」 ○左議政李德馨馳啓曰:「劉提督催給水兵五六日糧餉,前進順天。臣與金睟、權慄等,問計之所出,提督說道:『初二三,發此兵馬,進箚于順天近處,與在彼兵馬合勢。我則過一兩日,督備檢牌,商量事體,與水兵約擧』云。臣說道:『器具必備完,計策必決定,水陸一擧,然後進逼城下可矣。小的見水兵不得殺賊,心如死灰,三軍之氣必振作,如李臨淮之改號令,旌旗、壁壘,亦爲一新,可言再擧也。』提督說道:『彼時,仍哄他而追,趕入城下,不爲攻城計矣。今則譬不得前,當以死戰』云。提督言雖如此,而行事則一驕輕好錢婦人耳。諸將狎而不怕,尤爲可慮。如李芳春、牛伯英等,尤無鬪志,每言賊砦之難後,進兵不便,以撓其狐疑之心。又帶南原所率娼來陣上,故褊將及軍兵,亦爲爭畜女人,陣中紊亂無比。此人之不欲戰,而臨陣退怯之狀,臣曾於島山見之。此皆由大將計不定法不嚴之所致,而所見痛心。提督亦哄行長,令葉春往來,葉春卽前日麻提督帶來降倭,而招引逃出者也。降倭中甚詐而不忠,臣陳其難信之狀,則提督甚不肯。昨夕,周敦吉自順天回,語葉春,芳春亦爲大罵,嘆恨提督之錯處。近據走回人等供稱,行長於天兵撤回之後,深有疑怕之意,海南之賊,先送其妻子,放賣牛馬云。水陸若合勢再進,則可以得志。臣以南海事,密諭於陳都督,都督以臣言爲然,而猶以順天爲先,招臣軍官,從容語以再擧之意,而我則再進攻城,劉某違約不戰,則我乘一小船,先斬劉某頭,而必殺行長云。王按察令臣與水兵,速圖南海,故臣遣孫文彧及南海出來人於陳都督,使之密謀處置事。」啓下備邊司。

11月3日[编辑]

○甲申,上幸邢軍門玠。所館處,軍門迎入,行拜禮。軍門曰:「賢王近日不出,久不得相會矣。」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勞心焦思,而不穀方在負罪待命之中,久不得進候於門下,不勝惶恐。」軍門曰:「近以中路之師小衂,俺過用心慮,寢食不安矣。」軍門進小茶,遂用茶禮。軍門曰:「西路劉提督、水路陳都督,俱有乏糧之報。蓋進兵則運糧,兵退則不運,是甚道理?近日天兵,枵腹已甚,殺食騾馬云。俺欲拿究管糧陪臣,而賢王亦當爲號令,故不敢耳。南邊將士失律僨事者,俺亦欲摘發梟示,小不容貸矣。」上曰:「小邦陪臣,時無乏糧之報,而天朝大人,累稱乏糧,實未曉其故也。小邦存亡,係於此擧,何敢不力?」軍門曰:「摠兵諸將官,按察諸衙門,如是報矣。劃卽差人,審得虛實可矣。」上曰:「天糧山積,而不爲兼放,只以小邦大米支放。大軍及順天天兵左次之時,小邦運糧,愚民魚駭鳥散。恐於此時,不無乏糧之患矣。小邦時無文報,故如是疑之耳。曳橋之糧,亦且數千石,而天兵退還時,亦皆棄置之矣。」軍門曰:「然則此後,須十分用意,催運餘糧可也。凶賊則堅守窟穴,我軍則裹糧深入,東事結局,固難以時月待也。貴邦軍兵,亦可調用,所患者糧餉,不可不速爲催趲。俺亦當梟示失律將官三四人,國王亦須重究陪臣之怠慢何如?貴邦摠兵李舜臣,盡心討賊,至爲可嘉。俺已送賞銀,大加褒奬矣。」軍門進酒。上曰:「大人之酒,禮當盡飮,但喉上有腫,不得飮耳。」軍門曰:「俺亦以焦勞之故,口內盡瘡,不得飮酒矣。」上曰:「天兵以小邦之事,跋涉萬里,載飢載渴,再進賊穴,而小邦無祿,中路之兵,未免傷衂,罔知所言。小邦則計無所出。大人必有成算,願一聞之。」軍門曰:「俺亦無他奇策。但欲收拾兵、糧,必討此賊。國王亦須保合餘燼,期於滅賊何如?」上曰:「如是分付,不勝感激。小邦專恃大人終始拯濟。且水將陳大人,誠心討賊,晝夜血戰,斬獲亦多云。小邦之人不勝嘆服。」軍門曰:「陳將前有喪船之失,俺欲責問,及見國王所送狀啓,俺已送牌文,另加褒奬矣。」上曰:「糧之有無,小邦存亡係焉,豈敢視如秦越,力之所及,敢不盡心?」軍門曰:「賢王豈不盡心,但管糧陪臣,豈皆盡心?不無怠慢之事,課其善否,以加賞罰何如?」上曰:「敢不依命?」軍門曰:「罔極讒言,何足較乎?賢王之被誣,俺已通裏面諸臣,皇上必欲終始拯救貴邦矣。」上曰:「小邦二百年至誠事大,今遭罔極之讒,東邦一域,淪爲禽獸之域。無以暴示胸臆,所恃者皇天、后士而已。」軍門曰:「非徒皇上洞燭,國王之誠心,裏面九卿、科道,無不盡知,昭雪必不遠矣。」上遂告辭,軍門曰:「國王之視事,俺實喜幸。不通命令,則百官、群下,何所稟承?皇旨亦來,速令國王,出而視事云矣。」上曰:「皇恩罔極。」

○上仍幸陳御史效。館,御史出迎陞堂,行再拜禮。上曰:「大人之初至弊郊也,不穀方在負罪待命之中,旣不得出迎,大人之入居弊館,日亦多矣,而又不得來候,不勝惶恐。」御史曰:「領盛情,累承伻問。多謝。」上曰:「小邦自先祖以來,至誠事上,至于不穀之身,遭此罔極之言,一國淪陷於禽獸之域,抱窮天極地之痛,措躬無地。所恃者皇天而已。」御史曰:「俺已悉國王之誠心矣。皇上及朝廷,亦已洞燭,幸望勿加疑慮何如?」上曰:「天兵萬里辛苦,再救小邦,小邦不幸,今番之擧,稍損兵威,不知所以爲計。諸大人必有成算,只望諸大人之拯濟。」御史曰:「勝敗不一,兵家常事,何有恨焉?俺今當下去,弔死問生,收拾兵糧,振起士氣,期滅此賊。且新經理出來,大敗之後,不可率爾再擧。若率爾再擧,則是謂忿兵,兵驕者亡,兵忿者敗。當今之計,莫若收拾敗亡,休養兵馬,徐圖更擧。須國王十分勉力,留意兵糧,另催陪臣,勿令怠慢,事可得完。」上曰:「兵糧有無,乃係存亡,何敢小忽?當更爲分付於管糧陪臣。如是敎之,不勝感激。」御史曰:「多謝。」上曰:「今大人前往何地方,亦由何路而上來乎?地方殘破,欲先知會于沿路地方陪臣。天寒路遠,敢勞大人,不勝未安。」御史曰:「俺職分內事,何勞之有?俺前往星州,轉向順天,還由東路,卽爲上來矣。」上曰:「小邦之事,聖旨特令査勘。小邦負此罪惡,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有罪無罪,速爲査勘何如?」御史曰:「俺無可勘之事。若東事得完,則是乃準査也。」上曰:「聖旨旣令査勘,則寧有不査之理乎?大人之快査,唯日望之。」御史曰:「今則異於前日矣。九卿、科道,多有爲貴邦昭雪者,朝廷亦已洞知貴邦之不然矣。當今之事,滅賊爲上策,此外有何事乎?」上曰:多謝。上以方在待罪之中,雖接見天將,而不行宴禮。 ○陳御史回禮于時御所。

11月4日[编辑]

○乙酉,朝,王世子問安。

○午時,上幸南門外,餞陳御史。

○王世子遣說書權縉問安,答曰:「平安。」

○黃昏,御史出來,上迎入請拜,御史曰:「昨已相會,請相揖。」上曰:「大人遠行,請拜辭。」御史曰:「不敢勞。」遂作揖就座。上曰:「大人以小邦之故,如此冱寒,今作遠勞,不勝未安。」御史曰:「此職分內事也。國王遠勞,多謝。」遂行茶禮。御使遂告辭,上呈禮單曰:「大人遠行,敢呈薄儀。」御史曰:「多謝。只領帖而已。」上措辭更請,御史曰:「多謝。不久上來,何敢受此?水兵、陸兵糧餉,十分加念,無致缺乏何如?」上曰:「分付之事,敢不盡心?」

○正言文弘道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來啓曰:「松禾縣監李貴,爲人怪僻,處事謬妄,所到之處,每爲生事,無不見敗。海西稍完之邑,不可付諸此人之手,任其敗壞。請命遞差。慶尙右兵使朴大秀,爲人悖妄,處事汎濫,侵漁軍卒,貽弊多端。請命罷職。」上從之。

11月5日[编辑]

○丙戌,朝,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左承旨閔夢龍,以遂安問安承旨,本月初四日,自上陳御史餞慰擧動臨時,交龍旗差備驛馬,公然奪而騎去,使大駕躊踟路上。其縱恣之狀,極爲無謂,行公推考,下司憲府。上輦出宮門,見交龍旗差備人,步行問之,則下人奪馬而去云,政院泛然請推,上震怒,特下備忘記推考。

11月6日[编辑]

○丁亥,朝,王世子問安。

○未時,邢軍門玠。來時御所。回謝也。

○備邊司啓曰:「兇賊之堅守窟穴,不欲輕動者,只待天兵之糧乏撤去。今日之策,惟在於儲峙糧餉,俾無匱竭之患,凡所以生財足食之方,宜無所不至。賤、庶依唐制,着小帽子,曾有受敎,行之未久,禁制遽弛,爭着笠子。習俗難變至此。議者以爲:『若以銀子,貿得小帽子,京中及各道,下送換米,依前日之令,禁着笠子,則不過旬日,可致軍餉之有裕。』且京外公、私賤,常時法制有定,不得免役矣。國家不幸,賊亂至此,僥倖之徒,乘時射利,斬級之外,或稱納米,或稱納馬,名稱紛然,至以參奉、主簿等職,冒出朝謝,中間閑遊者,不知其幾。非徒名號紊亂,各司、各官之虛疎,已不可救,極爲寒心。免賤、免鄕之類,欲爲軍役,素所甘心,依法典,步兵充定,價布及時捧上,戶曹一一知數,以爲充補軍餉之資,爲便益。令該司,急急磨鍊施行何如?」上從之。

11月7日[编辑]

○戊子,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文弘道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來啓曰:「交龍旗差備驛馬,與立待馬不同,實是仗馬之比,而左承旨閔夢龍,擧動臨迫之時,奪取騎去,極爲無謂。請命罷職。楊州牧使許昕,政尙貪虐,民受其害。赴任之初,首起衙室之役,畿輔孑遺之民,流散殆盡。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今劉提督,再圖進兵,所關非輕。必須予親自南下,策應其後,然後不唯運糧也抄兵也,可以聳動民心,天將聞之,其用意亦必異。一息未絶,何敢退在?此意告于軍門,諸事預備,刻日南下事,言于備邊司,急速議啓。

史臣曰:「昔宋太祖親幸澶淵,而契丹震慴,終致不戰而服。我國之於此賊,有萬世必報之仇,無一天共戴之理,則人君所當親率三軍,誓不俱生,桓桓義,直指賊營,威聲攸曁,可致虜膽之寒,曲直所在,庶振投袂之氣。赳赳武夫,孰不欲爲王前驅,而爭死於矢石之下哉?而壬辰之變,兇鋒未及於畿甸,乘輿已遷於西方,丁酉之亂,賊塵纔動於南關,內殿先移於海嶠。七年以來,凡所營爲,無非退縮苟保之計,未嘗振刷奮勵,以振殲賊死綏之義,則今雖有南下之敎,而臣未嘗信也。軍門之不許,備邊之防啓,適足以中上之願也。」

11月8日[编辑]

○己丑,王世子朝問安。

11月9日[编辑]

○庚寅,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文弘道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來啓曰:「玉堂,乃論思重地,不可苟簡,而近來銓曹,視爲尋常閑局,專不塡差。言論之或有不正,職由於此,極爲寒心。目今見在無故者,只有一員,而再經政事,無意差出,尤爲未便。請吏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玉堂闕員,急速差出,以重論思之地。政院亦不卽啓稟處置,至於上下番不備,極爲非矣。色承旨請命推考。承文院事大文書,所係極重,而近因三公俱在外,久無主管之人,凡所撰出勘定之際,常患其未盡。請命原任大臣一員,使之句管。」上從之。

○劉提督綎。揭帖曰:

前月之擧,賊人幾于就縛,不謂左哨失之早,右哨失之遲,遂致行酋驚突而遁。經月苦心,竟成捉影,深以爲恨。旣而攻城未下,意欲爲再擧,詎意復以中路退兵?故爲防守分念,暫且撤退數日,冀免腹背受敵之患。旬日以來,拮据朝夕,俟給錢糧,操演數日,卽當與諸將欲面議,再決一戰,卽捐身堅城之下,亦所不辭。然所賴以調度于貴邦,以濟軍前之緩急者,幸有閣臣李德馨耳,而今必欲索之返,則不肖何所委託哉?且中原文武大臣,其爲貴國而來者,不下數十輩,而賢王顧不能爲該國,而留一人乎?往歲,不肖在此善後,旣有令郞光海君,又有陪臣尹根壽、金鑽等。況今日之事,又重大于往日乎?卽有該臣在此,今糧餉尙且數日不繼之患。該臣一去,則又萬萬不能,卽三軍之衆,無所賴藉矣。矧陪臣來營,同扃國事,向已呈請於制臺諸衙門矣,今欲取回,必俟制臺諸衙門,有公檄至方可。不然則不能輕發也。東事一日不完,則不肖不能一日西還,該臣亦不得離左右。此,肝膈之談,非虛語也。不肖與賢王,誼關休戚,草率直陳,惟賢王留念焉。

11月10日[编辑]

○辛卯,朝,王世子問安。

11月11日[编辑]

○壬辰,朝,王世子問安。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劉提督本月初一日,以再擧事,發向曳橋,陳遊擊軍次日發行。馬兵將欲再擧,時未定日期,而方與王參政密謀,欲與行長講和。雖對臣等,亦稱哄他出窟,俟其渡海,方欲挾擊云,其實則不無苟且完了之計,至爲痛恨。」啓下備邊司。

○政院啓曰:「盧遊擊喪事次知都監郞廳來言:『遊擊子謂曰:「他餘如李副摠、擺遊擊等,則國王皆爲親祭,而獨於俺父,不爲親祭。頃日則國王不爲親行者,以不爲聽政也,今則已爲視事,唐將亦接見。且俺父戰功,倍於他人,而尙廢例行之弔祭。以國王親祭,已死之父,固無還生之理,而但有厚薄,極以此爲未安」云。』敢啓。」傳曰:「旣已行祭,然政院議啓。」

11月12日[编辑]

○癸巳,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古者頒朔之禮至嚴,藩邦曆書,私自撰出,不敢爲之事。今丁應泰在此,曆書頒布,無乃不可?恐有意外之事,政院議啓。

11月13日[编辑]

○甲午,朝,王世子問安。

○正言文弘道啓曰:「臣在嶺南,飽聞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有回邪忌克誤國病民之罪,而朝著怵禍,莫敢斥其奸,聖明孤立,不得聞其惡。臣於草野之間,常切憤惋。今者適忝言地,不敢韜舌,欲待同僚,齊會發論,而近因本院連不坐起,未得面議。昨以今日會議之意,簡通于同僚,則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以坐起則問於亞長答之,司諫金藎國,則以當入番春坊後,坐議之無妨答之。臣嫌其漸至遲延,今朝又爲簡通,則司諫金藎國曰:『昨日旣以今日不坐出擧動,待明日坐,亦無不可。』正言朴承業曰:『亞長不得出番,雖待明日,亦無妨。』獻納李爾瞻曰:『若坐則當進。』臣言不見重,發論之後,猶且遲延至此,決不可苟冒。請命遞罷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金藎國啓曰:「昨朝院吏來問今日坐起與否,臣答以明日,當替獻納入直講院,似難坐起矣。夕間始見正言文弘道簡通,則欲議柳成龍事,而問明日坐與不坐,臣答云:『朝與獻納約替,故卽當入番後,坐議之無妨矣。』今朝弘道又簡通云:『當待後坐議之云,今日須早出番會坐。』臣在直所答曰:『卽當請番,而但昨日旣定今日不坐,待明日座,亦無不可,不得已今日內爲之乎,更示』云,而以待其更通矣。今見文弘道避嫌之辭,以臣之更問爲言,不見重。此無非臣歇後無狀,不能取信之致。決難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獻納李爾瞻啓曰:「正言文弘道,昨以欲論柳成龍事,問明日坐與不坐,臣答以坐起,則問於亞長。今日又以請坐簡通,臣答曰:『若坐則當進。』今見文弘道引嫌之辭,言不見重云,此無非臣之無狀所致。決不可苟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正言朴承業啓曰:「昨見正言文弘道簡通,欲論柳成龍事,而問明日坐與不坐,臣答以坐起,則問于亞長,而其事則會議爲之不妨矣。今朝弘道又爲簡通曰:『僉須早會議處』云,而又見司諫金藎國所答,則卽當請番,而但昨日旣定今日不坐,待明日坐,亦無不可,不得已今日內爲之乎,更示云。臣意亦然,故答以亞長若出番,則今日當坐,而不得出番,則雖待明日,亦無妨矣。今見文弘道避嫌之辭,言不見重云。無非臣不能取信之致,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竝退待物論。

○平安道江西縣地震,自西北向南,有聲如雷,屋宇皆動。

○陳都督揭帖曰:

不佞濫膺閫外之司,謬忝安禳之任,其於功罪,不容少假,故二十二日之戰,貴國舟師,果屬少巽,不侫旣以中國之典,薄示戒懲,安得不告賢王,用彰軍禮?然而各官改過不吝,盡祛畏怯之心,大奮酬主之志,嗣復敷戰,勇往直前,死傷相繼矣。承諭命權慄査勘,竊謂權慄聞知之眞,似不如不侫見知之審耳。至如狡倭,舟師要擊,銃死甚多,卽未獲收功,亦足以破其膽,而我之官兵死傷,亦二三百計。大抵矢、砲交加,存亡呼吸,安能盡免?然而悍虜嗜鬪,譬之驕子,不撻之流血,則其啼不止,將恐有狂妄雄逞之心也。今大修戰具,刻日更進,但願申飭諸將,肩持危定傾之心,效嘗膽臥薪之志,勿懷姑息,勿惑採言,或置間謀,以邪謀,或奮戎機,以收一成一旅之效。庶幾早紓中外之辛勞,急解倒懸之望。惟殿下其圖之。

11月14日[编辑]

○乙未,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宋應洵執義宋馹、掌令柳夢寅、持平柳寅吉。來啓曰:「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文弘道、朴承業,竝引嫌而退。正言文弘道,旣發言論,而簡通至再,本院因亞長入直春坊,未卽會議。此事勢之所由致,別無不重其言之意,有何所嫌?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或因入直,未卽會坐,或待亞長出番,欲爲會議,或曰若坐則當進,亦皆事勢之所當然。豈有他意於其間哉?別無所失,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劉提督綎。揭帖曰:

倭奴盤據有年,人不能窺其藩籬。不佞一鼓而進,直逼堂奧,微有斬獲,何足云功,然不可謂不奇也。奉城深濠,砲如雨,百計挑之,堅壁不出,不侫廢眠食者,浹旬苦甚矣。忽有中路塘報及不佞幷貴國哨探稟報,倭奴救援者,已臨豆恥江等路。勢必絶我之後,故暫撤順天、倭橋以誘之,當別有調度也。辱垂念復。不宣。

11月15日[编辑]

○丙申,司諫金藎國啓曰:「文弘道欲論柳成龍事,而緣臣無狀,漸至遲延,至於辭避,則是遲一刻者,亦臣之罪也。且弘道相會之初,欲發者此也,而四席同席,弘道不發,一日之間,所滯者公故,而答以更示,弘道不復欲發未發,徑自引避,是弘道之以臣駑劣,不足與議於事者,亦已明矣。臣不敢靦然就列,共論其事,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獻納李爾瞻啓曰:「院例,大司諫、亞長若有故,則獻納與兩正言坐起,而今者物議謂:『司諫旣入直,則臣不能自爲坐起,而推托於亞長,使公議遲滯』云。臣不可靦然就職,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正言朴承業啓曰:「正言文弘道簡通於臣,以待明日答之,遲延一日之失,與司諫金藎國無異。勢難獨出,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正言文弘道啓曰:「臣生長草野,性質愚魯,徒聞事君以直之義,未諳循時容悅之態。如豐原府院君柳成龍,病國陷賢之罪,所當扼腕疾痛,而堂下千里,諫鼓難。今幸猥忝言地,則所當卽陳於拜闕之初,而始仕之日,適隨大駕,出次門外,忽卒未果,其後又値大司諫鄭光績呈辭不出。臣竊念擧此大事,不告堂上,恐爲未安,故三與同僚相會,而囁嚅未發。及大司諫已遞,則司諫金藎國以亞長,當主院中事,故再度簡通,請與會坐,以論其事,而司諫金藎國,以入番侍講院不坐。臣之愚意,以爲言不見重,致此遲延,引嫌而出,非以藎國不足與議事而然也。今見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等避嫌之辭,是皆臣之愚劣狂妄,不識同僚之心,輕自引嫌,致令同僚,不安其位,以至紛紜再避。臣不可靦然就職,請令斥罷臣職。」答曰:「勿辭。」幷退待物論。

○掌令柳夢寅執義宋馹、掌令宋應洵、持平柳寅吉。來啓曰:「司諫金藎國、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文弘道,幷引嫌而退。司諫金藎國,於正言文弘道,欲爲論列之際,初無他意於其間,而第因公故,未卽會議,此事勢之所未免,而弘道之引嫌,亦非以藎國爲不足與議事也。有何所嫌於彼此?別無所失。獻納李爾瞻、正言朴承業,坐起可否,專在亞長,而欲待其出直會議,勢所當然,別無遲延之失。正言文弘道,至再簡通,言論已發,而以未卽會議論列,爲引嫌者,此乃不過陳其己意而已。豈以藎國爲不可與議事而然哉?別無所失,請幷命出仕。」答曰:「依啓。」仍傳于政院曰:「所啓,爲則爲之,不爲則已矣,此何事耶?」

11月16日[编辑]

○丁酉,司諫院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以邪佞之資,濟之以材慧,盜名字竊爵位,害人而人不知,欺世而世不悟,此其平生之肝肺也。秉權以來,植黨誤國,行私病民之罪,不一而足。當鄭澈肆毒之日,禹性傳、李誠中,以成龍之腹心,諂附奸澈,流害縉紳,至于今禍猶未已者,無非成龍之陰嗾也。及其公論旣發之後,成龍憤兩人被劾,挾憾怏怏,遂與士類異焉。忤志者排之若讐,媚己者進之恐後,不逞之輩,影附其門,致令朝著不靖,士論乖角,南北之說,又行於世,此實成龍之所作俑也。倭賊之不可共一天,嬰孩之所同知,而成龍身爲大臣,首倡和議,當胡睪出來之時,力主羈縻之說,遂與沈惟敬,相爲表裏,以致皇朝執言,封倭勑中,有朝鮮請封之語。此一國臣民,欲爲蹈海,而不願聞者也。成龍恐其朝論不許,則深諱其事,使臺官不得知,黃愼旣發之後,臺官始聞而論之,其蔑朝廷無忌憚極矣。上年賊逼京師,猶執乞和之見,大言於備邊司,柳永慶在坐憤惋而起曰:『旣誤於前日,又欲再誤於今日耶?』成龍輒怒曰:『令公碑上,當書不主和議。』其縱恣之狀,孰不痛心?又藉蕭應宮之說,鼓動邪議,欲逞己志,金應南獨箚陳其不可,成龍乃返回啓曰:『臣與應南之見,別無異同。』其匿詐誣上,亦已甚矣。終始沮撓事機,壞了天下大事,此非但我國罪人,實天下之罪人也。楊經理意在討賊,顯斥成龍主和,故成龍常銜之,經理之被參,適中其欲。朝廷欲爲經理誣則曰:『此事非我所知,告諸右相可也。』欲爲呈文於科道,則不肯首書己名,每以原任大臣書之,蓋其心恐忤丁應泰而然也。惟其主和一念,撑柱於中,故擔當六七年來,其所營爲布置,率皆有名而無實,只以揮毫弄墨,爲課日塞責之地,而不有人言,剛愎自用,作事害政,無所不至。其如訓鍊都監、體察軍門,束伍作米之法,選鋒差官之說,因緣作弊,憑藉牟利,號令午,徵斂無節,終使生民塗炭,村落蕭然,害及雞豚,無一物得安。其所怨歸於上,利專於身,是何成龍誠於謀己,而不誠於謀國也?擅弄名器,施惠酬恩,爪牙鷹犬,布列內外。各鎭諸將,大小郡邑,必以族相厚者差遣,圖遷參下之官,則作才堪守令之號,而半是鄕井之親,欲拔庶隷之賤,則設屯田把守之官,而擧皆舐痔之輩。賄賂潛通,苞苴暗行,鄙陋之事,言之可醜。廣州私田,役民耕耘,丹陽新庄,召集逋亡,安東舊第,廣占膏腴,不知徭役,而府使鄭賜湖欲役其戶,則陰使所親黜之,南中有識,莫不唾罵。此其成龍罪狀大槪,而頃者厭避朝天一事,略被譴責,只遞台輔,其何以懲其罪而謝國人乎?餘焰尙熾,人皆疑懼,是非不明,公論不行,他日之禍,有不可勝言,誠可寒心。請命削奪官爵,少快朝野之憤。司憲府持平李忔,其同生弟悏,死於李夢鶴之逆獄。風憲重地,不可冒居。物情殊以爲未便,請命遞差。」答曰:「豈至於此乎?傳聞之言,未必皆實。已遞之大臣,不須更論。李忔事,依啓。」

○傳于政院曰:「才堪守令,何人所啓之事,而何時抄擇乎?政院考啓。」政院回啓曰:「才堪守令,去乙未年朝講,左議政金應南所啓之事,而備邊司抄擇矣。」傳曰:「知道。」

○司憲府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本以巧慧便佞之資,飾之以文墨小技,久專國政,擅弄朝權,誤國病民之罪,不可殫記。當初癸、甲之年,賊勢纔退,而兩湖尙全。若於此時,至誠籲呼於天朝,請兵請糧,收拾我國兵力,一以討賊復讎爲心,則重恢之策,庶幾可望,而首倡羈縻之說,遂成講和之階,使人心解體,國勢不振,以至今日之縻爛,中外人心,孰不痛惋?至於施措之際,力主偏見,務飾虛僞,浪費民力。亂後七載之所爲,皆非着實之事,加以喜人佞己,信任細奸濫之輩,布列京外,殃民之害,不一而足。馴致人心離散,國事日岌,而權勢已成,氣焰方張,朝野韜舌,聖明莫聞,淸議之憤鬱久矣。大臣負如此之罪,而不可一日保其官爵。請命削奪官爵。」答曰:「豈至於此乎?傳聞之言,未必皆實,已遞之大臣,不須更論。」

○丁主事接伴使白惟咸馳啓曰:「主事來到忠州,以闕支供之故甚怒,忠淸監司從事宋英耉棍打十五板,及到聞慶縣,人夫盡逃,主事盛怒,捉入燕歧縣監李文薲、聞慶縣監洪涵,使之荷轎,始爲發行矣。」

○備邊司啓曰:「行軍李忠元,以董提督接伴使下去,其老母時年八十八歲,只依獨子忠元,家世淸寒,久未受料,將迫飢死之域云。聞之不勝憐憫。忠元亦有前日扈從之勞,垂死老母,自朝廷宜加矜恤,令該司,特爲題給何如?」傳曰:「依啓。其母如許年老,且獨子云,未可召來而遞代乎?量爲之。」

○吏曹啓曰:「忠元以獨子,久在遠地,母子之間,果爲情理切迫,而但正卿之列,絶無可合之人,勢難改差。姑爲仍留察任何如?」傳曰:「其母甚爲年深,獨子云,且下去已久,不得已改差可也。若無正卿之人,則雖以嘉善之人,假銜差送,何妨?」

○備邊司啓曰:「古云:『軍無賞,士不往。』天將之行,多持銀兩,如有微勞,卽於軍前出給,激勵軍功者多矣。我國則用兵已久,國計蕩竭,凡有功勞,只以空名告身給之,不得易一醉,勢使然也。或者謂平時衲衣、紙衣、狗皮等物,以慰心,今則皆不可擧。若以銀子數十兩,貿綿花、三升等物,作衣數十件,令宣傳官,齎赴都元帥處,若有先登力戰者,卽時軍前分給,亦可爲聳動之資。敢啓。」上從之。

11月17日[编辑]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所論過重。此時不可紛紛。」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削奪官職事,答曰:「所論豈皆適中?已遞之大臣,不可追論。」

11月18日[编辑]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傳于政院曰:「兩司啓辭,有群賢日屛逐之,指何許人而言,援引陰邪之黨,此則指誰而言歟?問啓。」仍傳曰:「布列腹心,爪牙鷹犬,亦指誰而言耶?竝問啓。」答兩司曰:「所論過重。已遞之大臣,豈至於削奪官爵乎?不允。所聞之事,明日啓之。」

11月19日[编辑]

○庚子,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掌樂正金義元,身居母喪,几筵則在於安岳,而退臥利川妻家,居處、飮食,無異平人,三年之內,一不往哭,鄕曲之人,至有作文而斥之者。及其再朞,在家脫服,直來京師,從仕銓曹,時月已久,猶不歸省。其斁敗彝倫,汚衊衣冠極矣。物情莫不痛憤,請命削去仕版。」答曰:「依啓。柳成龍罷職。」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柳成龍罷職。」

○司諫院書啓曰:

所謂陰邪之黨、腹心之人,金睟、許筬、鄭經世、崔瓘、金順命、趙正立之輩;所謂群賢、正士,凡不附和議,扶植公論,爲其所擯斥者,皆其人也。

答曰:「知道。」

○司憲府書啓:「

所謂爪牙、鷹犬,與諫院書啓同,而又有鄭㷤。

答曰:」知道。「

11月20日[编辑]

○辛丑,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不可爲。勿爲煩論。」

○弘文館副提學鄭光績。箚曰:

伏以,前府院君柳成龍,本以便侫之資,濟以文墨之技,才非適用,識暗時務,得君非不專,秉政非不久,而其行己處事之際,不厭人望者多矣。姑擧其行事之梗槪而言之,東西之禍,已爲士林之不幸,而南北之說,又行於世。此固在廷臣子因私害公之罪,而不忍開陳於聖明者也。成龍身爲大臣,有鎭定調劑之責,所當懲前毖後,協心圖改,餘存士類,保合同寅,弘濟國事,而遂與禹性傳輩,結爲心腹,以致朝著不靖,論議多岐,分離乖隔,愈往愈深,而至于今未已,此則成龍不得不任其責也。和議之誤人國家久矣。我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其不可講和,尺童皆知之矣。若於變生之後,卽爲自强之計,措置軍餉,急請天兵,協勢討賊,則國事不至於無可奈何,而首倡羈縻之說,仍成講和之階,終至於將士解體,而王靈不振,是豈成龍之本心然哉?由其利害之念,一動其中,而無持久經遠之慮,有苟安目前之計,不知其自陷於誤國之罪耳。至於施措之際,偏執己見,揮毫弄翰,竟歸於文具,發號施令,迂遠於事情。山城、砲樓之設,在所當爲,而不分地形之便否,不度事勢之難易,一時程督,急於星火,而顧瞻四方修築之處,實無緩急可守之城。作米束伍之法,專爲兵糧,而平時貢物之價,責辦於搶攘之後,孑遺僅存之民,安得以不困哉?公私有役之人,皆登團束之籍,調發頻煩,不堪其苦,而囂然喪樂生之心。凡此數者,原其情,則或歸於公過,而其流之弊,皆足以劉喪邦本,而大失人心,當國誤事之罪,烏得免乎?兩司削職之請,實出於公議之所激成,請勿留難,亟賜兪音。

答曰:「已爲罷職。」

11月21日[编辑]

○壬寅,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左兵使成允文馳啓曰:「被擄人來言:『關白七月十七日病故,家康稱號大將,察治國事,來此倭將妻子,竝爲捉囚,使不得謀叛,再三差人,召還淸正等,故淸正今月內,丁寧入歸云云。』又逃還人言內,關白七月初病死,八歲兒子,幼不能治事,二也思稱號倭將,擅發號令,淸正六寸倭加藤窓,以招淸正事,領空船五十隻出來。今則島山之賊,毁屋炊飯,日治行裝,軍糧、戰馬三分之一,已爲載入日本,雜穀庫則不得輸去,以土塗門云。」啓下備邊司。

○南以信以軍門都監言,啓曰:「卽刻西路塘報,以紅旗馳到衙門,言之曰:『本月十九日巳時,大兵進攻倭橋,賊衆上船遁去之際,水兵截殺,燒破賊船五十餘隻。沈安道亦來救援,而爲我兵所殺云云。』塘報則入於裏頭,時未出來,其間曲折,未及詳知。姑因所言,敢此先啓。」傳曰:「知道。」

11月22日[编辑]

○癸卯,朝,王世子問安。

○持平具義剛來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已諭。不允。」

11月23日[编辑]

○甲辰,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已爲罷職。豈至於削奪乎?過重。」

○司諫院啓曰:「江界府使姜燦,素乏武略,且有心病,前爲黃海兵使時,處事顚倒,酗酒過刑,海西軍民,莫不怨謗。非徒關防重地,不可付諸此人,遞授嘉善重加,物情深以爲未便。請命遞改。代言之職、論思之地,非尋常該局之比。承政院右承旨崔瓘、弘文館校理金順命,旣論以陰邪之黨,則決難仍在本職。請命遞差。承政院同副承旨宋馹,出身三年,前授正職,以驟陞論改,未經數月,遽躋緋玉之列,政體顚倒,莫此爲甚。請命改正。」答曰:「依啓。」

○左議政李德馨馳啓曰:「本月十九日巳時,曳橋之賊,專數撤渡。劉提督馳入其城,城中只有我國人三名、牛馬四匹矣。遙聞南海大洋,砲聲震動。此必水兵接戰,而不得詳知矣。」啓下備邊司。

○軍門都監啓曰:「三路告捷,非一處口報之例,軍門與中軍,皆令啓知。臣等妄意,自上似有謝賀之擧,而昨夜中軍,令管家,出語譯官曰:『三路之報,皆已遁去。近日老爺,費心如何,而前頭處置,亦甚緊重,國王當來謝。爾們次告接伴陪臣』云。卽聞諸將官,皆以吉服,將爲入賀,亦令臣等入參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伏見軍門塘報所傳及都元帥等狀啓,劉提督終始悞事,縱賊不討之狀,極爲痛憤。陳都督要截洋中,而亦爲劉提督所誤,未免開通海口,任令兇賊全還,尤極憤惋。安知劉提督中間舞文,反自以爲功也?我國恐忤天將之意,一切事情,俱不得實告,他日無窮之禍,未必不由於此。軍門前,今但循例致賀而已,則劉提督納質,故縱事情,終無以暴發,而同歸於蒙蔽之地,恐爲未安。臣等不勝痛切,敢此冒陳瞽見。事係重大,問于大臣議處。」傳曰:「依啓。」

11月24日[编辑]

○乙巳,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等啓曰:「我國之於讐賊,七年對壘,猶不得勦滅一陣,使賊酋,揚揚渡海而去,其爲痛憤,曷有紀極?但人民盡亡,運糧難繼,我國今日之勢,岌岌奄奄,正如垂絶之命。賊若更留一日,則事無可爲,幸而三路之賊,一時遁歸。後日之患,雖難保其必無,而壬辰之後,惟此一日,豈非天之所佑而然耶?周宣驅逐獫狁,至于太原,而宋仁宗之世,雖不鳥濃智高之首,靑史韙之,豈無所以?今日之事,爲社稷爲生民,臣等不勝喜幸之至,敢此來啓。」答曰:「知道。」史臣曰:「昔宋徽、欽之世,賊若充斥,則上下遑遑,惟思退避之計;賊若少退,則君臣相慶,自謂萬世無虞,終致虜氣長驅,國隨而危。今玆倭賊,實我國萬世必報之仇也。生靈魚肉,廟社丘墟,至於兩陵,不忍言慘,則君臣上下,所當朝夕嘗膽,必滅此賊而後已,而攸泛玩愒,終使賊酋,斂兵渡海,猶不得斬將搴旗,小雪君父之羞,則當時臣子,死有餘罪,而今乃詣闕稱賀,盛陳喜幸之言,援引古昔,以爲獻諂之資。夫獫狁、儂智高,豈此賊之比哉?昔李綱告高宗之言曰:『勿以賊退爲可喜,以寇賊未報爲可憤。』眞格言也。」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啓曰:「劉將縱賊不討之狀,一國痛惋。當初以爲欲賊離巢後,進兵討之,臣等累見狀啓以爲:『窟穴攻破甚難,不得已爲此計,然此計齟齬,終必墮其術中。』豈料劉將本意講和,如此其素定也?然唐將所爲,從前如是,在我雖明知是非,不敢正言於軍門,非有所不知也,亦有所不敢也。軍門前循例致賀而已,何敢有是非於其間乎?臣等之意如是。且軍門前,臣等今日欲往致謝,故敢竝啓稟。」答曰:「知道。徐觀而爲之。」 |原文無此字}}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言貴得中,事忌過當。已爲罷職,安用削奪?」

○軍門都監啓曰:「卽者陳提督差官入來曰:『賊船一百隻捕捉,二百隻燒破,斬首五百級,生擒一百八十餘名。溺死者,時未浮出,故不知其數。李總兵一定死了云。敢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卽者軍門都監郞廳持軍門拜帖,門隙來言:『軍門卽行分付,劉提督、董提督,領兵俱會釜山,陳提督亦令追躡釜山。且李舜臣則戰死矣,其代卽爲差出,聽令而去。以某人差出事,明日未明,開錄姓名來告』云矣。」傳曰:「知道。今日則夜深不可爲也。明早,承旨持拜帖,進去致謝。統制使,卽令備邊司,薦擧差出。凡事,政院察而爲之。」

11月25日[编辑]

○丙午,丑時,上行望闕禮於別殿。賀至日也。

○卯時,上幸慕華館,迎慰萬經理。世德

王世子遣司書尹暉問安,答曰:「平安。」

○午時,經理來到,上迎入幕次,行再拜禮。上曰:「楊經理大人出來小邦,盡心討賊,小邦之保有今日,莫非楊經理之賜也。一朝被參西歸,小邦若無所依。今大人以小邦之事,天寒遠地,勞苦萬狀,地方殘破,事不稱情,不勝未安。」經理曰:「貴邦酷被賊禍,朝廷再發兵糧,拯濟蒼生,此事理之所當然也。俺奉天子之命,又爲東來。貴邦兵火之餘,多作擾害,令人慙恧。今承分付,多謝。」行茶禮。上曰:「三路倭賊,一時撤歸,皇靈震褶之所致,皇恩罔極。且大人東來,威聲所曁,兇賊自遁,大人恩德,無以爲報。」經理曰:「兇賊盡遁,玆蓋皇上之威靈,抑亦貴邦社稷之福也。」上曰:「小邦自祖先二百年來,至誠事大,逮至不穀之身,竟被罔極之讒,有罪無罪,無路暴白。只望大人之昭雪冤痛也。」經理曰:貴邦敬事天朝,天下之所共知。雖被丁參,九卿、科道,無不洞燭。雖有査勘之命,非此之謂也,欲査東征功罪耳,豈有此理?「上曰:」欲行宴禮,方在待勘之中,不敢矣。「遂再進茶。上呈禮單,經理曰:」旣受於中路矣。然領之。「

○上仍幸萬經理館,行茶禮。上曰:「賊倭盡渡,疆域再造,皇恩及諸大人之德,爲如何哉?但賊雖退去,兇狡萬端,後日之患,安保其必無?又有大可慮者,若入據南海、巨濟、釜山等地,則未易勦滅。水陸大兵,竝進夾攻,期於蕩滅,專仰大人成算而已。」經理曰:「俺受命東來,討此賊也。去草不去根,從當復生。掃蕩此賊,使隻輪不返者,是俺之職分事也。敢不盡心完事?兇賊旣棄三大柵,必有畏懼之心而然也。」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已諭。不允。」

○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馳啓曰:「本月十八日,島山之賊,盡焚窟穴,無遺撤去。提督率軍入城,一邊追擊事。」啓下備邊司。

○以李時言爲統制使。

○陳都督璘。揭帖曰:

九十日自寅至巳,與釜山、泗川等賊舟,大戰于露梁島,中外將士之用命效勤,自有貴國口碑,不必煩贅,而統制使李舜臣,身先士卒,中丸而殞。本官忠愍,想簡在殿下,更不必道。惟是統制之職,不可一日缺官。意者,就以李純信陞補,第不知於貴國銓衡相合否耳。萬希留神,早斷用慰。引領臨風,不仞祈仰。

○回帖曰:

節下以樓船之師,扼賊于露梁,身先諸將,奮勇直前,碎其艅艎,俘斬無算,妖氛廓淸,威靈遠暢。蓋小邦被兵七載,始見斯捷,麟閣第一之功,非節下而誰哉?統制李舜臣,效力於下風,中丸遽殞,良深矜惻。此任,總統三路舟師,極難其代。已以忠淸兵使李時言調補,未副來命,悚仄曷任?萬望恕亮。海上暴露,又値寒嚴,惟珍衛倍萬。不宣。


11月26日[编辑]

○丁未,朝,王世子問安。

○午時,萬經理世德。回謝。

○未時,上幸邢軍門玠。館。上曰:「三路之賊,一時遁去,陳大人大捷於海上,皇恩罔極,亦莫非諸大人之功也。身有賤病,卽未來謝,不勝惶恐。」軍門曰:「多謝。」上曰:「皇上天恩罔極。且昨日,乃節日也,請拜賀。」軍門曰:「不敢勞。」上遂三叩頭,軍門亦三叩頭。軍門曰:「賊已退遁,國王喜乎否耶?釜山之賊,亦已焚寨云矣。」上曰:「喜不可形言。」軍門曰:「二百隻皆已渡去,餘賊小留云矣。如有久駐之計,則豈其焚寨乎?俺已爲分付三路之將,使之一時會師勦滅。貴邦水摠兵,誰人乎?速爲下送何如?」上曰:「新摠兵李時言也。今在全羅地方,卽令馳赴矣。」軍門曰:「李時言可用之人乎?且諳練水路乎?李舜臣盡心討賊,終致戰死,俺悲悼不已,已差人致祭矣。國王亦須差人致祭。且錄用其子何如?如舜臣者,未易多得,而畢竟如斯,尤可痛也。」上曰:「小邦七年被兵,無以自振,小邦之力,實難殲賊。以大人之成算,兇賊或遁去或斬獲,東方一域,迓續再生之命。大人之德,無以爲報,皇恩罔極。且鄧摠兵,以小邦之事,萬里間關,力戰海上,不幸殞命,不勝悲痛。李時言則小邦稱以良將也。」軍門曰:「此皇上威靈,國王之福也。俺何功之有?鄧將之事,俺亦慘痛。李寧、盧得功,亦皆殞命,良可悲悼。今番之戰,斬獲甚多,中路將倭三十六名,皆致戰死云。」軍門曰:「陳摠兵,勇將也。且善於水戰,露梁之戰,獲斬沈安道。劉揔兵亦斬飛闌道,且奪倭書二十軸矣。」上曰:「天朝大人,莫不盡心於小邦之事,而陳大人最爲力戰,不穀前日告知於大人矣。及今海上之捷,陳大人之功,而亦由於大人之善將耳。」軍門曰:「閑山島亦已收復,全羅地方,無一倭子矣。」上曰:「天威所向,次第蕩平。但倭子兇狡有餘,若其餘賊,入據南海、巨濟等近陸之地,則甚可慮也。若乘此機會,水陸竝進,一擧鏖滅,則庶無後患矣。唯望大人,毋失事機。」軍門因示牌文草曰:「此分付于四路將領之文也。發送已三日矣。當使片帆不返,豈誤事機乎?」上曰:「觀此牌文,大人成算,尤爲嘆服。」上仍顧承旨曰:「今番中路之師,與倭約和,而行計退賊。今見此牌文,此大人蓋欲自明之計也。」上呈禮單,軍門不受。更請,乃受之。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不可至於削奪。」

○董提督接伴使李忠元馳啓曰:「東洋倉之賊,自本月十七日撤去,十八日午時,七十餘隻渡去。茅遊擊先鋒及兵使鄭起龍入據其城,只斬留倭二級矣。」

11月27日[编辑]

○戊申,朝,王世子問安。

○姜遊擊良棟。來時御所。

○申時,邢軍門玠。來時御所。回禮也。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已諭。不允。」

○左議政李德馨馳啓曰:「本月十九日,泗川、南海、固城之賊三百餘隻,合勢來到露梁島,統制使李舜臣領舟師,直進逆戰,天兵亦合勢進戰。倭賊大敗,溺水致死,不可勝計,倭船二百餘隻敗沒,死傷者累千餘名。倭屍及敗船木版、兵器、衣服,蔽海而浮,水爲之不流,海水盡赤。統制使李舜臣及加里浦僉使李英男、樂安郡守方德龍、興陽縣監高得蔣等十人,中丸致死。餘賊百餘隻,退遁南海,留窟之賊,見賊船大敗,棄窟遁歸倭橋,糧米移積於南海江岸者,竝棄而遁去。行長亦望見倭船大敗,自外洋遁去事。」史臣曰:「李舜臣爲人忠勇,且有才略,明紀律,愛士卒,人皆樂附。前者統制使元均,貪虐無比,大失軍情,人皆離貳,遂致丁酉閑山之敗。元均死後,以舜臣代之,舜臣初至閑山,收合餘卒,措備器械,廣開屯田,販賣魚鹽,軍餉有裕。不數月,軍聲大振,有虎豹在山之勢。及今曳橋之戰,陸兵則觀望不進,舜臣與天朝舟師,晝夜血戰,多有斬獲。一夕倭賊四名,乘船出去,舜臣告於陳璘曰:『此必請援之倭也。出去今已四日,明日間大兵必至。我兵先往逆戰,庶得成功。』陳璘初則不許,舜臣涕泣固請,璘乃許之。遂與天兵搖櫓,達夜進去,天未明,到露梁,則賊果大至。出其不意,良久血戰,舜臣親自射倭,而賊丸中胸,仆於船上,其子欲哭,軍心遑惑。李文彧在傍,止其哭,以衣掩其屍,遂嗚鼓進戰,衆皆以爲舜臣不死,出氣奮擊。賊遂大敗,人皆謂死舜臣破生倭。及訃音傳播,湖南一道之人,莫不痛哭,雖老嫗、兒童,無不悲泣。其丹忠許國,忘身死義,雖古之良將,無以加也。惜乎!朝家用人失當,使舜臣,不得盡展其才。若使舜臣,丙、丁年間,不遞統制之任,則豈致閑山之敗沒,而兩湖爲賊之窟乎?吁其惜哉!」

11月28日[编辑]

○己酉,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島山賊將淸正撤去之時,城外揷立天將書,有云:『大日本國加藤王[主]計頭平淸正諭大明諸將之榜。頃聞順天之倭將行長,與大明諸將,有三國和平之約,爾國欲出質於行長矣。雖然,爾等再信乖約,出兵圍行長。爾等如此行僞謀,豈非穿窬?但此僞謀,在大明諸將乎?在行長乎?我不知之,故今此榜也。我在此,雖可對陣守城,順天已危,我不救拯之,則無勇也。故我先掃空此城,暫往于順天也,爾等亦來于順天,我當爭雌雄決勝負也。熟以事勢,雖至如此,三國是親兄弟之國也,不可無和平也。爾若欲和平,則縱然我雖還日本,豈妨通信?且我大閤殿下,去八月,雖微疾薨,有令嗣秀頼殿下,又有股肱大臣家康公,有文有武,恰似太公之於周武,如嬰、臼於趙朔也。因玆我日本社稷安寧也。以是再伐朝鮮,如指掌,不如至和平。不宣。』」

○慶尙左兵使成允文馳啓曰:「偵探人言內,釜山之賊,先運已渡,餘賊只有五六十名云。」

○備邊司啓曰:「臣斗壽等,今朝進經理衙門,謁見後仍呈呈文,經理出立楹外,答曰:『一路朝士、儒生、父老等,皆以此事呈文,深知曖昧,曾爲諭帖而答之矣。』臣等跪告曰:『小邦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老爺之來,得有生道。且此事受誣,無所控訴,老爺急爲辨明轉奏。』經理答曰:『爾國與倭交通,全無是事,我所明知。我當細看呈文,當爲諭帖,以曉陪臣。辨明轉奏之事,則自然有之矣。』臣等叩頭而退,仍留臣斗壽,進前對茶,更爲叩頭而退。且今日呈文時,堂上以上進參者只五人,事體未安。敢啓。」傳曰:「知道。」

○戶曹啓曰:「全羅道水陸官兵糧餉,有分戶曹參議李民覺、調度使金尙寯,分管措置,且有摠管使韓孝純,通行檢察。除本道各邑米、豆派定輸運外,天糧運送之數,全州則米豆幷已至三萬七千七百六十餘石,羅州及海陣則米豆幷一萬七千一百餘石,而自師期進定之後,勿論公私所蓄,盡行搜括,在野新穫舂正作米,竭心督運,自初至今,時無匱乏之報。今乃有兵士枵腹數日之語,其間曲折,雖未能詳知,而亦必有其由。臣等伏聞倭橋圍賊之日,本道之民,皆以爲勦滅之期,應在不日,雖八十老嫗、十歲兒子,莫不歡忻踴躍,爭先負戴,故見到軍前者,可支一月之用云,不意退屯,未暇收拾,數百里之間,糧米狼戾。其遺失之數,不爲不多,而厥後亦無竭乏之言。意者,劉提督因軍門及按察督責,不得不還入順天。管糧之,雖極力搬運,而駭散之民,必不能趁時驅使,以致糧運稽遲。提督執以爲言,稟于王按察,按察因稟于軍門也。大抵管糧諸臣及接伴使、巡察使等官,時無乏糧之啓。遠外之事,勢難懸度,必急遣宣傳官,往諭于左議政李德馨以下諸官,得其馳啓,然後可知其實狀矣。但今日事勢,雖曰欲圖再擧,而中路則已矣,東西二路,亦未免退北,師氣已喪,軍聲漸損,淹延時日,結局無期。加以天日已寒,水道將絶,天朝之糧,雖山積於義州,而轉致軍前,其勢極難。拮据湊合,苟冀目前之無事,而數月之後,更無措手之地,大事之去,不待智者而知。痛悶之極,不知所達。敢啓。」傳曰:「知道。」

11月29日[编辑]

○庚戌,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倭賊戰勝天兵之後,無端一時俱退,揆之於勢,固無其理。實非畏天兵而然也,此必天將甘言乞和,誘而退之,而我國未能盡得其間事狀耳。後日必有其尾。賊之智計、兵力,十倍於我,非若我國人之愚而謀拙也。一朝盡棄堅城險穴而自退,至或城寨有宛然,糧餉有傳授,其輕藐之狀,不難知也。兵法曰:「將欲取之,必姑與之。」昔幹离不纔退,宋人動色相慶,延上皇罷勤王,終致汴京之陷,其愚可嗤。今日之事可憂,而不可徒賀也。幸記予言。唯海上之捷,足破賊膽,此則稍慰洩憤矣。

仍傳曰:「前日劉提督遣質官,如許事,軍門前曾使告之,軍門知之乎?政院若未能詳知,則詳察以啓。」

○政院回啓曰:「大槪前見備邊司草記,此事軍門已知云,當更問于盧稷以啓。」傳曰:「劉提督、茅遊擊如是事,予則止可當面告之,或使軍門、科道、御史接伴使等,隨便措辭以告。此事當有尾矣。」回啓曰:「上敎至極允當。政院亦以爲未穩,方欲啓之而未及矣。依上敎,令接伴使,隨便以告宜當。」傳曰:「知道。依啓。今下備忘記,雖兩司勿觀。」

○午時,上幸邢軍門玠。館。

○上仍幸萬經理世德。館。上曰:「小邦得蒙天朝恩德,再造疆場,蒼生庶有再生之樂。諸大人之德,沒世難酬。但小邦有至冤極痛之事。讐賊渡海,惡名在身,不可立於天地之中。大人旣以拯濟艱危,小邦被誣之事,亦宜昭雪,終始施恩,唯日望之。」經理曰:「俺當爲題本矣。國王忠順,人誰不知?幸勿加念何如?」上曰:「如是分付,不勝感激。」經理曰:「國王須以被誣之事,枚擧咨文,則俺當據此上本爲計。」上曰:「不勝感激。」

○備邊司啓曰:「今見慶尙左兵使成允文狀啓,釜山之賊,亦已撤歸。若是則海面淸寒,天威震疊,社稷有賴。告宗廟及陳賀等事,令該司,次第擧行。軍門、經理衙門,百官、儒生、市民,皆爲致謝宜當。謝恩使亦爲差出,諸事預察以待事,捧承傳。此後南方措置善後之策,預先講究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11月30日[编辑]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

○萬經理世德。來時御所。回禮也。

○邢軍門玠。回謝。

○吏批啓曰:「謝恩使當以大臣差遣,而見在時任、原任大臣有五員。自下取捨爲難,請無遺書啓。」傳曰:「此大臣,時任大臣當差送。李德馨召來送之。」

○兩司連啓柳成龍削奪官爵事,答曰:「當沈惟敬之時,朝臣無不悅之,猶恐失其心而不能厚待。此則予目覩而熟知其狀,不可徒歸之於豐原,以爲聲罪之資。但爲大臣而不能脫於其議,又不能直斥邪說者,此則誠有罪,但然則論之於在相之日可也。今乃論之於罷相之後,恐非義擧。已爲罷職,不須煩執。」

○傳于政院曰:「李舜臣贈職致賻,官庇葬事。且其子幾何?喪畢之後,盡爲除職可也。海上亦可立祠,此一款,令備邊司議啓。他餘戰死將士,皆恤典擧行,或可贈職者贈職,次次擧行。」

○禮曹啓曰:「邢軍門痛愍李舜臣之死,已行差人致祭,欲令我國,亦爲致祭,意甚盛也。舜臣職在正一品,自當依法典致祭,而邢軍門如是言之,先爲別樣賜祭乎?抑依例爲之乎?且鄧緫兵同死一處,亦不可不祭。但屍首覓得與否,時未的知,姑待喪柩之上京而爲之乎?自下擅便爲難,竝稟睿裁。」傳曰:「本曹察爲。」

○經理都監啓曰:「萬都爺先聲,素有勇多大略之譽。雖楊經理亦嘗稱道其雄才偉器喜立功名之士,而自過江來,絶無謀猷興作之事,專以慈祥恬默爲主,大異於前日所聞。固不可以尋常淺見,驟度大人之量,而亦可想見其大槪也。常自言曰:『楊爺以一書生,何必親自上陣?其得謗弘多,蓋以此也』云。今者倭奴之兇謀奸謀,雖不可測,而巢穴殆空,海氛乍澄,則經理善後慮遠之策,在京城猶可爲之,而自以東轅最晩,無勞可紀,思一南下咨詢,以爲他日言功之地,此亦人情之所難免。故先送譚都司於釜山,偵探賊形,竢其回報,卽欲起馬,昨日令臣,査呈三路道里,再無多樣分付。姑以事勢言之,則釜山之賊,亦已渡海,更無所爲之事。經理似當停行,而若不意起身,則自畿甸至南邊,滿目蒿荻,無復人烟,許多夫馬及一路支待等事,茫無形象,其與上年楊經理南下時,大不相同。反覆思量,罔知所措。請速下諭於京畿、忠淸、全羅。慶尙等道監司,使之預先料理,庶無臨時窘迫之患。」上從之。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壬子,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啓曰:「臣等論列成龍逾旬,而天聽愈邈,臣等竊惑焉。成龍身爲首相,潛主羈縻之說,欲倡乞和之議,恐其聖明譴咎,士論適斥,乃與成渾謀之。觀其諱黃愼之行,不使臺諫知之,成龍主張之狀,明若觀火。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爵。」答曰:「已諭。不允。」仍傳于政院曰:「黃愼差送之時,收議而爲之事,而潛送云,可哂之言也。臺諫以啓辭爲任,則當早來而論啓,每何夜深來啓乎?臺諫渠乃先爲恪勤,然後可也。」

○禮曹啓曰:「曹啓辭,釜山之賊,似亦已退,我國端的之報,亦必繼至,而聖慮淵深,恐或有一毫涉僞之事,誠亦然矣。但旣已三路賊退,大捷海上,祭告廟社,則本朝陳賀,恐不可異辭。議大臣處之何如?」答曰:「依啓。」禮曹又啓曰:「議大臣,則李山海、尹斗壽以爲:『三路賊退,海上大捷,亦足以陳賀。陳賀一事,恐不得已。』鄭琢以爲:『上敎十分至當,依上敎施行』云。敢啓。」傳曰:「自外酌爲事。」

○備邊司啓曰:「李舜臣往日閑山之捷,旣立大功。及至舟師敗沒之後,收拾殘燼,器械、糧餉,無異前日。今此露梁,達夜血戰,使賊魁燒死,至獲戰艦二百餘隻,義氣大振於東南,老賊褫魄而宵遁,恢復之功,此其第一。不幸中丸折傷,至於臨折,從容處置,彷彿有古名將之風。今承聖敎,官庇葬事,又至於子息,皆爲除職,其激勵忠義,至此已極。海邊立祠,似當於左水營本陣設立,春秋致祭。戰亡將士恤典事,令該曹急急擧行。」上從之。

○傳曰:「劉提督所爲之事,則不須言,以提督之所言,我國亦從而爲之,則是欺罔天朝矣。於大義未安。如是爲之,則無異於助桀爲虐者也。若勢不得已則然矣,係關欺罔之事,勿爲聽從事,下書于都元帥處。」

12月2日[编辑]

○癸丑,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戴中軍正春館。

○持平具義剛啓曰:「臣伏覩昨日下政院之敎,不勝惶恐隕越之至。黃愼之行,雖出於收議,然當時擅其議者,成龍也。恐臺諫論執,深諱其事,而及其發行,又送於夜半。臺諫始聞而論之,則其姦謀秘計,欲蓋愈彰。此國人之所共憤也。臣措語未瑩,至勤聖敎,臣之罪大矣。且臣本以庸品,冒忝本職,啓事不敏,每至犯夜,使討奸之擧,以至稽緩,供職無狀。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政院啓曰:「佟緫兵以誤薦楊元事,將納米一千石於我國,故總兵齎銀五百兩而來云。總兵本以淸廉之人,如是多數送禮。令戶曹、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徵米雖或辭之,當別爲之可也,不可與今次禮物而兼爲。且其曲折,仔細詳知,然後親見時言之,豈無其道理乎?」

○陳提督揭帖曰:

行酋伺舟師鏖戰于露梁,潛踪奔遁,反旆追之,則已漂洋去矣,不能無餘恨也。整兵進擊南海,二十一日四更,薄巢賊,船已空,唯城上猶有火光,良久旋滅。此曉登巢,賊從後山宵遁,而馬糞尙煖,始知去而未久耳。米、梁、菽、粟,搬頓水涯,不能裝載者,委積如山,大約萬數,大小銃砲、火藥、兵械與日用之具,無一不有,牛馬牲畜亦衆。姑竢稍定,當發師徒,入山搜捕,使一喙不留,用光京觀也。李舜臣員缺,亟望簡命,用紓引領。

○備邊司啓曰:「七年對壘之賊,一朝退遁。雖未能追擊殲滅,而湖、嶺二南沿海一帶,爲賊窟穴之地,復爲我有,社稷生靈之慶,孰有大於斯者乎?第以有畏則興,無畏則亡,必然之理也。是以古人,未必以賊平爲幸,亦未必以賊之未平爲不幸。今若幸賊之退去,而少弛其畏懼之心,則他日之禍,或甚於往日。此今日之所大憂也。抑今日之勢,如積年久病之人,病雖已去,而精血枯竭,元氣澌敗,如或動搖,必促其死。其必安身靜處,勉加粥食,然後庶冀其生道。自今期以數年,朝家凡百擧措,一如創業之初,凡可以勞民困民者,一切勿爲,雖有不得已之擧,必待民力之休息,然後可以爲之,而如或係干防禦,則亦不可諉諸如此,而不爲之致力也。禦賊之具,舟師最急。自元均之未敗,猶患舟師之未盛。李舜臣收拾餘燼於敗沒之後,器械、船艦,雖曰粗備,而亦不如元均之在時。諸道沿海地方,如長山、安眼、邊山等地,其他汀麓、島嶼之間,松木之茂密,船材之可合者,不爲不多,但若差官分往,刻日督役,則孑遺之民,怨咨胥興,而事不易濟。先令各道方伯,察各邑之殘盛虛實,而殘虛者,竝累邑而定一隻;盛實者,一邑而定一隻、或累隻,只令守令監董,而方伯又賞罰其勤慢。又收取諸道之船,可合於戰用者,皆屬於舟師,陸兵之居海濱者,盡移於水軍,則可以張大其聲勢,而舟師之時在古今島者,移陣呃喉要害之處似當。然此則有難遙度,下諭於都元帥、統制使,使之觀勢措處可也。嶺南濱海諸鎭之設,當初非不商度形勢,而及今倭賊出沒之後,海汀之迂直,水路之緩急,有不可不更爲商確者。令都元帥、統制使、監、兵使,巡審諸浦,某鎭則可以仍舊,某堡則可以廢置,某浦可以添設,使之具錄馳啓。且沿海數日之程,不可不以武臣差遣,而該曹或不見面目,泛以所聞差出,故常患難得其人。令都元帥、兵、水使,就其戰陣間已試者,某人長於戰,某人長於守,某人長於籌畫,某人長於牧民,某人可合僉使、萬戶,某人可合守令,竝爲具錄馳啓,以備銓曹注擬之資,而除授之後,其有顯效者,亦令方伯,得實馳啓,褒賞之超擢之,使之勸勵之宜當。其餘三道各邑,勿拘文、武、門蔭,皆擇慈祥愷悌之人,一以勸課耕耘,一以習鍊武藝,使之蘇殘起弊,兼備陰雨,勿復如曩日之泛然塡闕宜當。忠淸兵營,僻在內浦,其於兩南賊路,邈然懸絶。已設之營,固難輕廢,而如淸州,乃三路要衝之地,自恩津、金山、鳥、竹三嶺衝突之賊,皆可以遮截。必得可爲兵使者,而兼以牧使,付以李時發,敎出砲、殺手,使之常爲訓鍊。且南原一府,正當八良峴之路,亦可防豆恥之賊。設爲一營,而亦如淸州之以兵使兼府使,其於防禦,恐是得計。且往年李夢鶴之亂,當爲緣坐者,其數幾至累百。當初已有實邊之議,一一考其置簿,分送於東萊、巨濟等空虛之地,亦未必無小補也。臣等之愚見則如是,而所係關重者,必待時任大臣之來,相議勘定,然後可行矣。天兵疲頓無用者,早宜撤還,而今又兇賊盡退,不可一向仍留,徒費糧餉。如天將之誇大僞功,遇賊失利者,不可不使之西還,以省浮費,而只留諸將中,顯有勇略功效者數人,使率數萬精銳,屯守境上,以待我國兵力之自强爲當。此在軍門、經理之指揮。且水、陸、馬、步之當留幾何,將官之當留某員,非我國所敢擅定,令接伴使,急速善爲周旋何如?」傳曰:「依啓。深感諸卿爲國籌畫,謀深策遠。其所以綢繆於他日,懲前而戒後者,至矣盡矣,但我國之人,素不事國事,其所事者,不過論議而已,而私情又爲之梗焉。若以朝中之談鋒擊賊,則足以直擣扶桑,秀吉之頭,已梟於北闕矣。予恐賊退之後,唯相與幸之而已。其不避衆謗,當國事,挈塗炭之生民,而措之袵席之上,轉衰弱之國勢,而安如盤石之固,恐未易得,亦恐終無其效。幸記予言。」

○備邊司啓曰:「疲兵先送事,接伴使盧稷,已與中軍相議道達,則非獨疲兵,近日當爲五日作運,次次旋歸矣,姑待之云。且留兵事,中軍亦欲以陳都督留在,其餘將官欲留者,前期來告云。接伴使以吳摠兵、陳寅、陳蠶兩遊擊爲言,則中軍曰:『吳摠兵老矣,來此已久,彼必厭之。須更議以來。且留兵,或云陸兵二萬,水兵五千爲可,但陸兵過多,難於應餉。若一萬則似當,然猶似孤單,』未知何以爲之。敢稟。」傳曰:「留兵之衆寡,當由於糧餉之多少。此則在外議處,非予所知。且予閱天下之人多矣,無一可人。以欺罔爲功業,以詐慌爲能事,險猜相高,浮誕相尙,貪之一字,又根於其性。武將何足道,文亦不免焉。天下人心從可知矣,予嘗竊嘆。今取留鎭之將,必須以正直誠信者,然後乃可協守。不然,雖有賊變,或賊有執言之事,不以實報于朝廷,我國必爲其所賣,爲患滋大。此在諸卿熟思而處之。」

12月3日[编辑]

○甲寅,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兪中軍尙德。館。上仍幸姜遊擊良棟。館。

○行大司憲鄭昌衍來啓曰:「宋應洵、柳寅吉、具義剛、金藎國、朴承業、權縉、文弘道,幷引嫌而退。黃愼之行,雖出於收議,掩其謀,諱人知之之狀,顯有其實,則措語之未瑩,不害於本義。冒夜封章,誠爲未安,而或因公幹,或因論議可否,短晷易暮,自至昏夜,此出於事勢之然,初非不格之致。況啓辭連啓之時,則城上所主之,自餘他員,尤無可避之嫌。執義宋應洵、掌令柳寅吉、持平具義剛、司諫金藎國、獻納朴承業、正言權縉、文弘道,請幷命出仕。」答曰:「依啓。」

○兩司合啓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請命削奪官爵,答曰:「已諭。不允。」

12月4日[编辑]

○乙卯,持平具義剛、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曰:「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請命削奪官爵。」答曰:「過則必悔,大易垂象;不偏不倚,聖人所訓。旣已罷職,何煩論也?」

○憲府啓曰:「倭奴盡撤,疆土復,丘墟血肉之場,將變爲生聚袵席之地。皇上曠世之恩,宗社無疆之慶,靡有紀極。謝皇恩告廟社之禮,固宜亟行,至於本朝陳賀一節,恐有所未盡。聖上抱百世不忘之痛,有薪膽必討之志,而群下無能,國力削弱,使此賊,恣行兇惡,至於七年之久,而不能擒一將陷一陣,終致肆然而歸,足爲無涯之恨,未有可賀之義。伏見頃日下敎,徐爲陳賀,亦未晩也。天心有憾於縱賊,不快於自退者,至矣盡矣。何必屈聖上盡善之志,行之以自小之擧乎?本朝陳賀之儀,請命勿爲擧行。」答曰:「依啓。」

○軍門都監啓曰:「今日臣卽見中軍,講話賊遁事情及水兵大捷之由,則塘報一幅出示,仍言曰:『行酋遁去之意,俺亦不知其詳,前日國王亦問之,而煩不敢對。但質官入送之事,老爺亦知之。第老爺之意,欲使此輩,刺殺賊酋而來矣,事竟未得遂,仍爲帶去。此輩必不等閑往來,雖於行路,亦欲試之,而或從福建等處出來矣。此事不無其間曲折,而劉提督大槪欲爲行間於賊中。雖有不實之事,爾國不說。後日事發,則劉也自當逃不得其罪。國王雖見軍門、經理,不必提起此等說話。兩老爺亦不無未安之意。留兵一事,則前日老爺問之於俺曰:「欲留劉揔兵如何?」俺曾聞陪臣之言,故卽對曰:劉之事不厭此邦人心,決不可留。陳都督可以兼統水、陸,留之似當。」軍門亦曰:「爾言是矣」云。』臣又稟曰:『吳惟忠老實淸約,陳寅、陳蠶,皆好人,亦可留。』中軍曰:『陳都督則已爲定奪矣,吳、陳兩將,當更稟處之。但軍門、經理、科道、御史四衙門,皆爲移咨,而不擧某將姓名,只曰水兵最關,多數留之,陸將以驍勇有計慮者,泛然請留,則俺亦從傍贊助爲計』云。且旗牌官朱忠,前日以督戰事,持令旗送于舟師,戒飭陳都督,使賊不得脫走,而昨日回來言曰:『行賊託稱講和,請救於諸酋,而蔚山、釜山、泗川等賊,皆送援兵。泗川與順天最近,故先與舟師,相値血戰。當初行長,怕其天威,與劉、陳相講,劉處約送首級二千,陳處約送首級一千,許我放還云云,陳都督信之曰:「送二千則可放出。」行長連日送禮,酒饌、槍劍,饋遺不絶,仍曰:「南海有壻,邀與計議,欲使人請來,願出送此船云云」李舜臣曰:「詐譎之言不可信。請壻云者,欲請援兵,決難許之。」陳都督不聽。十四日出送一小船,坐倭八人。厥後李舜臣曰:倭船出去已四日,援兵必將至矣。吾輩當往猫島等處,把截待之。十八日四更,諸處援兵大至,遂與大戰,無暇放砲、射矢,只以包火投之於賊船,燒破二百餘隻。衣服什物,蔽海而下,行長見其浮來之物,烟焰漲天,知援兵大敗,從海外遁去遠處。援兵知其先鋒已敗,不敢來救,遂還去。若遲延數日,援兵四集,則倭橋之事殆哉!大槪行長之計,陽爲約和,陰待援兵,欲先合擊舟師,仍攻陸兵,而賊船先鋒已敗,未遂兇計。或者天意助順矣。二十一日舟師薄至南海,倭賊已爲遁去』云。塘報同封入啓。」傳曰:「知道。」

○朝鮮國王爲辨覈冤枉事:

據前任經理楊伺候陪臣李德馨狀啓:「本年十一月初六日,臣敬奉敎:『諭爾先隨經理楊,征勦島山。其時官兵死傷的數,與都巡察使權慄,仔細査訪,從實啓來。此係兵科奉勑勘覈內事理,毋得循情捏飾,以有爲無,引惹重罪。』敬此敬遵。不勝惶恐,就與權慄,面同査訪。上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有經理與提督,領大協兵,自慶州前進,二十三日於左兵營舊墟,誘賊交鋒。左協副將李如梅,分兵按伏,參將楊登山、遊擊擺賽,分兵突擊,斬級四百餘顆,官兵無一人死傷。二十四日大兵攻破城隍堂及太和江左右賊壘,焚燒柵房,斬級六百餘顆,賊遁入島山小城,步兵三面圍住。是日遊擊茅國器、盧繼忠等步兵,俱在前行,多有被傷,或有致死者。二十五日大兵進攻本城,遊擊陳寅督兵先登,至西門城下中丸,管下官兵,亦多死傷。各營官兵,左右齊進,又多中丸而退。是日官兵死者,約有二百餘員名,傷者約有一千餘員名。本年正月初三日丑時,各營官兵進攻本城,至黎明始止,死傷多少,寅夜黑不得的知,似不及二十五日之多。初四日有經理與提督商議,以官兵漸疲,賊援日添,始令退兵。經理令步兵先退,挑選李如梅、楊登山、擺賽等馬兵,自領爲殿,賊不敢追躡。路遇傷兵,令給標馬載來,各營官兵別無損傷。但據本國別將韓明璉說稱:『箭灘堵截,官兵與賊交鋒,殺傷相當,該被殺傷之數,亦不得的知。』臣回到安康,訪問得先後陣亡官兵,共該八百餘員名,被傷官兵,共該三千餘員名。其後到安東路上,多見被傷官兵,因傷物故,該數想過一千餘員名。官兵死傷之數,大約如此,而非親自査驗,不可保爲的數。但臣目覩經理躬擐甲冑,上陣督戰,諸將用命,俱冒死進戰。因此賊鋒大挫,不復再動」等因具啓。據此査照,先該本年九月內,準貴科面諭:「本科之來,專爲査勘前任經理楊功罪。島山一戰,官兵死傷之數,實有若干。貴國從實査明,咨過本科,以憑轉奏。」準此隨據議政府狀啓:「島山一戰,官兵死傷之數,俱係傳聞之說,不可據以爲信。左議政李德馨,先隨經理楊征勦本處,與都巡察使權慄,俱目見攻戰之狀,而見在西路軍前,合無嚴諭本官,令將島山一戰官兵死傷的數,仔細査訪,從實啓聞。以憑咨覆,相應」等因具啓。據此已經責令本官,將該島山一戰官兵死傷的數,仔細査訪,從實啓聞去後。今該前因爲照,皇上矜恤小邦,發兵拯救,且設經理衙門,付以東征諸事。凡百區畫,在其中,施措如或小差,小邦成敗立決,豈敢偏護指有爲無,以陷朋欺之罪,以貽敗亡之悔禍哉?當職雖甚無似,亦不爲此。切査,前任經理楊,自膺簡命,銳意東事,與總督軍門,協謀共濟,期滅此賊而朝食,事機當前,奮勵勇往,不避艱險,最其所長也。兼又持身甚簡,御下甚嚴,旌節所過,秋毫無擾,此則小邦軍民,尤所敬歎。上年賊酋行長,攻陷南原,淸正領大衆,隨會分兵順搶,已逼京畿地方,都城震駭,將有土崩之勢。本院得報,自平壤疾馳,三日入城,慰撫遺民,仍遣副摠兵解生等官兵,勦賊先鋒,賊遂敗退,卽還巢穴。都城之保有今日,實是本院之功。至於島山之役,本院躬擐甲冑,親自督戰,冒犯風雪,過十二晝夜,焚燒內外柵房,斬級一千餘顒。淸正窮蹙鼠伏,幾被擒獲,此蓋曠世之奇功。旣而我軍日久漸疲,賊之生兵又來援,則本院密察事機,宣令左次,挑選馬軍,自領爲殿,路遇被傷官兵,令給標馬。其處置從容,有如是者,豈有參奏中所謂陣亡幾萬之理乎?所據李德馨査訪死傷之數,雖非親自査驗,亦所終始目見。天日在上,寧敢虛誑?其時要將本院勞績,具本以奏,而本院堅執不許,當職以是爲歉,曾不料今日之論,紛紛至此。此不過中間誣陷之說,而主事丁妄行參奏耳。惟皇上,明見萬里,有功有罪,纖毫洞燭,讒說雖巧,豈能終掩其實?仍照本院拘朱元禮、要時羅等,將以臨機行計,收功萬全,則誣陷者謂之與賊講和,本院以全、慶地方,乃小邦門戶,將要築城屯守,利禦此寇,則誣陷者謂之貽患他日,凡所以傾陷本院者,無所不至。豈徒島山死傷官兵一事而已哉?當職最所痛心者,小邦被兵七載,衰弱日甚,漸至淪胥,不能自救,而本院一朝按臨,精彩立變,庸懦知勸。是實小邦之藥石,而不幸被誣革面,小邦之人,悶悶遑遑,至令如失所依。人心之所不可誣者如此。卽目貴科,巡歷全、慶,探聽軍情,本院有功無罪,亦必一一照知。煩請主張辨覈,備奏天聰,勿令忠賢,抱冤明時。擬合備咨,爲此合咨前去,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査勘東征軍務兵科左給事中。

12月5日[编辑]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

○戶曹啓曰:「臣應寅詣佟副摠下處,設酌,極陳米價銀子可受之義,則副摠曰:『深荷國王厚賜。然銀子則決不可不發。皇上安可欺乎?國王若固辭,則當使家丁,持此銀換貿於市上。是國王欲厚我,而反惱我耶?』因差家丁,送銀子二百兩于本曹,臣措辭姑爲還送矣。但聽副摠所言,則必無不發之理,不知何以爲之。實收文字,則合當依樣成貼,啓下後送之。敢啓。」傳曰:「見此令人感嘆。總兵之言,於義爲得,但於我國報恩厚待之意,不能無歉然。總兵得則我失之矣。總兵强爲還送,則只受五十兩,還其餘,仍爲措辭曰:『以此足爲措辦。何必待二百金也?』力辭之。文帖則速爲成送。」

○禮曹啓曰:「東宮春秋已盛,久無嗣續,群情憂憫。今者國運回泰,元孫誕生,適在疆宇克淸之初,宗社之慶,莫大於此。情之所在,禮亦隨之。雖無前例之可據,而似當有告廟陳賀之擧。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依啓。」

12月6日[编辑]

○丁巳,弘文館副提學宋諄、修撰李爾瞻箚曰:

伏以,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性愎行邪,把握權衡,勢焰可灸。首唱和議,傅會胡、沈之說,乃敢折崔滉之直辨,使不得開口,則與秦檜之厲聲責曾開,一也。檜則畏天下議,已令臺諫,僉議可否,而成龍則潛送書幣,使不得知,其亦檜之罪人也。昔者胡銓上書,請斬檜,虜酋聞之,君臣動色,至發有人之嘆。今者兩司之論,實出於除奸罪和,則亦安知秀吉君臣,聞此而動色也?伏願亟從兩司之請,少快神人之憤。

答曰:「省箚太煩。旣已罷職,何至於削奪也?且每以和事,爲聲罪豐原之資,其於執言之策則得矣,而恐非實情。論人當原其情。豐原非無故而爲此,蓋爲天將所迫脅耳。媚於秀吉,何益於其身哉?然處此之事,則不爲無失,而自惟敬之初,在朝之臣,無不悅其說而和其唱。予熟見其狀,豈可獨論豐原哉?且以胡銓自高,宋之胡銓,論之於秦檜在相建議之初。今之臺諫,欲擊去於罷相之後,未審宋之胡銓,亦如是乎?雖削奪其官,何與於予,只恐虧損國體,而所傷非細。」

○持平具義剛、大司憲鄭昌衍、執義宋應洵、掌令柳寅吉。正言權縉司諫金藎國、獻納朴承業、正言文弘道。來啓曰:「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請命削奪官爵。」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亂離以後,凡干禮葬,一切停廢,雖遇大臣之喪,絶無官庇之事,其勢然也。自上年來,或仍切迫之喪,稍開禮葬之例,而獨於大臣之事,仍廢不擧,與小官無異,以爲未安。金應南寬大謹愼,淸儉自勵。常爲銓相,門庭寂然,賄賂不行,推轂賢才,以明揚爲己任。但言論之際,未免固滯,士論短之。之家,尤甚貧乏,將無以營葬,聞者矜惻。若令本道,略給助墓軍及葬需,則庶不墜國家歸厚之典。」傳曰:「斟酌施行。」

○備邊司啓曰:「國有大慶,歸美於上,臣子之至情。今日之事,雖未擒一酋,而海上大捷,足强人意。況聖上至誠事大,感激于天,皇上遠動十萬之師,平定一方,使一國生靈,得躋奠枕之域,社稷之福,無大於此。言官論啓之意,不無所見,而臣等區區之意,亦有所在。陳賀一事,若不擧行,非但群情之缺然,天將聞之,亦必有慊然者。依前啓下爲之似當。」傳曰:「已依所啓。」

○禮曹啓曰:「告廟陳賀事,議于大臣,則皆以爲:『國運回泰,疆域再造,而又有王孫誕生之慶,宗社之幸,無大於此。告廟陳賀等事,急急擧行宜當』云。敢啓。」傳曰:「依啓。」

○夜一更二更,月暈。

12月7日[编辑]

○戊午,朝,王世子問安。

○大司諫鄭光績器量淺狹,凡言論之際,糢糊推托,未嘗異同。啓曰:「頃日,兩司因金宇顆上疏,引嫌而退。臣忝在弘文館,處置之辭有曰:『臺諫爲國家耳目,主一時公論。若其所論過重,則自有處置之地』云云者,此蓋泛論之設辭,非指近日所論,而欲爲處置之意也。兩司啓辭中,或譏以是非糢糊,或斥以若將處置,終之以是亦一宇顒云云。實由臣之無狀,不能取信於人,而且其措語之際,辭不達意,以至於此。事雖已往,而其失猶在。今不可苟冒言地,有若無失者然。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前日平安道軍,啓請徵發南下時,予固有言矣。見此狀啓,極爲可慮。我國凡事,每不預圖,何怪乎臨亂蒼黃失措?西方之事,別爲措備,限解氷間,或添兵添將等事,毋得如壬辰之倭賊不足慮。論罷巡邊使,排斥以倭爲憂之人也。有備無患,變生所忽。今南方纔定,固已相慶矣,又安使北虜之陸梁也?一朝長驅變作,以我國人才兵力,果能摧破汛掃否?此在本司籌畫處也。言于備邊司。

○傳于政院曰:「前見申忠一書啓,則似有老乙可赤在昌城越邊之語。予言若是,則昌城府使,不可不擇。況昌城,乃兵使行營,有才略之人,可以爲之。趙仁徵,予專不知之矣。前見臺諫啓辭,似以爲弛緩云。此時弛緩之人,不可用,言于備邊司察處。」

○左議政李德馨狀啓:

李舜臣之爲人,臣不曾見面,通一聞問,未知其爲如何。前日但聞元均說稱處事不是處,意謂幹才則有之,而純實勇敢,則下於人矣。及臣入本道聽海邊居民,交口稱讃,愛戴不已。又聞其四月,始入古今島,而布置施措,曲盡其宜,纔過數四月,民戶軍餉,盛於舊年閑山島所有,始知其才過人。及劉提督無意於力戰,而大事不得不全仰於水兵也。臣頻數差人于舟師,令李舜臣,周旋機宜,其盡誠徇國,以死自誓,營爲規畫,儘爲可觀。臣私謂國家舟師之事,主將得人,可無虞矣,不幸徑死鋒鏑。前頭責委布置,難得如此人者,誠可痛惜矣。報捷之日,運糧夫丁,得聞李舜臣身死,雖無知老弱,多有出泣而相慰者。得此於人,豈偶然哉?且措置糧餉諸事,料理甚廣,一朝無主管,必致蕩然散失。特命新統制使,盡心料理,撫綏將卒,俾不至渙散。李舜臣爲國死職之狀,無愧於古將。褒奬之擧,自朝廷,別爲施行事。

啓下備邊司。

○左議政李德馨狀啓:

頃日陳都督在水營,去倭橋未滿三息。且慶尙諸窟之賊,未知進退與否,欲面講急速追擊之事,而繼聞水兵已入南海,慶尙道諸賊,亦盡退去。且王按察來看倭橋形止,留一日設宴,當日還向南原,要臣來見,故不得見都督,而還向南原矣。卽刻別將卞弘達,自南海出來,說稱南海倭奴,積置糧米,自倭橋輸運者,未知其數,窟中遺置之米,又甚優,而唐舟師先入,無人收拾,散失無數,陳都督急於捕斬首級,遽令焚其房屋,米糧三千餘石見燒云。且戰敗棄船之倭,多入本島山藪,天兵焚山挐斬,竝及於本國,其處之民,驚惶竄匿,無一人下山安接。孫文彧細說于陳都督,則都督始出令旗禁約云云矣。十九日賊若遁出,則慶尙右水使當急急前進,收拾糧穀,團集民人,以待天兵,而相望之地,不卽處置,致令如此,至爲未便矣。舟師纔喪主師,而都督又令李純信,看得節制,將卒不服,事多可慮。新統制使,自朝廷急速差送檢察事。

啓下備邊司。

12月8日[编辑]

○己未,朝,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元孫誕生。肆赦當否,問于大臣。」

○軍門都監啓曰:「史世用見臣盧稷言曰:『今日之事,俺與茅遊擊有功。董提督敗軍之後,他無所爲,翌日卽往賊陣,見沈安道陽言曰:「萬都爺領二十萬衆,已到王京。一擧盡勦,使賊船一隻不返。爾亦有心計者,其可抗彼天威乎?今者秀吉已死,人心皆欲思歸。可於此時撤去,以保餘命也云云』,沈安道亦曰:「吾等果有撤去之意,而無端未決矣,敦諭如此,我當去矣。天朝亦當使三國,永爲相好云云。」其後三路之賊,果爲盡撤矣。以此邢爺,移咨于兵部,使俺由福建往日本,諭倭酋,使之盡還擄去朝鮮男婦,永爲相好。明年七八月,當自日本出來。須以此意,啓知爾國,將俺與茅遊擊功勞,移咨於兵部云云。』史世用氣像,必非庸庸,而但其辭說,似涉狂誕,不可盡信。然使臣等啓知,不敢不達。」傳曰:「知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陳都督戰功,固爲非輕,但其賀帖,以忠壯勇義立論,而措辭似過。都督不過海上一戰之捷耳。兇賊之退去,初非以此捷也。豈至於平定一方,馬伏波之上乎?況其斬級之數,時未計驗,亦未知戰狀之如何耳。且予私竊疑之,行長之得以晏然揚帆而去者,恐陳都督未必不與聞于此也。安知與劉提督,彼此潛謀,陰爲約和,實許其退去,而陽於我國人所見處,攘臂大言,外爲憤慨之狀乎?唐將處事,率多詭譎,其心不可測也。不然,受行長之納賂,遣姪子而爲質,軍卒之往來無間,爭相買賣,及其臨戰之日,亦不分兵把截者,果何跡耶?然此則予之妄疑而臆度者,不足數也。大槪人之措語淺深高下,不可不酌其輕重,俾絶蔑實虛誕之辭。況我國揭帖,一傳于天將,異日必播中朝,或挾而爲誇大之資,尤不可不愼其一字也。參詳議啓。

○自昧爽至午時,四方沈霧;自未時至申時,四方有霧氣。

○傳于政院曰:「天兵入去之後,我國雖乞爲防禦,非徒軍卒數少,器械亦乏,以何器械而禦賊乎?軍門在此時,或移咨,或令接伴使周旋,而使軍門,或奏聞,或移咨兵部,而曰朝鮮殘破,無器械,弓角、牛筋、魚鰾、焰硝、硫黃等物,優數請給事,未可圖之耶?此意言于備邊司,議啓。」

12月9日[编辑]

○庚申,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元孫誕生。肆赦當否,問于大臣事傳敎矣。元孫誕生,一國宗社生民之慶,莫大於此,大赦至當。」傳曰:「依啓。」

○以元孫誕生,告宗廟。

○正言權縉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文弘道。來啓曰:「讎賊旣退,海面淸定,湖南雄富之地,庶事板蕩。善後之策,專在方伯,此時承宣之任,不可人人而授。新監司李用淳,名論素輕,性且弛緩,曾爲慶尙監司時,凡所施措,無一可觀,頗失一道人心。況今再造之日,豈可復委方面之任,以貽僨事之悔乎?無功而濫授資憲重加,物情尤以爲駭怪。請命遞改。西虜憑陵,頗有可虞之漸。此時閫帥,不可尋常差遣,以貽僨事之悔。南兵使李潤德,年已七十,性且貪婪。前以平安兵使,爲江灘守禦之將,賊未渡江,望風先潰。尙保首領,物情猶憤。南關鎖鑰,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答曰:「依啓。李用淳,可用之人,然如是被論,依啓。」

○左副承旨李尙毅啓曰:「臣受命南下,調督兵餉,未到倭橋,舟師告捷,賊窟已空。順天糧有餘積,各陣兵皆罷歸,臣無所管,卽爲馳啓。兩湖列邑,一樣凋弊,黃茅白葦,滿目蕭條,終日所過,不見人烟。大抵近以軍興告乏之故,使命頻煩,督責益急,民疲於奔命。姑取其出粟之事言之,元田稅外,有加稅米,又有別收米,又有逐戶收米,此外歛民,名目多端,不可枚擧。目今天兵將撤,不於此時,寬其賦役,則臣恐重失湖民之心也。如經理屯田,無邑無之,小不下十石落,而一斗落地,勒定三石,怨咨盈路。似當量減其數,以便公私。鹽市之擧,亦出於不得已,而各邑設爲都廳,禁商賈,使不得販鹽,登壠斷而漁其利。卜定之價,又倍於市準,人不樂貿,則鞭扑隨之,民以是病焉。恐非古者通商惠工之遺意也。臣目見民生膏血,渴盡無餘,不勝區區隱憂,惶恐敢啓。」傳曰:「此意言于該曹。」

○三更,頒赦,百官行陳賀禮。

○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沈霧。

○吏曹啓曰:「元孫誕生,捲草致祭,獻官以宿德多男子人員差出,故以洪履祥入啓,而履祥移拜副提學,今當入直。獻官他無可差之人,請洪履祥,行祭間姑令進參何如?」傳曰:「依啓。」

12月10日[编辑]

○辛酉,朝,王世子問安。

○以歲抄,傳于政院曰:

鄭澈、爲人奸邪,性又暴毒。己丑年以閣老,因逆變羅織無辜,滅害名賢。才勝德,謂之小人,正謂此也。禹性傳,後日歲抄書啓時,勿爲書入。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凶賊初退,此正改紀措處之時,非悠泛之日。措處之中,必先處人君之事,乃其第一,自餘皆外事而已。予病痼難堪之狀,今不須更擧。只緣天將,滿在國內,作氣勉强,苟冒度日耳。今力竭矣,衰老轉深,百病俱作,與死爲隣。如是而可能爲國乎?位未封,天朝諸衙門,亦將次第撤還,可於軍門未還之前,百官以請封世子事,速爲呈文。自上亦爲移咨請之。且速令世子,代攝機務,以治國事,竝爲移咨告之。此事萬不可已,言于備邊司。

○自昧爽至午時,四方沈霧;未時、申時,四方有霧氣。

○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有霧氣。

○義禁府啓曰:「洪仁傑、朴瑊,以三陟府到泊人物,指爲倭賊,而斬級之罪,被囚四年,受刑一百六十餘次。若以斑衣、旗幟、刀劍等物上使之事見之,則似是過誤之殺。當此大霈鴻恩之時,慮或有可議之端,請議大臣施行何如?」傳曰:「前日臺諫所啓,已定之事,不可如是。」

12月11日[编辑]

○壬戌,朝,王世子問安。

○軍門都監啓曰:「今日中軍,令譯官李海龍傳言,而今見老爺、徐科道,皆參陳提督以下將官,而獨不參劉綎,此必聽丁主事之言而爲之,事怪。爾國不可不如前日所言,從實陳奏矣。但前日宋應昌出來時,爾國歌謠頌德。或爲李提督設生祠堂,應昌曰:『如松只一捷平壤,事未完了,而至於如此?』今日之事,大異於前日。倭賊盡去,疆域乾凈,頌德等事,似當擧行,而生祠堂,亦趁老爺未還之前,雖草草營立,則其於待老爺之道,不亦有光乎云云。敢啓。」傳曰:「知道。言于備邊司。」

○傳于政院曰:「黃赫,自願付處。」

○慶尙道觀察使鄭經世馳啓曰:「劉提督、茅遊擊兩陣質送唐人二名,自釜山賊陣,持倭書出來言:『劉提督質送家丁三十人,茅遊擊質送家丁十九人,皆隨倭渡去。俺等二人,則倭將給書契出送矣。』書契一道謄書上送事。」啓下備邊司。

○以慶尙監司賊書,傳于政院曰:

此不小之事也。軍門及他衙門,似當呈示,下備邊司議啓。

○自昧爽至午時,四方沈霧。

○禮曹啓曰:「云云事傳敎矣。鄧緫兵致祭官則已爲差出,近當下去,而聞李舜臣喪柩,.已離身死之地,將到牙山葬所,不與鄧喪,同在一處云。致祭先後,似不相妨,故曹郞廳先爲發送矣。李軸,今明日內,催促下送何如?」傳曰:「先祭天將,而次祭我國之將,於禮爲得。同在一處,則致其先後之節,而各在他處,則謂唐人不我知,而欲先祭我國之將,恐於理未穩。鄧揔兵祭官,斯速先送。」

12月12日[编辑]

○癸亥,朝,王世子問安。

○有政。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曰:「染齒跳梁,于今七載,兵連禍結,亂靡有定,幸賴皇恩,覃被東土再造。孑遺生靈,咸仰惟新之化。今日中興之急務,唯在於收拾人心。自經兵禍以來,民無恒産,蕩柝離居,而運餉調兵,百役俱興,加以天兵連絡,侵擾萬狀,服事之勞、供給之煩,可勝言哉?暑雨祁寒,猶曰怨咨,則況玆大亂之後,凡百措置之事,無一不出於民力?不敢言而敢怒者,人情之所必至也。古昔帝王,或減田租之半,或下哀痛之詔,惻怛如傷之意,溢於言表。不如是,則無以激動人心。山東布詔,老羸往聽;奉天罪己,悍卒揮涕。民心感化之機,捷於影響。今聞湖、嶺之人,流移他道,不定厥居,餘存鄕井者,不病則死,而諸道之民,皆困於天兵支待,不聊其生。安集撫摩之策,在所當急。請特下哀痛之敎,曉諭中外,弔死問生,蠲除雜役,勞來安集,以慰人心。變生之後,軍律不嚴,敗軍之將,得保首領,至爲寒心。及第白士霖,上年以金海府使,爲黃石山城將,與安陰縣監郭䞭,分城以守,不爲防禦,而城之陷,自士霖始。郭䞭一家及城中士民,糜爛殆盡,而士霖老母、稚子,竝其所管金海之人,皆脫賊鋒。南中士論莫不駭怪,至有欲噉其肉者。非如力屈見敗之比,而拿致,竟從白衣之律,其爲失刑甚矣。請依律定罪。丹陽郡守高尙顔,請命遞差。」答曰:「白士霖旣爲定罪。況大赦之後,豈可更爲加罪?不允。餘依啓。」

○訓鍊都監啓曰:「當初都監都提調,以大臣兼之者,其意有在,而前領議政柳成龍罷職後,時未差出,凡有設施勸課之際,事體不重。請以大臣,依前例兼差何如?」傳曰:「以左相爲之。」

12月13日[编辑]

○甲子,備邊司啓曰:「冊封世子奏請使,令該曹,斯速差出何如?」傳曰:「今姑呈文,觀勢爲之。」

○平安兵使李慶濬馳啓曰:「董郞中答應官,領銀杠,到本府曰:『郞中聽得老乙可赤將搶長、寬奠等處,以此先移銀杠于義州城內云云。』譯官往稟郞中,則曰:『老乙可赤,時無發動聲息,而來搶遼陽地方之說,則果有之。且聞越邊唐人等,或言近有老乙可赤聲息。若犯地方,則我們當投入義州城內,以避其鋒。』道路傳說,雖不足信,而在我策應之道,則不可不預先講定。寬奠堡距昌城七十里,長奠堡則三十里,脫有衝犯之患,唇齒之患在於頃刻,極爲憫慮事。」啓下備邊司。

○平安道兵使李慶濬馳啓曰:「仇寧浦越邊唐人,多數群聚,斫備荊棘,橫截江氷,詳問其由,則將官書送曰:『㺚子走來,爾地無力,以此防閑云云,且問於隊長唐兵,則曰:『本年十月,西㺚子入犯東洲等地,遊擊佟爺追却。近有老酋,請西㺚子二十萬兵,老酋則自寬奠等處,西㺚子則遼陽地方,一時犯搶等聲息云云。』策應等事,朝廷各別指揮。」啓下備邊司。

○傳于政院曰:「不過如是製之之文,何如彼遲緩乎?且用皇朝正朔之事,以爲不信,則京中有大鍾三坐,年號必刻,于此摘奸,則可知之意,入於此文如何?問于承文院提調。」

12月14日[编辑]

○乙丑,持平具義剛大司憲鄭昌衍。來啓曰:「執義宋應洵、掌令柳寅吉,竝引嫌而退。爪牙鷹犬之說,初出於柳成龍彈文之上,而因承下問,槪陳其姓名而已。其未及書,寔出於偶然,何可爲咎?不可以此輕遞言官,以啓騷擾之端。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正言權縉大司諫鄭光績。來啓曰:「正言文弘道,引嫌而退。李好閔、尹國馨,與柳成龍親密之狀,人所共知,而下問回啓之時,不得書啓者,或有聞見之未及,豈有他意於其間?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敗軍之將,法所罔赦;賣城之賊,人得以誅。義刑、義典,治世猶嚴,況此邦家再造與民更始之日乎?白士霖旣與郭䞭,同守一城,則當終始協力,死生共之。及至城陷,自士霖始,而滿城士民,糜爛殆盡。士霖老母、稚子,幷與部下金海之民,無一被傷者,其間情狀,誠爲叵測。非如力屈見敗之比,雖謂之賣城媚賊,以祈苟活,亦不爲誣,而尙保首領,失刑大矣。請亟命依軍律處斷,以快物情。罪人黃赫,本以狂妄悖戾之人,夤緣攀附,側迹朝班,已爲淸朝之羞辱,而壬辰之變,與其父廷彧,被執於倭奴,屈膝讎庭,甘心苟活,稱殿下於關白,不稱臣於吾君。爲人臣子,負此罪惡,只從惟輕之典,薄示三危之竄,司寇之失刑甚矣。今者自願付處之命,遽下於輿憤之餘,使窮兇極惡之人,偃息於田里之間,恐君臣之義,幾乎泯滅,而亂臣賊子,將必接踵而起矣。請還收成命。」答曰:「出仕依啓。白士霖事,今可追論乎?黃赫旣經大赦,付處何妨?竝不允。」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老酋聲息,問於中軍則曰:『頃日李如梅報稱:「西路㺚子,與老乙可赤,約與合勢,開元、瀋陽、遼東、鴨綠一帶以西等地,欲爲搶掠云云。」軍門已抄李芳春、牛伯英等撤送,使之防守。爾國勿慮云云。』」傳曰:「知道。」

○軍門都監啓曰:「卽刻軍門招譯官李海龍言曰:『陳都督揭帖,前日生擒將倭推問,則正成部下人。而問:「正成燒死乎?溺死乎?」答曰:「未也。」更問他倭之時,將倭又爲拿致,則諸倭,皆合手尊敬,怪而問之:「爾何以尊敬此倭乎?」諸倭曰:「此乃豐臣正成。」當初正成,或燒云,或不死云,而今乃生擒。且其人長大,容貌不凡,似是正成無疑。得擒大將,莫大之事,言于陪臣啓知云云。』敢啓。」豊臣正成,賊將中兇狡有勇智者也。露梁之戰,正成燒死溺死之言,已是謊說,而今乃以諸倭之尊敬,容貌之不凡,而認以正成,謂之擒大將,自以誇大,旣奏天朝,又瞞藩邦。其好功無恥之習,至此而極矣。傳曰:「知道。」

○給事中徐觀瀾奏曰:

麻貴師無節制,士有飢寒,鄧子龍漫爾逗遛,傳良橋侮帥無狀,第國器通倭可疑等因,奉聖旨,是參劾可據。傳聞處置,須當審核。從公詳議,勿令枉縱,致有後言。

12月15日[编辑]

○丙寅,領中樞府事致仕臣沈守慶上箚。略曰:

臣初聞倭賊遁去,繼聞元孫誕生。國家大慶,朝野同懽。田里殘骸,亦欲扶曳上去,展拜闕下,脚力全痿,寸步不能運動,徒切望天垂涕而已。唯願聖明,益自修德,毋忘桑土之戒,務祛民弊,務和臣隣,以應天意,以順人心,宗社幸甚。

答曰:「知道。」

○正言權縉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宋馹、正言文弘道。來啓曰:「臣等將白士霖不可不誅之狀,論列累日,而聖批尙靳一兪,臣等竊惑焉。士霖旣爲黃石城將,與郭䞭等同守城,則當終始協力,死生共之。及至城陷,自士霖始,而滿城士民,幾盡魚肉。獨其老母、稚子及部下金海之民,無一死傷者,其間情狀,實爲叵測。雖謂之賣城媚賊,以祈苟活,不爲誣也。猶逭刑章,得保首領,南中士論,莫不憤惋,至有欲噉其肉者。此而不誅,則國無刑政,將無以一日爲國矣。豈可以日月之已久,而置而不論乎?請勿留難,亟命依軍律處斷,以快物情。天下之惡一也,苟有血氣含生者,孰不欲食其肉而寢其皮乎?有惡不討,有罪不誅,大義滅絶,亂賊接踵,將至於國非其國矣。罪人黃赫,本以狂妄悖戾之人,夤緣攀附,側迹朝班,已爲淸朝之羞辱,而壬辰之變,與其父廷彧,被執於倭奴,屈膝讎庭,甘心苟活,稱殿下於秀吉,不稱臣於吾君。罪惡貫盈,擢髮難赦,而只從輕典,薄示流竄,至今容息於覆載之間,司寇之失刑甚矣。豈可曲庇容護,使之偃仰於田里間乎?神人齊憤,公論益激,而昨蒙聖敎,以旣經大赦爲言,臣等竊惑焉。關係國家之罪,皆在不原之列,而叛君降虜之賊,豈有蒙宥之理乎?大義至嚴,王法難撓。請勿留難,亟收成命。」答曰:「已諭不允。」

12月16日[编辑]

○丁卯,麻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啓聞曰:「提督招通事謂曰:『聞科道以俺軍千名折傷,糧萬石見奪,上本參之,俺之此事,天日在上』云。今者科道來此見之,頗以爲悔。蓋在王京時,聞黎通判之言,輕上本』云。」

○樂安郡守丁弘祿上疏曰:

臣父淵,死於陣中,臣以獨子起復,授以郡邑。今者賊已遁去,邊境稍安,幺麿一臣,不足爲有無於此日。伏望特賜仁恩,俾終追慕之誠。

朝廷從之。

○咸鏡道觀察使宋言愼馳啓曰:「藩酋別山密告曰:兀胡歲後,心欲來犯會寧,會寧藩胡,亦將投屬云。」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曰:「白士霖不可不誅,黃赫請勿放還。前啓。吏曹正郞申渫,頃以督察御史,往來湖南,多行鄙瑣之事,卜駄濫數,貽弊一路,凡在觀瞻,莫不駭怪。其奉使無狀之罪大矣。請命罷職。」答曰:「白士霖事,旣已論斷,至於贖罪,到今追發新論,稱以賣城,欲爲更鞫,恐傷政體,是非顚倒。南人素多橫議,不允。黃赫非但累經大赦,天道久則變,豈至于今安置?餘依啓。申渫鄙瑣之事,何事?」

○備忘記曰:

國事成敗、生民休戚,都係守令,況於今日乎?所當盡心擇差,以致唯人其吉之意,而全不擇差,累被彈駁,尙不戒愼。昌城與虜酋,巢穴至近,故自上別爲軫念,至遞前府使,使之各別擇差,而其所新差之人,反爲被駁。其惟庸罔念,置國於度外之狀,極爲非矣。吏曹堂上、色郞廳,推考。

○禮曹啓曰:「兇賊已遁,元孫誕生,覃恩八方,設科取士,適當機會。大臣咸謂大擧試取,而或曰:『依廷試例,除初試直取。』或曰:『初試宜設於外方,殿試廣取。』或曰:『聚集京師,初試、殿試』云。自曹未敢擅便,仰稟睿裁。」傳曰:「科擧不可輕易爲之。中國豈有別試乎?徐爲之。」

○禮曹啓曰:「中殿久駐外方,下情常以爲未安。今者賊患已息,卽宜還御京城。但日氣極寒,玉體微有不寧之候,似當稍待暄暖乃行。事甚重大,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徐爲。」

12月17日[编辑]

○戊辰,幼學李塾上疏。其略曰:

王師東下,卉服宵熸。然危亡之徵,十倍於風塵之日,嗚呼!終亦必亡而已。臣仰思俯度,就善後中數條而籌之。一曰,明倫紀。二曰,振軍律。三曰,恤民隱。四曰,伸冤抑。壬辰以後,士夫之間,不服親喪。姜紳崇觴携妓,無異平日。伏願殿下,亟梟不孝之賊,則倫紀可扶也。壬辰之變,八道風靡,棄城竄伏。金睟引賊向京,擁衆湖口。伏願殿下,先斬敗軍之流,則軍律可振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寧。鄭淑夏爲監司,日事酗酒,擁妓受賂,推剝之極,民不聊生。鄭介淸、柳宗智,抱冤泉下,士論之憤鬱,愈久愈激。必擇監司、守令,肆赦枉死之徒,則此固撥亂反正之綱也。

疏上,不踏啓字下。

○軍門都監啓曰:「軍門因陳提督稟帖,正成生擒事啓達,而今見孫文彧,問水戰形止,文彧曰:『所謂正成者,守在釜山,定未及來參,而泗川倭將沈安道所騎船,分明燒破』云。」

○憲府啓曰:「罪人黃赫,以家世祿食之人,忘君父卵育之恩,一就賊庭,便爲禽獸,徒知鴻毛之足惜,不念天倫之有定。委質之稱,甘心於賊讎,大逆之稱,至形於文字,而請割地而脅君,要講和而媚賊。其爲極惡,不容於覆載之間,曲貸性命,以至今日,失刑之憤,愈久愈激。豈可復使之偃息於鄕井,混側於襟裾之列哉?王法泯滅,彝倫晦塞,亂臣賊子,將自此而無所懼矣。請還收自願付處之命。」答曰:「黃赫非全釋,付處之事。啓辭過重。」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來啓白士霖、黃赫事。前啓。「所謂鄙瑣之事,其奴婢多在南方,親自督徵,濫數駄載,婢僕亦帶來,故如是云云矣。」答曰:「黃赫非全釋付處之事。啓辭過重。白士霖,令備邊司議啓。申渫其奴婢身貢,渠自收之,非大段,然如是論之,依啓。」

12月18日[编辑]

○己巳,持平李慶全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兩司曰:「豈至於終身安置?付處未爲不可,不須如是論之。」

○備忘記曰:

自古禦賊,必以偵探賊勢爲先,我國則不能焉。兇賊旣退之後,賊之留泊對馬,入歸於本穴,漠然莫知。某條遣人偵探。賊退之後,將士一時罷遣,雖由於糧盡,此非計也。賊之倐往倐來,一葦間耳。沿邊數百里,莽蕩荒墟之地,慣戰將士,悉爲罷遣,則雖有再警,其誰能禦之?如防禦使等,姑爲仍存,擇其形勢,據險分守,或爲屯田,或爲操鍊,常如敵至,毋得燕壘爲城,枯枝爲柵。倘因勢有所難,不得不罷,則以其罷遣之將,除授緊要處守令,多聚精兵而待之可也。今蕩然無所恃,豈不危哉?今日之計,務農講武,如斯二者而已。春事將近,力農勸課之方,聚兵操鍊之術,不可不多方而措處。汲汲擧行。天兵旣撤之後,國內空虛。外方已矣,不敢知京中有何兵,緩急可以有所恃者?予欲聞之。倭賊則已矣,萬一域中,或有意外之變,亦不可不慮。京中厚集兵力,此强幹弱技之義。京中只有都監之軍,而前後頗賴其力,衆咻因噎,近皆悠泛解弛。今宜策勵收拾。南下者召還,闕伍者充補,元額數少,則加抄丁壯而益之;將官庸懦,則極擇才勇而領之,別爲撫循,使數千砲手,恒留京中,以壯根本之地。且都監之所爲,如販賣求索猥褻之事,一皆掃革,只爲屯田,以餉士可也。凡事急急措處,或可及於明春之防。幸勿學曹參之爲治,效謝安之鎭物。凡處事,是非二字繼,則亟行而已。浮辭蔓語而蔑實者,當官弛緩怠忽,或巧於避事者,高拱養望者,皆斥之不用,其庶幾乎!昨日秘啓,待大臣出仕會議事,此非徐徐爲之事。如爲,則速稟衙門,定奪施行;如不可爲,則以勢難之意回啓,勿施可也。緩緩待在告大臣之出,恐失機會。大臣雖在告,不妨遣人相議。然於予意,則雖稟於衙門,必不肯諾。賊船若多聚於其處,則勝負未可知。天兵新勝,其氣方驕,我兵新喪元帥,而二帥竝遞,一帥重駁,其志解。是我國舟師俱虛。此時有所擧措,恐或不可,在此熟處而審處之。病中書下,語言顚倒,然旣冒處一日,則不可不言其私慮,以裨廟堂籌畫之助。

○都元帥權慄啓曰:「統制使李舜臣致死之後,得賴孫文彧等臨機善處,殊死血戰。文彧親登板屋上,周覽賊勢,指揮督戰,陳都督之得免陷敗,亦我舟師之功。禹致績、李暹、禹壽、柳珩、李彦良之功爲最,首功則李舜臣所騎船也。但舜臣約束以爭先斬級,不能多殺爲戒,故今此之戰,獲級甚少矣。」

○備忘記曰:

斬級科擧,因事變,累年不得殿試,出榜不成貌樣,其人亦頗怨。今宜速爲知委,皆聚京中殿試。此榜當在諸科之先。又略取文科,以爲對,言于禮曹回啓。

○天朝戶科給事中郝敬奏曰:

陛下御極二十有六載,久無兵革之警。邇年以來,只爲朝鮮困于倭奴,至煩中國士馬、芻糧旣萬數,年復數年,漫無了期,臣竊惑之。夫中國之兵雖强,豈有永爲外夷戍守之理,中國之粟雖多,豈有長爲外夷轉運之理?虛內地而實外藩,割心腹而補爪髮,世所謂愚也。論者但謂倭得朝鮮,禍且及我。爲此說者,必使四海九州之外,盡無與蠻夷爲隣,然後可。倭來而必先禦之于朝鮮,虜來而必先禦之于漠北也。方今北虜憑凌,若以千騎,扼于遼左,則東師絶其歸路,神京斷其左臂。乃不備蕭墻,而憂藩蘺,爲計左矣。然則朝鮮可棄乎?曰何遽棄也?宜降勑旨,諭朝鮮君臣,以句踐生聚敎訓,臥薪嘗膽,勉圖自存之策。寨柵塾堡,相地建置,分我兵數萬,以與之協守,其餘士馬,盡撤還遼。此萬全計也。

○太學士趙志皐奏曰:

皇上恤弱推强,遣將救援。當堅守以候罅隙,或屯田以贍軍需,或鍊兵以蓄銳氣可也。乃今不量彼己,不度勞佚,先敗于南原,再敗于蔚山,今三敗於泗川,貽笑倭奴,恥辱中國。豈朝廷之錢糧,百姓之膏血,爲博功名之兒戲也?臣竊謂用此忿兵,原無勝理。倭以佚待勞,以近制遠,而我裹糧束芻,野栖露宿,安見其能勝也?不如令督臣邢玠,仍歸本鎭,以東事悉委經理萬世德,擇一大將,與之協同,兵將擇其精健,量留若干,其餘悉令撤歸,將所留之兵,分布全、慶要害之處,擇其膏腴之地,廣行開墾,久則彼食自足,我餉可以免運矣。一面調選八道精壯,嚴加訓鍊,久則我兵漸撤,彼兵可以自守矣。尤望嚴旨,切責朝鮮君臣臥薪嘗膽,陪臣有不用命者,許經理卽以漢法繩之。如此則中國之兵餉,不煩遠輸,朝鮮之積弱,亦可漸振,倭奴知我有備,進無所逞,亦將自圖歸計矣。

○吏批啓曰:「曺判書擬望之人乏少,未赴任監司,竝擬何如?大臣之意亦如是,故敢稟。」慶尙監司韓孝純、全羅監司柳永慶,皆未赴任。傳曰:「勿爲。」

○傳曰:「申湜久於承旨,加資。」

○以申湜爲同知中樞府事,李槪爲吏曹判書,崔天健爲都承旨,柳穡、趙中立爲奉敎,檢閱金億秋爲全羅右水使。

12月19日[编辑]

○庚午,左議政李德馨上箚曰:

伏以,頃日臣在戰陣,接得吏報,朝著有一番爭論之事,而玉堂於箚辭回啓之際,幷及臣名。爭之者,初爲柳成龍不卽請行辨誣而斥之者,於爭之者之外,拈出別人,以肆排抑,又必擧一家人參之,其計固已甚矣。臣雖無狀,所忝冒者,與庶官不同。彼浮薄之徒,何敢以無據之語,直斥姓名,有若當鬪賣證,乃敢爾耶?臣於去夏,得見洪慶臣與朴承業,紛紜互避,至摭外間私語,煩瀆天聽,說有說無,有同鬪訟。此蓋士夫之羞,而前此曾未有者,竊爲淸朝羞之。今寇賊新退,朝廷擧措,四方拭目,此正安危之機,而根本則在先正朝廷。自上亦思宗社之計,毋執撝謙,毋自菲薄,洞開門屛,整頓政紀。斥退浮憸,進用淳謹,屛去虛文,專責實效。斯致人材進而群志勸,論議少而成功多,則艱屯之勢,自可轉而爲泰平矣。昔季康子問:「何爲則民服?」夫子曰:「擧直措諸枉,則民服。」程子釋之曰:「擧措當理,則民心服矣。」今積衰之餘,須以收拾群才,務悅民心,爲第一,此機誠不可不愼。宋時程明道語韓宗師曰:「司馬君實、呂晦叔作相,當與元豊大臣同。若先分黨與,他日可虞。使自變其已甚害民之政則善矣,不然,衣冠之害未艾也。」夫兩人之賢,天下繫望,而明道論之,無異於元豊之相,自常情觀之,甚似不倫。及後考其得失成敗之績,則千載之下,有遺悔矣。蓋人心易偏,群議易激,自非已到無我無固之地,則發於心行於事之其所偏,而不覺其過於辟者,此人之常情也。自癸未以來,觀朝廷之上,累有論議,此無補於國事,而國事因此乖角,不幸者,有何限哉?伏願聖明,深加省念,衡平鑑空,淵默雷聲,擧措斯斷,則務求當理,是非旣定,則仍戒過中,使波及之論,無自而起,洪纖巨細,各自盡於造化之中,奮庸熙績,百度惟貞,實我東無疆之休也。

答曰:「省箚,深嘉爲國之遠慮。但天下之事,本無前例之徒據。所以古人只明在我之天,而不貴區區於古人之牒也。蓋天下之事變萬端,有迹同而心有異者,事同而勢不然者何限?苟不以在我之權度,絜度當時之事,而徒引前人之言,而爲之說。萬一此弊一轉,而又陷於過,則其流之弊,又必至於依阿淟涊,尤不可以爲國矣。故曰處事之道,時而已矣,中而已矣。試論易道,一陰、一陽,恒萬古不易,而其周流變化,隨時而異,不可以執一論也。如己亥年閏朔,亦作爲前例,而置之於後己亥之夏四月耶?又如用兵臨陣,豈可拘滯古法?其運用存乎心。如韓信,乘其半渡,擊齊而勝之,符堅何以欲效而敗之耶?此類又何限哉?卿說頗得大臣之體,而予言似近於辨茅。元首股肱,肝膽相照。予不嫌卿言,卿不嫌予言,玆發顚妄之言,初非有所爲也。不以辭害義,付之一笑可也。」

○禮曹啓曰:「斬級科擧出榜時,文科亦依庭試例對擧,此非常時科擧之比,自曹恐難擅定日期。令兵曹,預爲知會,皆聚然後爲之,則似當於二月間試取。但大臣之意,皆以爲自辛卯式年後,全廢三年大比之擧。今者適有國家大慶,不可不大擧取士,以爲聳動之地云。」傳曰:「言于兵曹,察爲。」

○禮曹啓曰:「大小朝官,皆戎服七年于玆。上下無別,觀瞻埋沒,天朝之人,皆謂其元來如此,嘲笑不已。復設冠帶之議,屢發而屢止,豈非以大賊未退,軍務方急而然也?今者國內粗定,雖曰庶事草創,僕、從未備,豈宜幷與衣冠而廢之乎?人各自備,不至於力不能辦。以明年二月晦日爲限,一齊冠帶,以復平時之規,而團領用黑色,稍遵華制,允合事宜。」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白士霖棄城之罪,南方之人,無不憤惋。公論之激發,勢固然也。若全釋,則一道軍民痛惋之心,無以慰謝,拿致重究而處之,恐爲宜當,或以爲旣已定罪.,又經大赦,似不至更爲拿鞫云。干係軍律,而論議不一,惟在上裁。」傳曰:「予不知是非,自司處之。」

○備邊司啓曰:「今番賊之宵遁,專是天威所及,而未梟一巨酋之首,不可期十年無事。乘此機會,以新到水兵,挾勢直擣對馬一島,大示赫然之怒,使無後日之患,凡有血氣,孰無是心?但兵凶戰危,勝敗難期。元世祖以天下之力,大集戰艦一萬三千,約聚一岐島,洪莽丘、忻都等及我國諸將,遭風致敗。非徒未有成功,其傷損威靈極矣。且我英廟卽位之年,對馬之賊,入寇中原寧波府等處,到庇仁海口索糧,其時萬戶醉不能戰,多被殺戮。又到海州、延平索糧,判官與米十斛,解圍而去。獻陵命領議政柳廷顯爲都統,率諸將往征對馬島。此乃直走魏都之意也,而諸將忸於小勝,久圍不還,雖有斬獲,功成未半。島賊請兵一岐島,我軍爲半陷沒,至今聞者尙且寒心。國初兵力,不比此時,猶且有此失。況今瘡痍未起,呻吟未絶,豈可以經戰疲頓之兵,驅入滄海,以期必勝於狡黠之賊乎?且今此賊雖去,賊路有薩摩等地,與諸島相接,輕舟來犯,豈徒馬島之可虞哉?今日之計,選將鍊兵,布置要害,專以防備爲意,務爲應兵之計,似是長策。天兵冒險,萬里以來,雖勸之往赴,恐不見聽。凡用兵,專在自治而動人,何暇不自計慮,而强勸他人哉?」傳曰:「予見則昨日已諭。此在本司酌處。」

○持平李慶全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是不過移配而已,不至大段,不允。」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批答與府答同。

12月20日[编辑]

○辛未,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

○持平具義剛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兩司曰:「付處非大段事,不至於若是其煩。不允。」

12月21日[编辑]

○壬申,全羅道觀察使黃愼上疏曰:

三路兇酋,一時網漏。雖有南洋之捷,不足以洩此憤,豈不痛哉?天兵今日退去,則此賊明日必至。寇在一日之程,望救於數千里之地,吁亦非計也。臣妄意,對馬一島,與我國最近,從前受惠於我者久矣,而壬辰之役,實此賊爲之句引,則今日之計,旣不能梟秀吉之首,無寧盡殺對馬之賊,俾無遺種,以少洩至痛也。臣往年奉使虜庭,經由是島,其山川形勢,蓋熟察而默記之矣。此島周回不過數百里,而中間多有泊船處,陸路雖險狹,而四面皆可踰入。所謂府中者,乃義智、調信所居,而人家僅有三百餘戶。其餘豐崎、佐護、仁位、良、伊、峯、須、𫑶豆等八部,俱不過百餘戶,雖盡發丁壯,必不能滿千矣。苟能選浙兵七八千,與我舟師,協勢進駐,一擧渡海,掩其無備,賊之驚潰也必矣,所謂疾雷,不及掩耳者也。此島旣無城郭,又無柵壘,山城窄而無水,必不能持久,不過爲鳥散而已。議者或以爲:『諸島之賊,必將來救』,是則有說焉。對馬之距一歧,幾五百里,自一歧至平戶島,又一百三十里。彼以快船飛報,而援兵出來,須俟便風。若能疾攻,我可以得志矣。今日之勢,自守不暇,何暇謀人之國,而第以天兵,方在南洋,從此進征,不至費力,而一番廻棹之後,則更難調集,機會可惜。行臣之計,則保十年無事,失今不圖,則不出一年,通商給米之請至矣。事係安危,不敢終默。

傳曰:「此疏下備邊司,明日內,急急議啓。」

○徐給事接伴使申點啓曰:「今月初七日,給事以下齊會,焚香誓天後,給事北壁,御史、主事、按察東壁,麻提督西壁,諸將列立于堂下。給事執丁主事發奸疏,問諸將以陣亡數,則答曰:『今番査點,少無差誤,其陣亡數,自當知矣。』問首功伊誰,答曰:『龍王堂之捷,解生爲首,次日則陳寅爲首。』丁主事曰:『麻將軍宜告以實。』將官或有畏丁而不敢言之,或有發言而左於丁,則丁輒詰責之。給事曰:『當採公論,不可以强辨。遂令欲言者,就前書呈。唐人余希元言:『陣亡隱匿者,査出數千,且李汝梅非首功,而冒錄。』云。」

○四提督塘報各衙門帖。陳都督璘。報曰:

本府統率諸將,抵于露梁,見李舜臣被圍,本府躬統兵丁,斫斬數十百人,賊始退。乘勝尾追二十餘里,賊死于煨燼,沈沒海中,不能盡拔,共計擒斬三百二十名顆。千總陳九經璘之子。生擒倭將一名,自稱石曼子。陣亡副總兵鄧子龍、統制使李舜臣。

劉緫兵綎。報曰:

本府督押四路官兵,於夜半,直抵行長城下,三面攻打,至于寅時。以草包土,塡塹而上,內外夾攻,倭奴以爲從天而下。抵敵不住,俱往海邊,無船不能。追斬一百六十級,獲衣甲等物。

董提督一元。報曰:

沈安道新寨,難遽攻破,寨內有石曼子之用事者,名郭國安者,愿作內應。乃蒙經理都院萬爺發諭文,令本營參謀官史世用,持文往諭石曼子,曼子卽招行長、正成、忠長、玄蘇、調信等,說稱:『天兵新來甚多。若不乘此諭文撤去,後日欲歸無名。』衆倭將皆聽撤去。此雖史世用宣諭之功,實郭國安之力也。

麻提督貴報曰:

倭奴盤據七年,自蔚山大戰敗績,不敢遠出樵採。今番進兵日,每近寨困勦,已閱兩月。溫井、東萊之羽翼俱剪,數年所積之盜糧,大燬無遺,賊懼法遁歸。

○上幸喬遊擊一麟。下處。喬出迎中門,入行禮如儀。

○自昏至曉,大雨,川渠漲溢。

12月22日[编辑]

○癸酉,慶尙右道水使李純信啓曰:「南海人民,附賊交通,以爲嚮導。其中鄭育同,稱爲都將,鄭起生稱爲勸農,行長回兵之時,領率人民,以酒肉迎拜。至以勝捷回軍,稱賀之狀,人無不言之,故爲先梟示。此外尤甚者,必多有之,而今當召集安撫之日,務爲鎭定,使之自安。露梁之戰,陳都督乘我國板屋船,力戰之狀,臣所目見,得擒正成之事,則未得明知。都督招臣,以力戰擒酋之功,使之稟報軍門,臣不得已從之。」

○備忘記曰:

觀象監啓辭之意,不過欲用曾所印之件,乃爲此未盡思之言也。中朝頒正朔於八荒,八荒之內豈有二曆書乎?我國之私自作曆,極是非常之事。中朝知之,詰問而加罪,則無辭可對。凡中朝之曆,有踏印,其無印信者,皆私造。私造者,於律當斬,其捕告者,賞銀五十兩。今用唐曆印出,則雖有詰之者可,以國內不能遍觀,勢不得已印出爲辭,於理順,吾何畏彼哉?若印出我國所作之曆,則是不用中朝之曆,而自行其正朔於域中也。觀象監所稱,欲洗補而仍頒者,假托之辭耳。我國人心,素慢不謹,累千部曆書,其誰一一洗補?況晝夜時刻,仍存不改,人之見之者,必以爲私作之曆也無疑。自古天下地方,東西遠近,各自不同,豈皆隨其國,而必改其刻數乎?仍頒之令一下,或相取去,或相轉賣,傳布國中,無處不到。丁應泰方在國內,彼旣與我有隙,吹毛覓疵,狺然而旁伺。萬一得此曆,而上奏參之曰:『朝鮮自謂奉天朝正朔,曆用大明曆云,而有此私作之曆,臣欺皇上乎?朝鮮欺天朝乎?願陛下,下此曆於朝鮮,試問而詰之』云,則未審此時觀象監提調當其責而應之乎。觀象監久任者,赴京師而辨之乎?予實不敢知也。不但此也,深恐丁也,幸得往歲之曆,以爲自售陷人之地,予方澟然而寒心。其又益之以新曆乎?曆可廢而禍不可測。予意我國所撰之曆,決不可用也。問于大臣。

○備邊司戶曹判書韓應寅、吏曹判書李墍、禮曹參判李準、戶曹參判柳永吉,行副提學洪履祥。啓曰:「七年對壘之賊,不得勝一戰擒一酋,終使蔽海賊船,張帆歸去。露梁一捷,雖或差强人意,而其於萬世難忘之恥,不足以灑其毫髮矣。其欲直擣巢穴,少復君父之讎者,固臣子之至情,豈容他議於其間?第以帝王之師,動必萬全,動而有悔,則莫如不動。臣等未知今日之擧,果出萬全而無悔乎。大抵天下之事機無窮,而臨陣頃刻之間,千變萬化。雖以高世之智,成敗利鈍,有難逆覩。是以,古人之擧事也,雖知其勢之出於萬全,而猶復愼重,不敢輕動。或仰觀天文,或齋心卜筮,以決其吉凶。臣等未知今日之擧果吉乎。凼乎?抑對馬爲島,非孤絶懸夐,聲援不相及之地。一歧、郞古,雖曰相去不邇,次第相望。進攻之際,若雷厲風飛於一瞬息之頃,則固得矣。如或碇船留泊,下陸圍襲,則凶狡之賊,作謀叵測,意外之變,殊可慮也。設或一擧得志,隨意所欲,而賊之懷憤肆毒,終無所不至,一番受兵之後,安保其畏威褫魄,不復生凱覦之計也?因此一擧,而望其十年無事者,亦非臣等之所喩也。且以我國疲頓之兵,決難望其成功。其勢不得不有賴於天兵,而天將亦難於自擅,必待稟議於朝廷,則往復之間,必至遲延歲月。此又臣等之過慮也。以臣等愚見言之,莫如修我戰艦,添我水卒,固我城壘,利我器械,選將鍊卒,以待其變,則雖未必取快於目前,而策之萬全,恐無過此。前之獻議,已陳其梗槪。今者黃愼,親歷其地,其於山川形勢之險夷,醜類部落之多寡,無不目覩而心領,明知其保無他疑,故有是疏,豈以如臣等腐儒恇怯之說,有所沮抑乎?一邊通軍門、經理,一邊多般間諜,偵探相續,然後量時審勢,事果得成,則鴻功偉績,足以有辭於天下,豈不幸歟?事係關重,非臣等所敢獨斷,請廣收廷議而處之。」傳曰:「大臣、備邊司堂上,各自獻議。」

○右相李德馨啓曰:「軍門招臣密問:『此中有襲取對馬島之計,本官意思如何?本島倭賊,約有幾何,用兵幾何而足?』臣答稱:『走回人言:「本島八郡,一郡倭戶,各不過百餘,島主所居府中,僅三四百戶。」天朝水兵,連小邦舟師,精勇一萬,則保其成功矣。但須遣降倭,或被擄走回人,連續偵探,然後賊中事情可知矣。』軍門說道:『若擧事,則何時爲可?』臣答稱:『二月後則風汛甚便,賊船易爲往來,須及正月內,速爲可也。』軍門說道:『一取之後,未知以何策守之。』臣答稱:『可以攻破,不可以屯守。但欲大施天朝威靈而已。』軍門又說:『沿邊防守、訓鍊之策,必須一一開來商議。』」答曰:「知道。不先論擧事,當先爲偵探。擧事在論議可否之間,偵探在必行必施之中。此所以前日傳敎時,以偵探爲首。內外非但不知偵探之爲某事,又不卽議定,汲汲先行。我國之料敵處事如此,而欲以禦天下難當之賊,豈不難哉?雖遣人偵探,必須可信人可也。不然,反漏我虛實,爲其所賣矣。我國,至輕薄之國也。兵機貴密。隱於九地之下,雖鬼神,有不得窺其際,而黃愼之疏已播,深恐轉相漏洩,飛及於千里之外也。用兵之害,孰大於此?賊至狡詐,而偵探乃其所長也。旣退之後,必已潛探而去矣。對馬亦必留兵,不如黃愼所見之時也,此又不可不知也。」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 ○掌令柳寅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兩司曰:「竝不允。」

12月23日[编辑]

○甲戌,持平具義剛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慶尙右水使李純信,貪縱奸黠,乃其素性。前爲湖西水使,偸竊官穀,滿載以歸,被鞫禁府,終以計幸免。及授本職,貪京江舟師之利,回徨厭憚,不卽就途,已爲可駭。賊退之後,忝權行統制之任,不顧國事之急,敢肆濫滑之手,魚肉餘氓,不爲撫綏,遺在軍糧,不爲照管,以致南海生聚,蕩爲赤地,累萬糧餉,盡歸灰燼,瞞報搜討之狀,而終不肯進一步而追擊,巨濟乃其所管之地,而無意收拾。釜山之賊,渡海最晩,而退坐不窺,至於捕得窮竄之賊,以爲船上之級,有愚弄朝廷之計。前後罪狀,見發於大臣、元帥之啓,則恐其被罪,又復媚悅唐將,欲爲他日拯救之助。其擒倭之功,極口鋪張,至以不世之勳,轉奏天朝等語,猥濫馳啓。其負國縱賊舞智濟奸之狀,極爲痛心。請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黃赫,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李純信事,所論過情,今不可至於拿。不允。」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

○兵曹判書洪汝諄密啓曰:「海賊雖已退遁,天兵撤回之後,則域中之變,極多可虞,不可不防患於未然也。側聞裵楔,前秋行敗於羅州地,今來忠淸道,與玄夢合黨,廣聚無賴,蹤迹已著,而人畏其禍,莫敢指說云。道路之傳,固不足信,而意外之事,亦或有之,密諭于本道監、兵使,使之秘密跟捕,期於斯得,幷諭他道,另加譏察,俾無所容。但國綱已解,凡下書之事,亦多視爲尋常,是甚可慮。古人於如此之事,必重購以致之。今亦示以高爵、厚賞,則人必有盡心告捕者矣。近日人皆以賊退爲幸,而竊有所區區過慮。」傳曰:「依啓。」

○京畿都事姜弘立,爲其父紳,訟冤陳疏,政院不納。以紳被李塾所誣陷也。 ○備邊司啓曰:「白士霖事,公論如是憤惋,拿究似不可已。」傳曰:「依啓。」

12月24日[编辑]

○乙亥,備邊司啓曰:「伏覩備忘記下敎之辭,其於料敵、設險、保民、鍊兵,各項緊要事宜,無復餘蘊,而又責以除虛文幹實事。聖謨神斷,實出尋常萬萬,臣等迂劣之見,更難容贅於其間矣。偵探一事,最爲料敵用兵之先務,而我國諸將,於此漠然不爲之慮。且雖欲爲之,而謀計輕淺,且無伶俐膽大可爲行間之人。前日大賊屯據近境,而自此全未知其情形,臣等之痛嘆于此者深矣。今賊雖退去,而對馬島那邊去留與否,無從得知,至爲可慮。但此事,必得降倭之誠於向國,而有心服者,然後可以能爲往來,探得其實。在此降倭小棄,與被擄走回人砲手朴善,曾於倭橋之戰,試其誠實可用。此人等厚加賞物,送于統制使李時言處,使之剃髮穿倭服,乘海陣所,似若漁採倭人,而海陣中詳知海路形勢。伶俐人役,亦令厚賞,而作倭貌樣,自天城、娚妹島等處,前進對馬島,府中及八郡形止,詳探回來,欲將依此試之。且明年春汛,則不無零賊竊發之患,兩南防備,固宜倍加措置。如慶尙右兵使則李守一旣爲差出,凡事策勵施措,似無不可。左兵使成允文,箇滿已迫,雖有淸白之稱,性厲刑過,衆心不附,不必仍任。嶺南諸將中金應瑞,諳委其處軍民之情,用爲其代,亦無所妨。如權應銖、鄭起龍,俱是善戰驍健。權應銖則仍爲左道防禦使,駐箚密陽、梁山之間屯耕,鄭起龍則爲右道防禦使,駐箚晋州、固城之間,屯耕訓鍊,甚爲宜當,而兵、防禦使所帶領之兵,則令都元帥及本道巡察使,酌量定數,啓聞施行。全羅道亦不可無本國留防之兵,兵使則留鎭於長興等處,防禦使則留鎭於光陽等處,以爲掎角防倭之計,仍而且耕且鍊,其應留兵數,亦令元帥、本道巡察使,酌量啓聞。但元愼旣以防禦使,久在本道,頗得人心,今者易以他人,則手生未便。如淸州則不必以元愼差遣,元愼姑仍前任亦當。務農、講武二款,今日在下所商議者,亦惟此事。勸農之方,聚兵之策,着令戶、兵曹,多般講究,盡力擧行。京中宿衛,甚爲疎虞。外方武勇之士,令兵曹招集,或破格收用,以實禁旅。若訓鍊都監砲手,亦令該都監,刷滌充補,毋致悠泛廢棄,而販賣苟濫之事,一切革罷,專責屯田,上敎極爲允當。大槪南方防禦措置之事,必須急急擧行,然後春間雖有意外之變,而不至大狼狽矣。監、兵使雖已擇差,而沿海布置諸事,須有大臣一番巡審講定,可無未盡之悔。臣等所見如此,敢此竝稟。傳曰:」依啓。「

12月25日[编辑]

○丙子,有政都目。吏判書李墍、參判李希得、參議李有中、兵判書洪汝諄、參判盧稷。吏曹啓曰:「今政依例,時推、久任、相避人員竝擬。且守令窠干甚多,得人極難,而可合之人,在於未解由越等之中,竝爲擬望事,不得已敢稟。咸鏡監司箇滿,濟州牧使亦當遞差,而臣等不可輕易差出。請令備邊司議薦。」傳曰:依啓。有司守法而已,何每爲煩請?自有設官分職之意,何每爲使備邊司議處乎?不得已事外,後勿如是。咸鏡道方有聲息,豈可遞監司乎?仍任。「

○持平具義剛座目同上。來啓黃赫、李純信事,前啓。答曰:「黃赫已諭不允。李純信不可拿鞫。啓辭有媚悅唐將之語,唐將若聞則未安。」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軍功廳啓曰:「都元帥狀啓,舟師獻捷軍功,似不可與尋常之戰,一例論賞。議于大臣,則皆以爲:『觀此元帥論理之辭,參以中外所聞,果與他戰不同。孫文彧則指揮督戰之功,雖超授堂上之職,似無所惜,而禹致績、李暹、禹壽、柳珩、李彦良等,亦當陞敍』云。此是事目外別規,何以爲之?」傳曰:「大臣及備邊司堂上各各獻議。此事在此,勢難詳知,且水戰之人,非特此類,似當更問于元帥處之。」

○以金時獻爲兵曹參議,金藎國爲執義,李尙信爲司諫,南瑾爲掌令,宋錫慶爲持平,李慶全、宋馹爲副修撰,宋駿爲承旨。

○備邊司啓曰:「本國所撰之曆,若被丁應泰標下人取看,則必有難處之事。伏覩備忘記下敎之辭,至矣盡矣。今仍用本國之曆洗補,而改印頭終張頒布,事體未穩,誠如聖敎。但曆書有關於日用,若諉以勢難,而不爲印頒,則中外之人,無從得看。雖不得急速印出,而改印之擧,則恐不可已也。壬辰年大駕在義州時,亦爲刻板印頒曆日。如得刻字人累名,晝夜開刊,則功役亦不至甚難。令該司,再加酌量處之何如?或以爲:『丁應泰必於二月前入歸,其後則雖如觀象監啓辭,只印頭終張,而用前印之曆不妨』云。敢此竝稟。」傳曰:「木板急急開刊,我國所印之件,則唐將撤入後,觀勢量處。」

12月26日[编辑]

○丁丑,有政。都目。 ○掌令柳寅吉。大司憲鄭昌衍,持平具義剛、李慶全。來啓黃赫、李純信事,前啓。答曰:「黃赫因肆赦付處,不是大段事,豈至於如是煩論?李純信冒死討賊,賞典不下,而拿命先之?況啓辭不妥,論文過情。天將聞之,亦恐以爲不可。竝不允。」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府同。

○以李睟光爲兵曹參知,李必榮、任守正爲修撰,李好義爲兵曹佐郞,李德泂兼司書,吳應台爲咸鏡南道兵使,成允文爲濟州牧使。

12月27日[编辑]

○戊寅,禮曹啓曰:當初盧遊擊喪柩之來,乃在於自上絶不視事之時,不得已遣宰臣行禮,非無故而不爲親祭。至於再祭,則雖曰禮宜從厚,而似爲過重。前頭又有鄧摠兵名子龍。喪柩之來,旣已代奠,亦當親祭乎?若因一時事勢,先行代奠,則恐不必再祭也。「傳曰:」鄧摠兵喪柩,自外初到京中,此則雖已遣官致祭於外方,似不可不親祭。與京中再祭稍異,然未知何樣爲之,然後可穩於彼此。更爲參酌回啓。「

○戶曹啓曰:「西路糧船押運官吾叉浦萬戶洪建、德浦萬戶權𪫪、前井浦萬戶趙翼等參酌論賞事,議于大臣,則以爲:『今年天糧運到之數,至於二十三萬餘石,莫非此人等之功,不可不破格論賞,以勸他人。洪建則已出六品而資窮,權𪫪則雖出六品而資未準,趙翼亦已行六品,似當陞敍守令除授。然係干恩命,未敢擅便』云。」傳曰:「依啓,洪建、權𪫪,竝陞堂上。」

○備邊司以左相意啓曰:「降倭小云大等,厚齎入送對馬島偵探事,啓下矣。臣招而密問,則渠言:『國恩至重,當以死自勉。雖一歧、郞古,亦可往還。』如或竊拿對馬人出來,則事情亦問。且對馬倭人切於求通我國,調信若不死,則試令唐將,作一諭帖以啗之,彼必出來。來則擒之如反掌耳。此事試言于軍門,亦恐不妨。」答曰:「依啓。遣降倭偵探之事,不可不愼。脫爲所賣,反貽吾禍。李如松遣家丁㺚子,偵探賊勢,卒有養善木之敗,可以鑑矣。予意我國可信人,同往偵察可也。此意知而處之。」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12月28日[编辑]

○己卯,領敦寧李山海等,呈文于軍門、經理曰:

寡君不幸,未有嫡子,嬪金氏有二子,長曰臨海,次曰光海。臨海稟質凡下,光海聰明端厚,篤善好學。逮乎賊兵猝至,都城失守,寡君分遣諸子,號召四方,臨海受任未效,終陷賊中。寡君行向義州,使光海,奉廟社往駐江界,光海曰:『今計莫如宣力東南,圖復舊都。不可深入一隅。』遂出江原道,收集散亡,扼咸鏡通畿甸,使忠淸、全羅、慶尙之民,始知本國命脈,猶有所係。乃還次于成川,遣將連營,使平壤之賊,畏後而不敢前,及夫王師告捷,還奉廟社主,延寡君于定州。其生死赴急難,備歷艱險,可謂勤且至矣。及臨海自賊中還,驚憂喪性,主器之托,舍光海更誰當之?寡君遂抗奏請封,而只緣奏聞,初不詳陳曲折,以此天朝,雖不準許,而旋卽專勑,俾當軍國之務。天恩曲成,實非偶然。第念名位未正,冊命之,人心疑惑,無所繫望。夫繼嗣未定,其在平時,亦足貽患。矧乎變亂以來,國勢危疑,或有可虞之端。寡君自上付標曰:素多疾病,薪膽七年,不堪機務,恒願傳位。春秋鼎盛,國本未建,一國臣民,汲汲如飢渴。伏願老爺,俯採職等公共之言,轉奏朝廷,以遂小邦綏民立本之願,不勝幸甚。

○左相李德馨啓曰:「請封世子文書,未卽磨勘,命下之後,至今未得投呈,甚爲稽緩。伏見前日啓下付標之辭,極爲未安。此非在下所忍聞,況敢開口於天朝各上司乎?嚴敎屢及而決不敢承。」答曰:「此乃實事,別無不可爲之言。天將知之,微願可遂。大槪大臣之當國家處大事,當斷以大義,不可徒曰不忍聞不可聞。如此則國事去矣。」德馨三啓,上竟不從。

○正言權縉座目同上。來啓黃赫、捕盜大將事,前啓。答曰:「前啓,已諭不允。」

○備邊司啓曰:「謝恩使鄭琢,年已七十三歲,近來衰病漸加。或於路上有狼狽之患,則謝恩重事,極爲可慮。原任大臣,旣皆老病,勢難差去,則依軍門分付,以正卿或崇品人,假銜以去,似爲不妨。」傳曰:「若遣非大臣人,當直書其職。此時不可借銜假大臣,更爲回啓。」

○上幸彭中軍友德。所館,中軍迎入,拜禮如儀。

○上仍幸陶通判良性。所館,迎拜如儀。

○自三更至五更,四方沈霧。

12月29日[编辑]

○庚辰,陶通判回禮,上出迎閤門內,行拜禮後,通判呈禮物,上再辭,不獲已受之。通判又將空紙數幅,要御筆文武忠孝四大字。上曰:「本不能書,況七年干戈,何暇把筆?」通判曰:「昔在中國,聞之已熟,欲請久矣,而以讎賊未退,不敢開口,今已平定,敢告。」上曰:「拙筆恐累高眼,當令陪臣書上。」曰:「必欲得親筆,以爲珍玩。」行茶禮,通判告辭,上呈禮物,不受以去。

○徐給事接伴使申點啓曰:「給事與御史及王按察、麻提督到釜山,登眺東西邊賊寨。諸公皆曰:『外寨可破,內城天難討矣。薄城則人命可惜。賊之退去,是乃天也。』麻提督進曰:『如此故麻貴不能討也。」

○備邊司啓曰:「薩摩州賊將義弘,素以勇悍善戰,稱雄於西海道。秀吉遣將討之,爲其所敗,秀吉自將大破義弘,遂臣服秀吉。秀吉取義弘之妹,留置大板爲質。不但義弘爲然,行長、淸正妻子、老母,無不留質,蓋恐有異心也。大槪蕯摩州倭奴,久不臣服日本。及秀吉雄長之後,强以威制,其心則難保其不叛矣。亦可以好辭啗之。許儀後如在本處,則史世用及孟通事,自軍門、經理衙門,差遣渡海,潛見以行其計,恐爲無妨。令兩衙接伴使,密稟處之。」傳曰:「依啓。軍門旣令左相,不時來稟。如此重事,左相可以親稟密議,以觀其意。」

○備邊司啓曰:「軍門生祠、歌謠事,軍門旣自言之,似當速爲擧行,以慰其心。但爲軍門,設生祠、歌謠,則四路提督必欲幷參其間。或爲或否,則有激怒難處之事。姑當以建生祠之意,先告軍門,摹其眞像,建祠則從容處之,歌謠爲先製述投呈。」傳曰:「依啓。」

○正言文弘道座目同上。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所以致此者,不過欲周旋於賊,其意實爲王子耳。豈眞有背君之理?竄謫安置,已經累年,又經大赦,雖以天道,久則必變。付處非放送之比,不須多煩。不允。」

○掌令南瑾座目同上。來啓黃赫、李純信事前啓。「左副承旨金時獻,身帶復讐之名,略無痛迫之心。爲監司則往取越境之妾,爲召募使則杖殺無辜之士,而復讎之義,專抛之度外。其持身行事,人皆唾罵,自知爲淸議所棄,屛伏於外久矣。今授本職,物情莫不駭怪。請命罷職。」答曰:「黃赫事,院答同。李純信不可拿鞫。新啓,依啓。」

○以金時獻爲承旨,李贊爲兵曹參知,李德泂爲持平,權縉兼司書,尹說爲慶尙右水使。

○陶通判揭帖:

萬曆癸巳,本府以國子生,從大司馬宋公東征。首闢和議,建破倭七策,遂奏平壤等捷,蒙宋公薦奬。本府問學綜博,智勇超倫,歸父柩萬里,獨行勤王師,三戰俱捷。仍檄有司,製匾書文武忠孝四字,表本府之廬。今再東役,幸今蕩平,將告歸事老母矣。聞國王善書,不揣欲求書文武忠孝四字於冊。回中國,藏之家乘,以爲常目永言何如?

12月30日[编辑]

○辛巳,王世子問安。有愆候久廢,自是日始爲。 ○掌令南瑾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正言文弘道來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備邊司啓曰:「李純信,其持身處事之失,未暇論矣,而全羅左、右水使及忠淸水使,盡易以新人,諳委舟師之事者,無一人,而純信又爲見遞。四路水使,一時皆換,似非得計。且纔爲血戰輿功,而賞典未及,罪已隨之,深慮同功將士解體。陳都督又以朝鮮,不量其功,遽遞戰將,有歉然之心,則亦可憂也。徐爲議處,姑在其任,恐不可已也。」傳曰:「夫誰曰不然?忙不能耐,我國之性也。遞命已下,似不可已,然如是啓之,姑爲仍任。」

○以金弘微爲左副承旨,金殷輝爲廣州牧使,慶尙右水使李純信仍任。

○左議政啓曰:「馮仲纓,本丁應泰標下參軍稱號人,而今則爲軍門標下人,一樣出入於衙門矣。適寓臣所寓之家,而臣未曾從容相見。昨夕請臣言:『謝恩事體重大,國王之差爾去,爾之請自行,甚是矣,而制府留,此非但爲善後事,爾自平壤之戰,天將所爲,無不眼看詳悉。今三路將官,多有未盡事,而制府一從欺瞞塘報,誇張其功。爾如入京裏,則恐有敗露之事,爲此留爾不送,誠可哂也云云。』仍言:『科道與贊畫,在東路點兵時,剃半邊眉,到中路則又出令剃半邊頭髮,軍情多怨,査點稽滯。若到西路,則又未知出何令也。天兵早撤,然後百姓安集,而上司處置如此,亦爲可慮』云。敢啓。」傳曰:「知。」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