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三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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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己亥)三十二年大明萬曆二十七年
三十三年

春正月[编辑]

1月1日[编辑]

○朔壬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邢軍門衙門。軍門曰:「近日天象如何?」上曰:「天氣淸明和暢。此非大人肅淸妖祲之功耶?」軍門曰:「十二月十八日,天文著太平之象,且有王氣,其必見知。」上曰:「小邦無知者。見敎多謝。」曰:「石曼子殺死,正成就擒,賊船上金屛、金扇等物,皆獲之。李大諫曾入日本,見正成之面,明是眞身云。來二十一日,當拿到京中,可使人見之。大諫瞞正成曰:『欲附汝文書,還日本,使之不再犯朝鮮,可乎?』曰:『我以善戰,領軍最多。今乃被擒,若還本國,不免於死。委身不去,至願也』云。貴邦聞之乎?」上曰:「沈安道燒死,正成生擒之報來到,而莫聞其詳。今始知之,何莫非皇恩罔極,大人措畫之功耶?」軍門曰:「倭橋險阻難攻。倘非陳都督血戰,難矣。」又曰:「此間有識正成面目者乎?使之驗視可也。」上曰:「在陳大人陣中,故我國人無因得見。若來此,當使看驗。」軍門曰:「天朝兵馬,不可久留,未久當撤。貴國若少緩自固之策,雖數千之賊,難禦矣。」上曰:「天兵爲小邦,萬里征役,旣賴其力而退賊。又請留防而爲恃,此藩邦之所不敢發,而以小邦之力,萬無自振之計。頃日移咨稟問,留兵幾何,何將當留?」軍門曰:「南下將官齊聚,然後方可議定。然貴國兵士,揀選訓鍊,所不當少緩。」仍曰:「當往拜萬都察,請辭。」上仍幸萬經理衙門,經理曰:「新春賊退,國王洪福。」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功,亦無以爲喩。但非天兵,小邦萬無自爲之計,故敢咨請留兵,不知尊意如何。」經理曰:「皇上調天下兵,發天下糧,得却此賊。賊大懾天威,可保七八年無事。留兵事,前雖咨會,今可面敎。俺是兵馬之主,國王亦一國之君,此事當對面講定。何必文報?」上曰:「事在大人指敎,何敢容喙?」經理曰:「謹領。」仍請曰:「新年願進一杯。」上謝之。但今日,適是忌日,盛賜不得領,惶恐。經理親自持杯以進,上亦酬之。上曰:「小邦雖免塗炭之禍,尙淪禽獸之域。抱冤無窮,暴白無路。若蒙大人轉奏昭雪,其爲恩德,萬世難報。」曰:「自有公論,何待辨明?朝廷洞燭,勿以爲念。」上罷黜。

○夕,軍門回禮。

○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1月2日[编辑]

○癸未,姜遊擊回禮,上迎接于別殿。遊擊曰:「中國之俗,以元宵觀燈。此地想亦同之。」仍將彩燈籠、氅錦袍獻之。上問承旨曰:「元宵已過,何以云然?」通官林春發進曰:「中原以元月十五夜,爲元宵。」上謝而受之。遊擊曰:「兇賊旣退,元孫誕生,敢來申賀。頻承盛宴,尤賀。」上曰:「大人遠勞,館待甚薄,常懷未安。今有是敎,惶感交極。」遊擊拜而去。

○備邊司啓曰:「南方防備,必須措置,春汛之後,庶有所賴。其措備戰艦,整齊水手,派分兵防禦,使控扼要害,凡干規畫等項,略已行會於都元帥、統制使及監、兵、水使處矣,但凡事,只在本處當事者,盡心施措如何耳。自此而指揮者,不過爲往復之文報而已。前日啓辭,大官一番巡審者,亦以此也。京畿防禦使,則姑爲揣摩而罷矣,卽令兵曹,商確差出宜當。今者國中無可用之兵。至於擧動,扈衛所恃,而稍成貌樣者,訓鍊都監些小之兵,但此輩役苦料薄,今欲召募,其起而應募者,有幾何哉?前日授職免賤人,啓請盡定正軍,此事必有招民怨失人心之虞,恐難容易爲也。如不得已,其類盡數搜括成籍,其年少驍健者,屬爲砲、殺手,其不合於做兵者,一年量宜出米,以補給糧餉如奉足,則兵可廣食可裕。如此處之,似爲便當。敢稟。」上允之。

1月3日[编辑]

○甲申,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答曰:「黃赫,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太煩。」

○以韓應寅爲右贊成,尹承勳爲戶曹判書,鄭淑夏爲左承旨,金弘微爲靑松府使,梁諿爲濟州牧使。

1月4日[编辑]

○乙酉,上幸佟副總養正。所館,行拜禮坐定。上曰:「有賤疾,頗遲歲禮,心甚未安。」副總曰:「屢承臨視之命,而恐勞貴體,不敢承當。」上曰:「昔播西方,蒙大人之賜多矣。大人今來弊館,如支供之事,亦知涼薄,常懷愧嘆。」副總曰:「曾無尺寸之效,有何謝爲?此來屢荷盛情,不知攸喩。」上曰:「大人輸軍資於弊邦,而多所裨補,未安。」副總曰:「固是事理當爲,何裨補之有?」天朝以養正誤薦楊元之故,使贖軍糧,以資東征。行茶、酒禮。副總曰:「大賊退遁,新年積慶,當以一盃稱賀,而自恨量小。第賊退之後,沿海戍守之備,何以爲措?」上曰:「專賴天威,得有今日,而南邊一帶,蕩無人烟,不知所以爲自固之計。收拾之間,願留多小兵馬。曾將此意,告于軍門矣。然願聞諸大人之敎。」副總曰:「多留兵則乏食,小留則無益。以淺見言之,貴邦亟選精兵一萬,敎以南兵之長技,分守海岸,或有益也。熟觀此地,人心怠慢,事不及機。賊若復來,當何以禦之?所見如是,不敢不達。」上曰:「軫念小邦,見敎丁寧,不勝感激。敎意謹留心。」上曰:「大人駐遼陽,必知老胡聲息。近復如何?」曰:「老胡比歲效順,貢獻不絶。槪聞其結婚於開元㺚子,開㺚欲引老胡犯遼陽云,而時無動靜。俺家住距㺚子地方,三百餘里,明知其衆不過一萬。設或起發,不大緊。然在我之備,不可緩忽。咸鏡一帶,另加防備。江界近處則山峻且險,胡虜以馳突爲長技,無虞也。」上曰:「始聞實狀。多謝。」遂呈禮物而出。仍幸喬遊擊所館,上賀新年。遊擊曰:「多謝。」又曰:「雨雪多,是豊年之像也。」酒數巡,上呈禮物而出。又幸韓同知初命。所館,上賀新歲。同知曰:「來此多擾,心常未安。新年俺當先拜,而今承枉駕竢罪。且通官以小過,將被重罪,請原之。」上曰:渠敢怠慢於伺候?罪當深治,而尊敎及此,敢不依施?「酒數巡,同知請罷,上辭出。又幸兪中軍尙德所館,行禮如儀。上曰:」地方殘破,大人來此旣久,而館待甚薄。新年遍拜大衙門,今日之拜,亦晩矣。「中軍曰:」留念至此,不勝感激。非不欲侍坐從頌,而日已晩暮。恐勞貴體,請回駕。「上曰:」請進一盃。「中軍立飮二酌,而旣醉又飽。上還宮。

○司諫院啓黃赫事。前啓。官以任賢,爵以命德。其所任用,非賢非德,則朝家命德之器,不幾於輕且濫乎?右贊成韓應寅,名論素輕,不厭人望。曾所履歷,別無可稱,而超躐正卿,亦已濫矣。況此貳公,弘化之任,不可付諸匪人,以貽覆餗之譏。物情莫不駭怪,請命遞改。商山君朴忠侃,以門蔭之人,無才器之可稱,而位至正卿,國家待勳舊之道至矣。今以宗廟修造堂上,至陞崇品,官爵之猥濫極矣。設令忠侃,諉有監董之微勞,此不過臣子之職分,有何可紀之功?恩命一下,物情駭怪。請還收賞加之命。答曰:「凡人定罪,當原其情。赫屈膝逆酋,欲何爲哉?豈其情乎?不過欲臨事周旋,誤陷於此耳。旣爲安置累年,可以移配,何必如是論之?韓應寅固非不合。況當赴京,不可不陞職。朴忠侃旣修造宗廟,加資未爲不可。不須論之。」

○司憲府啓黃赫事。前啓。「人君礪世之具,唯在爵、賞。不可不愼,而近因濫施,賤如泥土,極爲寒心。假搆宗廟,監董土木,是何功勞,而酬之以崇班重加乎?凡在聽聞,莫不駭愕。朴忠侃新授加資,請命改正。郞廳等超授陞職及六品遷轉等事,亦猥濫極矣。其承傳,竝勿爲擧行。」答曰:「黃赫,可從之事,則不從乎?移配與放送異,不須煩論。都監官,參酌論賞,不可改。」

1月5日[编辑]

○丙戌,上幸許遊擊國威所館,行拜如儀。上曰:「大人自南回來,寡人連有賤疾,今始來拜未安。」遊擊曰:「蒙國王厚賜,常懷感激。承敎不勝申謝。貴國君民,在危懼之中,七年于玆。今者賊退,將得永安,宗社之慶也。然在我之備,不可以賊去而少弛也。」上曰:「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力也。然前日楊大人布置之功居多,小邦不敢忘也。楊大人有功於東事如此,而不免意外之謗。小邦亦陷於惡名,無路昭雪,抱冤無窮矣。」遊擊曰:「天日在上,外言何關?況國王忠順,朝廷嘉之,此事不待辨而明矣。楊公之事,旣是已往,追念至此,誠美意也。」仍曰:「天兵箇箇思歸,不可久駐。自固善後,必有明算。愚見則禦倭莫若舟師,多造戰船於黃海,回泊於南海等處,亟選兵馬於慶尙一道,亦足可辦。王世子親往南方,爲留守之計則可矣。天朝於永樂年中,遷都北京,以壯形勢。固國之策,貴擇地利而把守也。」上曰:「軫念深遠,見敎丁寧,感佩不已。但小邦極是殘破,不能自振。如造船、選兵等事,有志未就,日夜憂念而已。」上又問曰:「楊大人及小邦査勘事,終何以處之?」遊擊曰:「貴國事,必然免勘,不須憂也。楊爺則徐給事,一聞丁囑,不肯更改云。徐自南來,更以賊退之功,歸之於楊,反覆咨報則爲肋多矣。」上曰:「已料之矣。雖無尊敎,豈敢少忽?」遊擊曰:「深謝。人之處心行事臧否,皆難掩覆。俺之東來,有一軍丁作擾者乎?俺曾不私受一把扇,以身率下。此事言及于科道何如?」上曰:「大人之心,寡人知之矣。雖不言之,歎服多矣。」遊擊曰:「新年天顔和暢,太平之象可見。」行酒,從容而罷。

○上仍幸姜遊擊良楝。所館,遊擊盛張軍樂而迎之。上曰:「近日伺候大衙門,歲拜最晩,未安。」曰:「深荷盛意。朝廷聞賊退大喜。貴國被誣事,兵部上本請免勘。知之乎?」上曰:「今始聞之。請知其詳。」遊擊曰:「上本草,已付沈喜壽啓之矣。」上曰:「皇恩罔極。」仍聞:「楊經理査勘事,亦何以爲之?」曰:「此則不可言。」蓋恐煩也。行酒數巡,遊擊進二僮于前,奏歌。承旨南以信啓曰:「似當以宗社尙在草莽中,無心聆樂爲辭。」上曰:「若爾,大人心必未安,何關?任他所爲可也。」遊擊曰:「新年,必遍見諸將。不可久勞,請回駕。」上辭出。仍幸彭中軍友德。所館,坐定,將行宴禮,中軍固辭。上謂侍臣曰:「彼有厭色,不可不從。」將出,中軍曰:「俺將西歸,行李欲搬去,馬匹容入十四五,望前期措送。」上曰:「謹領。」仍幸陶通判良性。所館,坐定,通判曰:「近觀天氣,太平之象也。」上曰:「何莫非皇恩?」通判家丁,以通判意,言于通官曰:「老爺當設酒果,貴國盤杯,勿須入之。」上曰:「在我之禮,不可不先行。」仍請曰:「願進一盃春酒。」通判自起,置筯于御床上,卽出林檎及梨子六七顆若新摘然。置之,繼設酒饌甚盛。上曰:「多謝仙果之惠。」酒七八巡,上曰:「旣飽佳惠,請辭。」通判曰:「新正有慶,願少駐駕。」上曰:「不勝盃酌,敢辭。然旣領盛禮,請進薄具。」立行二酌而出。日暮還宮。少頃韓同知、兪中軍回拜於別殿,只行茶禮而退。

○諫院啓黃赫事前啓,韓應寅、朴忠侃改正事前啓,答曰:「昨已諭之。不允。」

○憲府啓黃赫事、朴忠侃新授加資、郞廳等超職,竝改正事前啓,答曰:「幷不允。」

1月6日[编辑]

○丁亥,上幸龍山趙知縣汝梅。所館。上曰:「歲拜最晩,不勝未安。」曰:「遠臨,多謝。」上曰:「大人句管放糧,小邦多蒙德意,而如供億細事,亦不得稱情,惶愧。」知縣曰:「何德之有?第聞糧儲將竭,此非卒辦之物。預爲措處何如?」上顧謂承旨南以信曰:「大人若問糧餉數,戶曹判書不可不對。大人所謂糧之將竭,何哉?」以信對曰:「判書新差,恐不得詳知。大槪所乏者,大米也。唐小米,尙多有云。」知縣於座上,書一小帖,進于上。有曰:「俺以節省放糧,取怨於各將官,故呈請當宁,指軍門。準調義州管糧。歸時夫馬,預須整齊。」上曰:「大人在此管糧,蒙惠不貲。今聞西歸,不勝缺然。大人去後,誰當代者?」曰:「曾無才効,反取人怨,必欲歸去。陳經歷當代我云。此處倉官南瑾等及通官玄士白,請加賞,以酬其勞。」上曰:「依命。」有一人立于知縣之側,因知縣,進一小紙,乃黃應陽妹子云者也。蓋以黃也,以楊經理門下官,多有勞於東事,而楊公被參,累及應陽,遼陽分守道張爺禁獄。伏乞大王,推念舅氏微勞,懇於當宁老爺,早脫囹圉,幸甚。知縣以其人之意,傳告曰:「分守道別無朝廷之命,而擅自囚之。」上曰:「以楊之故,而至囚黃應陽云,不祥之甚也。此事當留心。」仍辭出入城。幸左遊擊所館,酒數巡罷黜。仍幸李副總芳春。所館。上曰:「賊退,是皇恩,亦大人之功居多。」曰:「國王洪福。俺上年蔚山之役,暴露雨雪,今年又如此,此情事,願乘念焉。」上曰:「何可忘也?不知所喩。但無路報德。」副總自伐其功,再三不已。上稱謝愈恭,副總曰:「俺非有所望。但流名靑史曰:『三協將李芳春良將』云,則足矣。食久則餒,物舊則弊,而善名則不磨。凡人之賢否,自有公論,何可誣也?」上曰:「大人之言至哉!大人之功,寡人不知所報。徒懷感激而已。」副總曰:「李舜臣,忠臣也。有此輩十數人,何憂乎賊?陪臣權憘,從俺多勞。渠馬斃於路,俺使買倭馬,憘伏地曰:『雖徒步,此則所不可爲。』此言黃金不換。故俺待之以中朝衣冠之禮。通官亦跟俺三年,其苦極矣。另加褒賞。」上曰:「此職分當爲,然依命。」副總曰:「一惱行長於平壤,再困淸正於島山,三捷沈安道於海中。此賊大畏天兵,可保十年不犯朝鮮矣。今此吃酒平心,皆退賊餘興。」上曰:「何莫非天恩?」遂辭出。

○諫院啓黃赫、韓應寅、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予意已諭,考可知也,無庸煩執。韓應寅除贊成,固非勞行,事重官微,故陞顯職,次於大臣之意耳。率爾論之,今次赴京事,自外察行,且其爲人也,亦非不合於贊成。雖曰假廟,旣修宗廟,則不可不加資陞職。幷不允。」

○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院答同。」

1月7日[编辑]

○戊子,陶通判回拜卽出。少頃,趙知縣、佟副總、喬遊擊幷至。行茶禮後,皆請辭曰:「今日生擒倭正成入來,諸將齊會衙門,是以忙耳。」上請進盃,佟曰:「盛意不必在於杯酒。」遂幷出。知縣居先。彭中軍、許遊擊至,行茶禮。上請酒禮,二人皆有忙色,臨行立飮一酌。許曰:「此酒甚佳,當領數盃。賊退國平,主客皆安心,可以此盃相賀。但班師之後,彭大人則家在永平府大路傍,音信可通,俺則一去萬里,邈不相問。言之可爲黯然。」中軍曰:「俺當先許大人以去。許則貪戀國王美酒,欲永留不歸。」上曰:「多謝二位盛情。」遊擊曰:「今日於國王殿上,始一開顔。」相與大笑,遂辭出。晡時,李副總又至,行茶、酒禮。副總曰:「彼賊十年之後,不無再犯之虞,其間必須爲計。但此處兵馬恨少。今後另加訓鍊,使爲兵者,樂爲之用何如?」上曰:「深謝見敎。」副總曰:「兵雖多,貴在得人以御之。劉玄德能用孔明,而成帝業。」言訖,辭出。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論人,當原其情。不過爲王子也。乃爲過中之論,加人以情外之罪,豈合於情理哉?況此付處,非放送之比,豈至於累月煩執哉?朴忠侃已爲參酌加資,不可改之。」

○禮曹郞廳,以大臣意啓曰:「高年耆舊之人,朝廷之所尊敬。以祖宗朝事言之,宋欽以九十,超授崇政;李賢輔年過八十,特陞崇秩。頃年,元混以年滿八十,爲崇政,甚盛典也。今者行大護軍宋賛,以四朝舊臣,年滿九十,此近代之所罕有。似當超擢,以示優異之意。」傳曰:「依啓。」

○以閔汝慶爲慶尙監司,尹暾爲都承旨。

○戶曹啓曰:「賊退之後,南邊收拾之事,一日爲急,而慶尙道則當此時,監司鄭經世,病臥龍宮縣,曠官已久;新監司柳永慶,亦以病遞,久無道主,凡百渙散,極爲可慮。左右道陷賊地方人民,奔竄于上道各邑者,不知其幾千,而上道則土地瘠薄,殊不如下道之膏腴,故皆欲還歸本土,而莽蒼之地,以農牛、農器、穀種難備,爲憂云。目今耕候已迫,若不急急措置,則後悔難及。臣等竊聞,賊兵遁歸之後,本國各陣所得牛馬,無慮千餘匹,而無主管區處之人,故陣將任意花銷云。兵火之餘,一牛最關於耕作。馬則可以換牛,或可分授各邑,以爲刷馬之用。如是處置,則民之受惠非細。往在先王朝,北道勒良入居之人,別遣朝臣,慰撫安集。其時,尹殷輔奉命下去,該用器具,盡心措給,俾有生理。及其竣事還朝之日,入居人等,相率而號泣,如失父母。今亦朝臣中,別擇有幹才慈祥之人,稱以御史,單騎馳下,招集流民,團結於可耕之處,種子、農牛、農器,隨便備給,則似爲便易。今此擧措,係是緊急,今雖晩矣,庶有可及之勢。本曹之意如是,而不敢擅便稟定,令備邊司,議奪施行。全羅道則監司處,此意枚擧下諭何如?」傳曰:「允。」

○禮曹啓曰:「大小朝官,二月晦日爲限,冠帶復舊事,已捧承傳。平時應著衣帶之人,自當依例措備著備矣。但目今禁軍、忠義衛、忠順衛、忠贊衛、定虜衛、別侍衛之類,多是瑣尾流離之人,蓋體禦寒猶不贍,紗帽、團領,何由辦出也?其中雖或有能自備之人,而或行或否,事體不便。限今年,仍用戎服無妨。敢啓。」傳曰:「允。」

○備忘記曰:

曾聞李守一,爲人驕傲,不知上下之體,見此書狀,極爲痛愕。以幺麿一陪臣,不敬王人,至於如此。欽差尙不敬,豈有爲其君盡職之理乎?人而驕,其餘不足觀。中間稱譽之辭,必是諂媚要譽之致。如此無狀之人,不可不重治拿來,書狀憑閱,推鞫。

1月8日[编辑]

○己丑,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不允。」

○備忘記曰:

奏本中如封倭之語,此必爲石尙書地,而此條豈可倂及於賊退謝奏之中乎?天將列書之事,所關非輕。萬一不參無功者渾書,則陷於欺罔,而某也書,某也不書,適足以啓天將爭辨嫌怨之端。予意莫如盡削之,只擧三提督、一摠兵之名。然以爲大略,則十分詳察,査其虛實,第其高下,勿欺朝廷可也。賊兵屯據之處,是乃疑似難信之言,不宜歷擧某屯某處,某屯某處。今但書之曰:「行長屯倭橋,淸正屯島山,其餘某某處,諸賊酋分據云云」,則文勢自然,而亦免於失實矣。曰斐守,則書賊官名,尤爲不當。水戰之時,陳摠兵以李舜臣爲先鋒云,可也。非但此是實事,我國水兵之功,隱然著矣。且破賊船之數,以三百爲定,亦似未穩。不言其數可也。大槪此外,又有未穩處。此傳敎及奏草,送于鵝城府院君處,更爲增損筆削,檃括以入。「又曰:」奏本之詞,只據書狀,書狀之詞,又安知或不出於虛傳失實乎?十分詳察,俾無一毫之虛飾。上有天,旁有鬼神,可畏也。「此意,言于左相。

1月9日[编辑]

○庚寅,上幸江上,迎慰麻提督。提督接伴使李光庭先來書啓曰:「提督密謂臣曰:『徐給事、丁主事,皆被參劾。』蓋徐則以諂順于丁故也云而已。」提督至謝,上曰:「兇賊退遁,皇恩罔極,大人之德,亦無以爲報。」申其親冒矢石,連年勞苦之狀,提督曰:「此貴國之洪福。俺之行事,陪臣之所目覩,賢王之所熟聞,不須多費辭說。行師之際,南中父老,以牛、酒相迎,軍事有功可知。第朝鮮以禮義之邦,酷被兵火,今得再造,凡善後之策,唯在睿斷。力戰將士,如權應銖、金應瑞、成允文,皆良將,東方不可謂無人。」上曰:「諸大人於小邦事,莫不盡心,而大人最先東來。上年蔚山之捷,已破賊膽,故今年再進,賊自遁矣。」提督有喜色曰:「不敢當。李舜臣血戰死之,俺雖不見其面目,爲之歎服。賞其子孫,以旌其忠,可也。」上曰:「已擧追奬之典如尊敎矣。鄧摠兵死於小邦之事,慘哉!」提督曰:「天朝亦必褒美。」仍曰:「城中多事,請辭。郊外人稠似煩。」遂起去,上跟幸其衙門。提督曰:「遠勞江上,又此枉駕,未安。」上謝之,仍問曰:「大人親履釜山、島山及沿海賊寨,形勢如何?」曰:「今次賊退之也,或出於關白之死。早晩更來,其肆毒必甚矣。防守之事,必須十分用意乃可。賊寨布置、形勢險夷,陪臣之所見,非俺所可容喙。」上曰:「軫念至此,深謝。但殘破之極,不知所以自存之計。」提督曰:「誠如尊命,然就其殘破之中,思其振起之策。又協我天兵,分守要害,何畏乎賊?」上曰:「旣賴天兵而退賊,又請天兵而留防,藩邦之所不敢發,而以小邦之力,萬無自振之策,不得不出於此。敢問留兵多少?」提督曰:「三路摠兵俱回,方可議定。」上呈禮物而出。

○弘文館啓曰:「許遊擊所求《通鑑》,令弘文館覓送事傳敎矣。本館所儲全秩,只有兩件,而一件則入于東宮。一件又應求於遊擊,則本館將無餘儲。不得已以不秩若干卷,推移應求何如?」傳曰:「弘文館冊,乃御前冊也。何不爲啓請,而入之於東宮乎?何時入之乎?」

○司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非放送,安置年久故移配。似非大段事,不須煩執。旣曰宗廟,其修改之人,不可不陞職。亦不須煩論。」

○司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批答曰:「院答同。」

○夕,上又幸于麻提督所館處。提督曰:「李舜臣何地人?」上曰:「忠淸道牙山人。」提督曰:「可惜。」又曰:「此地多好人。慶州、蔚山等地,多有精兵,訓鍊則不患無人。又今者軍門老爺,促三路兵馬來,今之行軍,與前日異。前日糧食不足,多有搶奪之患,今則到處爭持牛酒。此地人民,亦皆知天朝盛恩矣。」上曰:「小邦殘破,支供虧缺。天兵載飢載渴,風餐露宿,辛苦萬端,不勝未安。安有如大人言乎?」上曰:「大人見其城寨,形勢如何?」提督曰:「不見者,皆以爲可守也,釜山則何可防也?若鳥嶺、秋風嶺,若有好漢,則可以守之。今則關白死,自然而去,若他日更來,則其毒益甚。善爲守之。」上曰:「小邦經七年兵火之餘,糧餉盡乏,不知所以爲計。」提督曰:「雖然,俺當留兵,糧食不足,則不必多留。當觀糧食多少。」上曰:「小邦旣賴天兵,無國而有國,又請留兵,極知未安。然請于軍門留兵,時無分付。未審留在幾數,天將留在幾人也?」提督曰:「軍門亦不能主掌,與諸衙門商議定之。俺則不留而當去矣。」南以信入,提督硯房來啓,大槪參丁主事之本中事首末也。「提督請止酒,上呈禮單。提督曰:」地方殘破,敢辭。「上曰:」若非此,無以表下誠。「曰:」謹領。「上還宮。

○軍門都監啓曰:「丁應泰等被參事,令譯官,先問於張旗鼓,則笑而言曰:『此等事,俺不好說。但所聞則有之』云。又問于戴中軍則曰:『果有此事。大槪以主和之故,丁主事、趙閣老、石尙書、沈遊擊、徐科道,皆被參,而應泰則又以誣參爾國王等事加罪。此是科臣所劾,而通報時未來,只見先到謄本』云。請見其文,則曰:『見後卽入裏頭,當於明日出示』云。敢啓。」

1月10日[编辑]

○辛卯,領議政李元翼回自燕京,上引見勞行。仍問:「天朝有何消息?丁應泰詆毁我國及各營將官,恐朝廷因此有撤兵之議也。」對曰:「丁之再參我國,路逢崔天健聞知。蓋到帝京聞之,衆議莫不以應泰爲妄,十三道御史及六科給事,皆以丁爲非。雖吏胥亦以爲風丁妄言,何必對辨云。況東事,聖意牢定,異論不得橫生,雖或有之,皆不得行。閣老趙志皐,臣之在京,聞其在告,臣於路上,聞有撤兵之奏云,然撤兵之事,不爲明言云。」上曰:「予得見通報中,趙之上本,非欲永撤,請半撤半留,而適以賊退,議寢不行。大槪趙之爲人如何?」對曰:「何得以知之?第聞其論議,以爲不可疲弊中國,遠救東藩。害於我國,趙爲根本,而皇恩罔極,獨斷東事,敗報雖到,略不動撓,故調兵、運餉等事,下人不敢少緩。」上問:「有封太子之報乎?」對曰:「門禁甚嚴,異於昔年。主館之人,亦不肯言,又不見文書,何得知之?槪聞冊封不遠云。」上問:「失火殿閣,其已復立乎?」對曰:「乾淸、坤寧宮,土役未畢,而貌樣已就。」上問:「禮部尙書有闕,他大官亦窠,其已塡差乎?」對曰:「禮部尙未差,兵部尙書則田洛爲之。然一應公事,蕭大衡主張。大衡年已七十,沈一觀,亦年過七十,而精采動人矣。」上曰:「卿辨誣於各衙門,引春秋列國年紀之下,細書周某王某年之事而爲證,與此處辨辭暗合。」對曰:「欲因丁主事之本,逐條辨正,恐彼此或相乖角,略辨之矣。禮科給事中羅敦,先將年號一事,大言曰:『聞貴國大鍾,記永樂年,此豈用倭年號者乎?」上曰:「見卿狀啓之後,始覺以鍾爲證。我反從中朝人而學之。」上曰:「丁之所誣之事,皆可一言辨之,但廟號一事,無辭可明。此間有不欲辨之議,而予以爲近於自欺,故直言於奏文耳。」對曰:「我國之事,中朝無不知之。蓋凡事拙直可也。臣之進辨於各處之際,廟號一款,幸不問及,臣亦恐與此處辨辭有違,不敢一一辨明,而謂丁非公共之論,各處上本,皆請免朝鮮無端之勘云。第未知聖旨如何。勘與不勘,徐給事處,想有報來。」上曰:「予屢問,而給事不肯明言。予早知其爲人,不能定天下之是非。」對曰:「臣聞之於裏面,當初侯慶遠以爲:『徐、丁一體,徐不當去,深恨之』云。」上曰:「關外㺚子,聲息如何?」對曰:「臣行到山海關,聞㺚子再犯,萬經理被圍於杏山,僅脫由他路東來。然虜異於倭,不能陷城,只掠在野人、畜、禾穀以去。」上曰:「李如松何以敗沒?」對曰:「其處人皆以爲輕進。」上曰:「遼東一路疲弊乎?」對曰:「凋弊極矣。」上又問:「我國西路何如?比卿爲方伯之時何如?」對曰:「臣經宿官舍,民間疾苦,所不能周知,而民聞賊退,庶有再生之望。財殫力竭,萬無生理,聞見慘然。」上曰:「萬里霜雪,爲國多勞。」遂辭謝而退。

○憲府來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答曰:「黃赫事,非永放,不是大段。雖假廟,旣以宗廟修造,不爲論賞乎?」

○上在幕次,日已晡時,徐給事未至,丁主事先到。上遣史官問安而已,不爲請入,主事乘轎,直過御幕之前,憤恨之意,形於色。夕給事至,上先以賊退爲謝,次勞行役,給事曰:「貴國君民,今始安樂。多賀。」仍曰:「釜山倭戶,壬辰以前,多少如何?」上曰:「自高麗時,倭爲邊患不止,故若天朝向化㺚子許居邊上之例,給廛開市于釜山。嘉靖庚午年間作亂,殺傷邊吏,遣陪臣柳聃年等討滅之。《新增輿地勝覽》班班可見矣。」上顧謂侍臣曰:「此言必信聽於丁也。《勝覽》欲使見之。」給事曰:「今次南洋大捷,已褫賊膽,似不敢再來。釜山及海岸一帶,多有可守處,安民、鍊兵,急急爲自固之策,幸甚。《勝覽》願得見之。」上曰:「七年之賊,一朝而退,豈非天威?爲敎善後之策,多謝。但小邦抱窮天極地之痛,無昭雪辨白之路。雖免賊禍,尙陷禽獸之域,何以生爲?諸大人審知小邦事情,而唯在大人一言處斷。」給事曰:「余亦以丁之參事,爲太重。本爲拯救而來,寧有査勘之理?貴邦忠順之節,著于天下,聖旨已許免勘矣。俺復命之日,當爲之昭雪,千萬勿疑。」上謝之。給事曰:「萬、邢二公,候于門外,請辭。」遂出銀錢,分給監廚官而去。上日暮還宮。

○軍門接伴使盧稷啓曰:「軍門、經理,皆蒙皇賜蟒衣云。」上遣近臣賀之。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前啓。

1月11日[编辑]

○壬辰,左議政李德馨啓曰:「今此謝恩之事,至重至急,曠世所未有之擧也。事體必須大臣前去,而臣不得自行,致令他官代去,反覆思之,不勝未安。況前此保留經理,本國辨誣等事,視謝恩則有間,而時任議政,旣已差去。倘天朝人見韓應寅之行,或致怪訝曰:『謝恩反輕於保經理耶?』云爾,則體面大有虧損。軍門之意,雖似牢定,而領議政李元翼,適又入來,以元翼之意,曲盡爲稟帖,以導達本國之情,洞陳前日臣之稟請及自上揭帖之出於不得已,則或不無回心見許之理。請令備邊司議處。且凡文書,必有句管勘定之人,可以專心致意,俾無差誤。近來承文院之事,不成貌樣。無常坐提調專管檢飭,而大提學久闕,每當詞命撰出之時,只令製述官,忽卒製進,而潤色又不如意,或於多事間,提調泛然査勘。辭命重事如此,而可望其無失誤乎?頃日奏文,亦屢承傳敎,至爲惶恐。此時不可以常規論,請大提學差出,使之專管文書,且收拾能文之士,以爲潤色辭命之資。」答曰:「依啓。使臣已定,似不可改。如是啓之,問于備邊司。」

○司憲府啓黃赫、朴忠侃等,答曰:「黃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則渠豈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廟改修,不可改。」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等事,答曰:「黃赫以情外之事言之,則渠豈信之?不可改。朴忠侃等,宗廟修改,不可改。」

○自一更至三更,月暈。

○禮曹啓曰:「大小朝官,將復衣冠之制,堂下官自當依舊例,不用紗羅綾段之服。但卽今士大夫家,專廢紡績織造之事,如交織、木綿、苧布之屬,勢難一樣措備。雖以紬絹爲團領,亦不至僭貴,隨力貿用於唐人,實爲無妨。大臣之意亦然,以此意,知會京外何如?」

○麻提督接伴使啓曰:「卽刻提督分付:『金應瑞所帶降倭十名,俺欲率去,速爲啓知調來。但降倭等妻子,不爲幷去,則渠必不肯,其妻子率去事,竝爲啓知。且金應瑞可以招來否,此意亦須啓知回話。』又分付:『昨因拜科道,到司僕寺見之,有馬三匹似好。一匹則前日楊經理所騎馬,一匹則赤沙馬,一匹則表赤馬。俺欲見後還送,此三匹啓知牽來。俺欲得有色好馬二匹,而以俺馬二匹換送矣。馬鞍亦欲得之云云。』降倭妻子率去事,似爲重難,而提督再三分付,不敢不達。」傳曰:「降倭不可許送,措辭防之。馬亦爲難,然當問于司僕寺後,處之。」

1月12日[编辑]

○癸巳,上幸漢江,迎慰梁布政。祖齡。 ○上引見都承旨尹暾於幕次。尹暾曰:「臣聞昨日,丁主事來科道下處,引入房中,細語曰:『俺之南下時,國王不爲出餞,俺今上來,望見江上幕次,謂國王出迎,及俺過來,不爲要見。此何道理?云云。』大槪主事無恥之甚也。此若請見,則彼必入來矣。」上曰:「別無聖旨,何以西歸?前日朝廷,特令與徐給事査勘云,今何急速入去?極爲殊常。」尹暾曰:「彼若有士夫之名節,言語、動止何敢如是?」上曰:「彼之心術,旣爲誤入,何可責乎?」尹暾曰:「頃日江上,自上雖不要見,彼欲入來,無恥之甚也。」上曰:「主事何處辱予云乎?方言則妖言也。」尹暾曰:「口不可道之言也。且丁之處心、行事,旣已如此,爲臣子者,孰無痛憤之心?但天朝王人,奉天子之命,出來此邦,則自上接待之禮,勿論彼之善惡、賢否、成敗,至誠接待,可也。不幸遇此人,而接待之禮,自上不無虧缺,不幸之甚也。然憾恨之心,置於一邊,只謂天朝欽差官,而終始接待,則來此將官,必謂知禮,窮天之痛,亦有可雪之路矣。」上曰:「大有不然者。彼旣構捏予邦,則予何面目相見接待乎?彼乃欺罔天子,誣陷藩邦。自古小人,聖人或稱病不見。孔子不見陽貨,不幸而遇諸道,瞰其無而往拜者,是也。」尹暾曰:「上敎至當,然古人曰:『匿怨而友其人。』小臣之意,賓主之禮,不可廢也。」上曰:「其說得行,則不可說也。雖欲相見,於理未安。」遂罷黜。

○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鏡城判官沈詻,以貪汚之裔,人又瑣瑣,而纔入仕路,猥側淸班,其阿人附勢之狀,人皆鄙惡。今則奸肺已露,公論棄之,不可遽爲收錄。請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餘依啓。」

○諫院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崇政加,亟命改正。」

○自一更至四更,月暈。

1月13日[编辑]

○甲午,上幸徐給事觀瀾。館,行拜禮後,請茶,遂請酒。給事曰:「此邦元夕觀燈乎?」通事對曰:「四月八日,觀燈矣。」給事曰:「此邦節日,欲知之。」曰:「三三、五五等之日也。」給事曰:「屬今倭退,逢此節日,君臣百姓,可以歡樂。」上曰:「大人今問小邦節日,不勝悲感。小邦蒼生,七年塗炭,荷天之武,疆場再造,君臣上下,可得歡喜,而第小邦有至冤極痛之事。東方一域,淪爲禽獸之域,一國生民,聊無自生之念,皆謂生不如死。大人,旣已拯濟小邦,又望大人昭雪此冤也」。給事曰:「天朝旣以倫紀爲重,貴邦亦以倫紀爲重。貴邦二百年恭順,天朝莫不知之。漢、唐、宋以下,皆稱貴國爲禮義之邦。丁之參奏,已知其搆捏,俺亦對丁,面責其非矣。今聞雖遇節日,不爲歡喜之語,不勝悲慘。俺當上本,主張昭雪。」上曰:「如是分付,不勝感激。」給事曰:「不出四五日,聖旨當下。十八日間,俺以點兵之事,當欲上本,末款欲陳賢王冤痛之事也。」上曰:「不勝感激。」給事曰:「領命。」上曰:「不穀不見主事者,非有他意,旣參我國,何面相見?」給事曰:「主事構捏貴邦,不有餘力,賢王之不見,是矣。皇上洞燭貴邦之事,願釋疑安心。」上呈禮單,給事只受人參、扇貼。上告辭,作揖而出。

○申時,梁布政祖齡。回謝。行揖就座,布政曰:「俺南下時,歷見慶州,城壕甚好,而城中人民盡散,城子亦或頹落。招集流亡,修築城堞,刻不容已,可得防守。」上曰:「如是分付,多謝。慶州乃新羅都邑。」布政曰:「總兵吳惟忠,箚駐釜山,方患乏糧,急差陪臣,十分催督何如?」上曰:「不穀亦知如此,已令輸運江原之穀,領到軍前矣。」請酒。布政曰:「陪臣尹國馨,跟俺辛苦。請加恩命。」上曰:「渠之職分,且聞怠緩太甚,何以加賞?」給事曰:「謹愼勤勞,小無怠慢之事矣。」上曰:「決不可加賞。」布政更請,上曰:「多謝。」布政曰:「自前何代,都此王京乎?」上曰:「高麗都平壤。康獻王受命,來都此地。」布政曰:「平壤不好地方。此地亦無好處,不過二百年都邑之地也。南邊有好地方矣。」上曰:「何處也?」布政曰:「慶州、晋州、安東等地甚好,可以建都。風水蓋控山帶水,然後可稱奇絶矣。」布政遂告辭,上呈禮單,布政不受,作揖而出。

○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已諭。毋煩。」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不允。」

○經理都監啓曰:「去夜,經理令李旗鼓,來言於臣曰:『貴國於丁主事,有不可匿之怨,俺亦熟料之矣。但禮遇王人,不得不爾。況於其歸,尤當善處以送。今日俺見徐科官,科官說稱:「朝鮮薄待丁爺,伺候陪臣及通官入京後,盡數登山走避,以致鹽菜亦不得喫,是甚道理也?」云。次訪丁之下處,則其所言又如是,情甚可矜。明朝,俺欲出銀子,貿送食料。但聞其西還脚力,措備無路,不得已拘執南來夫馬,飢困可悶。俺非不知送帖國王,而恐涉煩猥未敢。陪臣須明白啓知,有以改圖,卽速回報。俺豈敢厚於彼?只以體面爲言,其實愛國王也。』云云。敢啓。」傳曰:「例進之物,何不進排?卽令進排。」

○備忘記曰:

卽措辭回告曰:「小邦以二百年忠順之國,天下之所共知。君臣上下,相與所尙者節義,而千萬慮外,爲丁賛畫所構誣,陷爲禽獸之域。窮天極地之痛,無路籲呼。大小咸曰:『倭賊不退,唯有一死,而忠義之名,昭揭宇宙。今倭賊雖退,此名未雪,其何以立於天地之間?』人人皆有無生之心。人情如此,不可家喩而戶說。豈敢薄待?國王聞命,卽更嚴飭該官。如是分付,感激不盡云云」,無一字加減,書諸揭帖而答之。

1月14日[编辑]

○乙未,獻納朴承業、正言文弘道啓曰:「柳成龍植黨行私,主和誤國之狀,路人所共知也。威勢已盛,擧朝鉗口,官忝耳目,不敢容默,直據聞見而論之矣。今見領議政李元翼箚子,以頃日所論植黨、主和等語,爲成龍分疎,若以臣等爲誣陷者然。臣等所論,無非成龍實狀,而元翼不唯不以成龍爲罪,反以臣等,爲非的論。臣等何敢自爲無失,而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行大司憲鄭昌衍啓曰:「臣伏見李元翼箚子,歷言柳成龍被劾之事,而伸辨之。當初不赴辨誣之日,臣首論其事,及後兩司合啓之時,臣進參末議,臣未免妄論之歸。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行大司諫鄭光績啓曰:「臣於上年柳成龍論啓之時,忝在弘文館,雖不同參於兩司之論,而成龍以當國大臣,秉政七年,無一裨補,首倡羈縻之說,仍成講和之階,遂致人心解體,國勢不振。曾以此意,開陳於玉堂之箚,而今見李元翼箚論之辭,以爲其間曲折,有不相符云。臣被人詆斥,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權縉啓曰:「伏見李元翼箚子,以前日所論柳成龍之事,爲非的論,顯加詆斥。臣雖無狀,豈敢構虛捏,欲以陷人哉?成龍罪惡,輿情之所共憤也,今乃只摘細微之事,以爲成龍之失,而曾不及於誤國、病民之事,臣實未曉其意也。人言之來,豈非自取?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憲府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朴忠侃亟命改正。鄭昌衍、鄭光績、朴承業、文弘道等,竝引嫌而退。柳成龍植黨行私,喜權好貨,首倡羈縻之說,遂使人心解惰,邪說橫流。臺諫之言,實出於共公之論。李元翼久在於外,未知近日公議,而亦信成龍初年之粉飾,未察成龍畢竟之奸邪,上箚分疏,何以異司馬光不識安石之姦,而驚呂誨袖中之彈文也?別無所失,竝命出仕。大司諫鄭光績,在玉堂陳箚,亦隨公議之所在,請竝命出仕。」答曰:「不允之意,已示諭。出仕,依啓。」

1月15日[编辑]

○丙申,上引見都承旨尹暾於幕次。上曰:「昨見軍門都監啓辭,軍門之言,極爲無理。其草記,左相不可不知。大槪戴中軍、張旗鼓等,以軍門之言,如是傳言,唐人之事,極爲叵測。恐或旗鼓中間之言也。前日軍門,數招左相云,左相請謁於軍門,謝曰:『小邦不識文體,如是誤製。豈有侵權之意乎?惶恐致謝。』仍探軍門之意,斟酌完草可也。此意言于左相。」尹暾曰:「軍門,擔當國事之人也。功名之際,不免如此。頃日臣忝在承文院,見其奏草,已知軍門之嗔怒也。」上曰:「唐人浮薄,如是之甚也?」暾曰:「功名之際,無卓立之人。大小將官,各自爲功,無恥之甚也。」上曰:「予意則以爲,三提督、兩按察外,其餘將官,皆不欲列錄耳。」上曰:「賊退之後,軍門題本,未知何以爲之。此意亦言于左相,揣觀語勢。」暾曰:「如是則可知其意向矣。」上曰:「頃日徐給事言,如軍門之人,天朝未易多得。予以爲軍門,寬厚長者,及見草記,無理之甚也。欺罔天朝,自以爲三路征勦。軍門如此,其他武夫,不足責也。軍門大人,處心、行事,不免如此,天下義理,至此而晦暝矣。」暾曰:「若非卓立君子,無怪乎如此矣。」上曰:「中路敗報,已達於天朝,大人亦以此辭職。雖欲隱諱,不可得也。」暾曰:「關白身死之說,亦入於奏中本,此甚誤矣。虜情不可信也。」上曰:「石曼子、平調信,亦皆死云,其言何可信也?如此之事,不可奏聞也。」上曰:「軍門之言,大槪怯脅之意也。必欲改草寬厚之故也。」暾曰:「其爲人也,事到眼前,則容或勉爲,若其揣摩料理之事,則專不爲矣。」上曰:「劉綎則蔑視軍門,小無畏憚之心云矣。」暾曰:「劉綎,爲人驕蹇,未嘗屈伏於人云矣。前春,劉綎每言:『天朝亦欲羈縻』云矣。」上曰:「果若如此,不之甚也。堀冡斬頭,以要功利,極爲無理。」暾曰:前爲接伴官,跟隨南下,其人所爲,出於權謀,利之所在,百計取之,事有所難,百計避之矣。「遂罷黜。

○憲府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至此乎?爲王子而周旋,論辭非其情。修宗廟而施賞陞職,庸何傷?竝不允。」

○諫院啓曰:「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至此乎?爲王子而周旋,論辭非其情。修宗廟而施賞陞職,庸何傷?竝不允。」

○自昧爽至辰時,四方有霧氣。午時,日暈。未時、申時,日暈兩珥。

1月16日[编辑]

○丁酉,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觀此兵科給事桂有根題本,則今次倭賊退去曲折,朝廷已悉之矣。邢軍門乃欲修飾欺罔,蓋可笑矣。前征播酋時,亦如彼云云,其處心行事,本如是之人矣。我國若同心欺罔,則非但義不可爲,必有後尾。且天兵撤還,留駐于遼陽,萬一倭賊復發,急來馳救事,予早已料得,而太爲自便,難於開口矣。今此奏本中,有此意,實獲我心。此乃今時第一件事,須力請于軍門行之。此意幷速言于左相,且速往見軍門可也。

○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梁諿罷職事,答曰:「予意已諭。不允。」

○憲府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非大段事,何必如是煩執?」

○弘文館副校理李爾瞻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領議政李元翼箚辭,其大要以論劾柳成龍之言,爲非的論,又欲無使蔓及於所親爲時,大臣務爲鎭定之語,亦未必無見,然其措語,未免大失輕重。徒知偏僻之當戒,而不覺其自反於共公之論,臣等不得不略辨焉。其曰早有士望,爲儕類推重者,成龍假飾儒雅,盜竊名字,汲引同己,聲勢相倚,其類之推仰,固有矣,肝肺旣露,形迹難掩,稍有知識,莫不痛惡。豈有淸議之可容,士望之足稱乎?所謂廣植私黨,賄賂盈門等語,則門客、親屬,布列要津,鄙言汚說,傳播道路,防川旣潰,衆怒逾激,公論之發,豈出於一時之偶然乎?至於主和一事,旣以攻之者爲正論,則其曲折不相符者,未知指何事而言耶。自古倡和議者,必皆有可諉之言。秦檜之主和,以榟宮可還,淵聖可回爲說,而終歸於媚賊誤國,爲天下萬世之罪人。未知成龍之講和,以何事而爲之辭也。天兵鼎來,皇靈可仗,兩湖尙全,民力稍完,及時自强,庶有可爲,而偏見益固,執拗猶甚,至以爲天兵不足請,經理不足救,又從以嫉斥直論,不啻仇讎。其間曲折不過如是,而欲執此脫成龍,則是秦檜亦有辭於千載矣。其謂斥親厚異論者則不然。爪牙鷹犬之說,初出於彈文之中,及承上問,書達其姓名而已,未曾有一一論斥,而其中力贊和議,鼓動邪論者,亦尙免彈劾,則有何盡斥之可戒乎?嗚呼!偸靡日甚,苟且成習,依阿得計,正論孤危。當此之時,雖奬之使言,尙患不盡,況加以捃摭而助之攻乎?伏願聖明,洞察而明辨之,使是非定於上,而公論行於下,則士氣稍振,國脈可培,而未必不爲中興之根抵矣。

答曰:「省箚具悉。所論當留意。」

1月17日[编辑]

○戊戌,諫院啓黃赫、朴忠侃事,答曰:「太煩。幷不允。」

○憲府啓黃赫事,答曰:「已諭不允。」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之事,解弛不擧。今欲更張,必先擇都廳、郞廳,檢察諸事,又必審軍情査實效,將官之勤實者褒賞,庸劣者澄汰,然後庶可收拾矣。至於各處屯田、鹽盆、魚箭,前日差送,而無功效者,盡令査覈,治罪示警,必擇有前程勤幹者,專委責成,斯有所得者。監軍匠,戶曹旣不能給料,繼餉無策。今欲廣設屯田,而農軍甚少。今若懲前日差委之弊,而幷與所屬魚鹽而罷之,則屯田所收不敷,而他生穀之道又絶矣。鹽盆、魚箭,勿遣差官,令本官句管,及時收納,而都監色官員,有時馳往檢擧,允爲便益。此外猥褻煩瑣之事,依前傳敎,一切禁革爲當。」傳曰:「依啓。只責屯田,餘皆罷之,付諸有司。」

1月18日[编辑]

○己亥,傳于政院曰:「前日玉臺箚,有柳成龍力贊和議者,而未曾論斥云。是誰人乎?問于弘文館。」

○弘文館啓曰:「尹國馨乃禹性傳、柳成龍之腹心,而又是李誠中一家之人。當初辛卯年間,兩司方劾鄭澈,而玉堂屢日不發。性傳欲護鄭澈,乃招副提學金睟於其家,牽挽不送于一會。臺諫以沮遏公論,駁性傳,而李誠中亦以與聞鄭澈謀議被劾。國馨乃與性傳之妻娚許筬,蓄憾怏怏,爲乘時報復之計。及成龍再相,國馨等抵掌而起,擔當區別,附己者謂之南人,異己者謂之北人,遂大開釁端。成龍之植私黨排士類,皆國馨等所助也。至於和議,則國馨終始力主,至以禮不暇論爲言,已甚無謂,而爲蕭應宮接伴使,以沈惟敬爲有功,稱之於應宮之前,又假借應宮之說,大言於備邊司,必欲行乞和之計。成龍之前後主和,亦無非國馨之所贊也。故以力贊和議,鼓動邪說,及於箚中矣。」傳曰:「自中所爲之事,不知矣,玉堂累日未發云者,是矣。禹性傳被劾之事,亦聞之之言也,禮不暇論云者,亦聞之之言也。以沈惟敬爲有功,稱之於應宮之前者,未聞之言也,極爲不詳之事也。」

○憲府啓黃赫亟收成命事,答曰:「雖天道,久則必變,今可以付處矣。」

○諫院啓黃赫亟收成命事,答曰:「非放送,不至於如是論之。」

1月19日[编辑]

○庚子,掌令柳寅吉座目同上。來啓曰:「黃赫事,亟收成命。訓鍊參下,作散之員還入時,必許本坐,乃流來不易之規。權知參軍丁益壽,夤緣請囑,奪陞坐次,以爲徑出之計,其無恥冒進之習,不可不懲。請命罷職。其時次知掌務官及堂上,循私無忌之狀,亦爲駭愕。竝命推考。殿中之任。糾檢各司,非庶官之比。監察金璽,地微人劣,不合殿中之任。請命遞差。」答曰:「黃赫因王子周旋之事,其情所在當恕,不須論執至此。不允。餘依啓。」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黃赫事,還收成命。行護軍尹國馨,締結柳成龍、禹性傳輩,首開士林携貳之端,而辛卯年間,性傳欲護鄭澈而不得,以沮遏公論,重被臺評。國馨因此蓄憾,及成龍再相之後,乘時報復,排擯士類,遂使南北角立,朝著不靖。成龍首倡羈縻之說,則終始力贊,至以禮不暇論爲言。爲蕭應宮接伴使時,應宮語及惟敬之事,乃以徒知有功,不聞有罪,答應宮曰:『何相見之晩耶?始爲許可,協心講和。』成龍之誤國,無非此人之縱臾。其罪如此,而尙保官爵,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不敍。官爵,人君勵世磨鈍之器也。不可無功濫授。工曹判書申點,別無才德之可觀,而徒以接伴之故,至陞崇政重秩,官爵之猥濫,至此而極矣。設令申點,實有接伴之微勞,此特臣子之職分,初無可賞之事也。物情莫不駭怪,請還收賞加之命。安山郡守嚴仁述,爲人貪猾,專事剝割,民不堪命,流亡相繼。聞慶縣監洪涵,到之後,肥己爲事,衙屬供億之資,濫徵於孑遺之民,十室之邑,日就空虛。結城縣監金應湛,爲人庸劣,政委下吏,吏緣爲奸,民受其弊,闔境怨咨,如在水火之中。請竝命罷職。」答曰:「已諭不允。不須罷職。非徒給事請之,長者人也。陞職何妨?餘依啓。」仍傳于政院曰:「禮不暇論之言,前爲傳敎於備邊司矣,承旨知則啓之,不知則問於所知處,啓之。」

○掌令柳寅吉啓曰:「柳成龍秉政專擅,首尾十餘年,施措猷爲,無一裨益。其主和誤國,植黨病民之狀,國人共知,昭不可掩。輿情久鬱,公論自發,則官忝言地,直據而論列者,實非有私於攻擊矣。伏見李元翼箚辭,以頃日所劾,謂非的論,爲成龍伸辨,而若以爲誣陷者然。臣於此時,冒忝本職,預於末議,顯被詆斥。何敢自以爲是,而靦然苟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行大司憲鄭昌衍、掌令南瑾啓曰:「守令署經事,臣等未嘗放過,每以久滯爲未安,而近因連有擧動,且緣員僚不備,不得爲坐起,乃於昨夕,始完署經。竝與回啓公事,而趁未擧行,致有上敎,臣等難免不職之罪。惶不敢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南瑾啓曰:「臣之駑劣,最出人下,而供職一事,尤無可稱,凡所履歷,只速官謗。及爲軍資監正,日月雖久,有可責之慢,而無可酬之勞,旣遞之後,惶懼猶存。頃者,似聞唐官趙知縣,拈出監員之效勞者言之,而竝擧臣姓名,直達天聽。莫知其由,徒增慙恧而已。昨日陞職之命,又下於吏曹。臣雖無狀,豈欲自他道以進?如此之事,爲近日弊風,心常鄙之,常欲論列而未敢,不意今者,遽及臣身。雖無枉情干譽之事,士夫之平生廉恥,至此而掃地盡矣。請其承傳,勿爲擧行,以安愚分。」答曰:「此乃唐官所懇,何干於爾?安心受之,勿辭。」

○傳曰:「給事非欲他事,欲知賊退曲折,以執譏察。我國以實爲之可矣。祭天地,諸侯不得爲之,故無祭文;小邦無八道肆赦事,故無赦文。謝恩表則使臣時未發程,未及完了。他餘文,追後呈之。」啓曰:「給事前,以傳敎之辭,承旨當爲進去矣。他餘事追後呈之事傳敎,而宗廟祭文及罪己文,若給事問之,則何以答之乎?取稟。」傳曰:「宗廟祭文、罪己文,謄書啓下,然後呈之。」

○傳曰:「禮不暇論之言,前日似爲傳敎於備邊司矣。承旨知則啓之,不知則問於所知處,追後啓之。」

○答弘文館箚曰:「省箚,爲國事之誠至矣。當體念。」

○備邊司啓曰:「石尙書事,更議以啓事傳敎矣。石尙書若申救,則當別爲一奏。但近聞彭中軍、許遊擊之言,皆以爲:『楊經理布置之功,不可誣。倭退之後,另爲一本,敍楊之功勞爲當。』軍門亦以此分付於彭中軍云,而戴中軍則招李海龍語之曰:『楊經理事,別爲一本敍之,係是爾國該爲之事,若竝及石尙書,則中朝論議,方未定,恐敍楊之事,不專一也』云。天將等所言如此,何以爲之?平壤征討之功,則敍石尙書,今三路進兵之事,則初發於楊經理,據實而追敍,則中朝人看來,必以本國爲忠厚矣。惟在上裁。」傳曰:「不如竝姑置。」

1月20日[编辑]

○辛丑,上幸茅遊擊所館處,行拜禮後,上曰:「天威震褶,兇賊退遁,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無以爲喩。」遊擊曰:「賢王之福,上天所祐。顧如俺等,有何功勞?」行茶禮、酒禮。遊擊曰:「俺在中路,鄭仁弘、鄭起龍等,爲國盡忠。仁弘則運餉不絶,起龍則善於哨探。今聞起龍遞職云。如起龍者,未易多得。」上曰:「大人箚駐星州,安集餘民,保有今日,大人之德,不勝感激。鄭起龍還授本職矣。」遊擊曰:「俺非私於起龍也。可用之士,故據實告知矣。且丹城縣監安玏,臨敵先逃,其罪可究;星州牧使李守一,人皆毁謗,而以俺觀之,可用之人矣。」上曰:「當査覈以究。」遊擊曰:「俺使家丁三十,往探賊勢,關白已死,其子雖在,不得執權。義弘、義貴兄弟,專擅國柄,而義貴之權尤重,欲自爲關白,下令撤兵。淸正初不肯撤歸,勢不得已撤歸。今則義貴、淸正,爭立相鬪,淸正若死,鮮邦無事。且東洋之戰,俺刷出附賊人五千。若使此輩,仍留耕種,且爲組練,則何畏於賊?且本邦繼餉甚難,天兵勢難多數留屯。若留數萬,助以本國兵則好矣。」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歎。且沈安道、石曼子、義弘,初非三箇人,而實是一人之名乎?」遊擊曰:「是矣。」上曰:「予得聞於軍門,石曼子戰死云。然則其說誤矣。」遊擊曰:「石曼子不死矣。」上曰:「見邊臣塘報,倭人及天兵三名,持義弘書,送于唐將云,未知何書。」遊擊曰:「書中別無他言。書中有云:『久留鮮邦,終得生還,恩不可忘也』云矣。且倭賊頃言:『欲得朝鮮米、布,如前歲賜』云,俺答以:『若言歲帑,則天兵在此,何出此言?』云矣。且貴邦南海之民,媚賊之事,極可惡也。」上呈禮單,遊擊曰:「只領筆墨。」上更請,遊擊受之。遂作揖而罷。上仍幸馬遊擊呈文所館處。上曰:「請拜。」遊擊曰:「身方在勘,不敢」,仍行拜。上曰:「天威遠振,兇賊退遁,皇恩罔極,諸大人之德,曷敢爲喩?大人爲小邦,萬里出征,竟罹無妄,曷勝痛歎?」遊擊曰:「倭賊之退,賢王之德。有罪無罪,自有公論,不足多辨,只恃彼蒼。」行茶、酒禮。遊擊曰:「俺之功、罪,陪臣、通事,亦聞已知。有罪者畢竟無事,無功者亦享其功。軍門老爺若不知俺功之有無,則他又何說?」上曰:「小邦之人,盡知大人陷於非辜。軍門大人,亦已洞察,畢竟無事矣。」上呈禮單,遊擊曰:「受之未安,却之不恭。」上措辭更請,遊擊受之。遂作揖而罷。

○持平李德泂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亟收成命事。行護軍尹國馨,曾在壬辰之歲,身爲西湖方伯,喪師逗遛,不赴君父之急,已負罔赦之罪,而同罪之李洸,則伏法廢棄,獨國馨歷敭淸顯,人無言者。其盤結權勢之狀,莫不痛憤,而彈冠於類己之秉政,欲報死友之宿怨,排擯異己,鴟張勢焰甚矣。至於稱功惟敬,迎合唐官之意,力贊乞和,終成誤國之計。其罪之輕重,當如何也?朝紳鉗口之日,雖幸而得保,公論已發之後,豈可復饒?請命罷職不敍。龜城府使邊良佑,爲人庸殘,且無幹事之才。曾爲守令,累被彈劾,不合西關巨邑。請命遞差。」答曰:「黃赫已諭不允。尹國馨,不須罷職,不允。邊良佑依啓。」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還收成命;行護軍尹國馨,罷職不敍;工曹判書申點,請收賞加之命。」答曰:「黃赫事,付處非大段事。可從之事,則何至今留難乎?尹國馨亦不須罷職,申點年高老成之人,陞秩何妨?況科道之請,已諾,不必論之。」

○副校理李爾瞻、修撰宋馹、李必榮,副修撰李慶全、任守正箚曰:

罪人黃赫,世守國恩,而一作虜庭之俘,便生苟活之計,於本朝則不書臣,於秀吉則稱殿下,悖逆之惡,覆載難容。移配之命,及於罔赦之賊,言官逾月論列,而天聽不回,臣等實未曉也。輿情久鬱,天討難貸。伏願還收成命,不勝幸甚。

答曰:「豈至於叛君?不過爲賊所脅,周旋王子,誤陷於此耳。其情在所當恕。況安置累年,今因大赦付處,未爲不可。玆未得從之。」

1月21日[编辑]

○壬寅,茅遊擊國器。回謝。行拜後,上曰:「小邦久仰大人威風。今聞大人留此屯守,賊不必更肆。且大人以小邦之事辛苦,地方殘破,支待涼薄,不勝未安。」遊擊曰:「公館之事,與天朝何異?俺多率兵馬擾害,未安。且俺之留屯此邦,王事也,撤歸天朝,亦王事也。俺之去留,莫非王事,但賤疾方劇,欲留不得矣。」上曰:「大人幸調疾留此,以濟小邦蒼生。」遊擊曰:「雖留之,亦不得久留。倭賊可保十年不來。十年生聚訓鍊,則賊雖更肆,一來一敗,再來再敗,此後無事矣。」上曰:「正成生擒云,是耶?」遊擊曰:「所謂生擒者,蓋其將帥,而非正成也。以關白之令,領三路兵督戰者也,必不被擒矣。」遊擊曰:「俺軍二千,時住忠州,方患乏糧。槐山等地,如有大米,移住就食,勢若難則欲於江華移駐。」上曰:「依命。」呈禮單,遊擊不受,作揖而出。

○未時,徐給事觀瀾。來時御所。給事曰:「今作西行,俺欲拜辭。」上曰:「大人西歸,曾是不意。小邦大賊纔退,善後之策,專仰大人,留兵之多小,亦未講定。且天日甚寒,恐傷尊體。夫馬諸事,未及整齊,願大人少留。」給事曰:「身上有病,不得不往。善後之策,督撫諸爺,只盡善盡美爲之。」上謂承旨曰:「大人何以速行?」左承旨南以信曰:「差備譯官趙安仁云:『通報入來,旋有西還之計,未知其故』云矣。」行茶禮,給事曰:「貴邦久陷兇賊,今得重恢。俺雖不言,善後之策,想已講定。如尊賢使能,愛民養士,據險守要之事,此其先務也。」上曰:「大人盛算,令人敬嘆。敢不依命?」給事曰:「忠臣、義士,死節之人,皆須旌表,陣亡將官,亦宜致祭。死者厚待,生者盡忠。如李舜臣輩,錄用子孫,春秋致祭,必不待學生之言而擧行矣。且組練水兵,措備糧餉,無非今日之急務也。」上曰:「大人爲小邦丁寧分付,不勝感激。」給事曰:「此都子午向,甚不好。背西向東則好矣。」上曰:「大人學貫天人,又諳風水。今聞大人之言,千載之幸也。小邦僻在海外,未諳地理,大人幸指敎何如?」天朝大官,與藩王相會,秩秩賓筵,其禮至重。凡言語問答之際,人所觀瞻,則可不愼歟?給事首論風水,旣已失言,自上惓惓咨問,則彼此胥失矣。傳曰:「地利不如人和。」眞格論也。給事曰:「此處山形不好,且舊殿,太逼於仁王山。若向背稍向東,而直對南山則好矣。安東土地滋潤,甚好矣。」上曰:「如是分付,多謝。」仍顧謂承旨曰:「萬口一談,以仁王山爲壯云。大人之言,亦欲以慶福宮之基,稍向東則好云矣。」上曰:「大人之德,無以爲報。且小邦有至冤極痛之事,只恃大人明鑑而已。大人爲小邦昭雪,是所望也。」給事曰:「俺已上本,貴邦之事,陳於第二條矣。」上曰:「不勝感激。」給事曰:「俺東來日久,豈無誤事?再度被參,以點軍査勘之誤也。俺奉職無狀,致有人言,然俺別無擾害貪瀆之事,天地鬼神,實所鑑臨。」上曰:「今聞此言,不勝驚愕。大人處心、措事,一依法度,小邦之人,誰不知之?」尹暾曰:「蓋軍門,參此大人,以睇眉點兵之事。此大人發怒西歸,軍門請留不得云矣。」給事告辭,呈禮單,給事不敢領,作揖而出。

○以車天輅爲奉常判官,任國老爲禮曹參判,成以文爲兵曹參議,盧稷爲副提學,金涌爲成均館司成,李準爲兵曹參判,李爾瞻爲吏曹佐郞。

○許國威揭帖:

八年狡倭,一朝盡掃,國王江山,鞏固如舊,市野黎庶,喜色耀天。天朝將士,鉅勳者進爵,微勞者賚金。日將凱歌,渡綠入楡,豈不稱萬古一快事哉?但木必有根,水必有源,遡根窮源,方爲知本。竊照倭自議封以來,戰守俱廢,當軸者以談戰爲生事,一朝忤封西犯。彼軍門新更,經理甫設,軍興之具,百無一備。賴二人同心,一調度於內,一劻勷於外,徵兵輸餉,治舟備器,而南原又失守矣。勢若狂瀾西湧,有如賢王,亦移宮眷於黃海,擬效航海故事矣。經理公晝夜自平壤東馳,衄之於靑、稷山前,追斬六百里,而王京奠然如舊。後復與軍門鎭邊計,議謂不挫之,彼必復來,遂前冬,躬擐甲冑,攻圍島山,旬餘破寨三所,擒賊千餘,去歲一年寧謐者,實賴此也。今倭懼我兵力,進退無據,掃穴盡遁。鮮民享故土之樂,漢兵榮爵金之賜。獨一先勞經理,縮息田間,懼罪不知所終。上天后土,必有哀於王。若不爲特疏救解,誠恐上干天怒,下失人心。卽有土有位,亦爲不知本之人矣。不侫非有所私,實公論專如此也。嗟嗟!關白倡亂,八道丘墟,我朝貽累不少。石本兵逮獄,宋經略謫居,果誰累之乎?卽其議封一節,誠所當罪。然先之碎平壤,復開城、王京以東城郭,擧七道殘破之墟而授之,王功亦偉矣。王亦宜疏內及之,以快萬世人心也。不侫萬里應援,愧無寸功。薏珠未釋,銅柱難標,自救不暇,何遑規人?惟素受雅愛,不與衆類,則威之報王,自當以德,亦不宜與衆默默也。

1月22日[编辑]

○癸卯,姜遊擊來時御所。行揖後,遊擊曰:「俺見劉提督揭報,告以糧盡。兵食不可一日乏絶。經理大人,使俺告知於賢王矣。」上曰:「以督糧事,發遣陪臣,非止一二,而如是不繼,小邦亦爲憫慮。」遊擊曰:「其帖文,昨昏,已授沈陪臣啓之,其未及啓之乎?今兇賊旣退,天兵之回還者,不可失其懽心。死於矢石者,無可奈何,而生者亦以乏糧致死,則事體如何?西邊一路,亦預備糧豆,俾無生事之患。」上曰:「運餉一事,小邦亦何敢忽?旣遣陪臣,趁速催趲,今當更爲措置。」遊擊曰:「往者中朝寧夏、浙江,有兵興之事,而糧餉不繼,遂爲亂兵,縛殺巡撫之官。內地如此,況外地乎?撤還天兵,好樣護送。俺則屢蒙賢王厚愛,豈敢使一人作挐?但衆怒難犯,不可說也。更遣差官,另加督運。」上曰:「當加催督。」上謂承旨曰:「劉兵絶食之事,我國之報則不來,是何故也?」遊擊曰:「西路三百餘里,人家斷絶。如有雨雪,將士露處,則怨咨必多。今作草家,以爲留宿之所何如?衆兵作亂,則雖經理、軍門十人,何以制之?」上曰:「小邦非不欲盡心爲之,民力凋弊,一路尤甚,小邦亦甚悶慮。草家等事,當依分付。」遊擊曰:「督、撫兩老爺亦曰:『賊在境上,待之極厚,賊纔撤渡,便言糧乏。』兩爺以爲若一向如此,則當拿究戶部郞中二員,如天朝之所爲也。須速圖之。」上曰:「大人分付誠是,敢不依命?」遊擊辭禮物,上措辭更請,遊擊不受,遂作揖而出。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工曹判書申點,請還收賞加之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則法不可徒行也。黃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過被脅,而欲爲周旋,以陷於此耳。旣巳拿鞫,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謂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處,亦一仁政,不必過爲煩論。申點事,已諭不允。給事衙門接伴之人,累日論之,似未穩。」

○掌令柳寅吉座目上同。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答曰:「罪宜原情,其情或可恕,則法不可徒行也。黃赫之事,有王子在,其情不過被脅,而欲爲周旋,以陷於此耳。旣已拿鞫刑訊,不服故安置,王法不可謂不行。安置年久,故今命付處,亦一仁政,不必過爲煩論。」

○政院都承旨尹暾、左承旨李睟光、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李覮。啓曰:「卽日姜遊擊接見時,遊擊言:『軍門、經理,皆慮其難於鎭定,故特遣遊擊面啓。』至擧亂兵殺死天朝尙書之事,臣等不勝寒心。天朝將官,皆集於此,朝廷體面具焉,豈有如遊擊之所慮?但提督管下兵,多是蠻苗異種,喜人怒獸,未可責以常理。糧餉實爲不給,則衆怒之起,勢所必至。臣等再詳提督爲人,非他將官之比。於恩於怨,毫髮不放,挾憾又深,恐無渾然無事回去之理。前日與楊經理相角一事,可鑑矣。彼中軍興雖乏,豈至於此?而如是云云?且不爲移咨,而徑稟兩爺門,無乃先爲激怒之聲,作爲生事之釁?其爲計果如是,則誠非細事。似當令備邊司,十分商量,亟爲紓怒之擧於未入京前。敢啓。」傳曰:「依啓。」

○軍門都監啓曰:「臣德馨進衙門,欲見軍門,而令與戴中軍面商,故不得已使旗鼓,持奏草入覽矣。昨朝,中軍招臣及接伴使等,反覆說稱:『當初約束進兵時,諸將及監軍,論議或不同,而老爺一意督進,令東、中兩路,掣倭之勢,西路水陸兵,先攻倭橋。塘報節次到部裏,聖旨覽奏,十分嘉悅。今爾國謝本,爭些少文字間數語,以致牴牾,則一場事,被爾國壞了。爾們以爲倭不再來耶?更不請兵於朝廷耶?今日之事,率意處之,後有大悔。老爺前已明白分付,而爾國終不聽從,則老爺亦只有一番參本辨論,而和黨執此,而滋異論矣。』臣等以國王奏告皇上之辭,不可有一毫失實,西路攻移等語,陪臣狀報內本無,故不敢下語矣。中軍說道:『老爺、撫臺、監軍、按察諸衙門塘報,已到朝廷,爾國謝本,到該部,不足爲輕重。唯益激老丁之議,招諸將之怒,又使老爺不得安,而煩上辨本。此數款語,有何大妨,而爾國不念事機至此耶?老爺說與俺曰:「朝鮮但敍陳璘功,則我當參。朝鮮與三大將之事,則令各將,自與國王論辨』」云。』中軍又說:『劉提督所率,皆土官也。土官極難待。今土官之功,皆沒而不稱,則必有激變之虞。爾國何不量此等大事也?老爺甚怒,再不許見爾。凡事令爾國自爲之。老爺屢次分付,而爾國必欲以己見爲是,則我亦再不說也。』仍以軍門手筆,抹改奏草,謄書一單相講曰:『此單措語,平順可用』云。臣等更於其中,爭下語未穩處,更爲刪改以啓,軍門旣親訂奏草,出給戴中軍,而中軍今日之說,則尤益未安。終竟又云:『西路水陸,國困半月,我兵多死傷,何以沒其功?麻提督之兵,進戰于釜山,千總三員中丸死,而何竝不稱耶?』談間詞氣不平,似是中軍亦被詬而出,非自己意見明矣,事勢極爲悶慮。許遊擊見臣,又說軍門盛怒於臣之意,其言恐不得不勉從。何以處之?塘報批下聖旨,幷入啓。」傳曰:「令承文院議處。」

1月23日[编辑]

○甲辰,上幸李副總芳春館,仍幸龐參政渤、牛遊擊伯英館。上呈禮單,皆受之。作揖而罷。

○上仍幸徐科道觀瀾所館處。

○正言文弘道座目上同。連啓黃赫、申點事,答曰:竝不允。

○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來啓曰:「罪人黃赫,請還收成命。爵賞之僭,未有甚於近日,崇品之資,將歸於一醉之直。同知中樞府事尹自新,其所已躋之秩,亦有不稱之譏。侍衛廟主,初無毫髮之勞,往來遂安,不經艱虞之苦,有何所爲,而授之以重加,以致名器之賤,而莫之恤乎?請命改正。監察兪大建,人物輕妄,無所顧忌。前爲守令,亦多貪虐之事,決不可任以職事。請命罷職。」答曰:「不允。宗廟侍衛往來,事體重,不可不加資。不允。兪大建依啓。」

1月24日[编辑]

○乙巳,持平李德泂連啓黃赫事。

○正言文弘道連啓黃赫事,答曰:「凡事不可已甚。不允。」

○以尹暉爲司憲府掌令,朴承宗爲左承旨,李尙毅爲同副承旨。

○禮曹啓曰:「祖宗朝如登俊試、拔英試之規,雖不暇遠引,而嘉靖丙申年,旣設重試,第三年,又有戊戌擢英,試取奉敎羅世纉等若干人,此後更無別樣重試矣。今若爲武科,再設重試,則文科似當對擧,而其揭號,亦當用擢英等號,可於三四月內試取。但事係重大,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允。」

1月25日[编辑]

○丙午,持平李德泂連啓黃赫事。

○正言文弘道連啓曰:「罪人黃赫事。」答曰:「不允。」

1月26日[编辑]

○丁未,上幸江上,迎慰陳御史效。

○上於幕次,引見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右副承旨宋諄、同副承旨李尙毅。上曰:「今此奏文,是天朝及我國前古所無之大擧措,不可不愼。且不曰接伴使之言,而以巡察兵使之言爲之,何耶?」尹暾曰:「巡察及兵使,專征伐之官,故擧而言之也。」上曰:「石蔓子之言,何所據而言之乎?」尹暾曰:「臣聞李忠元之言,石蔓子之言,前後狀啓,皆不爲此言云矣。」上曰:「判書之言是矣。予亦知有沈安道,而不知有石蔓子也。軍門每稱石蔓子,戰而被擒云,予未知其意。且文字則何如是數改乎?凡事數改,則必至誤改。」尹暾曰:「以數改之故,文字破碎,一言重疊。以臣見之,似爲不好矣。」上曰:「凡文書,意爲主,而文字次之。倭雖渡去,而未得勝捷,軍門雖欲入此言,不可易以爲言。今番之事,極爲荒唐。給事來此地方,亦未悉質官之意也。況朝廷豈能詳知?未知前頭,當有何事,以方言言之,我國抱而臥之矣。文字則予雖不知,意思則可知矣。予不知其可也。」尹暾曰:「以臣所見,意甚不好矣。」上曰:「橫議紛挐云,此言亦見憎於人之言。豈無措辭可贊之言乎?天朝執權之臣,亦多主和者,必不好見矣。」南以信曰:「昨見兵部題本,以我國免勘之事爲言矣。」上曰:「觀此題本,意則好矣,但云:『今番勝捷,未必非丁之功』云,此言極爲駭愕。是不過兩好之言。然正論則不如是也,是不過欺罔皇上之言也。且丁應泰則有回籍之命,故入去矣,給事則時無回籍之言,而何以入去乎?」尹暾曰:「給事被軍門參奏,必以是入去矣。」上曰:「東征曲折,必使天朝洞知可也。朝廷則以專捷知之,彼賊以講和退去,此不是細事。必有後尾,事甚難矣。」尹暾曰:「中原之人,雖軍卒賤輩,非如我國軍兵,蠢蠢無知者,能解文字,的知是非,或有與士大夫相結者,甚可畏也。且中朝將官隨來者,或多楊經理下人,或有沈遊擊下人,必打聽此間之事,恐或難掩也。」上曰:「今此奏文,必須十分商議爲之。」

○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事,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1月27日[编辑]

○戊申,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已諭不允。」

○以備忘記,傳于李德馨曰:

國家時事,艱虞轉甚,而近觀弛緩怠玩,綱頹紀壞,殆有加焉。人心如是,而爲國事者,未之有也。領相以一國之首相,乞退在告,戶判以一國度支之任,呈病不出,慶尙監司以一道之方伯,曠闕者累月,及其新授徵召,則所當倍日倂行,急趨君命,而徘徊不進,稱以病重,其赴任之速,未可期矣,其才可合與否,亦未知之。領相則憂國大臣,近必出仕,戶判病緊,則可速遞,特薦可合之人。慶尙監司或不合或病重,則亦速處之,急急赴任可也。卿適來故言之。

○戴中軍延春揭帖曰:

倭奴寇貴國,七年于玆,我皇上宵旰之憂,曾未一日釋然。固賢國同知,感戴無容贅矣。玆者九伐宣威,倭氛靜掃。報聞宸陛,喜動天顔,將命錄以鉅典。然則貴國仰頌休烈,以祝萬壽,豈可徒付空言而已耶?漢代之勒燕,燕標銅柱,昭昭史冊,于今美之。聞當時名將所爲之事,非徒自矜功伐實,以丕揚大君之威靈耳。今海宇敉寧,重覩堯天舜日,而我皇上軫恤藩國,征殄暴戾,其洪仁至德,眞足以登三減五,又不止率由漢代而已。且凱旋在邇,善後宜新。貴國寧乏實蹟,以紀其績,則海上銅屭之標,不可缺也。惟賢王圖之。倘不吝此,當擧一能文陪臣,闡揚聖皇休烈,布昭中國威靈,庶幾風服島夷,永鎭海堧,而垂之愈久無疆,豈不盛歟?不侫之說,非稽也,統惟照亮。

1月28日[编辑]

○己酉,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所論,過渠情,不可從。」

○上幸慕華館,迎慰董郞中。漢儒。 ○備邊司啓曰:「頃日百官冠帶事,該曹以大臣之意入啓,施行以二月晦日爲限矣。今者天兵滿城,看見本國官員著貼裏行走,指爲皀隷所服,仍加侮笑,或以爲平時,想亦如此,不以冠帶之國待之,則議者之欲速設朝章,以變觀瞻,固爲宜矣。但百官料食,亦爲乏絶,至欲以備著貼裏爲難。若令强備冠帶,則其勢極難,或有因不得備冠帶,欲爲休官者,此其第一難行也。且冠帶旣設,則各衙門傔從,不可如今日之盡無也。無傔從而只備章服,則所見尤埋沒,欲具傔從,則勢力未遑,此亦可慮。況賊之退去,未可謂永退。假令賊奴盡退,大小各官,胡服帶劍,以示不忘討賊之意可矣。今日之冠帶,豈是急務?姑令依前戎服,秋成更議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1月29日[编辑]

○庚戌,兩司連啓黃赫事,答曰:「可從之事,不從乎?」

○上幸江上,迎慰劉提督。綎。上曰:「平行長,賊酋中兇狡者也。非大人兵威,豈其敗遁?」提督曰:「去九月二十日之戰,俺進迫賊柵,庶幾勝捷,天不助順,竟致不利。」上曰:「始雖垂趐,終能大捷。小邦再造,大人之功也。」提督曰:「俺有何功?都是陳爺之功矣。」上曰:「不穀邈在海外,久仰大人高名,常懷景慕之心。大人前日爲小邦,來駐南邊,兇賊畏戢,不敢動,小邦得保湖南。大人西歸,兇賊更肆,小邦日望大人之東援,而適大人復來,終致兇賊退遁。大人終始拯濟之恩,無以爲喩。」提督曰:「多謝。再度出來,皆無所成。李舜臣等爲國捐軀,深所痛惜。俺軍可以大捷,天意難知,誤入道路,竟使賊酋,全軍撤渡,恨恨。大槪大小將官,各自以心,號令多門,多有掣肘之患,以此難以成功矣。俺則小無伐功言矣。」上曰:「以大人之德,保有今日矣。且善後之策,幸賜指敎。」提督曰:「軍門、經理、按察,自爲處置矣。關白雖死,國中有四大臣,卽家康、葉汝斯、會元斯、牟利殿也。若有內亂,則必不更來,不然則安保其不爲更來也?」提督告辭,呈禮單,作揖而罷。

○經理接伴使啓曰:「以今日董郞中所言丁應泰被罪事,問于旗鼓等官,則答曰:『此言果有之,但有口傳,正報時未來。大槪科官,劾之以丁家,竝參國王及邢、楊、陳三大臣。其間豈無無過之人,而一樣論之,太過也云云,已奉聖旨,降二級。蓋此人,元是七品官,降二級則更無告身矣。報若來到,卽當送示陪臣』云云。」傳曰:「知道。」

二月[编辑]

2月1日[编辑]

○朔辛亥,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陳提督衙門。上曰:「今欲留三萬兵,則何以對之?且水陸兵留之多小,亦何以對之?」德馨曰:「若留三萬,則糧餉決難矣。近日,小臣見小小唐將,則皆言欲留三萬,若然則勢不支吾矣。且陸兵,則當依前日咨文數爲之,若水兵,則加數請之可也。」上曰:「彼若不聽,必留三萬,則何以爲之?」德馨曰:「二萬亦極難,而二萬之外,則決難繼餉。頃日戶判尹承勳,來于備邊司,相議調糧之事,陸運處留兵,則民必不堪,必專力於海運,然後可得接濟。檢察使柳根船二百隻、平安、黃海道船隻,共通五百隻,載糧卸下,則留兵海曲,庶無枵腹之患矣。」上曰:「卿言好則好矣,然事不如意。大槪唐兵,不喫小米,要食大米,何以爲之?必生大變。頃日承旨,皆見之矣,唐兵以小米飯,散擲於輦後,是辱之也。」洪汝諄曰:「天兵留屯,有名無實。賊若更來,豈能禦賊?只自騷蕩邊民而已。彼若要見國王,欲爲講定,當以實告之曰:『小邦賴天朝兵力,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願,而殘破之餘,繼餉無策,以是爲憫。』當以此措辭告之可也。」上曰:「判書之說雖是,然接待天將極難。彼若怒曰:『國王今則厭我們,如是發言』云,則何以爲乎?頃日董郞中曰:『國王願留天兵乎?抑亦不願乎?』予答曰:『多數留屯,小邦至願,但糧餉不敷,以此爲憂耳』云矣。」洪汝諄曰:「此對極好矣。」上曰:「若問曰:『多留陸兵乎?多留水兵乎?』云,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陸兵依前日咨文數,請之可也;水兵則以一萬五千,請之宜當。」上曰:「若問曰:『留南兵乎?留北兵乎?』云,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南北將,相軋已甚,言語極難。若留馬兵,則豆子難繼,當對曰:『諸大人用兵甚妙,必知馬、步兵之優劣。諸大人量留某兵可也。』以此措辭答之宜當。」上曰:「此言好矣。」上曰:「若問我國軍兵之數,則何以對之?」李德馨曰:「兵曹知之。」上曰:「雖兵曹,何以知之?」洪汝諄曰:「亂後兵案,皆在於備邊司,臣往考於備邊司,不得詳知矣。」仍以小錄跪進曰:「此蓋軍數,而以此亦難知之矣。」上曰:「雖有此數,有名無實。」洪汝諄曰:「外方鍊兵,雖有其名,無其實也,亦目今解弛,皆是農民也。」李德馨曰:「上年楊經理蔚山擧事時徵兵數目、今年三路進兵數目,皆實數也。」上曰:「若問當鍊出幾許兵云,則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兩南丁壯,添以忠淸之軍,則可得實軍一萬矣,以一萬答之宜當。」上曰:「軍門以奏文事發怒,其餘將官,及軍兵等,以柴草、房子、大米等事發怒。大槪以我國之事出來,今爲撤歸,雖得其歡心,猶有所難,而大小將官,如是發怒,未知終有何事。諸大臣善處可也。」上曰:「卿等勿爲我司汝司,一心共濟,期於無事可也。戶曹糧餉缺乏,則貿穀等事,十分措置;兵曹幇子無有,則徵兵及貰人等事,亦宜周旋。」洪汝諄曰:「今見都監啓辭,極爲惶恐。臣早知如此,黃海逃軍二百名及京畿軍啓達,六度催促,而零星上來,又爲啓請下諭矣。大槪各衙門幇子,無數來責,各都監下人,作弊操縱,不勝支吾,至於陰嗾唐兵,侵責官員,至作揭帖,達於天聽,甚者題名來督。天朝將官,豈知我國下卒之名哉?」上曰:「軍門與劉提督相切云,是乎?」李德馨曰:「小臣在全羅時,得聞於提督家丁,播州土官楊應龍,以十萬兵,據險稱亂。是時邢軍門爲經略,劉提督爲摠兵,禦應龍。王叅政亦在其中,而地勢甚險,不得進戰,苟且請和,無異倭橋之事。一歲欲納二百萬兩銀子,以此意欺瞞上本,皇朝賞功,劉爺陞品,王叅政亦陞職。是故邢、劉相切云矣。」上曰:「予亦知之,應龍今復叛云矣。今次三路之事,甚爲荒唐矣。」上曰:「陸兵則以咨文數答之,水兵則以添數爲答。我國兵數,何以答之?」李德馨曰:「搜括各道,則可得三萬,而糧餉難繼,以一萬對之宜當。」上曰:「慶尙監司尙不差送。賊退之後,如彼棄之可乎?若此而可以爲事乎?」李德馨曰:「大臣僉議,以盧稷、南以信、許頊、辛慶晋、丁允祐五人,可合云矣。」李德馨曰:「南方之事,賊退以後,無所措置。臣雖駑劣,頃日欲爲下去者此也。萬經理咨文云:『賊退後,釜山無一船。若是而可以爲國乎?』云云矣。都元帥權慄,久在戎馬之中,心氣豈無傷乎?且料理似不能矣。監司時未差送,恃一權慄,南方之事,恐不如意。且賊退之後,另送官員,撫安百姓,修造戰艦,防備諸事,十分措置可矣,漠然棄置。天將之意,必以爲如臣駑劣,雖不可送,必欲另送官員矣。雖不可久留,巡審上來,似爲宜當。」上曰:「卿言然矣,然予竊哂之。監司可合之人,對答可也。不須空談。」李德馨曰:「盧稷、南以信則臣意似合,辛慶晋、丁允祐則他大臣之意,似合云矣。且尹承勳暫爲監司,有善治之名,但有疾病,張雲翼亦可合,而有病云矣。」遂罷黜。

○黃昏,軍門以下九大將,來入衙門,上進詣軍門前。上曰:「不穀今日得參諸大人盛會,此亦皇恩。」軍門曰:「貴邦七年被兵,幸荷皇恩,恢復舊土。善後之策,十分講究,鍊兵、屯田、設柵等事,盡力措置。且水、陸管兵、管糧官員姓名,開錄以送。」上曰:「皇恩罔極。小邦酷被賊禍,專荷皇恩,保有今日,多留天兵,小邦之願。第小邦,七年不得耕種,地方荒墟,人民散亡,無以支待大兵。三萬三千則糧餉似難,亦諸大人之所共知也。」軍門曰:「然則不得留兵。若非三萬,則難以守禦,軍兵畏怯,不肯自守。貴邦三十萬則可以辦出矣。前日平壤之戰,軍小見衂,上年之役,亦以軍見敗,國王不知乎?若然則不欲留兵之意也。」

○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黃赫不允。」

○備邊司啓曰:「天朝各衙門,誇張賊退之事,自以爲大功,而戴中軍又請於海上立銅柱,作文一篇、頌一篇,鐫勒其上云云。往年劉員外,做銅柱文,令竪於釜山。唐人所爲多如此。況今倭奴盡退,則軍門、經理等各衙門及各將官,欲紀績而鋪張者,其心至矣。豈暇念其事之苟且哉?玆者天朝大小官,俱以爲本國,薄其功而,不爲厚待,多有怒意。此事若拒而不從,則不無愈激其怒之憂。姑令能文之人,作文以示之,銅柱之建,則隨後議處何如?」傳曰:「前日劉員外,使之立銅柱,予答以雖不言,大人之功,非不知也。方欲立銅柱,而釜山倭賊遍滿,無隙地可以立云,則彼無一言,故得免矣,但今時則措辭似難。然有不可使我國之人,撰文之事者。如此,則必持肆立而言,我國終必抱而受顚。令備邊司,更爲議啓。」

2月2日[编辑]

○壬子,上幸劉提督綎。所館處,行拜後行茶。上曰:「昨日侍諸大人講討,幸也。諸大人以小邦事,十分留念,感激。」提督曰:「昨日督撫、監軍諸爺,皆謂:『兵不可小留,當備錢糧各三十萬,欲留三萬兵云云。』俺前日出來時,以八道之糧,餉五千之兵,此似易矣。今則令出多門,軍情難可鎭定。軍兵多留,則糧必不繼,小留則難以禦侮矣。」上曰:「小邦之保全,無非大人之功德也。小邦之事,大人慣知,凡周旋小邦之事,只恃大人耳。」提督曰:「貴邦度支已竭,百官亦無月料,俺豈不知乎?」上曰:「天兵多數留此,小邦之願也,但地方十分殘破,田野鞠爲茂草。平時稅入,十七萬石,以地方褊小之故也。今則不滿於十萬矣。小邦若非天兵,亦無今日,今豈可諉以無糧乎?人情、天理,豈其然乎?小邦之事,大人皆知,只恃大人而已。」提督曰:「俺已盡知矣。」行酒禮。上曰:「天兵今日撤歸,則賊兵明日更來。小邦之事,小邦豈敢少忽?但勢有所不及矣。只恃大人之周旋善處耳。」提督曰:「賊之來否,未可的知,但盡在我之道。組練、屯耕,及時措置。督撫老爺必能善處矣。」上曰:「如是分付,大人之德罔極。」上呈禮單,提督受之,作揖而罷。

○上仍幸祖承訓摠兵所館處。行拜禮後,上曰:「皇威遠振,兇賊退遁,皇恩罔極。且小邦之保有今日,實賴大人壬辰之歲,保全平壤以西之功也。大人得破平壤之賊,兇賊始畏天威。今日兇賊之退去,皆由於此擧耳。大人之德,無以爲報。」摠兵曰:「貴邦與遼東有唇齒之勢,無平壤則無遼東矣。壬辰之歲,俺兵小敗,朝廷參劾,以故入去矣,旋又出來。上年蔚山之戰,陪臣朴承宗知之矣。天兵二載東戍,尙有怨苦。俺軍則七年殊方,辛苦如何?」上曰:「大人功德爲如何哉?且大人久住小邦,詳知小邦之事。小邦地褊土薄,平時稅入十七萬石。今則人民盡死,耕種專廢。若留三萬兵,則當措備錢糧各三十萬,小邦無計辦出。以是爲憫。」摠兵曰:「三萬謂之多耶?天兵不要留屯耶?」上曰:「多留天兵,小邦之願,但力量不及,故咨報軍門,以一萬爲請耳。」摠兵曰:「天朝兵士,誰無父母妻子?久留外藩,豈其所欲?但若非三萬,難以捍禦。雖貴邦之兵,豈不食粟?」上曰:「大人之言,誠是矣,但力有所不贍,以是爲憫耳。」上曰:「天兵不利於泗川,退遁之時,聞大人不失一軍,斂兵而退,小邦不勝歎服。」摠兵曰:「臣子臨難苟活,非忠臣也。如是分付,多謝。」上曰:「老酋近有聲息云,形勢如何,消息亦如何?其强弱順逆,亦欲聞之。小邦鴨綠,最近賊境,以是爲憂爾。」摠兵曰:「俺亦未得詳聞,但似聞近爲作賊,或二百名,或三百名,作隊搶掠云矣。」上呈禮單,摠兵受之,作揖而罷。

○上御別殿,引見大臣、六卿、備邊堂上。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左議政李德馨、刑曹判書李憲國、禮曹判書沈喜壽、兵曹判書洪汝諄、戶曹判書李光庭、吏曹參判李希得、戶曹參判柳永吉、兵曹參判李準、刑曹參判金信元、同副承旨李尙毅、假注書蘇光震、尹煌、記事官尹暄、兪昔曾入侍。上曰:「留兵措糧等事,何以爲耶?」李德馨曰:「昨見諸將官氣色,多有忿厲之色。欲留三萬者,是欲刦我邦,或言以難事,盡欲撤去,不欲留此之意也。然則不可說也。」上曰:「不待彼之咨文,何不作速回答耶?諸大臣商量處之。且屯田、築城、鍊兵、管糧之人姓名,開錄送之云,亦爲書送。」德馨曰:「糧餉則監司,陸兵則兵使,水兵則水使,各有其主,此外又不可差送他員。唐將不識我國事體,賊退之後,欲爲分釐,一如天朝官員矣。該管人員姓名,書送何難?」上曰:「當留幾箇兵耶?先定兵數後,糧之多寡,亦可料理。」德馨曰:「前日咨文,以一萬爲請。如不得已,則當留一萬五千,此外難以加留。一萬五千之糧,十五萬石矣。」上曰:「此邦可以措辦乎?」德馨曰:「一年該用米九萬石矣。」尹斗壽曰:「今者秋穀已盡,前頭費用,不爲些少,秋成之前,決難繼用矣。」上曰:「我國之旣不成樣,天朝之人,亦如是處之。以昨日之事言之,予與諸將官,講定善後之事,其事至重,而觀其氣象、言語,非中華人氣象,小無禮讓之風,極爲寒心。武將不足說,學士輩皆然矣,天下之事尙可爲乎?又有一笑事,昨夕軍門,招朝鮮宰相,執燭點面,此有關於禦賊乎?使外藩之人,想望風采,誠所難也。」上曰:「天朝之人,時習誤入矣。予見天朝人多矣,有識者亦然。徐給事言,如邢爺者,中朝未易多得云,而軍門所爲無足可觀,欺罔朝廷,無所不至。」李憲國曰:「徐給事言:『不殺倭賊,今爲太平宴,可駭之事』云,此言是矣。」上曰:「給事面告於予曰:『俺來此聞之,諸將官多有未盡之事,俺爲惶愧。』且言:『本國組練兵馬,另爲自振之計。今天兵多數出來,所成何事?天兵不可恃也』云云矣。人臣欺罔朝廷,何事可成?」李憲國曰:「倭橋行長,半夜撤遁,翌日,劉提督始爲入據云矣。」上曰:「賊退城空,雖小兒,可以入據。」上曰:「昨日予聞邢軍門、劉提督播酋征伐時事,極可畏也。今者兩爺,又爲欺罔朝廷。我國則直奏,是似摘發欺罔之狀。奏本雖不上達,彼旣見其草,事極難矣。」李憲國曰:「軍門覽草,極怒云矣。劉提督若發怒,則極爲可慮。」上曰:「兩爺前日攻楊應龍,欺罔朝廷,以結局上本,幷蒙褒陞,而楊也復叛,科道參云:『軍門前旣欺罔,今東征之事,亦如此也』云矣。李德馨曰:」姚文蔚上本,皇上令內閣、九卿、科道官會議,聖旨時未下云矣。「上曰:」予見其覆題,有云前已免勘。蓋我國之免勘,前已爲之,我國全未聞矣。大槪天朝無正論。今番賊退,丁應泰之功乎?天朝人人以欺罔爲能事。予嘗自笑曰:『如是則士氣不足尙也。』「李憲國曰:」雖天朝,豈自祖宗朝如此乎?其流之弊然也。「上曰:」留兵姑徐,將有大事。徐給事只知外面而已,今番和送兇賊曲折,必不知矣。「李德馨曰:」伏見茅遊擊送于賊中之書,則王子、陪臣,皆許入送矣。「上曰:」兇賊豈一朝無端退去乎?此必無之事也。以王子、陪臣爲言,而彼若執而爲辭,則厥終何以爲乎?使天朝未之聞知可乎?「沈喜壽曰:」軍門,皆言其渾厚底人也,以昨日事見之,則極爲駭愕。怒鋒難當。麻提督亦發怒,面責李德馨,經理則別無雜言矣。「李光庭曰:」麻提督言:『俺與國王甚厚,他將官皆言之矣,昨日俺厲聲大言,使無形迹。國王無乃怒耶?』云云矣。「上曰:」以接伴使之言見之,則似順矣。「上曰:」軍門旣無剛斷,且無才智。前日與劉綎同事,予意以爲,軍門拘於劉綎如是矣。劉綎則眇視軍門矣。前日劉綎南下時,予問曰:『軍門,主張之人也,何以言也?』劉綎曰:『軍門若剛斷,則俺不得爲將矣。「李憲國曰:」戶判乃一國度支之任,而頻數遞易,慶尙監司亦未差出。至今不送,極爲可慮。「上曰:」監司累月不爲差送,極爲寒心。昨日言于左相矣,可合之人,速爲差送可也。「李憲國曰:」慶尙道土地沃饒,雖經兵火,物力稍存云。監司今明日內發送可也。人才之府庫、財物之府庫,若收拾慶尙道,則全羅道亦可收拾矣。且別遣大臣,收拾爲當。「上曰:」監司誰可當者?此處議定,雖今日爲政可也。「李憲國曰:」臣忝冒觀象監提調。頒曆之法,祖宗朝則甚備,八道守令,盡爲賜給,今則謹賜大臣矣。春節已晩,尙未頒曆。前刊曆書四五千卷,以丁應泰之故,如彼棄之。今則丁已入去,用之似無所妨。唐人我國曆書,多數買去。丁欲作言,則不特今年曆也。「上曰:」禮曹議處可也。「沈喜壽曰:」丁之爲人,邪氣所鍾,念之至此宜矣。若欲生病,豈無前日曆書?「上曰:」然則用之可乎?「李德馨曰:」用之何妨?「尹斗壽、李山海曰:」唐將已去,用之宜當。「上曰:」慶尙監司何不答之?「李德馨曰:」可當之人,昨日已達矣,秩高者,皆有頉矣。朝廷才氣長短,自上洞燭矣。「上曰:」予何知之?大臣必詳知。卿等之言,皆循例之言也。「李德馨曰:」此備邊司薦也。必合與否,臣亦不知,已爲啓達矣。「上曰:」慶尙道今年則決不可收拾。春節已晩,尙無措置等事矣。「李光庭曰:」賊退之後,監司無有,雖有都事及從事官,皆在遠地,雖稟報之事,時或來問於臣矣。右道一空,必須別樣處置。東海極險,賊不得犯。東海堡軍,移入於釜山,則似爲便當。戶曹正郞李永道言:『東萊、機張等地,人欲入居,若以吾使之措置,則可以收拾。』李尙信亦言:『以右道委於李永道,收拾可也』云矣。牟種則榮川、豐基等地,稍有餘儲,移轉落種則似好。「上曰:」賊寨甚險云,何以築之?「李光庭曰:」城石極重,難可運之,且城基則甚廣,而上端則漸銳,城門回曲,難得馳入。石城高二丈,石城之上,又築土壁一丈矣。「上曰:」賊城難拔云,何以言也?「李光庭曰:」城旣堅固,鐵丸如雨,是以難拔矣。釜山、西生浦皆然。賊退之日,臣之軍官輩,望見賊船蔽海而去,海水不得見。有一船鼓吹而去,蓋唐人也云矣。「上曰:」賊城與我國城制,絶遠矣。我國西方城寨,極爲無狀,我國人可謂無算。以倭比我國人,則霄壤不侔矣。「上曰:」天朝諸大人,勿論晝夜相訪。禮煩則亂。予言天朝士大夫,亦如是夜行乎?「李憲國曰:」諸大人喜爲夜飮矣。「上曰:」蓋天朝時習,似爲誤入。豈有此道?「上曰:」劉提督欲留此地云,然耶?「李德馨曰:」在湖南時,劉提督簡通于戴延春曰:『邢爺欲留俺於此地,俺有老母,留之甚難。』此蓋先探軍門之意也。延春謂李海龍曰:『劉之此簡,先自欲留之意也』云矣。劉提督招問李億禮曰:『李議政及國王之意,欲留何將?』云云矣。「上曰:」其欲留,何意歟?「李德馨曰:」李提督前日入去之時,臣措辭告以辛苦,提督答曰:『天朝將官,雖在中朝,不得在家。出來此邦,有何辛苦?』云云。蓋天朝將官,在家之日常少,而出來此邦,所得甚多,且軍卒鹽菜月銀,亦爲多斂,其欲留者此也。「上曰:」此亦未安。朝廷頒給軍兵之銀,何如是爲之乎?自有渠銀矣。「上曰:」天朝人廉恥都無,不可知之事,甚多矣。「李山海曰:」劉提督受命討賊,而終不討賊,反與之和,無狀之甚也。賊退之後,始入毁破城堞,若陷城者然,掘屍斬頭,若獲得者然。欺罔朝廷,至於此極。「李德馨曰:」劉將當初進圍曳橋,十五日而退兵,劉將甚悔。及賊退之後,巡審賊城,則始知其難陷矣。「上曰:」形勢何如?「李德馨曰:」曳橋有山斗起,兩邊濱海,一面連陸,城築五周,雖陷外城,內城又有,決難陷矣。且賊之家舍,自外見之,則似無一家,入內巡審,則不知其數矣。「上曰:」行長如是據險,何以退遁乎?「李德馨曰:」蓋畏水兵而退遁矣。水兵連日血戰。唐船體小,若於大洋中則不好,而其於出入小浦,放丸用劍,極其精妙。二十八日之戰,倭屍不知其數,初三日之戰,倭死亦多。小臣登高見之,則行長之家,在於東邊,唐火箭落於其家,西邊之倭,全數東走救火。若於此時,陸兵進攻,則可得成事,臣招李億禮,請於劉提督曰:『此時可以進擊』云,則劉竟不從矣。「上曰:」不入之意,何意也?「李德馨曰:」劉綎每言:『楊鎬不解用兵,多殺軍兵。俺欲不殺一人,而蕩平賊突』云矣。大槪有必勝之勢,畏怯不入云矣。「上曰:」行長非畏水兵而撤渡,無乃陳提督與劉提督,作爲一心講和乎?「李德馨曰:」陳、劉兩將,胥不相好。劉遣吳宗道,請於陳璘,開途出賊,陳璘大責吳宗道,終不許之云矣。「上曰:」無乃術耶?此必外貌爲之。陳大人不許,則和事不成矣。「李德馨曰:」十八日李舜臣言於陳璘曰:『賊之援兵,數日內當到,我當先往邀擊。』陳將不許,李舜臣不聽,決意邀擊,吹角行船,陳將不得已隨後。唐船則體小,且在後尾,只示聲勢而已。但鄧子龍、陳璘,登板屋船,入戰云矣。「上曰:」水兵大捷之說,恐是過重之言也。「李德馨曰:」水兵大捷,則不是虛言也。小臣遣從事官鄭㷤往探,則破毁船本板,蔽海而流,浦口倭屍積在,不知其數。以此見之,可知其壯捷也。「李憲國曰:」討賊無如此時。雖或有過重之言,不可不優奬,以勸他人。「李德馨曰:」本國出身十五人,同載於鄧子龍之船而皆死,公州出身一人生還,問其相戰曲折,則可謂壯也。「上曰:」邢軍門欲不褒水戰之功,此何意歟?「李德馨曰:」軍門與劉綎相厚之故也。「上曰:」邢與劉一心,則事極難矣。大臣商量處之。「沈喜壽曰:」萬經理亦與劉綎相切云矣。「李憲國曰:」丁應泰則愚人也,劉綎非應泰之比也。「上曰:」何以應泰爲愚乎?「李憲國曰:」丁雖凶險,蓋愚人也。「上曰:」經理何如人乎?「冗喜壽曰:」性似純善,而殊無所爲之事。「李憲國曰:」遼東有老嫗,謂我國人曰:『爾國何以萬歸?』蓋楊鎬則善於檢下,一路無弊,萬經理不能檢下之故也。「沈喜壽曰:」經理出來時,人皆言軍兵作挐,及臣跟行,則別無作弊之事矣。若知其作挐,則必重究不貸,但無威風,人皆不畏矣。「上曰:」經理頃日謂予,俺欲辨白貴邦受誣之事。貴邦卽完咨文送來,則俺當爲題本云云。予聞此言,深用喜悅,咨文催促送之,則了無對答之言,可知其無狀也。人之然諾必重,而乃敢欺人,予以爲無用之人也。且禮單一不辭讓。天朝人相接之時,禮單不可廢也,但小無辭讓之心矣。楊經理則一不受之。「沈喜壽曰:」臣亦文房所用之物呈之,皆受不辭矣。「上曰:」其爲人,天品卑陋之人也。當面旣諾,背面不答,題奏不可望,回答亦不爲,此何道理?「李憲國曰:」當初自上,迎慰天將,必於南大門外蓮池邊,臺諫啓請,乃於江上出迎。如此風雪,逐日動駕於江上,極爲未安。且自古天將,例迎於弘濟院矣。遠勞玉體,甚爲未安。國君之擧動,豈宜如是?「沈喜壽曰:」江上迎慰過矣。「上曰:」留兵之事,何以爲乎?速爲議定,搆咨以送。且大臣呈文可也。兵數則以一萬五千,請之可乎?「李德馨曰:」以一萬請之,如不得已,則加以五千似當矣。「上曰:」以意外之事言之,彼若曰:『若減三萬,卽當撤回』云,則何以爲乎?意外之事,不可不留念,諸大臣在此講定可也。送咨文,或呈文,以一萬五千爲請,彼曰是可也云,則好矣,若曰不可以孤兵留屯,楊元亦以孤軍大敗云,則奈何?且畏天將之言,不念糧餉有無,多數請留,必生大事。京倉有幾石,八道有幾石乎?大兵之後,必有凶年,而七年之後,一不失稔,幸也。今者穀不在庫,而所恃者,今年之農也。「尹斗壽曰:」今年之豐歉,不可知也,農前自二月至八月,萬無接濟之理矣。「上曰:」予意則如此,卿等之意,速爲講定。「上曰:」守令當極擇擬望可也。今日彈劾,明日還用,臺諫之言若是,則雖累年廢棄可也。是何事體?「上曰:」彈丸小邦,小小縣邑,何以分置?齊地雖大,不過七十餘城。三百六十州,龔、黃何處可得?如逆旅之過人,諺所謂官猪腹痛也。數數遞易,此何道理乎?予意則三百不關,欲合而小之。「尹斗壽曰:」合而小之,不得其人,則尤爲傷敗。「上曰:」如卿之言,予亦聞矣。予意非必欲如是,陳其不可耳。且在平日,則不可得爲,而如此改時,亦可爲也。「上曰:」賊雖撤渡,賊情狡詐,兵力强悍,雖欲更擧,有何難乎?賊之發兵,非如我國之徵兵,各有統領,更擧何難?自賊之退,人情喜悅,以爲賊不更來,極爲無理。自古豈有如此賊乎?天兵若留,則人心有賴,今若撤還,則兩南人心,必皆危懼。城池、器械,幾何辦措?倭雖小小出來,萬無防禦之理矣。「上曰:」久不見大臣,今日發言故言及矣。今民心極苦。天兵支待,不得已之事,民或知之,亦不可謂無變也。天將入去之後,設有嘯聚之徒,則軍兵、器械,可以禦之乎?民怨已極,豈皆良民?外賊不畏,內禍可慮。京城乃四十里空城也。兵者衛國。今者畿邑之兵,有幾千耶?「洪汝諄曰:」國事之至此者,紀綱不立,號令不行之所致也。國之無紀久矣,近日尤甚,日就凌夷解弛,雖自上如傳敎,只承聞而已,只文書往復而已。如是而朝廷若加罪罰,則庶有懲戒之路,而今旣不然,故遷就退托,悠泛度日。近來之事,日就危亡,小無振起之念。今日自上如是敎之,大臣如是啓之,明日竝歸於空言。其中稍有計慮者,則必曰當此時,不可爲國事。此爲痼弊,實難改革。必須扶持紀綱,然後庶可收拾。「李憲國曰:」判書扶持紀綱,而自上不許扶持乎?何不扶持乎?大槪我國,以備邊司,必亡國矣。不設備邊司,則國不危矣。備邊司設立,始於中廟朝中年以後,其時大臣以爲設立別局,必有後弊,今果然矣。幇子、軍兵等事,問于兵曹,則曰備邊司知之;國儲、軍餉等事,問于戶曹,則曰備邊司知之。大槪以備邊司誤事矣。大擧取武士,竟歸於無用。兪泓生時,常言:『試取兩界武士,討賊可矣』云云,臣以爲失計。臣言是矣。「李憲國曰:」春寒夜深,久勞玉體。雖終夜傳敎,無補於結局矣,臣等可以退去矣。「上曰:」以目前之事言之,上則天將,皆不快於我國,下則軍兵,以大米、鹽醬等事,無不發怒。此邦則物力不及,衆情皆怒,支待亦絶。軍卒之事,固不足說,麤悍武將,固非一二。急言之則將有不測之禍,緩言之則不快於我國,造作虛言,無所不至矣。攸司留念,勿以推委於他司,只念國事,善待入送可也。大臣亦宜檢飭該司。予之殘劣有病,誰不知之?然日日接待,非自樂爲,必欲善待入送。「李準曰:」國人皆疑唐兵以不善支待,搶掠於民間。昨日天將,直言其搶掠,極爲可慮。「上曰:」雖戶曹儲積,何用?只可善待入送。「李德馨曰:」姜遊擊頃日言:『劉提督入來,則極難云云』,遊擊又告於經理曰:『李議政使市人,不許換大米於唐兵云云』,昨日軍門又言之矣。「沈喜壽曰:」姜遊擊當初入城,深喜我國之善待,及見劉提督之書,每爲發怒,大槪經理之親信者也。「李憲國曰:」唐人持小價,怯奪市上大米,以故市人閉肆不賣云矣。「上曰:」姜遊擊來,此輕躁人也。其日辭氣,多有怒色。「沈喜壽曰:」其日夜半,遊擊招臣,給劉提督書,此刻入啓云,不意詣闕,陳達其揭帖,不速入啓也。「上曰:」天將、天兵接待之事,左相盡心爲之。相人體貌,亦然也。劉提督則怒左相言其無功,軍門則怒左相不許換大米。兩大人之怨,俱在於左相,左相知而善處。「李德馨曰:」小臣一身,顧不足惜,但小臣迷劣,不能周旋,以悞國事。劉提督曳橋退兵之後,我國之人,皆言其無勇,且入城之後,內家丁率我國幇子,我國之事,無不打聽云矣。經理衙門將官亦曰:『李議政曾爲楊經理陪臣,極力善待,今日頓不如前』云。萬經理下人,與臣無相接之路,皆言臣之不來見也。「沈喜壽曰:」前年及上年,物力稍優於今年,楊鎬出來時,稍爲善待。萬爺出來,一路別無作弊之事,入城缺望,怒曰:『爾邦待俺,不如楊爺』云矣。「李尙毅曰:」夜已向闌,天日且寒,自上久爲引對,極爲未安。「遂罷黜。

2月3日[编辑]

○癸丑,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司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陳都督來,入幕次行揖,上曰:「大人海上血戰,倭賊破膽。賊之退去,由於大人之功。」都督曰:「俺別無功勞,軍門、經理之功也。」上謂承旨曰:「此大人鬂髮盡皓,形容已變,殊異於曩日接見之時。必用慮於戰場之故也。」行茶、酒禮。上曰:「今番之擧,大人背城決戰,親冒矢石,諸寨之賊,皆畏大人之威聲,一時遁去。若非大人,則七年盤據之賊,豈爲退去?」都督曰:「今番成功,麻、董、劉諸大人之功也,俺有何功?且南海附賊人一千,俺刷出送于太守,使之安,閑山人六百,亦爲刷出矣。」上曰:「七年塗炭之民,蒙大人之功德,今將再生矣。」都督曰:「此皆天威,如俺菲才,有何功勞?」都督告辭,上呈禮單,作揖而出。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司諫院連啓黃赫事,答曰:「不允。」

2月4日[编辑]

○甲寅,上幸解摠兵生所館處,行揖後請茶。摠兵曰:「善後之策,留兵之事,措糧之計,何以爲乎?」上曰:「小邦七年被兵,人民盡死,田野盡荒,糧餉無路措置,欲留一萬兵耳。」上曰:「上司衙門之意,欲留幾萬,將官則何大人留此乎?」摠兵曰:「時未講定云矣。若留一萬,則倭若更來,則何以抵當?且將官則都爺之意,以俺欲留耳。」上曰:「大人留此,則小邦之福也。上年兇賊更肆之時,大人血戰於稷山,兇賊遁去,不敢更肆。大人之功,無以爲喩。」摠兵曰:「賊之退去,諸將之造化,國王之洪福也。」摠兵曰:「對馬島差人哨探乎?」上曰:「已分付於邊將,差人哨探,時未回還矣。」摠兵曰:「相望之地,偵諜不難矣。」通官對曰:「地則不遠,水路極險,待風入去,未得頻數往探矣。」都督曰:「今若修練兵馬,則倭不足憂矣。且陳都督兵及貴邦水兵,多數斬獲云。俺未詳知,切欲聞之。」上曰:「小邦水兵,有何功乎?陳大人血戰海上,多數斬馘。然陸兵合勢而進攻矣,豈特水兵而已?」摠兵曰:「天朝發兵,拯濟貴邦,當使隻輪不返,而俺等力量不足,使倭賊生還,是所痛也。」上曰:「自古勝捷,豈有盡殲兇賊,而無一人生還者乎?」摠兵曰:「陳摠兵首級幾何,貴邦幾何?」上曰:「陳大人首級甚多云,而未能詳知。小邦邊將急於討賊,未及斬首矣。」摠兵曰:「俺之兵馬來此,勞苦不忍說也。俺軍乃幽、薊人也。上年島山之役,俺軍進圍賊城,立於雨水十有餘日。其爲艱辛,何以勝喩?」上曰:「小邦無不知之。」

○午時、未時,日暈兩珥,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司諫院連啓黃赫事,上不從。

○司憲府連啓黃赫事。「爵賞,人君礪世之具。近日虛授匪人,如視泥土,名器之賤,孰甚於此?倖門一開,後弊難防,誠可寒心。同知中樞府事尹自新,以奉廟往來數日之程,至加崇政之秩,物情莫不駭愕。請勿留難,亟收成命。唐兵接待之事,日漸窘蹙,無以成形,極爲可慮。各衙門幇子,兵曹減數充定,已有不足之患,而衛將所從中操縱,不卽準送,旣送之後,又歸各衙門。下人自占之資,不給唐兵,以致生怒者,率多有之。至於昨日駕前,唐突攀訴,有駭瞻聽。若此不已,漸有難處之患。請分軍衛將推考,部將罷職。且令各都監及伺候之官,預爲善措,俾無此弊。昨日號訴唐兵所屬衙門。當該郞廳,亦命罷職。」答曰:「黃赫事所論,於其情過矣。王子保護之勞,亦不可不計。尹自新亂時奉扈宗廟,事體非輕,一資何惜?竝不允。餘依啓。」

○軍門都監以左議政言,啓曰:「昨昏,吳宗道來見,說稱:『留兵之事,係貴國存亡。倭賊之來否,未可必也。且雖再來,不過兩南被害。若三萬作歹軍兵留駐,則是內地俱被其害,比倭賊還甚,此極可慮。前日會議時,軍門、御史力主,而萬爺不强爭。此是萬爺之意,而邢、陳兩爺替他說者。國王首言糧餉不足,而天朝人或說朝鮮厭天兵,不欲留,似涉淺露。當應之曰:「小邦非天兵,則無以支撑。至今三萬,亦似少留,四五萬乃是小邦情願。」如是措辭,以副萬爺之心,終乃言:「小邦各道糧餉,已盡括取應用,秋成前所支,不得不仰給於天朝之大人,終始周旋救濟。」至於折色銀,上司試貴國意思如何而已,其難辦之狀,則盡知之矣。當以實告之曰:「不須言三十萬兩,雖三百兩,亦無出處」,據實以告之可矣。前日爾以撤兵之事,稟于軍門、經理兩衙門。爾則急於收拾南方,而萬爺以爾爲未便。我亦在西路時,以少留兵之意開稟,故亦不肯於我言。今貴國衆陪臣,欲爲呈稟於各衙門,則先須解惑於萬爺,然後可矣。不然則徒激其意,無益而有害矣。若乞天朝,備給九月前支糧,則戶部必不肯,而減撤。折色,則又不得不取於天朝,一年應用,至於百萬兩。假令不爾國備三十萬兩,而朝廷必不再費七十餘萬兩。所悶者,目前留兵,其弊難支云云。』敢啓。」傳曰:「知。」

2月5日[编辑]

○乙卯,朝,王世子問安。

○戶曹判書李光庭啓曰:「南下大軍,漸次上來,京倉大米日就乏絶。京畿各樣大米,雖催督上來,而隨到隨放,所儲不多。平山大米三百石,調發近官夫畜,急急輸送。且春寒漸退,解氷不遠,若不及今日,預先裝載發船,以待浦口無氷,卽爲運到,則必有後時不及之弊。我國之事每每如此,不勝煎悶。本道倉中各樣米、豆,除近日陸運外,其餘米、豆,十分急速載船,解氷卽時,運納京倉事,本道觀察使徐渻、督運御史申慄處,下諭何如?」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銅柱之事,戴中軍連日招李海龍問之,而其揭帖,難於措辭,尙不回答。爲不爲間回答,則不可久無矣。今若答之曰:『小邦蒙皇上至恩,諸大人宣力之功,得退七年未定之兇賊,再造之賜,殞結難報。其鋪張聖武,鐫勒丕績,以垂輝于後世,實小邦之情願,而天下莫重莫大之擧也。小邦之稱作爲文章者,皆是偏荒下士,辭拙氣弱,雖欲模寫盛烈,而筆力不到。强而爲之,終不滿一笑。昔竇憲平胡,班固勒石;裵度平蔡,韓愈立碑,一時載筆隨征之人,咸紀其功德。奚借於本土之人哉?今者上司諸衙門,必有文章巨手,充參謀而來者。如得揮翰見敎,小邦當竭力鳩工,終始圖報,幸高明諒察云云』,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辭以答之何如?」傳曰:「允。」

2月6日[编辑]

○丙辰,領議政李元翼元翼少時恬淡,浮沈隨世,無所建白,及壬辰春,鎭撫西民,人不潰散。惜乎,但局量短淺,議論偏詖,徒知柳成龍才藝可惜,而不知其主和誤國之罪,至於上箚論辨,惜哉!啓曰:「臣澌敗已久,精力耗盡,還朝之後,日漸沈劇,遍身酸疼,暈倒不起。近又腦熱腸塞之症,方痛不已。伏承嚴命,不勝惶恐,僅卽來詣,伏地俟罪。第臣疾病如此,勢不能堪,憂悶狼狽,不知所出。且伏聞有賜馬之命。臣於辨誣一事,不過呈文而已,別無成事之效,而濫承恩賞,無任悚慄之至。」答曰:「國事危急,有甚於前日,如予昏病之人,不知所以爲計,唯切憂悶。今卿出仕,不任喜慰。願更加擔當國事,以濟時艱。且見赴京時,辨誣之爲,令人揮涕。今蒙天恩免勘云,安知此行辨誣之誠,感動於天朝,有以致此也?非敢以馬賞卿,姑以表予意而已,宜勿辭。」

○辰時,上幸曺副摠希彬。館,行接見禮。上曰:「行長於諸賊,最爲鷙悍。若非劉督部兵威,何以懾膽而遁乎?小邦再造,秋毫皆督部之力也。」希彬曰:「督部露處焦心之狀,貴國臣民,誰不知者?今日之功,豈在陳都督之下乎?此言似涉煩碎,知國王愛督部故敢告。」上曰:「督部之功,在人耳目,誰可掩之?」上謂都承旨尹暾曰:「水陸軍功,劉、陳兩將,各自誇張,每每言之,未可善爲措辭,以解其意耶?且留兵事,何至今不爲呈文乎?」暾曰:「招備邊司郞廳問之,則今方具草云矣。」希彬曰:「俺來萬里,今方了事回還。自北京去雲南、貴州,亦一箇月程矣。」上曰:「大人扶護屬國,濟于塗炭,今將奉別,不勝依依。劉督部亦繼此而去乎?」希彬曰:「俺以親老先還,督部去留,未能知之矣。」上謂暾曰:「前頭大軍陸續西下,應入馬匹,其數不貲。京畿與他道合力,俾無臨時窘迫之患可也。」希彬請辭,上呈禮單,希彬曰:「却之不恭,不敢不領。明日當早來謝。」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少竊儒將之名,壬辰歲起外憂,爲元帥,喜敗無功,人多笑之。啓曰:「昨日軍門與經理、御史、董郞中、梁、王二按察,同坐訓鍊院,驗視劉、陳兩將所獲軍器、雜物,仍點見擒倭,給銀子有差,又令其軍,馳馬、用劍,或呈雜戲。軍門二更先出,經理以下夜深乃罷矣。」傳曰:「知道。」

○陳提督接伴使南復興啓曰:「臣在古今島時,都督勝捷還陣,言於臣曰:『俺爲朝鮮,功勞甚大,畫像作軸,掛壁燒香,未爲不可。』臣與統制使李時言相議,卽寫眞以入,則喜動顔色,給賞畫工,更爲分付曰:『歸報國王,畫爲兩件。又作賦、詩、頌、贊,竝入其軸,則一件俺當齎去,流傳後世』云,故敢啓。」傳曰:「依啓可行。」

○備邊司啓曰:「留兵之事,更問於軍門衙門,則說稱:『前日會議時,大槪老爺已盡說破。雖各咨文,經理衙門當爲之』云,今已三日,尙無來咨,自此速爲開報可矣。今宜報之曰:『小邦若非天朝,則此賊終不得殺退,此賊上年不得驅勦,則小邦已糜爛矣。目今賊奴雖掃穴而遁,而名酋如淸正、行長輩,俱得脫歸。彼若聞天兵撤回,則朝夕必渡海於此。倘不蒙諸大人周全規畫,則必復勤聖朝東顧之憂,而再造之恩,小邦不得保矣。天兵多留,則倭賊不敢動,以小邦情願言之,三萬之數,亦似少矣。再加一二萬,分守釜山、加德、巨濟等要害處,以爲保障,實小邦之至幸也。第小邦於殘破之後,民不得耕種,今已七年,上年盡括各道公私所有米、豆,以供大軍。近見諸道陪臣狀啓,則民間今年種穀,亦多碾米爲糧,補濟一時軍餉之急缺,各樣開納事例及賣爵、鬻獄等項色目,勸諭收聚,不遺錙銖,今已無餘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尙有九箇月,其前累萬兵應用糧料,小邦百計而無出處。至於折色餉銀,則小邦之不用銀,來此天朝各人所共知也。昔年經略宋,欲開小邦山澤之利,以救貧乏,委遣開壙吹鍊之人,歷視各道郡縣,費力甚鉅,而無從得銀,遂寢其役。咸鏡道端川,雖有舊來所開壙,而一年鍊得,不上千餘兩。倘小邦多有地寶,則當此國匱民貧,無以聊生之時,何苦秘之不發,不使貨泉流通,軍食豐殖耶?天朝旣爲小邦,費盡累百萬帑藏,小邦爲自家善後,而反靳其什一之利,自取寇患,豈有是哉?此則參之天理、人情,在所必無。唯望大人,更加體諒善處,終始救濟。以此意,令承文院措辭,移咨於經理、軍門、御史各衙門何如?」傳曰:「依啓。」

2月7日[编辑]

○丁巳,上幸陳都督璘。館,行接見禮。露梁之戰,來賊退遁,竟收全捷,成功則天也。璘曰:「釜山城體不完,不可禦賊。若得二三十萬銀子,繕完其器械,招集其壯勇,則賊不怕矣。此地與對馬島相近,便風可以一日往來,乃賊路之要衝也。不可不堅守。」上曰:「大人軫念小國至此,感激。」上謂尹暾曰:「釜城若不得已改築,則撤得倭賊舊壘,以築何如?」暾曰:「然矣。」都督曰:「對馬土薄,倭賊必求此國米穀,且因漁採往來,不無尋常竊發之患。必倣天朝之制,以石堅築地臺數層,以甓築于其上,使蕩蕩,寇來不得攀緣而上則好矣。且王京,乃根本之地,都城過大而不堅。必與軍門講定,改築可也。」上曰:「大人爲小邦根本之憂,若是其至,多謝多謝。都城過大,不穀亦已知之,但形勢如此,未知如何改築。願大人指敎善法。」璘曰:「庳山更築,高可四五丈,許多實錢糧器械於其內,使我有截然不可犯之勢,則地之高下,不須論也。賊雖從高窺望,何害自守之道哉?」璘曰:「國王多事,俺亦欲往督部衙門。」上曰:「當依命。」璘曰:「南海素多賊糧,前於煨燼之餘,尙有三萬餘斛,已令地方官收拾矣。石曼子與行長,初有久駐之計,此穀所以儲也。」上曰:「賴大人神算,八年勍賊,一朝就滅,舍恩感德,不知所喩。」璘曰:「方賊圍把時,俺船懸鼓先登,鄧子龍、李舜臣二將,左右挾攻。二將皆爲賊所斃,而俺冒死直前,不動聲色,幸免其敗,此亦數也。」上曰:「順天之賊,其數幾何?」璘曰:「賊可二萬有餘,而生還者僅十數隻。賊之所恃者鳥銃,而我以九銃,撞破其船,故兇賊不得抵當,所以敗也。適以無風,未得追擊,俺尙有遺恨。」上曰:「此皆大人之德也。」璘欲辭,上呈禮單,璘曰:「領誠。」將出曰:「俺所言築城一事,最爲切急,王須體念。天朝旣已拯濟,欲終始其惠,可以此意,轉告軍門,速爲料理。」

○巳時,上幸吳副摠廣館。廣亦劉綎管下將官,粗率無儀,言多不中。上曰:「兇賊退遁,敢來致謝。」廣曰:「征倭,是俺職分內事,不須多謝。俺前在南中,軍餉缺乏,私放二千五百有餘斛。願今追償也。且今大軍,將撤館站,夫、馬、糧、草等事,預爲整槊以待之。若臨時窘迫,則不無擾害之患。雖主將,亦不可禁戢也。」上曰:「已飭有司整齊矣。」廣曰:「留兵欲得幾許耶?」上曰:「昨已移咨軍門,以一萬爲請矣。」廣曰:「此數太少。」上曰:「小邦非一萬爲足,糧餉已竭,不能接濟故也。」廣曰:「前議三萬則固過矣。若留陸兵五千,水兵一萬,水兵遮截海路,陸兵與鄕兵,協力屯守可矣。」上曰:「大人指示善後之策,多謝多謝。」廣曰:「貴國陪臣有賣國者,至與倭通書往復。如此之人,不可不察。」上曰:「小國愚民,爲虐威所刦,或有附賊者矣,豈有陪臣如此之理?大人旣發其端,請聞其人姓名。」廣曰:「今不可指摘其名,臨別當告之耳。天朝亦有如此之人,奚獨貴國乎?蓋人雖與之對坐,知面不知心。頃見行長之書,則賣國引賊之狀,章章明矣。願王察之。」行酒禮訖,上呈禮單,不領。

○傳于尹暾曰:「承旨乃夙夜之任。此何等時,如是爲之?昨日命招,亦不來云。自上亦無食息之暇,日日累爲擧動,鞠躬而行,此何等習耶?承旨知悉。」

○持平慶暹來座目同上。啓曰:「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連日告病,至於命招不進。目今自上逐日擧動,靡有宵旰之暇,此非群下自便之時。況在近密之臣乎?極爲無謂。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正言文弘道來大司諫鄭光績、司諫吳百齡、獻納朴承業、正言權縉。啓曰:「近者自上擧動,殆無虛日。爲臣子者,雖有疾病,若不至於深重,則所當恪勤奉公之不暇。況政院居夙夜之任乎?左承旨李晬光、左副承旨朴承宗,稱病自便,偃然在家,至勤命招,猶未出仕,殊無人臣盡瘁之義。請命罷職。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檢飭,亦爲非矣。請推考。頃日,本院論白惟咸啓辭中,有依律定罪之語,而政院於捧傳旨之際,此一款,無緣漏落,極爲駭愕。請色承旨遞差,其傳旨改捧。兇賊旣退,大軍將廻,而京倉見存之糧,其數不敷,不滿數萬兵數三日之糧。燃眉之患,理所必至,而爲該官者,置之相忘,無意預備。京畿、江原、黃海等道,諸般作米及田稅米豆所捧之數,不爲不多。若能男負女戴,及期搬運,則庶有可濟之路,而非但不爲別樣措置,亦不曾一番移文催促,至於大軍回駐,沒可奈何之後,始乃請遣御史,有若塞責,以致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孰不痛心?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久居該管,有何所爲,而不念國事,致有今日之患?極爲無謂。請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及色郞廳,竝命先罷後推,請於三道,以臺侍之人,各遣御史,急急馳往,星火催督,以濟軍餉。」答曰:「李晬光等,可推考,不可至罷。都承旨不須推考。色承旨推考,改捧事依啓。韓應寅等,可推考,不可至於罷職。御史事,依啓。」

2月8日[编辑]

○戊午,司諫院啓曰:「南下天兵,將爲撤回,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爲該管者,所當先期措備,俾無不及之虞,而韓應寅等悠悠度日,餽餉等事,置諸相忘。諸道所儲之穀,不爲不多,而不能及時搬運,卒之三路兵回,沒可奈何,以至天將闕供,庚癸有急。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孰不痛心?請韓應寅等及色郞廳,竝命罷職。頃日,本院論白惟咸啓辭中,有依律定罪之語,而政院於捧傳旨之時,漏落此一款,極爲駭愕。請色承旨遞差。」答曰:「不允。色郞,允。」

○刑曹正郞尹暘啓曰:「臣以舟師宣諭事,下去全羅道古今島統制使所駐處,宣布王言,大小將官,莫不懽欣鼓舞,得見太平盛禮,感激不已。且有所訴之事,其中水軍長立,欲使遞番,則數小難充。朝廷別樣處置,庶得保全。且變亂之後,謀避本役,托稱被殺,或投接勢家,或假名官屬,分散他邑。必須嚴明推刷,使之還役,而軍器等物,前後接戰,散失無餘,其中銃筒、噴火筒、角弓,最爲關重,目今各官焚蕩,責出爲難。他條準備,優數下送,以爲戰用云。且言:『露梁戰功,都是李舜臣力戰所致,不幸逢丸。軍官宋希立等三十餘人,掩口喪人,呑聲不哭,催吹令角,一如生時,使諸船,不得知主將之死,因成勝勢。彼孫文彧,以幺麿奴虜,偶同一船,掩爲己功,一軍之情,莫不憤憊矣。」傳曰:「言于各該司。」

○司譯院都提調尹根壽輕佻無儀,性且貪巧,國之盜臣,士林蟊賊。啓曰:「我國男婦,亂離之中,死亡殆盡,無以成形。今見劉提督軍兵,太半能解我國之語,問其居住,多是嶺南之人。雖其情勢所致,極爲痛惋。今者備邊司,亦知其間曲折,私挾幇子者,別定一官,與各衙門伺候通事,盡心括出,觀其多小,以爲賞罰云,此意極好。請於京城及大同江、鴨綠江等處,差定譯官,與軍門、經理差官,同力括出,未滿三十口者,各別治罪,其中最多者論賞事,行移知委何如?」傳曰:「依啓。」

○以申欽爲宗簿寺正,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宋應洵爲弘文館理,崔東立爲侍講院司書,崔東式爲兵曹佐郞,李德泂爲弘文館副修撰。

2月9日[编辑]

○己未,祖副總承訓回禮。平壤初戰,與史遊擊一時出來,史遊擊死之,承訓僅以身免。承訓曰:「貴國於中朝,爲唇齒之邦,非雲南、西之比也。兵馬久留,其中將領,好歹不同,今當撤歸,不無擾害之事,幸休怪。」上曰:「小國被寇七年,殘破已極,常恐不能接濟,以致王師枵腹,反承盛敎,不勝惶恐。」承訓辭起,上呈禮物,只領環刀。上再揖而送之。

○司諫院啓曰:「南下諸軍,將爲撤還,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任度支者,所當先期措畫,俾無不給之患。韓應寅等,尸居其職,專不料理,以致天將供闕,王師枵腹,辱及君上,變將不測,凡有血氣,莫不痛心。請命罷職。白惟咸啓辭中,依律定罪之語,政院捧傳旨之時,無端落漏,昏不致察甚矣。請命遞差。」答曰:「過重,不允。」

○司憲府啓曰:「伏見京畿監司柳熙緖故相㙉之子也。藉父餘烈,遽至宰列,其餘則無足觀焉。狀啓,以驪州、楊州、楊根、安山、通津、陽城守令及水原判官、平丘察訪,謂趁未署經,逾月未赴云。或元非應署之官,或累次換易,新倅纔出,或是畢署之人,而妄諉之於未署之故,至有今後除署經之請。署經,乃金石之典。頃因言官之啓,朝廷亦不敢撓,非藩臣所可濫請。請命推考。今月初七日陳都督接見時,多少降倭,在其衙門,則伺候之官,所當預爲周旋,使之遠避,如不能爲,則來告政院,有以處置,而慢不之察,以致大駕臨門,停駐移時,有駭觀聽。其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堂上推考,次知郞廳罷職。文川郡守,前年在官時,偸出官庫之穀,被捉於監司擲奸,見贓狼藉,具啓請罪,而朝廷不用常行之典,別令本道推考,已爲可駭,被囚之後,又復出入肆意,甚至臂鷹,行獵於官道衆見之處,其縱恣無忌之狀,尤極痛愕。請權灝拿鞫,依律定罪。當該本官,曲加容貸,任意縱囚,其循私情無國法甚矣,監司不能檢飭,亦爲非矣。請本官倅罷職,監司推考。」答曰:「依啓。色郞廳豈至於罷職乎?推考。」

○朝鮮國王爲議報留兵事:

本月初一日,當職面受諸大人指諭善後留兵事,宜商確咨報等因。準此當職再念,伊賊蹂躪小邦,至七年之久。倘非天兵拯救之力,其能望殺退而有今日乎?上年此賊不退,則小邦已糜爛矣。今日天兵撤回,則倭賊朝夕必渡海矣。此是存亡、死生所關,當職雖甚惛,豈不知切己之利害乎?揆以小邦目前之事勢,則必須仰賴天兵,終始保全,以留屯控扼之處言之,三萬之兵,亦似鮮少。再加一二萬,以爲保障,實小邦之至幸,而當職之情願也。第小邦被兵以來,民不得耕種,已過七年,自丁酉五月,盡括各道公私所儲米、豆,以供給大軍。近據各道陪臣狀啓,庶民之家,今年種穀,亦已碾米爲糧,以濟一時軍食之急缺,至於賣官鬻獄,各項開納事例,勸募收取,不遺錙銖,今已無餘力矣。自今至于秋成,尙有九箇月子,其間應用糧料,小邦雖百計措辦,而無辦出之處。至於折色餉銀,則小邦之不使銀,天下之人所共知。先該經略宋,欲開小邦山澤之利,以濟軍餉,分遣委官及吹鍊匠役,前往各道州縣,開礦吹鍊,費力甚多,而所得皆鉛子,遂罷其役。唯是咸鏡道端川郡有舊來銀礦,而一年吹鍊,不滿千餘兩。若小邦有産銀之利,則當此國計空竭之時,何故秘之不發,不使貨泉流通,軍餉爲裕也?天朝旣爲小邦,費累百萬帑藏,而小邦爲自家善後計,反靳其萬一之費,再寇禍,豈有是理?參之天理、人情,在所必無。玆者全、慶地方,蕩爲荒墟,累萬兵廩支糧料,艱於辦出,如上所陳,雖欲多留,而中途餉乏,則必有狼狽難處之患。若因糧少而不留兵,則小邦無以爲聲勢,而倭賊便生其兇計。前日諸大人,屢勤指諭,而未卽聞命者,誠以此也。如得水陸兵一萬五千餘數,協同小邦將卒,操鍊防戍,則當職當拮据,以圖接濟。煩乞貴院、貴部院,貴院矜愍小邦事勢,量力善處,以畢天朝終始曲全之恩,不勝幸甚。仍乞備由回照。擬合咨稟,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轉輿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欽差總督經略軍門、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欽差監察遼海朝鮮等處軍務監察御史。

2月10日[编辑]

○庚申,司諫院前啓韓應寅事。

○司憲府前啓韓應寅等事,答曰:「韓應寅等已推,承旨出於偶然,郞廳亦已推考。不允。」

○左議政李德馨德馨年未四十,位至台鉉,豈不盛哉?値國家艱虞之會,恃君上眷遇之隆,不揆己力之不逮,乃欲擔當時務,小器易盈,短才易乏,處事之際,多所顚倒,信乎相業之難也。啓曰:「今朝戴中軍謂臣曰:『丁應泰上本,參在此諸將,裏面則蕭尙書大亨、張給事輔之、姚給事文蔚諸人,九卿中主戰者,都被參說。稱內外賊臣,朋比誤國,貴國則指爲奸藩,此是在星州所發本也。今聞到平壤,又上本云,未知再說何事。其論貴國一款,先爲謄書見示。』且密言:『前日李應試,自遼東七日入京,納丁之密書于趙相公,相公密諭,馳還遼東,以待丁行。風聞趙相公說:「朝鮮有不得已重事,則可參,如非大段事,則不須幷參朝鮮」云。朝鮮須及丁疏未上之前,說丁之到處亂打官人擾害之事則可矣。』臣答稱:『小邦事體不敢』云爾,則戴中軍說稱:『此則貴國可量處』云。萬經理又招戴中軍及茅、許兩遊擊以去。晩聞諸將,將擬各上本,而軍門及經理,時方做本稿云。丁疏略曰:『朝鮮通倭,從來已然,《海東記略》,奸藩實有是事。今王京,倭館日本館尙在,而爭告洲地,啓釁犯倭。昨年五月,督臣還遁,鮮民遮道江干,尙爾告爭。今某人等慣言鮮人猾詐,陽事天朝,陰結日本,私運糧米,中藏鉛彈,而我兵情形,密報倭奴,且圖畫諸將面貌、盔甲、馬匹,以獻倭奴。所以臨陣倭,能認得遊擊盧得功,被衆銃以死。臣飮恨呑聲云云。』」

議政李德馨啓曰:「卽刻戴中軍,出示本國辨誣奏本聖旨曰:『丁之參本內,陰結日本,圖畫天將貌樣,送于倭將,使盧得功逢銃云者,極爲可愕。不可不速辨』云。其意似是我國上本,則軍門因此,而又欲有一疏也。設令辨之,當見全稿,詳細商量處之。其言不可遽從,敢啓。」答曰:「丁參若是而止,則其說甚愚,不可辨也。」仍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韓同知旣已問之,同知密問主事所爲。不可不以實對。令兪達曾,伺候郞廳。告之曰:『丁應泰南下時,肆其氣焰,亂打守令,侵虐百姓,無所不至,至使守令,擔轎而行。使衣冠之人擔轎,前古所未聞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其縱恣貪虐,他可知矣,餘不敢枚。擧。小邦之人,莫不痛入骨髓,聞其先聲,相率而走避,以此支供,亦不得爲之。』大人有問,不敢不以實對之。

○以盧稷爲同知中樞府事,浮沈俯仰,取媚一世,當國事艱危之日,曾無一事裨益,一言匡救。所謂鄙夫不足與事君者,稷之謂也。趙中立爲檢閱。

○軍門都監接伴使啓曰:「卽刻張旗鼓招李海龍,給拜帖謂曰:『卽見京報,則皇上覽貴國辨本,極爲喜悅,令九卿、科道,會議來說,不勝恭喜。我欲面達國王,而恐勞擾未果。須以此意,啓知國王』云。其拜帖幷入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胡孫異物,不可置在此處,依上敎還送何如?」傳曰:「回禮爲之,此亦送之,無端。爲揭帖謝之。」

○麻提督接伴使來啓曰:「提督密謂譯官曰:『丁主事又參沈閣老、蕭尙書、姚給事、軍門、陳御史、萬經理及中西路賣國等事,而俺及國王,不爲參論。若得草稿,當送之,此意啓知』云,故敢啓。」傳曰:「知道。」

2月11日[编辑]

○辛酉,朝,王世子問安。

○上因幸師遊擊道立館。道立,中軍,敗軍者也。上曰:「仄聞大人有無妄之事,以敗軍之罪,革職在勘。敢來致慰。」道立曰:「在罪之人,出入多礙,不能往拜,致令國王,先辱弊館,心甚未安。俺前在中路,多有斬賊之功。後雖不利,此亦兵家常事,豈獨俺之罪哉?」且曰:「前欲送帖于左右,而煩碎不敢矣。俺事上司旣已寬恕,賢王亦願題報于上司何如?」上曰:「大人有敎,心有慼慼焉。但上司至嚴,藩邦禮貌,不敢如是。」道立曰:「俺之到此,多有擾害之事,貴國爲俺禮遇甚至,供億無怠,每自感激。以七年殘破之力,如此許多兵馬,無弊支過,此皆國王力量宏深,誠悃懇切所致。雖以天朝之大,如此兵馬,若過數年,則當不起矣。」

○諫院啓曰:「兇賊旣退,大軍將回,而京倉見糧,其數不敷,則爲該管者,所當規畫措置,以圖接濟,而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置之相忘,悠泛度日,乃使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辱及君上,無所不至,凡有血氣,莫不痛心。豈可以尋常一推,足懲其罪哉?請命罷職。頃日白惟咸啓辭中,依律定罪一款,無緣落漏,不察甚矣。豈可推考而止哉?色承旨請命遞差。」答曰:「戶曹必力未暇及而然。已爲推考,不可至於罷職。承旨偶然之事,亦不須遞差。」

○以盧稷爲大司成,李鐵爲戶曹參議,許筬傾軋士林,贊成和議,遂釀南北之禍。所謂凶于爾國者,非斯人歟?爲永興府使。

○劉提督伺候接伴使啓曰:「提督今朝急招臣,辟左右言曰:『速取來爾國辨本。我看辨本,然後我有對爾說話。丁主事叅、刑、萬二爺及四提督,在京科道與沈閣老一貫,蕭尙書大亨,而其中陳揔兵則重參,國王亦在參中』云。且謂曰:『國王雖怪我,我與國王不相干,皆是李德馨所爲。李德馨雖奉承陳摠兵,陳爺亦怪他,邢、萬、麻、董,竝皆怪他,爾國不知輕重,錯看人。我亦當作辨本,參丁主事,無非爲爾國之事。』臣仍請曰:『欲見丁主事叅本』云,則提督答曰:『爾速啓知國王,取辨本稿來。其參本則方在軍門衙門,討來饋爾看不難』云。所謂辨本,卽右議政齎去上本,速令承文院,輸送爲當。敢啓。」傳曰:「允。有畫處,不能解見。政院回啓。」

2月12日[编辑]

○壬戌,獻納朴承業啓曰:「今日齊坐,臣以爲慶尙監司李時發,爲人剛偪,處事輕妄,受任湖西,小無可觀,濫用刑杖,積失人心,湖西之人,莫不欲食其肉。此則國人所共知矣。嶺南一道,新經兵火,收拾人心,其任極重,決不可付諸此人之手。題目一下,物情擧駭,而本道久無方伯,一刻爲急。卽當啓遞云,則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答曰:『時發爲人,雖未能詳知,而備邊司議薦之人,不可容易論遞。』臣以爲:『大臣言官,各有其責。公論皆以爲不可,言官亦知其不合,則豈可以大臣議爲之,故有所撓改乎?』云,則光績答曰:『各有所見,不可苟同』云。此無非臣之無狀,言不見重於同僚,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啓曰:「獻納朴承業,於慶尙道觀察使李時發欲論之時,爲人剛偪,處事輕妄,受任湖西,積失人心等語,臣等曾未得聞,而猝然問曰慶尙監司,不可不論。臣等以爲:『時發爲人,雖未詳知,而聞其才器,可合剸繁之任。備邊司相議薦望,必有其意。當此乏人之時,如時發者,亦不可易得,雖或論之,隨後商量處之,似未爲晩』云:『此論,我終當守之,若不從,則當爲自處』云,俄然乃起。其間曲折,不過如此,而今見承業引嫌之辭,則有若極陳時發不合之狀,而相持爭辨,不從立異者然。不過欲愼重其事,詳悉處之,而言不見信,致令同僚,至於如此,不可靦然在職。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知事尹自新啓曰:「殘劣小臣,素無學業,粗習雕蟲,幸竊科第,悠悠碌碌,蹤迹孤陋,自分聖世之棄物,而屢蒙增秩之命,忝趨正卿之後。已爲同列所羞,而今玆新命之加,又出夢寐之外。如臣蔑德罔功之甚,而猥承崇品之加者,前古所未有。朝論之斥,巷議之非,固當然矣。且以丁酉秋宗廟西遷時,告廟之儀,臨夕議定,而權設之廟,又近於南別宮,半夜之間,事多顚倒,至於神御器皿,未盡處置,未免天兵取用之褻,實由臣昏昧不察之致。有罪當坐,無勞可紀,不伏難赦之罪,反受無前之賞,豈非拂人之甚乎?臣驚惶踧踖,不敢擧頭强顔,累日稽謝,而劉提督衙門,促令來察伺候之任,不得已今詣關下,仰瀆悶迫之意。伏望聖慈,下察微誠,追收成命,以副物情,公私幸甚。」傳曰:「勿辭。」史臣曰:「自新以斗之才,挾雕蟲之技,所習者,不過刀筆簿書之事,而驟躋正卿,旣云僭矣。今以奔走少勞,得授崇品,從容貳公之後,溷側群賢之首,名器之紊、爵賞之濫,至此極矣。」 ○持平慶暹座目同上。來啓曰:「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引嫌而退。直據所聞而論之者,實是言官之職,而其曰隨後商量而處之者,亦不過欲其詳實,非立異不從之比,別無他意於其間,而俱無所失。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持平慶暹啓曰:「李副揔下軍兵一人,最爲暴惡,闌入諸處士大夫家裏,恐嚇婦女,掠奪財物,或夜間突至,刦奸其婢子,一有不挾於意,則輒率㺚子,作黨亂打,閭閻作亂之弊,人不能堪。久而後諦察,則非眞唐人也,乃水原幇子莫同,隨行李副摠下之人,衣服、言語,渾作唐人之樣,使人不得辨認,不敢下手,肆其所欲者也。臣等聞之不勝痛甚,伺其獨往外處,密捕囚禁,而近因公故及禁刑,時未及下杖矣。」傳曰:「知道。」

2月13日[编辑]

○癸亥,獻納朴承業啓曰:「凡臺諫論人之道,必陳其可合與不可合之狀,與同僚議而處之固也。臣旣知李時發之剛偪輕妄,積失人心,至於上瀆天聽,則席中論辨之際,豈有一毫容默之理乎?此則萬不近似,而臣獨言之,人皆以爲不聞,是必爭執之際,泛然過聞,而忘不記憶也。若已分明聽得,諉以不曾聞,則此乃士大夫之所不忍爲,臣何敢更費辭說,以爲自是乎?但臣等所爭者,不過各執所見,而其所謂猝然而問,俄然而起者,有若以臣爲顚倒者然。其中是非曲折,固不足辨,而言官待同僚之道,果如是乎?此無非臣之無狀,見輕於人,以至於此。且天下無兩是兩非之事,而憲府之請竝出仕,未知其意。自此公論將不得行,臣何敢靦然仍冒言地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上之不能補效涓埃,下之不能取信同僚。所爭初非大段,而惹起事端,至於騷擾,不勝惶恐隕越之至。昨日朴承業避嫌中,論李時發一款,初非臣等席間所聞,故臣等避嫌之時,據實以達,而今見承業再避之辭,至以士大夫所不忍爲,詆斥臣等,不遺餘力。臣等將受以爲罪,將何顔面,向人爭辨,以貽淸朝之羞辱哉?不可靦然苟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

○巳時,上幸任摠兵自强負罪從軍者也。館。上曰:「大人之來莅弊邦,寡人全不聞知,今始來拜,未安未安。」自强曰:「俺自壬辰之歲,從役于玆,常以未成寸功爲恨。今者督、撫二司,皆俺里閈之人,故要俺以來,而入城日淺,未能往拜,以致國王先枉陋地,感愧不已。」上請行酒禮。自强曰:「南邊海上兵馬,留幾何耶?」上曰:「以糧餉不繼,故留兵之數不多。」自强曰:「兵雖多,無糧則不可用也。若峙糧足兵,多造戰船,乘賊未下而擊之,使賊不得上岸則可也。」上顧謂黃愼己丑之獄,與奸臣鄭澈,表裏用事,戕害士林甚多。曰:「湖南見在之卒,其數幾何?」愼曰:「諸將所率,不過數千矣。」上曰:「兵少若此,可爲寒心。」使通官措辭勸酒,自强曰:「國王盛情,已領之矣。俺酒量素淺,且將見萬都院,不敢再領。」上呈禮單,自强曰:「旣賜之盛宴,又申之以厚貺,惶恐敢領。」

○秦遊擊得貴回禮而去。

○掌令南瑾、持平慶暹啓曰:「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等避嫌之辭,非是非逈別,終始角立之比,不過快決詳審之間而已,故臣等請竝出仕矣。今見朴承業再避之辭,臣等處置,未免乖當。勢難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修撰宋應洵、李必榮、副修撰李德泂等上箚曰:

獻納朴承業、大司諫鄭光績、正言權縉、持平慶暹、掌令南瑾,幷引嫌而退。李時發受任湖西,處事輕妄,用刑淫酷,積失人心。其於嶺南兵燹蕩敗之地,不合撫綏安集之寄,實是公共之論,則承業之直據所聞,欲爲論劾者,未爲不可,而權縉、鄭光績,不問人器之當否,諉以備邊之所薦,相持爭辨,顯有容護之迹,殊無直截之風。南瑾、慶暹,非不知時發之不合,是非之兩立,而矇朧處置,未免乖當之失。請鄭光績、權縉、南瑾、慶暹,竝命遞差。

答曰:「依啓。」

○諫院前啓韓應寅事,啓曰:「韓應寅等尸居其職,悠泛度日,有若姑爲生事者然,臣等之只請罷職,亦從末減。豈可以力未暇及,而有所饒貸乎?請亟命罷職。」答曰:「不允。,

○以李覮爲大司諫,李慶全爲持平,李德泂爲正言,慶暹爲贊儀,南瑾爲宗廟令,鄭光績爲同知中樞府事,具義剛爲持平,宋錫慶爲典籍,權縉爲典籍。

2月14日[编辑]

子,上幸周都司敦吉館。劉綎中軍,以兵脅持吳宗道者也。上曰:「順天之賊,在諸賊,號爲强大,賴劉大人神謀妙算,懾魄而遁,小國之再造,皆劉大人之力也。」敦吉曰:「劉大人血戰之狀,中朝布政、謂王士錡也。貴國陪臣,皆所目見。今聞貴國詆毁劉大人,是何故也?」上曰:「督部之功,小國社稷以賴,今承分付,不勝惶恐。天下寧有是理?」敦吉曰:「倭橋之圍,督部親犯矢石,晝夜不解,手足腁胝,行長智窮力竭,乘夜而遁,督部之功豈云少哉?昨有福建之報,倭奴兇謀未戢,將欲再動云。貴國必有更見督部之日,何乃薄情如是?督部心事,蒼蒼在上,不須多說。彼賊城池、器械,極其堅固,初非朝夕之計。見鄧緫兵、李統制之死,則其兵力之强,亦可知矣。俺非敢爲督部鋪張,憫其勤勞如此,而終未免毁損威名,故敢以督部之意,爲國王陳之。」上曰:「賴大人之德,有此社稷、民人,雖摩頂放踵,不足以報我大人之德。不意今者重得罪於左右,不穀卽有胸無心矣。」敦吉曰:「善後留兵事,已定之乎?以國王盛德,倭賊必不敢再動,而俺今當遠,願聞國王措置之策。」上曰:「留兵事,在上司分付如何,非小國所敢知也。小國嘗聞劉大人之留,同朝皆喜,今聞大人先還,不勝缺然。」敦吉曰:「劉大人上有父母,下無兄弟,故懇乞於邢老爺,今將撤回。俺則當於一兩日後打發矣。」酒訖,呈禮單,受之。史臣曰:「劉綎圍蹙行長,朝暮且拔,而潛通使价,陰主羈縻,使狡酋未擒,揚揚渡海,綎何功之與有?乃發新葬之屍,戮無罪之民,假成首級,其計豈不慘哉?及其情迹漸露,十目難掩,則反欲歸過於我國,開陳難處之端,以爲脅制之計,是亦巧而拙矣。敦吉,綎之腹心,嘗惡吳宗道之毁短己功,使率其標下之兵,欲殺吳宗道。噫!宗道雖可殺,天下億萬之人,其可盡殺乎?蓋賂銀買和之說,人或以爲疑信,而臣意七年負隅之賊,一夜無端而捲甲渡海,豈無所以哉?其計以爲,順天一城之力,不足以敵劉綎數萬之衆,而援兵不至,餉道亦竭,雖戰不可知其必勝,而綎旣送四十人爲質,又以五千兩銀爲賂,則是勝勢在我。我於此時,可以全師過海,是不賴一兵,而制天下之勝也。不然,麻貴迫島山而不進,董一元大敗於中路,綎又再圍倭橋而不克,彼行長有何所畏,而斂迹而退哉?丁應泰之言,臣知其必不虛也。」 ○上因幸陳遊擊蠶館。蠶曰:「俺奉天朝之命,今將必留住全州。俺軍異於眞、保、定之軍,不喜喫小米。願國王,措給大米。」上曰:「大米未及運到,故以小米交放矣。」蠶曰:「俺當久留於此,艱食之患,不可不預慮,故敢告。」

○持平李慶全來啓曰:「本府囚人莫同,罪犯極爲痛駭,不可輕易論釋。我國奸民,假爲天兵之形,作亂閭閻,致累天兵,亦唐將之所惡也。況被囚浹旬之後,始有此請,亦安知中間所做,未必盡出於副摠之本意乎?此而不治,如此之輩,益無所忌憚,前頭之患,有不可言。請令接伴使,更爲措辭回咨。」答曰:「依啓。」時我國奸民,投屬唐兵,擾害閭閻,奸淫婦女,有司不能禁。莫同以水原官奴,溷於李寧軍中,多所作弊,憲府將欲究治,寧送帖請釋,故啓之。

○諫院啓曰:「兇賊旣退,大軍將撤,而京倉見在之糧,已有匱竭之憂。爲該官者,所當急急措置,致無生事,而至令天將闕供,王師枵腹,號訴盈庭,極爲寒心。韓應寅、柳永吉、丁允祐等,尸居其職甚矣。請亟命罷職。」答曰:「韓應寅已爲赴京,不可罷職,其餘依啓。戶曹郞廳拿鞫。」

○以鄭賜湖爲戶曹參議,鄭淑夏爲兵曹參議,南瑾爲司諫院司諫,吳百齡爲通禮院通禮,崔東立爲司憲府掌令。

2月15日[编辑]

○乙丑,大司諫李覮啓曰:「無狀小臣,疾病長纏,尋常職務,不堪供奉,報蔑涓涘,罪積逋慢,屛伏私室,日竢嚴譴,天地聖慈,曲加優容,不加關曠之誅,俾全螻蟻之命。不意玆者,誤恩又及,擢臣病廢之中,授以耳目之任,臣誠隕越,措躬無地。臣之至愚極陋,萬萬不似,聖鑑固已燭,臣何敢容贅,以溷天聽?第念海寇纔退,國事益艱,八路爲墟,人物殆盡,天兵將撤,更無所恃。板蕩危急之形,反有甚於對壘之日,而廟堂小可倚之謨,臣工無共濟之誠,綱紀解弛,法度紊亂,善後之策,茫無所據,奄奄岌岌,日就無奈之地。當此之時,振起繩糾之責,專在於諫臣,而長官之任,尤爲緊急。雖使剛方正直衆望洽然者當之,猶懼其不堪。況臣衰劣昏謬,百事做不得之人,反可一日冒居乎?臣雖欲榮寵,物議其將謂何?自知甚明,實不虛讓。請命遞斥臣職,擇授可堪之人,以重名器,以安愚分。」答曰:「勿辭。」

○司諫南瑾來啓曰:「慶尙監司李時發,年少輕妄,喜用刑杖,前者受任湖西,積失人心。已試之效如此,豈可復授重任乎?嶺南地方,酷被兵燹,百事板蕩,所以揣摩利病,籌畫設施之策,決非時發小才所堪。請極擇可堪之人,刻日發送。爵賞者,令德酬功之器。用之如不愼重,則其何以尊朝廷勸士夫乎?劉提督接伴使金睟,陳都督接伴使南復興,跟隨天將,往來道路,只有職分之事,有何可紀之勞,而或陞崇政,或陞嘉善,爵賞之不中,莫此爲甚。至於譯官李億禮,亦授嘉善重加,尤爲猥濫。請竝命改正。近來守令,以別措備軍糧,多陞堂上。此路一開之後,爭相效,厲民希賞者,亦或有之。如此弊端,不可不防。前正郞柳希聃、牛峯縣令權成己等,亦以此事,至授通政重加,物情皆以爲猥濫。當此軍餉缺乏時,若以措備之能,爲可嘉,則亦豈無相當之賞,而必授以過分之秩,以開倖門乎?請柳希聃、權成己,竝命改正。」答曰:「李時發依啓。接伴使、通官,亦豈無其勞?依例加資,未爲不可。但崇政過重,金睟依啓。守令、當軍糧極窘之時,能爲措備,不可不加資。況今則異於前時,必無繼之者。不允。」

○刑曹啓曰:「囚人蔡德一,其父有喜,去丁酉年被召募使金時獻杖死。德一年纔十五六歲,爲其父冤死,欲爲復讎,衝突仗內,呈訴駕前。有喜被死辭緣,昭在其時監司狀啓。今此所訴,果爲非虛,冒犯之罪,似當可恕。且以律文觀之,所訴得實者,免罪云矣。」傳曰:「放送。」史臣曰:「時獻受召募之任,誅殺非其所擅,而敢以私憾,殺有喜。以王法言之,則時獻當伏必死之律矣。《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有喜旣以非辜受戮,假令德一,以戴天爲恥,推刃於讐人之胸亦可矣。有司旣不能正時獻之罪,又不能理有喜之冤,竟使德一服孝報讐之義,無以暴白於天下後世,而肆意妄殺者,亦可以幸免矣。豈非失刑之甚乎?」 ○周敦吉回禮而去。

○以尹自新爲戶曹判書,李墍爲知敦寧府事,黃愼爲戶曹參判,鄭士信爲兵曹正郞,權縉爲兵曹佐郞。

2月16日[编辑]

○丙寅,司諫南瑾來啓曰:「德源府使朴知進,本以汎濫之人,專事肥己,剝割無厭,非但闔境怨咨,一道之人,莫不唾罵。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蔚珍縣令黃慶男,人物悖戾,居官無狀,且其家庭之間,多有薄惡之行。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

○王參政士錡伺候郞廳啓曰:「參政招譯官李虬祥言曰:『欲見金剛山,書所經道路以來』,虬祥答以自京城至斷髮嶺,四百五十里,自包川至通溝,無公廨及人家,百里無復人烟,餘民深入山谷,作土宇以活。峽路危險,必待雪消而後,可以通行,雪消常在立夏節後,其前山僧不得下山,外人不得入洞矣。自經兵燹,山僧盡散,灰燼餘刹,盡數空廢云矣。」傳曰:「此路不可開。」

○備邊司啓曰:「目今公私赤立,軍餉蕩竭,屯田一事,不可不汲汲措置。古者設耕取利,其道不一。募民以耕,謂之營田,部民以耕,謂之屯田。漢之屯田以兵,唐之屯田,以民。今欲以兵則鎭將無兵,以民則民力已竭。於斯二者,旣不得善處,則有一策焉。八道各邑民間出役,必用八結,令八結耕食之人,若干斗所播屯田,合力耕治,如井田之制,八家同養公田者,則民之用力少,而公家所收多,且不費農糧、牛具,而可獲羡餘矣。八結之內,擇其士族中勤幹者,差授屯長之任,將率結內之人,耕之以時,耘之以時,而爲守令者,又能監檢,査其勤慢,行其賞罰,則自不得不用其力。歲之豐歉,雖不能預定,以中年所收言之,一石屯耕之出,少不下十五石,或二十石矣。八道時起田畓,未知其幾結,而大槪八萬結,則可以耕治一萬結之屯田,十六萬結,可以耕治二萬結之屯田,而其所收可至三十餘萬石矣。若欲大開一區,役民以耕,則各處遠住之民,招呼耕耨之際,動經時日,專廢私農,此一弊也;器具不備,此二弊也;秋成所收,不能補其所費,此三弊也。八結屯田,則隨其所居之地,開墾抛荒之田,無此二者,而收穫最多,此一時救急之長策,而可以通行於八道。其中措置事目,更爲磨鍊,八道監司處下送,使之着實擧行何如?」傳曰:「弊必隨之,不可爲也。」

○以李憲國爲吏曹判書,尹承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韓浚謙爲慶尙監司。史臣曰:「憲國以鄙庸人,位至六卿,平生履歷,無一可觀,及其晩節,附會時論,欲以傾軋士林。《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憲國之謂也。承勳言辭敏給,處事精詳,頗有剸繁理劇之稱,蓋其爲人剛狠,局量淺短,故危疑之際,遽失所守。昌衍己丑之變,以鄭汝立同姓,故爲當事者所陷,幾不能脫,其父惟吉嘗言汝立不可用於上,前一日上追憶其言,感其先識,而釋昌衍。浚謙外似寬厚,內實陰險,與數三群小,結爲心膂,贊和議斥士類,其誤國之罪,亦成龍之亞也。」

2月17日[编辑]

○丁卯,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中軍戴延春招李海龍曰:『銅柱何以爲之?』海龍答曰:『銅柱,自古邊上立之,今亦當竪於南徼,而功役甚重,不可率易爲之。』中軍曰:『何必邊上立之?城中生祠近處,建置無妨。其功役不至重大。長丈二三尺,或圓或方,或如塔形,或如碑形,任易而鑄。其文則老爺當於一兩日後完出。歌謠則已於西路大地方當呈云,好矣。但八道之人,不可不竝頌老爺之德,此則不必作軸,或詩或頌,任意書呈,亦好』云。」

○傳于政院曰:「前日封世子事,百官呈文於軍門矣,何無某言乎?政院察啓。」回啓曰:「封世子事,十二月三十日,邢軍門、萬經理、徐給事衙門,百官呈文後,不爲回下云矣。」傳曰:「知道。」

2月18日[编辑]

○戊辰,時大小水陸將官,俱聚一城,遊擊已上幾至百餘。上逐日擧動,出入於委巷之間,至於日再三駕言,進膳多不以時,還宮或至夜半。接待之際,必盡誠敬,登降揖讓,禮數無缺,應對酬酢,終始不怠。雖天將之好歹不同,而莫不誠悅心服,歎其爲禮義之賢君也。所以至忠,感動于天朝,美名傳布於宇內,中興之績,其不韙歟?

○都承旨尹暾啓曰:「天將接應之難,到今日而極焉。況劉提督,大段畜憾,非但後頭可虞,目前之變,亦可慮也。勢旣至此,則不可不權宜方便,以貽後悔。但涉於微細不緊處,則有時渾然處之或可,至於如此事,乃我國之大擧措,天下之所瞻聆也,而形之咨、揭,傳之遠近,決不可容易爲之。大槪人君語默然諾,一於至誠無僞,成敗、利鈍,任之而已。以是揆之,此事恐難擧行。」備忘記曰:

劉提督之事,政院之意至矣,但提督挾憾而歸,則亦爲可慮。應事之際,不可無權變之道。權而不失其正可也。頃見周敦吉,則頗費詞說曰:『國王無忘其勞。』又曰:『劉老送人于我,俾告此意于國王云云。』予意請留事,則似屬未安,不可爲矣。劉以天朝大將,萬里跋涉,再到我國,躬冒矢石,與賊對壘,豈無其勞乎?今宜將前後功勞,移咨于軍門,俾知小國感激之意,則庶乎其可矣,但其間遣詞措語,似不易。且董、麻、陳必嫌其獨擧劉也,更爲參酌以啓,言于備邊司。

以鄭曄史臣曰:「曄師事宋翼弼,翼弼乃己卯告變人祀連之子也。祀連受嗾袞、貞,戕殺善類,翼弼以奴叛主,得罪人倫,曄何所取而師之耶?蓋其心術之微,本於不正,故己丑之獄,與鄭澈、白惟咸輩,結爲心膂,鍛鍊羅織,使一代淸流,竟無噍類,機械之巧,手段之滑,有自來矣。」爲同副承旨,慶暹爲弼善,吳百齡爲副修撰,朴震元爲司書,鄭光績爲大司憲,李應獬爲穩城府使,金宗得爲滿浦僉使。

2月19日[编辑]

○己巳,李德馨啓曰:「載中軍曰:『老爺的於二十七日起身,咸鏡、江原、全羅、慶尙、忠淸等道,作速製呈,又爲一詩軸,前頭畫國王與老爺攀留送行之狀,其下書各樣詩文以送,則當傳玩於後日。畫則何爲貴,軍門旗鼓也。時方圖畫,卷軸速爲書寫。銅柱文則老爺說:「不須作文章,碑面書某官某等蕩平倭寇而還,記姓名書日月,如路傍去思碑,該立於釜山。」云云,爾速以木片,作見樣刻數十字,先示老爺云云。』臣問彭遊擊亦留否,中軍說道:『元是水上將官,其二兄作文官,要令留此,上司豈無人情耶?』仍出軍門來歷草曰:『各道歌謠,以此意思,點化作文章。』又示九卿會議通報曰:『聖旨時未下。』云矣。」

○兵部等衙門一本題爲奉職無狀,橫被惡名,席蒿待罪,無地自容。懇乞聖明,早加刑章,以謝人言,仍賜諒察,以雪冤痛事。

兵部抄出朝鮮國王李奏前事等因,奉聖旨,兵部會同府、部九卿、科道,看議了事說,欽此欽遵。各衙門籍諸臣不到外,臣等遵奉明旨,于本月初五日,齊赴東闕,看議朝鮮該國是應否,通倭應勘與否,煩各出一草,直書簡明類語,以便入疏具覆,謹此啓知。后部掌印徐文璧等看得,朝鮮屬國,爲我藩籬,威逼力微,私通倭奴,理或有之,第七年爲彼救援,兵餉浩巨。天朝隆恩,彼亦有人心者,豈不知報主感情,出于不得已也?宜責令省愆,無爲小計,苟免取容可也。又該右府掌印楊等看得,朝鮮爲島夷構怨,國土殘破,已結世仇,乞兵救援,恢復舊土,彼國頂戴皇恩,似無他意,其奏本事迹,情有可原。又該中府掌印王等看得,朝鮮累世恭順,今又救其傾危,彼自當感恩圖報,豈敢負固逆天?若謂其通倭,是自求禍也,豈肯爲乎?査勘東事,前已特遣。又該前部掌印徐等看得,東事已蒙特遣査看。其朝鮮恭順有年,世受國恩,且倭奴殘其彼國,天朝發兵餉救援,自有圖報。如或通倭,是自移其禍也。當宣諭善後機宜。又該吏部尙書李等看得,朝鮮奉事中國,世稱恭順,被倭殘其城垣,壞其宗廟,斷無誘倭自殘之理,疏情懇切,知無異志。宜降勑安慰,仍令修德自强,以防再犯。又該戶部尙書楊等看得,國家爲朝鮮爲外藩,二百年來,威德遠暢,而朝鮮亦世守臣節,爲禮義、忠順之邦。比緣倭奴匪茹,呑倂海外諸島,盤據釜山巢穴,蹂躪封疆。皇上赫然震怒,大張撻伐之威,興師十萬,轉餉數千里,所以剪鯨鯢,而拯屬國者,不遺餘力。遂使關酋奪魄,群醜悸遁,盡挈淪沒之區宇,還之朝鮮。興滅繼絶,功高千古矣。天朝再造之恩,不爲不厚,朝鮮圖報之義,不敢不誠,卽其控訴懇切,亦情理之可信者。今海氛已靖,撤兵有期,宜責其君臣,臥薪嘗膽,雪恥除兇,毋狃倭奴之退而弛防,毋恃中國之援而忘備,鞏國疆圉,屛蔽天朝,以毋負我皇上,扶持安全德意。一切所指紀年、稱號及交倭復地請事,似當置之不問,俾其歸附必堅,疑貳頓釋。柔遠能邇之道,無出於此者。至於善後,悉聽督撫諸臣,從長計議,亟情施行。又該禮部侍郞余繼登等看得,凡藉寇兵者,必有所利爲之也。倭奴入朝鮮,破其國都,擄其王子,毁其宗社,虔劉其人民,走其君臣,爲禍慘矣。彼何所利,而招之使來也?或畏其威,而不敢絶其使命,此未可知,若曰爭一州而破一國,此事理之必無,不待辨而明者。朝廷恤小,不愛士馬之力,轉輸之費,今倭奴始退,該國始安。彼方感激,何可令頓生疑畏者?不必勘,亦無所勘者。又該刑部侍郞董等揭稱,朝鮮爲國家東藩,夙稱恭順,其國隣倭,與倭互市,亦非一日。乃其傾心內向,不假道于倭,惟納款天朝,則其忠之可尙者也。皇上憫其失國,爲興十萬之師,長往萬里之外,不惜百萬之餉,而焦身七年之久,是恤小之至仁,帝王之義擧也。今倭奴三路奔衊,釜山一倭不留,使朝鮮,無國而有國。古稱跨海東征,揚威萬里外者,莫盛今日,而自樹藩屛,使朝鮮爲海上長城者,誠莫盛於今。自兵興以來,朝鮮通國軍民,繕兵給餉,無敢告勞告匱者,誠眞心仇倭,委命天朝,亦自可見。安得以通倭引倭而罪之哉?夫國家于朝鮮,撫恤其窮,而救之憫之,復疑其貳,而外之仇之,爲德不終,而自撤外屛,亦非帝王以至誠待夷狄之道也。所據朝鮮通倭,委有可諒,似應免勘,庶國是大明,而夷情亦小安也。又該工部尙書楊等揭稱,朝鮮國王自來忠順,適遭倭寇變亂,滿望我皇朝,主戰保全,斷無誘倭通倭之事。據奏辨悉,忠肝義膽,天理人情,無殲毫可疑。橫被口舌,凡有識者,皆知其冤,咸欲伸理,聖明在上,不待勘而自明也。又該都察院左都御史溫等揭稱,據勘科徐觀瀾疏稱,朝鮮通倭事,委不必勘,則其說已與衆論合矣。似應免勘,以終天朝字小之仁,以釋屬國疑畏之心。又該通政使范等揭稱,朝鮮忠順天朝,從來已遠。矧今聖皇憫其危亡,遣將徵兵,興滅繼絶,恩同再造,感報,豈有忘君事仇之理?卽《海東紀略》所載,原係交隣儀節,日本今雖敵國,昔爲友邦。難借此舊書,以爲今日口實也。相應免勘,以安其心,以全終始字小之仁。又該大理寺甘等揭稱,朝鮮國王李所奏,反復數千言,皆敍該國羈縻日本,恭順天朝,及力辨丁贊畫原奏交通倭賊結黨朋欺之誣,情詞極其懇切。夫朝鮮,我屬國,世效忠順。其君臣正苦倭患,豈有反引賊入寇?自取顚覆之理?卽六七年來,不惜殫竭財力,拯之顚沛危亡之中,彼獨何心而忍背恩向仇,肆行欺蔽?昨見徐勘科疏揭,卽信其爲不侵不叛之邦,卽此可諒其斷無他也。謂亟宜諭勘科及監軍御史,免其査勘,仍勑該國君臣,以朝廷推心置腹之意,勿得毫有疑慮,速與督撫諸臣,將善後機宜,悉心啓處,努力圖存,務期倭患永弭,世世藩屛中國,庶該國亦明於尊主之美意矣。又該吏部都給事中趙完璧等揭稱,朝鮮之不必勘,言者屢矣,今觀其疏,其辨甚明,其情甚悲。矧聖明勞七年之士馬,費百萬之帑金,方全一屬國,卽置之刑章,字小之謂何?恐天下後世,非所以爲史冊榮也。勘科身在朝鮮,公明竝用,不勘爲宜,卽此可槪見矣。竊以爲今日事,不必論虛實,摠之不勘爲便。又該戶科都給事中包見捷等揭稱,朝鮮爲冠帶屬國,春秋所治,二百年無二。自倭奴發難,箕封不絶如綫。頃繳天靈籍聖旨,文武將吏,拮据七載,而鍾𥲤不移,釜穴蕩掃,可以爲功焉。夫膚旣奏,尙亦有議論時乎?乃者李煩冤憤懣,不忍爲贊畫丁應泰所汚蔑,席蒿請刑。讀其疏,涕泗澪澪欲下。仰賴聖明心動,下廷臣議。愚以爲卽徵國王疏,固知贊畫之誕也。夫情節之着,事理之明,具在李疏中,卽今勘科疏揭,一則曰:『屬藩恭順。』一則曰:『朝鮮素尙節義。』一則曰:『應泰一時偏見』,面指其失,則涇渭判而庭楹別也。獨嘅以田蠶節義之邦,不幸爲兵燹所丘墟,又不幸爲唇舌所攩㧙,宜其仰指天頫畫地,剖心而自明,刎頸以見志也。先該部覆免勘,無煩再計,謂宜請勑,亟敍文武將士之勞苦,仍溫諭該國君臣,勿以譖口芥蔕,益勵薪膽,猶倭寇之在門庭,則今日昭雪海東之誣,與曩昔昭雪、宗系之亂,萬世而下,仰見聖朝宣麻屬藩功德,甚鉅甚遠,而其他善後事,宜督撫諸臣,自有借箸之籌,玆不贅矣。又該禮部給事中劉餘澤揭稱,朝鮮、日本,相望一衣帶水,釜山爲市,匪朝伊夕。卽邇年逼於憑凌,或有如鄭之干楚者然,非臣而貢之也。且自倭奴煽亂以來,蹂躪其土地,虔劉其人民,吳、越世仇,薪膽苦狀,不獨鮮王自勵,亦天下所知也。天朝往援,于今七禩,恩有所自,怨有所歸。朝鮮卽至愚,詎肯德所怨而負所恩,爲操戈入室之逆行,起開門迎盜之拙謀哉?丁賛畫獸心劍舌,閃爍如電,止以鮮王保留舊經略,遂加以不韙之名,陷以不赦之罪,意欲以箕子千秋之祀,一朝而斬之,此朝鮮君臣所謂呼天鳴冤者也。卽勘科進疏,大言本國爲不侵不叛之臣,不一而足,則賛畫之厚誣明甚,鮮王之心迹,亦明甚,何所行勘乎?又該兵部給事中張輔之等看得,朝鮮爲國,蓋萬有二百禩,其律曆典,一秉中國爲。《海東紀略》,乃成化陪臣申叔舟得之倭人所紀,其國世圖,特就其書,加一添註,以著倭人僭竊反覆之態,倂屬羈縻之意,國王原疏,辨之甚明。此係百年斷簡,不足爲今日斷案。且勘科徐觀瀾,稱其節義,大爲中國不侵不叛之臣。今丁應泰,只爲助和撓戰之故,誣以通倭,其情謬悖甚矣哉!不至携屬國之心,而撤中國之藩籬乎?是驅朝鮮入于倭,而螫毒于我也。此事可忍,又何事不可忍?免勘爲當。又該兵科右給事桂有根等看得,朝鮮遵奉天朝,已延數百歲,我皇上遣兵拯救,又歷七年。倘有通倭情由,邢、萬等豈不早報闕下?若果招倭酋,則倭亦以屬國處之,安忍加兵殘破,至此極耶?此說激于鮮王申救撫臣楊,大拂應泰仇劾之意,遂欲倂棄朝鮮,破壞東事耳。故謂倭素與朝鮮市易,則可謂朝鮮通倭,以貽禍國家則非。況科臣徐觀瀾,久在彼中,極稱不背不叛之邦。當此恢復之機,正可撫摩振作,永固藩維。豈可無端行勘,以增疑懼?又該刑部給事中楊應文等看得,朝鮮素稱禮義之邦,法用大明,律用大統,方物必獻,歲時必至,二百年來竭誠盡忠,其不敢愚弄朝廷明矣。甚至倭奴,蹂躪七載,夷其祖墓,火其宗廟,同土父子、君臣,流離不絶者,僅如綫耳。豈有交通倭奴,誘其入犯,而乃身試于死亡者哉?至於《海東國紀》及爭地等情,國王疏中,所陳甚明,無容別議。大都禍起留楊鎬一事,故贊畫極爲詆誣,以洩其忿。不知朝廷,累世撫綏外邦,恩又極厚,七年征兵促餉,其費億萬,仰仗皇上威武,倭奴盡遁,累世盤據釜山,一朝恢復,彼朝鮮以爲感戴,當同覆載。通倭誘倭,萬萬必無。若因睚眦小忿,而加以不韙之名,則非所以終聖朝字小之仁,永壞朝鮮忠順之節也。又該工部給事中韓學信等看得,反覆朝鮮王疏辨情辭,且悲且惋矣。其國世篤忠貞,且世沐天朝伏露,何敢妄生他念,引寇入室,以自取喪敗?使果與倭通而誘其入,則七年來蹂躪之慘,宜不忍于鮮,而素與香火,反致其倒戈之禍?鮮雖愚,不至若此甚也。直以疏保經理,因以失懽,贊畫凡可中之禍者,信口捏汚,而鮮王之冤案成矣。第贊畫舌存心死,其事之本無,而言之妄加也,路人盡知之。但屬國疑懼,理當剖心求明,而聖度汪涵,自可置腹示德。先是台省各臣,曾交疏爲解而奉旨,勘科亦云:『不侵不叛之邦,不必行勘。』且致恨于贊畫,而不難面叱其非,則事之情僞昭然矣。又該所江等十三道御史趙士登等揭稱,朝鮮爲國家東藩,秉禮執義,共事本朝,命令惟謹。間者,不幸而有倭患,禍至殘八路、覆三路、夷三墓、火五廟,其阽危眞如一髮引千鈞,勢至極矣。然誓不屈首于倭,而控籲本朝,不啻赤子之求慈母。國家亦諒其無他,不惜七年征討之費,以有今日。揆之情理,朝鮮之仇倭賊、德天朝,豈待智者而後辨哉?夫誘倭內犯,必大有利于朝鮮而後可,乃朝鮮被倭,豈惟不利哉?宗社亦不保焉,誘倭者顧如是哉?假道逼脅,向卽疏聞,擧國顚危,就決聞奏,天兵所至,不憚拮据,以供芻菽,而三軍將士盈八萬人耳目,曾無一人謂朝鮮誘倭者。雖一丁應泰,無端誣之,足信乎哉?職謂朝鮮萬無誘倭之情狀。現無其情,乃不宜勘。第得聖旨,令人心自安,庶幾塞讒賊之口,而懷柔道矣。各等因,臣等看得,朝鮮國王李具奏前事,臣部遵旨會議,在諸臣大都謂:『朝鮮世篤忠貞,無替德通倭之理,疏極悲惋,有跼高蹐厚之情。載賴我皇上堅彼百年不二之心,免行一時無端之勘。』或降勑諭,或早敍勞,或攄所見,竝出條揭。但此奠外安內之擧,仰關朝廷威福,未敢擅專,將各議論,備錄上覽,恭候聖明裁定。臣等遵奉施行,奉聖旨。

2月20日[编辑]

○庚午,王世子問安。

○左議政李德馨上辭職以德馨毁詆劉綎之無功,綎常欲殺之,故請解其職,以洩提督之怒。箚曰:

臣自丁酉七月,迎接楊經理,兩年耐過冬寒於行陣之間,心勞熱上,長如醉人,肺病日甚,血痰上壅,神氣耗鑠,處事如夢中。自念些少精神,傷敗至此,勉强酬應,必悞國事,每切惶悶。惟以天兵滿城,時勢益急,筋力所及,不敢不盡,豈意福過之災,沓聚臣身?提督懷憾,其害益深,以臣之故,而無理不遜之語,或有不忍聞者,臣誠摧肝痛骨,惟願一死。頃者,提督與王參政同坐,詬辱本國,無數說稱,欲挐臣行法。參將頗解之,而歸語其親切者曰:『劉將軍過矣。』此則大言恐喝,欲遂其文飾之計耳,誠不足深慮,但比來諦觀其狀,嫌害於各衙門,令將士人人,嗔罵國家薄情,而軍門爲尤甚焉,他日之患未必不因此而滋甚矣。彼旣自恃勢力,驕肆無忌憚,軍門尊嚴之地,遣將挾兵,要以脅持吳宗道,軍門之無法紀,而提督之縱恣,槪可知矣。提督之方以臣爲話頭,而怨本國者,則曩之示軍門秘狀,德馨在順天時,上秘狀,言提督之事,嘗因接見軍門,而以其狀示之。實爲其祟,而奏草又激之。其性甚狠,豈肯一刻忘哉?玆者密遣家丁,覘臣動作,每以惡言,犯觸聖上,當事機者,魔戲於諸衙門。然則貽主辱,而致國事之難處者,皆臣之罪也。臣仍據本職,恐有害於朝廷非細,伏乞遞臣職名,以謝天將,使有所洩怒,則國事幸甚,而臣亦蒙天地曲全之渥矣。

答曰:「省箚。卿爲國前後盡瘁,不幸以直,見忤於人,以致如此。但不須綴拾雜言,過爲疑懼,聽若不聞可也。夫國之成敗,人之死生,天乃爲之,非人之所能爲之。劉氏之子,其安能害于國凶于人乎?橫逆之侵,惡言之來,古人所不免。心事靑天白日,狂風怪雨,雖或發作,其體固自若也。何與於我哉?雖然,接應之際,言不可不遜,禮不可不厚,至於事之無害於義者,曲意而從之,以悅其心,則不得不爾。深體予言。」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中軍頗有喜色而言曰:『丁主事到義州,亦不見準,九卿會議,亦以好意思停當,蕭大亨題本,聖旨亦甚好。』仍出示聖旨,三道謄書入啓。

刑部尙書蕭大亨一本:異常奸憸事,奉聖旨,朕念倭奴橫肆多年,近始蕩平,實天地祖宗,眷佑國家,釋朕憂勞至意,宜早擧告謝大典,以答靈貺。且將士沖冒矢石,辛苦萬狀,朕深加憫恤,累旨催敍功次,何爲忽生煩言,互相爭執?勘事官,職主嚴密,有聞固宜馳奏,但自古功疑惟重,罪疑惟輕。朕今參酌事理,獨斷于心,還着從優敍錄,不必苛詰,以示朕慶賞德意。今後各官不必懷執一己私爭,妨誤國家大事。卿秉忠竭誠,朕所倚注。國計已定,勿以人言介懷,宜安心供仕。吏部知道。勘科徐一本:竭忠報國等事,奉聖旨,朕念朝鮮恭順數年,不惜供費,一意驅勦。倭氛今已蕩平,宜敍功次,以慰將士血戰之心。爾原奉査勘,秉公持正,仰體朝廷寬恤,勿得苛求,事竣卽回,便着督撫,會議善後事,宜上緊班師,以省勞費。該部知道。戶部一本:東師未撤,芻餉未繼事,奏兵馬芻糧,或本部量助,奉聖旨,覽奏,具見卿籌國至意。頻年用兵,費煩難獲,今已蕩平,宜早議善後。若復遷延時月,費餉何窮?奏內事,着總督經理,上緊定議來說。

○司諫院啓曰:「國家設臺諫,授以言論之任,或有闕員,則卽爲差出,不使一日曠缺,蓋以耳目之責極重,而進言之路,不可不恢廣也。其意誠非偶然,而近因督運糧餉,兩司之官相繼出使,是重其任急其事之意,而旣以御史稱號,則是亦分司法官,何必時在臺諫,然後方可辦事乎?揆之內外,輕重懸殊,非但論事之際,聞見不廣,至於坐起署經等事,皆不成模樣,事甚苟且,極爲未安。請自今以後,時任臺諫,勿爲差遣外方。全州判官奇敬獻,本以愚妄之人,多有悖戾之行。如此之人,不可授以臨民之任,請命罷職。本州乃直路巨府,當此天將留連往來之時,支待之任,尤爲緊重,其代各別擇差。麟蹄縣監許鑏,本以鄙瑣之人,恣行貪汚之事,虐民採參,貿貨京市。非但此也,巧作色目,徵斂煩重,以致民吏怨苦,相繼流散,十室殘邑,益至凋弊。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以宋諄爲弘文館副提學,金尙容爲刑曹參議,楊鶴瑞爲德源府使,申景澄爲訓鍊院副正,李守一爲星州牧使。

軍門標下坐營都司吳宗道,頓首拜朝鮮國大王殿下。閱邸報,見大王辨丁主事誣奏疏,昭數千年忠義,炳如日星,擧朝文武臣工,孰不憤讐舌之簧鼓,而愧流惡於東海之波也?玆會議疏中,有謂丁之心死舌存者;有謂其人面獸心,閃爍如電者,此眞狎邪之斷案,可垂萬代而不刊。然短蛌含沙,窺影射人,眼前之丁不拔,東方何日可安枕也?道試觀大王之國勢,如人之病疽方潰,氣血兩虛,必須服之以參朮,養之以粱肉,使元氣充實,方可作用。使庸醫,誤投以芒硝、大黃之劑,必立死矣。大王見今日之藥,果參朮、粱肉乎?芒硝、大黃乎?利害切身,生死立判,大王胡可以秦、越視之乎?道行役貴邦七八霜,許沐大王之恩,最深厚。今隨經略相公西歸,啓行有日。自玆別去,後會難期,雖見山川草木,亦覺依依不忍舍也。贈以別言,莫忘薪膽。不然,將陰雨之防少疎,而讒口罔極,則人將謂大王開門而揖盜矣。幸惟盛亮。

吳宗道揭帖。

2月21日[编辑]

○辛未,辰時上幸慕華館,餞慰董郞中漢儒。漢儒以戶部郞中,句管東征糧餉。形容溫雅,性度安閉,望之令人起敬。入京之後,能束鈐下人,未嘗有一毫獲害之事,及東事已完,浩然先歸,爭功之際,不相預焉。其去也,道路有歎息者。王世子遣侍講院弼善慶暹問安。巳時,郞中至,上迎入幕次,請行酒禮。上曰:「自大人來臨弊邦,賴以爲固。今忽還朝,不勝缺然之至。」漢儒曰:「俺爲調度而來,目見地方殘破,心常矜悶。今東事已了,宜先復命。國王親擧玉趾,遠將于郊,深荷盛眷。」時郞中下人,以夫馬不足,爭奪侍衛諸臣所騎之馬,幕次之外,喧聒擾亂,郞中使其家丁禁之,卽止。漢儒曰:「頃者,問于京畿觀察使柳熙緖,則畿甸糧餉,不至缺乏云。且義州留積天糧,亦數十萬石,留兵半年之食,庶可以繼。方今春耕方急,可停陸運,專力水運,以紓民力可也。前者國王欲留兵一萬五千,此數似少。然若選其鄕兵之精銳者,同力把守,則賊可制矣。」上曰:「京城見糧已竭,畿內之粟,時方催運矣。大人留念民事,使停陸運,不勝感激。」漢儒曰:「大軍將撤,必多擾害之事。苗蠻之兵,性最獰悍,前日脅持馬總兵者,皆此兵也。歸時一路糧餉,不可不預爲儲峙。若臨時缺食,則害必多矣。」上曰:「大人主東師糧餉,使餉道不絶,士無飢色。又能禁約軍兵,綏靖地方,不穀之含恩感德,不能已已。今將奉別,何以繼此而得見乎?只與小國臣民,追慕盛德而已。」漢儒曰:「俺欲盡其職分,而才疎德薄,素粲而歸,慙恧不已。願王嗣續德音,毋有遐心。」酒三行,郞中起辭,上再拜而送之曰:「山川險阻,道路脩夐,行李珍重。」呈禮單,只領紙筆。

2月22日[编辑]

○壬申,葉遊擊思忠南下,江西人,或云浙江金河府人。上幸其館接見。上曰:「大人前在南方,撫恤孑遺南中之人,無不欲得大人善後者。今者大人將欲西還,不勝缺然。」思忠曰:「俺屢承國王盛愛,至於移咨請留,而諸將猜忌,或指以爲貪饕,或謂俺要於國王。夫人幼學,欲其壯行。俺之奉命而來也,本欲掃除兇賊,而未效尺寸之功,反被讒言,心甚愧焉。俺兵方在義城,當交付陳蠶而來矣。留兵則以水兵一萬,陸兵一萬六千議定,而善後將官,則登州總兵李承訓當出來矣。」上請行酒禮。思忠曰:「義城縣監洪有義被囚云,未知何故耶。此人忠實,勤於職事。且監司鄭經世,亦好人也。以何事而遞乎?」上曰:「經世以病辭,故遞之矣。洪有義以不能支待天將故拿來,今亦已放矣。」思忠曰:「陪臣李守訓,以疾退去。其代以有風力,可以指麾列邑者差送。」仍指其所擧酒杯曰:「不飮此者爲好。」思忠請辭,上呈禮單,思忠曰:「多謝。」上還宮,葉遊擊追至,以禮單進之曰:「敢以薄敬爲禮。」上辭而後受之。思忠曰:「俺今往南方,四月初當還,向遼東矣。國王前日薦俺於軍門經理,俺不敢忘盛德也。」上曰:「小國非不願留,而事有不如意者,奈何?」思忠曰:「俺之去來,莫非爲朝廷事。大丈夫處事,豈以內外有間哉?俺祖先三世,以忠臣著名,俺常欲以赤心報國。雖對馬島,亦可往矣。」思忠起辭,上呈禮單,思忠曰:「朝已領過,不敢再領。」不受而出。

○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古人雖在廢棄之中,一紙徵之,無不卽日就道。人臣之義,自當如是。京畿防禦使高彦伯,除授命下,今已累月,距京一日之程,尙不就命。驕蹇慢上,無人臣之禮,在法必誅。此而不治,其何以駕馭乎?但聞彦伯有老母,儻因母病,趁未上來,則所當具由狀啓,以陳其意,而今乃無故不來。若是其肆然無忌憚,彦伯謂朝廷有人乎?白孝德尙畏御史。彦伯何人,乃敢如是?極爲駭愕。言于備邊司。

○以金命元爲刑曹判書,尹承勳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金尙容爲左副承旨,權應銖爲兼密陽府使,郭再祐爲兼晋州牧使。

2月23日[编辑]

○癸酉,上幸吳都司從周館。上問南以信曰:「從周所幹何事?」以信曰:「此人初非將官,今者代領司懋官軍兵云矣。」從周曰:「丁主事上本會議聖旨未見乎?」上曰:「未見矣。」從周出示一小帖,乃九卿會議聖批也。見上。從周曰:「貴國亦見天朝塘報乎?」上曰:「外藩之臣,何以得見乎?」從周曰:「天下一家,內外一體,豈以藩邦而自外乎?泗川蜀王則逐日送人,探知朝報而去矣。」行酒禮。上將見楊參將廉,都監官來言曰:「參將方在軍門衙門鞫倭矣。」上還。

○司諫院啓曰:「自亂離以後,武士之驕橫益甚,而朝廷狃於姑息,亦不深治,致令任便成習,無所顧忌,識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禦使高彦伯,本以微賤之人,曾無可紀之績。獲躋二品,涯分已踰,所當恪勤奔走之不暇,而本職除授,已經累月,身在一日之程,偃然不動,無意就命,其驕蹇自恣,慢上蔑法之罪極大。請命拿致嚴鞫,以,正其罪。平市令閔浣,久典市廛之任,多行麤鄙之事。請命罷職。」答曰:「高彦伯斟酌,則有老母而然,不允。閔浣,依啓。」

2月24日[编辑]

○甲戌,司諫院啓曰:「自變生以後,武弁之徒,幸亂乘機,驕橫成習,識者之寒心久矣。京畿防禦使高彦伯,本以微賤,功無可紀,而得躋二品,涯分已踰。所當奔走竭力之不暇,而除授之命,已經累月,無意就命,極爲可駭。渠雖有老母,當此艱危之日,旣委身行陣,則區區私情,有不可顧,而身在畿甸,偃然不動,其慢上蔑法之罪極大。此而不懲,頑悍無識之輩,不復知有朝廷。請勿留難,亟命拿鞫定罪。」答曰:「依啓。」

○上幸南別宮,接見邢軍門。上曰:「衙門尊嚴,不敢頻頻來拜,惶恐。」軍門曰:「國王多事,俺亦有所事,不得相會耳。近聞遼東有㺚子聲息;遼西又有老胡之變。俺當速回,策應軍務。」上曰:「昨見通報,皇上嘉悅東功,告謝宗廟,敍錄功次云。敢爲大人賀之。」軍門曰:「多謝。丁主事上本中,謂俺以銀五千兩,買石蔓子,指國王爲交通倭賊,至有畫盧得功像,以示倭人之語,此則萬不近理,不須辨也。九卿會議時,皆以本國爲忠順。天日在上,豈容憸欺枉,今貴國若不上本以辨之,則是自取其禍也。」上曰:「主事誣我小國不足,又參大人。讒言罔極,至於是哉?上本事,當退而量爲。」軍門曰:「非但賛畫爲然,徐給事亦同參之矣。若以五千兩銀,買倭賊之退,則沈惟敬時,至於冊封遣使,猶不退去。惟敬豈少五千兩銀,而不能使之退去乎?若必以銀退去,則貴國亦豈無五千兩銀乎?俺自山西,銜命東征,師旅往來之勞,器械搬運之費,豈止五千兩乎?若果如此,只將五千兩,差人行賂而已,何必冒霜露觸鋒刃,間關萬里之外哉?」因招譯官李海龍言之曰:「頃日,石蔓子驗馘時,汝親見之矣。石蔓子受五千兩,置其頭而去耶?」上曰:「古今天下,寧有是理?封王且不去,況數千兩乎?憸人之事,自古有之,大功之後,讒人必至。大人豐功盛德,天地鬼神,孰不知之?丁賛畫固不足道,不料徐科官又如此也。參本可得見乎?」軍門曰:「丁、徐是一樣的人,一步不相違者也。其本當送之耳。昨日龍山倉委官報曰:『近日馬豆缺乏,以小米替給』云。須速運來。且貴國管糧之官,頻頻遞易云。必擇勤幹一人,以專其任。」上曰:「當依命。天兵萬里暴露,拯濟小邦,小邦糧餉已竭,雖芻草亦不得繼,不穀心常憂悶。」軍門曰:「江氷已泮,船路將通,及時運到,無令缺乏可也。」上曰:「大人扶護小邦,再造區域。今者倭賊雖退,伊情難測,國勢危疑,人心未定。善後之事,專靠左右,而今將還朝云,非但不穀缺然矣,大小臣民,如失父母。願大人,留駐弊圉,以副人望。」軍門曰:「萬都院在此,專管貴國之事,俺當先歸,以備老胡矣。貴國修城池繕器械,截倭虜去來之防,嚴邊上戰守之備,天兵及鮮人,自賊逃還者,速行厮殺,無令惹起事端。萬一奸細之徒,透漏天兵撤回之事,則前頭之患,有不可言矣。俺總管保、遼軍兵,不可久留矣。俺雖還遼,春秋使价之往來,若有係於貴國者,則當一一通示。」上曰:「小國非天兵,則無以自振。善後之留,多之益好,而兵火之後,久廢耕種,無以接濟。前日之請留一萬五千者,不得已也。今聞欲留三萬,此則雖竭小國之力,必無繼餉之路。倘賴大人之賜,以天糧接濟其半,則終始受恩,宜如何報也。大人之於小國,視如一家,不得不仰而呼之也。」軍門曰:「若留一萬五千,則不得已以三萬留之。是役也,天朝費銀稿賞,不止累萬。貴國必欲得天糧來助,則鹽菜銀,貴國可以辦出乎?」上曰:「小邦銀穴不多,宋經略亦嘗試採,而終無所得矣。」軍門曰:「然則旣云乏糧,又云乏銀,天朝豈可賞銀,又從而運糧乎?朝廷之意,欲銀糧俱責於貴國,而賴俺上本力陳,故只令責出糧餉,二者不可得兼矣。遼左一路,困於征東之役,騾子、車子,都已蕩盡,民生嗷嗷,至有賣子而食者。且運米一萬石,纔得六千餘石,其費又不在此限。雖中國,亦不可支矣。不然,俺爲貴國,何敢不盡力乎?」上曰:「大人分付若此,不勝感激。」酒禮訖,上請辭,軍門曰:「明當回謝。」相揖而出。

○都承旨尹暾等啓曰:「伏見劉提督敍勞咨稿,臣等反覆商議,畢竟未安。蓋此咨,初出於本情之外,其綴文遣辭之際,亦多苟且底意,恐不足以釋其憾,而或反以添其狠。且安排頭辭,尤未穩。請令承文院改撰。」傳曰:「然則元不爲之。」史臣曰:「提督果不爲無勞,則固當敍之矣,露梁大捷之陳璘、島山力戰之麻貴,何獨不敍,而必敍於賂銀買和之劉綎乎?臣觀綎之爲人,不過一詐將耳。順天之圍,有朝夕必勝之勢,而所以羈縻不拔者,其心不難知也。行長兵雖困,而氣未衰,雖戰難保其必克。莫若乘其欲退之機,縱之使去,則無亡軍遺鏃之費,而吾有退賊之名矣。今日退去,而明日復來,於吾何與哉?是故,質之以軍丁,賄之以金幣,凡可以得其退去者,無所不用其極,一以欺其心,一以欺朝廷,不亦巧乎?臣以爲順天之事,綎有可議之罪,無可敍之勞也。然則備邊司之必欲敍勞者,不過因其恐脅而出,此不得已之計,欲以悅其心而釋其憾也,初非出於聖上之意也。若曰劉綎再來我國,兩進倭橋,不無其勞,則是不然。奉皇命討不庭,乃將臣之職分也。若夫原野之苦,戰鬪之勞,東征將士,均有之矣,可得人人而盡敍乎?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納之責,旣知移咨之未安,不能隨事糾正,止其過擧,乃反請其改撰,向無聖上之敎,則不幾於拂天下之心,而爲欺罔之歸乎?」 ○以尹承勳爲吏曹判書,鄭昌衍爲司憲府大司憲,宋應洵爲司憲府執義,李基卨以孝行,宰相薦之,累辟而後就職。爲祥原郡守。

2月25日[编辑]

○乙亥,備邊司啓曰:「唐兵之中,或有作罪而逃避者,或因事而留連者。班師之後,幸或見露,則各衙門不無以我國爲知情。近聞諸營中,其軍兵之在逃者,多指爲我國之藏匿,互相喧播,極爲未安。如此之輩,京中則令漢城府摘發,外方則令各道觀察使,開城府則令留守,窮極尋捕,許接不告者,從重科斷何如?」傳曰:「允。」

○司諫院啓曰:「鄧緫兵喪柩,自湖南上來。都監所當預爲聞見,待候於其入來之日,卽爲厝殯之所,而漠然不念,俾無所館,至令家丁舁櫬,直至闕門,多發怒罵之言,事甚駭愕。接待都監當該郞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咸鏡監司宋言愼爲人兇猾貪鄙,且多淫悖之行,士夫之稍有知識者,恥與爲伍。以母病,請解其職,傳曰:「觀卿狀啓。如是辭職,當依所懇,但本道方有聲息,朝夕可慮。此時方伯,不可遞易,卿姑勉强察職。」

○以鄭光績爲司憲府大司憲,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李軸爲人庸鄙,素無名譽。己丑之變,以首告,與朴忠侃,同達宰列,壬辰西幸時,以元勳,無端落後,識者莫不唾罵。爲完山君,申欽爲弘文館校理,李德泂爲弘文館修撰,尹𪰙爲司諫院正言。

2月26日[编辑]

○丙子,邢軍門回禮。軍門曰:「謝本已過江不?」上曰:「以日計之,則已過江矣。」上請行酒禮,軍門曰:「今日當打發川兵及楡林兵馬,請三杯而止。」上曰:「順天兇賊敗走,諸陣次第遁去,此莫非劉大人兵威也。且劉大人前來弊邦,號令嚴明,無所擾害,東方之民,無不感戴,咸願得劉善後。望大人保爲小國留之。」軍門厲聲以答曰:「劉督部之功,若果如此,前日李德馨自南來時,何無此言,而今乃言之乎?」上曰:「劉大人之功,豈獨陪臣所知?擧國人民,無不知之。今聞督部將還故敢告。」軍門曰:「然則德馨何不早爲稟知國王耶?德馨埋沒三路之功,將官多怨德馨者,皆欲赴愬于王,而俺以爲敍功在俺,而不在國王,故止之耳。有功如此,而反得買和之說,豈不冤哉?敍功雖在俺,貴國亦可上本辨之。聖旨亦以軍門、御史皆有本,而朝鮮獨無本爲怪耳。且貴國所以不敍三路之功,其意何歟?」上曰:「當初略敍諸將之功,而大人止之,故不敢上本耳。」先是倭賊之退也,本國陳謝,而於三路之事,從實直敍,故軍門怒而止之。軍門曰:「名雖上本,實無所敍,是參之也。此俺所以止之也。」上曰:「小邦不知事體而然矣,豈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軍門曰:「國王有心,俺已知之矣。天兵爲貴國勤勞,今且留善後,不可如是薄情。後日豈無藉力之時乎?有功無功,當據實直陳,無拂其心。」上曰:「大人分付若是,不勝感激。」旗鼓私問於通官林春發曰:「上本事,何以爲之?」春發曰:「今方講定矣。」軍門曰:「國王旣及劉督部之事,故俺亦縷縷言之,督部信不無功,貴國不可不厚待。且貴國接待諸將,不無厚薄,故諸將方有不平於國王。願王知而善處也。」上曰:「大小將官,均爲小國而來,豈有差等之理?接伴陪臣,力量不同,故接待之際,或不無能不能耳。大人不以不穀爲無狀,丁寧若此,感激銘肝,不知所喩。」軍門曰:「國王是賢君也。俺嘗慕其高義,今日不敢不盡言於左右也。」軍門請辭,上曰:「再請一杯。」軍門立飮一杯,作揖而出。

○軍門罷黜後,上引見都承旨尹暾、右承旨南以信、同副承旨鄭曄。上曰:「上本事,軍門如是言之,爲之則措語極難,不爲則必觸其怒。未知何以處之也。」暾曰:「此乃國之大事,臣等反覆思量,未得其宜。」以信曰:「賂銀買和之事,我國何以知之?軍門之欲得辨本者,未必非他日執言之計也。今若遽爲上本,後頭若有難處之事,則將如何哉?」上曰:「承旨言,是也。假令上本,賂銀之說,難入於其中矣。」暾曰:「此事非但我國存亡所係,天下議論必將紛紜而起矣。中朝每以我國之報爲信,軍門必將擧此而爲證。天下耳目,不可誣也。」上曰:「賂銀之事,雖未詳知,似聞賊書中,有不送王子陪臣失信等語。此外或有涉於中國者,則今日辨明之本,必爲欺罔之歸。他日丁、徐之說得行,則其謂我國何如哉?」以信曰:「聞之外間,劉綎非樂留也,其標下親信之人,多有質入賊中者,恐有透漏之事,故欲留此彌縫矣。」暾曰:「外間或云:『劉綎賂銀一萬兩、絹二千匹,軍門亦與知其事』云矣。」上曰:「此言虛實,未可知也,但以理推之,七年屯據之賊,一朝無端退去,豈無所爲而然耶?」暾曰:「軍門今欲歸罪於茅國器,其實非國器之罪也。」上曰:「國器若果有罪,則豈饒一國器哉?」曄曰:「臣在玉河館,見軍門題本,以蕩滅倭賊,鋪張甚盛,臣亦以爲然,及來本國,則向來所聞,大相遼絶。軍門方與主事,爲一敵,他日是非,未知所歸。今日之欲得上本者,必有其意,人臣之道,但當以直而已。」上曰:「朋友且不可欺,況君父乎?寧得罪於衙門,不可自陷於欺罔之罪也。」以信曰:「接待厚薄之說,非軍門自知之,必是諸將所言也。接待之責,專在於陪臣,而其間或有庸劣之人,不能盡其所職,故致有如此之言也。」上曰:「此言大有所未安,接伴官不可不擇也。予則只說劉緫兵之事,而軍門極稱我國掩沒三路之功。觀其辭氣,多有不平。必是含畜已久,今始發之也。」曄曰:「天朝之人,欺罔成風,好自矜眩,不顧廉恥。彼之欲掩其罪,而誇其功者,不足怪也。」上曰:「無識武將,不足多責,至於軍門、大官,亦且如此。意者天朝學術誤耶?事之無實如此。此事若遂成信書,則史冊亦不可信。所謂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者,非此之謂歟?予見宋應昌、李汝松輩,亦且肆行欺罔,無所畏忌。夫人道本直,人心由學而明。由是觀之,必是學術誤也。」曄曰:「學術雖誤,豈有欺心之學乎?徒以所重者,在於功名,故在我之學,有不暇顧。軍門以賊退,爲不世之功,而國略而不敍,故方有不平之心,其發於言語者如此。今若畏軍門之威,而爲不當爲之事,則聖上事大之誠,有所間斷,莫若守大義而已。」上曰:「奏則不可爲矣,只恐眼前,有不可抵當之事。」暾曰:「所謂厚薄之說,是臣僚不職之罪也。」上曰:「天朝許多將官,安可一一得其懽心?但其中怠慢尤甚者,則罪之可也。予觀軍門此語,皆有所激而發。軍門自以退賊爲功,而我國只上謝本,無敍功之奏,非但軍門計乃無賴,朝廷亦以此爲疑。軍門之欲洩憾於我國者,豈其微哉?且劉總兵以我國毁低其功,多發憤懣之語,而頃乃送以火器,似若盡情者然。其計豈不巧哉?」暾曰:「劉之行事,類多如此。前日脅持吳宗道,此其一事也。」上曰:「試言其曲折。」暾曰:「吳自華,宗道之姪,以狂生自許者也。嘗面辱周敦吉,極說劉督無功,事多不義,敦吉以此大怒。其後數三日,遣敦吉領軍兵,欲殺宗道,被軍門嗔責,不得成計而退。又數日,綎請見吳宗道,款曲相話,不出崖岸而待之,蓋其素性如此。臣嘗隨吳副總惟忠,往南方,惟忠名號素高,與駱尙志等,綎嘗號爲丈人。一日督部標下之軍,奪副總所受軍糧,副總之軍,數日乏食。副總曰:『此殺人劉督部也。當兩軍對壘之秋,戰士豈可一日枵腹?』綎怒其言,翌夕傳令副總,使往慶州。蓋欲置之死地也。副總大怒,不辭而去,劉聞其行,追及于十里外餞之,副總亦不見而去。其矯情行詐,皆此類也。」上曰:「來此將官,必有賂於中朝大官云,此說然耶?」暾曰:「外間亦有如此之說矣。」曄曰:「臣見中朝士夫之間,貪黷無厭,賂賄成風,且喪制紊亂,反不如垂亡之我國。且赴京一路,物力殘破,閭閻一空,民不聊生矣。」上曰:「有所聞見,一一言之。」曄曰:「臣在玉河館,扃鐍甚固,不許出入,從門穴通飮食而已。以此未有所見,或云:『方造皇帝所居乾淸、坤寧二宮,四壁皆以沈檀、龍腦爲之』云。其出入萬機,則一月之內,以三、六、九日爲規,而獨征東一事,則使之不時入奏云矣。」以信曰:「中朝之人,有指皇上爲高麗皇帝者云矣。」上曰:「皇太子今年冊封乎?」曄曰:「今年冊封云矣。」上曰:「或云:『太子已冠而未婚』,或云:『未冠未婚。』何說爲是?」曄曰:「臣見通報中有冠禮之說,必是冠也。冬至日,萬國有會同之禮,而今年則未見一人。臣獨與管押使作班首而立矣。」上曰:「趙閣老志皐。尙存乎?」曄曰:「以科道之參,稱疾不出,今始出仕云矣。臣到遼東,見我國人多有丐食於道路者,見臣號泣,臣與之偕來。此外又有黃海、慶尙道之人,多寓居於關內外者云。」上曰:「㺚子聲息何如?」曄曰:「臣去來皆忙,未得的知,往往見烟臺外村落,有焚燹處。臣來時投宿山海關,其夜㺚子踰入殺人云。」上曰:「前日軍門言㺚胡欲犯遼界。與我境不遠,甚可憂也。」暾曰:「國家如破器,不可收拾。南賊雖退,西北之事,亦甚可虞。臣嘗往北道,其民未沾王化,多有怨叛之心。南道軍丁不滿六千之數,永興以南,徒有郡縣之名,而無其實。且諸將皆不致力國事,專廢立防,只事剝割。脫有事變,則土崩之患,勢所必至,極爲寒心。」上曰:「國事至此,汝等勉之。」

2月27日[编辑]

○丁丑,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欽差大官,在我國不意卒逝,極爲慘痛。前於遊擊、摠兵之喪,旣用停朝市二日之例,則於此喪,似當加用一日。自上亦當有卽日親弔之儀,而至如治喪之事,非本國所能裁定,當從本衙門指授而爲之。且監軍察院,事體極重,不比諸將官之喪。宜有移咨禮部,或遼東都司告訃節次,而諸衙門皆在城中,似難擅便。令軍門、經理接伴使,告稟定奪爲當。」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御史初終未殮,自上似難卽爲入弔。但聞訃之始,不可退處,姑當以黑色袍,就幕次,審察喪事,一邊探親屬有無,先致慰意,姑待其殯、後,行禮儀注詳審磨鍊爲當。大臣之意然,敢啓。」傳曰:「依啓。」

○巳時,上親臨御史之喪,變服入幕次,遣史官致慰,命戶曹判書尹自新、禮曹判書沈喜壽、右承旨朴承宗,檢飭喪事。沈喜壽啓曰:「自上旣臨喪次,變服已久,送帖慰問於喪主,更無可行之禮。似當還宮,以待小。設使小,不至晩暮,一日之內,勢難再爲擧動。明日復臨,乃可行禮。」傳曰:「知道。」

○北兵使李鎰馳啓曰:「本道濱於大海,雖極寒之歲,未有合氷之時。今年正月以後,至二月之初,海水一息許氷堅,與陸氷無異,漁採之船,不得通行。變異非常事。」

2月28日[编辑]

○戊寅,吏曹判書尹承勳啓曰:「無狀小臣,疾病長纏,當此艱危之日,長在病告之中,未效犬馬之力,恒懷兢惕,恭竢嚴譴,而天地父母,曲加優容,不以罷斥,旬日之內,誤恩稠疊,再玷憲長,復冒本職,每聞除命,驚惶罔措。臣以至愚極陋,屢忝非分,感戴鴻私,無路報答,筋力所及,不避湯火。豈可以冒居爲辭哉?第臣不幸中途,身病沈痼,欲出則元氣已敗,不堪陳力,欲辭則聖恩天大,不可孤負,臣之進退,至此而狼狽益甚,憂悶煎迫,不知所出。伏乞聖慈,亟罷臣職,許令調理,以備後日驅使,不勝幸甚。」傳曰:「勿辭。」

○正言尹𪰙來啓曰:「臺諫有闕,則卽日爲政,差出其代,蓋耳目之官,責任極重,不可一日曠缺者也。目今兩司之官,奉使在外者,多至四員,昨日又遞憲府三員。言官之列,幾乎空矣,而尙以停朝市之故,未得趁時差出,大違國家重臺諫之意,事體極爲未便。朝市雖停,他餘公事,亦爲出納。況此頃刻不可曠缺者乎?請命吏曹,今日內爲政,憲府闕員,卽爲差出。答曰:」依啓。「

○巳時,上幸御史喪次,以素服詣靈座前,以牛一、羊一致祭,行再拜禮,哭之盡哀,唐人以衆樂娛尸。上奠幣而出,護喪中軍梁材,斷事惠吳等,出重門內,行謝拜。上曰:「小邦無祿,大人遽至不淑,無任慘怛。」材曰:「老爺銜命萬里,常欲爲貴國宣力,不幸中途殞逝。國王親爲來弔,又另差重臣,喪事畢擧,老爺雖死,亦且知感矣。」

○慶尙道左兵使金應瑞上疏曰:

臣當兵亂滔天之日,遭父喪,金革之中,聖旨懇惻,臣何敢顧一家事乎?是以黽勉從事,晝夜血泣,只待賊退之後,奔省丘墓,繞墳痛哭,然後此心可以少洩矣。今者賊退有日,臣疏屢上,而天聽邈然,非徒臣之私情,有所憫迫,抑有關於國家倫紀者。臣聞三綱,軍旅之本。臣之誠孝有愧於格天,一未見父母墳,儼然在軍卒之上,軍卒必相指侮,以爲此實忘父母者,豈可以激人心死王事哉?宋時金虜方張,而軍帥有歸山終制者。今賊已退,而臣不得往省壠,其於國家勵人忠孝之道,恐有所未盡也。伏願殿下,察臣切迫之私,速降兪音,遞臣之職,使得一往,不勝幸甚。

傳曰:「疏情雖切,而春汛已迫,遞易主將,委非其時。卿其勿辭。」

○以李慶全爲弘文館校理,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慶暹爲司憲府掌令,柳夢寅爲司憲府執義,宋應洵爲通禮院相禮,崔東立爲成均館直講。

2月29日[编辑]

○己卯,大司憲鄭光績啓曰:「臣以至愚極陋,行身無狀,驟陞宰列,涯分已踰,叨荷聖恩,屢忝非分。自知不稱,病且纏身,控訴不免,非一非再。雖或行公,攸泛度日,曠居多,人非鬼責,四面而至,抱病杜門,自分永廢。天地父母,曲加收錄,一旬之內,再玷憲長,非徒大駭人聽,此實微臣夢寐之所不到也。竊念伸理冤抑,整頓頹綱,與夫時政得失,惟臺諫可言可行。此何等責任,而每及於萬不近似之人乎?雖使宿德重望,爲一時所推許者居之,猶懼不濟。如臣駑劣,何敢一日冒處,以僨國事,以辱名器哉?況今妖氛纔斂,疆域再造,中外人民,拭目更化,必賢能在位,各盡其職,然後天工不曠,而庶績其凝。豈可容一闒茸,受職不讓,從他笑罵,上累則哲之鑑,而下負自知之明哉?此臣之所以瀆擾天聽,不能自已者也。近以賤疾,屛伏私室,新除恩命,稽謝累日,罪戾尤大。伏願聖慈,亟賜遞免,以安愚分。」傳曰:「勿辭。」仍傳于政院曰:「凡辭避,未安於心而爲之,煩而無實,勿爲似好。」

○知中樞府事張雲翼爲人泛濫,性且貪鄙。己丑之變,爲奸澈爪牙,傷人甚多,縉紳之士,羞與爲伍焉。啓曰:「臣於上年五月,隨麻提督南下,行到醴泉,卒患中濕,蒙恩遞免,幸得生還,浴於江華,醎藥于京師,八月望後始得運身,而積傷日久,病根深痼,痰濕中痞,轉成唐瘧,夜苦痛,食飮專廢,精魄耗散,形體脫變,不出戶庭,已踰一年。當此天將滿城,國事艱虞之時,不得一日與於奔走之列,每一念至,輒欲發狂。今則天氣漸至和暖,病發之夕,縱未得運動,不痛之日,猶可以間間供職,故敢此扶曳,出謝恩命。第念臣受任在外,輿疾還家,嚴命尙在身上,而偃息都中,不能祇復于天陛之下者,將十個月于玆矣。雖因疾病所致,揆以人臣之義,自有當伏之辜,不勝惶恐,敢來待罪。」傳曰:「勿待罪。」

三月[编辑]

3月1日[编辑]

○朔庚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各衙門都監伺候郞廳,不無奔走之勞,或可以論賞,而頃因各衙門接伴使書啓,無論日月久近,職秩高下,竝陞六品,少無差等,賞職之不中,莫此爲甚。請前後承傳,竝勿擧行,令該曹,考其日數、職次,更爲參酌磨鍊,施賞有差,俾無躐等之弊。北兵使李鎰,累犯喪師之律。當服釜鑕之刑,而朝廷曲爲饒貸,復授重任,則所當十分恪謹,以期自效,而自謂年老位極,更無所爲,每語人曰:『罷歸,吾之幸也』,縱恣貪虐,略無顧忌,剝割是事,刑杖甚酷,活人殺人,惟視貨賂。且其所率妾甥二人,憑藉主帥之勢,恐喝求索,邊將守令,無不被其戮辱,而少不禁戢,任其橫恣,本道人民莫不怨罵,皆曰非前日之李鎰。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地,以僨國事。請命罷職。」上曰:「論賞郞廳等,是伯仲之間耳,不須更爲磨鍊。李鎰非但乏人,此時罷改,似屬未妥。不允。」

○以洪履祥爲漢城府左尹,任蒙正爲同副承旨,宋應洵爲侍講院輔德,南以恭爲吏曹正郞,李惟弘爲兵曹正郞,許筠爲兵曹佐郞。

3月2日[编辑]

○辛巳,王世子問安。

○夜二更,東西南三方,有赤氣如火光。

3月3日[编辑]

○壬午,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太平館,接見萬經理。世德曰:「賊退已久,而軍兵未卽撤回,貽害地方,心甚不安。」上曰:「荷皇上威靈,小邦得以再造。但物力蕩竭,不能供億,是懼。」世德曰:「兇賊畏慴天威,必不敢再動。第今正當春汛,南海一帶,兇賊往來甚熟,竊發之憂,不可不慮。貴國不可徒恃天兵,須操鍊鄕兵,征繕器械,使我有截然難犯之形,則彼賊不復憂矣。」上曰:「大人軫念小邦,如視一家之事,不勝感激。但二南,兵火之後,人民鮮少,郡邑空虛,戰守之具,勢難一朝辦集。善後事,惟恃撫臺而已。」世德曰:「聖天子憐貴國無辜被兵,不計勞費,興師來援。今者兇賊已退,而聖天子更以善後爲憂,方議留兵。屯守將則總兵李承勳、遊擊茅國器、解生、陳蠶、藍芳威等其人也。但天兵暴露數萬里外,其勢不可久留。今冬撤起一半,明年又撤一半,如是三年當盡撤矣。貴國若及時操鍊,則綢繆之道,不患無策,要在自强而已。」言訖,交揖而罷。

○司憲府啓曰:「刷馬一事,爲今日痼弊。民生之失業,專由於此,極爲寒心。爲畿伯者,不爲料理善處,徒諉之無可奈何,發遣軍官,帶率唐兵,要於京城四面十里之路,各官運糧馬匹,東西郊反耕牛隻,無遺執捉,至使天兵,缺糧枵腹之憂已甚,東作愆期,西成之望頓絶。事之切急,無逾二者,而致令如此,無謂甚矣。請京畿監司推考,令經理接伴使,善爲周旋,差定委官,運糧之馬,反耕之牛,一切勿捉,以革其弊。副司勇李國衡,以接待都監郞廳,伺候於董郞中,而本衙門郞廳勤勞之人,接伴使等第具草,使呈于政院,而自憤其不與於抄啓之類,累日掩置,乃於郞中出去之日,呈于郊外幕次。政院使之還宮後來呈,則中間沮抑,終不更呈,其用心極爲無狀。請都監郞廳汰去。」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李鎰前後喪師之罪,朝廷曲爲饒貸,復授重任,則爲鎰者,所當益自恪勤,而反不恤人言,縱恣貪虐。前日投倭之民,摘發治罪之際,操弄威權,行其胸臆。納賄者,有罪而獲全;無貨者,非罪而橫罹,本道軍民莫不痛惋。臣等之請罷者,亦已末減,而聖批敎以此時罷改未妥,臣等竊惑焉。爲主帥者,旣失一道人心,使關防之地,日就虛疎,則豈可仍置一日,以貽僨事之悔哉?請亟命罷職。賞貴得中,爵濫授。古者愛嚬笑之意,蓋亦有以也。各衙門伺候郞廳等,不無可酬之微勞,而無論職秩高下、日月久近,竝陞六品,少無差等,此可謂得中之賞,而非濫授之爵乎?請前後承傳,竝勿擧行,令該曹,考其日數、職次,更爲參酌磨鍊,俾無躐等之弊。」上曰:「李鎰傳傳之言,未必皆實,此時元戎,不可輕易論罷。郞廳如是論之,已陞職者外,其餘試爲,議啓。」

3月4日[编辑]

○癸未,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陳御史喪次,以大牢,行致祭禮。

○司諫院啓曰:「李鎰言前之罪,則到處喪敗,言今之事,則貪虐如此。而自以年老位極,略無顧忌,大失人心,取怨一方,使關防重地,日就虛疎。不可仍置一日,任其僨事。請勿留難,亟命罷職。自上親臨,致祭王人,其禮至嚴至重,而都監慢忽不敬,酒尊、酒盞,不爲預先陳設,以致臨時顚倒,終用不潔之器,事甚駭愕。請都監堂上推考,當該郞廳罷職。刑曹參議崔禧,人物庸劣,不合詞訟堂上,請命遞差。」上曰:「李鎰不允。餘依啓。」

○以李光庭爲漢城府判尹,金玏主和誤國,天下之大罪也,天地之所不容,人人之所必誅。成龍有此大罪,而玏乃上箚營護,厥罪均矣。噫!自木卯得志以後,南人充滿朝著,魑魅魍魎白日行走,如玏假城社之餘威,恃氷山以自固,豈非愚哉?爲禮曹參判,申湜爲人陰狡,性且忮害,時人比之李猫。爲工曹參判,崔東立爲司諫院正言,李慶全爲吏曹佐郞,朴彛叙爲成均直講。彛叙藍面鬼色,貌陋心險,麤鄙不吉之人也。

3月5日[编辑]

○甲申,上幸王參政士錡館。上請行酒禮,士錡請辭,上出。

○王參政回禮。

○司諫院啓曰:「李鎰所論,不由於途聽,人言之發,匪今斯,則自上一向牢拒之意,實所未解。請亟命罷職。」上曰:「推考。」

○以吳百齡爲司憲府掌令,李必榮爲司憲府持平,崔東式爲司諫院獻納,鄭弘翼、李德泂爲司諫院正言。

○申時,日暈。

3月6日[编辑]

○乙酉,王世子問安。

○上幸鄧總兵子龍喪次,行致祭禮。子龍以陳璘副將,露梁之捷,先登突擊,力戰以死,聞者哀之。 ○司諫院啓曰:「李鎰殘酷貪婪之狀,臣等論之已盡。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禁火司別提沈友端,性本貪狡,用心無狀,妻家財物,利其獨占,所率妻弟,嫁年已過,而媒妁之間,巧爲沮抑,使不得成婚,聞者莫不痛惡。請命罷職。內乘,僕御之親近者也。自前武蔭中可合者授之,決非人人所可冒居。內乘鄭德珪以庶孽之人,雖已許通仕路,至於除授本職,則極爲猥濫,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差。安山郡守尹興忠,前任軍資監解由未出之前,徑自拜辭,已極顚倒,而到任之後,以其推考,自謂必罷,凡干官事,一委下吏,民受其弊,闔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仍置一日,任其毁破。請命罷職。」上曰:「李鎰不允。餘依啓。」

○上幸楊廉館,行酒禮。董提督標下將官,泗川之戰,爲賊所圍,僅以身免。 ○前水使裵楔伏誅。其父德龍、其子尙忠等皆放送。先是楔於丁酉七月閑山之敗,首犯喪師之律,亡命在外,朝廷査訪不得,至是都元帥權慄,執之於善山地,械送京城,斬之。

○政院啓曰:「瑞山郡守黃沂,以守令微臣,初無朝廷號令,以若干物別進上,稱云無端上送,其不識事體甚矣。請推考。上從之。

3月7日[编辑]

○丙戌,上幸黎通判民化館。管糧通判,爲人溫雅,比他將稍優焉。「通判曰:」前見國王辨本,其意甚好。且關王廟泣告神言,信有之乎?今之賊退,皇上甚爲喜悅,而丁、徐二人,及覆構捏。至於剃眉一事,給事所自爲,而反欲歸之於撫臺,以此邢軍門,亦上本辨之,旨意時未降矣。徐給事今當回來,而以被參,故方駐遼陽,稱病云矣。「上曰:」小國以外藩,天朝通報,無路得見。頃見上司,始聞聖上,敍功告廟,主事亦令回籍,信乎明見萬里也。關廟揭榜事,小國安有是事?「通判曰:」倭子十名,出來釜營言:『陳提督露梁戰捷時,倭奴死者一萬三千,劉提督所殺,亦千餘矣。行長,淸正,已爲撤回原鎭,平義智方在對馬島,有再犯之計』云矣。且天兵之在釜山者,王指揮主管糧餉,而今方缺乏云。願王速爲搬運。「上曰:」曾聞倭子出來,而其間曲折,全未得聞,今者大人說及之,不勝幸甚。其書契可以得見乎?「通判曰:」其書在劉大人衙門。書中多有悖慢之語。初以王子、陪臣爲約,而何不送之乎?當再犯云云。「通判曰:」貴國戰船,其制甚好。必須及時多造,列置海邊,賊有來探者,逐一厮殺。今之所急,莫如糧餉,亦須快速搬,無令戰士乏食。天朝軍馬,今方次第撤還,而劉督部則已有聖旨,往征楊應龍。應龍播州劇賊也。前日邢軍門誘而降之,今又再叛,雲南、貴州之間,殺掠甚多云矣。「酒訖,上再揖而出。

○上因幸彭遊擊信古館江夏人,與丁主事同鄕。或云黃州人。泗川之敗,皆信古之罪也。以其兄遵古、好古,方在內用事,故得免軍法之誅,仍授節將之任。貪饕狂縱,日以剋錢爲事,標下軍兵,無不怨罵。 ○司諫院啓曰:「鄭德珪以庶孽之人,許通仕路,已極猥濫。驂乘近密之地,決不可冒居,請命遞差。凡外方進上,自有常供之數,不有朝廷命令,雖方伯,不可以私獻,而瑞山郡守黃沂,以微末小官,私備雜物,稱以別進上,無端直送于政院,其於事體,無謂甚矣。請命罷職,以徵干冒之罪。」上曰:「內乘未爲不可,不須論。黃沂出於妄作,政院已爲請推,不須至罷。」

3月8日[编辑]

○丁亥,王世子問安。

○傳曰:「凡南下之將,雖未能一一盡見慰送,而摠兵以上,則不可不親行餞宴於下處。今則只餞西還將官,而南下者則闕然,事體未穩。此等曲折,政院察爲之。」都承旨尹暾等回啓曰:「伏承聖敎,欲慰其南下,而餞其西回,臣等伏想聖意所在,不勝感激。第西、南大小之官,勢將一時派發,恐未及周旋,徒起厚薄之怨,而傷損聖體。未知如何?」傳曰:「但盡其在我之道而已,爲之可矣。」史臣曰:「自上接待天將,終始一誠,大小無間。其欲慰南下,而餞西回者,意甚盛也,禮甚厚也。爲人臣者,固宜將順之不暇。況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出納之責乎?暾以庸瑣無能,依阿淟涊,乃其本性,故乃假傷損之說,以爲取諛之計。所謂鄙夫,不足與事君者,此之謂也。」 ○軍門接伴使盧稷啓曰:「戴中軍延春。今朝招臣言曰:『老爺見京報,陜西慶王,爲乾淸、坤寧營造助工,楊應龍乃土官也,亦獻象亦獻金。朝鮮亦不可以外國自處,似當有助工之事。爾國前日則無暇於餉軍,而今已乾淨,不可不助』云。敢啓。」傳曰:「言于備邊司回啓。」史臣曰:「漢文惜百金之費,不作露臺,魯人新長廐,孔子曰:『因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皇帝卽位三十年,內多荒政,下多邊釁。乾淸、坤寧之災,安知不出於上天仁愛之心也?二宮旣災,則不必新之,假令不得已而新之,古今天下,安有營繕宮室,而求助於外藩者乎?邢玠以中朝老臣,奉命出來,討不庭綏屬國,乃其責也。今大賊纔退,干戈未戢,而乃諉以乾淨,欲使助工,是長人君土木之欲,而啓外藩私獻之路也。彼楊應龍,播州劇賊,中國欲討而不得者也。今乃獻象獻金,以助工爲名,豈其心誠有忠愛於天朝者乎?軍門反欲以此,誇示天下,嗚呼愚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唐人等中外作弊,罔有紀極。人不堪其苦,民心已離,邦本已撅,其何以爲國乎?大小環示,而莫敢救,良由彼我情志不通,畏首畏尾之致。諸大人,本以拯濟小邦而來。若能知此事狀,則寧不惻然軫念,痛加禁戢乎?接伴使等,或以言語,或以呈文,何不周旋於上司乎?此非小事,乃當今之急務也。言于備邊司。

○自卯時至未時,日暈。

3月9日[编辑]

○戊子,司憲府啓曰:「近來綱紀解弛,百隷怠官。至於備邊司,則軍務重地,所當逐日齊會,各盡其職,而專廢坐衙,以致軍機重事遍告堂上之際,每失機會。其怠慢不職之罪,不可不懲。請有司堂上推考,以警弛緩之習。」上從之。

○辰時、巳時,日暈。

3月10日[编辑]

○己丑,王世子問安。

○寅時,上以便轝,至李副緫寧。館。

○上因幸梁遊擊天胤。館。淮南人,屬陳都督。 ○平安監司朴弘老馳啓曰:「買賣唐人七名,持驢子六頭,止宿鐵山郡百姓金元金家,元金與奴亡龍、僧彦淡等二十餘人,乘夜盡殺,掠其財物後,已盡逃躱。派發軍人,廣加搜捕矣。」

○吏曹啓曰:「蔭取才申明擧行事,曾捧承傳,故應講之人,掛榜知委,着令呈單子,而時無一人來呈。此必亂後,衣冠子弟,流落於外方,雖有願講者,以往來爲難之故也。設使在京若干人,有應講者,而其數必少,可合筮仕,畢竟難必。今者初入仕之闕甚多,備望極難,欲以前銜注擬,此亦初非取才之人。且如都監郞廳賞職當陞者,無慮二十餘員,許多窠闕,勢難塡差,極爲可慮。考之前例,則如繕工監役、四山監役、翊衛司參下官,雖非取才,亦爲擬差,六品遷轉時,必爲吏任取才。此則流來舊規也。今亦依此例,以非取才前銜之人,可堪百執事之人,簡擇擬望,六品遷轉時,爲取才,則庶可塡闕,似爲便當,而自下擅便爲難,不得已敢稟。」傳曰:「勿施,以生、進擬差。且曾命除職之人,一一査出除職。」

○以吳億齡爲戶曹參判,朴而章爲弘文館副應敎,具義剛爲司諫院正言,文弘道爲弘文館副修撰。

3月11日[编辑]

○庚寅,王世子問安。

○上幸藍遊擊芳威館。藍芳威水路將官,能鈐束下人,無所擾害。上呈禮單,受之曰:「方有賤疾,俟間當親謝爾。」

○上因幸胡。澤。館,澤前爲參將,與沈惟敬力主講和者也。行酒禮。澤曰:「俺入城之後,禮當先拜,而方有孝服,故不敢趨詣殿陛。聞大王將欲來臨,再三請止,而不意親擧玉趾,辱于弊館,惶恐惶恐。」上曰:「大人前歲來于小邦,沈惟敬時,隨李宗誠到釜山。今又奉命東援,勤勞至矣。小邦地方殘破,供億有所不給,心常不安。石尙書、沈大人,以東事爲己任,不幸在勘云。不穀聞之,不勝驚愕。」澤曰:「倭賊自國初,通貢往來,至成宗朝,寇邊殺知縣,世宗朝又入寇蘇、抗間,自此絶不相通。石星初欲專意東征,期於勦滅,而適値靈夏有變,雲南、鬼州之間,又有哱賊,故征討連年,內帑虛竭,始欲許和,依琉球例準封。且沈惟敬與倭賊私約,送王子、陪臣,而乃言賊情十分恭順,故以李宗誠、楊方亨,爲使往封,而宗誠逃還,乃以方亨爲上使,惟敬爲副使。畢竟封事不成,倭奴再動,皇上震怒,囚繫石、沈二人。」上曰:「諸大人皆以小邦之故,至於如此,心甚不寧。」酒訖,呈禮單。

○司諫院啓曰:「北靑判官許𥛚,濫用刑杖,剝割肥己,吏民怨苦,相繼流亡,使南關巨府,日就凋弊。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安山郡守安復善,筮仕三年,遽陞四品,蔭官之猥濫,莫此爲甚。請命遞差。」上從之。

○備忘記曰:

食爲民天,農爲政本。七年殘破之餘,必以勸課農桑爲本。兵可去而食不可去。軍糧措備守令,陞職論賞,故或多措備,以補國用。今依此例,將各道列邑時起耕數外,一年內幾結,幾年內幾結,加數開墾者陞職,異等者臨時特命重賞,邑有大小,民有衆寡。必第其殘盛,酌其輕重,定數論賞,則守令之有意於官事者,必力爲招集,務農開墾。因此而田野闢人民聚,未必無效,勸課之方,無出於此。但予泛然有此見而已,其間曲折及可行與否,未能知之。言于備邊司,參酌回啓。

備邊司回啓曰:「今日善後之策,唯在於保民務農。春節已晩,而民疲於奔命,無意耕種,前頭之事,極爲憫慮。亟宜設法,勸課施行。聖敎及此,實出於尋常萬萬。今將各邑時起田結數外,加開墾者,多至五分之一以上者,入啓陞職;三分之一以上者,別爲重賞;減縮者,亦差次施罰。其間應行事,宜令戶曹,更加參酌,急速知會于各道。戶口繁殖者,亦當一體論賞,而各邑戶籍,時無憑考之處,勢難施行。只以勸農一節,急速爲事目,另加檢督爲當。」上從之。

○以金信元爲京畿監司,李睟光爲戶曹參議,崔東立爲司憲府掌令,具義剛爲司諫院獻納,朴彛叙爲正言。彛敍初出身,懇請於注書先生,得參其薦,談者曰有朴彛叙稱名文官乎?見輕如此。彛叙,栗之子也。

3月12日[编辑]

○辛卯,王世子問安。

○參將胡澤回禮,以禮物獻之曰:「敢以薄物爲敬。」上再辭而後受之。澤曰:「俺所贖軍糧,專賴貴國之助,不勝感激。」澤有罪,當贖米五百石。本國以龍山倉米給之。上曰:「大人以小國之事,至於如此,心甚未安。」上呈禮單,不受。

○司憲府啓曰:「門庭之賊纔退,善後之策方急。多留兵則糧餉不繼,少留兵則守禦單弱。二者之間,存亡攸係,不可遲疑後時,莫爲之所,以貽僨事之悔。以今日事勢言之,則對壘七年,民力單弱,加以天兵久住,擾害萬狀。服事之勞,供億之煩,尙忍言哉?民心已離,邦本已撅,此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傳者也?雖以一萬五千,留屯海徼,民窮財盡,萬無接濟之理。若留三萬之兵,則以何策何民,而轉餉千里之外,不絶糧道哉?此則不待智者,而決知其不可爲。今日悶迫之憂,寧有大於此乎?頃者天朝將官會議之時,自上旣已面請,而不得蒙許。然不可以一番通情爲足,以盡其在我之道,而俯首聽命,以誤國家大計。臣等愚意,更令大臣,率百官呈文,若又不從,則聚會都城,或呈文,或陳訴,導達急切之意,而終不聽從,則自上更爲接見軍門、經理開陳,不避煩瀆,期於得請,似不得已。備邊司無可奈何,請送其軍於西路,我國之所恃爲根本者,唯西方一路,而若又擾害,終爲棄地,則國家之事,將無着手處矣。此係軍國大事,不敢不達。請令備邊司,商議施行。永同縣監南應井,爲人貪猾,到任之後,專以剝割爲事,濫用刑杖,民不堪命,闔境空虛。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上從之。

○吳運同良璽請見,上御時御所,見之。

○夜一更至四更,月暈。辰時、巳時,日暈。

3月13日[编辑]

○壬辰,王世子問安。

○上幸吳良璽館。

○司諫院啓曰:「定州牧使鄭曄,曾以冬至使赴京時,貪虐苛下,致怨一行。譯官宋禮修,亦怕受杖,亡匿上國,而曄之回還越江也,不爲具由啓聞,已極駭愕。書狀官尹𪰙,聞見事件,具載其事,呈于政院,則曄以承旨在本院,還爲出給,使之塗去,欲令此事,不得上聞。其欺蔽掩罪之迹,極爲可惡。尹𪰙旣受書狀之任,一行聞見,不得遺漏,而迫於私囑,終至塗改以啓,亦甚非矣。請鄭曄、尹𪰙,竝命罷職。」上曰:「竝依啓,鄭曄、尹𪰙,先罷後推。」

3月14日[编辑]

○癸巳,王世子問安。

○以閔汝慶爲刑曹參判,閔濬爲漢城左尹,宋賛爲判敦寧,金宇顒爲禮曹參判,吳百齡爲侍講院弼善。

3月15日[编辑]

○甲午,王世子問安。

○水軍延慰使李薲馳啓曰:「劉大賢標下軍兵作亂,歐打大賢將殺之,賴他將救解得免事。」大賢水路將官,陳提督管下也。以剋錢乏糧,故有是亂。 ○劉提督接伴使金晬柳成龍用事之時,黨邪亂政,傾士類,八奸之中,其罪最大。啓曰:「今日提督招臣入後堂,行茶禮,因曰:『萬都爺近日將差人,送對馬島,爾國預知此意。』臣問爲何事送之乎,提督不言所以然,但曰爾等知之。仍語曰:『自對馬島出來十賊中,作頭三人,陳總爺作好衣,與他穿,留置身邊,饋以酒飯,極其厚待。要送還本地,萬都爺亦有送還之意,茅國器亦欲不殺送還。國器久在,終必爲壞事之人,乃是第二沈惟敬也。必須盡殺此賊,無一名歸還可也。此意陪臣啓知國王,早見軍門,面講盡殺此賊之意甚好。我爲劉兆元、葉春所賣,不得如意爲之,十分痛憤。當越江殺此兩人,以洩我憤』云。所謂兆元,是提督自天朝帶來降倭,卽乃父時所養育爲守備者也。」

○辰時、巳時,日暈;午時、未時,日暈。

3月16日[编辑]

○乙未,王世子問安。

○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在南中時,見京外無賴之徒,投入天兵爲幇子,假稱通事,到處貽弊於民,有不可勝言。臣以誅一警百之意,狀稟於朝廷,而備邊司啓允移關矣。適任實縣監崔顯門,馳報小通事侵虐徵索之狀。臣念本縣,居全、南二府之間,被侵尤甚,卽以備邊司行文之意爲告示,掛搒於縣門,本縣憑此開諭,前日弊端,十減六七。及臣留駐順天也,又聞陳都督標下水兵,往來忠淸沿海之路,極其擾害,乃依任實縣告示,一樣移文于本道,使貼榜於沿海各官,少加禁諭矣。罪大辟稟裁,乃是常典,則今因此告示諭衆之擧,遽爲梟示之事,則臣始慮之所不及也。其曲折不過如是而已。伏見備忘記,極爲惶恐,敢此來啓。」上曰:「設使當梟,當具由取稟於朝廷,令梟示,然後梟之可也,而視人命如草芥,不爲推覈,輕加以大辟之刑,此則監司之失,宜勿惶恐。」

○上幸吳總兵廣館,行接見禮。上呈禮單,廣曰:「屢承厚禮,心豈敢安?不敢蹈不恭,故暫領之矣。」

○司憲府啓曰:「近日以來,小通事輩憑藉唐兵作弊之狀,有難形言,爲藩臣者,如非係干軍律,則不可擅行誅殺。按法請罪,以待朝家命令,未爲不可,而忠淸監司尹敬立,以小通事裵德春尤甚作弊,不稟朝廷,徑自梟示。其擅殺人命之罪大矣。請命罷職。」上從之。

○軍門接伴使金命元啓曰:「勘科徐觀瀾上本,得於軍門椽房處,竝入啓。」上曰:「知道。」大槪勘科徐爲竭忠報國,受侮辱命。謹據實直陳東事,辨明心迹,懇乞聖明垂察,倂賜停勘,以完臣節事。史臣曰:「甚矣,欺蔽之患也!趙高指鹿,而秦祚以亡;上官謀霍,而漢祀幾危。自古奸臣之遇暗主也,或指賢爲邪,或以敗爲功,或以爲盜賊不足憂,或以爲天下不復事,愚弄其君如趙高、上官桀者,前後接迹。雖然,其君可欺,而不可以欺天下之人,其心可昧,而不可以昧天下之心。是非有眞,耳目難掩,可不畏哉!邢玠受命東征,將以伸威外國,綏靖藩邦,而陽戰陰和,縱賊不討,驅金幣軍丁,以中其慾,約王子、陪臣,以固其心,其終始所經營,不過欲得退倭之名而已。竟使窮蹙垂降之寇,揚帆鼓楫,滿意而歸。陳璘雖有海上之捷,不足以償中路之敗,而亦非邢玠之本心也。反乃誇張勳伐,恣行欺誑,獻俘奏捷,有若不世有之功。雖以徐觀瀾之忠直,據實直陳,無少隱諱,而趙志皐姚文蔚等壅蔽於內,萬世德、王士錡等防閑於外,天子孤立而不之知,至於薦勳太廟,受賀應門。嗚呼!吾雖欺,欺天乎!陳效之死,議者或以爲劉綎鴆之,亦未可知也。大抵中國之人,欺罔積習,賄賂成風,雖有忠臣、良將,終不見信。御下如楊鎬而被勘,奏事如觀瀾而罹讒,豈非可哀也哉?後之論東師功罪者,必以觀瀾之言爲正。」

3月17日[编辑]

○丙申,王世子問安。

○設斬級武科殿試于訓鍊院,取許通權升慶等二百六人,又試儒生于時御所,取許通李再榮等十人。史臣曰:「東國雖僻在海隅,禮樂文物無愧中華。自麗代以後,文風大振,多士輩出,槐黃取人,率皆一代巨望,士有出於賤微者,雖以精邃之學,敏達之才,亦不得與於科目,蓋重名分也。癸未之歲,人亂法,遂開許通之門。自是以後,庶孽之徒,多以科目進者。至於壬辰之亂,綱紀大壞,斬一級者,無論下賤,皆許科焉,而所謂斬級者,多出於邊將之僞報,逋奴叛隷,亦皆冒占,識者爲之寒心。至是,再榮以賤倡之子,至登龍榜之首。先王名分,一朝掃地,豈不深可歎哉?」

3月18日[编辑]

○丁酉,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孫中軍邦熙館。經理中軍也。 ○以洪汝諄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玏爲忠淸監司。

○以北道麻布事,下備忘記于政院曰:

此事曲折,不能知之,但本道非如他道,境連靺鞨,地瘠民窮,風氣殊異。寒澟之極,隳指裂膚,而木花不産焉,其所資以爲衣者,只是麻枲,其民之生,亦可哀已。不可與他道比而同之。責其不當責者,科外橫斂,非是定法。一之已甚,豈容再乎?假曰本道之民,其役稍歇,環顧四方,爲吾赤子者,都在鼎沸之中。將此一區,雖或幸而不至於大擾,於爲國之道何害,必以汝不可獨免魚爛之厄,加之以毒賦,致令愁民歲廣?正當北有桀胡之時,爲叢驅雀,無乃不可乎?其在平時,自祖宗朝,凡處置兩界之事,與夫出稅定賦,與他道不同,豈無其意哉?五萬之布,寧能辦出?可蕩滌而盡蠲之。更與大臣議啓。

3月19日[编辑]

○戊戌,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及第李再榮,乃私婢鶴今之子,鶴今是賤倡之尤甚者也。擧國莫不賤汚。曾中監試、初試,臺官旣以此論啓削去。豈可籍名正科,以通仕路,重貽士大夫之羞辱哉?請命削科。再滎之停擧,永不許赴,實出於公議,而四館拘於私情,輕易解停,使此賤倡之産,濫入場屋,其循私曲庇之罪,不可不懲。請該館掌務官,亦命罷職。侍衛東宮,爲任極重,不可冗雜苟充。頃日之論請汰去,其意有在,而司禦韓濩,門地卑微,又無名稱。請命遞差。」上曰:「旣爲許通,不須削罷。遞差依啓。」

○未時,日暈。

3月20日[编辑]

○己亥,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成均館司成金涌,以督運御史,久在西路,行己不謹,酗酒沈色,取侮列邑,酷用刑杖,多致死傷,到處吏民,莫不怨罵。如此之人,不可仍在分司重任。請命罷職。副司直李㙫,以檢察使柳根從事官,今在黃海道,多率家眷,貽弊列邑。且以自家私事,憑藉官威,侵虐村民,恣行無理。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麻田以極殘之邑,今爲西路初程,使命絡繹,不堪刷馬之苦,而近日守宰久曠,百役叢集,民不聊生,闔境空虛。苟非勤幹之人,難付起蘇之責。新郡守沈日就,性本弛緩,前爲守令,頗有不職之譏。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上曰:「竝依啓。」

○司憲府再啓李再榮削科事及四館罷職事入啓,上從之,四館推考。

○備邊司啓曰:「溫陽郡守兪大衡牒呈內說稱:『前察訪李渭賓,於逆賊李夢鶴造叛之初,有欲嚮應之事,其後心迹亦有可疑』云。所見極爲駭愕。似當令本道,急速推閱得情,以憑處置。」答曰:「拿鞫。」

3月22日[编辑]

○辛丑,王世子問安。

○漣川縣監金悌男,以天兵不謹支待故,拿來鍾樓前街路,決杖後還任。

○檢護使李好閔啓曰:「御史發引日期,問於衙門員役,則必曰:『軍門當行,發引當繼。』臣密問於嚴聚德御史衙門策士也。曰:『軍門如何不放喪去?』嚴蹙頞良久曰:『天朝許多事勢,有牽掣如藤葛。然俺亦傷之。』臣答云:『雖如千萬藤葛,死者何與於人間議論?』嚴曰:『近來天朝事,有不忍言者。』咄咄久之。臣曰:『陳撫臺辛苦異域,終歿於此。寧早返葬故山,無乃小慰冥靈耶?卽日春序已盡,旅櫬淒涼,寄殯空館。故鄕邈焉在萬里之外,而節迫夏潦。不侫每念關河返葬之苦,心腸如折。』嚴曰:『俺亦同此懷。』仍爲泫然。軍門無故滯人之喪,畢竟不無以送喪之晩,歸咎於我國,極爲未安。敢啓。」史臣曰:「御史銜命而來,死於外國,禮之大變也。喪事夫旣或治,則所當速爲返喪,以屍復命,而軍門惑於妖說,無故推委以爲:『發靷凶行,不宜在先。』寄殯數月,不得歸葬,是委王命於草萊也。華人於喪紀一事,有同夷狄,韓愈曰:『中國而流於夷狄,則夷狄之。』其斯之謂歟!」 ○辰時雨、雹交下,如豆。

3月23日[编辑]

○壬寅,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天將前呈文,固非人人所可爲之事,而水原府使趙廷堅,以微末守令,乃敢自撰頌文,呈于陳都督之行,已極猥濫,而且於措語之間,多有不當之詞。其不識事體,浮誕妄作,不可不懲。請命罷職。陳都督上來時,守令、士民等所獻頌文,多有他將惡聞之語,而接件使南復興,不能沮却,任其投呈。他日惹怨貽患之端,未必不由於此,極爲駭愕。請命推考。北道守令,當用武弁,而鏡城判官,必以名官差遣者,其意有在,而新判官安宗祿,名望未著,不可以彈壓武士。請命遞差。」上曰:「趙廷堅至於罷職,則陳都督聞之,不爲穩當。推考。餘依啓。」

○判敦寧宋賛賛以三朝舊臣,年至九十,聰明不衰,人謂之地仙。是時老臣在者,唯賛與沈守慶而已。上箚曰:

伏以,臣無異半朽之樗,濫荷恩榮之稠重,惶汗罔措。瞻天隕越,垂首呻吟之中,不堪傷時之嘆,竊效獻芹之癡。恭惟聖上,當傾否之時,方急於內修而外攘。蓋內修,乃外攘之本,非內修,不得以外攘。祗勉於內修,而少緩於外攘,則亦恐武略之或不競也。內修之道,在二帝三王傳授心法,臣不敢容贅,漢臣董仲舒曰:「正其誼,明其道。」又曰:「正朝廷,以正百官。」實是末世病痛之藥石。蓋徒謀其利,徒計其功,雖出於兵亂之極,而不思正誼明道之論,其何以正朝廷乎?習俗之溷渴,民生之困悴,皆由於此,後日之弊,何以防歟?此功利之說日熾,而舊章將至於盡廢焉。今當否極泰乘,由禽遁去之後,若不漸由舊章,深恐大妨於內修之道也。垂死老病之臣,收拾尋常之陳言,取代矇叟之諷誦,未免迂妄,而春寒勒殘骸,沈痾未少蘇,稽謝至此,空垂涕淚,伏枕俟罪。取進止。

上曰:「足見憂國之誠,年高而彌篤,深用嘉焉。當體念行之。」

○經理都監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經理今日,將前日銷拏藍遊擊,中軍、千、把總以下,竝決二十棍後,放送矣。」史臣曰:「將者,三軍之司命,雖千夫、百夫之長,不可不愼簡。況遊擊之官,亞於副摠,其任不輕而重。今乃無故易其良將,移屬於貪淫輕佻之許國威,軍情之不便,固其宜也。雖殺之,豈足以服其心哉?」 ○以吳百齡爲成均館典籍,李信元爲戶曹佐郞,柳希奮爲成均館典籍。

3月24日[编辑]

○癸卯,辰時,日暈;未時,日暈。

○以權憘爲承政院左承旨。

○王世子問安。

3月25日[编辑]

○甲辰,王世子問安。

○通判黎民和來,上接見于時御所。

○持平李必榮來啓曰:「中外公事,雖極秘密,不可不使臺諫參見者,其意有在,而頃日,溫陽郡守兪大衡秘密牒文,下禁府之後,本府再三通關,要其輸送,而禁府諉以無前例,使言官不得與聞,非但事甚駭愕,抑不無後日之弊。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順和君𤣰,出寓江上,打殺隣人,而屍親畏威,不敢發狀。請令攸司,急急推覈,得其實狀,依律定罪。當部之官,亦有耳目,而累日掩置,終不申報,事極駭愕。請命罷職。儀賓都事郭元成,本月十八日,隨駕擧案,以司饔院假郞廳,先詣宴所,書呈司饔院進不進,取見則又爲之稱病。捉致其司下人,推問其曲折,則元成已於十九日,下去平安道本家云。欺瞞朝廷之狀,已爲敗露,請命罷職。」上曰:「依啓,禁府事體至嚴,旣無前例,則難以開端。憲府依例送吏謄書之事。不允。」

○劉提督接伴使金睟啓曰:「近者提督,使家丁,尋得年少女人於新門外,留置衙門,且自天朝出來時,發銀三百兩,買養漢老婆,往來倭營時帶去,今方竝蓄云。且今朝使家丁,傳說於通事,求得陳總兵衙門出入巫女,答稱:巫覡之事,我國大禁,不得留一箇於城中,任其居住於外處,無可得之路云,則提督罵曰:『此巫女,會出入於董、陳兩衙門,問提督年歲,擲米占其吉凶。此則人所共知。爾們何如是搪塞?』云。此等事,係是提督擧動,敢啓。」史臣曰:「劉大刀不勝好色之慾,以三百兩銀,買一女而來。況貪功之心,有甚於好色者,則以五千兩銀,買倭賊之和,吾知其必不虛也。噫!巫覡之說,雖三尺童子,皆知其怪誕。綎以三軍司命,受閫外重寄,反信妖巫擲米之說,欲占其吉凶,豈不鄙哉?」

3月26日[编辑]

○乙巳,黃指揮應陽,壬辰西幸之初,中國訛言相傳,以爲鮮王,乃假王非眞王也。應陽曾隨王、賛二使而來,知國王面目,故自請往視,因肖像而去。於是天朝乃知眞王,始議致兵救之,應陽多有力焉。是故上待之特厚,於其去也,手書存心養性明道誠身八字贈之。至時御所,上行接見禮。上曰:「大人以非罪,久滯遼陽,不穀心常不寧。今得奉拜,不勝欣幸。」應陽曰:「人臣以國事爲己任,橫逆之來,不必論也。今以善後事,因經理分付,再來貴國,而年衰多病,將欲西歸矣。」因以玉杯獻之曰:「此物,自漢時流傳之寶也。」應陽因以所獻玉杯,崇酒而進曰:「兇賊旣遁,太平有期,請以此爲壽。」酒半,曰:『惜乎!中國昔有譚尙書。此人若在,倭賊不復憂矣。「以七言律書呈,上曰:」當十襲珍藏,永以爲寶。「應陽曰:」酒足,請止。「上呈禮物,只領人參而去。」

○司憲府啓曰:「禁府尋常公事,則送下吏謄書,固是規例,而凡秘密公事,則非下吏所可開見,故郞廳謄送,在所難已。前例之有無,不必多較,而禁府不較事體之當否,變通之曲折,一向牢拒,使逆獄重事,不得與聞,有乖朝家設耳目之意,豈非可駭之甚乎?如以地之嚴密而有所阻當,則政院之事,使注書謄乎?諉諸嚴密,而使其公事,不示言官,則禁府雖有所悞,將不得糾正,後日之弊,有不可言。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上不從。

3月27日[编辑]

○丙午,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昨見黃應陽所詩中,有寫梅之語。予素聞應陽善畫。令事知譯官通之曰:」昨陪大人,惠以佳篇親筆,不勝感激。其中有寫梅之語。願大人乘閑暇日,寫梅、竹、蘭各十餘幅惠我,當十襲珍藏,永以爲寶,他日披見,如對大人之淸儀馨德也云云。「

○徐科道接伴使都承旨尹暾,爲人浮沈隨世,無所建白,可謂具臣也已。乞遞本職,上曰:「予定於今政遞之矣,至誠以待。」

○張副總榜出來,上幸慕華館,延慰。榜浙江人,年五十。入城之後,持身淸素,令下嚴明,都監支供之物,一切不受,爲亂後諸將中第一。上請酒,榜曰:「國王親擧玉趾,敢不盡酌?」酒訖,呈禮單,受之。

○司憲府啓曰:「掌令崔東立,以李渭賓元情內船隻一事,爲未安,引嫌而退。臣等謄見推案中此一款,則渭賓欲實其自明,援御史爲證而已。於東立別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利川府使黃致誠,政委下吏,差役不均,民怨嗷嗷。且率無賴譯官,護其衙眷,憑藉作弊,無所不至。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宣傳官吳讓立,身采埋沒,不合侍衛之任,請命遞差。巫女黔德、二敬等,出入於陳、董兩督衙門,多行妖怪之事,而衙門伺候之官,置諸尋常,無意禁斷,至有題名招致者,事甚駭愕。請接伴使推考,次知郞廳罷職。禁府雖曰至嚴,而臺官之欲見文牒者,所係亦重。元牒如不得輸送,則使郞廳謄送,事勢之所難已,前例有無,固不必問也,而終始牢拒;使逆獄重事,不得與聞,朝家設耳目之意,果安在哉?請色郞廳罷職,堂上推考。」上曰:「依啓。禁府堂上、郞廳,不須罷推,郞廳推考。」

○傳于政院曰:「禮曹參判金宇顒在外云。改差,以都承旨尹暾差下。」

○以鄭昌衍爲吏曹判書,尹暾爲禮曹參判,崔天健爲都承旨,宋言愼爲同知中樞府事,鄭榮國爲兵曹佐郞。

3月28日[编辑]

○丁未,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凡處事之際,惟論情理之當否而已,前例之有無,固不必論也。禁府之諉諸無前例,不爲謄送文牒者,事甚無謂,而其間曲折,臣等亦未之詳知,故泛然請罪矣。今始聞之,則李夢鶴推鞫時,兩司欲見其文牒,而郞廳之謄送者,非止一再,此非前例乎?禁府處事,初失其宜,及乎下問,又欲掩其非,不以實對。請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百官之戎服佩劍,初出於一時之不得已也,固不可因循久襲,以損國體。而賊退半年,猶未見冠帶從仕,非但人情之思覩漢儀,抑多華人嘲笑侮弄。豈可諉之難備,而置之也?若待傔從之畢具,則雖過秋成,亦無其期,姑令顯官,爲先齊服,微官則隨力所備而服,別無所妨。請令該曹,更爲磨鍊,從速定限施行。」上曰:「禁府郞廳雖謄出,憲府送吏取去,方爲是。若使禁府進排,則非事體,不允。衣服事,允。」

○以柳夢寅爲司憲府執義,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李慶全爲弘文館校理。李慶全,山海之子也。依阿淟涊,乃其家風,臨是非而糢糊,處朋儕而不信。柳夢寅文雅有餘,慶暹粗鄙無能,爲權勢所汲引,得躋淸路,人多笑罵。 ○咸鏡監司宋言愼馳啓曰:「會寧藩胡明看老等來犯我境,北兵使李鎰,送姜億弼等三十餘人誘之,爲其所襲,盡殪事。

3月29日[编辑]

○戊申,上幸張副總館,行接見禮。上呈禮單,榜不受,領帖而出。

○司憲府啓曰:「禁府尋常文牒,本府例送下吏謄來,而今此秘密,非下吏所可開見,故令郞廳謄送之意,論理成文,吏卒之往來,非止一再,此果使之進排者乎?禁府徒知自重,不顧事理之當否,諉以無前例,一向牢拒。遠例雖不可考,李夢鶴推鞫時,謄送文案,明有其例,而承問回啓之際,欲掩其失,不以實對,其前後處事,極爲無謂。請堂上、郞廳,竝命罷職。」上曰:「竝推考。」

○司諫院啓曰:「海州牧使姜燦,因病失性之後,沈酗不省,喜怒無節,刑杖甚亂,到任未久,吏民殆盡逃散。海西根本之地,不可付之此人,任其壞敗。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賦役不均,闔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竝命罷職。」上曰:「姜燦依啓。沈孝謙非大段事。守令遞易,其弊極多,豈至於罷?」

○以成以文爲兵曹參知,李久澄爲藝文館檢閱。

3月30日[编辑]

○己酉,王世子問安。

夏四月[编辑]

4月1日[编辑]

○朔庚,上在貞陵洞行宮。

○王世子問安。

○上幸張中軍惟性館,行接見禮。

○司憲府啓曰:「北兵使李鎰,自前喪師辱國,非止一再,而得保首,至授重閫者,實出於朝廷之失刑,而於鎰幸矣。所當感懼惕勵,以收桑楡之萬一,而貪虐縱恣,老而益甚,其處事之際,又多輕妄顚倒。當此孽胡窺覘之日,不自愼重,任意行事,多發軍馬,遠探虎穴,激怒犬豕,全師被陷,致令有名戰士,輸款藩酋,駢首就害,非但坐損國威,抑使虜情益驕,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臨機誤事,孰甚於此乎?閫外之事,雖節將所制,而如非及時應變,則報主將稟朝廷,受其指揮處之,有所未晩,而初不申稟,終至於僨事者,無非驕傲自用之所致。其輕擧妄作,開釁敗軍之罪,不可不重治。請命拿鞫,依律定罪,以肅軍政。國事之至於此極,實由於軍律之不嚴。爲今之計,所當振起頹綱,警飭人心,以冀收拾其萬一,而近來備邊司,事多姑息,致令輿尸之徒,無不幸免,物情之不便久矣。李鎰之喪師辱國,自有其律,而只請遞推者,是何等用法乎?如是而可望將士之畏愼,軍政之振肅乎?其饒貸曲庇之罪大矣。請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上從之。

○司諫院啓曰:「擇守令,所以安民,而民不得其便,則將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賦役不均,致怨於民。豈可止於推考,因在其職乎?請罷職。近來玉堂直宿之員,不念事體之重,徒懷自便之計,不待交代,任意出去,弊習已成,極可寒心。目今上番之闕,已過三四日,而見在之官,皆稱病無意入直,使經筵重地,不成模樣,事甚駭愕。政院所當別樣處置,使之趁時替直,而任其累日曠闕,亦爲非矣。請弘文館應直官員及色承旨,竝推考。藝文館檢閱兪昔曾,人物庸劣,不合秉筆重任,當初被選,亦多不稱之譏。不可仍在其地,請遞差。」上曰:「依啓。沈孝謙豈至於罷?不允。」

4月2日[编辑]

○辛亥,金海居寶杯稱名女人,一産二子一女。變異非常。依法典食物題給。

○司諫院啓曰:「擇守令,所以安民,民不得其安,則將焉用守令哉?信川郡守沈孝謙,性本弛緩,政委下吏,差役不均,致怨於民。請亟命罷職。」上從之。

○以李有中爲禮曹參議,申湜爲黃海道觀察使,徐渻爲咸鏡道觀察使,朴而章爲弘文館典翰,李尙信爲弘文館應敎,尹暉爲侍講院弼善,柳布奮爲弘文館修撰,鄭弘翼爲侍講院司書。

4月3日[编辑]

○壬子,王世子問安。

○備忘記曰:

自有倭變以來,國家無暇計及於北顧,兵、民散亡,列鎭空虛,凡百蕩然,一無所恃。桀虜窺覦,藩胡已叛,今日之勢,固已岌岌乎殆哉!萬一虜騎充斥,侵軼關嶺,是我背無所恃,前臨强敵,一國之形,已失其勢。豈非可憂之大者乎?施措策應之方,專賴於兵使,而未見其人稍或可爲,而其爲人弛緩云,弛緩之人,不可以任。李慶濬則方委以西方重寄,與老酋對壘,不可遷易,此外無聞,予實慮焉。疇克往諧,更擧以啓,言于備邊司。

4月4日[编辑]

○癸丑,王世子問安。

○以戶曹楊士衡公事,傳曰:「空名告身,人臣以自己之心用之,已爲駭愕,而如此多數,無置處,罪犯非輕。察處。」士衡曾爲全羅監司從事官,受空名帖三百餘張。丁酋亂,爲兵火所失,今始發覺,故有是敎。史臣曰:「賣官鬻獄,多出於衰亂之世,蓋財匱力竭,不得已而有此擧也。爵者,人君之大柄,雖虛銜假署,旣謂之王爵,則非人臣所得私也。唐室奉天之難,以官賞軍士,大將軍告身,僅足以易一醉。至今見之史冊,莫不寒心。國家自壬辰之變,紀綱解弛,多行苟且之事,以空名告身,聚斂於民。自體察使以下,至於僧徒摠攝,各自有空名告身,計家而授,籍人而分,雖廝臺下賤,無不得官,名器之紊,至此極矣。甚者,或私其親戚,私其所好,以人君之大柄,爲一己之私物。權移於下,勢奪於上,其何以爲國乎?楊士衡以從事官,受帖至於三百餘張,托以兵火,皆無置處,而監司不之報,戶曹不之察,將國家官爵,視之如泥土。如是而國不亡者,未之有也。」

4月5日[编辑]

○甲寅,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殷山縣監權處中,居官不謹,多行貪鄙之事,科斂頗重,以爲肥己之資,闔境怨苦,流亡相繼。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亂後學校廢弛,國子官員,冗雜苟充,殊無存羊之意,極爲可歎。直講李逢春,麤鄙庸劣,不合師儒重任,請命遞差。東宮侍衛之官,必擇蔭官中有名者授之,而翊衛尹敬男,素乏名稱,且無履歷,遽授本職,物情未便。請命遞差。」上從之。

○以張雲翼爲咸鏡監司,申湜爲工曹參判,崔禧爲判決事,南晫爲司憲府持平。

○司憲府啓曰:「北門之事,近甚多虞,鎖鑰之任,不可不擇。新監司張雲翼,爲人浮雜,處事輕妄,加以持身不謹,見棄於淸議久矣。豈可授此重任,以誤國事乎?請命遞差,別擇有名望計慮者,急急差送。」上從之。

4月6日[编辑]

○乙卯,王世子問安。

4月7日[编辑]

○丙辰,王世子問安。

4月8日[编辑]

○丁巳,上幸南別宮,接見邢軍門。

○司諫院啓曰:「兵亂以後,團結齊民,勿論公、私賤、雜類,編爲束伍,其意蓋欲敎訓武藝,以備緩急,而今則束伍之役,倍於正軍,本官少有役民之事,則輒以束伍軍用之,長立官門,少無休息。至於上番之時,分定於諸將衙門幇子,其鞭扑被侵之苦,不可勝言。束伍之軍,元有本役,又無保率,一家之內,父子兄弟,計口充定,雖老幼不得免焉,而其役之苦,若是其難堪,則民安得不以此爲怨,而逃散乎?大違當初練兵之意,而徒有病民之害,不可不汲汲變通,以解倒懸。請令備邊司,商議善處,俾無偏苦之患。目今大軍久留,凡百支待之物,皆責於民間,多作名目,不遺銖,徵斂煩重,罔有紀極。此雖出於事勢之不已,而孑遺之民,膏血已盡,不堪侵暴,相率流散,耕節已過,野無秉耒之人。不於此時,念及邦本,以爲保存之策,則已散之民心,無以收拾,而日後之患,有不可忍言。外方州縣各項米、豆,幾盡徵納,其所零碎未散之數,則本皆流亡絶戶,更無可徵者也,而官家按其虛簿,侵及族隣。當此穀盡之日,雖督之逾急,而決無可辦之路。無補於國家之用,而病民之毒,莫甚於此,請下諭各道監司、御史、管糧諸臣,各項色目之未及收捧者,一功蠲免,以布一分之惠。咸鏡北兵使趙儆,往在丁酉秋,賊逼畿甸之日,旣受迎擊之命,而故遲其行,無意前進,出城四日,始到水原。其逗遛觀望,愛身負國之罪,國人莫不痛惋,而尙保首領,論以軍律,失刑已甚,豈可復授以閫外重寄乎?況藩胡構釁,士馬新喪?在我策應之機,專在閫帥。以儆恇怯弛緩,而身負重罪之人,其能奮氣決策,號令列邑乎?除目一下,物情駭異。不可諉諸無人,以貽僨事之悔。請命遞差。北虞方急,而方伯、閫帥,一時皆易,本道之事,極爲虛疎。請監、兵使,極擇差出,刻日發送。近來任使之臣,不念國事之急,紛紜以遂自便之計,至於接伴使,則尤爲厭避。或自其本所衙門啓遞,或囑於天將,使之請改,或托以疾病,期於必免,弊習已成,極可寒心。茅遊擊接伴官李信元,旣與遊擊,約以先往,旋卽稱病,以致遊擊嗔責,及其政院請推,自上有招送之敎,然後始乃發去,其病之不至深重,亦可知矣。不有朝廷,任意自恣之罪,不可尋常推考。請命拿鞫。」上曰:「依啓。下諭事,徐爲發落。趙儆事,不問可人之有無,唯事論遞,未審可堪者,將自天而降乎?從地而出乎?求之於前代乎?得之於異國乎?如是論遞,則終必至於反得其出於其人之下者,甚可慮也。至於逗遛之事,則未必非情外之說,每以此作一題目,駁不得容焉,無乃不可乎?用人之道,略其他而取其長而已。若求備於一人,期得其無疵無瑕者,則雖古人難矣。趙儆不須遞差。李信元己爲接伴官下去,今不可拿鞫。後日有如此者,則拿鞫可矣。今姑饒他。」仍傳于政院曰:「下諭事,未知曲折,令備邊司議啓。」

○司諫院啓曰:

「京師,四方之根本,其招集撫摩之策,固不可少忽。況今輦下遺氓,凡幾戶數,頹垣破壁中,草草生涯,慘不忍見。至於市民,則被侵於各都監者,不一其端,撤業流散之人,道路相繼,而非但不爲之招撫,又加科外之侵撓,邦本之潰散,指日可待,豈不寒心?作統納馬之令,今雖出於事勢之不得已,而孑遺殘民,朝不繼夕,有何餘力,可以立馬乎?牛馬則百無可辦之路,而吏卒之憑陵督責,無有紀極,閭閻怨呼之狀,到此益甚。是所謂取利少,而貽害多者也。請都下括馬公事,勿爲擧行。天將之行,絡繹西下,夫馬之用,固爲浩大,而畿邑及黃海、忠淸、江原、咸鏡等道,前後分定之數,幾至七千六百餘匹。執此而不失其出入去來之數,則猶可支用,而京畿監司不能照管,致令營吏與各衙門通官、吏卒,爭相偸占,減剋之數,不知其幾何,而不塞尾閭之穴,徒爲加定之計,至請刷括於五部,使僅存坊民,多被侵責,不得安接,其處事之無謂甚矣。請京畿監司金信元推考。朝綱一解,人不畏法,中外差任之際,少有不悅於己,則輒生窺避之計,或托身病,或稱公故,而百般圖免,不復忌憚,甚至於以罷推,爲其心者有之。士習至此,誠可慮也。然而旣往不可盡論,實病亦不可竝劾。姑以近日自便尤甚者言之,則徐給事接伴使工曹判書申點、謝恩使刑曹參判閔汝慶、上護軍成泳、祖副總接伴使副護軍李光俊、黎通判接伴官校書校理呂祐吉、兵曹正郞朴東善、彭遊擊接伴官戶曹正郞趙稶等,顯有厭避之迹。請竝命罷職。武弁之驕傲任便,近來亦甚,侍衛將士,不能成形,終至於以假官,苟充直宿,非但事體埋沒,禁衛亦多虛疎。極可寒心。副司直李薲、副護軍申楗、金鐺、朴錫命、崔應淑、司直邊應軫等,俱以秩高武臣,罔念報效之義,退臥鄕曲,無意從仕,該曹知會,少不動念。其偃然自便之罪,不可不重治。請竝命充軍於六鎭防禦最緊處,久其期限,以懲厭苦就便之習。此外亦不無如此之類,令該曹無遺摘發,一樣治罪。

答曰:」依啓。接伴使等許多之人,不可盡罷。其中未必無實病,且今旣論之,後必不然,今且置之爲當。李薲等事,徐當發落。「仍傳于政院曰:」李薲等充軍過重。令備邊司議啓。「

4月9日[编辑]

○戊午,王世子問安。

○判敦寧府事宋賛謝恩,上賜之錦一端。賛以三代舊臣,年九十,爲耆老之首,故上待之特優。

○右承旨南以信啓曰:「軍門臨行,欲聞我國之樂,問于該曹,則禮具粗備云,設之無妨。」傳曰:「依啓。今日亦用之。」史臣曰:「樂者,因禮而行。禮旣亡焉,則雖玉帛交錯,鍾鼓鏗鏘,將如何哉?東方之聲,本非正樂,先王全盛之時,亦無足觀者。況一天之讎未復,七廟之痛未雪?方此之時,君臣上下,所當薪膽之不暇,反欲以燼餘殘缺之聲,取悅於華人之耳目,豈非大可羞哉?以信居近密二載矣,未聞有出納惟允之忠,而乃因旗鼓一言之請,至於啓請用樂,傳笑於中朝,貽譏於後世。喉舌之臣,不可不擇也。」 ○司諫院啓曰:「趙儆之不合閫帥,國人所共知。臣等之論列,實出於物情之同然,而昨承聖批,反覆嚴切,臣等不勝惶恐之至。當國家汲汲之日,而身爲大將,承命赴難,故遲其行,巧避賊鋒,無意進戰,則儆可謂忘身徇國之臣乎?恇怯逗遛之狀,已著於前日,而性且弛緩,素無才略,豈可復授重任,以作北門鎖鑰乎?乏人難代之憂,臣等亦已慮之,而求之一世,未必皆出於儆下。北虞方急,此非試可之日。一致僨事,雖悔莫及。此臣等之所以不得不論遞者也。請勿留難,亟命遞差。茅遊擊接伴官李信元,旣與遊擊,約以先往,旋卽稱病,以致嗔責,自上有招送之敎,然後始乃發去,其病之不至深重。托稱厭避之罪,不可不懲。雖已出去,拿究其情狀,代以他人,亦非難事。唯事姑息,每爲饒貸,則厭避之輩,將無以懲艾。請亟命拿鞫。」答曰:「趙儆事從之。李信元以接伴官,已爲下去,今不可拿鞫。」

○司憲府啓曰:「工曹判書申點、刑曹參判閔汝慶、上護軍成泳、副護軍李光俊、校書校理呂祐吉、兵曹正郞朴東善、戶曹正郞趙稶等,罔念盡瘁之義,徒懷自便之計,皆以不緊之病,圖免奉使之任,其臨事厭避之罪,不可不治。豈可諉以許多,而有所饒貸乎?請竝命罷職。監、兵使爲任極重,在平時,猶不可不擇。況今北虞,迫在朝夕,豈可尋常注擬,以充其任乎?鄭見龍之全身不遂,言語不通者,已五年。得參兵使之望,已爲可駭,而又以特命,勿遷之。許筬本任方緊,而金信元擬諸監司,此果薦得其人,以重北門鎖鑰乎?用人苟且,莫此爲甚。前後該曹堂上,竝命推考。」上曰:「接伴使不允。推考依啓。」

4月10日[编辑]

○己未,王世子問安。

○夜二更,月暈。

○司憲府啓曰:「武弁之縱恣任便,近來益甚,侍衛、禁禦,猶且厭避,況可驅使於鋒鏑之下乎?臣等將李薲等充軍於六鎭者,初非好爲過重之論也。若尋常罷推,反中渠輩之所願,不得已出此罰防之論矣。今見備邊司回啓,則非臣等之所可曉也。平時將士之謀避邊方者,尙且有罪。況國事蒼黃之日,偃然退臥,不肯從仕於衛列者,情甚可惡,罪自有律。安可諉諸不曾立法,而有所饒貸乎?該曹移文催促,非再非一,知會上來,而徒勞文書之往來,罪無可治之日。大槪國事之至此,實由於紀綱之不立,號令之不行。豈可一向姑息乎?請李薲等,六鎭防緊處充軍,久其期限,以懲武夫無忌憚自便之習。」答曰:「依備邊司議啓爲之。」

○司諫院啓曰:「監察閔仁佶,本以悖妄之人,各司請臺時,多行麤鄙之事。請命罷職。」上從之。

4月11日[编辑]

○庚申,司憲府啓曰:「近來國綱解弛,武弁驕傲,禁衛直宿,猶且厭避。自該曹行文催促,而偃然退臥,終不動念,其不有朝廷,無所忌憚之罪,甚可惡也。每爲饒貸,惟事姑息,則將何以革其弊習,而振其頹綱乎?請李薲等,亟命六鎭防緊處充軍,久其期限,以懲武夫縱恣自便之罪。此外亦不無如此之類,令該曹無遺摘發,一樣治罪。」上曰:「憲府之責以大義者是矣,第今之從仕者,亦可矜也。有萬狀之苦,絶升斗之沾,猶相與奔走服勤,足堪揮涕。此人等亦必艱窘於從仕而然,難可盡責。今姑捨之,更觀後日處之。」

○上將見李副摠寧,政院以茶禮磨鍊入啓,上以備忘記傳曰:

接待天將,其禮至嚴,不可不謹。人之處事,又當直道而行,不可飾辭詐行。他總兵則旣爲設宴,而獨於李副摠處,以語將多在爲辭,不爲設宴,極爲非矣。

○命招領敦寧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左議政李德馨,使承傳色閔希,降手書御帖一度云云:

不穀猥承聖天子明命,叨守藩邦二十餘年。夙夜祗懼,惟懷拱北之誠,徒切葵藿之忱。顧惟失職無狀,猝被狂寇逆天,兇鋒所迫,宗社丘墟,生民塗炭,無計自振。特蒙聖天子終始字小,大人指揮神算,七年妖氛,一朝掃蕩,疆域重恢,邦家再造。聖主至仁,與天地而同大,大人洪恩,竝河海而共深。此生此世,無路報答,鏤骨銘肝,感激揮涕而已。第以不穀,自少多病,已不如人,逮遭賊禍,薪膽之餘,百疾沈綿,氣力已盡,精神都喪,只存軀殼。裁決庶務,百不能堪,性且昏劣,遇事茫然,國事日去,將無以收拾。世子琿,聰明仁孝,人心共戴,陪臣亦多賢者,足以有爲。仰惟大人視小邦如一家,規畫費心,無所不用其極。旣能拯濟於前,願復矜恤於後。將不穀病昏難堪之狀,另奏王庭,亟令休退,使世子代位,則不但小邦幸甚,聖朝東顧之憂,亦可以小紓矣。言出肝膈,悶在衷曲,無任懇祈切祝之至。萬曆二十七年四月日,朝鮮國王李某手書,親呈于軍門大人前。

仍傳曰:「予自成此帖,欲於軍門發行之日呈之。大臣不可不知,見後還入。」李山海等啓曰:「伏見封下御帖,臣等不勝驚駭悚悶痛心懇迫之至。大賊纔退,國勢艱危。此時君臣上下,相與交修協力,以圖匡濟,猶懼其不能。而今其自上遽有此擧,非但軍門、經理,俱必以此爲未安,群心解體,觀聽疑惑,其有害於國事者,不其大乎?往年楊經理初到,自上手書揭帖,送看於接見之日,經理深加怪問曰:『此非國君爲此計之時』,言之反覆不已。人之意思,不甚相遠。何必以此擧,再煩於今日,以起軍門之疑哉?臣等憂悶塡胸,不知所達。伏乞更加酌量,亟寢手帖之擧,不勝幸甚。敢啓。」上曰:「知道。」

○以閔汝慶爲咸鏡道觀察使,吳應台爲咸鏡北道兵使,宋錫慶爲侍講院司書。

4月12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問安。

4月13日[编辑]

○壬戌,王世子問安。

○戴中軍延春回禮,呈禮單曰:「不腆薄物,敢以表誠。」上辭受如禮。

○司諫院上箚曰:

臣等伏聞封下御帖於大臣,不勝驚惶悶迫之至。大賊雖退,時事逾艱,此正殿下振發精明,圖惟厥終之日也。君臣上下,交修協力,以期匡濟,猶恐其不能,豈可過於退托,以爲自逸之計乎?南徼之憂,難保其永息,而北釁又開,人心益懼,國勢之岌岌,不啻若累卵。今日轉危之責,專在於殿下一身,則祖宗之眷顧於殿下者,不其重且大乎?不此之思,而反有未安之擧,臣等竊恐群情解體,視聽疑惑,渙散之勢,終無以收拾也。揆之以理,未見有一毫之可合,而强爲之煩聒,以起天將之疑評,則非但無益,其有害於國事大矣。伏乞俯察臣民憫迫之情,亟寢手帖之擧,不勝幸甚。

上曰:「此非論箚事。」

○司諫院啓曰:「近來奉使之臣,項背相望,非但無益於事,而貽害於民者多矣。至於接伴使從事官,則尤無所事,而紛紜啓請,必欲帶去,有若觀美者然。廚傳之弊,旣不可勝言,而當此乏人之時,侍從及郞官之列,亦至於曠缺,極爲未便。且各衙門差官,因微細之事,布散於外方,多有憑公貽害之事。請接伴使從事官,一切勿許帶去,各衙門差官,亦皆一一罷還。」上曰:「依啓。」

○玉堂箚字:

伏以人君,上以受皇天祖宗之付畀,下以膺群臣衆庶之仰戴,雖以黃屋非心之帝堯,而年不至耄期,則不得遜避而退休,蓋以所托者重也。臣等伏聞,頃日封下手帖於大臣,將欲呈進於軍門。臣等聚首驚駭,無任憂惶悶迫之至。夫殿下自遭喪亂,薪膽舊勞,不遑暇食者,八年于玆,而憂勤倦悴之餘,思有以就閑者,亦或聖心之不能已也。然殿下所居之位何位,所受之責何責,而徒執謙退之誠,不思負荷之重乎?況春秋鼎盛,倦勤非時,而强拂衆情,惟務遜退,此豈臣等所望於殿下者也?竊念殿下之欲爲此擧者,不過以兇賊退遁,邊徼稍靜,而顧今百事瓦裂,憂虞日甚,譬如涉水無津,不知攸濟,將來之事,視前愈難。君臣上下,汲汲遑遑,協心交修,猶恐不逮。以如此之時,有如此之擧,竊恐人心渙散,國事敗壞,不能維持。殿下獨不念及此乎?往年楊經理之來也,殿下之帖,未見准許。已講不驗,豈容再煩,何如强爲是無益之事乎?伏願殿下,亟寢呈帖之擧,宗社、臣民,不勝幸甚。

上曰:「省箚,已悉其意。」

4月14日[编辑]

○癸亥,司憲府啓曰:「我國之事,本是弛緩,而近來尤甚。北鄙之憂,迫在朝夕,而方伯之闕,已過旬月,誠可寒心。新監司閔汝慶,病退鄕曲,久未上來,曾受中外之命,皆不得赴任,此行遲速,亦難的知。豈可尋常等待,坐失機會,使北門重地,久無鎖鑰乎?請閔汝慶遞差,擇在京可合之人,數日內發遣,以救燃眉之急,俾無噬臍之患。」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忠淸兵使邊應星,於李渭濱獄事,多有可問之端,而讞獄之官,只以文書往來相問,非但有損王府之體,討逆之獄,亦將從此而不重。請邊應星,拿來憑鞫,以重獄體。」上曰:「邊應星,令委官議啓。」

○司憲府上箚曰:

臣等伏聞封下御帖於大臣,聚首驚駭,不勝悶迫之至。海賊纔退,方切再犯之憂,山戎又起,已有長驅之患,國勢岌岌,人心靡定,將來之虞,有不可言。此正君臣上下,協力交修,以圖匡濟,猶懼其不能,固非殿下退托遜避之時也。以殿下春秋鼎盛,非唐堯倦勤之年,聖武布昭,有周宣中興之德,中外拭望,佇見維新之化。而不意今者,遽有此未安之擧,臣等竊恐群情解體,國事日壞,終莫能收拾,豈不痛哉?天王之眷倚,祖宗之付托,臣民之仰戴,有若不復省念者,何歟?以殿下聖明,非不知義理、輕重之所在,而累下不當下之敎,欲爲不可爲之事,臣等之惑甚焉。目今天朝文武將官,多集於此,方以善後爲務,而殿下以此帖稟之,則七年薪膽之誠,將無以暴白於天下,而軍門亦必深有所疑惑。臣等念及于此,不覺寒心。伏願聖明,上念宗社之重,俯察臣民之情,亟寢呈帖之擧,以解朝野之惑,國家幸甚。

上曰:「予意已諭於大臣矣。」

○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伏聞御帖封下之事,不勝驚駭悶迫之至。目今兇賊纔退,艱虞日甚,雖君臣上下,遑遑岌岌,協力交修,猶懼其不能濟。豈以如此之時,而有如此之擧措乎?非但一國群情解體,天將亦必大有所疑惑。有關於國家者,不其大乎?伏乞聖明,亟寢呈帖之擧,以慰臣民之情。

傳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弘文館啓曰:「李舜臣立祠事,自官自民前代事,考出事傳敎矣。漢韓千秋討呂嘉而死,立廟祀之;宋姚興與金人,戰於尉子橋,手殺數百人而死,立廟賜額旌忠;皇朝賀興隆任湖廣,與賊周文貴戰歿,立祠祀之。自民立祠,則唐張謹爲福建招討使時,黃巢寇關中,謹率將校,突入賊中,與賊俱沒,鄕人立廟祠焉;唐田居邰,奉命討賊,力戰而死,立廟祠焉。至如我東之事,則考諸《三國》、《麗史》,未見表表相近之例。或云《輿地勝覽》,或有考處,而文籍散失,無從可考。」傳曰:「前例更察考啓。」

4月15日[编辑]

○甲子,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洪濟院,餞慰邢軍門。軍門未至,上先入幕次。李山海、尹斗壽等啓曰:「前以手帖請停事啓達,而以知道下敎,臣等之意,以爲旣得蒙允矣。及見三司啓達,而似無快許之意,臣等不勝悶迫之至。今此之事,非但未穩於擧措,有關宗社大計,臣等區區之意,不得不達。伏乞更加深思焉。」答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再啓曰:「臣等愚意,非偶然計而啓之。今此之擧,其他未安之事,難以一一陳達,而天將諸衙門,亦必大爲怪訝,恐致擾端。伏乞聖明,更加三思。機關甚重,不避煩瀆,惶恐再啓。」答曰:「予亦悶焉。予之悶,亦可量也。」副提學宋諄、典翰朴而章、修撰文弘道啓曰:「臣等將手帖未安之意,仰籲於聖明,而未蒙夬兪之音。擧國臣民,聚首相顧,罔不危疑。臣等忝侍經幄,不得不仰陳危懇。伏望聖明,亟寢此擧,以慰臣民之心。」傳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

○掌令慶暹、獻納具義剛等來啓曰:「臣等之奉箚論列者,所係極重,而伏見批答之辭,似無允可之意,臣等之悶滋甚焉。以殿下聖明,非不知事理輕重之所在,而徒懷一端貶損之念,每爲如此擧措,何哉?目今南北多虞,邦本已搖,此正上下交修共濟艱難之日。豈可一向退托,以爲自逸之計哉?非但臣民缺望,天將亦必有所疑訝。臣等區區之慮,有不可勝言者。請亟寢手帖之擧,以安群情。」答曰:「予意前已盡諭,勿爲更煩。」三啓,不從。

○前刑曹佐郞臣姜沆,齋沐百拜,西向慟哭,謹上言于主上殿下。伏以,臣在往年丁酉,以分戶曹參判李光庭郞廳,督運楊摠兵糧餉于湖南。糧餉幾集,而賊鋒已薄南原,光庭亦向京師,臣與巡察使從事官金尙寯,傳檄列邑,收召義兵,思漢之聚者,僅數百人,而顧戀家屬,旋卽解散。臣不得已舟載父、妻子、兄弟,遵西海,以謀西上,而篙士齟齬,不能運船,倘佯海曲,猝遇賊船。臣自度不得脫,與家屬俱墜水中,艤岸水淺,盡爲奴倭所執,惟臣父獨乘別船,故得免同時俘殺。分戶曹募粟空名告身數百通,竝爲淪沒。奉職無狀,上辱朝廷,益無所逃罪焉。賊認臣爲士族也,齊縛臣及兄弟於船樓徽纏,所着手服盡裂,越三年,痕未磨滅。賊遽回船,至務安縣一海曲,賊船彌滿數里許。我國男女,與倭幾相半,船船號哭,聲震海山。至順天左水營,賊將一人,載臣及臣兄濬、渙、妻父金琫等及臣等家屬於一船,押送于倭國。到倭國,南海道、伊豫道、大津城,囚置我國被擄者,無慮數千,盡爲卒倭廝殺。新來者,晨夜啼哭,曾來者,或化爲倭,歸計已絶。臣以李顯忠挺身南走,一事開誘,莫有應者。至翌年四月晦,京師竹肆居人被擄於壬辰者,自倭京逃至伊豫,洞曉倭奴言語。臣誘以西歸之意,其人遂與定計。以臣了不解倭語,不帶舌人,則寸步亦無以自致故也。遂以五月二十五日,自髡爲倭語,乘夜西出,妻子則紿棄於伊豫,二兄則約會於豐後,從臣者,舌人及妻父金琫而已。行三日,潛憩于海上,竹林中有一倭僧,年可六十餘,洗身瀑布,假眠岩石。舌人潛告臣等所以來之意,僧哀嘆再三,許以船濟臣于豐後,此舌人橐中銀四錢償債。臣等喜甚,從僧下來,十步之內,忽逢値渡守者之部曲道兵者,領卒倭遽至,知臣之逋播也,勒還于大津城。自是之後,防禁益嚴。有金山出石寺僧好仁,頗解文字,見臣哀之,禮貌有加。因示臣以其國題判、方輿、職官,諺錄無餘,臣旋卽謄寫。又聞倭僧日雲家,有其國輿圖,甚詳備,因舌人換出,復以目擊之形勢,參我國廟算之得失,而間以愚者之千慮,竊議於其間。嗚呼!敗軍之將,尙不得不以語勇。況臣被擄,偸生於賊窟中,輒敢饒筆,犯分論事,極知僭越,無所逃罪,然竊伏惟念,古之人有以尸諫,臨死而不忘其君者。苟有利於國家,則亦不可以罪人而遂已也。萬里鯨海之外,九重獸闥之上,或未洞燭此奴情狀。前後使蓋之出入,不但往還忽遽,戒禁密嚴,所得或未詳備,被擄脫還之人,又多氓隷之人,菽粟不分者,所聞見,或未的實,故玆敢冒陳。倭僧題判中,以倭諺書塡處,臣卽以我國諺書謄注,而蔚山人金福者自言:「都元帥權慄之家奴也,癸巳秋被擄,亦來伊豫州。謀以重貨,賃倭船西歸。」故臣卽以所謄錄者,付其人。萬一得徹於睿鑑之下,則扶桑一域,雖在絶海之表,而此奴肝膽,照在八彩之前,變詐百出之醜奴,必以明見萬里爲神,而防禦應接之際,不無絲毫之裨補矣。賊以其年八月初八日,移臣置於大坂城,船行幾滿月,始至大坂。坂者,倭之西京也。居數日,又移臣置于伏見。伏見者,倭之新京也。賊魁旣死,賊路情狀,與前日每異。臣竊恐我朝之注措、改守,或機會。因與被虜士人之在倭京者東萊金禹鼎、河東鄭昌世、姜天樞、晋州姜士後、尼山宋廷秀等,謀取朝夕米,各貿銀一錢,因擇舌人之洞曉言語,莫能辨異國人者,資其路費船價,使達于疆域之表,書未發而群倭已撤還矣。臣百計謀還,手無一錢,不得已傭倭書,得白銀五十餘錢,潛買倭船,陰結壯士十餘人,與東萊金禹鼎等,共謀西歸。臣兄濬,率篙卒、舌人,以今年三月十二日,先往船所,臣與兄渙、妻父金琫及禹鼎等,未起身時,水邊之人,潛告守倭家,倭奴發卒搜捕,囚繫二十日,久乃得解。舌人二名斬死。嗚呼!計窮矣,技竭矣,千里萬計,竝落虛空矣。豈臣之區區向日之誠,不足以感動天地,有此萬端阻礙耶?嗚呼!嬴秦棄禮而上功,仲連欲蹈東海;武王以仁而伐暴,伯夷猶餓西山。況倭何等醜奴,此地何等絶域,於我國臣民,何等讎虜也?況臣之家世,自國初以來,巡問使臣淮伯以下,越若碩德希顔、希孟,以及龜孫、鶴孫,祖、子、孫、兄弟四世,公卿將相,其不受一命者,只臣祖、臣父耳。臣之從兄昆弟四十餘人,不識一行書者,咸以勳臣苗裔,得免負羽從軍之役,茂林豐草,雨露百年。臣又以漢南布衣,冒忝科第,職秩雖下,履歷雖淺,而往年甲午秋冬,猥以銀臺假郞,入侍便殿者,幾二十數。日月之光,近臨咫尺,天語溫溫,降問姓名。丙申冬,又忝尙書郞,自頂至踵,盡歸造化,生成大澤,未報塵垢,而遽陷於絶域之外,虺蜮之穴,一日偸生,萬死無赦。鴻毛之命,豈暇顧惜,片時之痛,非不堪耐,而顧念一時滅名,有同溝瀆之自經。上之不能建忠立節,報補國家,下之不能明處死,以留榮名而圖復者,在昔忠臣烈士之如文天祥、朱序者,俱不得免。前史不以爲非,而予其全節者,良以身雖被擄,而所未嘗被擄者猶在也。臣之陋劣,雖下古人萬分,而願忠之志,不讓古人。一脈螻蟻之命,一息尙存,則犬馬之誠,萬折不已。卽當竭節圖還,就顯戮於王府之下,縱令身首異處,猶勝死葬蠻夷。況醜奴情狀,已落臣堵中,萬一天假其便,釁有可乘,則卽當以不費之身,首三軍之路,憑國家之威靈,上雪山陵、宗社之辱,下灑秦臺、燕獄之恥。此臣之所以耿耿自奮,腸一夜而九回也。嗚呼!遠托異國,古人所悲,在歇後語也。此生餘年,不敢望復覩漢官威儀,而生還對馬島,望釜山一抹,而朝以至夕以死,更無絲髮餘憾矣。其在伊豫時,所錄倭情及賊魁斃後擬上倭將,竝錄如左。伏願殿下,勿以小臣之偸活無狀,而竝錄臣言,陽開陰闔,雷厲風亂,間以此書從事,則於折衝禦侮之際,豈曰小補之哉?云云。

4月16日[编辑]

○乙丑,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幸梁按察祖齡館,上因幸王按察士錡館。上以軍門先回,諸大人次第撤歸,不勝缺然之意,措辭以告。

○備邊司啓曰:「降倭也汝文等十名,當入送北道,不可無戰馬,每名一匹,令司僕寺擇給,衣資及弓箭,火藥等物,亦令該曹,量宜題給。其中三名無鳥銃云,都監所在三柄,竝給送何如?」傳曰:「允。」

○傳曰:「世子欲爲問安於遂安,令禮曹議啓。」判書沈喜壽啓曰:「此事極重,議于大臣,則皆以爲:『中殿玉候彌留,東宮問安,於禮當然。』臣等之意,東宮問安,一日爲急。此時事勢雖似非便,而恐有所不暇顧也。」傳曰:「天將連續下去,一路多騷然。姑徐爲之。」

○政院啓曰:「王人之喪,方在城中。頃日用樂,臣等亦知其未安,而張旗鼓以軍門之意,分付至再,故不得已而用之。今者按察、提督,別無請樂之事,自此徑先用樂,似爲未安。」傳曰:「勿用。」

○未時,上幸劉提督綎。館,行酒禮。

○以金命元爲慶林君,李憲國爲刑曹判書,尹承吉爲咸鏡道觀察使,鄭光績爲成均館大司成,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朴彛叙爲弘文館校理,李必榮爲侍講院文學,文弘道爲司諫院正言,朴承業爲侍講院司書。

○自昧爽至午時,四方沈霧。

○兵曹啓曰:「今月二十日爲始冠帶事,已爲定奪矣。而諸衙門皂隷應入之數,八百八十四戶,而目今餘存,只二百七十四戶。亂後人民,十無一二,決無充備之路。請令備邊司,別樣處置何如?」傳曰:「國家不成體貌,行幸時未具威儀。此時何可請皂隷?勿給。」

4月17日[编辑]

○丙寅,上接見藍遊擊芳威。芳威持身廉簡,處事嚴明。以西路事直報于徐給事,以此爲督撫二人所不容。 ○慶尙左兵使金應瑞馳啓曰:「興陽出身金慶立等十名,自倭中偸得小船,來泊長耆境。訪問賊情,則前年七月關白死後,秘不發喪,諸將聞奇,撤兵而還。還時對馬島倭奴,恐被焚掠,遠避僻島,俟過乃還。本島男丁不過五六百,飢荒太甚,將不聊生。又恐天兵直擣,修築山城,晝夜不暇。倭將等皆聚關白所在之處,欲奪其位,新關白曰:『我年少無能,豈能爭位?爾等欲之,我當自退。』泗川留駐倭將沈安頓吾,卽石蔓子也。乃蕯摩州强悍之兵,與關白一度交鋒,死傷各數百,未決雌雄而退。諸倭將,四面皆築石城,以爲久住之計,日以調集材木,前日質送子女,盡爲還出。早晩有奪位之變,則竹島及泗川倭將當代立云。且對馬島及郞古耶倭將上書,請與朝鮮,更爲修好,關白堅執不許云云。大槪對馬島形勢,軍兵甚少,饑饉又甚,此時往擊,少無拒戰之理,他島倭兵,必不來援,進攻不難。此意通于天將,協力進攻,以雪萬一之憤。」史臣曰:「我國之於倭賊,萬世必報之讎也。男丁雖斃,勝兵可備五萬,倉廩雖空,糧餉足支數年。君臣上下苟能協力交修,以爲此賊未滅,不可以立於天地,此讐未報,不可以見於祖宗,仁義以結人心,忠憤以鼓士氣,斬言和者之首,梟之旗竿,褒死節者之忠,告之太廟,使三軍之士,進死爲榮,而退生爲辱,則雖無天兵之助,而賊不敢再窺於天塹矣。竊觀壬辰以來,朝臣之當國者,不過悠泛而已,邊將之柄兵者,不過玩揭而已。賊來則惟恐請援之不速,賊退則惟恐撤兵之不早,未聞有一人掛弓靑海,鳴劍伊吾之志者,蓋由於培養不素,組練無方,知身而不知君,知私而不知公,豈不痛哉?金應瑞因兇賊敗遁之機,欲圖進取,以洩小憤,賈誼笞之術,雖似甚踈,樊噲橫行之請,亦足可尙。比之身居廟堂,力贊和議者,大相遠矣。」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李鎰喪師辱國之罪,兩司俱論,拿命己下,而備邊司乃敢多費辭說,曲爲容㒃,欲使之仍任,臣等未曉其意之所在。國事之至于今日者,專由於綱紀解弛,軍律不行,而猶事因循,一向姑息。廟堂籌策,恐不當如是也。况鎰旣爲王府罪人,而敢以責效爲名,徑欲開釋,其蔑公論無王法甚矣。雖自上己燭其非,苟且庇護之習,不可不痛革。請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答曰:「備邊司所見適爾,不須推考。」

○掌令崔東立來啓曰:「近來備邊司,凡於賞罰、黜陟之際,率多苟且姑息之政,物情之未便久矣。甚至於使公論不得行,王法無施,惟意所欲,略無忌憚,尤極寒心。前兵使李鎰,喪師辱國之罪,兩司俱論,巳下拿鞫之命。此是王府之囚,律亦當死,獄體甚重,而備邊司乃敢容護於其間,至請仍任者,其意何歟?李鎰自壬辰,累犯喪師之律,而嘗竊阿大夫之譽,得保首領,反加爵賞,連授巡邊、節度之任,使乏戴罪責效者,非止一再,而猶未聞收尺寸事業,以報萬一,只益其驕傲貪虐,到處僨事,無所不至。邊民之怨叛,藩胡之侵軼,無非其自取。凡在見聞,莫不痛惋,而猶復愛惜,終始救解,必欲仍以重閫者,此何等事體乎?其不有臺諫循私掩功之罪,大矣。請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肅朝綱。鎭川縣監尹性之,爲人悖戾,行巳無狀,見其友妾之美者,便生强奸之計,乘本夫出去,潛入其室,爲婢僕所驅逐,聞者莫不唾鄙。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備邊司答院同。」

○許遊擊國威,來時御所請見,上出中門外迎入,行酒禮國威福建人,人物輕佻,崇信佛學。上曰:「不穀不閑文學,聞大人文章甚高。若以一言相贈,則小國之寶也。」國威曰:「貴國,文獻之邦。以俺玩文弄墨,何敢有作乎?俺前在南中,南中儒士,有以頌言相贈者,俺看了卽破。諸將則皆鋟梓而來,將爲誇示之計,足賭一笑也。」國威曰:「關王廟甚多靈異,國王須加尊敬。」上曰:「關王,某時有神助之功,某時封協天大帝乎?」國威曰:「太祖朝有陰助之力,故封武安王;萬曆十三年,封協天大帝也。」上曰:「大人學貫天人,無書不讀云。道之浩浩,何處下手?聖賢千言萬語,何從可入?願安承敎。」國威曰:「道不在遠,只在心裏。事事得宜之謂道。萬物莫不有當然之道,如飮酒食肉皆道也。心裏少有所慊,則皆非道也。道者,猶道也,正正平平之謂也。躬行心得,是著得工夫也。人君之道無他,在淸心寡慾擧賢愛民八字上。僕本武人,焉知道哉?王按察是好人知道者也。」且曰:「道本無,無他,生來死去四字若明白,則天地間無非要了。至於喜怒哀樂,先有定見,則皆是道也。」蓋王按察亦崇信陸學者,故國威言好人。夜一更漏下,國威醉酒欲起,上呈禮單,受之而去。

○傳于政院曰:「內殿氣候何如?」回啓曰:「玉候初因感冒,不得寢睡,仍而心氣大傷,胸膈怔忡,熱氣升降,逐日發作。進醒心散、生雞黃、朱砂、安神丸,或淸心元半半丸,調米飮呷進,加味寧神丸,逐日常進。胸膈怔忡之證,進凝散後漸定。加入柴苓湯煎進,熱氣稍減,三時水剌數匙,連進十一日。大槪心氣鬱滯,難可專以藥餌調治。」傳曰:「知道。」

○陳都督接伴使啓曰:「吳副摠廣西下時,我國兩南兒童八名,付于都督船上,率去事切請,明日兒童,先送船上,臣告以不可帶去之意,則都督以爲副總之請,不可不聽,反爲嗔怒。極爲未安,敢啓。」傳曰:「當以天朝禁法至嚴,軍門亦爲禁令,我國不無罪責,以此意措辭,勿送。」

○訓鍊都監啓曰:「降倭二名,被劉提督招誘,入其標下,勢難止行。敢啓。」傳曰:「知道。」

4月18日[编辑]

○丁卯,王世子問安。

○是日,梁按察祖齡西下,祖齡,山東人,處己以簡,無所侵索。但其中軍劉天秩,在外多所作弊,祖齡不知也。上幸慕華館餞之,請行酒禮。

○參政龐渤送帖于上曰:

丁酉八月,渡鴨綠入貴邦,目擊倭賊摧殘,十室九空,深慮十數萬之衆,不知何以支度也,二年來糧草豐裕,士馬懽騰,鄙懷甚慰。去歲八月南征,狂寇在前,天兵壓境,此何時也?國中老幼婦女,負戴儲糧道路,晝夜絡繹不絶,臥雪眠霜,崩膚裂足,終無怨言。生荷戈羡歎曰:「難得者人心,易失者人心。當此地步,人心如此,蓋唯知親上死長之義篤,而他念竟不萌也。非敎之有素,感之極深,何以至此哉?誠爲文獻、禮義名邦。」敬服。生居處一年於玆矣。荷高義盛貺,不啻萬萬。目前西往,後會無期,敢整套儀,聊布愚悰。不宣。

○傳曰:「今見包見捷題本中,竝擧我國。若不竝於我國開礦,則何爲竝擧我國乎?以此見之,竝與我國開礦之事似是。實太監若出來,則必於處處開礦,其何以當之?此係國家存亡。經理句管我國之事,令接伴使,更爲聞見,如果開礦,則周旋請於經理前,以我國殘破,不可開礦之意,使之題本似當。可於未出來前爲之。若出來,則事勢爲難,速爲議啓。」備邊司回啓曰:「中朝方於十三省,分遣太監開礦。頃日許遊擊私言:『朝廷差太監,來此開礦,則其爲受害,不特若官兵擾害』云,而狀啓及通報中,竝有是說,其事似不虛矣。若日後太監果爲出來,則國家之存亡,於是決矣。急令經理衙門接伴使,更爲詳問,歷陳宋經略來此時,差礦長於諸處,多般尋覓,終不得之之意,明白爲稟帖,以試其意,觀經理所答,大臣與六曹爭之,請爲題本似當。」傳曰:「依啓。」

○諫院前啓以李鎰事,請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治罪,以肅朝綱,答曰:「依啓。」

○以吳百齡爲弘文館修撰,趙儆爲忠淸兵使,李箕賓爲江界府使,玄楫爲渭原郡守。

○掌令崔東立來啓:「李鎰喪師辱國,備邊司乃敢曲庇,至請仍任。請有司堂上推考。」答曰:「允。」

4月19日[编辑]

○戊辰,卯時,上幸慕華館,餞王按察,迎杜副使。

○午時,杜副使潜至,上行再拜禮。

○上因幸麻提督館所。

○備邊司啓曰:「北關之事,漸多可虞,邊將至於被擄,賊胡益肆猖獗。若各部落藩胡,乘機煽動,則明、吉之間,先受其鋒,而六鎭己斷絶矣。此時監、兵使俱遞易,而新授之人,未知其穩當,赴任亦且稽緩,種種憂悶。吳應台曾爲六鎭府使及北兵使,不能彈壓民夷,已熟量其淺深。且以性度弛緩言之,則遞趙儆,而代應台,反出其下。本任不可久曠,而利害所關非細。趙儆與吳應台相換,使於數三日內,發行何如?臺諫所論之人,如是煩稟,固知未安,而邊事甚急,不可膠守常規,悶迫敢稟。」答曰:「已遞之趙儆,不可仍之。」以備忘記,下于政院曰:

備邊司之請仍趙儆,其意未必不是,當初臺諫不須論遞。但旣已命遞趙儆,初非無出其右之良將,又何必强爲之仍任哉?旣請仍李鎰,又請仍趙儆,臺諫之言,若蚊蟲之過耳,以君上之命,若不以爲數者。至於擅欲與吳應台相換,其漸將至於呼吸變霜露。予固知只出於憂國之計而然,智者作之,愚者效之,此古之君子所以臨事,必慮後弊。雖見得十分是處,而不敢惟其意是循,況未必十分是者乎?此意只政院知悉。

○備邊司啓曰:「國母之尊,久在於外,群情已爲未安,近又違豫,證勢久未平復,臣等不勝悶慮之至。調攝之方,不但專在藥物,居處亦須適宜。遂安僻在峽中,風土不佳,至於侍衛諸臣,亦多病傷。今若仍爲留駐,則勿藥之喜,恐難速致。今又天將幾盡西下,如過旬望,道路別無阻礙,待證候間歇,旋卽移駕,漸至還都,則非但大慰臣民之望,其於節宣調攝之方,不爲無補。請速下書于侍衛大臣。」答曰:「天將幾盡下去,則當爲還都。但今適未寧,此時難以擧動。姑待稍歇爲之。」

○上幸董都督所館處,接見。

○麻提督、董提督回禮,二提督呈禮單。

○兵曹啓曰:「百官將具冠帶矣。侍衛諸將、宣傳官等,亦當一依平時,或甲冑,或時服佩劍,而板蕩之餘,勢難猝備。姑以近日服色仍行。」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百官冠帶之設,期在明日,而人無升斗之料,艱度朝夕,力不暇及,或有因此將不得從宦者,其情誠可哀也。事勢拘礙,勢難强行。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知道。」

4月20日[编辑]

○己巳,王世子問安。

○寅時,上幸慕華館,餞劉提督。

○午時,麻、董二提督至。二人曰:「俺知國王來候已久,而經理爲俺設餞,故未卽來拜,惶恐。」上曰:「不敢。」

○上還至吳副摠惟忠館,副摠先往都院衙門。上入幕次以待之時,日氣甚熱,館宇湫隘,從臣皆露坐於墻壁之間。汗流浹背,副摠小子自內出一鍾茶,進于上前。移時副摠至,副摠浙江老將,島山之圍,經理不從其言故敗。持身淸簡,鈐束下卒,亦難得之將也。上曰:「大人前於平壤之戰,先登突擊,功在三韓,後有島山之捷,使兇賊不得再逞,大人之德,小國何敢忘之?小國民情,咸願大人留駐善後,至於咨請都院,而都院不肯許。此小國無祿之時也。」

○上因幸杜副使館,行酒禮。

○夕吳副摠、杜副使回禮而出。

○備邊司啓曰:「當初楊經理以爲,天兵萬里遠征,苦留蕩破無人之地,日用衣食之物,雖有月銀,頓無所資,其情可憐。許令買賣人,受出遼東布政司路引,勘號於經理衙門,行到軍兵所駐處,從便買賣,實爲兩利。到今買賣人等,甘於得售高價,坌沓出來,或冒稱官兵,沿路作弊,其爲害滋蔓而難救矣。近間,又聞買賣人等,散入黃海、京畿、忠淸等沿海處,括取民家水鐵,如農器、釜鼎,盡爲强奪,收合載船,沿海之民,怨咨嗷嗷。臣等又聞韓同知行文于戶曹,請給買賣人載鐵船,已給三隻,而今復加請。如牙山貢串、龍安知世浦等處,水鐵積置如山,如不設法禁斷,其弊日深。卽以前後事理,明白移咨于經理衙門,今後買賣人等,明査路引,勘號施行。且令從大路行,走到軍前,買賣一切不許,從徑路出入,擾害百姓,違者許令官兵,拿送治罪,庶幾蒙惠。此時韓同知主管,令戶曹,明白爲呈文請之。且已收聚鐵物,若鑄火器,以爲海防之備,則極爲便益。令經理衙門接伴使,另爲周旋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4月21日[编辑]

○庚午,忠淸監司金玏馳啓曰:「陰竹地,西風大起,雨雹交下,大如鷹鈴,小似鳥卵,春秋兩麥,新種黍粟,盡爲損傷事。」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政院居喉舌之地,當以出入惟允爲職分,而近來侵預該司之事,不避越位之嫌,非笑極矣。都監郞廳陞敍之事,自有該掌,如有未盡與不公者,則亦有糾覈之地,而政院不揆事體當否,爲趙叙、李欽等,多費辭說,有若代頌其冤者然,此果納言之責乎?至於冠帶一事,雖非今日之急務,法司啓達蒙允,下該曹,定其日限,播告八方。不可以一二人所見,有所撓改,而政院敢以自意,徑自啓達,一夜之間,遽卽停罷。翌曉擧動之時,未及聞命者,或着冠帶而來,中道還脫。非但朝廷體貌,顚倒莫甚,出令已久之故,在顯官者,雖旅宦之人,無不措備,或備不備之言,亦爲失實。設令此等之事,聞見果是,非政院所敢乃爾,而事輒干預,攘臂當之,此漸不可長也。請色承旨及都承旨,竝命推考。當初冠帶之啓下也,爲禮曹者,所當參詳事勢,酌定日期,俾無臨時改易之弊,而只隔一夜,遽以難行入啓,至曰:『人無升斗之料,力不暇及,或有因此而將不得從宦者』云。當此艱危之日,臣子之服勞王家,奚暇念廩祿之有無,而敢爲鄙瑣庸俗之言,有同私家待臧獲者然?其爲士大夫之羞,莫此爲甚。請禮曹堂上、郞廳,竝命推考。「答曰:」依啓。冠服事,因禮曹啓辭而爲之,非因政院啓辭。其日政院啓辭,只知之而已,所懷啓之,非不可。「

○咸鏡監司尹承吉啓曰:「臣本以無狀,濫蒙聖眷,位至宰列,尋常感懼,當國唯知有君父,而不知有身。前者關西方面之寄,自知不堪,而時事艱虞,朝廷試可,臣子之義,不宜先自辭退,靦然冒據,未效涓埃。譴責不加,天禍遽至,身罹重病,百藥無效。不得已控疏乞遞,特蒙恩許,退伏村野,靜處調治,自謂差歇,而年齡已衰,受傷已多,沈綿數三載,蘇復無期,自分必死。不得更覩天日,瞻望北闕,不覺嗚咽。幸而頑命不絶如縷,自前秋大勢似歇,而寒氣往來,作痛之證,至今未殄。前在江東村舍,伏見監司移文,宰臣之在外者,有自該曹召來之命,驚惶罔措。其時日氣寒甚,少觸風冷,輒至呻痛,遲留十餘日,始爲發行,寸寸前進,已經累月。當國事方急之時,旣不得奔走而致力,承命之後,更致遲延,臣罪萬死,而起於病廢之中,授以北關重寄。聞命以來,感淚先下,心神飛越,惶恐踧踖,措身無地。雖赴湯蹈火,亦所不辭,而第臣材無寸長,智乏料事,今當北塞有釁,方面之任,決非所堪。誤事之後,臣雖萬死,已無及矣,況臣之有病,朝臣所共知。請命遞臣職,擇授可堪之人。」傳曰:「勿辭。當議處。」

○上幸陳都督璘館,行酒禮。上曰:「東洋之捷,萬世之大功,小國之不亡,皆大人之賜也。今者大人將爲西還,不穀爲之缺然。」陳都督璘回禮,以禮物來獻,上辭受如儀。

○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以庸材賤器,當此艱危之會,忝冒非據,目見時事日急,而無一毫裨補,但其區區憂悶之誠,不自揆量,有懷輒稟。頃日北報漸緊,其憂非細,而朝家謀帥,未可人意。妄慮事係利害,隱默而不言,非所宜也,群議而敢啓,不覺其虧損事體,重陷罪戾之歸矣。伏見下政院之敎,惶恐隕越,竦身無地。此等事,雖出於詢謀,而臣爲時任大臣,則評議可否,責尤重焉。今乃慮不周詳,致勤嚴敎,其貽後弊,不一而足,此固臣之罪也。且今日國家存亡,係於留兵處置如何。前日萬經理面許分一半留此,過四月撤還西路,而又因芧遊擊呈請,乃欲盡爲發去,令臣速備糧餉。彼旣謂臣不肯行,則在此而爭便否,徒煩無益。臣請於査考見糧間,姑停發兵,到彼中,極陳饑荒難辦之狀,或爲狀啓,或爲呈稟於衙門,朝廷因此而請善處,則庶其可也。臣之此行,別無所爲,經理之責委而督行者,似是偏聽人言。遲留一日,有妨於請減兵,而下去之後,回還亦難自由。首相在病,右相在外,都堂酬應,亦無一人,臣之本職,亟命遞差,改卜他相,以收國事。惶恐敢啓。」答曰:「勿辭。」

○上御別殿,引見左議政李德馨。左副承旨朴承宗、注書朴楗、檢閱李晟慶等入侍。上曰:「卿下去南方,留駐何處耶?」德馨曰:大兵留南中一年,物力已盡,民不聊生。頃者,有人自南中來言:『流民無食,剝木皮度日』云。今經理使臣下去,句管糧餉。臣雖下去,欲辦糧則穀已盡矣,欲勸耕則節亦晩矣。但諸將以臣爲厭避,臣今日當下去矣。臣下去南中,卽將彼邊事勢,極陳飢荒之狀,成稟帖,以送于經理,朝廷因此稟帖,力請于經理,使之分兵西路,則庶或可支。昨日芧遊擊示臣分兵處所,因謂臣速往南方,催督糧餉,臣以爲:『南方見糧甚少,此兵若不意下去,則萬無接濟之路。臣請往措置,略成頭緖,然後下送爲便』云,則遊擊答稱:『來月旬前,必須開報』云。臣下去,別無留駐處,所當來往巡視,察峙糧形勢矣。凡事,經理不與本國商議,其所爲事,無一實。今南方乏糧之報,連續入來,而又欲送此三萬五千兵,使之接濟,臣亦不知所以爲計。「上曰:」經理必欲使卿下去。卿當速爲下去,稟帖事,予未知其可也。「德馨曰:」若如芧遊擊分付,則事必難處。「上曰:」大槪情志相通,然後可以爭是非曲直,今不如是。予意接伴,有所未盡也。爲接伴者,當力陳如此曲折,而畏怯不敢言,不可謂盡其任也。「德馨曰:」衙門嚴重,閉門深坐,接伴往來,亦不得知,雖欲通情,不可得也。臣見經理衙門,下官一百餘人,冗雜居多。前日諸將入歸時,標下願留者,皆令許屬,稱爲門下官率,皆無賴之徒,衙門之事,紊亂莫甚。經理與芧國器,每事相議。國器伶俐能文,亦非老實之人也。「上曰:」果能文者乎?予見其作詩,極可笑也。「德馨曰:」武弁中稍强者也。「承宗曰:」武進士出身人也。「上曰:」予嘗見其與降倭所通書,乃問訊書札也。事甚駭愕。「德馨曰:」陳都督所率降倭,盡屬于芧國器。此漸最爲不吉。且釜山所來倭子,今當入送于廣寧云矣。上曰:「此事,必是當初軍門所與聞者也。予嘗思之,雖劉綎、董一元,豈可自擅爲之?偏將言于提督,提督稟于軍門,軍門許之,然後其事乃成,非獨劉綎所爲也。不然,軍門必愕然罪劉綎矣。且唐人多數入送,若他日見出於福建、浙江地方,則必難處矣。」德馨曰:「唐將所爲,多無理。倭橋之戰,劉綎畫攻城之狀,又成一冊,頌其功德,印給軍卒,使之廣布於中朝。如此事甚多。」上曰:「武將不足數也,號爲知文者,亦多可笑。萬都院亦卑汚之人也。中朝主論者,或以爲賂倭爲善策。人心、時習,至於如此,天下事亦可寒心。」德馨曰:「劉綎謂臣曰:『萬經理飮酒而已,做甚麿事?留此久則所得錢糧必多,且以久在於外,當得高官,所願如此而已。今者敍功上本時,經理以意多般改易,軍門不勝煩惱』云矣。」上曰:「敍本在其弄筆間,但欺罔皇上,甚可惡也。朝廷不能洞燭,可嘆可嘆。」德馨曰:「對馬島倭子,近必持書契出來,試探我國。此賊何以處之?但令邊將殺之而已乎?」上曰:「豈可殺之?軍門所謂使之殺之,其心不難見也。似若不與於和議故也。倭賊雖有悖慢之言,但當置之而不問,觀天朝所處何如耳。予意必欲皇上知此事耳。此事豈但我國存亡所係?天下安危,亦由於此。倭賊狡詐莫測,其心豈止若此而已乎?日後必有難處之患矣。」德馨曰:「謝恩使近當入歸天朝,必欲知此間事情。必有善處之端。」上曰:「杜副使爲何事而來乎?或云:『代梁布政』云,布政亦無所爲而去矣。」德馨曰:「經理所在,按察係之云矣。」上曰:「予再見杜大人,不發一言,禮單亦不受曰:『天朝法嚴,受之者有議論』云。所見異常。若其人或簡或拙則無妨,若不然則接待間,必有難處者矣。」德馨曰:「韓同知、杜副使皆軍門所親切者云矣。」德馨曰:「政丞、破吾達,地名。是賊路要害處也。此路若不守,則六鎭之勢,甚爲孤危。今監、兵使,一時俱闕,尹承吉又以病辭之,北關之事,臣甚憂之。若滋蔓之後,則後悔無益。尹承勳有才局,名位且尊,足以鎭壓矣。」上曰:「尹承吉病已愈乎?果有病,則難任此地矣。」承宗曰:「形貌瘦悴,而精神則好矣。」上曰:「病則當遞之矣。」德馨曰:「臣爲訓鍊都監提調。都監之事,日漸解弛,將不可收拾。當今砲手一人最緊。若罷都監則已,如不得罷,則必定堂上勤幹一人,句管其事可也。都監與兵曹,相爲表裏。判書柳永慶,使之爲有司堂上,句管似當。且亂後,免賤、免役者甚多,雖未能盡定軍役,使之自作一隊,則不爲無益。兵曹郞官,頻頻遞易,事多虛疎。擇可堪二三人,委任責效可也。」上曰:「藩胡殺戮邊氓,竊發未已,必有所恃而然。若誘引老酋,擧衆來犯,則豈止殺戮而已乎?備邊司所見何如?」德馨曰:「姜億弼、姜億水者,有名土兵也。自前胡人有不順,則例送此輩誘之,故李鎰因老土開釁,使之入送開誘,而渠等先生疑慮,敢行廝殺。此乃犬羊常態。若有所恃,則不但竊發,必擧衆而來矣。若此不已,則邊將無不得罪,邊民不得安揷,終無息肩之日矣。必須相機,勦滅一二部落,使之慴服可也。」上曰:「卿言是矣。火器、精兵,多數入送,翦除一二部落,示威似可。」德馨曰:「臣本以駑劣,連年驅馳戎馬間,筋力未衰,而精神昏亂,臨事茫然,不知所以處之。今者下去南方,三萬五千之糧,何以一朝辦出?唐將日日侵責,民力漸至澌盡,臣於此時必多狼狽。臣身固不足惜,恐誤國家大事。今首相辭病不出,臣下去之後,上來早暮,亦難預期。伏乞遞臣議政,以授他人,以收國事。」上曰:「大臣豈可輕遞?領相當速出矣。」上曰:「觀陳奏使狀啓,我國冤枉得伸矣,但皇旨因賂倭之事,而一時兼降,非獨爲我國而降也。且禮部咨中,不載九卿會議。會議中無乃有不好之言耶?此會議某條得見何如?且丁應泰雖是奸人,所謂賂倭之說,則果爲不虛。若此事發覺,則或者以我國,竝爲致疑,此甚不幸。」德馨曰:「臣意亦以此事,爲不快。今皇勑,雖不敢更請,移咨禮部,請見會議無妨。他日可以此爲一證也。」上曰:「言于承文院處之。」上曰:「天朝開礦,太監出來云,其通報見之乎?」德馨曰:「通報則未見矣。許遊擊嘗言:『太監聞爾國土産甚多,必有開礦之事。如此則其害不止於天兵擾害云云。」上曰:「見千戶閻大敬題本,則以爲遼地多産好馬,朝鮮八道,土地甚沃,産金、銀、紬絲、紙札、水獺皮、弓矢等物』云。聖旨已爲准許,太監高禧與閻大敬,一同出來矣。但此事,不爲分明開錄,未知必來我國,或到遼東而止也。包給事見捷題本中,極言朝鮮疲弊,不可開礦,至以爲彼爲魚肉,我爲刀俎,是生一倭云云。以此觀之,朝鮮開礦,似已定矣。我國端州銀,有名於天下,不可謂全然本無,皇恩罔極,豈有不可從之事?但如此則國不可支矣。」德馨曰:「千戶、指揮以下庸官,必欲徵索而然矣。謝恩使入歸時,言小國物力蕩竭,人民死亡之狀,使之意在言表,使臣因此而周旋,則或可止之也。」上曰:「如是措辭,未見其十分恰當。大臣善爲處置。」上曰:「店字之義,何也?」承宗曰:「中朝有某店、某庄,蓋村落之意也。」上曰:「天朝將設皇店於天下云,是何意耶?德馨曰:」是算商賈之法,大槪收稅之事也。「上曰:」安危在大臣。予有卿,恃以無憂。且古人云:『國亂思良相。』予則多病,凡事卿勉爲之。「德馨曰:」臣受恩深重,常思感激,目見時事日非,只切憂悶而已。第以才器短淺,望實俱輕,當此艱危,必致覆餗,私情急迫,不知所達。伏願聖上,更自奮勵,收拾人才,警飭臣工。如臣駑劣,亟賜退斥,更卜賢相,以振頹綱,使祖宗二百年基業,不墜於地,幸甚幸甚。「

○自昧爽至辰時,四方有霧氣。

○領相九度呈辭,傳曰:「予若可從之事,則如是懇切而不聽乎?此時領相,何可辭退?從容調理事諭之。」

○陳御史喪主梁材揭帖:

大槪監院無祿,賢王以其有功德於家邦也。儼然枉駕臨喪,重以大牢之奠,崇以導護之義,自來國君之厚天使,未有如殿下之備極情文,而始終一節者。東征十萬將士,孰不感激涕零?云云。

4月22日[编辑]

○辛未,昧爽,上幸慕華館,餞陳都督,都督以御史喪柩在後,故忙迫出去,不及相見。遣承旨南以信,齎禮物,呈之于碧蹄。辰時,御史喪柩至,上以素服親祭于路左。祭訖,喪主梁材等請行謝拜,上曰:「小邦不祿,大人奄忽仙逝,不穀不勝痛怛。只緣地方殘破,送喪之禮,亦多虧缺,心甚未安。」材曰:「荷國王高誼,襄事無憾。今又遠來郊外,親賜之祭,監院雖死,九泉之下,想應感激無窮矣。」上答拜以送之。王世子遣侍講院文學李爾瞻,問安。

○掌令崔東立來啓曰:「在於天將之行,自上餞慰之禮,出於至誠,少無欠缺。今此陳都督發行之際,動靜節次伺候,所當趁時來告,而政院亦當預先探問,皆慢忽不察,致令大駕,未及出餞,平日盡禮接待之誠,歸於虛地,極爲未安。請伺候所次知郞廳及色承旨罷職,同參承旨、接伴使,竝命推考。」答曰:「承旨竝推考。接伴使、伺候郞廳,別無所失,勿推。」

○獻納具義剛來啓曰:「自上接待天將,出於至誠,大小之行,餞慰之禮,無小欠缺。今此陳都督之行,嚴刻非不早定,而政院供職怠忽,都督臨發,始請擧動,致令大駕,忙迫出門,未及接見。雖使承旨請留,而邁邁不顧,其心未必無憾恨之意。況此提督於我國,最有功勞,接待之禮,尤不可不至,而致有莫大之悔。請色承旨罷職,都承旨及同參承旨,竝命推考。且伺候郞廳、接伴使等,亦不無怠慢之罪,請命推考。」答府同。

○上幸季遊擊金館,行酒禮。上曰:「大人於露梁之戰,先登擊。賊之敗遁,皆大人之功也。」

○政院啓曰:「許遊擊接伴官閔汝任來言:『遊擊曰:「前日國王前,面請千摠喪柩護喪官,其後護喪官一番現身,今日喪柩臨發,而終不來現。須啓知國王,中路追送。」』云。」傳曰:「護喪官不爲現身之言,何謂耶?極爲駭愕。護喪還來後,拿鞫。」

○政院啓曰:「臣等伏見遂安大臣狀啓,內殿玉候,熱勢雖似暫歇,而證候彌留,迄未快復,不勝悶慮之至。本院官員,更爲下去問安。」傳曰:「左副承旨,問安進去。」

4月23日[编辑]

○壬申,王世子問安。

○院前啓色承旨、接伴使等推考事,答曰:「色承旨遞差。接伴使等,別無所失,不允。」

○季遊擊金回禮。

○上幸許遊擊國威館。國威曰:「新科官出來義州云,經理當往會之矣。平安一路,新經軍門大行,經理今又下去,必多擾害。」上請行酒禮,國威曰:「天朝爲貴國,一年所費三百六十餘萬兩,中國亦以此虛耗矣。」因明其辨冤疏示之曰:「丁哥雖饒舌,俺亦以此辨之矣。」先是,應泰聞國威剋軍銀八百兩,搜其家得之。國威作辨冤疏以自明。上曰:「皇上洞燭,是非自當辨矣。」國威曰:「貴國有史筆,天將好反,據實當直書,以傳後矣。」上曰:「前日大人求不穀手迹,今將臨別,敢以扇上所書,仰瀆尊眼。」上於別扇,書四月淸和雨乍晴,南山當戶轉分明。更無柳絮因風起,惟有葵花向日傾之絶句以贈之,國威曰:「非但筆迹甚好,詩意亦甚好。」上曰:「劉大人奉旨征楊應龍云,此何如賊,據何地方?」國威曰:「楊應龍,泗川土蠻,自太祖朝,乍臣乍叛,其兵二十餘萬。邢軍門嘗鎭定之,而今又叛矣。」上曰:「大人見楊大人,道不穀不敢忘之意。」國威曰:「唯命。」上曰:「大人勤苦數年,今將奉別,不勝缺然。」國威曰:「俺非不欲久留,而被丁奸之參,還于本國。過此一二年,則當有再來之事矣。」國威盡十二爵,又取三大椀,飮之而止。

○以李墍孤忠自信,廉潔無私,鵠立朝端,風采澟然。爲大司憲,趙挺爲大司諫,李鐵爲承旨,尹承勳爲咸鏡道觀察使,張雲翼爲漢城府判尹,宋馹爲司憲府執義,趙庭芝爲司憲府持平,尹暉爲司憲府掌令,李尙信爲司諫院司諫,柳夢寅爲弘文館副校理,南瑾爲弘文館副修撰,朴震元爲司諫院獻納,具義剛爲弘文館修撰,任守正爲司諫院正言,慶暹爲侍講院弼善。

○以御書扇子,傳于政院曰:「前日許遊擊求予書。非但不能善書,若書于紙,則似爲實事。今日乃臨別,此扇欲爲贈別矣。」回啓曰:「承旨封持去,措辭呈之似當。」傳曰:「持去于袖,以贈可矣。」

○禮曹啓曰:「東宮問安之行,實出於不得已,而此時一路各邑,蕩敗無形,凡干支供之事,極爲可慮。陪從之官,令該曹,十分簡約差送,皆令自持飯自騎馬,以除沿路一分之弊何如?」傳曰:「允。」

○傳于政院曰:「今後凡公事,例稱以王世子。」

4月24日[编辑]

○癸酉,王世子問安。

○府前啓色承旨等事,答曰:「已諭不允。」

○董郞中接伴使韓德遠馳啓曰:「臣以衙門行禮事,到鎭江城,房等將,通報一卷出示。臣仍稟楊科官某日辭朝,王按察偕來與否,則郞中曰:楊給事本月初四日,已爲辭朝,王按察時在金、復、海、盖等處,當奉旨偕來云。給事上本,謄書上送。」刑科給事中楊應文一本:

恭承欽遣,堇摘査勘緊切事,宜懇乞明旨,以便使命事。臣自揣摩菲湔,氷兢殊切。但恭奉簡書,仰體皇上德意,業且束裝就途矣。臣惟自關酋蹂躪屬國,上宵旰非一日矣,自東事議論紛紜,仰瀆宸聰,亦非日一矣。歲月淹延,是非莫決,此聖心不得已復有査勘之命也。但舊年査勘,有監軍御史,有贊畫主事,有各路將士,彼時猶易措手,乃今則監軍物故矣,贊畫、各路將士,或渡江,或撤回,或在途矣。臣是行也,將已見而馳騖乎?非止稽悞報命,虛糜帑餉,而數萬嗷嗷,恐生缺望,倘或了事,僅塗耳目,則其如國事人心何?臣竊聞蔚山等功罪,科臣徐觀瀾,釜山等功罪,監軍御史陳效主之,皆奉旨會同査勘,俱有冊籍可査。伏望皇上,勑下該部,咨在事諸臣,盡將已前査勘冊籍、文卷,付臣收領,公同督撫等官,從公硏核,是非虛實,的確具奏定奪,庶臣早得竣役,以紓皇上之進勞矣。抑臣又有請焉。伏誦舊年明旨,原有監軍御史。今監軍已故,而巡撫遼東御史王業弘,在地方已久,其聞眞頗具,可暫代領監軍之事。乞命與臣偕往,同心査勘。趨程甚迫,卽望俯兪,以便速行。

4月25日[编辑]

○甲戌,王世子以中殿問疾事,下歸遂安行宮。

○持平南晫來啓曰:「天兵滿城,民皆倒懸,農時已過,無意南畝。東宮今日擧動,出於不得已,凡可以除沿途一分之弊者,無所不極。侍從之臣似爲過多,請令該曹,急速量減。」答曰:「依啓。」

○江原道觀察使奇自獻馳啓曰:「平海郡庶孽安應俊,早喪其父。母得唐瘧,二年苦痛,氣息奄奄,應俊年七歲,自斷其左手無名指一節,取血和藥以進,母病卽愈。其後其母病復發,又斷其前斷手指,燒火和酒以供,其病永瘳。且常時盡情奉養,誠孝可嘉事。」下禮曹。

○弘文館啓曰:「李舜臣立祠事,前例更爲考啓事傳敎矣。我國前事,新羅大角于金庾信祠,在江陵府花浮山,而其自官自民所立,則不可考。高麗大將軍姜民瞻祠,在晋州州司中。天禧中與丹兵戰有功,邑人祀之。高麗門下注書吉再祠,在善山府金烏山下,監司方在所立褒忠、表節祠,在平壤府。高麗高宗朝,畢玄甫以西京叛,遣大將軍鄭顗,往諭玄甫,玄甫欲以爲主,且誘且脅,不屈而死。掌書記吳先覺,妙淸之亂,佯愚不附,大將軍趙璘,謀誅辛旽,爲其所殺。萬歷己丑年,監司尹斗壽,皆表而立祠,權徵繼至,上聞賜額。高麗安宗源、本朝趙云仡、辛有天、柳亮,皆領江陵府使,民感德政,竝立生祠。鹿島萬戶李大源,戰死於損竹島,朝廷褒贈有加,監司尹斗壽,仍本鎭水軍等情願立祠,以其死日祭之。此外無所考。傳曰:」知。「

4月26日[编辑]

○乙亥,正言李德泂啓曰:「正言任守正未署經,而大司諫趙挺、司諫李尙信,皆在外未上來,獻納朴震元未肅拜。臺諫署經,不可稽滯,而小臣獨在,不得爲齊坐,極爲未安。請議大臣,別樣處置。」答曰:「依啓。」

○萬經理回禮,行酒禮。經理曰:「東征大事已完,文武大臣已還,俺以善後事留此,多有擾害,未安。」上曰:「小國臣民,所恃以爲固者,唯老爺耳。」

○以朴而章爲司諫院司諫。

○沈思賢揭帖:

監院陳某,豁達大度,一腔忠赤,不避鋒鏑,親臨敵壘,外掃妖氛,內排異議,不可不謂無功於貴國也。玆爾身歿於官,輿櫬萬有餘里,賢王弔奠,悲哀盡禮,極其周至,宜崇報祀,以慰忠魂。蒙軍門、撫院會題,立祀崇祠。伏望體念忠勞,就將原駐衙門,改爲祠宇,增置扁額,仍撥僧數名,給與田土,早晩奉香火,俾陳雖死猶生,亦以見貴國事亡若存也云云。

4月27日[编辑]

○丙子,彭遊擊信古來時御所,請上曰:「俺欲留此,而楊應龍叛,故隨劉提督,不日西還矣。前以貿鐵事,送銀子百兩於嶺南,而行期在迫,未及取來。先以貴國所儲,付於俺行,嶺南所送銀子,令有司解還何如?」上曰:「依命。」信古請辭,上呈禮單,不受。

○上幸彭信古館,回謝。

○自辰時至未時,日暈。

○政院啓曰:「內殿還京事,旣已擇日,此意其處大臣處下書何如?」傳曰:「允。」

○吳良璽揭帖:

生久仰貴邦。君臣世篤忠貞,士民者崇尙節義,私心未嘗不欣羨之;及奉命而來也,覩其睿質淸標,觀其尊賢好禮,私心未嘗不雅重之;至於事竣而返也,差官餞之平壤,陪臣導之出疆,禮意慇懃,夫馬齊備,私心又未嘗不感戢之。唯是倭奴敗遁,國土全歸。督撫以下文武將吏,雖藉此以報朝廷,實所以奠貴邦也。箕封千百載之業,不由而鞏固乎?第衣袽之戒,桑土之慮,不可不愼,至於鍊兵修守之事,尤當汲汲以圖經者也。生將渡江,肅戒代候,幷致遠之。

4月28日[编辑]

○丁丑,持平南晫來啓曰:「商山君朴忠侃,爲忠勳府有司堂上,本府所屬田所收之穀,盡爲私用,無所忌憚,其貪鄙縱恣之狀,極爲駭愕。請命罷職。」答曰:「推考。」

○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啓曰:「自二十六日,中殿玉候,日漸向差。當日下敎曰:『今聞東宮遠來。東宮氣弱,如或有傷,則極爲未安。予亦如此向歇,須以此意,急速通于侍講院,及時停行』云。下敎如此,不敢不啓。」

○以李墍爲知敦寧,鄭光績爲大司憲。

○義禁府啓曰:「當初邊應星狀啓內,李渭賓,軍糧船隻,隱置避役輩,皆來接官門,號令不能行蘭知島屯田。渭賓又稱:『立案處禁斷,兵營屯田官李彦俊有告目』云。李渭賓以逆獄拿來,而今則只當推閱其武斷鄕曲,與官家爭田之罪爲主,故罪及其狀,而應星今適拿來,渭賓船隻隱置避役者,來接官門,號令不能行蘭知島,自稱立案處,禁斷事狀曲折,請詳問於應星後,憑閱渭賓何如?」傳曰:「李渭賓武斷之罪,邊應星書狀,若已啓下,則當據其書狀,而推問於渭賓,不須更問於應星。今若更問於應星,則是以當初狀啓之兵使,爲證於渭賓。此非逆獄之比,事體未穩。」

○備邊司啓曰:「原州居前參奉李海鵬等呈狀于本司曰:『鶴林都正泰陵塡土之事,曾呈上言,回啓之際,都體察使柳成龍以爲:「鄭希玄所報,其時見知。」防禦使鄭希玄亦以爲:「體察使道具由牒報,受書目云云。」』取考前後公事,則上年四月間,忠義衛李雲鳳上言內,壬辰變亂之初,兇賊掘破泰陵,諸將未救護之際,鶴林都正彦璡,聞其凶變,痛哭失聲,與其子等及募得軍四十餘名,夜深山路,艱到陵所,則已犯于正寢,親自負土,達夜奉塡之,具告防禦使鄭希玄,馳報于都體察使柳成龍焉。彦璡等塡土之事,更無可疑,令該曹一一査考,差等論賞何如?」傳曰:「依啓。」

4月29日[编辑]

○戊寅,葉遊擊思忠來時御所,行茶禮而去。

○上幸葉遊擊館,回謝。

○以秘密,傳于政院曰:「關王廟設立事,前日使之周旋,令設於興仁門外造山近處,而今使設於南大門外。前日之敎,不能圖之乎?何無黑白耶?南大門外旣有關王廟,不宜疊建。須於東大門外爲之。其所以然者,有微意。予曾聞天朝人之言矣。今次卜地,初出於葉靖國,若圖之於靖國,則事或可就。卿不能圖之,則靖國,海平知之,若令海平,往見靖國,善爲辭說,令於東大門外,設立如何?倘東大門外爲不可,則訓鍊院近處可矣。本院乃鍊習武士之地,而設立關王廟於其處,卽古者立武成王廟之遺意也。旣以東方爲吉,則城內城外,竝爲參商議啓。言于禮曹。」

○持平南晫來啓商山君朴忠侃罷職事,答曰:「已爲推考,不允。」

閏四月[编辑]

閏4月1日[编辑]

○朔己卯,上在貞陵洞行宮。

○咸鏡監司尹承勳密啓曰:「臣以庸拙,素乏才略,不意受此重任。其於北門鎖鑰,萬不近似,身且多病,筋力亦有所不逮,適値胡雛跳梁,欲辭則迹涉避事,故悶默拜命。唯以殫竭心力,死而後已爲期,而僨事之憂,未嘗小弛于心。第臣旣受委一方,本道之事,所當隨事料理,而臣之足迹,未嘗躡於北門,在此難以遙度。赴任之後,自當啓稟施行,至於機密之事,必有朝廷分付。姑以目下愚得,敢瀆聖鑑,請下備邊司,議處幸甚。臣聞李守一爲本道防禦使。臣曾忝他道監司,見兵使與防禦使,相協者少。爭兵多少,互相頡頏,彼此角立,情志乖隔。其所爭,初出於公,而終成私隙,少無協力共濟之意。加之以主客異勢,號令各出,守令、鎭將,無所適從。事機若緊,則變生呼吸,成敗立決,此非細慮。臣聞本道兵少地狹,南北旣有兩兵使,此亦足矣。將多兵分,古今通患。臣未知守一與吳應台之優劣,若謂守一必可用於北方,則以此人爲兵使,不然則守令中差送,以備他日之用幸甚。北道虞候,當爲中衛將,而新虞候安璡,年紀衰邁,不合馳騁。以年少勇健之人,差送宜當。北塞空虛,虜酋狺然,實邊之策,在所當急。臣聞逆賊鄭汝立緣坐,定配之人,乘亂逃還者甚多。令有司一一刷括,勒限還發配所,李夢鶴緣坐定配者,亦令刻日入送。戰守之策,足食爲先。咸興以南各邑軍糧,已盡輸運於嶺南,其所遺在之穀,亦幾何哉?本道糧,旣如彼耗竭,而又無他道之助,食乏兵飢,事必去矣。該司有靑藍布萬餘匹。此雖唐兵句管,其中亦有令本國區處者。優數下送,討貿軍糧爲當。六鎭土兵,其在平時,各有戰馬,經變之後,有馬者絶少。臣聞永興監牧官處,有應徵馬五六十匹云。土兵試才分給,以爲戰用爲當。虜之所畏者火砲者。京砲手下去之數似小。平安道砲、射手,多至萬餘名云。西邊亦可虞,但本道前頭有事之時,可以抽出數百名,協防六鎭,江原道砲手,亦可借助。兩道砲手,十分精抄,預爲裝束,許臣臨機檄召之,一面馳啓,則事勢便當。」傳曰:「下備邊司議處。」

○持平南晫來啓曰:「商山君朴忠侃貪鄙之狀,國人共知,尙齒宰列,益肆無厭。至以忠勳府所屬田所收,買置家舍,不止一二,且以本府鹽盆所屬牛隻,盡歸私用。其無廉恥貽唾鄙,至此極矣,久據有司堂上,則本府少之物,塡盡壑欲,蕩竭無餘。一番推考,豈懲其罪?請勿留難,亟命罷職。左、右史之設,其意有在。近日史官,只有一員,已爲可駭,而至於昨日擧動,無一員侍衛,極爲寒心。政院不早處置,以致如此,請都承旨推考,色承旨遞差。邊釁方急,將卒驕隋,民生疾苦極矣。巡按御史之遣,一日爲急,而旋差旋遞,頗有厭避之色,識者寒心。校書館校理呂佑吉,除授已久,不卽拜辭。爲政院者,所當汲汲催促,而遲延至此,極爲無謂。請色承旨推考,呂佑吉催促,一二日內發送。御史爲任,體面極重,自前多有特遣之時。雖自該曹,間或差送,不能彈壓列邑,請今後依平時規,或爲特遣,以重事體。」答曰:「允。商山君不可罷職。承旨竝推考。」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葉遊擊接見事,旣有傳敎,則爲政院者,汲汲以接見之意,告于遊擊,則遊擊必不輕詣闕下,設欲自來,亦可預知整齊,而掩置經夜,不卽回啓,致令遊擊,不意猝至,因諸事不備,久立闕門之外,終至於空還而再來。非但事甚顚倒,使聖上接待王人之意,有所欠缺。此無非色承旨稽緩不察之致。請命罷職,同參承旨,亦竝推考。綾城縣令羅大用,到任之後,惟事沈湎,一應官務,全委下吏,虐民肥己,無有紀極,而在家鄕不遠之地,尤多汎濫之事,且朝廷合幷之意,本欲蘇殘,而視所屬和順之民,若越人之於秦瘠,倍加侵漁,不勝其苦。請命罷職。奉常寺主簿安鵠,差西籍田,憑公營私,多行鄙陋之事。避役之民,至爲容接,近處軍士,亦多投屬,使守令,不得下手於其間,騰播人口,莫不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色承旨遞差。」

○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近以旱乾之甚,理冤獄、埋骼胔等事,已爲行文知委矣。今者凄風大起,塵沙蔽天,亢陽更極,頓無雨徵,兩麥漸就枯乾,稻種全不入土,民情悶迫。在前如此之時,則必有祈雨之擧,禮文內,災迫則不卜日云。來初三日,漢江、三角、木覓、山川雩祀等處,初行祈雨,虔誠設行何如?」傳曰:「允。」

○以南以信爲右承旨,李弘老爲同副承旨。

閏4月2日[编辑]

○庚辰,司憲府前啓朴忠侃事,啓曰:「商山君朴忠侃,身居宰列,多行貪鄙,旣取勳府之穀,買置家舍,且將鹽盆之牛,盡歸私用。論其罪狀,少無可貸,聖上優容,只許推考。竊恐久據有司之任,則本府些少之物,塡盡溪壑而無餘也。請命罷職,以整黷貨之罪。」答曰:「罷職過重,只遞有司堂上。」

○備邊司啓曰:「逆賊緣坐人公事,丁酉之亂,本司文書,皆送于平安道,故取考禁府文書,則備邊司啓辭內,忠淸道逆賊緣坐人等,當依律分配各道,而當此多事之時,爲騷擾之擧,人心益致渙散,恐非得宜。此公事,姑爲停寢無妨,答曰:『依啓。』其時本司枚擧,移文于禁府矣。」答曰:「旣曰姑爲停寢,則非永勿爲之言。移配事,依前啓辭擧行。」

閏4月3日[编辑]

○辛巳,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近來唐兵擾害,罔有紀極,自士大夫家,下至閭閻小民,不勝怨苦。如廟社、陵寢、文廟、長生殿及京各司,無不受其毒害。臣於前後堂呈,面陳哀籲,經理性似溫恭,凡所陳說,無不傾聽,應答如流,而終無著緊施行之實,巡邏、告示等事,皆歸虛文。若有犯禁被拿之人,則衙門夜不收,受賂放送,有同捉蟹投水。時或批下於孫中軍,例必營救故縱,終無歸宿之地,頑兵安所懲乎?每見告示文字,必曰:『萬瞎子,我不怕他。』雖或被打,亦不畏忌。凡呈文之事,掩滯不批者,或至五六朔,無威無斷。至於此極,何以幹得大事也?嚴策士,是陳監軍記室,而與經理,甚相厚者也。昨昨來訪臣,臣語及軍兵作耗之事,輒張目吐舌曰:『不圖爲患,至於斯也。俺累爲陳戒,而萬爺終不快從,門下官多厭之,今且閑口矣。』歎息不已。經理出去之後,禁約軍兵之責,付於杜副使、姜守備,經理在此,亦不能鈐束,況杜之新到不曉事,姜之望輕者乎?悶慮,敢啓。」傳曰:「知道。」

○平安監司朴弘老馳啓曰:「鄭同知謂臣曰:『中朝有太監一人,欲討朝鮮所産金、銀、雜色物件,軍門、經理皆以爲不可,俺亦極陳其不然。若使彼說得行,爲爾國害,不其大乎?』其題本二道,謄書上送。」

忠義前衛閻大經一本:伏覩大工方興,上厪皇上宵旰之憂。每省設有內臣,徵採礦,用濟帑藏,惟遼東等事,未蒙皇上擇人任事。近據土民張元知等報稱:「遼東雖僻在東南,實爲邦畿左輔,而朝鮮之貢道也。山産銀礦,地有人參、貂鼠皮、駿騏。逮至朝鮮,八道地土沃,金、銀礦兼獺皮、弓箭、蠶繭、紙札、方物,不一而足。內處選精美者,不時進上,余從遼東等處,徵收店稅,比例天津等處,每年可得銀三萬二千兩。列太、常山、盖州等處礦洞及開元、廣寧馬市,計其所入,又將無算。此皆仰裨御前供給之用,可稍助大工萬一之費也。」且廣寧城內,舊設鎭守內臣衙門,基楹俱在,似當因襲仍舊,更易爲力。卽錢穀充實,緩急有用,邊圉多事,應之自如。訪得尙膳監右監承高淮,威貌胆壯,智勇俱全,持算檢算,錙銖不爽。伏乞聖明,俯覽陰圖,査稽舊典,特賜允兪。奉聖旨,這所奏遼東地方礦洞及馬市、方物開採,有裨國用。準差奏內高準,督率原奏官民,前去彼處,會同按撫等官,照例開採銀兩及馬匹解進,不許擾害地方。寫飭與他,該衙門知道。

戶部給事中包見捷一本:臣竊謂今日事勢,不宜論利害,宜論安危。乃今日安危之所關者,莫如礦、市,而其最大者,莫如遼東之礦、市。先是群小比周,毒流宇內。比來宵旰數載,救援屬國,期滅倭而後朝食,政以藩維是庇,豈其一朝島氛廓淸,而遂以外寧,忘內憂哉?閻大經果有遼東礦、市之請,業奉欽依,高淮戒行李有日矣。臣謹直以遼左孤危之狀,縷於陞下之前。夫遼三面備虜,蹂躪難支。加以倭奴發難,士馬疲露,死傷殆盡。若一開採,供億如山,往來如織,將必有黠者思逃,弱者立斃。萬一胡馬鳴鏑,而羽書中斷,亦未可知,是滋置郵之擾,一可慮。塞外吏卒,本非孝子、順孫。以自辜徙邊,而室居田作,每虜入,輒收保重,去其土。今一開礦稅之役,則必推骨敲髓,苦不聊生。夫南郊,以馬騏激變,可爲明鑑,是虧邊氓之心,二可慮。士卒乘埤候燧,出萬有一生之計,以捍疆圉,而一朝鑿山列肆,則夷虜懷鳥獸之性,將飮馬控絃而爭,又必防礦防稅。彼且以爲上實芥我,重財賄而輕民命,挫戰守之氣,三可慮。閫以外,原假便宜,而中使所經,千里沙漠,居積行衛,炭手熏天,撫臣逐,守令逮,參將縶,歷歷可睹。彼孰不望風解體?卽一朝緩急,誰與領此?是掣將吏之肘,四可慮。開原市易,往以贏積子錢而佐經費。然卽給于預借之例銀,必欲銖括寸削,則夷虜以爲非香火之情,不露刃相向,必掉臂以去,且有折入於虜者矣。夫前日遼帥之殞,寧不寒心?是開夷醜之隙,五可慮。朝鮮八道,奄奄尫羸,彼業以銜命而往,孰不弭耳伏喙,而況箕封恭順忠謹,彼爲魚肉,此爲刀俎,又益一倭也。是增屬藩之怨,六可慮。邊關出入,其禁甚厲,而冠帶名目,動稱欽遣莫敢問。倘有桀焉,而欲爲中行說者,則軍情漏而虜諜張。是弛關之法,七可慮。東征之師,撤還伊邇,而不悲楊柳歌,飢渴亦已矣。而猝與礦、市相値,則鳴劍忼慨,可堪苛索?夫天津之激,幾續石門,而胡遂爲寡然無事也?是猶治尫者曰:「曷不爲醇之滋?」治癕者曰:『曷不爲針砭之投也?』此其治逆,豈在王官?陛下懲以三尺,而倂罷開採徵稅之令,而遼事必不可爲。豈惟遼左?而國步隨之矣。伏願陛下,以保遼鎭之心,而推於諸鎭,則沿邊沿海之礦、市,胡可勿停?尤願陛下,以愛邊鎭之心,而推于郊甸,則密雲、蘆溝之徵租,胡可勿寢?尤願陛下,以仁覆天下之心,而伏匹夫,則如淮上市井之訟,中貴得以預刑名,而當防其漸。尤願陛下,以子惠元元之心,而裕左藏,則如召、賈請討之額,撙節足以崇聖德,而宜杜其微,此皆臣等職掌所關,而不容不嘵嘵以倂及之也。情迫氣咽,一字一淚。伏願陛下,留神省察。聖旨不準。

○禮曹啓曰:「生員、進士館試圓點,曾已五十點啓下,而戶曹難於供饋,至於啓請改定點數,本曹以姑觀事勢,量宜定奪,爲回啓矣。今者國儲日縮,實乏養賢之資,極爲悶慮。欲除定三十點,以寓存羊之意,而亦未知能繼與否。且講經一事,丙申年,議定以四書三經,皆自願一書,而人情皆以爲太輕,有同別試之講。似當更定三經,自願一書,四書則全數考講,而事係新規,議大臣施行何如?」傳曰:「允。」

閏4月4日[编辑]

○壬午,上幸慕華館,餞慰萬經理。

○上御別殿,接見杜副使。副使曰:「俺管下人,善打拳,請王試觀。」上顧謂承旨曰:「打拳之事,載於《紀效新書》,亦是武藝中一事,似當觀之。」崔天健曰:「自上觀之,恐非其宜。」李弘老曰:「此大人,非他大人之比。旣請觀之,恐無傷也。」上曰:「以不敢當答之。」副使曰:「然則不欲觀諸乎?此非等閑事,亦是殺倭一事。」上曰:「惟大人之命。」副使使勇士數人,立白馬於庭中,跳身躍上,其疾如飛。且擊拳爲戲,若猿猱之狀。上曰:「賈大人出來云,而無牌文。未知何事而來耶。」副使曰:「賈是戴罪之人,來此要爲納銀贖罪也。」上曰:「然則非欽差之例,郊外迎慰,似過重矣。」副使請止酒,呈禮單,不受。

閏4月5日[编辑]

○癸未,黃海觀察使徐渻馳啓曰:「安岳境內地震,其聲如雷,自西北,向東而止。」

○持平南晫來啓曰:「富平府使李汝溫,曾所履歷,別無表表聲績,南陽府使崔禧,年衰才劣,請命遞差。廣州牧使韓懷,到任之後,處事顚倒,刑罰過中,大失人心,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閏4月6日[编辑]

○甲申,李遊擊天常來,水兵遊擊。李德馨狀啓中所謂貪婪一路作弊者也。私敎南民,使之稱譽己功,其人可知。上御時御所,接見之。天常曰:「貴國八年被兵,擾害多矣。」上曰:「賴天朝之力,保有今日。」天常曰:「朝鮮爲大國屬藩,發兵來救,理所當然。目今東事已了,俺欲速回,而在古今島時,軍民皆願留,故今始上來矣。」因出珍島郡守宣義問呈狀一道,示之曰:「俺未嘗有一毫擾害之事矣。水兵善後之將,俺與季遊擊當留,而季遊擊以父母之喪,未及成葬,故懇乞于萬爺,已準撤回,俺當專管海上之事,留住於巨濟、南海之間。俺之上來也,一路人烟斷絶,郡邑守宰,皆登山逃走,俺亦數日不食。人心若此,何以濟事?天常所至侵虐,故民皆望風奔潰。水兵糧缺已久。須速發糧餉以濟之。」上曰:「已令邊臣,催趲運送矣。」天常曰:「貴國風土,勝於浙江,耕種之習,亦與浙中無異。」上曰:「小國風土,烏得與浙江比乎?」天常曰:「俺於上年,與倭相戰,幾死者屢。豈料今日復見大王?當初軍門若聽諸將之言,派送一枝兵於順天,則行長,亦可擒矣。石蔓子乃是俺營所獲,他將無功矣。天朝亦於嘉靖三十五年,倭賊來犯浙邊,焚燒殺戮,與貴國無異。俺見兩南土地甚沃,若待數年耕種,必致蘇復。願王留念元元,以圖恢復。」上曰:「大人敎誨,不穀不勝感激。」酒禮訖,上呈禮單,受之。史臣曰:「喪亂以後,綱紀蕩然,接待之際,入侍之臣,多有惰容,威顔咫尺,言笑自若。我國之見稱禮義者,至此掃地,可謂寒心。」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寶城郡守全伯玉,到任之後,唯事貪虐,凡百官務,全不照管,吏緣爲奸,差役不均,殘破餘民,不堪其苦,流亡相繼,四境蕭然。請命罷職。近來天將,幾盡西下,接待之事,不如前日之繁劇,而本都監郞廳,員數太多,別都監亦紛紜啓請,務廣其數。請令攸司,斟酌減省。凡譏察之事,別設假注書,使之一一詳細謄報,其意有在,近來慢不用意,多所疎漏。請次知假注書推考。」答曰:「依啓。」

○以南以信爲兵曹參判,吳億齡爲黃海監司,李鐵爲右承旨,李輅爲右尹,李好義爲正言,尹繼善爲兵曹正郞。

閏4月7日[编辑]

○乙酉,上幸慕華館,延慰賈郞中惟約。海平府院君尹根壽,以關王廟議建事入啓,上於幕次引見。上曰:「關王廟何以更建乎?」根壽曰:「未知其意。」上曰:「軍門上本,奉聖旨云,然耶?」根壽曰:「未聞之矣。」上曰:「一門之外,欲建二廟,於事體如何?」根壽曰:「天朝以建立廟堂爲事,各司皆有廟堂之稱。今於玉門館,又新創云。以此觀之,不獨設於一處。其意已定,似難動矣。」上曰:「然則未可止之乎?一設之後,不可復改。今當商量爲之。前見劉黃裳,則我國都城,東邊似虛,建立屋宇,深鑿池溝,以鎭地脈云。此言與我國所言相合。若不得已而設之,則設於東門之外可矣。卿言于張摠兵,早爲周旋。」午時,惟約至。上曰:「大人前以小邦事到安州,而是時事急,未得相見,至于今未忘於心。今又遠來,不勝喜幸。」惟約曰:「俺以都院相見事出來,而一路多有貽弊之事,未安未安。」茶、酒訖,上呈禮單,惟約曰:「來時已再領,今不敢領。」上曰:「古者相見,必有禮物。薄産不足爲儀,只表誠耳。」惟約曰:「多謝。」領之而出。

閏4月8日[编辑]

○丙戌,正言李好義來啓曰:「自軍興以來,守令或以領軍,或以差使員,長在他處,本官之事,不相管攝,專委於吏胥、監官之手,因緣作弊,罔有紀極。自今以後,凡領軍則擇邑中有武才能幹事之人,預定別將,使之臨時代領,若差使員,則如察訪等官,推移差定,輪回上送,勿令久廢官務。亂離以後,孑遺之民,困於大事之供應,膏血已竭,赤立無餘,顚頓流徙,十亡八九。國家雖有存恤之典,實澤不究。至如蠲減貢物,誠出於聖上惠鮮之至意,而守令不能體奉,沮格不行者,或多有之,朝廷命令,徒爲一紙空言,殘民未蒙一分之惠,極爲痛心。如此之輩,若不痛徵,則將無以改革痼習,請各別申飭于八道觀察使。」答曰:「依啓。領軍代將事,不可。」

○持平南晫來啓曰:「憲府公事,雖有誤處,政院不可還給,而頃日許筠推考公事,政院淹滯累日,終乃出給,殊無敬臺諫尊體貌之意。請色承旨遞差,同參承旨竝推考。」答曰:「竝推考。」

○都元帥權慄啓曰:「鍊兵、屯田等項,大槪論定,今無別件處置之事。嶺南所措之糧,散之殆盡,各官亦無繼餉之路。湖南些有販資,欲於麥秋,懋遷就食,而臣於兩年冬,寢處凍地,到今百病交作,日漸深重,恐爲嶺外之鬼。特命放歸田里,俾延餘生。」傳曰:「觀卿狀啓,卿有疾恙。玆令上來復命,卿其知悉。」

閏4月9日[编辑]

○丁亥,正言李好義來啓曰:「降倭草料,都提調雖有成給之令,爲都監者,所當詳察以處,而不問曲折,矇然押給,慢不知何事,無謂甚矣。訓鍊都監堂上、次知堂上,請先罷後推。都提調主張是事,亦不可仍在相職。請命遞差。亂離以後,國儲蕩竭,納粟等事,雖出於不獲已,亦已苟且,而到今考出之時,托以作紙,別作名目,苟且之中又爲苟且。備邊司免賤、免役帖相考時,捧作紙,請勿擧行。」答曰:「依啓。大臣輕易遞差乎?堂上事,徐當發落。」先是劉提督標下降倭,有善造毒藥者。左相李德馨,私出都監草料,以給降倭,使也汝文等誘而出之。降倭到平山逸去,提督大怒,致書于國王,使之窮捕,故不得已使宣傳官李适,以計斬之,送其首。

○上幸賈郞中館。惟約曰:「俺前者出來,不得與國王相見,今始奉拜,乃知國王有盛德,臣民皆賢,果爲禮義之邦也。賊退雖因天朝之助,莫非國王洪福。」上曰:「小國賴皇上再造,今日得見大人,豈非幸歟?惟約曰:」國王忠貞素著,雖古之諸侯,未有如國王者。故皇上銳意東援,以報忠勤。俺今當久留,善後之事,當與經理議處。「上曰:」多謝厚意。「惟約請止酒,呈禮單,受之。

閏4月11日[编辑]

○己丑,賈郞中惟約來,以禮單呈之曰:「薄物不足以爲禮。」上受之,請行茶、酒禮。惟約曰:「大賊雖退,其情叵測。頃者,天朝費累萬兩銀,以濟東事,今日善後之策,惟在貴國措置如何爾。」上曰:「小邦殘破已極,兵民鮮少,糧餉缺乏,不知所以爲計。」惟約曰:「貴國文官,多有智謀之士,必算無遺策。俺意以爲貴國雖殘破,八道軍兵,可得數萬,據險守要,鍊兵、屯田、勸農等事,次第擧行,則何患善後之無策乎?天朝則兵、農爲二,各有其業,俺聞貴國戰士,皆自持軍糧,三月休替云。旣令赴戰,又使之自負其糧,所謂千里餽糧,士有飢色者也。兵者,鍊膽爲上。膽苟不鍊,則雖有千鈞之力,無可用也。」上曰:「大人分付如此,不勝感激。但我國瘡痍之餘,呻吟未起,雖欲操鍊,不可恃也。」惟約曰:「俺之所言,非今日之謂也。若不預圖,則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惟約曰:「此事未聞之矣。但聞皇上遣中官,審察開原、瀋陽虜人形止云矣。若太監出來,則中朝地方,猶不能堪,況外國乎?萬萬無此理。」惟約指終南曰:「都城之山河,如是濯濯乎?」林春發進曰:「未亂之前,樹木甚密,自經兵火,盡爲倭賊斬伐,又被天兵所斫,是以如彼矣。」惟約曰:「將官無紀律故也。見此荒墟,心甚不寧。俺觀貴國節候,與天朝一般。此正牧丹、芍藥盛開之月,願借一朶看了。」上曰:「兵火之後,花木絶少,當索而送之。」惟約曰:「丁賛畫參貴國,極其構捏,此何故耶?」上曰:「以小邦保留楊經理,故如是耳。」惟約曰:「甚矣。豈可因少憤,而參人至此乎?俺在中朝,見貴國奏本,語意甚好,文章亦十分高,忠肝義膽,歷歷可見。」上曰:「贊畫構出罔極之讒,常恐無以自立於天地,幸賴皇上洞燭,至冤獲伸,不勝感激。」惟約曰:「朝鮮,二百年恭順之國,雖古之賢諸侯,未有過於貴國者。況倭賊,乃貴國不共戴天之讎,寧有引賊犯上之理?非但皇上洞燭,在廷之臣,誰不知者?不待辨說而後明也。」酒禮訖,惟約曰:「天色將雨。請告辭。」呈禮單,受之。

閏4月12日[编辑]

○庚寅,咸鏡監司宋言愼啓曰:「甲山府使鄭沆,到任之後,別作屯田,逐年收合五百石。土瘠穀貴之地,措置儲積,至爲可嘉。各別論賞,以勸他人。吉州牧都目耳伏兵近處,賊胡乘夜來犯,土兵李莫千等,逢刃而死。山戎之犯,漸至南出,歷試山堡,使我奔走接應之不暇。終至於力分,兵半之後,大擧衝突,則主客之勢自別,防截之策頓無。朝廷揣摩形勢,預先措置,俾無他日之悔。」

○持平南晫來啓曰:「經變之後,都下市民蕩柝離居,失其恒産,加以天兵連絡,擾害萬端。至於一應貿易,皆不給價,使之辦納,呼訴盈路,慘不忍聞。請令該曹,貿易一切量減,進獻、求請等物,皆令給價,俾蒙一分之惠。頃日唐兵等呈訴備邊司,不歸天朝,願留本國,則所當具由啓稟,移咨軍門、經理,以待天將處置,而只以不可留之意,泛然言送,其處事疎漏甚矣。有司堂上,請命推考。明川縣監朴致恭,爲人悖妄,赴任之時,盜其儕輩之妾,率而下去,唯言是聽,貽弊官家。性且貪婪,肥己虐民,使北路稍完之邑,日就凋弊,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閏4月13日[编辑]

○辛卯,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自有事變以來,予於天將之前,凡咨揭與夫接應之際,未嘗飾辭,如或失實,雖一字必改。自以爲惟此一誠,可質鬼神。不圖今日有意外逃倭之事。係國家利害,不得不權變以應之,旣誘而殺之,又飾辭以答之。詐諼回譎,平日所爲,掃地盡矣,慙負天地,不勝痛惋之至。此意政院知悉。

○政院啓曰:「自上接待天將,極盡誠信,非但一國臣民,莫不感激,天將悉皆敬服,至於皇上,亦所洞燭。遭亂以來,本國每事,取信於天朝者,實由於聖上一誠所感矣。今此逃倭一事,出於萬萬意外。此無非爲謀不臧之所致,而事係利害,不得不權變處之。臣等自有此事,聚首兢惶,今承聖敎,不勝慙懼之至。」傳曰:「已往之事,不可追矣。上下更加至誠接待。」

○司憲府啓曰:「伏覩昨日政院啓辭,南以恭推考照律公事,或有律文誤處,或有落字。臣等待罪風憲,奉職無狀,入啓公事,不能詳察査考,致令如此,其昏不致察甚矣。且頃日,以許筠公事,請推政院者,非文書間誤書、錯字也,下吏來傳,改照律之意,而還爲出給。此則前無是事,而有妨事體,故不得不隨事糾正,而措語未瑩,致有政院之啓,又勤聖敎之下。臣等前後所失,不一而足。不可靦然復冒,玷辱名器,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陳奏使右議政李恒福、副使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龜復命,上御別殿引見之。上曰:「卿萬里奉使,良苦良苦。前見聖旨,被誣一事,似已昭雪,但不別降皇勑,而於他會議之末,兼下聖旨,是可欠也。」恒福曰:「臣等之意,亦以爲未快,而蕭尙書以爲:『天朝文書躰格,自來如是』云。臣等欲申請降勑,而適軍門題本有關王廟貼榜之事,聖批以爲:『朝鮮軍民泣告神言,殊爲駭異。』臣等未知皇上之意,不敢復請而來。」上曰:「此事,予亦深以爲怪。觀其文辭,則似是我國人所爲。」恒福曰:「臣在玉河館,聞此事,以爲:『中朝人,作事多無理,必其做出無疑。』及見其文辭,則似是我國人所爲。」上曰:「卿言正合予意。」恒福曰:「唐人於楊經理時,亦嘗作歌掛之於東大門矣。」廷龜曰:「皇上見辨本,卽下九卿、六部會議,皆言本國忠順大槪。天朝方以應泰爲非,群議攻之。臣行適値此會,故快爲昭雪。但他日,萬一應泰得志,則甚可慮也。」上曰:「在我理直,雖使予對應泰論辨,少無可畏。其中尊號一事,果爲僭越,而已先直告,他無理屈之事矣。」恒福曰:「臣持《五禮儀》,見之蕭尙書曰:『小國事大儀節,都在此書矣。』尙書見而大喜以爲:『此書,可遍見於諸老爺』云。」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恒福曰:「玉河館夫言:『太監當往汝國,我亦欲隨去』云。以此見之,出來無疑。」廷龜曰:「聞太監後臣行二三日云。以日月計之,則今已渡江,而尙無的報,未知何故。」上曰:「十三省,已爲開礦云耶?」恒福曰:「不獨十三省,太監分出天下,言利之道大開。臣行一路,處處設皇店,榜曰:『奉諭聖旨,徵收國助。』雖一蔬一菜,亦皆有稅,道路之人,爭相怨詈曰:『皇上愛錢不愛民。未有如此而享國長久之理。我等不久,亦將流離如汝等』云。且遼左大役方興。傳言李成樑於壬辰前,請築舊遼陽城,聖旨準下,而適有東征之役,未就而止,今則倭賊已退,故都御史李植請築之,已爲始役云。遼左卽唐太宗班師之處,其右曰遼右,是爲廣寧。其上流爲河,其上爲太子河,合而爲三汊河。三汊之外有舊遼陽城,未知何時所築,而至今遺址尙在。其地草樹茂密,土地廣闊,卽胡人牧馬之處。若築城于此,則胡人必爭云矣。」上曰:「李如松屍身得之乎?」恒福曰:「未得云矣。」上爲之斂容歎息。上曰:「㺚子聲息如何?」恒福曰:「臣來時聞㺚子來犯遼陽近地,男女多有奔遑之色。」上曰:「老胡聲息何如?」恒福曰:「我國之所畏者老胡,而中朝則以老胡,爲不足憂,其所甚怕者,㺚子也。上曰:」石尙書、沈惟敬未釋耶?「恒福曰:」未釋云矣。「上曰:」乾淸、坤寧之役未畢乎?「恒福曰:」皇極殿材木尙未鳩聚,畢役無期云。聞之道路之言,則以沈檀爲屑,和龍腦以飾壁云矣。「上曰:」天將來此,雖有作弊之事,其氣象渾厚老實,非我國人所及。「恒福曰:」地之所生,致使然矣。中朝人非但稟賦甚厚,其文章地步廣闊,行文則論兩漢以上,詩律則稱蘇武、李陵,宋朝之學,置而不論。其首倡者,李夢陽也。夢陽爲尙古之學,爲一代大儒。其後王世貞輩和之,風習大易。又有號爲處士者,如策士、相公之類。以高談、大言,取名一世,人皆折節下之。其中有兪承宗者,其名最著。此輩雖不事功名,而坐致富貴。所謂春秋時處士橫議者也。「上曰:」此如東漢節義之流乎?「廷龜曰:」此輩名雖處士,節義掃地,豈敢與東漢之士比乎?「恒福曰:」蕭尙書辟人謂臣曰:『爾國須多備方物助工』云。大槪中朝私獻之路大開,欲以此悅皇上也。「上曰:」皇太子冊封之說,未聞之乎?「恒福曰:」婚事則已定,而冊封則未之聞也。「上曰:」倭退之事,天朝議論如何?「恒福曰:」皇上以爲:『七年屯據之賊,豈以五千兩銀,可使之退去乎?』以此群下揣知上意,攻應泰者,紛紜而起矣。「上曰:」皇上豈知此間曲折?諺曰:『欲哭之兒,杖之使哭。』欲退之倭,又得厚賂,不退何爲?此後必有難處之患,卿等勉之。此則大臣之憂也。「恒福等起出,上曰:」至冤極痛,賴卿等伸雪,予甚嘉焉。「

○以尹承吉爲漢城府右尹,柳自新爲開城留守,李覮爲刑曹參議,宋諄爲大司成,申欽爲舍人,文弘道爲持平。

○右議政李恒福、同知中樞李廷龜啓曰:「臣等在北京時,因事屢詣兵部,蕭尙書常言退倭、辨誣兩件事,當有謝恩之擧,而每以謝恩使,不能趁期來到爲言,顯有苦待之色。移文一路,使之整齊夫馬,如有遇朝鮮謝恩使之行,趁卽打發,無得留滯。臣等以願速回報國王爲請,則至差衙門下人,送言于禮部,使之趁使發回。今此謝恩使之行,宜令趁期入京。且臣等禮部辭堂之日,左侍郞余繼登分付曰:『通官可傳言陪臣,具啓國王。倭今雖退,爾國不宜長恃天兵。修城池、繕器甲,以爲自强之計。天兵留爾國,宜思自强』云。且臣等旣辭堂於禮部,回來館中,方收拾行李,將爲發行,是日館門無禁,任自洞開,館夫及他雜人,紛然出入。忽有一人,巾服似非賤隷之類,自外至前,臣等起揖問之,則乃是兵部聽差官把摠楊應春者,於石尙書,最親且厚。前日臣等往兵部時,應春適遇通官李彦華於部裏,言及石尙書,故其人乘館門無禁雜人出入之時,微服而來言:『俺昨昨往刑部,見石尙書言朝鮮通官李彦華處,傳說老爺之事,老爺一聞其言,眼淚流下,言:「我專爲朝鮮。旣不費朝鮮糧,又不妄殺官軍。今以東征一事,妻子遠配廣西,只有一子,年纔十二歲。骨肉不相見者累年」云。其言豈不悲哉?今朝廷亦知老爺情事。萬一爾國王上本,事或可解。爾國幸則進一線路如何?必須宰相傳報國王後,次使臣之來,上本如何?』觀其辭色,似非自己來言之事矣。且前日狀啓內,遼東差來太監,開礦、收稅之事,其時有所云云,而或云只在遼東,只徵天朝商人之稅云云,或云當到我國,開礦於我國地方云云,所聞互有異同,不得的知,故欲隨後聞見而來矣。其後臣等回來時聞之,則太監高淮,後臣等數日程,而只聞其當到遼陽,而其入來我國與否,終未得詳聞矣。」傳曰:「知道。」

閏4月14日[编辑]

○壬辰,平安監司朴弘老啓曰:「道內彌月不雨,凄風連吹,芒種節迫,水田不得付種,立苗田穀盡爲焦黃,民生已絶西成之望。朝廷別遣祈雨香祝,冀回天意。」

○許遊擊國威到平壤,尋廣法寺,禮佛甚恭。仍與僧流談話,買僧衣、僧冠各一,出銀五兩,俵給僧流而去。

閏4月15日[编辑]

○癸巳,備忘記曰:

《海東諸國記》,得之於定州云。不無我國姦人投贈之理。大抵此事,國家莫重之事,獄體非輕,可爲闕庭推鞫,或三省推鞫。議大臣以啓。天朝諸將官滿城,故欲待其西還後處之,右相今又南下,推鞫無大臣,故今始議之。政院知悉。

○持平南晫啓曰:「司僕主簿全龍,多有汎濫之事,判官元墀,前爲北道軍官,貽弊列邑。請元墀遞差,全龍罷職。廣州牧使李璁,年衰多病,海州判官鄭廈,家在二息之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全龍以有功,特爲陞敍,不可罷。可推治。」史臣曰:「壬辰之變,車駕播越,侍衛之臣,不滿數十。平日高官達卿,孰不曰我是忠臣,我是義士,而及乎臨亂,率皆相繼逃竄,至於諫官、史臣,亦且棄君偸生。全龍以廝臺之賤,不避羈絏之勢,間關險阻,終始扈衛,其人雖微,其忠可尙。當時擧朝臣子,孰非全龍之罪人也?主上只許推治,不聽其罷,亦可謂得酬勞之道矣。」 ○以李洽爲南陽府使,金玄度爲海州牧使,尹暻爲富平府使。在德山,以殖貨爲事,橫占民財,武斷鄕曲,縉紳之。 ○政院啓曰:「上、副使奴婢田結賜給前例,本院皆未詳知,問于戶曹,則戶曹亦無可考文案。問于尹根壽,則往在癸酉年,李後白爲奏請上使,根壽爲副使,上使則給奴婢五口,副使則三口,田結則以田稅字賜給,而字數則未能記憶云。」傳曰:「更爲廣問,詳察以啓。」

閏4月16日[编辑]

○甲午,上命委官右議政李恒福,推鞫罪人白惟咸。

○政院以委官言啓曰:「白惟咸招內,當初李應試問冊時,泛聞不啓之罪遲晩,而至於前推所問各項罪狀及姦人故爲投贈之事,一向以爲無所聞知。尹禛招內,姦人投贈之事,亦以爲不知,前推所問面詰于惟咸事,則只以應試所問,傳于惟咸而已,亦無面詰之事云。張禮忠則以年少使喚通事,只檢飭支應及奔走隨從而已,專無所聞知云云。崔應麟、金汝恭等差往衙門,乃在應泰事發之後云。應麟等兩人,姑當仍囚,以待端緖現出,隨事憑問矣。惟咸及尹禛等罪狀,若以前推內所問鞫之,則固爲宜當,而今以不無姦人故爲投贈之事鞫之,則一面分疏之後,更無干證可據之人,獄事極難。究竟今以各人招內,所謂應試越江卽時探問冊名之狀,到定州得冊之言及他可疑之端,一一枚擧,密諭本道,使之多方鉤問,得實馳啓,則或有可得之端。敢稟。」答曰:「本道行移問之,豈有知之之理乎?渠之一行,宜可推鞫矣。今日夜深,明日爲之。」

○義禁府啓曰:「丁應泰《海東諸國記》,得之於定州云,不無我國姦人故爲投贈之理。大抵此事,國家莫大之事,獄體非輕,不可尋常推鞫。當爲闕庭推鞫,或三省推鞫。令禁府,議大臣以啓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臣李山海議:『此事係關甚重,固難尋常處之。但先爲三省交坐,稍得其端緖,然後鞫於闕庭,恐或非晩。伏惟上裁。』右議政李恒福議:『臣奉使在外,其時曲折,未能詳知。今只據禁府公事觀之,白惟咸罪狀,則不能節節致察,萬無不知之理,終不啓聞,欺罔天聽,奉使無狀等語;尹禛罪狀則卽言于惟咸,使之馳啓,又以何不卽啓面詰與否;張禮忠、崔應麟、金汝恭等罪狀,則以上曲折,使之直招而已。其不無姦人故爲投贈之理,則果或可疑,而其時此人等聞知之端,終無的據。且李應試來問《海東略書》有無,在應泰越江翌日,則其來到定州,先聞此冊之名。此獄端緖,極難鉤得。今以不無投贈之理,遽欲議獄,則恐有未盡之端。臣之愚意,密諭平安監司,多方聞見於所經各官,或得可明之端,然後處之爲當。伏惟上裁。』領議政李元翼,病不收議。」傳曰:「三省推鞫。」

閏4月17日[编辑]

○乙未,以備忘記,傳于李恒福曰:

丁應泰得《海東諸國記》,以構陷我國,安知非尹彝、李初之輩潛伏,陰逞其兇謀者乎?雖有姦人之所爲,必藏踪秘迹,非他人所得而知之,惟一行則凡事無不知之理。今禁府粘移,問於本道,將問於土神乎?將問於路人乎?恐難以此得其端緖也。白惟咸身爲接伴使,聞尹禛之言,而隱諱不聞,其迹已爲可疑。應泰乃擧國臣子之讐,其兇惡之狀,無不痛甚,而惟咸於呈文之際,諂辭媚說,其前後罪狀,極爲叵測。尹禛以上通事,萬無不知之理,其中路落後之迹,亦爲可疑。此二人先爲窮鞫。大槪此事,乃一國莫重之事,群臣當沐浴請討。期得端緖,嚴問以啓。

史臣曰:「應泰以蛇虺之性,收拾斷簡,肆誣皇上,使二百年忠順之邦,陷於無父、無君之域,乃天地萬古之罪人,而擧國臣民不共戴天之讎也。《海東記》,應泰旣非得之於鬼神,則必是我國人所投贈。白惟咸爲接伴使,有其事而不知,聞其言而隱諱,難免罪矣。噫!我國本以禮義之邦,至我殿下,事大一誠,可質神明。至於稱宗、稱陵、造曆、祭天,其他僭越之事,猶踵前朝之謬習。今因應泰之讒,雖已直陳於皇上,而不能痛革而釐正之,可勝嘆哉!」 ○長湍地地震,自西向東。雨雹交下,大如鳥卵,兩麥損傷殆盡。

○政院回啓曰:「承旨則只推案及啓辭出納而已,議獄之際,不得干預於其間,而大槪委官等之意,以《海東諸國記》,不無奸人故爲投贈之理,辭緣所捧傳旨斷之,則時無所據。若以前傳旨,推辭鞫之,則獄體得矣云矣。」

閏4月18日[编辑]

○丙申,都元帥權慄啓曰:「臣於近日,反覆籌度邊上之事,則下三道沿海各邑居民戶數,雖或有多寡之不同,而折長補短,從略而計,則四十餘邑之戶,幾至一萬五千,而男丁幾至三萬矣。就其中擇丁壯者,充爲戰船之討格,風和時則分爲五番,風高時則分十番,有變則合番。以此計之,則二百隻可以常爲整齊,雖或減於此數,亦不爲不足。令邊將盡其心力,多造兵船,所屬格軍,勿論諸雜色、公、私賤,盡爲成籍,蠲除其田結家戶雜役,只令當其番入防。且計沿海各官時起田結之數,公家勿爲收稅,秋成所收,取其五分之一,則一時可得七萬餘石,以此餉軍而造船。且邊民之充格者,只以本役立番,而勿令仍定水軍。今年以無食之故,還集不多,開墾亦少,然耕種之數,猶倍於昨年,明年則民戶田役,必倍於臣今所料之數。如是立法,終不失信,則民必樂趨,而外侮可以禦矣。」下備邊司。

閏4月19日[编辑]

○丁酉,姜守備良棟來,以禮單獻之曰:「此物家鄕土産,敢進薄敬。」上曰:「不敢當不敢當。」請茶,良棟曰:「每欲來拜,慮國王勞動,故不敢爾。李德馨方在南方,頃有行商作挐,德馨報于俺處,俺卽稟經理重究矣。」上曰:「大人留念小邦至此,不勝感激。李德馨稟帖中撥馬一事,爲南方巨弊云。願大人周旋於經理何如?」良棟曰:「貴國之事,何敢不力?經理中軍、旗鼓,皆非好箇人,故致有此弊。經理豈盡知之?」上曰:「太監出來云,然耶?」良棟曰:「皇上憐悶貴邦,終始拯救。太監若來,則是滋一大弊,寧有是理?頃日臨、靑之民,以太監故,相扇而叛,至於焚燒衙門,攻殺三十餘人云。中朝地方,尙且如是,況外服乎?」茶訖,行酒禮。呈禮單,良棟曰:「前者屢承盛眷,再不敢領。」將起,請於國王曰:「俺久住貴國,欲與賢王一敍。薄禮已具,數日後願王賜辱于弊館。」上曰:「敢不唯命?」作揖而罷。

○正言任守正來啓曰:「京畿防禦使高彦伯,爲人驕傲,小無忌憚。頃日領兵,而往在境上,王世子自遂安還京時,使之侍陪,則初托以病,再三言之,則乃曰:『只以中殿扈衛而來,非爲王世子侍陪』云,而畢竟無端落後。中殿還宮之日尙遠,王世子侍陪入京後,還往扈來,萬無不及之理,偃然推托,辭極悖慢,殊無人臣之義。請命拿鞫。水原禿城守城將李汝恬,托稱牙兵,搜括閭民,公然受賂,任意還放,其他憑公作弊之事,難以一二計,且怯奸士夫所畜之妾。貽辱衣冠,莫爲甚。請命罷職不敍。」答曰:「依啓。高彦伯所論,似誤矣,更思之。」

閏4月20日[编辑]

○戊戌,政院啓曰:「七年兵燹之餘,重以調轉之苦,飢饉、征徭,死徙殆盡,孑遺之民,擧將塡壑,喁喁待哺,只望西成,而不幸玆者,恒暘爲災,亢旱肆虐,自春而夏,不雨亘月,谷有暵蓷,野無靑草。靡神不擧,而出日杲杲,圭璧旣卒,而視天濛濛,穡事已矣,邦本何賴?竊伏惟念,天人之際,感應之理,視聽雖高,毫髮不爽。故桑林之雨,始行於六責之後,熒惑之舍,乃退於一言之間。災沴之由,恐難的指,消弭之道,宜盡在我。臣等抑恐修溝、掩骼,非格天之實誠;焚柴、用牲,只禱雨之文具。倘於燕閑之中,益加兢惕,恐懼對越,延訪臣僚,博究修省,凡可以謝天譴慰民心者,無所不用其極,則仁愛之天,豈無轉移之效乎?臣等職忝近密,目睹切迫之災,不勝憂悶之至,惶恐敢啓。」傳曰:「兵火之餘,穡事爲本,而旱災如此,西成可慮。啓辭是矣。」

○侍講院啓曰:「中殿還都之日,王世子欲出迎於晝停處。以常例言之,則自有郊迎處所,而但中殿玉候未寧之餘,冒熱登途,王世子以不得陪來,常懷悶鬱。今欲加進一步祗候者,實出於誠孝之至意。請令該官,商議定奪。」傳曰:「允。」

○上賜李恒福奴婢五口,田畓三十結,李廷龜奴婢三口,田畓二十結。賞辨誣也。

○慶尙監司韓孝純啓曰:「慶州,東南重地,自昔必以文官有聲績者授之,事變以後,久假武人之手,人器已多不稱。府尹朴毅長,在任已過九年,瓜限屢滿,不可每爲仍任。請遞差,新府尹各別擇送。」毅長爲人奸巧,諂事權貴,竊位二品。在慶州九年,東南財貨,盡入其籠絡,田宅極膏腴豪侈,甲一代。愛錢之輩,莫不與之相結。

閏4月21日[编辑]

○己亥,持平南晫來啓曰:「恩津縣監李繼金,係出卑微,性且庸愚。海州牧使金玄度,人微望輕,不能彈壓。喬桐縣監李億昌,處事顚倒,差役不均。竝罷職。監察分臺,各倉永定累朔,蓋欲久任責效,而永之後,弊端日滋。本倉下人,情意稔熟,尋常糾檢等事,日就解弛,請改差。」答曰:「依啓。」

閏4月22日[编辑]

○庚子,姜守備良棟送帖于上,請以酒禮相見,巳時,上幸其館。良棟曰:「俺前日屢承國王厚禮,今日請行天朝之禮。」上曰:「依命。」良棟以禮物獻之,且出銀子,分給陪臣。良棟曰:「今日風日甚和,欲從容奉話,願王寬意。」天黑而罷,坐間,良棟設俳優雜戲,衆樂迭奏。酒進,有俳優數隊,上衣下裳,如養秦、漢之服,以黑首,狀極怪異。又作關王像,有一丈夫,面著丹漆,擁盾帶劍,升堂歌舞,慢褻無禮。上曰:「此非正樂,請止。」乃罷黜之。良棟使其家丁,擧扇揮於上前曰:「日勢甚熱,可辟塵蠅。」行十二爵而罷。上命崔天健,給優人銀子有差。

○以宋諄爲吏曹參議,李尙毅爲左副承旨,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尹暉爲侍講院弼善,韓逑爲海州牧使,鄭愼爲廣州牧使。

閏4月23日[编辑]

○辛丑,以京畿監司,抱川縣監李惟正請罪書狀,傳于政院曰:「拿鞫。」

○以乾淸、坤寧兩宮助工移咨草,傳于政院曰:

大工之事,李恒福聽聞以啓之事乎?進獻前則晏然眠食,若無所聞者乎?

○政院以承文院言,啓曰:「大工之事,前此雖有所聞,而今者始爲進獻助工,則不可遠引前日,故以陳奏臣回還時,啓請爲辭,行文之體,自然如此。晏然眠食一款,聖敎果爲當允。改刪以啓。」傳曰:「李恒福別無啓稱之事。況我國聞之已久,非因李恒福而始得聞之。文體則予不能知之矣,無乃修飾之體乎?凡文,以理順辭直爲體。回還陳奏等語,不必擧之,似當泛然以當職聽得,朝廷方改造云,如何?」

閏4月24日[编辑]

○壬寅,委官啓曰:「白惟咸等獄事,只欲鉤得《海東紀》出處,而只有其時伺候應泰,衙門接伴使、譯官等數人而已,無他見知干證可問之人,故當初直鞫惟咸、尹禛等,而今尹禛徑斃於杖下。大槪應泰一行,凡所動靜,必差備通事得以聞見,而傳於接伴使,接伴使因此,而有所聞知矣。其他年少迷劣奔走服役通事,則名雖通事,凡係機密之事,或多不知。今尹禛刑問三次,終始發明,冤斃於杖下,此獄端緖,益無可得之處。臣等反覆商議,前日議啓之外,不敢別有啓達之辭。敢稟聖斷。」答曰:「更當鞫之人,鞫之。」

○政院以委官言,門隙啓曰:「更以傳敎之意,反覆窮問于白惟咸,則惟咸供稱:『譯官旣不能知之矣,臣何由得知?但聞之,則尹禛於安州落馬落後之後,見判書沈喜壽于博川,謂曰:「李應試所問《海東略書》,問於接伴使,則接伴答稱,不知有此冊」云,則沈喜壽曰:「此是申叔舟所撰」云。此外更無所問矣。』云云。只此一段,自是閑漫所聞而已,其於《海東紀》出處,亦非可憑之端。所當直請刑推,而大凡接伴使,於天朝大小官衙門,凡所聞見之事,一以譯官,爲之喉舌。譯官尹禛,終始以未有所聞,至於嚴刑殞命,而一向發明。爲接伴喉舌者,旣稱未有所聞見,則接伴使舍譯官,而他無所聞之路。當初推鞫時,事係人神之共憤,至於鉤問端緖,使得罪人而甘心焉,故姑不計干證憑據之有無,而直問于此人等。今尹禛已斃,唯惟咸獨在,又未得端緖,而直加刑推,則誠恐獄體,終無端緖,而有乖欽恤之意。當初李應試,旣已發問,尹禛聞卽傳言,惟咸則不卽馳啓,此則罪所難逃矣。至曰若有一人分明故爲投贈,而此人等分明聞而知之,不爲仰訴於聖明之下,恐於獄體,未有明據。臣等愚見,不敢不達。」

閏4月25日[编辑]

○癸卯,聖節使尹安性赴京。上出正殿,行拜表禮,以土紬五千匹、人參五百斤,付其行,獻于皇上。以前日蕭尙書言於李恒福,索助工也。

○未時,中殿自遂安還都。大臣、政院、東西班二品問安,答曰:「平安」,出御膳以賜之。時,中殿因丁酉之亂,竄在山谷,翟儀久虛,至是始還都,人莫不歡抃。

○領議政李元翼上箚曰:

臣伏讀聖批,責諭丁寧,臣無任惶悚殞越之至。第於臣之心,竊有所不然者,不得不畢其說於聖鑑之下。所謂休戚不可去者,國家危亂,義不可抽身而去。國存則生,國亡則死,存亡死生,此身與之同終始也。至於官位,則癃病不堪陳力者,可以去位也,事理不可冒處者,可以去位也。國家雖危亂,此身不可去,而此位可去也。君上之授臣以官位,非苟欲榮其名,利其身而已,將使之有益於國家。可去者二,而有一於此,則職任廢而官位曠。今臣兼有此二者,謂之同休戚,而設虛位而處之,寧有是理?臣當衰謝之年,病廢於積傷之餘,精神筋力,耗敗已盡,此是終身之疾。豈能以時月調治,而可以差愈?臣之前後縷縷仰瀆,皆臣實狀,不敢虛飾,厚誣君父。至其就一事論一事,無關於大體者,議論同異,固無所害。若近日事,是朝家大議論,臣職忝大臣,旣與時流角立,而爲一時所指點如是,而猶靦然不退,是眞忘恥嗜進之人,國家安用此人,置諸首揆,以誤國事?臣斷無在職之理,伏乞聖慈,亟賜鐫罷,以便公私。取進止。

答曰:「我國非如古之列國之楚之齊。旣去其位,則不聞國政,身雖未出疆,而其心固已去矣。當此國事艱危之時,卿必不忍於此也。論議之際,雖古之賢人,其於大議論,亦不免於異同,此何妨乎?卽宜善攝,痊疴卽出,以副予意。所辭不允。」

○前議政府左議政致仕沈守慶卒。

○持平南晫來啓曰:「廣州牧使鄭愼,年紀衰耗,處事昏劣,畿甸殘破之邑,決非此人所堪。請遞。海州爲邑,地大物衆,素稱難治。非材器卓異,名望表著者,不足以當之。新牧使韓述,才劣望輕,前爲守令,到處見敗。今授本職,物情駭怪。請命遞差。」

閏4月26日[编辑]

○甲辰,都提調李恒福、提調柳永慶、副提調崔天健啓曰:「伏見傳敎,始審玉候愆和,不勝驚悶。自上所傷,非出於一朝偶然,而致感之類,經年勞動,積有所傷,而天氣漸熱,乘時而發。病根久遠,若不及期治療,誠恐漸至支離。請令醫官入診,然後議藥何如?」答曰:「勿爲。」仍啓曰:「參苓白朮散,加乾葛、麥門冬、木瓜、五味子、進御何如?」答曰:「劑入。」

○總兵李如梅,以會軍門査勘島山軍功事,到義州。

○楊科道接伴使尹暾啓曰:「科官就館之後,仔細探問,則一行員役不多。籠子僅四五駄,騾夫十二名,無他行李。日次盤纏總計,應用之物若干品,書于別紙,預出以索,而務從簡略。其下人說稱:『老爺分付曰:「朝鮮極殘破,將士累年擾害。吾又從而擾之,則是豈拯濟本意?」云。』其告示一幅,謄書上送。」

仰東征將士,除關將領候勘外,其餘卽便起程回伍,不必淹留,以滋煩費。特示,仰守門員役,凡有閑雜人在外,探聽打點,卽便擒挐重究。如違,一體治罪不貸。

○陳監軍檢護使李好閔啓曰:「監院喪柩到義州城外,義順館北遠接使廳住柩,軍門大設奠,爲文以祭。其餘各衙門皆來,或祭或弔。初十日申時,喪柩過江,臣於中江這邊,設奠以辭,中軍以下皆拜謝。臣令譯官張應箕等,各管夫馬,送至九連城。今行擔轝九十人,肩腫如壺,足繭牛喘,寸寸卸柩。各邑各別俱酒飯以饋,免致顚仆。中軍梁材,亦嚴行禁束,自已所食,雖一雞,亦不取用。御史雖亡,而一行肅然不擾。各官亦謂送終大事,各自盡心,中軍斷事等,每每致謝曰:『貴國眞禮義之邦也。待死一如生人。此事皇上聞之,必以爲嘉,老爺公子亦當感激』云。」

○諫院啓曰:「節義,所以維持國脈,扶植風敎,崇奬之擧,不容少緩。亂後死節之人,不爲不多。自上已有抄出褒美之敎,而該曹置諸尋常,專不致意,或多遺漏,或有虛僞,遲延時日,尙未修正,使一代義烈,將至泯滅而無傳,其何以樹風聲,而持國脈乎?請本曹堂上郞廳,竝命推考。」

閏4月28日[编辑]

○丙午,軍門接伴使金命元馳啓曰:「楊科官會軍門、經理于統軍亭,査功後,出告示,應行撤回諸將,快令渡江,而遼陽地方,㺚子大熾,至犯大、小菱河、宣、大,撤回軍兵二千餘名,被搶云。」

○傳于左副承旨李尙毅曰:「吳應台,露梁接戰,不爲參與,而載錄軍門咨文中,幾至欺罔皇上。承文院次知官員及製述官,拿來推鞫。」

閏4月29日[编辑]

○丁未,以李有中爲副提學,尹泂爲右副承旨,李時發爲慶州府尹,朴毅長爲星州牧使。

○判敦寧府事宋賛箚子:

伏聞銓曹每啓乏人,而咸鏡兵使難其人。邊鎭有人,乃是干城,擇之宜極其精。才不借於異代。天生一世之人才,以供一世之用,唯在儲養有素。文官新進,選於承文,選於藝文,選於弘文,而政府及銓曹之郞,別有薦望之規。選之如是,而夙夜之際,誠意或有間斷,急於繩檢,則未免自棄之歸,此又儲養之難也。矧彼安事詩書武弁歟?武弁戰士,居多有咎無識之輩,唯倖其免軍役參科名,只謀其任便偸閑之計焉。其中本性良善,天賦勇智者蓋鮮,然豫先廣詢而揀選,則必有其人焉。或循本性、或因家訓,而無咎有才行者,選入宣傳,出六品之後,擇爲刑、戶、工三曹郞官,外則北道列邑判官,以試其行檢,陞堂上後,或爲參知,或爲承旨,數年之間,增益其所不能,漸陞於右承旨及左、右尹與兵曹判,則無咎有才,自有物望。此乃已試之舊典,兵亂之後,未遑率由焉。事機臨迫,俾銓曹薦之,銓曹艱備數人。欲薦之則或無履歷,或未知其心事,收拾道說而强薦之,如臨痛求三年之艾也。凡事預則立。若依自來前規,北道兵使可當人,預爲本道守令,又預送可人南道,或遇事故,以近就近,次次移差,可免臨渴掘井之患也。祖宗朝崔潤德以二相,出爲定州牧使,以其時西邊,將有事焉。老臣未詳其曲折,必是預則立之意也。此所謂勞於求賢,逸於任人。臣竊思之,唐臣杜甫,一生言志,無非憂國也,而其詩曰:「安危大臣在,何必淚長流?」伏願聖上,更加睿察,儲養人才,注意將相,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四方爲綱,以迓鴻休。

五月[编辑]

5月1日[编辑]

○朔戊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目見欺成習,無復忌憚,常懷痛憤。以我國之人心,幷染此習,則不可以爲國矣。今乃於奏本中,書吳應台之名。今此奏本,乃敍功之本,而達於皇上之前者也。不參於露梁之戰者,以何功而敢書於水將之中乎?吳應台曾無一戰之功,少無可紀之績,其赴任亦不過數月。萬一天朝因此列書之名,或下褒奬之典,則將使此人受之乎?此雖不敢言,而其理勢則然矣。此事由於許澂之所爲,而其招辭內,都提調分付云,又曰把截將官數內書之云。未審此奏,我國把截將官小名紀錄之奏乎?此事,某提調所爲,亦未知其所以竝錄之意,此間曲折察啓,言于承文院。

○以義禁府梁慶遇公事,傳于任蒙正右承旨。曰:「中路狀啓有所云云,其曲折察啓。」

○政院回啓曰:「梁慶遇四月十一日在平山成貼狀啓內,過臨津時,唐兵攘奪騎馬之際,飜身倒落,絶而復蘇。病勢極重,天將之行已遠,跟隨無路云。大槪遊擊,四月初六日發行,慶遇則初七日以追進之意,書啓後卽爲肅拜。天將之行,不至疾馳,遊擊發行翌日肅拜,則猶可及跟隨於一日之程,而未及往隨,未知其由。若過臨津時,落傷的實,則亦未知自臨津到平山時,何以能行矣。伏承察啓之敎,敢啓。」傳曰:「梁慶遇固有其罪。但出使朝臣,均一差送事,曾有傳敎。今見慶遇招辭,若實然,則吏曹如是偏差,亦爲非矣。」

○備邊司啓曰:「北虜之所甚畏憚者,無逾於火器。明川縣監李适,今將下去本處,方有事變,防禦正急。鳥銃及石硫黃等物,令該司量宜給送,以備戰用何如?」傳曰:「允。」

5月2日[编辑]

○己酉,以備忘記,傳曰:

上書其名於將官之中,下書天兵、我軍水戰之勝,則應台之功自在其中。幸而軍門不用此奏,不然則將爲上奏矣,皇上何由知其不參於露梁之戰乎?但許澂諉之於都提調,其言虛的難知。實若出於都提調分付,則或出於未及深察?許澂治罪,似爲未穩。都提調分付與否,只欲知此一款。

○以義禁府白惟咸等獄事大臣議得,備忘記傳曰:

「問于大臣之意,欲得端緖之意,今此議,徒爲惟咸而分疎,所答似非所問。今當以得其端緖爲期。依前獻議,下書于本道,問之議啓。

○任蒙正以委官李恒福。言,啓曰:「以彼以此,端緖茫然。監司深察本道之勢,參以耳目,從容訪問,或萬分有可知之理。幸而得其端緖,此神人之快,而獄體有成,無枉濫之弊矣。此雖齟齬,差勝於今之茫無畔涯,只按簿點名,以次訊鞫,至於盡斃而後已也。論以按獄之體,不得已而爲此議也。依上敎,下問本道,處置何如?」答曰:「姑爲下書問之,俾無未盡之意。」

○司憲府啓曰:「山陰縣監崔𪼠,爲人愚劣,政委下吏,且率娼物,惟言是聽,貽弊民間,不可仍在其任。請命罷職。平壤庶尹,爲任非輕,自前以文官差遣者,其意有在。新庶尹李承休,以門蔭之官,別無卓異之聲稱,而陞授本職,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遞改,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禁禦宿衛之官,決非微賤之人,所可堪任。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俱以下賤之人,今授本職,爲同官者,羞與爲伍。請幷命遞差。」答曰:「依啓。李承休仍前任。韓明璉等豈至於不得爲五衛將乎?不可遞。」仍傳于任蒙正曰:「洪大邦何如人耶?」

○任蒙正以義禁府言啓曰:「領敦寧府事李山海議:『三省之坐,非本府推鞫之比。旣有委官,又有本府堂上及臺諫、承旨。如臣病妄,未悉前後曲折,未敢獻議。伏惟上裁。』海原府院君臣尹斗壽議:『尹禛斃於杖下,禮忠亦受刑發明,則接伴等官,亦何由得知此冊之出處乎?此獄端緖,無從可得。捶楚求情,極爲冤悶。罪疑惟輕,寧失不經,聖主之制。伏惟上裁。』行判中樞府事臣鄭琢議:『謹按白惟咸推鞫公事,獄體重大,而事涉無據。丁應泰別種之人,賦性陰險,潛伺密覘,其情跡所在,雖在譯官,有或不知之理,爲接伴者,何得而知之?惟咸雖無狀,不至病風,則附奸背國,恐非近情也。如或使一夫,有非其罪而就死,則恐非欽恤之本意。臣之偏見如此,敢啓。伏惟上裁。』行判中樞府事臣崔興源、領議政臣李元翼,病不收議。」

5月3日[编辑]

○庚戌,有政。

○司憲府前啓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遞差事。

○任蒙正回啓:「昨日有敎故也。洪大邦父定虜衛。渠以校生,降甲士,亂後在韓明璉陣下,參丁酉年軍功,陞堂上,登今年斬級及第矣。」傳曰:「知道。」

○答府啓曰:「不可遞。」

○禮曹請行別祈雨祭于朴淵、渡迷津、花積淵、冠岳、摩利等山,時已六次祈雨而不雨故也。上從之。

○以趙挺爲同副承旨,趙希輔爲平壤庶尹,邊以中爲善山府使,李仁元爲珍山郡守,金夢男爲海州判官,趙翊爲兵曹佐郞,趙應祿爲豐德郡守,鄭思愼爲慶尙道都事,韓好問爲河陽縣監,李綏義爲山陰縣監,李馪爲禮曹正郞,朴承宗爲大司諫,宋駿爲禮曹參議,金止男爲禮曹佐郞,金質重爲成歡道察訪。

5月4日[编辑]

○辛亥,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掌令趙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啓曰:「臣等伏覩玉堂箚辭,顯有譏斥臣等之語。其疲軟不職之罪著矣。且頃聞兩西陸運價米,民甚苦之云,故請推戶曹,其公事勿爲擧行事,入啓蒙允矣。今見戶曹堂上、郞廳公緘,則因平安監司狀啓,已爲停罷云。臣等只聞當初收米公事,而不知後乃罷停,至於論啓,其不致察之失尤大。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掌令慶暹啓曰:「臣之無狀,忝冒法府,久招尸素之誚,頃日玉堂箚字,顯被譏斥。臣之疲軟不職之罪,至此而無所逃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未有繩糾之益,徒積尸素之誚,頃日玉堂箚字中,顯有譏斥之語。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答領敦寧箚曰:「省箚,具見憂國之誠。深用嘉焉。當議處。」備忘記曰:

領敦寧前後累上箚陳策,予哀其惓惓爲國之誠。箚辭可議啓。大抵賊退今幾月矣,未審做得甚事。我國之事,自來如此,予知之熟矣。是故,前日賊退之初,本司條陳禦賊之方,予於其答也,結之曰:「深恐終無其效。」不幸而予之妄言或驗,則非生靈之福也。此在廟堂善圖之。言于備邊司。

○弘文館箚字:

伏以,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掌令趙庭芝、持平南晫、文弘道等,掌令慶暹,幷引嫌而退。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繩愆糾謬,無所回避,乃其責任,而近來言官,只論微細之事,未聞敢言匡正之風,故頃日箚中,略陳其弊而已。非的指今日臺諫而發,豈可以此引嫌而退乎?且該曹公事,雖未及知,而啓請停罷,實出於救民之意。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司諫以下,大司憲以下,幷命出仕。取進止。

○答玉堂箚。兩司幷出仕事,依啓。

5月5日[编辑]

○壬子,左議政李德馨啓曰:「臣思慮不密,處事輕率。頃日欲得劉提督降倭傳習毒藥造作之法者,只欲圖利益於國,而不料展轉差謬,終至誘斬,朝廷驚動,事體多損。事之至此,則非臣始念所及,妄作之罪,固無所逃。其區區初心,何以自見?且臣自七八年來,行走於戎馬接應之間,露處奔命,些少精力,耗盡無餘。目今天將差官,踵至督糧,事勢極難。忝據本職,竊恐罪戾益深。伏乞速賜斥免,以全國事,以安愚分。」答曰:「勿辭事,回諭。」

○司憲府啓曰:「五衛將韓明璉、洪大邦,庸陋一賤隷也。位至崇班,已溷名器,而及授本職,同列之人,恥與爲伍,或有欲爲呈辭者,則物情之駭憤,至此極矣。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曰:「不須遞。」

5月6日[编辑]

○癸丑,司諫院啓曰:「守令之納粟蒙賞者,非徵斂民間,則必藉官儲,必做名目,無非出於民力,不當授以重賞。其間雖有不可不賞者,自有可施之典。堂上重加,豈可輕授?倖門一開,人皆希冀。官爵之猥濫,民生之困悴,莫不職此,有識之寒心久矣。兔山縣監朴弘壽,以措辦官穀,遽陞堂上,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改正。近來使命旁午,非徒貽弊列邑,號令多門,莫適所從。目今大軍已撤,留兵不多。調度、督運等事,監司、都事,自足以句管,調度使、督運御史,請竝停罷。善山府使邊以中,爲人貪婪,性且刻薄,到處貽害,積失人心。請命遞差。」答曰:「依啓。調度等事,徐當發落。措辦官穀累百石,不可不賞。但觀其人處事之如何耳。不須改之。」

○司憲府啓曰:「海州判官金夢男,爲人愚劣,有同土梗。巨邑通判之任,決非所堪,請遞差。慶山縣令朴挺豪,不治官事,吏緣爲奸,民受其弊,嶺南殘破之邑,日就空虛。長湍府使洪致祥,爲人迂拙,官家大小之事,皆付奸吏之手,闔境怨苦,流亡相繼。請幷罷職。」答曰:「依啓。」

○傳于義禁府曰:「旱災切迫,三農失望。至誠祈禱,尙無雨徵。刑獄之間,不無冤枉,致傷和氣。斯速審理冤獄。」

5月7日[编辑]

○甲寅,備邊司啓曰:「昨以諫院啓辭,調度等官停罷與否,問于備邊司矣。頃因國事緊急,苟以取辦於目前爲急,而不計後弊之有無,隨事差官,項背相望。至於本非朝廷之意,而因諸衙門迫促,不得不累次差遣,如塞責之爲者。因此而冠蓋遍滿於外方,號令如牛毛,民不知所從,而其他小小廚傳之弊,有不忍言,人情之厭苦已極。其欲一切停罷,以爲鎭靜之計,蓋出於此也。然今之大事,毌過於糧。無糧,兵不可留;無人,糧無由自出。雖有糧不運,難以自致。使命之中,調度、督運等官,不可不仍前句管,但其中,或不無幹事將畢,可以召還者,或雖分掌而可責於一人者。此則似當停罷。戶曹參商事勢,處之宜當。」傳曰:「此意,言于諫院。」

○傳于吏曹曰:「在前旱災如此,似有別歲抄。別歲抄書啓。」

○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頃日,伏見領議政李元翼辭職箚字,有所見、所論,與時流角立之語。臣等實未知所謂時流者是何人,所謂角立者,是何事耶?柳成龍身爲首相,先倡和議,使人心日非,國勢日削,幾至於無父無君之域,而終不可救藥,幸賴聖明洞燭,公論激發,薄示譴罰,國是稍定。然而人心尙有所鬱拂者,侫人之頭,未懸於藁街,而處小朝廷苟活,與主和之人,共立於覆載之間耳。元翼自燕京返,曾未數日,上箚爲成龍分疎,無所不用其極,而於其終也,至曰:「斥之以主和,其論固正,而亦有不相符之曲折。」蓋欲誣一世之公論,而幷掩其主和之罪也。凡有血氣,莫不憤惋,而只緣時事艱危,務在保合,庶幾覺悟,與之共濟,今乃偏執己見,引疾逾月,聖上之敎諭丁寧,而曾不動念,國事之艱難如此,而亦莫之顧,唯思爲成龍扶植之地,至指一時之淸議,目之以時流附會誤國之餘論,欲與之角立,臣等竊痛焉。社稷丘墟,禍及原陵,天下之至冤也,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此則愚夫愚婦之所共知也,而成龍鼓煽胡沈之說,假託應宮之論,攘臂而起,莫敢誰何,而嗜利無恥之輩,從而和之,淸議不容,倫紀幾絶,則成龍之罪,在宗社在人倫,人人所共得以誅之者也。成龍之論,行一日則一日爲禽獸之域,行一月則一月爲禽獸之域。攻成龍者,非攻其身,乃攻其和議也,乃明君臣父子之義也,乃扶三綱五常之理也,乃天下萬世之公論也。安敢以一人之私意,有所沮格於其間哉?噫!倭寇,殿下祖宗之深讎,而成龍釋之;成龍,殿下祖宗之罪人,而元翼護之,至欲不是成龍,則不欲更立於殿下之朝廷。此計一行,邪議四起,民彝物則,斁絶無餘,更無收拾之地矣。臣等扣心痛惋,日待公論之發,而耳目之官,瞻前顧後,不敢發一言,幾使公論泯滅,而世道訛誤。臣等職忝論思,不能終默,敢此陳聞。伏願殿下,益堅斥和之義,不爲邪說所撓,使倫紀大明,人心有定,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取進止。

○備忘記曰:

北道邊將等,不謹防備,以致胡賊憑陵,侵掠軍民,多被殺擄,圍城辱國之變,非止一再,而不能斬一賊,此無非軍律不嚴之致,極爲痛憤。幺麿零賊,尙如此,他日大敵,其能禦乎?其中罪狀尤甚邊將,推覈梟首,徇示列鎭後馳啓事,此意欲下書于尹承勳處。且咸鏡道事,極爲可慮,而本司視之尋常,似若不以爲憂者。雖由於力有所不贍,而似不當如是。更爲措備施行。

○禮曹啓曰:「丁酉五月二十日本曹啓辭據,王世子入學別試,式年後退行事啓下,戊戌十二月十六日本曹啓辭據,元孫誕生別試,徐爲處之事啓下,己亥三月二十六日本曹啓辭據,擢英別試,姑待秋成爲之事啓下矣。王世子入學,實是一國盛禮,元孫誕生,亦是一國大慶,別擧取人,在所急急,而國家多事,遷延至今,未得擧行,事甚未安。合此兩件事,設一大擧於今秋,以慰多士之望。敢啓。」傳曰:「依啓。」

○以玉堂箚子中言,傳于政院曰:「箚子曰:『有侫人之頭云,指何人乎?問于玉堂。」回啓曰:「問于玉堂,則侫人指柳成龍云矣。」

○答玉堂箚曰:「以一言語間事,未宜箚論。」

○正言李好義啓曰:「近來守令之納粟者,非徵索民間,則必憑藉官力,以爲己功,不可以國家些少之補,遽陞重賞,以開倖門。其間雖有一二之可賞,亦豈無相當之典,而必授以過分之秩乎?兔山縣監朴弘壽,爲官別無紀之績,貿穀又乏處事之當,而遽陞堂上,以溷名器,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勿留難,亟命改正。」答曰:「乏軍興之時,措備米、豆甚優,不可不賞。已命加資,今不可還收。不允。」

○備邊司啓曰:「伏見判敦寧府事宋賛箚子,人才之作成,在於儲養之有素。目今國家多難,將才匱乏,閫帥一缺,銓官每啓乏人,至有弄印莫屬之歎,此由養之不預。武弁中有才智者,選補宣傳,陞爲刑、戶、工三郞,歷試守宰,以觀成績,因之陞擢,固無不可,此乃自前遵行之舊典。今宜以箚中之意,申飭該曹,各別擧行何如?」傳曰:「允。果能行乎?予將見之。」

5月8日[编辑]

○乙卯,司憲府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風憲,上之不能裨補闕遺,下之不能糾劾官邪,噤默尸素,悠泛度日,人言之來,固所自取。頃者李元翼箚辭,多有偏係未安之語。臣等非不知隨事論列,而第慮艱危之際,或涉騷擾,遲延時日,不卽糾正。今見玉堂箚字,則至以瞻前顧後,譏斥臣等。官爲耳目,而瞻前顧後,使公論泯滅者,決無靦然仍冒之理。請命罷斥臣等之職。」

○司諫朴而章、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啓曰:「李元翼箚中所論,大爲公論所非,而臣等職忝耳目,噤無一言,顯被玉堂譏斥,其疲軟不職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箚曰:

大司憲鄭光績、司諫朴而章等,竝引嫌而退。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事無大小,皆可以論之。況關國家存亡,係萬世綱常,不可不言之事乎?頃者李元翼箚中之辭,大爲公論所不容,而職在言地,噤無一言,決難在職。請幷命遞差。取進止。

答曰:「不須遞差。」

5月9日[编辑]

○丙辰,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當公論鬱咈之時,忝冒言地,退伏日久,瞻前顧後之失,臣亦不免。請賜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副提學李有中等座目同上。上箚曰:

臺諫有委靡退託之失,無直言敢諫之風,人言之來,固所自取,而公論之發,不得已也。請鄭光績、朴而章等遞差。疾病,人所難免,而在告移授,未易謝恩,理勢然也。請朴承宗出仕。

答曰:「紛紛論遞,於事何益?徒滋不靖之習,不如使之出仕供職。朴承宗依啓。」

○大司諫朴承宗來啓曰:「鄭光績、朴而章等,旣被玉堂之斥,自上不遞。豈不知公論之不可不從,臺諫之不可苟出?特以紛紛論遞爲無益,而有中等,亦豈有他意?直欲爲朝廷排和議,明大義於天下萬世耳。但言官旣被玉堂所斥,則斷無供職之理。請命遞差。」答曰:「兩司一時見遞,於事意何益?排和議明大義,嗚呼晩矣。玉堂之排擊兩司,實未曉其意。莫如使之供職,不可遞也。」

○京畿監司金信元啓曰:「喬桐居高彦伯,率其子德濬,歐打縣監李億昌。先是億昌爲宰,役彦伯家不饒,故有是事。彦伯以喬桐貢生,乘亂崛起,位至二品,占奪民田,虐殺人命,恃勢武斷,至於凌辱土官。亂後武弁之習至此,可爲寒心。」

○夜一更,月暈。

5月10日[编辑]

○丁巳,大司諫朴承宗啓曰:「光績等慮時事之危難,務在鎭靜,玉堂懼公論之泯滅,志在恢張。區區之意,均是爲國,而玉堂所論,大義至嚴,朝廷上不可一日無此議論。豈好爲排擊兩司而然哉?連日請遞,非有他意。臺諫少有人言,不得行公。況顯被公論所斥者乎?明知其不可苟出,而驅迫使之供職,聖上待言官體面,無乃有所未安乎?請鄭光績、朴而章等遞差。」答曰:「兩司辭遞,在古無據,不過是我國弊習。中朝給事中,被人言者非一,未聞以此而遞之者。豈有未能供職之理乎?今若遞差,徒長排擯之習。且在今兩司遞差者,更不用於兩司乎?不然,若遞之何益?此尤可哂,兩司決不可遞。」承宗再啓曰:「國家一不可無耳目之官,而旣被公論所彈,理難靦然供職。兩司辭避,在古未聞,言官苟出,於義何據?中朝科道,事體自別,今難遽以爲諉,苟然同之也。今日不遞,明日當遞,雖至一月,終必一遞而後已。上下相持,徒啓騷擾之端,豈非未安之甚?隨事相糾,恢張公義,亦聖朝之所欲聞,有何一毫排擯之理?鄭光績、朴而章等,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5月11日[编辑]

○戊午,弘文館上箚曰:

臣等伏見右議政李恒福箚子,有次第鋤削之語。臣等竊惑焉。我國之於倭寇,有萬世必報之讐,寧與接踵而死,不可一刻竝生於覆載之間。此則天下古今之經義,君臣父子之彝倫。柳成龍以首相,秉國之權,先唱和議,箝制一時,其罪實在於宗社萬世。殿下之所不能貸,臣民之所不能容也。領議政李元翼,偏執已見,不恤公論,前後上箚,無非爲成龍扶植之地,至不以成龍爲是,則不欲更立於殿下之朝廷。臣等懼倫紀斁絶,公議泯滅,略陳大義所在而已,豈有一毫於其間哉?昔秦檜主和,擧國莫敢違,獨尙書張闡、左史胡詮,極言其不可。其時在朝之臣,唯此二人而止,而當時非之者,只言秦檜,後世罪之者,亦言秦檜。大義苟定,則豈可人人而追咎哉?成龍旣已薄示其罪,而國是稍定,則務欲保合濟艱難,是臣等之本意。今者不幸元翼之箚,必欲伸和議抑公論,則臣等之論列,豈得已哉?其區區之意,實出於爲宗社爲萬世計耳。次第鋤削之言,臣等實未曉焉。聖明在上,無微不燭,不必更瀆天聽,而斯言一出,疑懼必多。玆不避騷擾之嫌,以畢其說。唯聖明留意焉。取進止。

○以李墍爲大司憲,宋駿爲兵曹參議,宋應洵爲司諫,李尙信爲執義,朴而章爲應敎,宋馹爲副應敎,崔東立、尹暉爲掌令,具義剛爲獻納,洪湜、柳慶宗爲正言,任守正爲修撰,慶暹爲弼善。

5月12日[编辑]

○己未,持平李德泂來啓曰:「執義李尙信,以按撫御史,在慶尙道,持平朴承業,以病父相見事,受由下去忠州地。請斯速上來事,幷下諭。」答曰:「依啓。」

5月13日[编辑]

○庚申,政院啓曰:「關王廟天朝將官,皆已焚香,茅遊擊如是言之。今日遣禮曹官員,焚香爲當。」傳曰:「依啓。」

○司諫宋應洵來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俱未四品,當爲署經,而正言柳慶宗在外。雖未備員,臣與大司諫朴承宗,不得已爲署經齊坐,故敢啓。」答曰:「知道。」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李忠一獄事,其間情狀,極爲叵測。當初御史,旣以贓罪狀啓,則以御史之言爲信,窮極按問,在所當然,及今忠一之罪,歸於不實。差員尹顗及所謂有司、別監、色吏稱名人等,皆以爲:「自官廳貸出,充數」云云。倘是官廳之穀,則尹顗何以有私自儲穀處摘奸,又有括出等語,請謁言內,有一處民家,別置米石,欲爲搜括等語乎?尹宖何所據,而敢以私置民家,潛用設計狀啓乎?尹顗之招,又曰:「御史牒報文字,或削去,或自筆行畫」云云。若然,則尹宖非是直因牒報,不察而妄啓之比。實是故爲搆辭,誣陷無辜,欺罔朝廷,固不可謂之偶然錯誤。如此之習不可不重治。尹宖則又以爲:『其儲穀處,非官廳戶數間民家』云。此等曲折,皆予所未可曉者。更加商議啓。又有一慮,忠一被捉之後,無乃圖之於尹顗、監官等,謀出貸下公文乎?此則又意外之慮也。竝爲察啓,言于禁府。

○司憲府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俱未四品,本府當爲署經,而大司憲李墍呈辭,執義李尙信在外,掌令尹暉時未謝恩,持平朴承業亦在外。雖未備員,臣不得已與掌令崔東立署經,敢啓。」答曰:「知道。」

5月14日[编辑]

○辛酉,時,自三月不雨,至是大雨三日,民生稍有西成之望。

○萬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當初會勘之事,一議乃定,而彭中軍友德,自越邊追到,極陳楊經理功多見屈冤痛之狀,楊科官亦頗動念。自後議論携貳,久未停當,連日寫本,旋寫旋改。大槪査勘功罪,類多失實,無可觀者。李旗鼓言於譯官曰:『天朝太監,以開礦、店稅,出來金州衛地方,苛虐徵斂,無所不至,市民不勝怨苦,指嗾行商㺚子,將太監酷加綁縛,禁小圈子裏,不得出入飮食,勢將飢渴而死,極好笑。事雖如是,豈有進及爾國之理乎?』云云。天朝遣中使聚財之擧,雖出於非正之供,而市民至於綁縳太監,無所顧忌,人心、風俗,極爲寒心。所得於房山東道御史姚思仁一本,謄書上送。」

姚思仁一本:礦店騷動宇內,事關宗社安危。懇乞聖明,博採廷議,亟賜停止,以收合人心,以維持國運。臣等伏覩皇上御極二十餘年,視民如傷,保民如子,天下方延頸,以望太平,頌爲不世出之主。不意小人言利,熒惑天聽,始中于礦稅,則歷畿輔、山、陜,以至閩、廣、江、浙,開採殆盡,且侵淫及於極邊要害之遼東矣。再中於店稅,則自天津、臨靑,以至湖口、廣粤,榷稅且浸漬,及於聲敎不到之湎甸矣。深山窮谷,寸寸張羅,普天率土,步步開阱,販夫販婦,椎骨敲髓,而無所控訴,撫臣、按臣,拊膺扼,而莫敢誰何,父不能保其子,夫不能保其妻。從古及今,曾有如此擧動,如此景像,而宗社得以久安無事者乎?擧朝大小臣工,連章累牘,未蒙聖旨兪允。臣等待罪言官,憂先宗社,謹以安危之大計,爲皇上極言之。邇年以來,天怒人怨,財盡民窮,江、淮間水潦連數年,梁、林之間,赤地千里。人心洶洶,皆欲思亂,而開礦榷店之中,使武弁,又從而激之,析人之室廬,發人之墳墓,奪人之財物,戕人之性命。甚至小民負物入市,有徒手而歸者,比之盜賊,更有甚焉。語曰:「獸窮則攫,民窮則亂。』宇內奸雄不逞之徒,悉飛揚跋扈,乘隙而起,起于畿輔,則天下之腹心傾,起于中原,則天下之要領絶,起于江、淮,則天下之咽喉斷,起于江、浙、閩、廣,則天下之肢體折,土崩瓦解。近在眉睫,帑藏雖,金與天高,亦何救於邦家淪喪乎?且天下者,皇上之天下也;人民者,皇上之人民也。財不必積諸內帑而後,爲皇上之財,用不必取諸內帑而後,爲皇上之用。《周易》稱聚人曰財,《大學》言財聚則民散。故鹿臺聚而殷郊虛,彩藏充而漢社危,瓊林積而唐室衰,洛口盈而隋祚滅。古來世主,其囊括箕斂,早會夜計,絲累銖積,爲後世子孫計者,其子孫曾不得一輪半通之用,皆爲奸雄、盜賊之資藉而已。伏願皇上,深惟《周易》聚人之訓,遠思《大學》民散之箴,以鹿臺、鉅橋爲覆轍,以瓊林、大盈爲氷鑑。將前後所遣開礦、店稅、市舶諸中使,悉皆取回,逮治郡守、縣令等官,悉從寬宥,召閣部大臣,與之共政。庶幾天命去而復還,人心怨而可悅,宗社危而可安。萬世無彊之休,端在是矣。

○江原監司奇自獻啓曰:「春川居前內禁衛鄭自蕃、前司果鄭自芳兄弟,乃文忠公鄭夢周之六代孫也。素是謹厚之人,早勵自修之道,侍奉雙親,務養心志,惋容柔色,承順無違。年踰五十,先喪所怙,斂襲殯葬,一依禮文,哭泣哀戚,頓絶復甦。及其葬期,大雨連日,不辨丘壑,右人兄弟,籲之號痛,極致哀懇,雲收雨止,天忽開霽,乃得發引。纔及返魂,天雨復作,彌日不晴,鄕里驚嘆以爲孝誠所致。啜粥廬墓,一不到家,日中上墓,哭泣哀痛,不解衰絰,以終其喪。服闋經年,又丁母憂,凡百禮制,一如初喪。嘗欲備立石物,而窮不能措,忽於墓前,山麓自拆,水晶數三斗,盈在其中,採賣玉人,得木綿三十餘匹,卽辦石物,竟遂所願,人益歎異。免喪之後,大小喪制,盡心行之,雖亂離之後,朔望俗節,不減前日,遠近出入,必告祠堂。非但竭力於孝親,兄弟之間,友愛彌篤,尺布斗粟,莫不相資。如此之人,爲先旌異,以勵風化。」

○朝鮮國王爲地方殘破,民力萬分殫竭,乞預先善處,以畢拯濟之恩事:

先該本年四月內,據回還陳奏陪臣李等馳啓,先在京師時,則聽得有忠義衛官閻大經奏稱:「朝鮮地沃土饒,金銀礦洞,採鍊成色,兼獺皮、弓箭、蠶繭、紙札方物,不一而足,內虔選精美者,不時進上,餘從遼東等處,徵收店稅,每年可得銀三萬二千兩等情,已經欽奉聖旨,差內官前來」等因。據此卽令經理都察院貴院伺候陪臣沈喜壽稟知,仍蒙批諭,開礦之說,乃訛傳耳。原無是事,陪臣省諭,該國安心等因具啓。據此隨據管理同知韓伺候陪臣李卿雲啓稱:「臣在本府聽得,天朝要於本國地方,採辦土産,不久太監前來,監督等因具啓。」據此行聞,今該前因爲照,小邦酷被兇鋒,朝夕阽危殆,猶大病之人,元氣已耗,特形骸軀殼耳。玆者,聽得天朝太監,以開礦採辦等事,欽差出來,道路流傳,民情胥動,咸思竄逃,官司雖反覆禁約,使絶疑懼之端,莫能止。且小邦壤地褊小,瓌寶之物,本非所産。癸巳年間,欽差經略宋,請差天朝礦長等十餘人,派遣試採,非止一再,而竟無所得,所吹鍊者,只鉛子而已。至如獺皮、弓箭、蠶繭、紙札等物,其在平時,雖或有些少土産,而兵火之後,公私所畜,一無遺存。倘於此時,天朝太監,躬臨小邦,而各項土宜,俱不得仰副天朝差遣之意,則其於體面,亦大有缺。煩乞貴部院、貴院,將小邦悶迫之情,轉奏朝廷,俾小邦垂絶之命,得以再造,不勝幸甚。右咨欽差總督經略軍門、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

5月15日[编辑]

○壬戌,司憲府上箚曰:

嗚呼!夷狄之禍,何代無之,孰有慘於今日者哉?乘輿蒙塵,宗社丘墟,園陵亦有不忍言之痛,則我國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讐,無一天共戴之理。凡有血氣者,莫不恥與賊俱生,而柳成龍,身爲大臣,首唱和議,折異已於朝堂,騁書幣於中夜。其箝制一世,忘君負國之狀,言之竪髮,可勝痛哉?嗚呼!邪說一行,公論熄,彝倫斁,環東土幾爲禽獸之域。此實殿下、祖宗之罪人,而特從寬典,薄示其罰,國是稍定,而神人之憤,猶未快雪矣。而領議政李元翼,前後上箚,無非爲成龍地,至有與時流角立等語,臣等竊痛焉。嗚呼!講和之說,天下萬古之所同非者,而乃敢曲爲之說,欲掩其罪,則蔑公論忘大義,亦已甚矣。至於聖敎丁寧,呈告愈急,其意若不是成龍,則必不欲更立於朝。是徒爲成龍計,而不復知有君父有宗社矣。嗚呼!和之一字,誤人國家尙矣。古今天下,皆以秦檜爲首惡,而淵聖可還,榟宮可返,則其言足以熒惑主聽,欺誣一世,而今者成龍則臆意擅棄,攘臂獨當,附會蕭、沈之餘論,不恤宗社之大痛,其罪固浮於秦檜矣。不知救之者何辭,護之者何意歟?天朝無可報之讎,無可痛之怨,而尙且恥與爲和。石星大臣也,而一唱邪議,身滯牢獄,擧家徙邊,則大義至嚴矣,公議已定矣。元翼欲以區區之見,蔑天下至嚴之大義,撓天下已定之公論,使異論橫生,人心疑懼,吁亦痛矣。聖明其於是非之際,明若觀火,臣等不必更瀆,而在同寅調鎭之位者,旣以角立爲說,則居耳目言責之職者,其敢容默不言乎?伏願殿下,益明大義,益恢公議,勿爲邪說所撓,則臣民幸甚,宗社幸甚。取進止。

○司諫院上箚曰:

國家之倭賊,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講和之說,尺童所羞稱,而柳成龍身爲首相,先唱和議,使人心解體,國勢削弱,此實宗社之罪人也。幸賴聖明洞燭,公論激發,正名定罪,國是稍定,而領議政李元翼,返自燕京,卽上一箚,爲成龍分疎。公論齊憤,莫不痛惋,而只緣元翼,亦一時大臣,雖其所見偏頗,庶幾覺悟改圖,相與保合,共濟時艱,而固滯愈甚,引疾逾月。聖上之敦諭丁寧,而曾不動念,國事之艱危日甚,而亦莫之顧,至以與時角立,動輒生梗爲言,其亦誤矣。夫元翼所論,雖過於偏僻,一時公論,冀其改圖,而猶執偏見,終不覺悟,則其所謂角之立者,乃自角立也,其所謂生梗者,乃自生梗也。噫!元翼身在具瞻之地,旣不能恢張公論,又從以扶護和議,欲以一身去就,爲救解成龍之地,其亦過矣。臣等直恐此說一行,則大義不明,公論晦蝕,國是動搖,倫紀斁絶,而終至於無父無君之域也。伏願殿下,益堅斥和之志,痛絶邪僻之論,使倫紀益明,國是堂堂,則宗社幸甚,生民幸甚。取進止。

答兩司曰:「省箚具悉論意。但似不須紛紛論箚。」

5月18日[编辑]

○乙丑,憲府啓曰:「御史之彈壓守令,不能盡出於目覩,或因風聞爲之,雖有失實之事,不爲追咎,蓋尊體面也。尹宖啓聞李忠一之事,雖或有錯誤之端,至以御史拿憑守令,其虧損事體,莫此爲甚,而不無後日之弊,待其罪犯已著,直加其譴,亦無不可。請勿拿問,以重御史之體。」答曰:「不可爲。」先是宖爲湖西御史,侵索列邑,多行不義。保寧縣監李忠一,不善於宖,宖誣以忠一偸出官穀,下禁府,半年事竟無實。上怒下宖獄,革其職。

○中路管糧委官經歷吳道行,啓爲土神至正至靈,其應如響,懇乞天恩,建立京、府、州、縣城隍、土地神廟,以崇祀典,以永護宗社事:

切惟天朝之廟,城隍、土地也,何森嚴哉?在兩京者,享兩京之祀;在各州、府、縣者,享各府、州、縣之祀;至于邊鎭、村落、窮山深谷,鳥飛不到者,尤必巍巍其象,赫赫其靈,以血食一方。故公、侯、伯,以勑其封號,春秋祭以時。其將享堂寢、廊廡、殿閣、樓臺,與公廨埒;門僕、馬從、床鋪、幃鞋,與官府等。塑拾閻羅,以示勸懲,設肆天將,以昭護衛,象魏之以勑誥、牌匾,永久之以亭石、誌銘。府、州、縣官,朔望日行香,澟澟到任,先宿壇,以矢士夫百姓。四月報八賽,肅之奠獻,必盛樂以侑食,水旱必祈,年谷必祈,則捷於影響。疫厲必禱,獄盜必禱,而應若面命。是以聖天子臨御之初,必先遣禮官,祭告嶽鎭、海瀆、山川、城隍,已載在祖訓。我殿下以一身,爲天地、山川、百神之主,凡我神人,皆永賴以造福者。肆今大難削平,廟宇殘破,伏願我殿下,軫念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勑諭各處,作廟以妥神人。垂念萬里旅魂,抛鄕撇井,俾鬼有所歸,則神人胥悅,我殿下福壽,將與天地、山川,相爲悠久矣。故《詩》曰:「廼立冡土,戎醜攸行。」《語》云:「祭神如神在。」昔子産立公孫洩,尙能止厲。況城隍、土地至正至靈者乎?謹齋沐具啓,惟殿下留意焉。須至啓者。

5月19日[编辑]

○丙寅,廣東水兵遊擊張良相,領兵船八十五隻出來。

○司諫院啓曰:「海州,海西巨邑,素稱難治,近來板蕩尤甚,吏民渙散。又爲兵使留營之所,武士多集,而需索旁午,收拾之責,不可付諸尋常之人。新判官尹應堅,以新進武人,別無名稱,決難彈壓。請遞差,以有名望文官擇遣。」答曰:「依啓。」

○傳于吏批曰:「此家時御已久,大內及桂林君家主除職,而雖學生之人,六品遷職。陽原都正及韓璁宗,依常例除職。」

○吏曹啓曰:「金直哉、鄭士信、閔滌、金墍、金義元、李顯慶、金斗南罪狀,其虛的,令該曹察處事傳敎矣。此人等所犯,皆出於言官論劾,而自曹未有所聞,不敢辨其虛的矣。」傳曰:「知道。」

5月20日[编辑]

○丁卯,備邊司啓曰:「韓明璉海西輿臺之人,乘亂而起,以武功,位在二品。目見北方之變,有此請往之疏,其爲國忠勇之志,極爲可嘉。依情願往覲老母後,使赴敵所何如?」傳曰:「允。」

○訓鍊都監啓曰:「前日,有以散在軍卒募聚之功,哨官或有陞職之時,然事係恩典,自下擅便爲難,敢爲更稟。且欲使軍卒樂附,而無離散之心,莫如厚其廩給,以悅其心也。今者財力旣渴,月糧以皮雜穀,僅僅俵給,亦無賞給之物。以此其何能資事育,而供苦役乎?自上特念軍情勞苦,欲優給奉足,使之慰悅,聖意至矣。臣等卽當奉行,但都監時存軍額,大約一千七百餘人。每名給保一人,則當得新良一千七百餘人;每給保二人,則當得三千四百餘人,乃可定給。許多新良,勢難容易括出。往年忠請道砲、殺手,各給奉足二三人,侵擾之弊,遍於列邑,人心至今渙散。此亦事之可鑑者也。臣等反覆思量,未得善策。姑待都提調出仕,或給保,或分番,使軍卒,不至怨苦,似爲便當。」傳曰:「允。陞職可矣。且軍士給保,自是國法矣。」史臣曰:「編名砲、殺之伍,自非市人,率多叛主之奴。往在癸、甲年間,爭相應募者,只爲厚其廩也。及至軍儲虛竭,未給月米,則安得不接跡而逃去乎?給保之規,難行於今日,而唯以職名,慰其離散之心,竟使輿臺之輩,竝帶朝廷之爵位,大將軍告身,纔易一醉,不幸近之矣。吁!」 ○司憲府啓曰:「江華爲府,乃畿甸保障之地,而近緣守宰數遞,蕩敗已極,將不復收拾。新府使李蘧,壬辰之亂,遇賊苟活,人皆庸鄙之。年紀衰耗,且無聲稱,蘇殘祛弊,決非所堪。請命遞差,其代各別擇送。陽川縣監尹嗜獻,爲人輕妄,性且貪巧。移置官庫於衙中,大開私農於境內,多作名目,徵斂無藝,孑遺之民,不堪其苦。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經理都察院世德。謄黃有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纉承洪緖,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吾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屬者東夷小醜平秀吉,猥以下隷,敢發難端,竊據裔封,投屬諸島,遂興荐食之志,窺我內附之邦,伊岐、對馬之間,鯨鯢肆規,樂浪、玄菟之境,鋒鏑交加,君臣逋亡,人民離散,馳章告急,請兵往援。朕念朝鮮,世稱恭順,適遭困阨,豈直坐觀?若使弱者不扶,誰其懷德;强者逃罰,誰其畏威?況東方,乃肩臂之藩,則此賊亦門庭之寇,遏徂定罪,在予一人。于是小命偏師,第加薄伐。平壤一戰,已褫驕魂,而賊負固多端,陽順陰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憐,冊使未還,兇威復扇。朕洞知狡狀,獨斷于心,乃發邦國羽林之才,無吝金錢、爵賞之費,必盡卉服,用澄海波。仰賴天地鴻褒,宗社陰騭,神降之罰,載殞其魁,而王師水陸,竝驅正奇,互用芻糧,薄其巢穴。外援悉斷,內計無之,于時同惡就殲,群酋宵遁。舳艫付于烈火,海水沸騰,戈甲積如高山,氛祲凈掃。雖百年僑居之寇,擧一朝蕩滌靡遺。鴻雁來歸,箕子之堤封如故,熊羆振旅,漢家之威德播聞。除所獲首功,封爲京觀,乃檻致平秀正等六十一人,棄尸藁街,傳首天下,永垂兇逆之鑑戒,大洩神人之憤心。於戲!我國家,仁恩浩蕩,恭順者無困不援,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强必戮。玆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識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其顯罰,各守分義而享太平。凡我文武,內外、大小臣工,尙宜潔己愛民,奉公體國,以消萌釁,以導禎祥。更念彫力財,爲日已久,嘉與休息,正惟此時。諸因東征,加派錢糧,一切盡令,所司除割,務爲盡撫,勿事煩苛。咨爾多方,宜悉朕意。

5月21日[编辑]

○戊辰,司憲府啓曰:「近來國事之至於此極者,無非軍律不嚴之所致。爲今之計,所當立紀綱行號令,收拾其萬一,而政多姑息,一向委靡,極爲寒心。白士霖以山城守城將,當其危急之日,率家屬潛逃,致令城中士女,無遺見衄。慘酷之狀,不忍聞見,物情之痛憤,久而益甚。豈可徑自放釋,只責以立功自效乎?請還囚嚴鞫,依律定罪,以振已頹之綱,以杜幸免之路。接待天將,固當盡其誠敬,而至於大起土木之役,重困孑遺民力,則非計之得也。當初不能善處,致有今日之濫觴,事甚未便。今見都監啓辭,則又將新創李提督下處,益甚無謂。前日按察、提督等所館之處,非止一二,而今皆空虛,雖或有副摠、遊擊之移接者,而具由呈文於提督未入京之前,則自有處置之路。不患小將之仍據,而都監不復周旋其曲折,只欲造其新舍,當此民力國計竝竭之時,其何以辦材瓦,成廈屋乎?況此提督之行,不久入城,必未及期限,徒爲費財侵民之歸耳,聞者莫不駭愕。請都監堂上、色郞廳,推考治罪,勿開新創之役,擇舊館可合處,隨便處置,以祛一分之弊。」答曰:「竝依啓。」

○正言洪湜方在親喪,會無行之徒,日以附托時議爲事,識者竊憂其他日必爲士林之蟊賊。來啓曰:「善山府使李麒壽,前爲醴泉郡守時,多占田庄於咸昌,罷官之後,仍居其地。汎濫之狀已著,而咸昌距善山纔數息程,必多貽弊之事。請命罷職。副護軍朴慶新,賊之犯湖南也,身爲雄府之尹,望風先遁,得免王法,人皆憤罵。前爲全州府尹時,罪關軍律,不可輕釋。請還收成命。」答曰:「竝依啓。」

傳于政院曰:「木箭使不用,而載在法典,專廢未穩。雖書而不用,今後則亦爲書啓。」

傳于政院曰:「砲、殺手不得已勸奬,而其勸奬莫如科擧。砲殺手定於額數,似當幷爲試取。兵曹、訓鍊都監,同議啓之。」

5月22日[编辑]

○己巳,戶曹啓曰:「三倉大米急缺,不日生事之由,屢瀆啓達,而平、黃、湖西等道,未運米斛,邈無輸到之期,故移用屯田大米,又以小米換用,訓鍊都監之米,艱度近日,而遺下只存三百餘石。昨夕倉官牒報曰:『當日大放糧時,所支出帖之數及解、張兩副摠、兪叅將等處、沈通判規外加給之數,至於八十餘石,合計則當過三百餘石。經理下軍一千四百餘名,則時未受米,其應放之數,又不下一百餘石,繼放無路』云。大變必生於頃刻間,已啓下兵曹,大米卽令移就充放,難保其無患支放,而此後接濟,不可不預爲之所。去二月大米乏絶時,本曹啓請京城內外人家,納大米代給小米事,已經啓下,其時海運不絶來到,其事遂寢。今之事勢,正如飢病之人,不可謂一二粒穀物,難以繼活,亦不可謂一二刻繼活,同歸於死,而束手危縮,以待滅亡而後已。無已則京城民間換米外,更無他計,民亦不甚病焉。不分士大夫與小民,各出大米一斗,納于軍資倉,代給倉儲小米一斗五升。堂上官以上則各加一斗,而小米亦依右例,以爲繼乏之資,似爲便宜。將此意作爲榜文,張掛街巷,諭衆通知,兼使唐人,備知悶迫情由。一面令漢城府檢督五部官員,專掌家戶都目與斗米聚捧等事,而部官或遲延時日,或循情漏戶,或作弊民間者,漢城府及本曹,隨所聞入啓重治之意,捧承傳何如?」傳曰:「允。」

○訓鍊都監啓曰:「加設訓鍊院正李敏成,自丙申後,次知埋炭之事,年年取用之數,六千餘石。又聽都監指揮,造船二十餘隻來納,上年自京江運糧忠州時,頗得其力。不但此也,前年爲都監,自備種子,屯耕所出雜穀,四百四十餘石,今年又爲都監屯田,落種二十餘石。前後功勞如此,似當別爲論賞,以勸他人。」傳曰:「允。」

○兵曹啓曰:「砲、殺手欲爲勸奬,莫如聳動其心。今次別擧時,若以其藝,竝爲取試,上敎允當。以砲手二十人、殺手十人,定額爲當,但別擧初試元額三百內,出除試取乎?元額之外,別爲定額試取乎?」傳曰:「元額內入而試取。非但都監砲、殺手,閑良某人,以砲、殺手願爲赴試者,許試。」

5月23日[编辑]

○庚午,陳提督璘送揭帖曰:

別來匝月,仰止惟勤。殿下端居九籞,臺閣生涼,乃亦念旅人苦炎熱也。使貺遙逮,滿院芳飇,感可知矣。來儀拜席、紙二事,餘附歸璧。公務頗完,尙淹數日。鴻書東鶩,曷旣神馳?

○政院啓曰:「沙船雖曰不便於水戰,天朝旣以戰用調來,今次咨文中,以臨戰無用,直斥措語,未安。」

○司諫院啓曰:「古之興王,雖在干戈搶攘之中,不廢講論,以寓文敎,而國家自兵亂之後,學校專廢,敎迪無聞。雖出於事勢之未遑,識者之寒心久矣。目今兇賊已退,正當覿匿之時,餘存士子,稍稍還集京都,宜急急倡率,相與講磨,使之正士習淑人心,而大學,乃多士所關,祭酒久曠,學者無所依歸。銓曹視同閑漫之地,久不塡差,極爲未便。請大司成有學識堪爲師表之人,斯速差出,以責勸勵之任。」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濟州判官李繼先,與其牧使李慶祿,不相協,及慶祿之死也,私自喜幸,至於動樂設酌,不顧喪柩之在側。其用心,極爲無狀,聞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此邑邈在海外,不被惠澤,近來邑倅之侵虐軍民,甚於平時。別擇文官中曾經臺、侍者差遣,一以宣化,一以憚壓。高城郡守柳肇生,爲人庸劣,加以貪鄙,巧作名目,徵斂民間,政委下吏,弊端亦多。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5月24日[编辑]

○辛未,謝恩使韓應寅書狀有曰:

臣等進行,見禮邢軍門,解送平秀正等六十一人。皇上親御午門,獻俘訖,仍受賀,臣等亦參賀班。同日遣官,祭告郊廟。皇上深居靜攝,不接臣民,至於十餘年之久,而今因沈閣老揭請,勉强出御,在庭軍校,瞻望龍顔,或有垂涕祝壽者。禮部題請,例賜臣等賞物,皇上特下別旨曰:「該國王宜有回賜,爾部裏査擬來看。」禮部始乃參考前例,更稟聖裁,且請給勑,仍奉聖旨。當初禮部,似當考據萬曆三十一等年欽賜之例,竝爲稟旨,而置而不察,只請題給陪臣等賞賜,大是欠典,而査擬之命,特出於聖恩,其顧念本國,可謂至矣。將平倭獻俘之由,頒詔天下,臣等受欽賜蟒衣彩段于禮部。

勑書有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比者,倭奴平秀吉,肆爲不道,懷狡焉啓疆之心,以兵蹂躪爾邦,蕩無寧宇。朕念王世職貢,深用悶惻,故玆七年之中,日以此賊爲事,始行薄伐,繼示兼容,終加靈誅。蓋不殺乃天之心,而用兵非予得已。安疆靖亂,宜取蕩平,神惡兇盈,陰殲魁首,大師乘之,逭奔逐北。鯨鯢勠盡,海隅載淸,捷書來聞,憂勞始釋。今王令陪臣,奉表稱謝,貢獻方物。且悉王懷德之意,特降勑奬勵,仍賜彩幣、表裏,就令陪臣齎去,以答忠誠,只可收領。先曾陳籲所誣,朕以心體亮,本無疑于王。廷臣雜議,又具言王必無他,已有別旨昭雪,想能知悉。惟念王雖還舊物,實同新造,振彫起弊,爲力倍艱。倭雖遁歸,族類尙在,生心再逞,亦未可知。玆命經略尙書邢玠,振旅旋歸,量留經理都御史萬世德等,分布編師,爲王戍守。王可咨求軍略,共商善後,臥薪嘗膽,無忘前恥,蓽藍縷,大作永圖。務材訓農,厚樹根本,弔死問孤,以振士卒。尙文雖美事,而專務儒緩,亦非救亂之資。忘戰必危,古之深戒。吾將士思歸,輓輸非便,行當盡撤。爾可亟圖,務令倭,聞聲不敢復來,卽來亦無復慮。東海之表,屹如金湯,長垂襟衛之安,永奠藩維之厚。惟忠惟孝,纉紹前休,王其懋之,懋之欽哉!故諭。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伏見謝恩使韓應寅等狀啓,欽賞降勑,特出於皇上之衷,至於奸人誣陷之事,洞快昭雪,敦諭丁寧,天休沓至,凡在瞻聆,罔不感泣。實由聖明,平日至誠事大,克回天心之所致,宗社、臣民之慶,無有大於此者。臣等忝在近密,不勝感祝欣抃之至。」傳曰:「皇恩罔極。」

5月25日[编辑]

○壬申,禮曹參判尹暾啓曰:「臣本愚陋,鈍劣無識,最出諸臣之下,尋常職務,亦茫如不知攸處,非但人人所共知,抑亦聖明所照臨。玆者,備邊司啓請臣名,俾參諸堂上之列。臣聞之驚怪,不知其何謂也。備邊司是何等地,謀猷籌畫,是何等事,而乃敢苟充備員如是耶?臣足未躡邊庭,目未接邊事,其於邊情,有同異方之人。今欲强顔隨行,參於謀猷籌畫之席,顧將何所論議,何所裨益?寧不自愧于心,而竊恐措身無地也。臣從前忝冒,不一而足,而未嘗開一口祈辭者,非曰庶幾其萬一也,只爲揆分,惶恐不敢爾。今則不覺忘其惶恐,敢煩天聽,伏望命鐫改備邊司堂上,俾安愚分。臣身有疾病,稽經日字,未得亟來陳籲,尤爲惶恐。」傳曰:「勿辭。」史臣曰:「方今海賊纔退,藩胡俟釁,中興之算,實在備邊,而責之於如暾者流,不亦迂乎?暾之乞辭,可謂自知明矣。」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承旨李尙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尹洞、右副李弘老、同副趙挺。以備邊司言,啓曰:「濟州爲邑,邈在海隅,恩澤不被。臺諫之欲以文官差遣判官者,意非偶然,而但大賊雖退,再逞之患,難保其必無。此時絶島防緊之處,文官差遣,恐非得計。敢啓。」傳曰:「允。」

○經理萬世德。都監啓曰:「前日經理之子,要得弓帒,箇箇出給銀子,自都監僅得添價,已爲措備。今又欲得弓子,而他無覓得之路。若不副所求,則必生嗔怪。該司弓子二張,擇給何如?」傳曰:「允。」史臣曰:「世德受天子之命,來援屬國。不獨己之貪饕無厭,又使其子弟,徵索不已,中國可謂無人矣。」 ○禮曹啓曰:「伏見謝恩使韓應寅狀啓,皇上特降勑奬勵,又下別旨,欽賞儀物,初非因該部之請,有此曠世之寵典。至於申念被誣之事,丁寧敦諭,昭雪如日月。玆皆由自上至誠所積,能感動天心,有如是者。其在宗社臣民之喜慶,曾有大於此者乎?宜卽告于廟社,百官陳賀,各道上箋等禮,似當次第擧行,受勑之後,亦當有謝恩之禮。且王世子常時如拜表,例不隨參,今次盛禮,似不容不參。凡此等項,皆係重大,請問于大臣,定奪施行。」傳曰:「允。」

○吏批判書鄭昌衍、參判任國老、參議宋諄。啓曰:「正陽正誨妻李氏呈狀內,舅父桂林君家舍,家翁正陽正誨傳得,子德仁當爲其主,應受賞職,而以宗親時年十四歲,今歲末當爲副守。待其受職後賞職事,願入啓施行云。何以爲之?敢稟。甲山府使鄭沆,因本道御史狀啓,陞職事判下矣。鄭沆已行資窮,陞職何以爲之?」傳曰:「正陽正事,自曹察爲。鄭沆事,姑觀後日陞擢。」

○政院啓曰:「假注書白大珩,不意得霍亂症出去。其代以事變假注書任鶴齡,兼察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假注書之任,與凡官之假不同。自前遴選,爲其近侍也。大珩以無行之人,得忝其任,名器可惜,而鶴齡愚劣人也。雖不至於不可爲假,而終至於陞實,則取人之笑,不亦宜乎?」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工方物油芚來否,問于戶曹,則全羅監司以趁不上送之故,至於推考,而今只送六浮,餘未及上來。本曹以冬至使,結裹油芚,雖未品好,欲推移充數以送,卽可備十五六浮,數猶未滿云。」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都監郞廳來言,解摠兵名生,胡人也。標下馬兵一千名,千、把摠率領,明日西下矣。」傳曰:「知道。」

○以柳根少以文墨得名,阿附權奸,備踐淸華,識者莫不唾鄙。爲知中樞府事,鄭光績爲成均館大司成,閔夢龍爲禮曹參議,金藎國爲侍講院輔德,慶暹爲司憲府掌令,尹暉斗壽之子也。憑藉勢焰,奪民之物,無所不至。以是輔導東宮,可謂得人焉爾乎?爲侍講院弼善,黃汝一爲掌樂院正,申渫爲成均館司藝,李必亨爲吏曹正郞,姜籤爲兵曹正郞,李繼祿爲刑曹正郞,南晫爲禮曹佐郞,朴揵爲禮曹佐郞,申慄少無文名。及其登第也,人或以借述疑之。爲兵曹佐郞,李光俊爲忠州牧使,權憘爲江華府使,朴錫命爲善山府使,黃致敬爲鐵山郡守,崔禧爲高城郡守,申黯爲陽川縣令,李挺生爲濟州判官,李景麟爲驪州牧使,許筠無行無恥之人。唯以文墨少技,見容於世,識者羞與竝立。爲黃海都事,具大祐爲禮山縣監,李㙫爲高山察訪。

5月26日[编辑]

○癸酉,都承旨崔天健奔走不暇,恐失差官,士流鄙之,羞與爲伍。啓曰:「吏曹正郞李必亨,臣之妻異姓三寸姪,除拜則無相避,而於同任則有相避。小臣所授吏房,請改。」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經理上來時,開城府迎慰,何承旨進去乎?敢稟。」傳曰:「任蒙正進去。」

○領議政李元翼十八度呈辭入啓,上曰:「遞差事諭之。」

○戶曹啓曰:「前日京畿驪州地長興寺造成咨文紙品劣,極爲未安。今方抄造於造紙署,而諸具新造,恐或亦不堪用,事甚悶慮。平安道江東縣監,紙品甚好,丁酉年本縣上納咨文紙,潔白滑細。今亦十張措備上送事,行移何如?且諸將官衙門,自上咨帖紙,京中難得其可合者。令湖南監、兵使,隨所備上送,而別置供用,亦似便當。竝爲敢啓。」傳曰:「依啓。」

○政院座目同上。啓曰:「使臣已發,節日漸近,而助工方物油芚,尙未來到,極爲悶慮。當初戶曹循例催促,事甚稽緩,而結裹油芚則極爲麤薄,所見埋沒,決不可用於進獻。忠淸、全羅兩道監司處,急遣宣傳官,持標信給馬發送,以現在六張付油芚,勿限多少,星火催督,倍道持來何如?」傳曰:「此行異於他行,次有節日,而當此雨水,若不及期,則生事可慮。今何可遠取外方而送乎?自內有四張付、二張付油芚,其數則可准。若可以此合作六張付,則當爲下之。如不可合作,則不必以六張付爲之。以六張付幾張,四張付幾張,二張付幾張,以此改作文書,以送何如?」史臣曰:「中朝兩宮之火也,猶以殘破之邦,不忘助工,禮也。至發內府之藏,欲使趁達,自上事大之誠,可謂不怠矣。」 ○司憲府啓曰:「近來人心極惡,犯上不道之言,略無所忌。至於有識之人,亦未免此習,極爲寒心。前判官沈詻,銓之孫也。其驕吝無行,有自來矣。向王世子,多發褻慢之語,副護軍兪大儆,對王子,亦發悖惡之言,其間事狀,有不忍聞不忍說者。物情莫不驚愕。請竝命削去仕版。居昌縣監李必一,曾在喪中,飮酒食肉,略無所忌,至於駄女往來,見者莫不痛憤,加以貪斂無藝,民多受弊。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竝依啓。」

○右議政初度呈辭,不允批答。

○禮曹啓曰:「昨日本曹啓辭內,告宗廟,百官陳賀,各道上箋,遣使謝恩及王世子迎勑時隨參等項,問于大臣事,依啓矣。問于大臣,則皆以爲:『此盛禮,依本曹啓辭,擧行合當』云,行判中樞府事崔興源、右議政李恒福,病不收議矣。敢啓。」傳曰:「允。」

○政院以醫官金忠儀言,啓曰:「右議政李恒福病,大槪元氣積傷,心熱亦重,病勢非輕,加入淸肺飮,施用宜當云。」傳曰:「此藥劑送。」

○吏曹啓曰:「接伴使終始陪行人書啓,傳曰:『雖或承代於人,此則有自西方迎接之勞。雖曰自始至終,始隨於京中者則似輕,吏曹取舍未盡矣。其名下日月懸錄,更爲書啓,接伴官等,亦爲書啓』事,傳敎矣。接伴使李德悅、接伴官李逢春,終始陪行,故當初書啓,而始隨於京中,故還爲減去。接伴使權憘、金睟,亦終始無故,而承代於人,始隨於京,故不敢竝錄。接伴使南復興,亦爲終始之勞,而中間以病遞,故亦不爲書啓。至於接伴官,則前後多至八十九人,跟隨實績,茫無可知之路,終不得詳覈以啓,不勝惶恐之至。」史臣曰:「自上勤問臣子服役之久者,必擧酬勞之典,而有司茫不知之,可謂尸厥官矣。」傳曰:「接伴官幷從容更爲書啓。」

○禮曹啓曰:「昨日曹啓辭內,宗廟,百官陳賀,各道上箋,遣使謝恩及王世子迎勑時隨參等項,問于大臣事依啓矣。問于大臣,則皆以爲:『此盛禮,依本曹啓辭,擧行合當』云。敢啓。」傳曰:「允。」

5月27日[编辑]

○甲戌,以兵曹別試砲、殺手規單子,傳于政院曰:「更思之,砲手非但鳥銃,有他砲,不得已解其放法而爲之。他砲更爲書啓,落點試取似可。鳥銃,書中亦有貫中、邊中,幾中方可取之乎?且殺手以此落點,竝入格後取之乎?雖未盡入格取之乎?曲折,令兵曹回啓。」

○兵曹回啓曰:「別試初試元額三百內,除出三十,砲手二十人,殺手十人試取事啓下,故規矩磨鍊取稟,而砲手則只有一技,殺手有五技。竝爲書啓。」傳曰:「知道。」

○禮曹啓曰:「伏考禮文內,有曰:」於本朝有慶事,則百官入賀云云。若依禮文,則百官陳賀,當行於受勑之日,而竊念未及受勑,未可以告廟社,未及告廟社,未可以陳賀。以是言之,受勑後告廟社,告廟社後陳賀,其次第似順。今欲取合於禮文,則受勑之日,宜告廟社,而日晩勢未及行。六月十六日,乃受勑翌日,而日字又吉,若於是日,告廟社,仍爲陳賀,恐爲不可。雖違禮文,如是何如?傳曰:「依啓。」

○以崔興源爲領中樞府事,李元翼爲判中樞府事,柳永吉爲漢城府右尹,吳澐爲掌隷院判決事,成軾爲軍器寺正,朴文榮爲尙衣院正,姜綖爲成均館司成,具思欽爲軍器寺僉正,邊應軫爲南道虞候,韓景甲爲戶曹正郞,李馪爲禮曹正郞,尹三聘爲戶曹正郞,李覽爲禮曹正郞,安宗祿爲刑曹正郞兼春秋館記事官,姜紞爲戶曹佐郞,趙翊爲兵曹佐郞,成佑吉爲工曹佐郞,趙光鍈爲都摠府經歷,尹雲龍爲司憲府監察,元彧爲成均館典籍,愼俊慶爲禮賓寺主簿,趙暄爲典牲署主簿。

5月28日[编辑]

○乙亥,獻納具義剛奔走權門,有同奴隷。附托時議,忝登臺閣,識者無不唾罵。啓曰:「守令之職,係生民休戚。兵亂之後,列邑同然蕩敗,字牧之任,尤爲關重。旣赴之後,頻數遞易,重貽民弊,差遣之際,不可不擇。善山府使朴錫命,雖有勇力,爲人狂悖,居昌縣監黃三畏,人物凡庸,年且衰耗,俱不合蘇殘起廢之任。請竝命遞差。」答曰:「竝依啓。」

5月29日[编辑]

○丙子,萬經理世德自西回來。上幸慕華館迎之。王世子遣司書文弘道嶺南人。作人爪牙,驟躋淸列,體且短小,望之不似人形,一時之人,無不笑侮。問安,答曰:「平安。」

○經理到慕華館,上出幕外迎入,行揖就位。上曰:「爲小邦事,勞苦遠途,不勝未安。」經理曰:「多謝慰問。且此行爲,朝廷大事,何勞之有?」上曰:「大人之行,適當暑雨,氣體何如?一路殘弊,必多未備事,心極未安。軍門大人,邢玠也。亦好行否?」經理曰:「一路則無弊。兵火之餘,何可責備?軍門亦好行矣。」上請茶禮行之。上曰:「諸大人幾盡還朝,小邦人民,只恃大人,大人回來,幸莫大焉。」經理曰:「倭賊纔退,大兵又撤,未知賊情,是以速回。秋來則餘兵又將盡撤。願勑貴邦將士,使之勉力防備。」上曰:「如是分付,謹當如敎。」上曰:「頃日,得知皇上降勑,洞雪小邦至冤,且有賞賜之典,小邦如獲再生。皇恩罔極。此實由大人曲察小邦之事情,陳奏之所致,尤極多謝。」經理曰:「皇上洞燭丁應泰之奸狀,特洗貴邦之至冤。此由貴邦二百年恭順之效,俺輩有何所爲乎?」上曰:「楊科官徑自義州還朝,不得行相拜之禮,深爲缺然。」經理曰:「楊科官初欲來住平壤,而諸將官已集義州,故不果來矣。行七爵,經理辭之而出。上於申正還宮,大雨如注。」

○左議政李德馨箚子。略曰:

伏以,臣器小任隆,福過災生,處事輕率,動致差謬。大臣之任,百僚所師,朝廷之輕重,於是乎係焉。其不可强爲冒據,仍辱具瞻也決矣。伏乞聖慈,諒臣危懇,卽賜斥免。時德馨受命在南中,以降倭處置乖宜,物議大非之,故有是辭箚。

傳于政院曰:「偶然之事,勿辭事回諭。」

○兵曹啓曰:「常時都監砲手,只習鳥銃,不習他放,故只書鳥銃啓之,今承下敎。諸砲中如虎蹲、佛狼機等砲,多容丸子,似妨於中數之試,惟三眼銃、小勝字銃,可合試才。然欲令解其放法,此四件砲,竝爲書啓,落點試取無妨。鳥銃六柄試放,邊三中及貫一中、邊一中以上,殺手三技中,二技上下以上入格者試取,似爲便當。」傳曰:「依啓,入於事目內。且中字,以分字爲之,且百子銃,亦書於落點單子。勿爲得中者試取,但試觀其放之之法可也。」

5月30日[编辑]

○丁丑,司憲府啓曰:「內殿、妃嬪,皆已還朝,而王女、駙馬,猶復留連於成川、海州等處。非但事體未安,亦多貽弊之端,請命速爲上來。侍衛等事,在闕內,猶不可不嚴。況郊外擧動乎?昨日大駕駐幕時,宣傳官偃然退臥於澗曲者,所當致察,而視爲尋常,而專不檢飭,亦甚非矣。請宣傳官行首掌務、兵曹色郞廳,竝命推考治罪。太僕之事,非他各司之比。不可不擇人久任,以責成效,而庸雜苟充,近來益甚,馬政日就虛疎,將無以收拾,極爲寒心。僉正禹弼成,年紀衰耗,主簿李柁爲人泛濫,俱不合本寺之任。竝命遞差,別擇勤幹可堪之人,久任責效。」答曰:「竝依啓。成川、海州仍留事,自上斟酌爲之,非所啓之事。」

○政院啓曰:「經理都監郞廳來言:『自中原,表裏出來于經理處云,故經理明日欲迎於郊外,黃儀仗取來』云。」

○承文院啓曰:「以謝恩使齎來表文、咨文中,字義定奪及九卿會議咨請與否,議于原任大臣,則領敦寧李山海、判中樞府事鄭琢、海原府院君尹斗壽等議曰:『藩屛當改以屛藩。呼字不必改以號字。唯字亦仍用爲當。』九卿會議咨請與否,則皆以爲:『皇勑之下,已爲快賜昭雪,似不必更須煩咨請。』」傳曰:「依啓。」

六月[编辑]

6月1日[编辑]

○朔戊寅,上在貞陵洞行宮。

○上幸萬經理世德。所館,南別宮。行下馬宴。上曰:「聞皇上以平倭事,降恩典于大人處云,不勝仰賀。」萬曰:「以貴國社稷之福,皇上多賜俺衣件、銀子,蹈舞無已。」上行茶禮,上行酒禮。萬曰:「昨日軍門咨來云:『今者賊已退去,必不更來。然朝鮮人自對馬渡來者,不置京城,遠置邊域,俟倭賊越來,釜山上,相爲買賣』云。今不許買賣,則對馬之倭,勢必餓死,申明法令,勿令買賣可也。且秋來大兵盡撤之後,賊必生心,須分付大臣,詳究據險等地,預爲措置幸甚。」上曰:「當依分付。」萬曰:「戰法,地用莫如馬。騎一百,可當步一千。俺有騸馬善手,當送之,願騸戰馬。」上曰:「當依命。」萬曰:「俺見貴國步兵,一如南方之兵,以馬則尤好矣。」

○朴承業爲人愚而多氣,奔走權門,猶恐不及。啓曰:「內殿妃嬪,皆已還都,而王女、駙馬仍留外方,非但事體之有所未安,許多下人擾害之弊,尤不可勝言,兩西巨邑,日就蕩敗,極爲寒心。請勿留難,亟命上來。會寧爲府,乃是六鎭根柢,藩胡衆會之地,自古必授以二品人者,其意有在,而變後之政,率多苟且,連以堂上官充差,致令胡人,有所凌侮,虧損國體,已極未便。況今群胡俟擧,事多可虞。本府之任,所係極重,而府使朴宗男,非但秩卑,性本弛緩,收拾、策應等事,決難所堪。曾於任春川時,重犯敗軍之罪,物情之痛憤,至今未已。如此之人,不可仍置重鎭,又貽僨事之悔。請命遞差,別擇高品中諳練北事者,急急差遣。近來畿甸之任,人多巧避,物情之未便久矣。京畿都事朴東善,非不知朝家格例,而不爲署經,徑自赴任,迹涉故犯,事甚駭愕。請命先罷後推,以懲規避之習。」答曰:「王女等事,予意已諭。餘竝依啓。」

○尹泂啓曰:「今朝韓同知送差備譯官,急招御前通事,故令李彦華往見,則同知曰:『昨日姜遊擊所捉逃軍言,爾國海島及北邊等地,朝鮮差委官統領,數千唐兵留置,太守及通事等知情云,所聞極爲駭愕。』彦華對曰:『小邦自古如有被擄於㺚子走回者,一一交割於遼東都司,而上國之人,不敢來住小邦,小邦之人,亦不敢潛往上國,法禁森嚴故也。今則天朝發兵發銀,拯濟小邦,皇恩罔極,小邦有何虧事,暗留天兵於海島、北邊之理乎?天地間有此理耶?此言不過逃軍謀免重罪,托言搆捏。老爺若不信之,則使逃軍,親往所住處拿來,則此言之虛,可知也。天兵之在逃者,不能一時捉送者,蓋有由焉。天兵與買賣混處,往來於州縣閭閻之間,固不知何者爲天兵,何者爲買賣逃軍。雖然,國王分付八道,府、州、縣逃軍,一一嚴拿解送事,曾已通諭,故卽目陸續捉送也。大兵盡撤之後,則其餘者,皆是逃軍,彼時當盡數拿送,不亦可乎?』同知曰:『正是正是。』又分付曰:『此言聞見不妨,若都爺知道,則尤爲未安。俺亦不信逃軍之言也。爾將此言,啓知國王可也』云矣。」傳曰:「知道。」

6月2日[编辑]

○己卯,萬經理回禮。

○正言洪湜來大司諫朴承宗、司諫宋應洵、獻納具義剛、正言柳慶宗。啓曰:「沃川郡守權述,當大軍撤還之時,厭避接待,竄身山谷,官庫之物,付諸一二下吏,使粗完之邑,蕩敗無餘。加以性本嗜酒,日與過客,爛飮呼呶,專廢官事,民怨日滋。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斬級及第之設,出於一時權宜,而其間多有虛僞泛濫之事,物情皆以爲未便。第事在旣往,且近於失信,故雖置而不論,旣以及第爲名,則當用科擧之規,不可違法濫授,以混名器。當初斬級人,旣受紅牌,又與出身,一樣差除,而及其殿試之日,第其次而已,曾無一人落榜者,則初授紅牌,以爲出身,然矣。法典內,及第前資窮者,陞堂上云。此輩出身之後,所受資級,稱以及第前資窮,謀占堂上重加者,多至五十餘人,官爵屑越,莫此爲甚。請令該曹一一査覈,斬級前資窮準職者外,其後資窮者,一切勿許,以杜倖門。」答曰:「依啓。」

○禮曹判書沈喜壽啓曰:『臣自西路初還,側聞罪人白惟咸供招,指臣爲證云。雖未知其間措語、曲折之如何,而身忝宰列,名登獄詞,不勝惶駭隕越之至。上年八月,臣臥病博川郡,尹禛納名請見,臣問曰:『爾是丁應泰通官,何不跟他去?』答曰:『行到安州,墜馬重傷,不得已落後。』仍問曰:我國有《海東紀略》書乎?』臣答曰:『《海東紀略》則未嘗聞,《海東諸國記》,平時有之矣。』禛曰:「何人所爲?』臣答曰:『申叔舟所著也。爾何以問之耶?』禛曰:『丁主事參謀官李應試問小的以此名,小的不知有無,問諸白使道,白使道亦不知』云,臣泛然聽過而已。十月初生間在義州,有聖節使先來通事,齎丁應泰誣本謄稿而來。臣與諸宰臣會觀,相向痛愕之際,仍忽記得尹禛所問冊名,乃知邪黨李應試懷奸稔惡,方以此冊,爲我國罪案,而隱然試探於譯官也。諸宰臣聞臣此言,莫不痛惋,欲以原本,示尹禛詳問,而於是以落後之罪,已被拿上京矣。今春,禛爲經理差備通事,日夕在衙門,語及此事,曰:『當初應試問小的以冊名時,豈料其包藏禍心,至此其慘酷也?及見丁本,然後始乃覺悟,言於白使道,則白亦瞿然驚愕,而爲陳疏自劾云云。』其問答顚末,不過如此。卽當具由啓達,而適緣賤疾,今始來啓,尤不勝惶恐之至。」傳曰:「勿爲惶恐。」

6月3日[编辑]

○庚辰,司憲府啓曰:「淸河縣監林琇,奸畜本官婢子,大小號令,一從其言,貽弊官家,不一其端,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命罷職。自上事大之誠,可以貫天日質鬼神,無一毫未盡,而唯其任事之臣,不能體奉聖意,大小擧措,率多妄作,坐失忠信之道,自陷詐慌之罪,非但招辱於今日,抑將貽禍於無窮,識者之憂深矣。臣等昨見政院啓辭,則杜、韓兩衙門逃軍供稱內,逃軍累千,爲我國所容接云,此固不近之說。但聞訓鍊都監、備邊司,曾引逃軍若干名,或置于南漢山城,或送于咸鏡道,使之潛形應役。此人等雖或永爲之掩置,大乖聖上至誠奉天之意。況萬無不現之理乎?各衙門逃兵援引之招,亦未必不由於此也。一名隱接之罪,旣不得免,則累千誘致之責,終何可逭?爲今之計,不可不先爲之所。請命一一刷出,呈文交割于天將衙門,俾無噬臍之悔,其時次知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答曰:「秘密事,曲折未知,令備邊司察處。堂上推考,依啓。色郞廳不須罷職矣,推考。」

6月4日[编辑]

○辛巳,戶曹啓曰:「經理分付內,各營軍糧,每十日,每名準支大米八升、小米七升,而倉在大米,猶不滿兩日支,後亦難繼,極爲悶迫情理。昨日經理接伴使沈喜壽,通情于臺下,未蒙分豁。若此不已,則非但軍糧難繼,各衙門飯酒米,亦將匱乏,罔知攸措。本曹將此緣由,令承文院,作呈文事,已爲啓下,但事勢到此,變患莫測,而本曹呈文,恐歸無益。自上咨呈懇請,庶幾其回意,令承文院,參詳昨日啓下,折以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依前支放事,措辭作咨,作急施行何如?卽刻沈通判帖稱事啓知,作急回覆,本院批下云,故敢啓。」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沈通判呈稱:『本國大米急報,酌議裁處,以圖接濟』,而經理題批內,天兵在朝鮮七年餘矣,乃事定而糧匱乏,責將誰委仰?沈喜壽,速行經管員役,早爲料理。撤兵在邇,後亦易處也。』繳云:『本曹當爲呈文以報,則批內辭緣,雖甚未安,今日悶迫之意,不得不陳達文中矣。天兵爲小邦,久戍異域,勞苦萬端,而凶賊退遁,又誰之力?其所供億,當萬分竭誠,豈容一毫怠意?第以偏荒一區,再經兵燹,八年征戍,農作不暇,調度頻頻。非但三倉大米已竭,諸路頓無有糧,地方運糧之難,久而愈甚,大米之放,反加升數。員役不能料理之罪,自分萬死,其於兵食不繼何?事勢罔知所措。大米三分、小米七分之支,蒙許前規,少弛竭悶,不勝幸甚。』此意令承文院,措辭作呈文,似或便當。」傳曰:「允。」

○趙庭芝爲司饔院正,愼有爲漢城府庶尹,柳澗爲司僕寺僉正,趙儆爲會寧府使,鄭曄師事宋翼弼,平生行事,受其指揮。翼弼,蓋己卯告變人祀連之子也,渠亦凶悖犯分,而曄尊事之,其心術之正,無怪矣。爲驪州牧使,鄭渫爲善山府使,李汝溫爲沃川郡守,朴順男爲平壤庶尹,金止男爲京畿都事,崔東望爲海州判官,成佑吉爲義州判官。

6月5日[编辑]

○壬午,司諫院啓曰:「平壤庶尹朴順男,嗜酒酖色,處事顚倒。曾以書狀官往來,至今貽笑西路,決不合大府亞官之任。請命遞差。沃川郡守李汝溫,前爲守令時,多有不謹,不可復爲臨民之官。請命遞差。善山府使鄭渫,用心奸巧,曾以敎人,誣告被罪,不齒於人類久矣。及其蒙宥收敍之後,亦不思報效,前爲守令,正當事急之時,置官事於相忘之地,其兇悖無狀,至此尤極。請命削去仕版。」答曰:「竝依啓。」

6月6日[编辑]

○癸未,停常參、經筵。史臣曰:「古之帝王,日御經幄,延接群臣,討論經史,硏究精微,古訓是式,故學就緝熙,德造罔覺,上下之情相通,軍國之政交修。經筵之有關於治道,而不可一日廢也如是夫!今觀晉接之筵,三載不御,大臣、臺侍,不得密邇威顔,納誨陳善者久矣。軍國大事,只因文簿而出入,緊急命令,每憑小宦之口傳,群情何由而交孚,庶事何自而不墮乎?況今天兵將撤,國事孔棘,災異疊出,而臣隣無捄正之實,邊備漸弛,而島夷窺再逞之釁,朝臣日以搏擊爲事,守令率皆侵漁其民。自上所當乾夕惕,寸陰是惜,登進輔弼,孜孜講論,則碩輔、直臣,吁咈一堂,豈無忠言讜論之有補於國家乎?今至三年之久,而尙停講筵,不接群下,朝夕所親,不過宮妾,左右之倚,皆是刑餘。冕旒深拱於九重,一曝未試於十寒,上下恬然,苟求目前之安,玩愒度日,國事委靡,將至於不可救,可勝惜哉。」 ○禮曹判書沈喜壽、參判尹暾、參議閔夢龍。啓曰:「今此大擧別試,聚試京師,因國家大慶而設,又在於干戈纔息,人心久鬱之餘,四方多士,亦必拭目裹足而來。第惟試期,拘於防秋大事,不得已進定於來月旬後,近日事多疎玩,如行移知委,皆未得趁卽傳通,遠地之人,必難於登時聽知。況當此田家農苦之日,淫霖連月不開,蕩敗貧殘擧子輩,備糧覓馬,其勢兩難,不無緣此停擧者。且纔試于京,旋赴監試、東堂于本道,奔走彼此,實所難及,其間弊端,不一而足。今若以監試東堂,依舊例退行於明春,而別試初試退行於秋成之後,則其於防秋之計,旣無所礙,而大比之擧,亦不失行於該行之年,事甚便順。非獨此也,亂離之餘,文武擧子,無非瑣尾失擧之規。況於亂後甲午年,旣有已試近例,其時皆以爲便。今此別試初試,亦用鄕擧,允合於今日事勢,而科擧重事,非本曹所獨擅便,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來啓曰:「政令之朝更夕變,使人莫適所從者,自是我國之習,而近來尤甚,有同兒戲,誠可寒心。今此監試、東堂別試,旣已定限,知委八方,人莫不聞知,別試進定之期,雖似不遠,而有志科擧者,自當聞見來赴。該曹亦當催督通諭,而試期已迫之後,又生別樣之論,多費細瑣之說,必欲退行於後日,使朝家事體,顚倒錯亂,極爲無謂。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治罪,依前公事施行。安城郡守李大頤,爲人庸劣,有同土梗,政委下吏,民受其弊。請命罷職。古阜郡守朴瑾,非但爲人悖妄,不可委典郡之任,前爲全州判官時,與府尹朴慶新。丁酉秋爲府尹時,陳遊擊愚衷,鎭守全州。慶新聞賊犯湖南,與僚屬恇怯褫魄,先出其妻子,以此人心搖動,不能守城。楊經理聞之,大加嗔責,重究陳遊擊,又拿致慶新,將欲依律論罪,以朝廷救解,特貸其死。共犯棄城之罪,而獨自幸免,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答曰:「幷依啓。」

○右副承旨李弘老爲人麤猾,素無名望。其在平時,僅拜兵部郞,旋見左授,不得與淸顯之職。至是攀附得進,自襄陽府使轉刑曹參議,尋入銀臺,時人以漸入佳境譏之。啓曰:「頃日,憲府秘密啓辭中事,自上未知曲折,令備邊司,察處事傳敎矣。此事機關極重,所當急急議處,而備邊司以竢大臣出仕,商議處置爲啓。左議政李德馨早擢科第,歷敭淸顯,年三十八入相,近代相臣,無如德馨之年少者。但入中書,無所建明,又乏淸儉之德,時議少之。方管重任,竣完遲速難定,右議政李恒福好詼諧,隨時浮沈,時議少之。以病在告。設使原任大臣,雖或有故,不得會議公廳,有司堂上,猶可就議其家,句當處置,而使極重之事,稽滯至此,極爲未安。斯速議處事,言于備邊司何如?」傳曰:「依啓。」

○訓鍊都監提調行戶曹判書尹自新、兵曹判書柳永慶、行護軍邊良傑。啓曰:「後司前哨官田齊安、左哨官尹之商等所領軍,皆是唐兵幇子募聚之人。上年春啓請抽出,令齊安等,率去長湍地壺串,使之屯田,餘軍留在都監。兩哨官,皆往屯田之處,不能兼察,本哨之事,漸至解弛,頃日不得已啓出其代矣。齊安等旣去哨官之號,無以檢束其下,遠方烏合之軍,不無渙散之虞,農事亦且虛疎,極爲可慮。田齊安、尹之商等,稱爲左、右別哨官,仍率所領之軍,以責西成,似爲便當,敢啓。」傳曰:「依啓。」

6月7日[编辑]

○甲申,右承旨任蒙正啓曰:「備邊司掌軍國大小之事,細務則有司提調,雖或句當,而稍係重大,則不得已詢議大臣,然後方可定奪。近來議政,或遞或病或在外,時領相李元翼,呈辭遞差;左相李德馨,以經理分付南下;右相李恒福,以身病呈辭。凡干緊關公事,積滯已久,不得回啓。一應邊算軍食,咨答天將,日急一日之事,皆歸於玩愒,極爲悶迫。前日時任相臣有故,則或有原任大臣領敦寧李山海、領中樞府事崔興源、海源府院君尹斗壽、行知中樞府事鄭琢。專掌裁處之時,令備邊司,速爲議處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大臣者,爲人主股肱,係國家安危,苟非蹇蹇匪躬,斷斷徇國,則雖在治朝,難乎免於覆餗之虞。況於王事多艱之秋?若因一時之謗,少有怠忽之心,則豈能弘濟艱難,而輔成治化乎?今觀三公,相繼辭職,台位久曠,原任大臣,皆在呈告,軍國大事,置之相忘之域,慢不致念。問其官,則大臣也,而問其政,則每諉以病不收議,曾謂輔相之責,固如是乎?昔者,房玄齡雖在寢疾之中,尙憂征遼之役,易簀之際,遺表極諫;張魏公去國二十年,不忍見邊備之蕩然,萬里南荒,瀝血陳疏。此二臣者,忠君憂國之心,不以死生進退而少變,故雖至造次顚沛之時,眷眷不忘,猶貢其忠。惜乎!今之大臣,何獨不然?言念及此,不覺扼腕。」 ○戶曹啓曰:「京江督運各道之船,今年許令初次捉魚後,唐糧載運,而船人頑甚,趁未齊集。兼且京畿督運使除罷後,令京畿水使、崔遠也。遠怯懦無方略。壬辰以全羅兵使,領兵上來,不能討賊,退入于江華,擁兵自衛,無意勤王,致使將士解體,賊勢愈橫,人皆憤惋,欲食其肉。癸巳晋州被圍時,遠與李薲、宣居怡等,爲外援,多率軍兵,逗遛不進。城中之人,渴望入援,而遠等一向退縮,終不赴敵,先自遁還,使一城忠義之士,盡殲於兇鋒之下。罪惡貫盈,甚於賀蘭之不救睢陽矣。又況素無紀律,不戢軍卒,所過郡邑,亂攘倉穀,刦掠民財,其軍之暴橫,甚於諸陣。國家若有紀綱,則所當明正戎律,顯戮于社,而當路之臣,曲撓王法,妄加容庇,諉以賊勢方熾,對壘斬將,此非其時,遂使難赦之罪,終免懸街之刑,嗚呼痛哉!江華府使、喬同縣監,代其句管,而縣監洪可臣。新到手生。他官守令,勢難全察其任,府使數遞,今始赴任,權憘也。水使又離營久留。江華監管缺員,差使員月串僉使,宋紀。何能獨爲句當?西來糧船,來泊江華者,以替載船不齊,未易缷下,或多直到京江者。以此法聖浦輸運之事,漸至稽緩,極爲可慮。發遣曹郞廳,往來江華,檢察督運。又令舟師,將其所屬船隻,無遺督送江華等事,竝依事目施行何如?」傳曰:「依啓。」

○玉堂箚子,其略曰:

伏以,股肱備而後成人,輔弼存而後爲國。不有輔弼,是無股肱也。安有無股肱,而能運用其一身者乎?軀殼雖存,枵然無能爲矣。是以,古之賢君,勤於夢卜,汲汲旁求,置諸左右,唯恐其不成,誠以輔弼之位,不可一日曠也。臣等伏見,今者首揆有闕,左台在外,右相呈告,三公曠職,爲日已久。嗚呼!今日何如時耶?當復隍之運,際極否之日。環視百僚,泄泄依舊,顧瞻四方,蹙蹙靡騁,憂虞之狀,日甚一日,譬如人坐弊船之中,入不測之淵,其不爲覆溺幸矣。雖三公備位,左右贊襄,急急遑遑,交修不逮,猶懼其弗克濟。豈有國無台輔,而能濟其艱難者乎?百隷怠弛,職此之由,庶事不績,亦因於此。言之至此,不寒而栗。況今人心不,公論未張,衆目睽睽,氣像不佳,而具瞻之地,未見有凝然當者,則震撼擊撞,誰其鎭定,辛甘燥濕,誰其調劑?此尤可懼者也。其責之重且大,有如是,其位之不可闕,又如此,此固殿下之不已日而處置者也。伏願殿下,亟行爰立之擧,以慰朝野之望,不勝幸甚。取進止。

答箚曰:「雖有賢大臣,旣不能容,末如之何。從當差出。」

6月8日[编辑]

○乙酉,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年二十一登第,三十拜承旨,善逢迎、能華語,上頗幸之,特命加資陞二品。左承旨李尙毅、右承旨任蒙正、左副承旨尹泂、右副承旨李弘老、同副承旨趙挺。啓曰:「當此國事憂虞之日,相臣不可久曠。昨日玉堂之箚,只冀亟命爰立,共濟艱難,而伏見聖批,至以賢相不容爲敎。王言一下,有駭瞻聽。臣等忝在近密,不勝未安之至,惶恐敢啓。」傳曰:「知道。卜相,時任相臣無一員,趁卽爲之乎?」

○京畿、仁川地地震。監司金信元,以府使金玄成牒呈啓聞。 ○兵曹判書柳永慶、參判南以信,己亥拜右承旨時,天將布滿中外,國家多事。以信以禮房承旨,勤於其職,接待之際,鮮有敗事,上嘉之,特陞參判。參議李睟光,性聰敏,少登第,然與世浮沈,無鯁直之操。參知宋駿。啓曰:「李德悅啓辭:『臣以冬至使赴京,近來中原一路,㺚子聲息緊急。正當秋高馬肥,賊虜充斥之時,而且至冬月,則壕子及川澤合氷,賊路無阻,搶掠之變,絡繹有之云。此時使臣意外之患,難保必無。近以軍門之令,軍門邢總督玠也。各行次員役,太半減省。如譯官、書吏、伴從等,雖或可減,而至於軍官,只有三人,非徒一行防護孤單,進獻方物,貢馬捧持,極爲可慮。請元軍官外,加出二人帶率,義州所在軍器、弓箭,量宜齎去,以備不虞何如?惶恐敢啓。』傳曰:『令該曹議處事』傳敎矣。頃因邢軍門之令,赴京員役,已爲減省,似難續續加啓請帶去,但中原地方,方有㺚虜聲息,軍官一二員加率,固無關於禦賊,而其於守護方物,似爲孤單,依上年聖節使金尙容例,軍官二員加定,義州軍器,量宜給送,恐或無妨。敢啓。」傳曰:「允。」

6月9日[编辑]

○丙戌,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大司諫朴承宗、司諫宋應洵、正言柳慶宗。啓曰:「頃日玉堂之陳箚斥和議者,實是古今之公論,而司諫宋應洵於完席上,或以爲過激,或以中間苟且之說,爲公論。臣等非不知未便,而只慮騷擾之弊,聽而不聞矣。今聞物議,以臣等含默相容爲非,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以宦海孤蹤,不識時議,頃見玉堂斥和之論,大義森嚴,讀之使人增氣,誰敢有一毫過激之非乎?第於本院上箚之時,具義剛、洪湜欲重劾李元翼元翼以楊經理辨誣使,還自燕京,上章力辨,曲爲扶植,反指一時持論之人,目之以時流。又陳箚辭職,引疾逾月,期於必遞。蓋元翼只知成龍言論才華之爲可慕悅,而不知其曲庇之失,終歸護和,時人之斥以偏頗,不爲過矣。護和之罪,宋應洵慮或騷擾,欲一陳箚而止。爭論之間,不得無少辨,而應洵之說,不過拈出玉堂箚字一兩句,以爲措語似重云,而曾無以斥和,爲過激之語。至如中間苟且之論,不知果出於何人。臣雖同席,昏不能詳。大槪國家事,非一家事,論議之際,不厭少異,而終歸於一,則斯爲貴也。故應洵之言,偶然聽過,不復膠着於心,再掛於口,今見義剛等引避之辭,物議非之云,請賜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應洵啓曰:「頃日,玉堂論遞兩司之後,物議或以爲:『直擧判府事李元翼救護柳成龍性本聰慧,善屬文,早被知遇,歷揚華顯。己丑入相,諂附左相鄭澈,知崔永慶之冤,而恐忤澈志,不肯出一言以救,公論斥之。又朝廷通信日本時,成龍力主其議,請遣黃允吉等三人,而終無所成,空往空還。癸巳再入相,專執朝權,擅作威福,他相如兪泓、鄭琢等,拱手聽命而已。一朝嗜利無恥之輩,皆受其籠絡,造爲爪牙鷹犬,排擊異己,務必除去,交助威勢,使東人又岐而爲南北。以致朝著不靖,國是靡定。其作俑之罪,可勝言哉?況專主和議,壞了國家大事,得罪於萬古。蓋成龍之爲人,剛愎自用,不有人言,肆行無忌,故及於敗。之罪而彈劾。』或以爲:『事涉騷擾,只可上箚陳達而已。』臣與同僚,完席上共議此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等,皆以爲:『玉堂旣以瞻前顧後,無敢發一言,論遞前臺諫,先是副提學李有中、副校理朴彛叙、修撰李德泂、柳希奮、副修撰南瑾、具義剛,以大司憲鄭光績、執義宋馹、司諫朴而章、掌令趙庭芝、慶暹、持平南晫、文弘道、獻納朴震元、正言李好義、任守正等,瞻前顧後,不能彈劾李元翼,上箚論遞。則後來臺諫之體,只當直擧彈劾可也。若只爲箚子,則失體甚矣』云。臣答曰:『以臺諫體面言之,則固當如是。但元翼箚辭,則果爲偏頗,而元翼亦一時憂國之大臣也。其言雖誤,而其身則無瑕玷。當此國家艱危之時,憂國忘家如元翼者,亦不可易得。若因言之誤,而遽爾彈劾,則似涉騷擾。而況玉堂箚中,有侫人之頭,未懸於藁街之語,副提學宋諄、修撰李爾瞻等箚中言,臣不能陳十弔之說,借尙方之劍,願斬侫人頭,竿之藁街,而反處小朝廷,與成龍共戴一天。斯言一播,浮言胥動,或以爲將加罪成龍,或以重論元翼,遠近驚疑,人心危懼。至於相臣箚中,亦發鋤削之言。右相李恒福箚中,有次第鋤削,當及小臣之語。當此之際,固當靜以鎭之,以定人心,論元翼,以起騷擾之端,只可陳箚,以辨其誤云云。義剛等亦以爲然,遂上箚陳達矣。今見義剛等避嫌之辭,有曰:『玉堂陳箚,斥和議,固是古今之公論,而臣獨以爲過激云,且以中間苟且之論,爲公論』云。此大失臣所言之旨矣。臣非以斥和爲過激也,只以斷侫人頭,論斥前臺諫爲過。故當義剛問答之時,臣以爲:『玉堂之論,固萬世橫亘之論,而其間措語,或有過處』云,而亦非顯然力言,乃於談話之間,微及之,不料義剛等所指論如此之甚也。其所謂中間苟且之說,亦未知何等語也。大槪臣之疲軟不職之罪,不能取信於同僚之失,一擧而俱大。不可靦然冒處,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備忘記曰:

內官等,以外方窮殘之人,夙夜侍衛,而累年不得受料,朝不繼夕,所見矜慘,然無給料之路。大殿長番內官則各三匹,其餘各殿內官則各二匹,以步兵價布分給事,言于兵曹。「

6月10日[编辑]

○丁亥,持平李德泂啓曰:「伏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避嫌之辭,司諫宋應洵於完席上,以玉堂箚爲過激。玉堂陳箚時,臣待罪修撰,終始參論,而至有人言,則何敢自是而偃然處置?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慶暹啓曰:「臣曾忝本職時,玉堂箚子,以瞻前顧後,終不敢發一言,重加譏斥,至於遞職矣。今者諫院以箚中之辭,所見不同,引嫌而退。臣是曾被玉堂所斥之人也,勢難同參處置之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朴承業承業初以南以恭等所薦進,及以恭被劾,承業頗有觀望之意,不肯臨事力爭。以此爲時論所輕。來啓曰:「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以與司諫宋應洵相容,致有物議,大司諫朴承宗,以物議非之,司諫宋應洵,以不能取信於同僚,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以勢難處置諫院,竝引嫌而退。臣等嘗觀玉堂斥和箚子,此是萬古通議,人不可容喙,而司諫宋應洵之拈出一兩句話,或以爲過重者,亦出於鎭定之計,豈有他意於其間哉?但其措語間,不能達其本意,致有人議,勢難仍在言地。請命遞差。朴承宗、具義剛、洪湜之與應洵相容者,不過慮起騷擾之端,別無所失,慶暹、李德泂,只自未安於處置諫院而已,尤無可避之嫌。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座目見上。啓曰:「與賊講和之是非,自有萬古公論,而至于今未定。人人之各有相爭者,豈無其由?當初倡之者柳成龍,而終始贊成者尹國馨也,乃其柳、尹見敗之後,尹家壻輔德金藎國,與吏曹正郞南以恭,結爲腹心,鼓動邪議,眩亂國是。其日夜之所經營者,無非爲柳、尹復起之地,人之稍有公心,莫不痛憤。前司諫宋應洵,承望金、南之風旨,以其中間之論爲公論,反斥玉堂爲過激,而其所引嫌之辭,則乃以李元翼劾不劾,執以爲說,上以媚悅大臣,下以擠陷同僚者,不一而足。此皆臣等無狀所致,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朴承宗啓曰:「臣之避嫌之辭,與宋應洵引避之語,有大略相符處,强令臣出仕,憲司處置未免苟且。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左承旨李尙毅啓曰:「伏見禮曹迎勑儀註,有設拜位於殿庭中道一款,而或以爲:『平時迎勑時,行拜禮於階上』云。卽考《五禮儀》,則望闕、拜表儀,設拜位於階上,迎詔、迎勑儀,設拜位於中道云云。似當依此爲之,而平時迎勑,行拜禮於階上云者,若如其說,亦必有據。今此大禮,所係非輕。令禮曹,議大臣定奪何如?敢稟。」傳曰:「自前迎勑,行拜禮於殿庭矣。」

○忠淸監司金玏馳啓曰:「今年雨暘,有極備極無之患,至爲可慮。久旱得雨事,已爲馳啓,其後多雨少晴,田苦泥濘,畓患水深,耘草之役,連旬不擧。農節已晩,漸成汚萊,各種禾忝及木花等,皆爲雜草所惱,全不向茂,西成之望,或未及手。至於蟲災,自是旱乾所致,得雨之後,已盡消耗事。」入啓。

6月11日[编辑]

○戊子,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座目同上。啓曰:「大司諫朴承宗引嫌而退。臣等勢難處置,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座目同上。啓曰:「臣等勢難處置諫院之意,昨日已爲陳達。而今者諫院,亦爲引嫌而退。臣等又不可同參處置,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勿論。

○持平朴承業來啓曰:「大司諫朴承宗,以强令出仕;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以勢難處置大司諫;掌令慶暹、持平李德泂,以勢難處置諫院,竝引嫌而退。臺諫之紛紜避遞,自是我國之習,而實無益於公家。朴承宗初避之辭,雖有未穩之意,而與宋應洵有間,故請出矣,今見其再避之辭,則必欲與應洵同歸,未免偏頗之失,勢難仍在言地。請命遞差。具義剛、洪湜,只難於處置承宗而已,別無所失,竝命出仕。今此諫院處置,初非大段,而慶暹、李德泂,强引不當引之嫌,終始退避,以啓騷擾之端,不無所失。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司諫院啓曰:「輔德金藎國,性本回邪,濟以伶俐,驟躋顯列,猶不知退,趨權附勢,略無所愧。至娶尹敬立之女,以爲聲焰相倚之計,及其妻家之將敗,身居言地,竭力救護,欲制公論,使不得行,故擧他事,再再引避,甚至於排擯淸議之人,必欲斥逐而後已。其時情態,有同鬼蜮,幸賴聖明在上,奸計莫售,公議稍張。妻家見敗,忿其謀之不成,慮其勢之或衰,怏怏怨尤,無所不至。乃與吏曹正郞南以恭,結爲心腹,大小進退,一循其好惡,濁亂仕路,擅弄朝權,鼓動邪議,眩亂國是,反覆兩間,交構士林。其日夜之所經營者,無非爲妻家復起之地,物情莫不痛憤。請竝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任蒙正啓曰:「馬山屯作之民,專恃經理委官李承勳。十分完護,使往來兵卒,不得入屯所擾害,故禾穀布野,民皆安堵矣。玆者經理,遽令李承勳上來,似有南送之意,該曹呈文懇留,南下則姑停,時方留在衙門近處云。而馬山之民,引頸復來,往來之兵,逐日不絶,若禾穀未收之前,承勳不去,勢將離散,極爲悶慮。該曹呈文批下之意相考,令承文院,製出咨文,經理衙門懇請似當。經理批,亦幷爲入啓。」傳曰:「允。」

○以李墍爲牧隱李穡之後,居家儉約,頗有淸德。禮曹判書,沈喜壽爲行僉知中樞府事,洪履祥爲成均館大司成,閔夢龍爲司諫院大司諫,成以文甲午登第,出身僅五載,已歷承旨。當時驟躋堂上,無如以文者。爲禮曹參議,宋應洵爲司䆃寺正,宋馹爲司諫院司諫,趙庭芝、柳寅吉爲司憲府掌令,崔東立爲侍講院文學,文弘道爲司憲府持平,李德泂爲弘文館副校理,慶暹爲侍講院司書,趙守寅爲禮曹佐郞,具思欽爲善山府使,元彧爲平壤庶尹,李景潤爲沃川郡守,金長生爲安城郡守,李繼命爲古阜郡守,李應曄爲提川縣監。

6月12日[编辑]

○己丑,司憲府啓曰:「吏曹郞廳有三人,正郞李必亨,佐郞李爾瞻、李慶全。而昨日政事時,皆稱病不參,致令假官假郞廳,兵曹佐郞鄭榮國。執事,事體極爲駭愕。請竝命推考,以徵自便之習。慶州判官閔沆,爲人庸劣,尸居其職,且奸本府之妓,多有悖戾之事。請命罷職。武臣兼宣傳官趙穆,上年以張遊擊良相。接伴官,下去平安道,多行汎濫之事,刑杖狼藉,貽害一路,至於挾娼往來,所見駭愕。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6月13日[编辑]

○庚寅,司憲府啓曰:「及第柳成龍,倡和誤國,罪關宗社,一時淸議,不欲共立於朝廷。公論恢張,罪人黜伏,則庶幾賢邪判別,仕路淸明,而大司憲洪汝諄,以陰險猜狠之資,加貪縱暴戾之性,積心造事,無非病國害物,而一生經營,都是殖貨怙侈。頃按北關,驕邪縱恣,服御儀物,僭越無度,淫刑濫殺,視人如草,一道之人,欲食其肉。再握兵權,不悛舊惡,除拜武人,惟循賄賂,人心積憤,不言敢怒,其不容於淸議者久矣。前正郞南以恭,洞見其情狀,欲以區區口舌,激濁揚淸,只言其不合淸路。汝諄因此畜憾於以恭,必欲斥逐而後已,晝夜經營,思所以擠陷之策,而未得執言之端,敎唆其一家人正言洪湜,假玉堂斥和之辭,以宋應洵爲階,而構虛捏無,三變其說,反以爲前輔德金藎國與以恭,結爲心腹,爲柳、尹復起之地,上以欺誣君父,下以擠陷士類。豈料聖明之朝,有此不測之事乎?當初成龍之手握國命,勢焰薰灼,一時嗜利無恥之輩,無不趨附於頤下,而藎國、以恭等,首排邪議,一力攻和,故見嫉於成龍,不啻仇讎,至於其時,洪慶臣等,在玉堂上箚,首擧二人姓名,先售斥逐之計。此則國人之所共知,聖明之所洞燭也。緣何以一人之身,當成龍盤據之日,首倡攻和之議,及淸論旣行之後,反爲護和之計,寧有是理哉?其所謂進退一循其好惡云者,掌令趙庭芝,前爲鐵原府使時,居官不謹,多有貪鄙之名,見賤於公論,被塞於政席,此豈特一郞官所爲哉,而執以爲說,其亦巧矣。且上年弘文錄時,藎國方在玉堂,而獻納具義剛及正言洪湜等,以不得參錄懷憾,常發憤言,人所共聞,而義剛身躋顯列之後,卜妾於士夫共避之地,因其妾家詞訟,誣嗾一言官,而請鞫王府,其麤鄙無恥之狀,大爲淸議所棄,至被以恭面斥。義剛之圖復,以恭思所中傷者,寧有紀極?汝諄幸其嫌怨之已成,乘罅抵隙,指嗾義剛、洪湜等,先陷二人,以報私讐,其羅織陷人之狀,吁亦慘矣!自古小人之欲陷異己者,猶或假手於他人,以逞私憾則有之矣,安有顯嗾一家之人,圖復自己之怨者,至於此哉?淸朝羞辱,莫此爲大。臣欲以此直擧論列,而持平文弘道,終始各立,無非臣之無狀,不能取信於同僚,勢難仍冒。請命遞斥臣職。」答曰:「勿辭。」

○持平朴承業來啓曰:「大司憲洪汝諄,以陰險猜狠之人,貪縱暴戾之性,見賤於淸論,被塞於政席,挾其私憾,圖復己讐,指嗾一家之人,構陷士類。不可仍在言地。掌令趙庭芝,爲人庸劣,性且貪婪,前爲鐵原府使時,多有鄙陋之事,官庫之物,盡入其手。如此之人,不可齒在淸列。持平文弘道,非不知洪汝諄、趙庭芝可論之狀,而怵於勢焰,不敢發言,殊無直截之風,未免疲軟之失。請竝命遞差。」答曰:「臺諫自前論議不一,則兩家皆辭避,處置歸一,然後論啓例也,而何如是爲之乎?」

○李弘老啓曰:「府啓批答,言于持平朴承業,則再啓煩瀆,退待物論。」傳曰:「知道。」

○司諫宋馹來啓曰:「臣伏見前正郞南以恭等被劾之目,罪狀狼藉,不一而足,讀之不覺竪髮。頃者,以恭以大司憲洪汝諄,素有貪暴之誚,不合於淸路,屢加詆斥。因此兩家大開釁隙,行言翩翩,輾轉日甚,識者之憂久矣。以恭以一郞官,其於進退之際,有若擔當者然,固爲非矣。然金藎國、南以恭等,俱以年少之人,砥礪名行,欲以區區口舌,激揚淸濁,而至於柳成龍主和誤國一事,則首倡排之,扶植淸議,恢張國是者,屢著於前後章箚中。此則國人之所共知,聖明之所洞燭也。未知以恭等,乃於今日,反爲柳、尹復起之地,更欲何爲?設令以恭等果有此事,成龍輩其能釋憾於以恭乎?況藎國,當初惟與文弘道,因査少曲折,有避嫌之事,終始與弘道,論劾成龍,少無崖異,則其心迹亦可見矣。豈以妻家之故,變其初心,至於此哉?自古名流之人,雖有罪咎,事迹顯著,衆議共棄,然後論之者無嫌,服罪者無辭,而正言洪湜,是汝諄一家之人,獻納具義剛,乃與藎國不協之人,不避形迹之嫌,拈出情外不近之言,成罪而排擊之,不遺餘力,士類間稍有公心者,莫不爲之痛惋也。臣固知言發而禍隨。人心難誣,公議難遏,不忍使貽害於淸朝也。請獻納具義剛,正言洪湜,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持平文弘道啓曰:「今日將齊坐于本府,而未坐之前,持平朴承業忽到臣寓,謂臣曰:『以南以恭、金藎國等被劾之事,物議激發,司諫院將擧事,吾輩亦當有言。且大司憲洪汝諄,貪縱暴戾,掌令趙庭芝,居官不謹,亦不可不論。』臣意以爲,去冬曾忝正言時,藎國亦爲司諫,將論柳成龍之際,藎國退托反覆,至於公論奮發,不可沮抑而後,始乃强從。臣已知其回邪難信,今不可以承業一人之言,曲爲扶植。且念承業,乃藎國所汲引親密之人,其言決非出於公心。所謂司諫院,則見在之官,具義剛、洪湜外,只有宋馹,而又連姻於藎國一家,馹弟駿爲藎國妹夫。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爲私地。況馹雖欲擧事,承業非其同僚,而先自預聞,其私相遆結,同心營護之迹,昭不可掩矣。臣草野孤蹤,入朝未久,汝諄、庭芝等可論與否,未及聞知。第念承業,若以汝諄,誠爲可劾,則不可一日苟同,而與汝諄相容,幾涉一朔之久,至於處置義剛等,略無少異,今始欲排汝諄,是必爲藎國私黨所指嗾,以啓騷擾之端,故臣拒而不從矣。承業以臣以終始各立而引嫌,又以爲怵於勢焰,未免疲軟,而請遞本職。被論如此,而尙可靦然仍冒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馹啓曰:「具義剛、洪湜等,搆捏情外不近之辭,論劾金藎國、南以恭等,罪狀狼藉,士類中稍有公心者,莫不憤惋。臣待罪言地,不敢終默,以負聖明,略敍其間曲折,啓遞具義剛、洪湜矣。今見持平文弘道避嫌之辭,以臣連婚於藎國一家,其所以欲救者,未必不爲私地,臣竊痛焉。以恭被彈之誣,義剛等陷人之狀,昭著無疑,十目有嚴,臣何敢蔑公論逞私情,厚誣聖明乎?臣旣被詆斥,勢難在職。請亟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傳于都承旨崔天健曰:「光國功臣黃廷彧,史臣曰:」壬辰之變,廷彧與金貴榮等,受保護王子之命,隨臨海、和順兩王子,入于咸鏡北道,與其子赫,被執於倭賊。怵於威禍,反面屈膝,甘心苟活,凡可以媚賊求生者,無所不爲,至以殿下之言,稱於秀吉,不稱臣於本國,割地請和,要脅君父。原其罪狀,雖懸首藁街,明示典刑,猶有餘罪,不足洩神人之憤。主上以其孫女,爲順和夫人,且廷彧參光國元勳,以此曲加容庇,屈法伸恩,特令任便居住,使通天極惡之人,得戴其元,偃息於田里之間,至給食物,以養無君之人,王法之不行,至此極矣。「在黃海道內云。食物題給事,黃海監司處,下書。

○玉堂應敎朴而章、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修撰柳希奮。箚子大槪:

大司憲洪汝諄,猜險貪暴,在朝則以造事陷人,爲張勢之本,居外則以斲喪邦本,爲肥己之資。洪湜,鼠腸虺性,奉承汝諄,具義剛一爲淸議所斥,則便附於汝諄,含沙暗射,甘心搆禍,凡有血氣者,孰不扼腕而腐心哉?伏願克秉離明,快從公論,無使鬼蜮之輩,更肆於聖明之下。

答箚曰:「知道。」仍傳于政院曰:「附會和議,鼓動邪說者,不爲不多云,指某某乎?問啓。」

○玉堂回啓曰:「當柳成龍倡和之日,和之者滔滔皆是,難可一二計數,而以和議被罪者,蓋無幾,故泛然言及之也,非有所指而言也。」傳曰:「必有指向之人,何如是回啓乎?直爲啓之。」回啓曰:「在庭之臣,不附和議者無幾,而南以恭等,獨以和議爲非,以此見忤於成龍者,衆人所共知。臣等竊痛當初斥和之人,反被附和之誣,措語之際,泛然言及,實非的指某某人也。」備忘記曰:

旣爲發言,及其下問,反爲回互隱諱,殊非事君無隱之道,而可謂不直之甚也。有何所憚,而不爲直啓乎?明日可一一書名以啓。予欲知之。

○傳于右承旨任蒙正曰:「忠淸兵使具思稷,斯速赴任,會寧府使趙儆,史臣曰:」壬辰夏,儆爲防禦使,與邊應星率大軍,結陣于加平。賊倭入本郡時,儆望賊先遁,致使其地人民,盡陷於兇鋒。所當梟示軍中,以警群帥,而朝廷狃於姑息,以爲對壘斬將,有乖事宜,終令白衣從軍。又於丁酉秋,儆領兵南下,自托於元帥權慄之傳令,無意追賊,不從直路,故由枉道,緩緩徐行,不見一賊而還。其畏怯逗遛之罪,固不容誅,而刑章不及,寵擢有加,久兼知訓鍊院事。軍律之不振,言之扼腕。柳成龍當國時,儆百端媚悅,得爲訓鍊都監提調,處事之際,多用巧計,軍心不服。至是,以北方有警,以忠淸兵使,移授會寧府使。「催促下送。」

6月14日[编辑]

○辛卯,弘文館啓曰:「臣等於昨日,冒昧上箚,辭不達意,以致屢勤下問。若果有指名之人,則天威不違顔咫尺,安敢有始發而終諱之理乎?臣等無狀,平日不能以直道事君,無以取信於聖明。伏地踧踖,不勝惶恐之至。」答曰:「知道。」

○玉堂座目同上。箚子大槪:

持平朴承業、文弘道、司諫宋馹,竝引嫌而退。持平朴承業欲論大司憲洪汝諄、掌令趙庭芝,而與持平文弘道角立,至於引避,則所當退待處置,然後論啓,而不爲退待,徑自論執,所論雖正,處事顚倒,不能無後弊。持平文弘道,旣被論劾,强冒引嫌,非但前無是事,苟且莫甚。朴承業、文弘道,竝命遞差。司諫宋馹,旣在言論之地,而具義剛等假托公論,構陷士類之狀,旣已昭著,公論齊發,則其直擧論列,固其責也,豈以同生家姻婭之故,而有所回避哉?別無所失,請命出仕。取進止。

答箚曰:「依啓。」

○司諫宋馹來啓曰:「大司憲洪汝諄、掌令趙庭芝,重被論劾,不可一日在職。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李增爲禮曹判書,李墍爲行司憲府大司憲,丁允祐爲江原道觀察使,姜綖爲司憲府掌令,慶暹爲司諫院獻納,安宗祿爲司憲府持平,宋錫慶爲司憲府持平,文弘道爲成均館直講,朴楗爲司諫院正言,趙庭芝爲成均館典籍,權渫義州判官晫之子也。爲人庸劣,素無學術,不解屬文。壬辰夏上駐龍灣,取人時,渫假手於孽族之能文者,冒取科第,爲時人所唾鄙。爲戶曹佐郞,金汝諄、朴孝生爲刑曹佐郞,具義剛、洪湜爲成均館典籍,李好義爲世子侍講院司書,李晟慶爲世子侍講院說書,李久澄爲承政院注書,崔岦爲行驪州牧使,韓澤爲慶州判官,金榮國以針醫發迹,超援六品實職,至除守令,官爵之猥濫,莫甚於此。爲陽川縣監,朴瑜爲長鬐縣監。

6月15日[编辑]

○壬辰,獻納慶暹啓曰:「副提學李有中,身有惡疾,貪權不退,識者鄙之。以一館之長,非不知洪汝諄不容於淸議,而玉堂上箚之際,旣參一會,中乃怵禍,便生巧避之計,遷就苟且,欲遏公論,箝制同僚,暗附邪議,爲他日免禍之地,其處心極爲巧矣。以臣駑劣,當此邪議橫生,公論如線之日,其何以激揚淸濁,維持國是乎?臣不可苟冒言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6月16日[编辑]

○癸巳,劉提督綎。接伴使金睟啓曰:「劉提督臨過江時,有一門下人,給平倭一冊於小臣。見之則似是其門下人所作。或者以其書中有順天、安東等語,疑其假稱我國府邑之名,有若出於我國人手者然。然天朝亦有順天府、安東縣,此則出於天朝人手無疑,而其歌有王妃云云等語。是雖作者傳聞之誤,在我國人所見,極爲未安,又多誇張不實之話。其冊入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接待都監郞廳,以濟州走回人齎來諺書一道,呈于本院,乃南原居柳大春稱名人,在南京所送也。其中說話,大槪壬辰年間,天將誘率,來到南京。今欲偕濟州人出去,而主家不許。且朝鮮人來在近處者,近三百餘人云。此諺書,雖涉荒雜,似當有處置之事。送于備邊司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石希潜自應天府,爲押濟州漂流男婦,跋涉萬里,辛苦來到。此雖出於皇上字小之仁,石希潜遠來之勞,不可不慰。請令都監堂上,精備酒饌,特厚接待,禮單亦從優磨鍊題給何如?」傳曰:「依允。」

○政院啓曰:「伏見義州府尹許頊謄送太府票文,則至以採辦方物,以供上用爲言,將往昌城等地方云。持票之人,雖被許頊開諭搪塞,卽還過江,大槪天朝討利之徒,已審關西江邊,多産人參,轉聞鎭守太監,有此科外採辦之計,前頭難處之事,必非一番持票往還而已。所係緊急,機關極重。請令經理接伴使,呈稟衙門,急發牌文,以杜後來侵擾之患,此後之事,令備邊司善處何如?」傳曰:「依啓。」

○以唐人、石希潜處所送禮單,傳于政院曰:「今下白帖扇五把,加書送之。」

○二更,月有食之旣。史臣曰:「古有當食不食之時,今有食之旣,則變之大也。豈非權臣竊柄蔽明,用事之所應也?若使盧同,再生於此時,則續作月蝕,烏得已乎?吁!」

6月17日[编辑]

○甲午,司諫院啓曰:「護軍洪汝諄,性本猜厲,加以貪縱,非但見棄於士類,至於廝臺吏卒,無不唾鄙。頃按北關,肥己淫刑,積失人心,再長本兵,肆行鄙陋,少無顧忌,前後誤事之罪,不一而足。士夫間稍以名行自礪者,羞與爲伍,爲淸議之所不容久矣。人望之外,遽通顯路,識者爭相指點,而略不斂遜,從他笑罵,憤其公議之不許,欲中傷一二人,以立其威。敎唆一家之親,浮薄之人,假托攻和之論,乘機狙擊,逞憾於異己之人,遂欲拑制一時,使人莫敢言其非,其積心造事,巧且慘矣。人心齊憤,公議難遏,請命罷職。副提學李有中,玉堂上箚時,以一館之長,非不知公論之所在,而見脅於威勢,至於請罷一會,欲遏公論。其拑制同僚,怵禍巧避之罪極矣。不可仍在論思之地,請命遞差。」答曰:「朝臣互相排擊,當以鎭靜爲務,不宜有此論。人之所見,如面不同,何必此之爲是,而彼之爲非?若以異於己,而輒加論斥,則後弊滋大。如金藎國之徘徊不直,非但文弘道言之,予亦疑之。其所被論,豈是過情哉?如此之言,更勿爲之。嗟嗟!今時何如時耶?爾輩不以國事爲念,惟以排擊爲事?若以爾輩之談鋒,而移於擊賊,則行長、淸正之頭,已梟於北闕之下矣。予病痼失性,不知人事,而不忍見爾輩之所爲,而羞聞於天將之耳也。」

○司諫宋馹,獻納慶暹無識一庸夫也。曾在春坊,一日書筵,語及韓愈,東宮下問曰:「愈所述感二鳥賦,所謂二鳥,何鳥也?」暹對以鶴,聞者莫不抵掌大笑。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目見汝諄猜厲貪縱之狀,昭不可掩,而及通顯路,使氣益甚,惹起不靖,貽辱淸朝。此士類之所共羞,國人之所共憤,故臣等以爲不罷汝諄,恐無鎭靜之日,區區論列,實出於公議之不得已也。豈敢以異己之故,妄生論斥之心乎?只是爲聖朝,保合士林,欲享和平之福,而言不見信,忠未格天,至承未安之敎,無非臣等愚妄所致。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6月18日[编辑]

○乙未,司諫院前啓洪汝諄事,答曰:「予意已諭,不須論。」

○持平安宗祿啓曰:「言官之責,在一日則當盡一日之責。小臣忝冒非據,出謝恩命,已經兩箇日。至於劾洪汝諄一款,實是共公之議,而僚員未備,料量遲後,尙不得論列,物議非之。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司憲府啓曰:「護軍洪汝諄,性本猜厲,加以貪暴,見棄於士類久矣。不自惕兢,惟意縱恣,主兵按兵,益肆侈肥,賄賂之積,刑罰之酷,有不忍言。大失人心,以至遠近,不謀同然唾罵,久爲淸朝之所廢抛,及通顯路,人人驚駭,道路指點,時革心改慮,以竢正議之許可,而反以沮塞爲私讎,必欲傾陷乃已。擬其中傷一二人,以爲掩口立威之地,至嗾一家之親,浮薄喜事之輩,假托斥和之論,欲售排擯之計,乘機徂擊,出人不意,遂欲箝制一世,莫敢誰何,其爲計巧且慘矣。情迹敗露,手目森嚴,公論之發,蓋不得已也。此非互相攻擊,以抑異己者。名義至重,聖明洞燭,安敢虛飾以負罔極?臣伏見昨日下諫院之敎,不勝未安之至。一以鎭靜爲務,此實宗社、臣民之福,所當奉承聖意之不暇,而第今日,必欲罪汝諄者,固無他意於其間,將一國共公之論,只欲矯傾軋不靖之端。近日朝著上一場紛挐,未必不由於此人,則寧去一汝諄,以圖和平,此實鎭靜之歸。請洪汝諄亟命罷職,以從公論。」答曰:「予意已諭,不宜紛紜。」

○侍講院啓曰:「迎勑,誠國家莫大之禮,王世子不可不進參,而自去夜,重患暑證。若冒熱行禮,則恐益致重傷,不勝悶慮之至。敢稟。」傳曰:「世子勿參。」

6月19日[编辑]

○丙申,經理都監啓曰:「唐兵無禮,年來益甚,每於自上動駕之際,馳馬犯路,極其傲慢之態。臣僚之憤惋,而不敢言者久矣。頃日孫中軍,晩悟其如此,出告示,禁約各營軍士,差强人意,而今又聞大駕郊迎皇勑,各別動念,至於另差經理旗牌二員、夜不收四名,又出自家旗牌、夜不收,竝六人同力護衛往來,如有踵前違慢者,卽令拿致重究云。雖未知中軍法度,畢竟擧行,而係是新設,致敬之美意,不敢不啓。」傳曰:「知道。」

○政院啓曰:「經理出告示及差人,擧動時,禁止犯路唐人。還宮後,其差官,令都監接待贈給,經理前,別遣承旨,孫中軍前,遣史官,竝爲致謝似當。」傳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似當頒赦,議于大臣以啓。」

○傳曰:「謝恩上、副使、書狀官,各加一資;勑書、賜物領來通事,熟馬一匹,先來書狀齎來人,兒馬一匹賜給。」

○獻納慶暹座目同上。來啓曰:「洪汝諄罷職,李有中遞差事。」答曰:「竝依啓。」

○政院啓曰:「頒赦事,大臣處遣史官,議啓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前啓:「護軍洪汝諄,爲人猜險,加以縱恣。主兵按北,皆肆貪饕,士類擯斥,中外唾罵,而不自惕慮,惟事侈肥。久在棄廢之中,遽通淸顯之路,人皆指目,莫不憤恚。自知正議之不許,人望之不厭,非但無革心改慮之志,反欲爲造事陷人之術。一聞沮塞之言,輒生傾陷之謀,嗾其一家之親,浮薄之輩,必欲中傷一二人,以爲掩口張勢之地。假托攻和之論,陰售排擯之計,乘機狙擊,略無顧忌,將至箝制一時,嫁禍士林,形迹昭著,有不可掩。此固傾軋不靖之端,自汝諄輩啓之。當此國家艱危,又致朝著紛挐,淸朝之羞,莫甚於此。輿情之激,固其難遏,名義至重,聖明洞燭。今日之必欲罪汝諄者,豈有他意於其間?實是快人心而恢公論,以爲保合鎭靜之計,欲享和平之福於聖明之時。安敢好爲紛紜之論,以負聖上之意?請更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依啓。」

○傳于政院曰:「前聞勑書,承文院不謹看守云。或造櫃子,不輕藏置。」

○執義李尙信啓曰:「臣本職除授,有旨祗受後,還到禮安縣,患痢劇苦,趁未發行,繼阻雨水,多費日字於中路,過期肅恩,大失人臣急趨君命之意。且奉使人員,受任外方,則所騎馬匹,自有定額,固不可逾制,而臣以慶尙道按撫御史,久在嶺南,額外驛馬,多數濫用,貽弊於列邑。身爲法官,先自犯禁,其何以糾正他人?決不可仍冒風憲,重辱名器。請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6月20日[编辑]

○丁酉,司憲府啓曰:「執義李尙信,引嫌而退。疾病,人所難免,雨水阻路,亦非私故。至於驛馬之濫用,久在嶺南,句管多事,則或載持文書,或帶行下吏,雖不無額外之數,亦係於公幹,實非身犯濫騎之類。豈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執義李尙信啓曰:「臣之所犯,臣實自知,冒死再瀆,惶戰罔措。同僚處置之事,諉以公幹,非身犯濫騎之類云。臣之奉使也,不自謹愼,致有人言,而係關一行,無非身犯,額外所用,皆是濫騎。負此重罪,決不可仍忝法府,以糾他人,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柳寅吉、持平安宗祿爲人麤鄙,士類賤之。啓曰:「臣等執義李尙信處置之時,妄意以爲,雖或有額外濫用之騎,而似係公幹,實與身犯有間,敢請出仕。今見李尙信再避之辭,臣等處置乖當之失著矣。不可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昨日頒赦使,以十九日昧爽以前用之,而前日元孫誕生時,以誕生日用之乎?陳賀日爲之乎?察爲。」回啓曰:「元孫誕生時,以陳賀日爲之。今亦依此爲之乎?」傳曰:「前例若此,則前例爲之。」

○政院啓曰:「今朝韓同知初命。令差備通事,急招御前通事,令李彦華往其衙門,則同知分付曰:『昨日撤兵公文見否?』對曰:『小的只聽得而未見也。』同知曰:『爾國無糧草,天兵久留無益,盡數撤去可也。前日國王面議時,欲留水兵,水兵四五千,當得倭子乎?若留水兵,不但水兵,其餘統領將官及伺候下人,又上司按察等官,厥數亦多,其弊不貲,不如盡撤也。天朝戶部,不送糧,爾國亦無糧,天朝雖有銀子送到,爾國換何米耶?撤一日則省一日之糧,留一日則費一日之糧。留一日有幹事則可矣,而倭賊時無更動之形,軍兵空喫糧草,有何好事乎?撤兵事,天朝不使俺等處置,有與國王論議之言,爾國處置可也。盡撤之後,此軍兵留住遼東,用於城遼之役,後日如有倭變,則此兵又用於征倭。王京距遼陽甚近,有何難處?如此則天朝與爾國,糧草都省,軍兵休息,以補後日之用,不亦可乎?設若兵不得撤,而糧不可繼,則必有不測之虞,與其無事而虛費,不若儲糧而待變也。杜爺意思,與俺一般。杜爺欲拜國王,而天道暑熱,不可相會,俺亦欲會國王,爲暑熱不得面議。故不獲已招爾言之,爾仔細將此傳說該衙門,轉啓國王爲妙。爾必須回話』云矣。」傳曰:「知道。」草記下備邊司。

○李山海、尹斗壽偏於黨論,持身不廉,將焉用哉!鄭琢、鄭崐壽議曰:『賊雖姑退,前頭之事,憂虞非細,善後之策,莫如多駐天兵,以固防守。天兵雖欲撤回,而其在我國,固當懇乞請留。豈有先請撤還之理乎?第以師興八年,小邦物力,蕩竭無餘,今則皮毛俱盡,公私赤立,升斗之穀,辦出亦難,一國之力,反不如一夫十金之産。今若多留天兵,則未免爲無食之兵,而飢餒之患,迫在朝夕,非但無益於禦敵,致此狼狽,罪有所歸。用是急急遑遑,不得不屢爲煩稟。今蒙老爺洞察小邦事情,諄諄開諭,有同一家,小邦之人,誰不感激?百計千思,不可不量減兵數,依癸巳留兵之咨,大槪防戍之兵,不過五千,則猶或可支,而有賴於聲勢。以此意令承文院,善爲措辭,回答恐當。「崔滉議曰:」願留精兵四五千,以備翟兵之資。「朴忠侃議曰:」留浙兵三千,以備不虞,恐或無虞。「鄭昌衍、沈喜壽、任國老、尹暾議曰:」約留累千精卒,且必要領將之賢者,分住沿邊及中路,作爲聲勢,以備不虞,恐合事宜。「李憲國議曰:」留兵萬餘,猶不足防其再寇之患,而在山之勢,聲援之助,豈云小哉?可留數年,終始保邦幸甚。「具思孟、李忠元、文雅有行。李希得、柳永吉、許晋議曰:」留兵雖切,繼餉無策。無糧請留,恐有意外難處之事。「柳永慶議曰:」請擇水、陸兵精兵小不下七八千,限明年,留屯南邊及京城,以爲協守之計,恐或便當。「李光庭議曰:」善後之兵,可以減也,而自强之道,實今日之急務也。「邊良傑、李思命、李潤德、曹大坤、權俊、田鳳、安衛議曰:」留兵雖曰切迫,絶無繼餉之策,姑爲撤兵,恐或無妨。「

○司諫院啓曰:「執義李尙信,以濫騎之事;掌令寅吉、持平安宗祿,以處置同僚乖當之事,竝引嫌而退。額外濫數,雖因公幹,旣曰致有人言,則勢難在職。公幹與身犯有間,慮涉騷擾,請爲出仕,別無所失。請李尙信遞差,柳寅吉、安宗祿出仕。永平縣令洪雲海,本以犯濫之人,專以肥己爲事,濫率衙眷,多占私農,貽弊一邑,使十室之邑,流亡殆盡,請命罷職,其代十分擇遣。海州爲邑,經亂之後,人心益頑,官庫蕩竭,固非凡庸之人所可堪任。新判官崔東望,爲人驕妄,濫用刑杖,前爲守令,多行鄙陋,積失人心,不可再付難治之任。請命遞差,其代以有名望文官,各別擇遣。」答曰:「竝依啓。」

○尹根壽議曰:「留五千兵,盡一國之力,接濟幸甚。」宋賛議曰:「姑且量勢,減却留兵之數何如?」韓應寅議曰:「量留六七千,水兵居三分之二,則一以遮截賊路,一以助張聲勢,而軍餉或有可繼之理矣。」洪進議曰:「決不可盡撤,量宜請留,惟在善處。」李增議曰:「量留五六千兵,則其於防備接濟,恐或兩全。」李齊閔議:「令度支之官,十分講究繼餉之策,如無可繼之路,姑爲撤兵,恐無不可。」洪履祥議曰:「只留精兵二三千,別擇良將吳惟忠,統領屯戍,恐或便宜。」李廷龜議曰:「量留一枝兵累千,屯戍南邊,以爲聲援幸甚。」李輅議曰:約留若干兵,餘皆盡撤,恐或便當。「崔汝霖議曰:」今當量留六七千,分守南方幸甚。「柳希霖議曰:」量數請留,或可無虞。「閔濬議曰:」量留萬餘,屯於境上,以爲聲援,恐或便當。「李薲議曰:」量留水、陸精兵累千宜當。「尹承吉議曰:」天兵加留四五朔,別無所益,則莫如趁撤之爲便。「柳熙緖議曰:」量留五六千,恐或便當。「鄭光績議曰:」量留一兩兵於西南,恐合事宜。「

○以大臣及二品以上議得,傳于政院曰:「下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伏見廷臣收議單子,所見不一,或以盡數撤兵爲當,或以爲可留萬餘兵,或以爲不可撤見在之兵,而多以四千五千,防守爲言,此說似合時宜。令承文院,參商前後事宜,以留屯五千兵之意,咨文修答,而今者韓同知,又招譯官李彦華,言:『此兵雖盡撤回,不必散歸,皆在遼陽,如有緊急,可以急急來援。』咨文末端,竝及此意,令經理,有所取舍何如?」傳曰:「依啓。」

○百官進,陳賀權停禮爲之,頒赦中外。

6月21日[编辑]

○戊戌,經理都監啓曰:「昨日皇勑入城時,經理聞鼓樂聲,問於孫中軍曰:『此何聲耶?』中軍曰:『國王迎勑而來』云,經理曰:『嘗聞朝鮮禮義之邦。此甚盛事也。但未知行禮於效外耶,抑於王宮行之耶。取記儀節來示云云。』中軍以此意出語,故今略記郊迎及別殿行禮節次送示矣。」傳曰:「知道。」

○平安監司朴弘老秘密狀啓曰:

丁應泰,《海東諸國記》,得之之由,前承密旨,所經一路,各官細加訪問,且以錄功論賞之意,一依有旨,明白曉諭,則各官守令,無不痛心切骨,遵奉旨意。應泰往來時,凡係伺候出入之人,無老少智愚,悉皆尋究,百般訪詰,竝爲漠然不知其鬼蜮之謀,端緖無從得知。

○政院啓曰:「昨日聞杜副使潜。於郊外,罪人行刑。未知爲何等罪人,招問差備通事韓彦諄,則軍門邢玠。在此時,唐兵之怯奸婦女,攘奪民財者囚禁矣,昨日經理萬世德。分付內,七人罪皆應死,令杜副使,按法處置,而副使不忍盡誅,擇其中二人,處斬梟示,其餘五人,各杖一百,欲使命盡於杖下,而猶不死還囚云,今朝二人,又死云矣。」傳曰:「知道。」

○以李墍淸白自堅,位至二品,家徒四壁。惜其耄反不退,未免偏黨所搖。爲右參贊,鄭光績爲大司憲,盧稷爲人不廉,士類鄙之。爲副提學,李希得爲大司成,朴而章爲執義,李好義爲正言,南晫爲司書,尹義立爲海運判官,權慶祐爲儀賓都事,李仁雨爲舒川郡守,朴明榑爲海州判官,朴大容爲永平縣令,洪泳爲司憲府監察。

6月22日[编辑]

○己亥,獻納慶暹來啓曰:「正言李好義,未四品,當爲署經,而大司諫閔夢龍、正言柳慶宗,皆在外未上來,臣與司諫宋馹,雖未備員,不得已爲署經齊坐矣。」答曰:「知道。」

○政院啓曰:「前者邢軍門生日,製四六致語,楊經理生日,爲其在服中,以揭帖表喜。今聞萬經理生日,在七月初十日,故衙門自備饌物云云。其日所送下程等物,令都監,預爲措置致語事,似不可廢,依例製述何如?」傳曰:「依啓。」

○經理都監堂上尹根壽爲人輕薄,餘無足觀,所長者文藻而已。啓曰:「關王廟已定於東大門外永渡橋傍。請令兵曹,多定軍人,及期赴役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關廟之役,大是虛誕,一之已非,而不能禁,又於東郊,大興土役,孑遺之民,安得以爲生乎?吁!」

6月23日[编辑]

○庚子,政院座目同上。啓曰:「賊退之後,兩南防備等事,朝廷邈然不得知,至於料理舟師,實係萬分緊急。頃日領敦寧李山海陳箚,專以舟師爲言,啓下備邊司,日月已久,而諉以相臣之有故,尙不回啓。其他邊機規畫之事,亦必掩稽,極爲未穩。使之速議于原任大臣,卽卽回啓,或爲宜當。且天兵不久將撤,在我自勵之方,尤不容少緩。凡邊備形止,策應事宜及兵船、格軍、水、陸兵數目,下書于左議政李德馨及兩道巡察使、統制使等處商議,條條馳啓,俾無遺策,亦似合宜。竝令備邊司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黃州判官元景銓以新進武夫,不有長官,極其輕蔑,加以弛緩,不治官事,路傍通判之任,決難堪任。請命罷職。軍器寺主簿李愛賢,爲人庸劣,目不知書,不合於百執事之列。請命罷職。罪人白士霖,以安陰山城守城將,外示固守之計,內懷潛逃之謀,及其賊逼之日,先出家累,脫身而走,使賊亂入於其所把守之處,一城士女,盡爲肉,棄城之罪,已爲極矣,而罔衆盡衂,身獨偸生,其間情狀,極爲兇慘,南中之人,莫不痛甚,至於欲食其肉。王法不,尙保首領,人心之憤,久而愈激。雷雨之霈,豈可等施於此人乎?況近來軍律解弛,只事姑息,國事之不爲者,未必不由於此矣。頃日自效之命,人皆痛惋,以爲失刑,而今次專釋,輿憤益激。請還收成命,依律定罪,以振頹綱,以肅軍令。「答曰:」依啓。白士霖應赦,故放送矣。「

○司諫院啓曰:「尼山縣監李鐵堅,到任之後,專事肥己,至於衙屬供饋,以民間結卜,分定責出,怨罵盈路,不可一日在職。請命罷職,其代極擇差遣。黃州判官元景詮,性本狂悖,加以泛濫,請命罷職,其代極擇差遣。」答曰:「竝依啓。」

○傳于政院曰:「鳳山郡守張晩,善治民,盡心國事,特陞堂上。」

○吏曹啓曰:「百官加下批,且同副承旨有闕,政事何以爲之?」傳曰:「明日爲之。」

○義禁府啓曰:「權應銖罪犯,反覆參商,則今次大赦,似當蒙宥。但當初傳旨內,御史狀啓,憑閱推鞫云,而狀啓文字,間有挾憾殺人之語,所謂殺人,猶不擧某某姓名,指論爲難。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依允。」

○義禁府啓曰:「白士霖罪犯,今次大赦,似非干係等條,但因公論重發,屢次還囚。自下輕議爲難,伏惟上裁施行。」傳曰:「放送。」

○義禁府啓曰:「江華罪人梁澤,弑父檢屍書狀,卽當回啓,而判府事申點、知事李增,皆爲呈辭。不小綱常重事,未得備員,姑待其出仕,同議回啓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弑父之賊,不可使一刻假息於覆載之間,而有司呈告,慢不回啓,倫紀之斁絶,可知矣。」 ○接待都監啓曰:「白遊擊斯淸,今日出往江華,臣李廷龜往郊外,遊擊入幕次。臣行禮後,令譯官,告以如此暑熱,老爺遠赴南方,國王委遣陪臣,餞慰之意,則今朝旣遣陪臣,兼致厚禮,今又遠送郊外,極爲未安,再三致謝。欲行宴禮,則遊擊辭而不受,答以多拜謝以去矣。」傳曰:「知道。」

○義禁府啓曰:「丁應泰,《海東諸國記》百般備詰,無從得知事,平安監司已爲啓聞,而委官方告病未仕,不得回啓。」傳曰:「知道。」時,方鞫丁應泰接伴白惟咸,故有此啓。

6月24日[编辑]

○辛丑,右贊成韓應寅啓曰:「臣之事君,不擇夷險,惟命是從,赴湯蹈火,亦無所辭,至於奉使行役,則固不敢言其勞也。臣曾差謝恩使,自上特命陞秩,且除贊成,蓋非崇品顯職,無以重其任,而膺是命也。然一品非濫陞之班,貳公非冒據之地,不待人言,自知甚明,臺評之發,固其所也。迫於事勢,不得不悶默拜命,及今回還之日,亦無可紀之勞,而加資之命,又出於夢寐之所不到,揆分悚惕,無所容措。伏乞聖慈,曲諒微悃,亟收成命。」傳曰:「勿辭。」

○司憲府啓曰:「近日國事之不可爲者,無非軍律不嚴,政多姑息之所致。罪人白士霖,王法不加,尙保首領,輿論之激,久而益甚。初若固守而罔衆,終至危逼而棄城。圖出家累,脫身先走,使賊亂入於其所把守之處,一城士庶,盡爲魚肉,南中之人,至今痛心,欲食其肉。頃日自效之命,莫不痛惋,以爲失刑,而今此全釋,人皆憤恚。雷雨之霈,豈可等施於此人,以開幸免之路?請還收成命。」答曰:「法應蒙宥,不得不釋。」

○義禁府啓曰:「權應銖事,議于大臣,則李山海議曰:『權應銖之罪,以狀啓觀之,則極爲可駭,而其所云云,亦不在不應蒙宥之中。所謂挾憾殺人者,又無指的之人,恐難以此論以罔赦。』尹斗壽議曰:『權應銖罪名推案相考,則其所犯,亦多駭愕,而究其要歸,皆係蒙放之科。所謂挾憾殺人云云,亦無指的之人。常時論人之罪,多費情外之言,豈可中間之言,不得蒙赦乎?臣頃往嶺南,每聞戰伐有功,直前當敵,似是有猛將之氣。今之得謗,未必非由此而發也。』鄭琢議曰:『朝廷旣以御史狀啓,拿鞫施法,今因大赦,特命恩疏,則應銖亦知公論之可怕,王法之甚嚴矣。」傳曰:「權應銖放送。」

○以沈喜壽爲禮曹判書,柳永慶爲兵曹判書,金尙容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尹泂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李弘老爲人悖妄,且多客氣。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南瑾壬辰之亂,以臺官扈駕,未至半途而逃去。及通仕路,奴事權門。且其性質,猾險媢疾,勝己如讐。爲宗簿寺正,金尙寯爲內贍寺正,任守正爲禮曹佐郞,兪昔曾爲人庸劣無比,得忝史局,時議多短之。爲藝文館待敎,趙存世壬辰之亂扈駕,至中途,焚史而逃。爲藝文館待敎,金善餘壬辰之亂扈駕,至中途,焚史而逃。爲藝文館檢閱。

6月25日[编辑]

○壬寅,司憲府啓曰:「奉常寺僉正許澂,久在祭享之司,多行鄙陋之事,聞者莫不唾罵。請命罷職。軍器寺判官李琛,爲人庸劣,目不知書,凡干文具,委諸奸吏之手,不可仍在武庫重地。請命罷職。兵興以來,八道多事,方面之臣,策應規畫之際,日不暇給,幕佐一員之外,帶率從事官,多至數員者,亦或有之。此出於一時權宜之設,而廚傳之貽弊,號令之多門,職由於此。今者大軍西回,事務稍間,都事一員,亦足以句管,各道從事官,請命革去。白士霖還囚定罪事。」答曰:「竝依啓。白士霖蒙宥,不放乎?送于北道,自效可矣。」

○以禁府高德濬加刑公事,傳于政院曰:「此罪何罪,未蒙敎乎?」回啓曰:「高德濬武斷鄕曲,凌辱土主,乃全家徙邊之罪也。今者似當蒙宥,而尙未蒙宥,必有前例而然。問于禁府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問于義禁府,則高德濬所犯,傳旨內,有武斷鄕曲之語。武斷鄕曲,後續錄,全家徙邊,前續錄,凡犯罪入居當次人,幷勿揀赦前矣。」傳曰:「士人亦全家徙邊乎?更爲回啓。」

○同副承旨李弘老爲人狂悖不靖,士類羞與爲伍。上疏。略曰:

伏以,求忠於孝門,古人稱之;仁而未遺親,先師訓之。臣母今年七十有六,短茵亂蒿,以資寢處,糲飯麤蔬,以度朝夕。臣叨承天寵,身縻顯班,而言念老母,軒冕何心?伏願殿下,推不匱之敎,諒反哺之懇,特許除臣一邑,俾專數年之養,則非但臣之母子,終始全活於聖澤之中,抑且環八區而感慕興起,孝子之門,無非可求之忠,而未有棄仁義,而能遺後其君親者矣。謹昧死以聞。

傳曰:「依啓。」

○幼學安泓上疏。略曰:

當此大赦之日,凡在罪廢者,咸蒙恩澤,而獨丁酉榜示之輩,未霑雷雨之霈。伏願竝許蕩滌。

啓下吏曹。史臣曰:「往在丁酉,賊逼畿邑,都城又空。方居官守者,或有告病先遁,則果失人臣致死之義,榜示之罰,亦已輕矣。但當其罪之之日,曲循私意,如申慄在顯官先逃者,以當時權宰之贅,置而不問,或有冤枉而未免者,公論憤鬱久矣。況今聖德包容,壬辰之亂,棄乘輿於中道而潛逃者,率皆錄用,而獨此三十餘人,猶泣向隅,則草野之言果有所見矣。」

6月26日[编辑]

○癸卯,儒生郭赾上疏,略曰:

白士霖敗城之罪,按律當死,願勿赦之。赾、玄風人也。痛其親戚,亦死於白士霖所棄之城,有是言,亦由公議所發。

○司諫院啓曰:「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貪權植黨,當國誤事之罪,聖明之所洞燭,國人之所共知,固不足更論。至於力主和議,罪關宗社,而得保首領,假息田里,亦云失刑矣。輿情未快,公論已鬱,而今者職牒還給之命遽下。人心驚駭,莫知聖意之所在也。成龍終始主和誤國之罪,非但殿下之所不容赦,雖祖宗在天之靈,亦無可貸之理。聖明非不知罪在罔赦,而循例給牒,有若尋常負罪者然,凡有血氣,莫不憤惋。請還收成命。前護軍尹國馨,以成龍腹心之人,終始附會,力贊和議。曾爲蕭應宮接伴之日,以沈惟敬有功之說,百端媚悅,應宮大喜,擧國馨之言,至於上本,則其諂附邪議,贊成和議之罪,決不可容貸。請還收成命。前副護軍洪汝諄,以猜狠貪暴之人,前後履歷,專事鄙陋,積失人心。久廢之餘,遽通顯路,少不懲艾,益無忌憚,憤人議己,指嗾傾陷,惹起紛挐,使人心恟懼,朝著不靖。當初末減請罷,公論未快,而曾未一旬,敍命遽下,輿情益激,莫不憤惋。請還收成命。」答曰:「削職元是過重。豈終不給牒乎?尹國馨亦豈終不敍用乎?洪汝諄旣罷,則雖翌日敍用可也。所論尤甚。竝不允。」

○持平安宗祿啓曰:「洪汝諄假托公論,排擯士類之罪,具義剛、洪湜承望汝諄風旨,搆事陷人之狀,國人之所共憤,而非但臣於當初,不得竝劾義剛等,至於汝諄之罪,亦不重論,致有物議。臣臨事疲軟,慮涉騷擾,殊失言官直截之義。不可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持平宋錫慶座目同上。來啓曰:「白士霖事。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本以便侫之資,濟以文墨之技,外示儒雅,中藏巧黠,平生行事,唯視向背。久秉國成,知遇最隆,而施措之間,只事煩瑣,無一可觀,無一裨益。性且喜人侫己,其於進退之際,一循自己好惡,遂開士林携貳之端,至使南、北之說,盛行於世,無非此人之作俑也。我國於倭賊,有萬世必報之義,無一天共戴之理,而身爲大臣,首倡和議,以爲赤熾。若於癸、甲之年,措置得宜,急請天兵,協力討賊,則庶幾可爲,而邪議一行,人心解體,旣失機會,壞了大事。成龍之罪,至此而難逃於萬世之公論矣。至於被誣之事,此固一國臣民,至冤極痛,辨奏之行,晷刻爲急,爲臣子者,所當朝受夕就之不暇,況以大臣,遲回遷就,多費辭說,唯以自明爲急,不以國事爲念,終至必免而後已,成龍之罪,於是乎亦大矣。大臣而負此罪惡,豈可以洪恩之大霈,而容易饒貸,以啓倖免之路乎?請還收給牒之命,以從公論。前護軍洪汝諄,爲人貪虐,加以縱恣,主兵按北,益事肥己,遂爲淸議所棄。再長本兵,尙不知悛,國人莫不笑罵。及爲憲長,恣行兇臆,假手一家之人,以爲釋憾之地。士夫之間,行此盜賊之謀,其設心兇慘極矣,其貽辱淸朝甚矣。當初罷職之罰,實從末減,而渙恩遽下,物情愈激。請命罷職不敍。典籍具義剛、洪湜,承望洪汝諄之風旨,假托公論,陰濟己私,其爲士夫之羞辱極矣。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白士霖事已諭。柳成龍、洪汝諄事,答院同。具義剛等是非中,以臺諫論,何以欲加之罪乎?予亦於後日,臺諫不當,則罪之可矣。」

6月27日[编辑]

○甲辰,司諫院前啓:「洪汝諄假公論逞私憾,恣行兇臆,貽辱淸朝之罪,洪湜、具義剛承汝諄風旨,惹起紛挐之罪,臣非不知,而過慮騷擾,妄欲鎭靜,汝諄則末減請罷,湜、義剛則初不幷劾,而敍命旋下,臣亦只請還收,而論不及湜、義剛,物議譁然。以臣爲徊徨疲軟,言論重地,不可靦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正言李好義啓曰:「洪汝諄假托公論,陰逞私憾之罪,國人之所共憤。臣於昨日啓辭之時,所當直擧論列,而只請還收成命。且具義剛、洪湜,聽人指嗾,誣上行私之罪,亦不竝論,致有物議。不可靦冒,請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憲鄭光績、執義朴而章、持平宋錫慶啓曰:「臣等以昨日柳成龍等事,同議構草,令城上所,奉進闕中,而持平安宗祿,適有引避之事,方爲避嫌。以常規言之,同僚處置後,所當一時竝啓,而安宗祿辭避之際,日已暮矣,若待處置後入啓,則勢未可及於昨日之內,不得已以已構之草,先爲啓之,有乖常規。不可自謂無失,而靦然仍冒。請罷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柳寅吉啓曰:「凡爲啓辭之時,同僚或因事引避,則必先處置,使之無所嫌,然後爲啓辭者,流來舊規,而昨日持平安宗祿避嫌時,不卽處置,先爲啓辭,則大失規例矣。臣以侍講院兼官入直,雖不參本府坐起,在直廬,亦聞此間曲折,知其爲未安,而未及簡通,相爲可否,其不察之失,與同僚無異。豈可有若無失而靦冒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玉堂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箚字。略曰:

見事有遲速,論事有先後,不必齊發而同辭。況汝諄逞其禍心,陰嗾義剛等,則其罪之輕重,固有所不同,先論其重者,未爲不可。至於請罷數日,恩命遽下,物情忿憤,則蓋急於還收成命,而未及論罪耳,別無所失。且旣與同議構草,則雖適有避嫌之事,其所見所論同也,因日暮,未及處置而先啓之,有何所嫌?請大司憲鄭光績以下,司諫宋馹以下,竝命出仕。「

傳曰:」依啓。「

6月28日[编辑]

○乙巳,大司憲鄭光績以下,司諫宋馹以下,聽傳敎而出。

○白遊擊斯淸。接伴官李𣽤啓曰:「遊擊方駐楊花島,令陪臣速整高麗船。臣不得自擅,敢稟。」傳曰:「依啓。」

6月29日[编辑]

○丙午,知中樞府事洪進啓曰:「臣之無狀,最出群臣之下,而遭逢聖明,濫廁正卿之列,涓埃未效,罪戾山積,反身悚惕,無地自容。況此崇班重秩,豈臣庸劣,所可冒據?至冤昭雪,固國家莫大之慶,而皇勑之降,適値臣行,初無陳奏宣力之事,有何微勞,而恩賞之典,竝及於臣乎?伏願聖慈,特收成命,俾安愚分。」傳曰:「勿辭。」

○經理都監啓曰:「水兵守備李應昌所獲假倭二名,昨日來到,經理批下孫中軍,會同陪臣査勘云,臣喜壽招來盤問,則乃昌原、梁山等地居民也。卽以據招,送于中軍,則曰:『此兩犯,明是貴國人也。陪臣啓知國王,許令發送原籍安揷云云,經理批下內,所謂未解者,發陪臣』云者,乃是同時走回男婦五名,今在慶尙水營者也。令該司,速爲處置宜當。李應昌呈文及兩人招辭,竝書啓。」傳曰:「知道。依啓。」

○司諫院前啓:「柳成龍、尹國馨職牒之命還收事。洪汝諄,以猜狠貪暴之人,積謗久廢之餘,遽通顯路,不厭人望,而小不悛改,益無忌憚,忿人議己,陰嗾逞憾,行盜賊之謀於淸朝之上,使人心洶懼,朝著不靖,其手段之滑,心術之狡,所可道也,口亦汚矣。當初只罷,公論尙且未快,而渙恩旋下,物情愈激。請命罷職不敍。典籍具義剛、典籍洪湜,身爲臺諫,受人指嗾,不畏公論,只逞己私,惹起紛挐,貽辱淸朝之罪,不可不徵。請命罷職。」答曰:「柳成龍乃耆舊大臣,豈無爲國之功勞乎?至於削職,實是過重。今過累年,可以還給。不須更論。尹國馨依啓。洪汝諄等,以一時非大段之事,不宜紛紛騷擾。大槪今日之道,惟當鎭靖浮躁,相容小過,共圖國事,誠不可如是。予言所當體也。」

○司憲府前啓:「白士霖事、柳成龍事、洪湜、具義剛事。」答曰:「柳成龍事,答院同。白士霖事依啓。洪汝諄旣已罷職,又何更論?事貴得中,過剛有悔。臺諫設使誤爲論罷,二人有何大關,而至於如是紛,反請罷所論之人,有若相報者然?何事理、何事體?所未曉也。豈無後弊?如此擧措,誰爲倡之?更勿論可也。」

○咸鏡道蝗,損食禾穀。

○咸鏡監司尹承勳馳啓曰:「臣帶同北兵使吳應台,到六鎭,宴享設行,則藩胡喫宴之數,多至七千餘名。臣聞癸未年間尼湯介作賊時,藩胡等全不來參。以今觀之,六鎭之胡,不與老土通謀,似爲無疑。穩城設宴之日,酋長等皆謂,累年不得朝京,今年許爲朝京事,跪陳其情,臣答以天兵十萬,爲征倭出來,殲盡倭賊,方在國中。回還之後,卽當許爾朝京,姑可待之。酋長等更訴曰:『事勢果然,雖不得朝京,衣笠措備無路,願爲進上受賞。』臣答以此一段,當稟朝廷定奪矣。」史臣曰:「虜情兇狡,變詐莫測,雖參宴享,安保其不與老土通謀乎?尹承勳之無疑,可謂迂矣。帥臣之淺中如是,異日邊患,臣竊憂之。」

6月30日[编辑]

○丁未,政院座自同上。啓曰:「卽刻都監郞廳來言,張遊擊良相。今日午後出去云。自上旣不得接見,而都監堂上進去,則例不出見。別遣近侍,設酌於所館處,措辭致意,俱禮單以呈何如?」傳曰:「依啓。」

○司諫院前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已諭不允。」

○大司憲鄭光績、執義朴而章、持平宋錫慶、安宗祿啓曰:「前護軍洪汝諄暴戾猜險,貪濫自縱。一自被論之後,陰聚無恥之輩,日以傾陷士流爲謀,異日之禍,可勝言哉?陰嗾一家之人,擠陷異己之狀,在人耳目,昭不可掩。其罪極重,而臣等只以罷職不敍論啓,物議譁然,深以輕論爲非。官爲風憲,而不能恢張公論,其疲軟不職,甚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馹、正言李好義啓曰:「臣等非不知汝諄等之罪大矣,妄慮紛擾,末減論啓,而物議譁然,以臣等爲顧瞻疲軟。言論重地,不可靦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秋七月[编辑]

7月1日[编辑]

○朔戊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掌令柳寅吉爲人輕率無儀。啓曰:「前護軍洪汝諄,挾憾陰嗾,乘機狙擊之狀,在人耳目,昭不可掩。臣非不知其罪之大,而只請罷職不敍,物議爲非。其疲軟不職甚矣。適以私忌在家,不得與同僚俱避,所失尤大。決難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玉堂副校理朴彝叙、李德泂。箚子。略曰:

大司憲鄭光績從容端雅,與其兄不相協,人多短之。、執義朴而章、持平安宗祿、宋錫慶、司諫宋馹、正言李好義、掌令柳寅吉,竝引嫌而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乃臺諫之任也,若罪重而論輕,則物議之來,固其宜也,而旣已發端,則初非容默不言之比。且疾病,人所未免,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大司憲鄭光績以下,司諫宋馹以下,竝命出仕。

傳曰:「依啓。」

7月2日[编辑]

○己酉,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提調崔天健,水原人也。年少登第,以門地之卑,久潛國子承。亂後乏人之際,諂事名流,有同奴隷,去冷就炎,常不失美官。且有才慧,善逢迎,上頗幸之。年纔三十,擢置宰列,物議譁然,莫不唾罵,而不能辭解,若固有之,豈非小黠大癡之甚者也?啓曰:「近來暑熱大甚,未審玉候何如?」傳曰:「平安。」

○司憲府連啓柳成龍事。「臣等將洪汝諄貪暴縱恣之狀,再達天聽,而兪音尙閟,不卽快從,反下未安之敎,臣等不勝悶鬱焉。如使汝諄,處心行事,人無可議,而頃日攻擊南以恭等事,不出於嫌怨,偶然妄行而已,則一二人論罷之事,不至大關,誠如聖敎矣。以恭曾在銓曹,知汝諄不容於淸議,欲爲激濁之計,屢塞其顯路。此則國人之所共知也。汝諄因此蓄憾,及爲憲長,恣行胸臆,假手一家之人,以爲釋憾之地。以宰相而行盜賊之謀,其假托公論,陰濟己私之罪,至此而極矣。聖明在上,而誣罔行私,無所忌憚,則臣等區區論列,實出於公議之所激。此豈失中過剛之論乎?物情齊憤,久而愈激。請命削奪官爵,以從輿論。洪湜、具義剛,承望汝諄風旨,身在言地,不恤公論,唯以報復私讎爲急,搆虛捏無,惹起不靖之端。臣等之請罪兩人者,實是隨事糾正,而欲使朝家擧措,皆出於大中至正而已。豈有一毫相報之理哉?人心難誣,公議至嚴。輿論之激,不容但已,請命罷職不敍。」

○司諫院連啓柳成龍事。「洪汝諄爲人猜險,加以貪暴,立朝三十年,專事鄙陋。頃年按北,肆其威虐,淫刑濫殺,略無所忌,使一道之人,畏若豺虎,視如仇讎。及主本兵,尙不如悛,恣行胸臆,無所不至,使擧朝之人,若將浼己,羞與共立,則其用心行事,縱恣無恥,見棄於淸議者固矣。所當改心易慮,少加畏戢,而不顧笑罵,揚揚自得,陰嗾一家之親,反中議己之人,假托公論,以逞私憾,忍行盜賊之謀,貽辱淸朝之上,使人心恟懼,朝著不靖,則今日騷擾,莫非此人之惹起。其心術之狡,手段之滑,至此極矣。公論之發,物情之憤,久而愈激,請命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俱以年少新進之人,身爲臺諫,恣行胸臆,陰懷鬼蜮之謀,而湜則以汝諄一家之親,義剛則以素挾忿憾之人,不避形迹之嫌,附會指嗾之言,乘機狙擊,搆虛陷人,唯知爲汝諄釋憾之爲急,不念朝廷公論之可畏,惹起紛挐,貽辱士林,則言官直截之風,掃地盡矣。曾謂臺諫之道,果若是乎?臺諫於論事之時,雖有些少之誤,尙不可優容。至於假托公論,陰逞私憾,是何等罪狀,而包容含垢,不爲論啓乎?此而不論,則浮藻喜事之習,自此益長,而後日之弊,有不可勝言者矣。請竝命罷職不敍。」答兩司曰:「已諭。洪汝諄,宰相之人,具義剛等,臺諫之人,豈至於削奪罷職乎?大抵言論之際,愈出愈激,紛紛騷擾,時習豈宜如此?」

○備邊司啓曰:「會寧府使趙儆之行,已有內賜弓箭等物矣。火藥亦切於戰用,五十斤令軍器寺題給何如?」傳曰:「依啓。」時老土伺釁,北顧憂深。儆節度湖右,而特差會寧。於其行也,多賜內庫兵器。 ○以閔夢龍爲承政院左承旨,李尙毅爲右承旨,任夢正爲左副承旨,趙挺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尙信爲侍講院輔德,崔東立爲司諫院獻納,權慶祐爲人凡庸,及忝春坊,人多短之。爲侍講院文學,李必榮僥倖登第,旋入玉堂,時議笑其不稱。爲弘文館修撰,任守正持己不靖,識者唾鄙。爲弘文館副修撰。

7月3日[编辑]

○庚戌,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等事,答曰:「柳成龍前已削奪,已爲過重。寧有終不給牒之理?洪汝諄等,以一時一二人被論之事,豈至於如是?凡事得中爲貴。竝不允。」

○正言李好義素爲士流所輕,竟以奔走,得躋淸列。來啓曰:「關王廟造成之役,雖曰浩大,該曹自有推移充定之路,而至徵江原道之軍,非但道路險遠,當此農月,裹糧遠來,窮民之怨咨,不可忍言。其公事,請命勿爲擧行。校書館正字李景益,奪占民田,怯辱土主,打破獄門,擅出囚奴,其罪狀極重,而今因經赦,倖而得免,物情無不痛憤。如此悖戾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文川郡守李頤亨,人物驕妄,加以泛濫,到任之後,專事貪虐,官庫空虛,吏民流散。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7月4日[编辑]

○辛亥,玉堂副校理朴彛叙、李德泂、修撰李必榮。箚子。略曰:

伏以,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主和誤國之罪,在於宗社,關於人倫,著於天下萬代,非一人之所私也。啓下雖欲赦之,其於宗社何,其於人倫何?天下萬代謂殿下何如也?昔秦檜誤宋,至今讀其傳者,莫不扼腕而起,恨不得擢髮於當時,則今日成龍之只削其官,殿下以爲足懲其罪而欲宥之耶?洪汝諄性本猜險,加以貪猾,誕然自肆,無復羞惡,道路莫不側目而謹避,獨殿下未之知耳。洪湜、具義剛,俱以鼠輩,承其指嗾,敢行盜賊之謀,以爲網打之計,其情兇且慘矣。臺官評論,亦從末減,請加三思,快從公論。

答曰:「論事過情,非但其心不服,旁觀者亦不服矣。論柳成龍,以主和二字,爲執言之地,至於比之於秦檜。設使柳也主和,豈秦檜之比哉?秦檜陰受虜人之旨,保全妻子,潛來于宋,所以爲金人謀,力主和議,殺岳飛等。今柳也,亦受倭賊之旨,潛通陰謀,保其妻子而主和耶?是說足以服人心,而定國是乎?蓋其心悶宗社之將亡,天朝旣令許和,故權就此事,而律之以直道,則予亦不敢不謂之誤。原其情,不過如此而已。嗟嗟!其時孰不靡然?到今爭自脫然曰:『余無是也。余無是也』云爾,則皆右相之罪人也。時右相李恒福上箚,自陳其與聞講和之論。且排衆論,夜半遣使之說,尤不足道。其時,廣收廷議定奪。其廷議今在政院,可考也。果爲違衆論,而獨遣使乎?這等說話,皆不攻自破。況前旣從公論革罷,已經歲月,今何可不復其職乎?至於洪汝諄等事,不過互相排擊之習耳。前旣從之,已罷其職,今乃於敍命之下,敢爲追論加等,至請削奪,是何理哉?具義剛等,姑置其是非,乃是臺諫之人也。爲臺諫,論罷一二箇郞中,此何大事而至請罷職?後日雖有植黨擅權之奸,其誰敢言之?此則大關後弊,豈可爲一二人,爲此擧措乎?大槪近觀時事,以保民訓鍊禦賊,置之度外,唯紛挐喧豗爲事。如予不敏,冒居其上,徒自竊嘆。箚辭當加留念。」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請勿留難,快賜一兪,答曰:「予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煩論。」

7月5日[编辑]

○壬子,傳于政院曰:「經理萬世德。生辰,在何日乎?且解副揔生。近日西還云,自上餞慰諸事察爲。且近日接待都監天將接待之事,不無緩慢之弊。政院各別一新檢擧。」回啓曰:「經理生辰,本月初十日云矣。」傳曰:「其日國忌。然自上親見當否議啓。」回啓曰:「天朝之人,以生日爲重,例爲相賀,故前於軍門生日,旣已親接。經理生日,不爲接見,則其於主客之禮,似爲未安。且常時接待天將,雖値國忌,亦爲不廢。初十日擧動,似不可已矣。」傳曰:「擧動。」

政院啓曰:「咸鏡監司尹承勳上送別錄之事,軍機重大。近臣備邊司,旣無議政大臣,有司堂上亦有故,例下備邊司,則必不易回啓。明日備邊司上堂及原任大臣,命招會議,急速回下何如?」傳曰:「依啓。」時尹承勳有征伐老土之計,上書條陳。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不允之意,已言之。」

○持平宋錫慶來啓曰:「爵賞,人主所以礪世磨鈍之器,不可無功而濫授,亦不可存沒而有異。頃日,戶曹以大軍時,管糧勤勞之人,抄啓論賞,所當査考功勞,十分詳察,俾無不盡,而不爲博考於文案,徒憑一時之聞見,至使有功者脫漏,而無能者得參,極爲寒心。姑擧其表表者言之,如洪世恭勤勞王事,不幸早死,惜哉!之句管糧餉,盡心措置,而死於王事者,不得蒙酬勞之典,申慄之在任未久,別無勞績之可記者,反霑陞職之恩。此外臣等所未及聞知者何限?賞罰顚倒,將無以勸懲。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其公事,更爲査覈施行。」答曰:「依啓。」

○右議政李恒福十一度呈辭。答曰:「累省辭章,極知誠悃。但卿意,因病患欲保身;予意,因憂危欲保國,其悶同也。然則欲吾身之保乎?欲國家之保乎?更宜善攝,痊可卽出,毋庸堅辭。」

7月6日[编辑]

○癸丑,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煩擾。」

○玉堂校理朴彝叙、副校理李德泂、修撰李必榮。箚論柳成龍主和誤國、洪汝諄等搆禍士林事,答曰:「予前日已諭。」

○備邊司啓曰:「前以大軍南下時,軍餉調度,不至缺乏事,奉命使,啓請論賞者,全羅監司韓孝純以總管使,行副護軍李民覺以分戶曹參議,慶州府尹李時發,亦以分曹參議,判校柳拱辰心術不正,蝨附權奸。以江原道調度兼督運,校理朴彛叙以黃海道調度御史,獻納崔東立以京畿等四道督運,直講黃敏中以咸鏡道調度,多有功勞,而論賞時,未及書啓,外議稱屈,極爲未安。且平安道調度使洪世恭,雖已身死,勤勞最多,亦不可不竝爲論賞矣。」傳曰:「論賞爲當。但因所啓,今更爲査覈,其間或有勤、不勤,更察以啓。」

○以金命元自以豪放爲任,少無儒者氣像。爲行兵曹判書,韓應寅小雖有才,素乏德望,及陞崇秩,物議多短之。爲淸平君,李憲國爲完山君,任國老爲刑曹判書,趙挺爲吏曹參判,李覮麤鄙無行,奴事權臣。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守一爲北道兵使,尹曄丁酉之亂,帶職先遁。以暾之兄,謀免其罪,人多憤罵。爲尙衣院正,韓懷爲禮賓寺正。

7月7日[编辑]

○甲寅,傳于政院曰:「都元帥權慄別致賻。」仍傳曰:「病若如此其重,則政院啓達,遣醫送藥宜矣。」回啓曰:「臣等聞權慄病重之言,卽欲啓達,而未經一品,身且在京,與方爲元帥在陣時有異,故拘於規例,不敢入啓矣。」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洪湜、具義剛事,答曰:「煩擾何益?」不允。「

○慶尙左水使李雲龍馳啓曰:「六月二十日,我國男女老四十五名,自南大洋出來矣。」

○備邊司啓曰:「北道巡察使尹承勳,受國重任,躬親履歷,有此十五條之啓,無非齪齪可行。自老胡凶逆之後,邊備益急,今之事勢,不一大擧,無以懲創,而邊氓未有息肩之期。承勳與諸將,有此約束,所謂中協、左協、右協分軍及進兵道路,一依狀啓施行宜當。」傳曰:「依啓。」史臣曰:「不量我之兵力,而妄欲謀人之國,則自昔能濟者鮮矣。承勳錯料事勢,欲以疲羸之卒,遠討强大之虜,雖三尺童子,可知其必敗,而廟堂唯唯,莫或沮之,猶爲國有人乎?」

7月8日[编辑]

○乙卯,傳于政院曰:「前日李鎰所送六鎭圖形,咸鏡監司所送地圖,竝入之。」

○兩司啓曰:「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已諭,不允。」

○備忘記曰:

此地圖二張雖見之,其形勢不得解見矣。大抵用兵,國之大事。古人必謀之於廟堂,參之以天時、地理,酌之以人事,知彼知己,謀定而戰,故百戰不殆。未知今日之擧,果如此等耶?觀老賊部落,頗似强盛,又聞形勢似險云。以北道羸兵弱卒,萬一蹉跌,是促其亡也。昨觀備邊司回啓,殊似疎漏,不過曰依啓請施行而已。予竊危之。耕當問奴,召李鎰,以書下條件問啓。「其條八也。

史臣曰:」承勳旣暗於目見,廟謨善於遙度,而獨睿算能斷於九重之內,知今日用兵之至難,可謂明見萬里矣。「 ○李鎰條陳書啓,傳曰:「觀此李鎰啓辭,頗有兵家之算。予意亦然之。其非勝勢之十分則明矣。豈不殆哉?傳敎及回啓之辭,下備邊司,一面具錄,馳諭於咸鏡監、兵使,以備斟酌施行。且京中砲手、火器、軍器及京中近道武勇之士,多數精抄,及期入道事,言于備邊司、兵曹,着意施行。且國之大事在戎,至嚴者軍機。今次北道之事,若怠慢不卽擧行,或循私之不爲精抄,該曹郞官當下獄,依軍律定罪,堂上亦重治,此意竝言于備邊司、兵曹。」

○政院啓曰:「春秋館及《政院日記》各樣文書,丁酉秋因倭賊衝斥,移置于寧邊之普賢寺矣。如有不得已相考之事,無憑考閱,而日記草冊之未修正者,日久必多磨破遺失之患。非但國史雜置外方,事甚未安,京官守直,亦不無弊端。令守直官員,收拾還京,而竝下書于兩西監司,使之別定差員,檢飭上送何如?」傳曰:「允。」史臣曰:「國之史記,至重至大,非方在史局之臣,則不可以開閉史庫。今之守直者,非史也,乃外春秋李舜民也。外春秋亦可開庫,而收拾還京乎?政院司出納之任,而不識體面如此,吁!」

7月9日[编辑]

○丙辰,辰時,上幸兪中軍尙德。所館處,接見。上曰:「諸大人幾盡還朝,大人留在,小邦恃而無恐,今又西歸,不勝缺然。」兪曰:「俺知貴國殘破,凡所求之物,皆送價,而軍兵等亦能檢束,保無貽弊,國王知耶否?」上曰:「大人儉約,固已知之。」上曰:「小邦失職喪國,而皇恩罔極,降勑雪冤,不勝感激。」兪曰:「凡兵家之事,但戰與守而已,戰守之要,唯在擇將。將得其人,可守可戰,爲今之計,莫如擇將訓鍊,以爲戰守之備也。」上曰:「爲小邦分付,多謝。」

○午時,上幸藍遊擊芳威。所館,接見。上曰:「大人勤勞遠方行李,而未卽來拜,今爲謝禮而來矣。」答曰:「不敢當。俺當國事,敢憚勤勞?」上曰:「大人留住,小邦恃而無恐,今將西歸,不勝缺然。」藍曰:「俺來此,雖有微功,承敎如是,當爲未安,況小無功勞乎?且聞昨日有塘報云,極未安心。」上曰:「小邦時無邊報,未能詳知其曲折矣。」藍曰:「非以紙筆傳報,只有口傳,故俺亦未詳知之。」上曰:「皇恩罔極。至以褒賞,昭雪至冤,罔知攸報。是由諸大人之周旋,感德亦深。」藍曰:「皇上爲屬國,無所不至,而但臣僚莫體皇上之意,而反承盛敎,不勝未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不可從之事,勿爲煩論。」

7月10日[编辑]

○丁巳,兪中軍尙德回禮時御所。

○藍遊擊芳威。回禮時御所。上曰:「多謝。」上呈禮單,藍辭之,上固請,藍受之。藍曰:「陪臣無所騎馬,願王命給之。」上顧問承旨曰:「陪臣誰?」崔天健啓曰:「白大珩爲人狂悖,處事每類此。也。」上曰:「渠無馬乎?何猥濫至此乎?」上答藍曰:「當依命。」

○傳曰:「扶安都正別致賻。

7月11日[编辑]

○戊午,上於時御所,接見賈都司祥。

○禮曹啓曰:「睟容及先朝實錄,久在絶塞山刹,下情皆以爲未安。但今者賊雖退去,庶事草創,遽爾移奉,京城實無奉安之所,事甚難處。莫如姑留於彼,以待後日之爲愈。實錄乃在其處,則守直官員,勢難暫離。時政日錄,似當別遣他史官,收拾上來矣。」傳曰:「允。」

○持平安宗祿、藍面鬼色,性且愚劣。少時以無行,又爲士流所棄。及登科第,蝨附時議,濫躋臺閣,名器之辱,自此尤深。正言李好義連啓曰:「柳成龍、洪汝諄、洪湜、具義剛事。」答曰:「勿爲煩論。」

○正言李好義來啓曰:「近日備邊司堂上,或稱病,或稱頉,每日仕進,來參者甚少,以致緊急軍務,多所積滯,物情之未便久矣。本月初五日,原任大臣以回啓事,將爲仕進,而本司堂上,只有一人來到,大臣以爲,官員不備,旣至依幕,還爲罷去,非但事體不當,玩愒任便之習,至此而甚。請其日無公故不進堂上推考,以革怠慢不職之罪。人心怠慢,玩愒成習,紛紛呈告,唯事自便,不但事體未安,瘝矌職事,皆由於此。請命今後表表實病者外,呈辭單子,一切勿爲捧入。亂後士習不美,禮讓之風掃地。今次別試儒生錄名時,四館官員,屢於公廳,相與爭詰,以至詬罵,其爲胡亂無禮,不似衣冠所會,凡在聞見,莫不駭愕。此而不懲,則將何以裁抑新進,革祛輕躁之習哉?請主掌、行首掌務官,竝命推考,今後申明檢下之法,俾無如前之弊。禮安爲縣,乃嶺南文獻之鄕,而且有儒先書院。縣監必以文官差遣者,其意有在。新縣監李希閔,發身門蔭,不合本邑。請命遞差,其代有名望文官擇遣。」上從之。

7月12日[编辑]

○己未,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洪湜、具義剛事,請勿留難,快從公論。答曰:「不允之意,已盡言之,不須煩論。」

○吏批判書鄭昌衍、參判趙挺、參議宋諄。啓曰:「權慄追贈事,議大臣,則領敦寧府事李山海平生用心行事,唯在保全爵祿。或有失位之時,則千蹊萬逕,必進乃已。議曰:『權慄爲國盡瘁,自上欲施褒贈之典,甚盛意也。臣不敢有異議。』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判中樞府事鄭琢議曰:『權慄當亂初,以一守令,提兵入來,義氣可想。自上特爲嘉奬,超授方面之任。至於幸州之捷,則亂離後一大勝捷,京城收復,人皆以爲此人之功。對壘八年,載罹風霜,盡瘁報國,人臣之意,孰加於此?自上軫念,至欲追贈報功之典,至矣。臣等不敢有異辭』云。」傳曰:「依啓辭施行。」

○以李光庭爲工曹判書,李忠元爲漢城府判尹,宋駿素乏學識,因時驟陞。及長玉堂,尤多不稱之譏。爲弘文館副提學,成以文爲兵曹參知,金尙容爲人偏隘,性且驕妄。爲刑曹參議,趙庭芝爲承文院判校,金堯立爲掌樂院正,金藎國無才德。爲司僕寺正,李士郁爲軍器寺副正,李馪爲禮曹正郞,申慄爲兵曹正郞,李惟弘爲弘文館修撰,李晟慶奸邪便侫,附托時議,平生去就,唯視冷暖。爲禮曹佐郞,柳潭爲刑曹佐郞,朴思齊爲禮曹正郞,洪遇爲戶曹佐郞,尹𪰙媚事時輩,得躋顯列。爲刑曹正郞,姜籀爲禮曹佐郞,尹宖事親不孝,得罪人倫,性又兇險,狺噬士林。爲成均館典籍,金緻自在年少,有老成名。爲侍講院說書,李久澄爲藝文館檢閱,姜弘立驕妄無行。爲咸鏡道都事,申鑑愚而多氣,人多笑侮。爲平安道評事,李禎慶爲咸平縣監。

7月13日[编辑]

○庚申,謝恩使行護軍黃璡、書狀官禮曹佐郞趙守寅,奉表如京,上出別殿行禮。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所論過重。不允。」

7月14日[编辑]

○辛酉,王世子問安。

○上幸賈都司祥館。

○兩司連啓曰:「臣等將柳成龍主和誤國貪權植黨之罪,論列已盡,天聽愈邈,兪音久閟。臣等言不見誠,力未回天,天下萬代之公論,將不得行於今日,臣等之罪大矣。成龍本以便侫,盜名欺世,外示儒雅,內實巧黠,平生行事,惟視向背。久秉國成,强愎自用,施措之間,只事煩瑣,進退之際,一循好惡。忤志者排之若讎,媚己者進之恐後。朝着不靖,仕路溷濁,南北之說,肆行於世,無非此人之作俑也。至於倭賊,無一天共戴之理,有九世必報之怨,而身爲大臣,首倡和議。赤幟一立,擧朝籠絡,士氣沮喪,國勢削弱,終失機會,壞了大事。成龍之罪至此,非但殿下之罪人,實祖宗廟社之罪人,固非殿下所可得宥者也。石星天朝大官也。一爲倡和,罪至不測,白首囹圄,妻子徙邊,而聖皇曾莫之恤,天下亦不稱冤。成龍之罪,視石星如何,而殿下欲以耆耉,有所容貸乎?況讒人罔極,君父被誣,辨奏之行,晷刻是急,而遲回遷就,終乃巧免,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大臣有此罪惡,當初只爲削職,果可謂王法之得行,而足徵其罪乎?今以雷雨之霈,而遽下給牒之命,朝野驚駭,人心益憤。雖使天朝之人聞之,其謂殿下何如耶?此臣等區區之論,斷不可已,請勿留難,亟賜允兪。洪汝諄猜險縱恣,害人肥己之狀,不一而足。曾按北關,極逞貪侈,再長本兵,益事鄙陋,中外怨讟,莫不唾罵。遂爲淸議之所賤棄久矣。及爲憲長,輒逞私憾,敎唆一家之人,欲售排擯之計。肝肺敗露,情迹昭著,其恣行胸臆,設心兇慘,將至於箝制一世,嫁禍士林,後日之患,有不可勝言。近來傾軋不靖之端,果自何人而啓之?名義至重,聖明洞燭。臣等之區區論列,至於此極,豈爲一二人,以爲分疏之地?只欲鎭靜紛擾,恢張公議而已。安敢好爲煩論,以負聖敎之丁寧乎?請亟命削奪官爵,以快輿憤。具義剛、洪湜,俱以新進之人,身居諫之列,不恤公議之至嚴,欲售排擯之巧計。聽人指嗾,陰逞私憾,其爲士夫之羞辱極矣。豈諉以臺諫之言,而終不之罪乎?請亟命罷職不敍。」答曰:「柳成龍前已革職,洪汝諄前已罷職。今乃追論加等,是何意?臺諫論罷一二人,豈有可罪之理?毋庸更煩。」

○以接伴使書啓單子,傳于左承旨李尙毅曰:「沈喜壽萬經理接伴使。尹泂、吳副摠接伴使。權恂、李副摠寧接伴使。恂都元帥慄之兄也,爲人庸劣,別無一才之可稱。只以其弟幸州之捷,隨往軍中,冒錄其功,超拜堂上之職。至是又以終始接伴,特加階。閔夢龍徐主事接伴使。各加一資。跟隨天將,驅馳道路,雖有些少勤勞之事,是乃臣子職分所當爲,豈可以此爲功而輕施賞典乎?官爵之猥濫,未有甚於此時,識者寒心焉。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爲人輕妄無威儀,只以文藻緣飾。啓曰:「臣昨夕聞韓同知、孫中軍欲往東大門外,同相更卜之地,今早臣率朴尙義,先到其處,更相山脈。朴尙義因言:『前相瓜田之北,正當永民亭,洞口後面似虛,須稍移於瓜田之東五丈許,以卜廟址,則其後面,正連高崗山脈,且近造山,極是關鎖水口之地』云。臣以此意,先說與韓旗牌,俄而同知、中軍一時出來,令表憲告以小邦建都之初,能解地理人謂東邊似虛。以此至造假山,山上樹以林木,期欲關鎖水口,兵亂時,樹木無存。今天朝爲小邦建廟,一國上下之意,皆欲建於造山之傍,以鎖水口。仍告更卜之地,則同知、中軍皆曰:『國王欲建廟處建之,實當』云。同知及中軍,自位幕,出看新卜之地曰:『此地極好。』俱出後,臣又告旗牌曰:『前日卜地開基時,曾有告后土之祭。今則當於何日告祭?』旗牌曰:『十七八兩日中行之,今日當稟定於經理』云。旗牌去後,臣令朴尙義,審定坐向,則尙義曰:『此地與瓜田,向背稍異,須用亥坐巳向,以安靜窟岾爲案山。水破,乙地四祿破,比瓜田尤能關鎖,水口甚吉』云。廟地定於所願之處,此則表憲周旋之力。此意惶恐敢啓。」答曰:「予不知《靑烏錦囊》之書,望氣、步山之術,卿詳審至此,足見爲國盡忠,無任感歎。予但聞國都,靑龍低而東方虛,劉員外面說於予曰:『東門外須建廟以鎭之。』適會有關廟之建,故所以必於東門外是請,而卿又忠勤如此,萬世永賴,是乃功矣。第聞朴尙義者,其術頗怪,其言似不足信。且其處,謂之南山走脈則可,何以謂之白虎走脈乎?更爲回啓。」

○尹根壽回啓曰:「朴尙義其術頗怪,言不足信,不但聖敎爲然,今世人,亦有言其術不足據。或有言:『雖間與地理學之術有異,不甚拘於水破,而術則似有所得。』其所謂前卜之處,永渡岡上,朴尙義以爲:『國都,仁王山乃是白虎,而山脈歷過敦義、西小、崇禮等門,峙而爲南山,白虎爲案。又其脈東騖,爲大小伐兒峴,又爲讀書堂後峴,其山脈至永渡橋岡上而止。』朴尙義所以謂之白虎來脈者,其言似爲可據。以此言之,則新卜之地,正在造山之傍,而又當東方虛處,以合地理書障空補缺之意,而又合於劉員外建廟以鎭之說,又合於窄處關鎖水口之說。雖未可明知,而似爲得地矣。惶恐敢啓。」答曰:「然則依其言可矣。」

○倭書契:

日本國豐臣調信,謹寄書朝鮮國釜山令公大人足下。時李宗誠爲僉使。天將質官三位、差官河應潮、汪洋、家丁張思宗、王慶、蘇學等,差船主智實,送到貴國。吾邦大閤殿下指平秀吉。薨矣,嗣子秀頼立,合國事勢,不減于殿下在日,蓋是天朝人所見也。去歲,因天將諸位約束,日本撤兵。爾來貴國使价,未能過海,不知其事如何?天將約命若變,干戈不止,何愛一介使臣,欲奪萬民性命乎?去臘,差船主康近,送天將質子、差官三名,到釜山,貴國留之,先是,差要時羅使于王京,是亦不放還,不知何謂乎?縱留使价千百人,亦日本不足傷之,恐是小人之事,而不寬仁之道乎!至于其歸不歸,則必在廷議,日本豈可强求之乎?太平奇策,只止于使价過海一事而已。調信致丹誠於貴國者,終始不可以一二計焉,今也猶不獲默止,縷陳卑臆。請以此言,具達禮曹大人。又前年倭將陷全羅道之日,豐臣茂成捉貴國人來,去冬辭茂成,到陋嶋之徒柳澳、妻郭氏及妻弟。鄭喜得、鄭慶得。女子。鄭憕、朱顯男、鄭好仁、柳汝宏、柳汝寧、林得悌妻。柳興男、鄭好禮女四人。今附于船尾以送之。自今以往,兩國屬和,則或辭去者,或逃去者,又在此地者,必差船送之,是亦達禮曹大人則好矣。餘一一恕宥。惶恐頓首。不宣。

○禮曹啓曰:「因本曹啓辭,迎詔行禮時,王世子隨參與否,自本曹察爲事,傳敎矣。王世子在我國,已正位號,凡於大禮,宜無不參,而只以未受封之故,如拜表等事,亦未嘗入侍。今此迎詔行禮之時,雖不隨參,似爲無妨。敢啓。」傳曰:「允。」

7月15日[编辑]

○壬戌,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茅遊擊國器。行酒。

○茅遊擊回禮。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不允。」

○以李睟光爲左承旨,李鐵爲兵曹參議,金尙容爲同副承旨,鄭曄爲刑曹參議,曄丁酉,以冬至使,赴京時,多行貪鄙,虐下甚苛,一行之人,無不怨詈。譯官宋好禮,亦怕受杖,逃匿上國地方,而曄之回還越江也,不爲具由啓達。書狀官尹𪰙,聞見事件中,詳載其事,呈于政院,則嘩時爲承旨在院中,還爲出給,使之塗去,欲令其事不得上達。其欺君掩罪之狀如此。崔鐵堅爲內資寺正。累典大郡,居官不廉。

7月16日[编辑]

○癸亥,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解副摠生館。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煩論。」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尙毅、同副承旨金尙容。啓曰:「天朝及我國被擄人帶同倭子,自賊中出來。茅遊擊爲此一事,疾速馳來,至與經理,辟人密語,其間必有事情。故昨日招表憲,使之密探於衙門矣,今者表憲來言:『今朝,憲因事拜孫中軍,問及此事,則中軍初甚隱諱,終乃言:「天朝人當初,果以誘賊渡海偵探賊情事,往日本,而今者帶同爾國被擄人與倭子若干,來到釜山。賊之所言則要爾國通好遣使,復得前日賜米等事也。」經理與茅將相講,而將拿致此倭子,令韓同知勘問,報諸杜副使,副使轉報經理,則經理當具奏朝廷,而且欲招還李德馨議處」云。憲又問曰:「然則倭子無與天朝講和之說乎?」中軍曰:「此亦有之。天朝征倭,只爲爾國被毒於倭賊故也。賊若不再犯爾國,則天朝亦有何所事?」表憲曰:「然則此事,萬老爺將何處置乎?」中軍曰:「此在爾國處置之如何。倭賊與爾國,有不共戴天之讎,老爺萬無指揮主張之事。只將倭言具奏而已云云。」』這等說話,雖未知眞僞,而大槪情形如此,事機甚大。在我必須詳探,終始策應無失,然後庶無後悔。令備邊司,將此曲折,與前來賊將書契,同經理接伴使,議大臣商確善處,俾無未盡之事何如?且茅遊擊,旣帶被擄回還人柳澳等三名,監在下處,密爲捧招云,其所供之辭,不知有何樣說話,又不知作何處置。柳澳等亦須某樣招出,竝問其所爲,而處之宜當。幷言于備邊司何如?賊之奸計,必無不至,而天將所爲,亦不可測,事係重大。敢啓。」傳曰:「依啓。」

7月17日[编辑]

○甲子,朝王世子問安。

○解副摠回禮。

○平安兵使李慶濬馳啓曰:「六月初三日,都將上土軍官辛慶男,體探回還言:『採蔘胡人十餘名,自鎭距一息程,成造幕洞嶺上,向麻田嶺外水倒里踏歸,草樹茂密,勢難窮尋,多數放砲還鎭。』雖曰採蔘胡人,橫行境內,極爲痛憤。同月二十九日,軍官金仁壽等,分三牌,賊路探審,則自梁哲金洞,胡人等不知其數採取,指向黃水㯖處。梁哲金洞距梨洞,未滿一息程,而成群深入,肆行採取,極爲痛憤。窺覘虛實,擄掠之患,尤爲可慮。水下防歇處,出身禁軍,爲先抄出,上土以上列鎭堡添防、體探、瞭望等事,另加申飭事。謹烽火、多間諜,備邊之急務,而近來國綱掃地,邊帥玩寇,體探、瞭望之事,慢不致念,賊之去來,茫然不知。雖有係纍之患,欲掩己罪,隱不以報,使賊公然牧馬如此,而邊上能保無虞乎?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洪湜、具義剛事,答曰:「已諭,不允。」

○弘文館校理朴彛叙、副校理李必榮、修撰柳希奮。上箚,論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不必更論。」

○備邊司啓曰:「伏見兇賊恐喝之言,誠爲痛憤。茅遊擊急來之事,其情誠所難測。以臣等臆意料之,則年前遊擊在南方時,與劉提督名綎,字省英,江西南昌衛人,提督漢土官兵禦倭總兵官右軍都督僉事。癸巳年間,領兵出來,號令頗似嚴明,所過郡邑,少無擾害之事,人皆稱其賢將。及其還也,帶去本國一娼,以至生子,累德甚多。戊戌率大軍復來,驕恣日甚,蔑視軍門以下,略無所憚,求請之物,倍於諸衙門,都監亦不能支。且力主講和,與平行長潛通,多受其賂,故縱行長,終不致討,使兇醜揚揚渡海,全師而還。反以賊之退去,自爲己功,瞞報天朝,可勝痛哉!密遣家丁,潛誘講和之事,其時人或聞知,而今者入去唐人,與倭子出來,遊擊此來,不過恐其情迹敗露,致惹天朝論議,欲圖於經理,彌縫罅隙而已。遊擊已與經理,屢度辟人密語,未知卽今經理,作何意思,不可不周旋詗知,而且聞倭書一通,又直來于經理,今此倭書所云,不待轉告,而已知之矣。大槪經理前周旋之事,必令接伴使爲之,而沈喜壽加資後,尙未肅拜,命招速出宜當。且聞經理已行文,拿致倭子,將不久入來。使賊經由內地,洞知我國心腹,極爲可駭。此意亦令接伴使,急速善辭,勿令上來宜當。倭書回答,只令釜山僉使爲之,而不必多費辭說,當以天將今方分兵屯守,盈滿中外,大小節制,本國皆不得預。雖具達禮曹,必無處置,玆不敢轉達。前日所送船主倭及要時羅等,其時天將差官,卽送天朝,時未出來。只此聽得之意,爲辭似當,而僉使答書,令禮曹修送亦當。大槪此事,所關極重,以臣等數三人之意,未可輕易處之。請令在告諸大臣,各自獻議,時任大臣,數日內又入來云,姑待其來,議處似當。敢啓。」答曰:「依啓。」

○以左議政李德馨上來狀啓,傳于政院曰:「左議政,經理旣令下送,則予亦不敢任意進退。雖有某疾病,亦不可任意棄置上來,其亦處事誤矣。」不待召命,而輕自上來,大臣之道,固不當如是,可謂失體矣。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經理已令左相上來,而使監司句管糧餉矣。但經理雖如是分付,而不可只令監司句管,另出他宰相以送可矣。

7月18日[编辑]

○乙丑,左議政李德馨辭職上箚。答曰:「省箚。姑勿論他事,今國事日艱,而領相旣逐,右相稱病,呈告十餘度,不出逾數月。卿又乞解至此,國無議政。未知是何事理,是何事體?天下事,有大義有體統。天朝大臣,被科道連章彈劾,非一非二,而皇上勉留,則不敢退去者,誠以君臣之義至嚴,而國家之事,不可恝然也。是豈頑鈍無恥而然乎?我國之習則不然,大臣、宰相,一有人言,輒呈告相望,必期得遂己志而後已。此雖廣狹風習度量之不同,而其無乃不可乎?況卿之所嫌,不過是出於一時偶然,非一段之事。夫天下之機變,應之無窮。若責人以一一無蹉跌,則雖古賢智之士,亦不能矣,安有是理乎?卿非但不當辭,亦不須辭。」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已諭不允。」

7月19日[编辑]

○丙寅,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答曰:「柳成龍前已削職,洪汝諄前已罷職,具義剛等俱是言官,其時已爲左遷。竝不允。」

○以都元帥權慄領相轍之子也。晩登科第,累轉爲戶曹正郞,超拜義州牧使。壬辰以光州牧使,陞爲湖南方伯。性本質鈍,又多恇怯,別無威望,謀略之可稱。只以幸州一捷,遽得重名,超授都元帥,專制閫外。久對賊壘,不能獻一策,畫一計,以推兇鋒,反爲畏怯,不見賊形,每每遠避。丁酉舟師之戰,雖有朝廷命令,苟能相時度力,以其難與爭鋒之狀,劃卽馳啓。又能分付諸將,整旅固守,毋使輕敵,則賊雖衆必不至恣意衝突。慄計不出此,率意妄作,至杖統制使元均,而督戰益急,使六年艱辦之舟師,一敗無餘,許多山柵,亦無一處保存,馴致賊犯兩湖,如入無人之境。其怯懦無方略如此,而朝廷難於其代,再畀推轂之任。慄亦不能改弦易轍,嚴督諸鎭,奮力討賊,徒以牙兵自衛,濫飾廚傳,往來於湖嶺賊退之邑,只以文移,虛飭列鎭,以爲塞責之地,其不察戎務,玩愒度日,無異高駢之在淮南。但八年於外,勤勞則有之,朝廷之贈爵,其亦或出於此耶?追贈事,吏批啓曰:「領敦寧府事李山海、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議:『贈職高下,在該曹參商施行宜當。』行判府事鄭琢議:『進階崇品,恐無不當。』領中樞府事崔興源、行判中樞府事李元翼、右議政李恒福,病不收議。」

○政院啓曰:「姜沆靈光人,甲午登第,累官爲刑曹佐郞。丁酉以分戶曹參判李光庭從事官,督餉於湖南,賊陷南原等處,軍民逃散,沆率家屬,遵西海,將謀上京,猝遇賊兵,全家被執,轉至日本、南海道、伊豫道、大津城等地。與被擄人,潛謀逃還,屢爲守倭所覺,不得脫。後遇唐官自賊中出來者,疏陳賊情,使之轉達于朝廷。但唐人所齎來姜沆之疏一冊,文辭言語,則爲沆之所撰,固無疑,而字體則似唐人之所書,故問于唐人,則以爲:『姜沆在賊中,以此疏,傳與在彼唐委官,使之送來,故委官令先回唐人,謄書其疏以送,而眞本則留在委官處。』云。上疏謄書可疑事,昨日令李彦華,問於唐人河應潮等,則曰:『姜沆所在處,與唐人駐處,相距一息程,而防禁甚嚴,不得相通,故姜沆託以他事,潛授于委官。其委官早晩當自持來,他日若相憑準,則必無一字差誤。俺所以謄來一通者,本爲呈覽劉老爺耳,劉爺旣還,故呈進本國矣。』且言:『姜沆猶着朝鮮衣服,不屈於賊,眞箇忠臣。因疏往來,將被倭人之殺,俺等力救得免』云矣。但慮河應潮等說謊,姜沆疏眞本曾見與否,詰諸柳澳,則曰:『姜沆與澳等,聲問不及,故本疏寄與唐人,而不付於澳等。疏來與否,亦不得聞知』云。大槪在彼委官,旣受姜沆之疏,則必欲自持,而不付諸先回之人,似無其理。其間增損之語,難保其必無,來此唐人處,更爲聞見何如?但河應潮等,妄恃功勞,希望過高,昨日贈給一匹緜紬,視如無有,却而不受,至發未安之語。今雖問之,似難得其實狀矣。」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歸正人柳澳、鄭憕等招問緣由,則初到釜山時,茅遊擊呼來問之曰:『爾觀賊情及强弱之形何如?以爾所見言之,則爲爾國處之之道,將臥薪嘗謄,以自强乎?抑將以小事大,如太王之皮幣、犬馬,如越王之卑辭屈己,以處變乎?諸生文士也,試爲我說之。』答稱:『草野賤臣何以知之?在天朝處置,非我國所自處也。』遊擊曰:『爾到王京,據實言之可也』云。此後則別無招見之時,亦無捧招之事,而其意則欲爲講和矣。今朝以懷土還鄕事告辭,則遊擊問曰:『爾等旣供於國王乎?爾國之意如何?』答稱:『國論所在,被擄之人,何敢與聞?云,則曰:『爾等當待萬經理處分,不可徑自下鄕』,令走回唐人守之矣。」傳曰:「知道。」

○以韓應寅爲刑曹判書,任國老爲行司憲府大司憲,盧稷爲禮曹參判,鄭淑夏爲承政院左承旨,奇自獻爲禮曹參議。

7月20日[编辑]

○丁卯,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答曰:「已諭不允。」

○京畿監司金信元辭職狀啓,傳曰:「方伯重任,不可輕遞事諭之。」時天朝布滿京城,支供求請之煩,百倍於前日,而應辦之責,專在於畿甸方伯。苟非病勢日深,命在朝夕,則所當不避艱險,竭力供職,不可託疾,以圖遞免。今者金信元,別無危急之病,而欲辭煩劇之任,敢以賤恙,偃然上瀆,其無奉公之誠,可知矣。

7月21日[编辑]

○戊辰,兩司啓曰:「臣等以柳成龍職牒還收一事,累瀆天聽,已逾半月,而一向牢拒,每以不允爲敎,使一國公議,久鬱而不得伸,臣等不能回天之罪,固亦大矣。成龍本以便侫,欺世盜名,位據鼎軸,植黨貪權,施措多煩瑣之事,進退循好惡之私,遂致士論角立,朝著相軋,至于今日,又有南、北之說。此皆成龍有以釀成,而亦聖明之所洞燭也。之一字,萬古正論之所不容,而小人之亡人國者,未嘗不由於此也。成龍以一國首相,罔念復讎之義,反事羈縻之計,鼓動邪說,籠絡擧朝,以至人心沮喪,國勢壞誤,而終莫之救,則其忘君釋讎之罪,可勝言哉?況罔極之讒,構我君父,至痛深冤,窮極天地,朝天辨誣,一刻爲急,而成龍非但不自請行,反生厭避之謀,淹延遷就,終乃巧免。其比古人急君忘身之義,吁亦遠矣。成龍負國之罪,前後狼藉,合寘王法,以正厥罪,而當初只請削職,亦云末減。豈可以雷雨之典,而遽有給牒之命乎?矧今賊書又至,求好恐嚇,辭極悖慢,此無非前日主和之論,有以啓之。若不於此時,嚴討首事之罪,則非但利害當前,國是靡定,至使兇賊聞之,益將生心,而無以逆折其奸萠矣。成龍之罪至此,尤非今日之所可貸,而聖明諉以耆耉,曲爲容庇,則天下萬世,未知謂聖明何如耶?兪音久閟,輿情益憤,請勿留難,亟收成命。洪汝諄猜險縱恣之狀,國人之所共知,而見棄於淸議久矣。常懷私憾,思欲中傷,而及爲憲長之任,輒肆構陷之計,將至於箝制一世,嫁禍士林,其設心兇慘極矣。此不懲,則後日一網打盡之患,將有所不忍言者矣。臣等區區論列,實欲鎭紛擾恢公論而已。此時安敢好爲煩論,以負聖敎之丁寧乎?請加三思,亟賜一兪。具義剛、洪湜,俱以新進,身居諫列,不顧名義之至嚴,恣行排擯之巧計,受人指嗾,借公圖私,其貽辱士類,得罪淸朝大矣。豈可以臺諫之言,而終莫之罪乎?請亟命罷職不敍,以定人心。」答曰:「不允之意,已盡言之,毋庸更論。」

○以李恒福爲鰲城府院君,權憘爲承政院左承旨,權春蘭爲成均館司成,李惟弘爲司憲府持平,趙維韓爲刑曹佐郞,洪致祥爲人庸劣,有同土梗。爲江華府使。

7月22日[编辑]

○己巳,上以迎慰李提督,幸慕華館。

○朝,王世子遣文學權慶祐問安。

○文科一所試官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龜、性聰敏,善屬文。又能華語,凡接見天將時,以御前通事,傳語頗詳明。以此特陞堂上,然素乏名望。行護軍韓述、爲人庸劣,又有淫悖之行,見賤於士類。雖有文名,何足取哉?戶曹參議鄭賜湖啓曰:「臣等昨昨日夕畢科次,昨日割封拆名,而三百之數甚多,磨鍊之際,日已昏暮,入啓榜目,未及繕寫,今曉始爲掛榜。割封後經夜,似爲未安,事勢如此,不得已爲之,故敢啓。」傳曰:「知道。」

○李提督到慕華館。提督名承勛,浙江處州府人。時任山東、登州總兵官,年可六十餘。上曰:「大人以小邦防守事出來,而一路殘破,不能爲善支待,且禮貌多爲疎略,惶恐惶恐。」提督曰:「俺出來別無所爲,而反多擾害,未安。」請行酒禮。提督曰:「貴邦年年屢被倭賊敗衂,各衙門將官等,肆行誅求,無所忌憚,其擾害甚於倭賊。俺奉天子命,恐標下人,亦蹈此習,另加禁戢,雖鹽醬,非其應受之物,則亦不使責出於該官矣。所經館站,有標下一軍兵,濫取鹽醬,俺依軍律斬之矣。」上曰:「天兵豈有如是胡亂之事乎?仄聞大人出來,紀律嚴明,沿路無弊,多謝。」提督曰:「俺慣聞諸將官,來到貴邦,多行擾害之事,心常非之。故今玆領兵出來,申明軍法,嚴飭標下,俾無貽害之事矣。所經館站,使婦女汲水,此亦似無禮,故使勿汲水矣。」且曰:「萬都爺、杜副使,名潜,字見田,山東高唐人。庚辰進士,河南道按察副使。出在門外幕次,待俺之行,請告辭。」上命呈禮單,提督辭不受,再請,乃領。

○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曰:「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答曰:」合啓徒勞無益。毋庸更煩。「

○司憲府啓曰:「近來北胡陸梁,累聳邊疆,虜掠我邊民,陷沒我城堡,長此不已,他日之憂,有不可勝言。問罪之擧,在所當急,而本道巡察使條陳之策,實出於不獲已。然兵家之事,貴在萬全,必相時度力,長慮却顧,得其機宜,然後可以免僨事之患,亦可無後日之悔矣。本道搶攘之餘,遺民凋瘵,兵力單薄,器械疎虞,在我之勢,固不可芟夷於一擧。況其地山川之險,道路之遠,進退之際,必至經宿,懸軍深入,兵家所忌。脫有墮其兇計,鼠伏狙擊於草樹幽險之處,則一瞬息之間,成敗係焉,有所不忍言者。思之至此,極可寒心。如有萬一蹉跌之事,則虧損王靈,莫此爲甚,益長其桀驁窺覘之心矣。今日之計,莫如自治自守,遵養時晦,式遏其竊發,把截其要衝,乘機料敵,以待後日,計之得也。見可而進,聖人有戒,不戢自焚,《傳》亦有之。以其一時之憤,不思百勝之策,有此容易之擧,則安保其必無噬臍之悔乎?請北道擧事,姑爲停之。」答曰:「北胡事,廟謀已定。」

○傳于政院曰:「成川府後宮、王子留寓時,有功勞人鄕吏李長鶴等,幷三年免役,前參奉李廷榮等,幷三年復戶,凡承傳人,外方守令等,不爲奉行,使論賞恩典,歸於虛地,事甚可駭。此人等,令本官,依承傳一一着實擧行。」

7月23日[编辑]

○庚午,朝,王世子問安。

○獻納崔東立啓曰:「昨見擧子金尙立之疏,以其皮封,合於他人之試券,至得參榜。莫大科擧之事,臣以監試官,不能詳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甚矣。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上幸李提督衙門,行酒禮。

○掌令柳寅吉啓曰:「臣昨見擧子金尙立上疏,以他試券參榜未安事人啓。莫大科擧之事,臣以監試官,不能詳察,致有此失,昏昧不察甚矣。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姜綖啓曰:「一所擧子生員金廷益,以論三下入格,幼學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査準兩日試券,出榜之際,誤以幼學金廷益策次下,幷錄於生員金廷益名下,使幼學金廷益,不得參榜。臣以監試官,不能詳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之罪大矣。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好義啓曰:「一所擧子生員金廷益,以論三下入格,幼學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査準兩場試券,出榜之際,誤以幼學金廷益策次下,幷錄於生員金廷益名下,使幼學金廷益,不得參榜。臣以監試官,不能詳察,致有此失,其昏昧不察之罪大矣。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兩司連啓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答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

○持平安宗祿來啓曰:「前啓北道擧事姑停事。掌令姜綖、柳寅吉,以文科兩所監試官,一所則擧子生員金廷益,以論三下入格,幼學金廷益以策次下入格,而査準等第之際,誤以幼學金廷益之策,竝錄於生員金廷益名下,使幼學金廷益,不得參榜。二所則擧子參奉金尙立,以他人試券參榜未安事上疏。俱以監試官,科擧重事,不能詳察,致有此失,竝引嫌而退。許多試券査準之時,疎漏之失,或似有之,至於入格之人,或至落榜,他人之製,亦相混雜,使科擧莫重之事,有此顚錯之失,不可仍在本職。請姜綖、柳寅吉竝命遞差。」答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新啓,依啓。」

○司諫宋馹來啓曰:「獻納崔東立,以擧子金尙立皮封,合於他人試券,至得參榜。科擧之事,致有此失,不可仍冒。正言李好義,以擧子生員金廷益論入格,幼學金廷益策入格,而査準之際,誤以幼學金廷益之策,竝錄於生員金廷益名下,使幼學金廷益,不得參榜,昏昧不察之罪大矣,竝引嫌而退。皮封、試券,誤爲符合,同名試券,誤爲竝錄,使見屈擧子得免,入格擧子落榜,俱未免顚錯之失。請獻納崔東立、正言李好義,竝命遞差。科擧取士,國之重事,所當十分詳愼,俾無差誤,而今別試初試文試二所擧子金尙立皮封,誤合他人試券,一所擧子生員金廷益論入格,幼學金廷益策入格,而誤以其策,竝錄於生員金廷益名下,以致見屈者得參,入格者落榜,其爲顚錯甚矣。事極駭愕。請兩所試官,竝推考,當該差備官等,竝命罷職。行副護軍田鳳,人物愚頑,不識事理。頃日元孫之避寓也,欲於其家移駐,爲鳳者,所當汲汲出避之不暇,而乃反多費辭說,以示違拒之意,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李提督回禮。上曰:「予在偏邦,聞大人高名久矣。今奉尊顔,實深感幸。」提督曰:「皇上軫念貴邦,命將討賊,實是賢王忠孝所致。但聞川兵馬兵,恣行侵掠,擾害甚多,俺以此戒之,禁戢管下軍兵,使不敢作弊矣。」上曰:「再三分付,深感大人之德。川兵馬兵,豈有貽害之事乎?但糧餉垂絶,恐不得繼,以此深慮。」提督曰:「國王過許天兵也。俺來時,熟聞擾害之事,故所率軍役,另加檢飭矣。」按馬兵,皆是北軍,性本獰惡,素無禮義。刦奸婦女,奪攘財物,無異倭賊,而其中㺚子,悖惡滋甚,恣行侵奪。川兵者,四川等軍兵,而劉綎管下也,苗軍相雜於其間。綎亦驕倨自賢,不肯移飭,任其所爲,故其軍多有擾害之事。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尙毅、同副承旨金尙容。啓曰:「大臣有闕,而左議政又爲呈辭。原任大臣,命招卜相乎?政院議啓事,傳敎矣。戊子年間,大臣二員有闕,而首相盧守愼字寡悔,號蘇齋,長於文翰,士論推重。乙巳奸臣所斥,謫戊珎島,至今上朝復敍,位至領相。以病呈辭,時有在家卜相之規,頃者因大臣皆有故,又有以原任大臣命招卜相之事。而卜相重事,自下不敢輕議,惟在聖裁。」傳曰:「然則令左相在家卜相事,言之可矣。」

7月24日[编辑]

○辛未,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連啓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答曰:「非可從之事,不須更煩。」

○司憲府連啓北道擧事姑停事,答曰:「方伯、閫帥,參酌事勢,廟謨已定,皆曰可伐。用兵之害,猶豫爲最,今不可停止。蓋不討,則賊乃分兵迭出,東搶西掠,我疲於奔命,難於防戍,民不得耕種。是賊以逸制我,我自固不能支,今日之勢,不得不擧。但徒曰啓依所施行云,而無措畫繼援之策。視國事如河魚腹痛,是則可慮。雖犂庭北虜,勒石白頭山,其憂則在此,而不在彼矣。不允。」史臣曰:「北方自平時,胡人擄掠之患,無歲無之,而託於採蔘,橫行邊境,搶掠人畜,亂後滋甚。若不大張兵威,折其侮予之心,則若火之燎原,終不可撲滅。自上欲行天討,摧破賊膽,使邊無牧馬,而民得息肩,此實長遠之慮。豈不爲萬世無疆之休乎?第念北邊,兵力之不强,器械之不利,比平時尤爲殘弊,而監司尹承勳,臨機制勝,非其所長,兵使李守一,雖非庸懦之將,亦乏應變之才。謀事之際,尙不能算無遺策。況於臨敵,安保其必勝乎?所謂廟謨,亦無出人意表之雄算,而承勳之條陳十餘策,只以依所啓施行爲啓,而別無料敵出奇之謀,皆推托於本道監、兵使,而身若無與於其事者。如此而其能成事乎?爲今之計,莫如自强。苟能申明軍政,間諜、瞭望之事,日加檢飭,寇至則設伏鷙擊,寇退則整旅固守,於吾自治自守之道,咸得其宜,而虜不敢犯境,則豈非固圉之良謀乎?今若見零賊之出沒,以爲小敵,遠驅彼兵,遽欲芟夷於一擧,輕犯蜂蠆之毒,或貽無窮之悔,則非但示弱,益長其憑陵之心矣。」 ○左議政李德馨,以卜相單子卜相李山海、崔興源、尹斗壽、李墍、李憲國、柳永慶。啓曰:「卜相重事,難於在家承命。但傳敎再下,大臣久闕,事體所關,實多可慮。玆敢冒昧商量,竝與前日卜相人,書啓。惟在自上裁擇。」

○李睟光啓曰:「禁府判府事申點,性本貪黷,累典大府,恣行聚斂,官庫蕩然無儲。乙未年間,爲刑曹判書,乘時射利,多占第宅,與人爭訟,恬不知愧,識者鄙之。知事李增、同知事李希得、柳永吉。啓辭,白惟咸仁傑之子也。爲人險詖,常爲鄭澈鷹犬,搏擊異己,己丑因逆變,與群奸,乘時作威,構禍士林。惟讓,堂兄也,而文致大獄,極其慘毒,父子相繼殞命於杖下,而惟咸略無悲愴之意,一不救解。雖李芑之殺元祿,何以過此?戊戌爲丁主事應泰接伴使,應泰爲人憸邪兇險,素不協於楊經理。嘗以邢軍門贊畫出來,捃摭經理之事,百端傾陷,上本於中朝,帝惑於讒口,將拿去經理,擬寘重律。朝廷遣李元翼等,力辨其誣,應泰深銜之,做出不根之言,至以引賊叛君,構我主上。當其上本之時,其差備譯官,潛探其事,奔告于惟咸,惟咸視爲尋常,終不以聞。其媚悅應泰之事,則雖不的知其必然,然視君父之至痛深冤,略不動念,不肯上達,其人之無狀如此。等推鞫,委官差出事允下,而無時任大臣,只有原任大臣,何以爲之?」傳曰:「左議政爲之。」

○備忘記三度,傳于吏批曰:「用人不宜偏頗,守令不可不擇。命下除職之人,在所當先,不當託辭,且毋使郞官輩專擅。更加愼之。不然,厄必隨之。」

承文院提調太多,恰似司饔院假提調。數行咨帖,亦不照管,每致措辭失宜,虧損國體,爲害非細。亦減下其不必仍者。唯哀哉許瀓,爲人庸鄙貪濫,別無可稱之才。只以長於吏文,故常帶承文校檢,校理等職,撰述咨文。何不差下副提調乎?量宜褒賞似當,言于大臣。「

備邊司堂上,不爲事事,良、平太多。量宜減下事,言于大臣。

○備忘記曰:

中殿遂安留駐時,終始扈衛領中樞府事崔興源熟馬一匹;假摠管李齊閔、扈衛大將郭嶸、壬辰爲全羅防禦使,賊犯全州、錦山等處,嶸望風奔潰,其懦怯無方略如此。曺大坤、壬辰,倭賊陷釜山、東萊,分道長驅,一軍由熊川,直抵金海府,大肆屠掠。大坤時爲右兵使,恇怯退縮,終不能禦。右道列邑之連陷,無非大坤之罪也。分兵曹堂上李輅,司饔院提調文城君健、引儀朴應寅、宣傳官鳳林都正彦瑄等五、承傳色內官鄭漢璣、金仁俊,各加一資;內乘朴東彦、分戶曹佐郞姜紞、部將李成憲、司饔院奉事權慶男、守門將朴士嚴等三,竝陞職;醫官楊禮壽、柳珉、內官方俊豪、張鶴年、金璽信、金璘、宋彦連、金胤申、金大器,各熟馬一匹;內官金起文、金禮禎、羅忠男、朴承宗,各兒馬一匹賜給。「

○尹斗壽性本兇猾,外似寬厚,而內實陰賊害物。己丑爲大司憲,因逆賊之變,恣行胸臆,謀陷善類,與其黨鄭澈、洪聖民、李海壽等,日夜經營,爲一網打盡之計。以處士崔永慶孝行節義,爲一世淸流之所推服,而又常斥言澈之奸邪,故斗壽等深嫉之,構捏其罪,必欲剪除,陰嗾同僚及其黨之居諫院者,交章論列,竟致廋死獄中。仍竝劾一時知名之士,或訊或竄,極其兇慘,人皆畏其氣焰,莫敢議其非。壬辰之亂,自六卿超拜右相,乘國家危急之秋,不能效忠貞之節,以濟時艱,反肆舊惡,日以植私黨逞宿憾爲事,且貪縱黷貨,略無顧忌,爲一世所唾鄙。甲午以都體察使,專制三道諸鎭,而巨濟之役,旣不能臨機策應,以遏兇鋒,及其敗也,反徇諸將瞞報,偃然馳啓,多行欺罔之事,南中之人,莫不扼腕,欲食其肉。爲領議政,韓述爲掌隷院判決事,姜綖爲軍器寺正,慶暹、權慶祐爲司憲府掌令,柳寅吉爲世子侍講院文學,宋錫慶爲司諫院獻納,南晫爲司諫院正言,禹伏龍爲洪州牧使,安昶爲人驕妄無行檢。嘗以禮曹正郞,爲茅遊擊接伴官,隨唐將駐星州、陜川、高靈等邑,士子所募之穀,取爲己功,有若指揮聚穀者然瞞報。遊擊使之移咨朝廷,至蒙陞敍,爲軍資副正,旋見臺彈,其無恥如此。「爲永川郡守。

7月25日[编辑]

○壬申,傳于政院曰:「吏曹凡承傳除職之人,置之不卽除授,其視之曾不如私囑。姑以昨日除授人言之,宋孝男,丁酉年正月承傳,曺友仁,今年四月受敎,而昨日下問之時,乃以無窠闕對之。是三年無窠闕乎?且如去都目政,何不除授乎?此時亦無窠闕乎?雖朋伴之間,亦不可詐爲如此之說。未知此何等語。此意政院知悉。」承傳除職之人,雖無表表可稱之功,亦因一時奔走服勞,至蒙陞敍之命,其視怠慢職事,玩愒度日者,猶爲彼善於此。爲有司者,所當恭行恩典,隨其窠闕,注擬相當之職,乃其責也,而每承傳敎,例爲遁辭,以爲飾非之地。嚴譴之及,自取之也。 ○兩司連啓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

○司憲府連啓北道擧事姑停事。「領議政尹斗壽,性本兇猾,包藏禍心,加以嗜利無恥,唯事貪黷。平生用心行己之無狀,有不可勝言,而其得罪於士林,見棄於淸議者久矣。此非但國人所共知,亦必難逃於聖鑑之下,而爰立之擧,遽出於輿望之外,凡在瞻聆,罔不驚駭,街談巷議,國言藉藉。豈堪再壞於此人之手乎?國之安危,在此一擧,請命遞差,以從公論。」

○司諫院啓曰:「領議政尹斗壽,性本險詖,加以貪黷,往在己丑,身爲憲長,搆殺善人,及乎壬辰,位在具瞻,賄賂公行,國人之所共鄙,公議之所不容久矣。豈可以此人,復置諸鼎軸之位,以貽淸朝之羞乎?題目一下,莫不驚駭。請命遞差。」答兩司曰:「已諭。決非可從,毋庸更煩。尹斗壽有才,可合首相,豈爲如此?當今首相,無他可合之人,不須論之。不允。北道事,大事,已爲議定,固不可因人言而停之。」

○吏曹判書鄭昌衍,參判趙挺,參議宋諄啓曰:「臣昌衍、臣諄等,去五月十九日,在政廳,前後傳敎除職之人,何以掩置不擧乎?一一抄出除職事,伏承嚴敎,不勝惶懼。新舊置簿,見存姓名,凡二百四十九人內,臣等注擬授職者,只三十四員。都目及頃日之政,初入仕之窠,則多有之,而多以生、進塡擬,有承傳得授者,不過數三人。昨日臣挺,亦同承下問,倉卒間泛以相當窠闕,數少仰對。是拘於常規,欲參量人器之意,非敢詐爲辭說,以爲欺天文罪之計。今聞下政院之敎,臣等欲死不得,伏地待罪。」傳曰:「勿待罪。」

○弘文館副提學宋駿、副校理李必榮、修撰柳希奮。上箚。其略曰:

柳成龍擅政病民,主和誤國之罪,洪汝諄等挾憾逞凶,搆禍士林之狀,前後論列,已盡梗槪,兩司交章,迨將逾月,而非徒天聽邁邁,兪音久靳,反下未安之敎,顯示牢拒之意,臣等竊悶焉。成龍身爲首相,久專國柄,始倡羈縻之說,啓天朝執言之地,終主講和之論,沮四方忠義之氣。折異己於朝堂,則示威脅也,遣書幣於夜半,則忌言者也。勢焰旣熾,人莫敢言,終至於遺氓,復陷魚肉,廟社再遭播越,則追原厥由,誰執其咎?況今賊書又至,更欲要和,慢辭悖語,無所不至?此無非主和之論,有以啓之。當初削職之典,視古人藁街之請,則失刑已多,而給牒之命,遽下於今日,輿情之憤,固其宜也。汝諄以猜暴之資,加貪縱之心,一爲淸議所抑,便生報復之計,假手一家之親,肆行狙擊之謀,其設心造事,吁亦慘矣。具義剛、洪湜,假殿下耳目,爲汝諄爪牙,一聽其命,潛伺射影,惹起不靖,必欲逞憾而後已。以聖上之明見,無不洞燭其姦狀,而曲加容庇,嚴斥公議,聖意所在,實未曉也。伏願殿下,克揮乾斷,夬從公論。

答箚曰:「予意前日已諭。可從則必不留難。」

7月26日[编辑]

○癸酉,忠淸道內,秋旱大甚,百穀枯損。

○兩司連啓柳成龍職牒還收、洪汝諄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罷職不敍事。

○掌令權慶祐來啓曰:「領議政尹斗壽,性本兇猾,包藏禍心,加以嗜利無恥,唯事貪黷,平生用心行己之無狀,有不可勝言。其得罪於士林,見棄於淸議者久矣。非但國人所共知,聖鑑亦必洞照,而爰立之擧,遽出於輿望之外,凡在瞻聆,莫不驚怪。矧今時事艱虞,日益寒心,相臣久曠,朝野顒望。當此臣民拭目之秋,豈可以匡濟之責,付之於負乘之人乎?往在亂離之際,冒據具瞻之位,勢焰是張,略無顧忌,中外之人,至今憤罵。國家事,豈堪再壞於此人之手乎?聖敎有曰:『有才可合首相。』臣等竊未知斗壽有何才乎。借曰小有才,其餘亦不足觀也。國之安危,在此一擧,請勿留難,亟命遞差。」

○正言南晫來啓曰:「領議政尹斗壽,險詖其性,貪黷厥心。往在己丑,身爲憲長,包藏禍心,搆殺善人,及乎壬辰,位在具瞻,嗜利無恥,賄賂公行。此則國人之所共知,公議之所不容久矣。豈可復置鼎軸之位,以貽淸朝之羞乎?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兩司曰:「近來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未知孰主張是。時習如此,其何以爲國?不允。」

○行同知中樞府事李好閔丁酉嘗以陳御史接伴使西下時,驛路凋弊已極,而略無矜怛之意,濫責大馬,載妾往來。且稱天將接待之需,科定雜物,遍索列邑,至遣私吏,越道徵求,駄載雲集,貽弊多端。其恣行無忌如此。上疏。其略曰:

臣所請,實出於區區烏鳥之至情,而直緣聖旨敦諭,國難未紓,不敢再請,忍情徘徊,至於今日。況朝論方以柳成龍,爲所共誅之奸,而臣爲其腹心鷹犬。倘法紀稍振,臣罪自有可處。何敢徒恃聖恩,冒竊宰銜,以重耐彈之譏也?伏乞聖慈,諒臣居無可用,其勢當退,許臣解職遂願,則私情公議幸甚。

答疏曰:「省疏。姑不論他是非,今國家艱危,事大、接人、詞命之重,係國家安危成敗。非卿大手不可,此一不可去卿。棄親離家,從予于顚沛流離之際,此所謂惟其所在致死,卿之忠孝,足以貫日月。何忍獨於今日,棄予而去?此二不可去。卿惟當隱忍,不宜退去。夫天下,自有眞是、眞非,非人所得以私者。一時過激之論,何足數哉?宜遵前旨,勿辭。」

○傳于兵曹:「其期似在於九月旬後,京中砲手,八月望間發送,得無不及?外方武士發送之日,尤爲遲遲,若不及於其期,則雖送之無益。不若不送除弊之爲愈,更量施行。」回啓曰:「本曹妄料,當初師期,在於九月,而李鎰壬辰賊犯尙州,鎰以巡察使,戰于北川敗績,從事官尹暹、朴箎死之,鎰僅以身免。賊陷京城及平壤時,鎰領兵不能禦,望風奔潰,前後僨師,不可殫記,而朝廷不能治其罪,反以爲緩急可倚,識者寒心焉。啓辭,師期欲退於十月望間,故慮外方抄送,往來之間,少退日期矣。今承聖敎,果爲遲緩。砲手則八月初五日,京畿武士,則八月初十日,江原、忠淸、黃海道,則八月二十日進定,令各道差使員,交付于咸鏡道初面官事,火急下諭何如?」上從之。

7月27日[编辑]

○甲戌,以秘密備忘記,問于李鎰曰:

一,老土巢穴險阻云。未知築城乎,據山形乎。若築城則築石城乎?築土城乎?以木爲柵乎?胡人兵器,不過弓矢而已。曾觀其弓矢,弓則麤鈍,矢則不猛,我國弓矢,十倍於彼矣。抑無乃弓矢之外,有他技乎?我兵若帶甲齊進,翼以銃砲,賊之弓矢無所施,雖鐵馬飄忽,不過爲我所擒,否則走耳。顧何所畏而有何憚耶?一,進兵之路狹險云。若賊先自知機,或塹隱坑,或伐大木而橫塞,或伏甲而邀之,如之何?一,最可慮者,屯兵經宿之時,恐賊夜襲,我軍自潰耳。兵法曰:「夜多鼓火。」此在將帥,一時運用其智之如何,或遠斥堠、設伏兵。曾在西道時,卿所進拒馬木甚便。若令軍中人,持一箇所止,卽別置爲城,其外卽鑿品防,頃刻可成,虜之突騎,亦無如之何矣。一,未審北道軍糧有裕乎。一,蠢玆小醜,攻圍我城堡,擄掠我邊民,非止一再,我不可雌伏,爲其所侮。今日擧事,不得不爾,此所謂應兵,理在必勝。然不義而强,古亦有之。卿意可能成事否?一。如有計策,更加一一陳之無隱。

李鎰回啓曰:「一,老土巢穴險阻,而自其部落距八九里,擇高峻絶險處,以大石、大木,交雜高築。由入路上,或揉木載石,人馬由入時,賊放之則人馬勢難前進。賊之弓矢麤鈍,不當我國之弓矢,而他無兵器,能用環刀。但甲冑、戰馬甚好。然銃砲、弓矢交雜,隊隊作運,先鋒秩放,焚蕩巢穴後,以先鋒捍後,賊不得來犯,雖犯之,齊力勦滅,則自不得犯矣。一,進兵之路,賊若先自知機,設險可慮,動兵之期,十分秘密,使賊不得知。雖或設險伏兵,古人爲遠斥候,先探賊情,若隱坑則塡而進兵,雖伐木橫塞,先鋒預備斧軍以進,使斧軍斫伐進兵,所向無前矣。一,經宿之處,以有計慮人,定將留營設柵,賊之夜襲可疑之路,處處伏兵。臣在北道時,令各鎭堡,拒馬鎗,多數分定造作,使經宿軍,各持一箇,距大軍經宿處五六里許,布置伏兵,如有賊犯,伏兵突起勦滅,賊不得犯。亦於留營外百步許燔柴,使賊不得遁形宜當矣。一,臣在北道時,吉州以北九官倉,留除皮雜穀,見存米豆二萬餘石,而鏡、明、吉米豆,轉運於慶尙道,故慮有軍糧乏絶之患。時留米、豆及民間分定之米,自今以後,勿運於慶尙道,留置本道,以備不時之需。緣由已爲狀啓,而軍糧足、不足,在監司善能措置,問於本道何如?一,小醜跳梁,邊民受害,問罪之擧,不得不爾。但賊窟險遠,我國兵力十倍,師出萬全,然後可以成事。兵難遙度,成事與否,下問於本道監、兵使何如?一,臣之愚計,問罪之後,狺然報復之患,難保其必無。茂山、梁永以南山堡防備,各別添防待變。若失守茂、梁,則六鎭勢不能保。妄料敢啓。」

○以秘密備忘記,傳于左議政李德馨曰:

今次老土部落征討事,予以爲本道存亡,在此一擧。苟能聲罪致討,一擧示威,雖不能草籬禽獮,焚其穹廬,擒其耄倪,足以發舒我國之氣,震驚氈裘之心,諸胡慴服,邊民自此,可以按堵而耕鑿矣。萬一蹉跌,外損國威,內喪衆心,遠近所及,無不凌侮。諸種雜胡,相繼煽動,雖使老乙可赤聞之,亦將啓其戎心,其何以支吾?此必亡之道也。以我國形勢言之,若本道不幸,背無所恃,前與强敵相對,此失其形勢之大者。今日此擧,顧不重乎?本道方伯、閫帥,必量度形勢,酌其天時、地利、人事,欲爲擧事,意必有在。雖然,不可以征討二字征討。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我國之人,不識兵機,素無智略,臨事鶻突,如此而成事難矣。予爲是懼,召李鎰問之,則其言如此。卿可見之。言者又以爲不宜擧事,是則其言似近,而實有所不然。今若不討,賊益滋凌侮之心,謂朝鮮莫余毒也,分兵迭出,東搶西掠,邊將疲於奔命,民不得耕種。此自然凘盡之道也。今日之勢,不容但已,但不可拱手以討之。聞其部落强盛,形勢亦險,是則可慮。卿如有所見,可一一陳之。李鎰老於北道,必揣摩形勢。欲使李鎰爲防禦使,率京中及近道之兵,又令自擇,帶去慣戰武勇之士,與兵使掎角竝進,可以得志。卿宜或招李鎰問計,竝十分參酌規畫以啓,勿以呈辭爲嫌。

○司諫宋馹、持平安宗祿、正言柳慶宗座目皆同上。啓曰:「臣等昨日伏承聖批,曰:『近來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將一國公共之論,論列已浹一月,而誠意淺薄,非但不能格天,反承聖敎至於如此,不勝隕越踧踖之至。臣等區區之論,豈有一毫他意於其間哉?誠以一日在耳目之列,不得不盡言,以負聖明,而不知自陷於誣上之地,臣等之罪大矣。更何顔面,晏然仍冒乎?請亟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慶暹啓曰:「洪汝諄等論啓之事,臣曾忝諫院時,亦參其議,則黨同伐異之罪,臣亦難免,不可靦然在職,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以閔夢龍爲戶曹參判,許昕爲司饔院正,朴東彦潘城府院君、應順之子,而中殿同母弟也。別無功勞之可稱,而只以肺腑之親,驟陞正三品之職,姻婭膴仕之譏,烏得免乎?爲尙衣院正,姜紞爲戶曹正郞,閔汝任爲刑曹正郞,李德泂爲司諫院獻納,任鶴齡爲承政院注書。

7月28日[编辑]

○乙亥,大司諫李覮啓曰:「伏承聖批,敎以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臣不勝隕越之至。近日所論,實出公共,極知騷擾,亦不得已。區區臣意,不過欲辨別是非,恢張公議,而誠意淺薄,不能回天,乃反自陷於負國誣上之罪,臣何顔面,晏然仍冒?且於昨日,進參武科殿試,而罷場後日晩,不得與同僚,一時辭避,臣之罪尤大。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權慶祐啓曰:「臣以無狀,待罪言地,區區之誠,豈有他意?只欲扶持公議,論執擧措而已。玆者伏承聖敎,黨同伐異之罪,有所難免,不勝隕越,無地自容。昨晩,又忝兼弼善除授,不得與同僚,一時詣闕,負罪尤重。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南晫啓曰:「昨日伏承聖批,曰:『近來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如臣無狀,官以諫爲名,將一國公論,欲盡言責,而誠未格天,反承聖敎,至於如此,惶懼無以自容。昨日當與同僚辭避,而適承兼司書之命,今始來避,臣之罪大矣。更何顔面,靦然仍冒乎?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執義朴而章啓曰:「臣伏見聖批,曰:『近來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臣以孤危之蹤,待罪言地,竊念:『臺諫爲人主耳目,不在其位則已,旣在其位,而含糊苟且,噤默不言,則烏在其爲耳目乎?』今者時事艱虞,日甚一日,政小大同寅協力之秋。若事或涉於騷擾,則宜以鎭定爲務,而近日之事,則有大不然者。賢邪進退之間,治亂安危之機係焉,而此固大段爭是非處也。一時騷擾之嫌,有不暇顧,而聖明在上,公義至嚴,實未有一毫私意於其間也。只以誠乏遇巷,力未回天,非但叫閤一月,不得藉手,反承未安之敎,至於此極,踧踖兢惶,無地自容。耳目之官,旣不能恢張公論,辨別是非,而負此罪戾,將何顔面,靦然仍冒乎?臣於昨日,猝患霍亂,不得與同僚,一時辭避,臣罪尤大。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校理朴彛叙、修撰柳希奮上箚。其略曰:

臺諫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使國是有定,群邪屛跡,乃其職任也。況今利害當前,而大義未明,賢邪混進,而士林日危,則所當竭心殫誠,以期回天。豈宜因一下敎,引嫌而退乎?不可以此輕遞言官,以啓無窮之弊,且殿試未罷,恩命未謝。疾病,人所難免,則其不得一時辭避,勢所然也。尤無可避之嫌,請大司諫李覮以下,執義朴而章以下,竝命出仕。

答箚曰:「依啓。」

○掌令權慶祐、正言南晫來啓曰:「臣等將柳成龍主和誤國之罪,論列已久,而猶不知止者,特以一國公論,不可自臣等沮遏也。昨承聖批,曰:『近來臺諫等,黨同伐異,排擊擯斥爲事。』臣等惶懼隕越,無以自容,而又有以起臣等之滋惑也。夫天下事,非一家事。一是一非,豈容一毫私意於其間哉?自古薰蕕不同,氷炭不同器,其勢固然。若使嫌於同異之迹,而混其善惡之別,則公議不行,侫人接迹,將無以爲國矣。此臣等之論,愈久愈激,不容已者也。成龍,便侫人也。粉飾文墨之技,久竊鼎軸之位,貪權樂勢,植黨行私,忤志者排之,媚己者進之,士論之乖角,朝著之傾軋,無非此人之作俑也。至於我國有園陵抔土之痛,有生民魚肉之慘,不與此賊俱生,雖在三尺猶知,而成龍忘不共之讎,立赤幟之論,攘臂倡和,邪說附起,士氣沮喪,國勢削弱,竟至壞了大事,莫可收拾,則其爲誤國之罪,至此極矣。讒人罔極,搆我君父,擧國臣民,如入覆盆之中,至痛深冤,窮極天地,而成龍於辨奏之行,非徒不自請行,反生巧避之計,使朝天莫急之行,終乃淹延,則其忘君負國之罪,至此尤大矣。大臣負此罪惡,則非徒殿下之罪人,抑亦宗廟社稷之罪人也。成龍之罪惡,前後狼藉,而殿下之終始曲護成龍,何也?今賊書又至,辭極悖慢。此無非前後主和之論,有以致之也。若不於此時,明正成龍首事之罪,則非但利害當前,國是靡定,至於兇賊聞之,必生侮予之心,而無以逆折其逆萠矣。成龍之罪,尤非今日之所可貸,而諉以耆耉,不爲嚴討,則天下萬世之公論,未知謂聖明何如耶。此臣等之論,所以堅執不已者也。請勿留難,亟收成命。洪汝諄猜險貪縱之狀,國人之所共知,而淸議之所不容久矣。常懷私憤,思欲射影,及爲憲長,敎唆一家浮薄之人,輒肆狙擊之計,恣行盜賊之謀,自以爲奸術得售,威勢一熾,則可以籠絡擧朝之人,驅入頣指之中,而誰敢議己之非,其爲設心,吁亦慘矣!此而不懲,則他日網打淸流之患,有不可勝言矣。輿議益激,久而難遏,請加三思,快賜一兪。具義剛、洪湜等,俱以新進之人,身居諫諍之列,陰受汝諄之嗾,輒逞構陷之計,假借公論,圖濟已私,其嫁禍士林,貽辱淸朝之罪極矣。豈可諉以臺諫,而終莫之罪乎?臣等論執至此,而不憚煩者,只欲鎭靜浮躁,恢張公議而已。請命罷職不敍,以快人心。」答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

○司憲府啓曰:「前啓尹斗壽遞差事。」啓辭同前。 ○司諫院啓曰:「前啓尹斗壽遞差事。」答兩司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

7月29日[编辑]

○丙子,夕,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南忠元丁酉秋賊變,以靑陽縣監被擄,時在日本。妻,今上同生孽妹。在延安身死。令本道各別護喪事,監司處下書,且令該曹別致賻。」

○兩司連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司憲府啓曰:「前啓尹斗壽事。金浦縣令李培達,用心無狀,處事太濫,到任之後,政事煩苛,差役不均,闔境怨苦。沔川郡守申景禧,曾爲通川郡守,侵漁窮民,事事肥己,其汎濫作弊之狀,歙谷居民等,呈狀于憲府。憲府査覈,則其行貪縱之事,果如人言。以此見彈于臺官。爲人麤猾,加以貪黷,剝割民生,惟事肥己。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竝命罷職。長湍府使韓淳,爲人庸劣,前爲守令,行己無狀,重被物議,今不可更爲臨民之官。請命遞差。亂離之後,各邑蕩敗,民力竭盡,悴困頓之狀,甚於前日。如有一分貽弊於民生者,則所當一切停廢。今此災傷敬差官之行,雖出於重其踏驗之之事,而當此民間赤立之時,廚傳之弊,紛擾之害,其何以堪之?近日外方之事,除一使命,乃除得一弊也。況此災傷之事,各道都事,足以當之,而其所踏驗之詳,亦必倍勝於京官一番看過之行。請敬差官姑勿發遣,令各道都事,依前句管施行。」

○司諫院連啓尹斗壽事。啓辭同前。答兩司曰:「柳成龍不知何如人,但柳去之後,國事日以玩愒,解弛益甚,不知何故。且前日已爲削職,豈終不復乎?洪汝諄前已請罷從之,更爲追論加等,是何意?具義剛等,其人雖微,乃是言官也。曾未聞請罪言官之時。今後予亦當罪言官,莫予非也。大槪因一二人幺麿之事,論啓至此,是果何意?尹斗壽豈爲如此乎?每因崔永慶和順人,世居漢中。永慶孝友、節行,聞於一世,名峻見嫉,自知不容,退居晋陽,自號守愚堂。貧病徒,累徵不仕,脩竹千竿,柴扉長閉。然性本剛直,嫉惡太甚,常斥言鄭澈之奸邪,故澈深銜之,必欲中傷。己丑因逆變,倡說嶺南有一名士黨逆者,意指永慶也。陰嗾門客梁千頃等,做出無根之語,一則曰吉三峰,二則曰崔三峰,而終曰三峯,是永慶也。誘令陳疏,親自指授,極意構捏,稱以布衣公論。又嗾都憲尹斗壽、大諫李海壽等,使之交章論列,使一世之人,莫敢議其非,然後方起大獄,事在不測。上察其冤,特命放釋,而澈等乃百般羅織,竟致庾死。旣死之後,猶未快於心,反以理屈,自盡爲言。其設心兇慘如此。甲午因臺諫陳箚伸雪,特贈大司憲,䘏其妻子。史臣曰:」永慶以林下一士,高尙其事,嘉遯自適,制行高潔,立言直切,擧世目之以隱逸,士類想望其風采。不幸奸臣,乘時搆捏,幽處士於犴狴,壞節義於穹壤,終逞私憾,略無忌憚,凡有血氣,孰不扼腕而痛心哉?夫永慶目見權奸之病國,不忍緘默,斥言其非,雖犯危行言遜之戒,而亦可謂守道之士也。使無辜之人,橫被口語,竟罹慘禍,不得保其身,當時奸兇之不有君上,擅弄朝權,恣行殺戮,至今思之,使人不覺毛髮之竪,心膽之寒矣。嗚呼!恭、顯之囚望之、梁冀之殺李固,擅也矯也,非以他名而瞞告,而使其君也。今者聖明在上,而鬼蜮之徒,敢揮腹劍,逞其私憤,至於殺處士而後已,後世若有秉《紫陽綱目》之筆者,必大書特書曰:『殺處士崔某。』其爲聖明之累德,士林之深痛,可勝言哉?「事論之,其時非獨憲府,司諫院李海壽等,亦論之,其時時論如彼。我國之習,其是其非,唯時論之歸,是豈獨尹斗壽之爲哉?今可合首相,無如此人,勿爲過論。餘依啓。」

○左議政李德馨上箚:

前夕,伏承秘密備忘記,聖慮所及,條柝無遺,淵謀邃算,夐出尋常,非臣愚魯,所能仰答萬一。數日以來,臣之病勢頓加,精神昏短,今始粗陳淺見,以稟裁擇。北邊形勢,臣未曾見知,但自癸未年,將士語及,慣聞朴加、政丞、波吾達藩胡部落之盛。去春,姜億壽等被殺狀啓入來,臣妄慮此處藩胡,造亂煽起,則其虞漸深,難以時定率。意謂此賊,必一番示以兵威,邊上軍民,可得安業矣,至於辭朝時,面達此意於榻前矣。但此擧,似不容已,而必若爲之,凡百措置,當預而周。軍兵約用幾何,器械約用幾何,糧餉納用幾何,措置到幾時而能了,司命又擇人而專委,備具而計定,然後可以參酌時日,出於萬全。未知今者朝廷,於此等處置,已有成算否也。似聞日期在於九月,若九月則急迫難及。李鎰之請退以十月,誠是矣。但我國之事,法紀不嚴,又無頭緖,軍兵、器械、添防等事,目下未得整頓,則雖退十月,臣慮其難及也。咸鏡本道,精兵、戰馬,盡爲死亡,其勢必待他道武士添防。此輩必先期精抄,下去休養而後,可以待時而擧。且擧事之時,必多有砲手而後,野營可以壯軍勢,設伏及交戰,可以制敵。京砲手五百、平安道砲手五百,必精抄下送,以應急用。臣之妄意,此胡所居近處,諸種甚煩,必務足七八千兵數,分其半,設伏於諸路,又爲老營,以備經夜,而精兵直搗賊巢,可以無虞。砲手若不滿千名,則恐此擧難矣。聞李鎰之言,其處山路臨谿,樹木蓊鬱云。必復嚴設斥候、伏兵,以備他胡來截,則砲手尤不可少。且應用器械,亦當量其武士若干,砲手若干,精兵若干,自持器械,元有若干果否,該道見存器械可用若干,該曹與本道,急速通議措處,不可忽也,此則當事者,必盡料理矣。且我國邊民,與藩胡親昵,大小事情,無不相及,且秘密之漏洩,本國之弊。此事恐一番齟齬施措,而先透於胡人之耳,甚可慮也。彼賊方以爲,我邊防備疏闊,數百爲群,分路出沒。如於要害處,盛備添防砲射,誘引大挫,則固無不可。且軍勢稍張,則或時以開誘爲名,出謀遣試,一以緩賊情,一以審行路,而征討之事,只主將默計,雖偏裨,莫有知其定日者,然後見其天時、人事可乘之機,卒起而行疾雷之勢可矣。此則全在主將善處如何,難以遙制也。李鎰老於北道,差爲防禦使,自擇武勇戰士,不無所益,上敎允當。但鎰自經變之後,摧頹困耗,且曾爲本道巡邊使及北兵使,而今復降授防禦使以行,則其於事情,未知如何。今此之擧,不但北道存亡,實乃國家莫重之機。雖是不可已者,而人事非克盡十分,則動兵未易言也。更宜申飭該管,勿以虛數添防,知會本道,多措糧餉,全勝後發,庶免後悔。臣病痼之中,言無可採,惟在上裁。

傳于金尙容曰:「此箚,下備邊司。雖不可及,而凡事可以措處者則措處。且此一件謄書,巡察使尹承勳處送之,令尹承勳,觀此商量馳啓事,下書付宣傳官以送,令聞見彼處事勢以來。」

八月[编辑]

8月1日[编辑]

○朔丁丑,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文科殿試出榜,賜曺倬等十六人及第。

○禮曹判書沈喜壽、參判盧稷、參議奇自獻。啓曰:「百官冠服一事,旣承徐待後日更議處之之敎,則所當姑爲停廢,不須頻數提起,而但春間首議之日,備邊司以待秋成乃行之意,入啓蒙允,遠近通知。中間因有欲速之論,以致紛紛乃爾,今者士大夫家甚貧困,而應着之人,幾盡措備等待。後日似無期限,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本曹量爲。」

○兩司啓曰:「臣等昨承聖批,敦諭丁寧。臣等聚首相看,不勝感激,而臣等之惑滋甚焉。自古小人之禍國家,無世無之,而至如主和誤國,小人之尤者也。宋之秦檜,主和議亡宋國,故宋之君子皆欲擢髮而誅之,天下後世,亦欲誅之於旣骨,其誤國之罪,無古今一也。成龍粉飾文墨,久竊鼎軸,貪權樂勢,植黨行私,忤志者排之,媚己者進之。士論之乖角,朝着之傾軋,無非此人之作俑也。至如我國有園陵抔土之痛,有生民魚肉之慘,不與此賊俱生,雖在三尺皆知,而成龍忘不共之讎,立赤幟之論,揚臂倡和,邪說復起,士氣沮喪,國勢削弱,竟至壞了,莫可收拾,則其爲誤國之罪,至此極矣。讒人罔極,搆我君父,擧國臣民,如入覆盆之下,至痛深冤,窮極天地,而成龍於辨奏之擧,非徒不自請行,而反生窺避之計,使朝天莫急之行,終乃淹延,則其忘君負國之罪,至此尤大矣。大臣負此罪惡,則非徒殿下之罪人也,抑亦宗廟社稷之罪人也。成龍之罪惡,前後狼藉,而殿下之終始曲護,何也?今者賊書又至,辭極悖慢。此無非前日主和之論,有以致之也。若不於此時,明正成龍首事之罪,則非但利害當前,國是靡定,至於兇賊聞之,必生侮予之心,而無以逆折其奸萠矣。成龍之罪,尤非今日之所可貸,而諉以耆耉,不爲嚴討,則天下萬世之公論,未知謂聖明何如也。況今國事之日益解弛者,豈係於成龍之去就哉?成龍徒知文墨小技,以欺一世之耳目。設使成龍不去,至今執政,國事能保其不至於今日之泄泄沓沓乎?此臣等之論,堅執不已者也。請勿留難,亟收成命。洪汝諄猜險貪縱之狀,國人之所共知,公議之所不容久矣。常懷私憤,思欲射影,及爲憲長,敎唆一家浮薄之人,輒肆狙擊之計,恣行盜賊之謀,自以爲奸術得售,威勢日熾,則可以籠絡擧朝之人,俱入頤指之中,而誰敢議己之非,其爲設心,吁亦慘矣。此而不懲,則他日網打淸流之患,有不可勝言。然則汝諄行胸臆之狀,豈至於罷職已?而罪重罰輕,公議之激,在所當然。論以削職,豈爲過重?凡議論有如權衡低昻,可輕而重,可重而輕,皆非確論。然則豈以前日請罷其職,爲必可從,而後日追論削奪,爲必不可從乎?此則臣等之所未曉也。請加三思,亟賜一愈。具義剛、洪湜等,俱以新進之人,身居諫諍之列,陰受汝諄之嗾,輒逞構陷之計,假托公論,誣上行私。此何等罪,而其可諉以言官,不之罪乎?臣等之論列堅執,至於如此者,非爲區區一二人地也,其嫁禍士林,爲他日不忍言之患,未必不由於是矣。其機如此,所關極重,豈可以此爲幺麿之事,而不之論乎?聖上每以爲一二人之事,而不加察焉,臣等不勝憫鬱焉。請命罷職不敍,以快人心。」

○司憲府啓曰:「領議政尹斗壽,性本兇猾,包藏禍心,加以耆利無恥,惟事貪黷,平生用心行己之無狀,有不可勝言。得罪士林,見棄淸議者久矣。此非但國人所共知,聖鑑之下,亦必難逃,而爰立之擧,遽出於輿望之外,凡在瞻聆,罔不驚駭。豈可以匡濟之責,付之於負乘之人乎?臣等未知斗壽果有何才,而設或有才,只以挾才逞惡而已。善人,天地之紀,而斗壽陷之,其乘時抵隙,舞奸行凶之狀,至今人心,莫不扼腕。其姦兇如此,而聖敎反以爲可合首相,無如此人。興邦、喪邦、在於一言,臣等不勝痛憫焉。請勿留難,亟命遞差。」

○司諫院啓曰:「領議政尹斗壽,往在己、庚之間,群邪締結,網打士流,永慶之冤獄,斗壽羅織,而當時之人,隨其指嗾,又從而構陷之,凡有血氣,孰不痛惋?及據相位,勢燄薰灼,賄賂公行。已試具瞻,尙且不可,豈容再誤,以溷淸朝乎?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兩司曰:「竝已諭不允。」

8月2日[编辑]

○戊寅,持平安宗祿以龍崗地病母相見事,受由下去。啓曰:「臣伏蒙恩暇,將見病母,感激天恩,兢惶罔措。但本職,非他閑局之比,遠道往還,必涉旬月。風憲重地,不可久曠,請命遞臣職。」答曰:「遞差。」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須煩論。」

8月3日[编辑]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騷擾。」

○前別坐羅德峻上疏。其略曰:

頃年邦運不幸,逆賊之變,出於縉紳之間。汝立挾王莽欺世之巧,假陸棠詐善之名,一國士類,莫不知其名,見其面者,而虛懷好善之人,最爲所誣。鄭介淸眞踐實履,德成行尊,一從程、朱之學,而闡明道學,爲己任。嘗患湖南之一種士習,薰染奸澈,謂鄭澈也。澈性本狠愎,加以邪毒,外假謔浪,內實猜險,爲淸議所不容。久居散地,常懷怏怏之心,陰伺其隙,以爲報復之地。己丑因逆變入相,遂爲委官,欺蔽天聽,濫起大獄,一代名流,少有睚眦者,率皆陷以黨與。陰嗾浮薄之輩,非出於儒生疏章,則必發於三司箚劾,恣行酷刑,一時被誣竄死者甚衆,士林蕭然一空。專務驕虛,不修義理,或自托於節義,而全然矇眛於名敎,或慕效於淸議,而實是貪戀於利祿,考其歸,則有害於世敎,故介淸每以是爲誤了一世之害,恐爲後學之弊。而及讀《朱子語類》,有或引伊川之言,而晋、宋淸談,因東漢節義,一激而至此。朱子曰:『東漢崇尙節義之時,便自有這箇意思了。蓋當時節義底人,便有傲睨一世,迂濁朝廷之意。這意思,便自有高視天下之心,少間流入於淸談。』又曰:『節義之士,固是非其位之所當言,宜足以致禍。』又曰:『後漢名節,至於末年,有貴己賤人之弊。積此不已,其勢必至於浮華入老、莊。』又曰:『晋、宋人物,則雖曰;尙淸高,然箇箇要官職,這邊一面淸談,那邊一面招權納貨』等語,以爲前日所憂浮虛之習,乃暗合於先儒之說,卽掩卷着一說,論東漢節義、晋、宋淸談之害,以救湖南士習之錮弊,而奸賊惡其平生心術敗露,於君子之正見,陰畜欲殺之心,無隙可乘,及逆變之出,指嗾本道無行檢悖妄,如洪千頃、林檜輩,乃於介淸所著說上,任加排字,目之以排節義,托以儒生公議,上疏構陷,一時名流,盡入於其疏,幾爲打盡於一網之中。而幸賴聖上洞燭情狀,乃以疏頭十餘人拿來,將治誣捏之罪,澈也囑臺諫沮之,反以介淸所著說,請爲嚴刑,竟死於絶域。天地間冤痛,孰加於此乎?臣等請代死者,爲釋其著書之旨也。其書之首曰:『東漢節義,較以功名,則其高尙,猶可以激頑起懦,而晋、宋淸談,視之謀利,則其氣岸,亦足以矯情鎭物云,則非訾其眞僞節義,而只救其末流之弊明矣。又曰:『原其所始,則皆不知有明德、新民之學也』云,則節義者,明德中一事,明者乃節義之根柢也。如使人皆知明德,則臨患難處死生,知有義而不知有利,知有君而不知有身,不期於節義,而節義之高,直與日月爭光明矣。又曰:『獨善於彝倫之外,自逸於檢防之節,是衰世之所尙,而非聖賢中和之道』云,則中和二字,萬善具足,唯堯、舜、孔、孟,可以當之。如子而盡爲子之道,臣而盡爲臣之道,以至於三綱五常,莫不各得其當,而隨處得中,乃可謂之中和,是豈捨節義以言之乎?將此數條而究其旨,則其所著說,乃祖述程、朱之餘論,以培擁節義之根本,而救後世浮虛無實之弊也,至深切矣。而反爲奸賊射影之資,至於榜示四方,以惑亂一世之耳目,可勝痛哉!介淸白首窮經,晦迹林下,本與逆賊不相接,而歲在癸未,以四書校正郞廳,同列於公座,始知其面。而旋以親病先歸,則其相知之分甚淺,而適以同僚之故,以書相問者,纔二度。此不過虛懷見欺之所致,是則一時士夫不察之公罪也。嗚呼!十年而必復者,天道也;泯滅而再伸者,公論也。頃幸天啓聖心,洞燭輿情,一時被誣竄謫者,幷皆蒙宥,枉死者,得以伸雪。崇秩之褒,已加於永慶,而獨於介淸,尙稽恩典,梧丘之目,不瞑於九原而已,抑恐群情堙鬱,上氣消鑠,天地之仁,至此而不能無憾也。伏願殿下,特採草野之言,渙發雨露之澤,使久鬱之人心,入地之朽骨,快覩靑天之白日,則實扶斯道壽國脈之一大機也。伏惟殿下,留神採納焉。

答疏曰:「鄭介淸其聖賢與否,雖不能知之,而但見其致書于逆賊,阿諂而極贊之曰:『見道高明,當世唯尊兄。』不知其所謂道,是何道也?如此而謂之不爲相知,予不信也。唯此一說,所謂自作之孽,在王法必所當問。初非指謂逆賊而鞫之也。至如排節義之論,我國之人有何邃學,而至於著述行于世?雖非此事,猶足取笑,況節義之可排乎?非唯不當作,亦不須作。大抵是非,當出於朝廷。爾等之志雖勤,不須每煩。」

○以任國老爲知敦寧府事,閔夢龍粗率無文才,名望素輕。爲大司憲,盧稷居官不廉。爲行僉知中樞府事,李覮爲刑曹參議,任蒙正壬辰上西幸時,蒙正方在玉堂,不能扈駕,與其父國老,無端落後。其臨亂忘君如此。爲大司諫,朴震元爲司憲府持平,曹倬爲禮曹佐郞,趙維韓爲人庸劣,爲權勢所汲引。曾經史局,人譏其不稱。爲平安道都事。

8月4日[编辑]

○庚辰,朝,王世子問安。

○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龜秘密上箚:

臣以不才,待罪備邊司,伏見近日朝廷,將有事于北鄙。臣竊伏自念,今日之勢,可謂岌岌。以兵則死亡太半,以糧則公私俱竭,器械則凋弊,人心則潰渙。以此氣象,自守之不給,何伐之敢論?然爲此擧於此時,是必有不得已之勢,存乎其中。方面之臣,揣度形便,而有此獻策,廟堂之議,審量事勢,而有此擧措。此非細事,夫豈偶然?聖上屢下遲難之敎,言官亦上諫止之疏,意謂此擧,終必中寢。臣近以賤疾,屛伏私室,昨到備局,與聞末議,廟算之成,師期已定,臣於是益知有大不得已之勢也。臣足未躡邊庭,愚不解軍旅,實未知北邊之勢如何,惟當奉行成算,而區區過計,終不能自已,回徨憂憫。竊求其所謂不得已之勢,則不過曰賊胡之搶掠無常,不一征討,則無以懲創,此則然矣。然而以臣愚料之,則勢有輕重,時有利不利,伐之而蹉跌,國隨以亡,已不足論,伐之而未能快勝,則禍大而難了。以此兵力,其果能蕩覆穹廬,殲盡醜類乎?夫老土、明看之侵擾我邊者,無非邊吏失律,撫馭乖方之致。又安知老酋兇謀,久有窺覘之心,先試我淺深乎?今當申飭邊備,愼擇將士,據險守要,增防添戍,來則拒之,去則不追,以逸待勞,以主待客,蓄力養銳,固守封疆,或嚴辭以責其來犯,或好語以諭其自新,羈縻鎭定,常使直在於我,則彼雖欲擧兵來侵,旣無可乘之釁,虜亦有心,豈無好音之懷乎?零賊之出沒,自當不戰而定矣。今若不量兵力,先犯强寇,竭盡屬喉之氣,手搏負穴之虎,縱使焚其廬幕,獲其老弱,區區小捷,必不能動老酋之一髮,而適足以示我兵之弱强,則是一番不武之勝,未免爲黔驢之技。老酋若因此逞憾,以爲執言之地,傾巢大擧,報復爲名,則其將何兵以禦之,何策而却之乎?況開釁有戒,趨利非策。輕兵深入,以全盛之力,猶或難之,今時何時也?大敵纔退,天兵滿國,賦役繁重,民生愁苦,瘡痍甫起,流徙未集。海波無阻,兇賊已有再逞之聲,南邊之民,固已荷擔而立。內而鼎席久曠,無倚毗之相,外而閫帥匪人,無專制之才。紀綱大壞,朝著不協,人以當事爲深戒,士以避迹爲良策。萬目暌暌,百爲廢墜,棼棼擾擾,視國事爲餘事,憂危之象,不一而足,識者之仰屋久矣。此正靜而養之,安而理之,廣求賢才,收拾民心,君臣上下,協心共力,措置組練,以爲刷恥圖存之計,而調兵之令一下,中外騷擾,行齎居送,怨呼盈路。蠢蠢之民,豈知所謂不得已之勢乎?且禦人猶當量力,伐人豈可草草?不爲則已,爲之則所當熟講而預措,多調而厚齎,使勝算先在於我。豈可容易講定於立談之頃乎?兩西之兵,今始將調,文移點發之際,秋序已過。今年節促,北地寒早,若到十月,則應已雪深。驅此單裳薄衣之民,以冒裂膚墮指之寒,其中有馬者,十未一二。千里徒行,手足腁胝,士氣先怯,不戰思潰。雖勇夫健兒,無所施其技,而況紅濱、朴加,地勢極險,惡川巨壑,通行甚艱,一夫守阨,千騎莫進。露師經宿之際,賊伏可虞,機事易洩。我國長技,倘使兇賊覘知,預爲之備,則浚稽之險,皆足以僨軍,豈不危哉?自前所謂焚蕩之擧,皆是喜事邊臣徼功之策,而其實則得不補失,威未足張。往年時錢焚蕩之後,能得其幾年慴伏,而復有此侵擾乎?況時錢則其時主將,默定於心,乘機猝發,以收疾雷之勢。今則異於是,擧動如此疎闊,機謀如此齟齬,如是而能辦事者,臣未之見也。國運猶否,天未悔禍。萬一不幸,倭賊再肆,則南邊誰禦,北釁誰當?伏願殿下,特令大臣,再爲商確已定之策。如難以微末小臣一言中止,則姑令當事之臣,將已調之兵,分守要害,以防竊發,臨機量勢,以待可乘之會,愼勿輕擧妄動,孤兵深入,以貽後悔,千萬幸甚。臣章句書生,一味迂闊,兵家大事,沮撓有罪,而區區憂國之誠,自謂不後恒人。言雖荒陋,實出肝膈,伏願聖明留神焉。取進止。

答箚曰:「省箚,深用嘉焉。予雖粗知卿之有才,而不圖其智出尋常,料敵勝負,若是其如指諸掌。況於箚中,描寫時勢,極陳人所惡聞之直言,此又人所難能也。予自詫其有人矣。北鄙之事,似不得不擧,而我國之事,機謀膚淺,措處齟齬,每每如此。今始調兵,指揮誠可慮也。當更爲議處。」傳于政院曰:「此箚下備邊司,斯速議啓。」

○弘文館上箚,論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尹斗壽夬從公論事,答箚曰:「言論過重,亦豈公心?無益於時事,徒爲騷擾。不須更煩。」

○兩司合啓曰:「前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啓辭同前。答兩司曰:「柳成龍前已削職,今還職牒,未爲不可。洪汝諄前已罷職,豈容更論?具義剛、洪湜等,論事言官,寧可爲一二人而罪之?固無其理。尹斗壽老成有才,首相未爲不合。大抵偏頗騷擾,無益於國事。不爲已甚,古人所深戒。不允。」

8月5日[编辑]

○辛巳,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啓辭同前。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

○司諫院啓曰:「金堤郡守崔時望,人物迂疎,政委下吏,官事日就凋弊,人民流散殆盡。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畿甸之邑,百役所萃,一日曠官,貽害甚多。金浦新縣令鄭謹,時在平安道定州地,赴任無期。請命遞差,以在京之人差遣。沔川爲郡,累經匪人,蕩破無形,已爲棄地。所當十分擇遣,而新郡守兪達曾,以年少不經事之人,性且輕妄。蘇殘起弊之責,決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吏曹曾不念守令之愼擇,泛然以捧承傳之類,隨闕塡差,不問人器之如何,極爲未便。堂上、色郞廳,竝命推考。結城縣監鄭思竣,到任之後,專事虐民,徵斂無藝,闔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兩司曰:「已諭不允。近來守令論駁,每擧謄錄之言。請罷崔時望、鄭思竣某某事,更爲詳啓。鄭謹、兪達曾事,依啓。吏曹不須推考。」

○備邊司啓曰:「以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龜箚辭,有斯速議啓之敎矣。賊胡憑陵之患,近來益甚,至於潛入內地,搶掠人畜,漸至滋蔓。邊臣之請討者,亦出於不得已也。但今日之勢,極有所難。他道添防之兵,必非精銳,而及期驅入,則將爲疲病無用之卒。以此疲病之卒,雖欲深入賊窟,其策無由。且聞北來人之言,旱、蟲爲災,秋事大無,一路人馬,亦難支供云,汲汲興師,似非其時。今見李廷龜上箚之辭,實爲制邊之成算。在廷臣僚之意,無不皆然。只緣邊臣獻策,睿算已定,以沮遏大事,爲未安,不敢輕議。今承下敎,豈敢更有他議?量抄砲手精銳,入送添防,在所不已,至於擧事,則更令邊臣,量其事勢,相其時宜,或退期限於明春,計出萬全,可無後悔。臣等謬見,亦不外此。惶恐敢稟。」答曰:「依啓。」

○以鄭淑夏爲刑曹參議,李覮爲右副承旨,宋應洵爲弘文館校理,吳百齡爲弘文館副修撰,趙維韓爲戶曹佐郞,李顯英爲兵曹佐郞,李信元爲刑曹佐郞,李廷冕爲人險詖,性又酗酒,爲士類所輕。爲沔川郡守。

8月6日[编辑]

○壬午,晝,王世子問安。

○上幸萬經理衙門,行茶禮、酒禮。上曰:「天兵盡撤,則小邦無以依賴。願大人,量數留兵何如?」經理曰:「當領命。」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

○司諫院啓曰:「金堤郡守崔時望,性本迂疎,自到任之後,大小官務,不能照管,專委下吏之手,以致凋弊日甚,流亡殆盡。非但所聞謄播,至於大臣在本道時,欲爲狀啓處置,而特未及爲之。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結城縣監鄭思竣,到任之後,唯以肥己爲事,至以紙卷、魚束等微細之物,派給民間,據捧米斗,少不如意,鞭扑狼藉,闔境怨咨,流亡殆盡。一日在官,貽一日之害,請命罷職。爵賞,人君之大柄,如或非功而濫授,則倖門開而名器輕矣。中殿扈衛、王子侍陪之臣,雖有些少勤勞,實是臣子職分內事,有何秩陞品之功乎?因此加資者,多至二十餘員,物情駭怪。請遂安、成川扈衛侍陪諸臣及內官賞加,竝命改正。」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答院曰:「加資,已參酌而爲之,不可改。崔時望、鄭思竣,依啓。」

8月7日[编辑]

○癸未,辰時冬至使行副護軍韓壽民,書狀官社稷署令趙翊。拜表,行權停禮。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豐原還給職牒,在所當爲。洪汝諄,前已罷職,今不可更論。具義剛等,前已坐此遞差,今不可罷職。尹斗壽,領相亦未爲不合,不宜捃摭過論,俾不得容言。大抵煩聒騷擾,無益於事,徒壞時習。竝不允。」

○申時,萬經理回禮。

8月8日[编辑]

○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義禁府判府事申點、知事李增、同知事李希得、柳永吉。啓曰:「弑父,天下之大變。江華出身梁澤弑父之事,若非虛誣,則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而上年十一月,本道監司狀啓,下于本府,而前後屍帳,皆違規例,往復改檢之際,已過八朔,極爲稽緩。京官發遣,嚴明窮訊,得其端緖,啓聞後,拿來推鞫,以正典刑事,去七月初二日,具由啓請允下,而敬差官迄未發行,使極惡大罪,久得假息,鄕獄虛疎,亦不無逃躱之患。敬差官,令該曹刻期發送何如?」傳曰:「允。」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不允之意已諭。不允。」

○以徐渻爲平安道觀察使兼巡察使,其子景霌,尙翁主爲達城尉。渻名望素輕,官爵猥濫,莫甚於此。慶暹爲司饔院正,崔東立爲司憲府掌令,南瑾爲弘文館副校理。壬辰爲臺諫,大駕西狩之日,扈衛出城,無端落後。以此見棄於朝論,至是諂附名流,得通顯列,頗爲時人所輕。𪰙爲司諫院正言,金緻爲世子侍講院司書,許昕爲仁川府使。

8月9日[编辑]

○乙酉,朝,王世子問安。

○齎詔官遼東鎭撫杜良臣,爲人貪黷,所經郡邑,徵索物貨,恣行猥濫之事。捧皇詔,到迎詔門,上出慕華館,祗迎。

○謄黃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纉承洪緖,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吾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屬者東夷小醜平秀吉,猥以下隷,敢發難端,竊據裔封,役屬諸島,遂興薦食之志,窺我內附之邦。伊歧、對馬之間,鯨鯢肆起;樂浪、玄菟之境,鋒鏑交加。君臣逋亡,人民離散,馳章告急,請兵往援。朕朝鮮,世稱恭順,適遭困阨,豈宜坐觀?若使弱者不扶,誰其懷德;强者逃罰,誰其畏威?況東方,乃肩臂之藩,則此賊亦門庭之寇。遏組定亂,在予一人,于是少命偏師,第加薄伐。平壤一戰,已褫驕魂,而賊負固多端,陽順陰逆。本求伺影,故作乞憐,冊使未還,兇威復扇。朕洞知狡狀,獨斷於心,乃發郡國羽林之材,無吝金錢勇爵之賞。必盡卉服,用澄海波。仰賴天地鴻,宗社陰騭,神降之罰,賊殞其魁而王歸。水陸竝驅,正奇互用,爰分四路,竝協一心,焚其芻糧,薄其巢穴,外援悉斷,內計無之。于是同惡就殲,群酋宵遁。舳艫付於烈火,海水沸騰;戈甲積如高山,氛祲淨掃。雖百年僑居之寇,擧一朝蕩滌靡遺。鴻雁來歸,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羆振旅,漢家之威德播聞。除所獲首功,封爲京觀,乃檻致平秀政等六十一人,棄尸藁街,傳首天下,永垂兇逆之鑑戒,大洩神人之憤心。於戲!我國家,仁恩浩蕩,恭順者無困不援;義武奮楊,跳梁者雖强必戮。玆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識予不敢赦之意,毌越厥志,而干顯罰,各守分義,以享太平。凡我文武內外,大小臣工,尙宜潔己愛民,奉公體國,以消萠孽,以導禎祥。更念彫力殫財,爲日已久,嘉與休息,正惟此時。諸因東征,加派錢糧,一切盡令所司除豁,務爲存撫,勿事煩苛。咨爾多方,宜悉朕意。

○兩司合啓柳成龍、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不允。柳成龍事,依啓。」

○禮曹啓曰:「以本曹回啓軍門、經理兩衙門呈文事草記,傳曰:『呈文則何以答之耶?』傳敎矣。其時邢軍門答之以事定後當爲之,經理則曰:『知道。了當量處』云。敢啓。」傳曰:「世子未受封,是無世子也。國之大事,莫急於此,朝臣等唯致力於鬪爭,屑屑於他事,不以此爲念。予今老病日甚,精神、氣力,百不能堪,只緣天將滿在,姑且黽勉,苟延朝夕耳。封世子,是何等事,其可如是耶?經理大人,正爲經理我國而來。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請於衙門事議啓。」東宮雖於本國定其位號,未受天朝冊封。廷臣無意笵鎭之封疏,唯事牛、李之相軋,以國家莫大之事,置之於相忘之域,上敎屢勤而尙未遵行。子思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此之謂也。

8月10日[编辑]

○丙戌,朝,王世子問安。

○左相卜相單子入啓,卜相李山海、崔興源、鄭琢、李元翼、李恒福、李憲國、李墍、柳永慶。傳曰:「當日政事爲之。」

○備忘記曰:

觀進獻方物,託稱蕩敗二字,頓不用意,麤惡而數且少,殊無事大致謹之意,極爲未便。後勿如是。法典內,觀察使前期封進,此條申明擧行。今後不謹封進,觀察使推考,分定官守令及該司色官則拿鞫,以治緩慢之習。進獻物件,皆在橫看,亂後不能準備其數,代以瑣屑之物,亦爲未安。雖不能一依前規,而漸次復舊。如油芚則雖是新規,而可合於上進。南方所産,初非難備之物,而觀其所造,紙薄體小埋沒。此亦不用意之致也。且因多事,赴京之行,冠蓋相望,近亦不無一別行之慮。凡干進獻方物,例爲措置預儲,毌致臨時窘迫。油芚則分定于南方,多數精造上送,人參則加定于所産處,預爲待令事,言于戶曹。

○備忘記曰:

君依於國,國依於民,民之休戚,係守令賢否。所以古之帝王,謂與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然則一守令之賢否進退,豈不重且大乎?其在平時,亦當盡其難愼之誠,尙不可貽以非人其吉之誚。況今大賊纔退,國勢奄奄,瘡痍者未蘇,呻吟者未起,如人僅延殘喘,其一線之脈,如一髮引千鈞,顚蹶之勢,只在呼吸之頃?擇其賢守令,委以字牧之任,日夜煦濡撫摩,猶懼其不濟,而近觀銓曹,全不擇人,冗雜苟充,每被臺諫之煩駁,或朝拜而夕遞,或旣赴而旋罷,以國家之郡縣,作一場之逆旅,生民之困悴,因玆而益甚。苟不痛革此習,民固無被澤之日,而將不可以爲國矣。若知其不合而爲之,則是徇私也;若不知而爲之,則是昏暗也。將安用銓衡爲哉?吏曹堂上、郞廳,竝推考重治,以警不職之罪。

○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

○司諫院啓曰:「羅州以湖南巨邑,土地之廣,人物之衆,素稱難治。況經兵火,凋弊已極,其措置、補葺,爲倍於前,而牧使趙守準,其姪濈,與柳成龍腹心,鄭經世深相交結,守準因此得除持平、掌令,爲人庸懦,無剛直之節。性本弛緩,到任之後,凡百機務,廢而不擧,漫不知收拾之爲何事,牒訴盈庭,全不聽採,吏橫民怨,闔境嗷嗷。蘇殘起弊之責,決難望於此人,請命罷職。公州在南路要衝,兵火之後,殘破無形。牧使呂𥙿吉,爲人輕妄,處事顚倒,刑罰失中,怨讟朋興。且於役民之際,專不照管,人夫、刷馬,不爲均一調出,一月之內,或有連次被侵者,或有全然得免者,馴致流亡相繼,闔境空虛。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兩司曰:「已諭不允。新啓,依啓。」史臣曰:「近來國家,殘破無形,百官不得受料,列于要津者,皆以補外爲急務,雄州饒邑,攘臂爭先。吏部之官,不察賢否,唯徇私囑,擇差之望,必擬勢家之乳臭,雄富之郡,半爲親故之隴斷。由是窮民膏血,盡歸於肥家之物,暮夜黃金,不絶於當路之門。此無他,實由居銓曹者,掄選不公,非人其吉,惟貨其吉。故政席未撤,臺評每及,雖被嚴譴,尙誰咎哉?」 ○以李憲國立朝四十餘年,無所建明,只以容默自保,至是入相,物議譁然。爲議政府右議政,黃致誠爲通禮院相禮,趙應文爲奉常寺僉正,尹晫爲兵曹佐郞,兪昔曾爲藝文館奉敎。

8月11日[编辑]

○丁亥,咸鏡北道兵馬制度使李守一馳啓曰:「鏡城倉監官朱京浩及倉使令李允夫,以甫老知堡還上捧上事入堡時,爲賊胡所擄,而京浩則致殺,允夫則仍爲擄去矣。」

○禮曹啓曰:「封世子,是何等事?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請於經理衙門事,傳敎矣。此事極重,非臣等所能獨議,故問於大臣,則亦以爲:『王世子冊封,體面重大,一日且急,上敎允當。或移咨,或百官率群民呈文,力請於經理衙門爲當。』云,而臣等之意,上年呈文後,久無皀白,更爲祈懇,似不可已。令承文院磨鍊文書,急速擧行宜當。敢啓。」傳曰:「移咨及呈文,一時急速爲之。」

○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尹斗壽固非如此之人。豈宜捃摭,必令不容?言論過中,亦非好習。洪汝諄等事,可從之事,則非重難事,豈至此不允?滋時習貽後弊,決不可從也。勿爲更煩爲宜。」

○備忘記曰:

古者兵亂之後,購求遺書,其意有在。我國以文獻之邦,不幸爲兇賊殘破,中外書籍,蕩然無存。前者曾爲下書求之,而不爲廣求上送,至爲不當。士民之家,豈無藏置可觀之書乎?卿其更爲多般廣求,其中凡干東國書籍,則尤當極力求之,如書法等冊,亦竝求上送。所獻之人,當爲論賞事,下諭于各道。

8月12日[编辑]

○戊子,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洪汝諄前旣罷職,安用更論?具義剛等,臺諫之人。以一二人論劾事,豈至罷職?煩論至此,殊未曉。尹斗壽事,必求全人,世無其人。況所論過情,不然者乎?前領相旣遞,新領相可合,難其人,不須論執。大抵凡事,貴得中。過激是尙,無益於國事。竝不允。」

○備忘記曰:

兇賊之捲兵而退,非畏我兵威也。其心蓋未嘗一日忘于我。今忽遣使貽書,豈爲要我和好?其謀固有所在。不能折彼奸窺,引入京都,橫過腹裏,正墜其術。唐將之所以處此者,殊未曉得。予以爲此賊,自釜山至京都,踏歷殆遍,天兵之寡弱,我國之殘弊,田野之荒蕪,紀律之廢墜,無不領略。旣還之後,賊必唾手再逞,不必二十萬十萬,遣偏師,綴我邊兵,而以數千之衆,直衝京都,足以覆國。嗟嗟!我國人心,尙何言哉?自賊退之後,日益玩愒,悠悠今日,無一事之做得。且有一語,聚會舟師於嶺南,亦非計策。兇賊智慮,十倍於我。我國形勢,彼皆慣知,用兵之勢,其變無窮,豈必每從釜山而入寇哉?我國之人,則不識機變,凡大小處事之際,只據前例,此足可哂。壬辰自釜山入寇,果有前例乎?兩湖水兵,皆聚釜山,賊若詗知,自五島直搗湖南,分兵據其隘,以截釜山之師,從湖南直衝京師。又自海路,駕風破浪,擧帆直指,湖西、畿甸沿海一帶,其誰得而禦之?預聚忠淸、全羅舟師于釜山,非策也。今因竝及之。大槪此倭使,無可處之道乎?可商量以啓,言于備邊司。「

8月13日[编辑]

○己丑,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已諭不允。」

8月14日[编辑]

○庚寅,上幸杜副使衙門。

○兩司合啓洪汝諄等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

○杜副使回禮。

○上幸賈郞中幼鑰。衙門。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右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尙毅、右副承旨李覮、同副承旨金尙容。啓曰:「今來賊使,情狀叵測。移書我國邊臣,要欲講好,幷及天朝大將,脅以動兵,其所以探試淺深,來觀虛實,兇謀狡計,萬分痛心,而引入京城,正墮其計。今者諸大人所言,一樣糢糊,無嚴辭斥絶之意,而反以處置之事,諉之我國。若然則倭子初到釜山,當使我國,有所區處。何必引到腹裏,勘問于諸衙門乎?今此處置得失,實係國家亡存。移咨兵部,似不得已。聖慮所及,極爲允當。然則當於奏請使之行,轉奏朝廷,以觀天朝處置,固宜急急議處。請引接大臣、備邊司堂上,商確善處,俾無後悔。事係重大,敢啓。」傳曰:「言于備邊司議啓。」仍傳曰:「頃者下備忘記矣,爲何事而不爲回啓乎?」

8月15日[编辑]

○辛卯,朝,王世子問安。

○賈郞中回禮。

○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論洪汝諄等事,是誠過矣。大槪是非中,前已罷職,更何追論加等乎?是何理乎,是何意乎?不亦已甚矣乎?無亦贅乎?不其騷擾乎?何益於時事乎?上下相持,是何事體乎?具義剛等,其人雖微,其職言官。爲言官而駁兩箇郞官,反獲罷職,不論是與非,夫安有此理乎?苟非大無道權奸竊據之時,則未有請罪言官之時。異日人君怒言官,加以流放竄殛之典,引此爲之例,爾等將何辭說而防之乎?不亦自反而愧乎?他日姦臣竊柄,又誰得而言之?今此所論,實是可駭之擧,而恬不爲怪,人心、世道,於此亦可見。今此三人,不如姑置之。予豈偶然言之?尹斗壽非不合,不須强論。竝不允。」

8月16日[编辑]

○壬辰,朝,王世子問安。

○傳于政院曰:「予近來氣不平,而强忍行禮,自昨日觸風,氣尤不平。今聞賈都司祥。欲來云,以予氣不平,未得往見,大人欲來此,尤爲未安。過數日予當往見之意,令都監郞廳,措辭告之,使之不來。」

○兩司合啓曰:「臣等伏承昨日聖批,丁寧反覆,敦諭備至。此出聖明,務爲鎭靜保合之計,臣等固當將順之不暇,第汝諄罪在公議,不可容貸,則臣等今日之擧,實出於不得已者。豈是好爲已甚之論,妄啓騷擾之端,不顧事體之重乎?指嗾所親,陋圖議己,他日之禍,不但止於一二人而已,則不可不防之於細,圖之於早。此臣等區區論列,而不知自止者也。豈有一毫私意於其間哉?請勿留難,亟命削奪官爵。具義剛、洪湜之事,聖批每以言官爲敎。其優容假貸,以重諍臣之意,至矣盡矣。臣等不勝感激焉。臣等之意,非不欲罪言官,只緣義剛等,以新進之人,受人指嗾,假托公論,以爲嫁禍士林之計。二人雖在言官,豈無譴責之理乎?此臣等之論,在所不已。請命罷職不敍。」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不允。」

○備邊司啓曰:「備忘記,兇賊之捲兵而退,非畏我兵威也云云事,傳敎矣。伏覩備忘之敎,不勝感激。兇賊捲退未久,卽爲遣使貽書,種種奸謀,難逃於聖鑑洞燭之中,而引入京都,橫過腹裏者,無非天將之見墮其術,凡有血氣,孰不痛惋?聖敎及此,實出伐謀之睿算,尤不勝感激之至。舟師之聚會嶺南者,直以釜山,賊路初程,本道兵船寡弱,故收聚兩道戰船,合力橫截之計,而變詐百出之賊,衝突無常,雖備一處,變出不虞。當依聖敎,分置湖南要害之處,但船數不敷,力分可慮。令舟師大臣,量度形勢,處之宜當。當初倭使不可引入之意,極盡開陳於經理以下各衙門,而竟不聽從,致令自釜山至京都,踏歷殆盡,到今處置,更無可施之計。然非接伴使,他無周旋之路,先令沈喜壽,十分婉辭哀籲,別圖善處之策,而繼以百官呈文。雖不能斷以賊倭而處之,庶使押送天朝,以待朝廷處置,有不可已。反覆商量,不過如此。敢啓。」答曰:「允。」

○備邊司啓曰:「以政院啓辭,傳曰:『言于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今此持書倭使,已到京城。其探試淺深,來觀虛實之狀,極爲痛憤,而天將衙門,不念幷及天朝,脅以動兵之意,而一無嚴辭斥絶之人,反以處置之事,諉之於我國。其間處置,果係國家之存亡,移咨兵部,固不可已,而轉奏朝廷,以觀天朝處置,亦所當爲。依政院啓辭,急急爲之甚當。敢啓。」答曰:「允。但移咨之意,告經理耶?必不從,不告耶?逢彼之怒,如之何則可。更議以啓。」

8月17日[编辑]

○癸巳,卯時,上出正殿,行聖節望闕禮。

○朝,王世子問安。

○以左議政李德馨八度呈辭,傳曰:「遞差。」

○兩司合啓洪汝諄、具義剛、洪湜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皆過矣。所以不允。」

○左副承旨李覮麤鄙無行檢,頗爲淸議所斥。啓曰:「姜遊擊明日來謁云。聖候不平,明日接見事,何以答之乎?」傳曰:「氣雖不平,事係軍國,當爲見之。」

○萬經理諭帖:

倭使來三日矣。前接國王咨,恐此使不歸,彼使源源而來,難於留遣,欲姑發回,以杜再來之漸。本官係該國輔弼之臣,其長慮却顧,所以爲社稷疆場計者,至詳且愼矣。倭使果可放歸,令持提督諭檄,曉示諸島,天子再遣文武大臣,爲朝鮮更翻戍守。今日之事,惟知奠安屬國,他非所知。姑念來使無辜,特還首領,彼疆此界,永杜構爭可也。倘用有使來,卽斬之海上,一介之路,決不與通。如此處分,庶可息再來之念,絶詗探之釁矣。況提督新到,本院在玆,渠必謂天朝不忘朝鮮,朝鮮誠常藉天兵也,不可伐其狡謀,戢其逸志耶?如云窺伺可虞,仍欲羈縻,亦當速爲定議,卽便咨回,本官赴院,面陳機宜,以決長策。

○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經理卽刻寄一帖於李德馨,欲令議定處倭之宜。此與昨日姜守備所言,或殺或放之說,頗有異同,而大槪許令放回之意爲之主。其所謂提督諭檄云者,誠亦可哂。然當此機關,我國以羈留押送等事爲請,則恐無不從。原帖先爲謄寫以啓。」傳曰:「旣入腹內,事極難處。設使羈留押送,惹引後尾,未知其十分恰好。惜乎!其在邊上時,不責之以義,震之以威,而還其窟也。雖李德馨,奈如之何?」

○備邊司啓曰:「卽刻經理,送諭帖於前左議政李德馨處,而其諭帖,送于本司,故入啓矣。經理亦以處置此倭,爲重難,故旣使姜良棟,問本國意思,又爲諭帖如此。此機當盡力爭辨,以必要押送北京,決不可放回之意,依其言移咨,一邊令李德馨,具由報稟何如?」答曰:「允。」

○夜,霜降。

○以李德馨爲行知中樞府事,鄭光績爲行司諫院大司諫,任蒙正爲僉知中樞府事,安宗祿爲司憲府持平,爲人庸鄙,素無行檢,濫居淸班,時人笑罵。朴震元爲成均館典籍。

8月18日[编辑]

○甲午,右議政李憲國久居宰列,無德望氣節之可稱,登庸相府,頗不愜於衆望。謝恩後辭職事,入啓,答曰:「可合,勿辭。」再辭,答曰:「人惟求舊,卿實可合。只願弘濟艱難,奠此邦域。」

○兩司合啓洪汝諄等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已諭,不允。」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副承旨李覮、右副承旨金尙容。以秘密啓曰:「今此倭使處置之事,所係極重,必須十分善處,俾免後悔。殺之則彼必執言,惹起後患,還送則備探虛實,透漏消息。其中押送天朝,似或可矣,而聞姜遊擊之言,須先具奏朝廷,待其回報,方可入送,而必要我國先咨經理,然後具本轉奏云。天將之亦難於自爲處置,任我所爲,而待移咨後轉奏之意,亦可知矣。引賊到此,一之已誤。天朝有人,則豈容再誤,而轉入腹裏乎?且文書往返之際,動經數月,其間此賊,留都下日久,我國之事,無不詗知,而慢守脫逃之弊,亦不可不慮。且天朝雖許解送,而引至中原,若一番詰問,而還許放送,如小西飛之爲,則其盡探內外虛實,逾往而愈深,若羈留處置,如要時羅之爲,則他日彼賊遣使相詰,今日而遣使,明日而又遣一使,亦豈可每送天朝,而何以塞釁之路乎?殺之旣不可,押送亦未見恰當。如不得已,則不如使經理、提督,嚴辭痛斥,速令發還,俾無久留細探之患,一面將此曲折,具奏天朝,似爲稍愈。然此係國家大計,請更令備邊司,商量議處何如?」傳曰:「依啓。」

○姜遊擊詣時御所,回禮。遊擊曰:「前者邢爺去時,俺送行于碧蹄,邢爺言:『倭子雖十人來此,當爲殺之,而天朝、朝鮮被擄逃回人,則當還送于本土』云。今玆倭使之來,天朝將官滿城,貴國兵勢克壯。經理、總兵,以勘問賊情事,拿致王京,此倭之可殺可放及入送遼陽事,皆係賢王處決如何。願賜指敎。」上曰:「殺之甚爲不當,放送則彼知小邦虛實,必透消息,請押送遼陽,以待處置。」遊擊曰:「然。但入送遼陽事,則必須萬爺急報天朝,以待廟堂處置,然後可以入送矣。且天朝戶部,銀子一錢之費,無不照管,鹽菜之價,須以貴邦土産,每一人各給布一匹,以備兩個月之用,則萬爺、邢爺,必喜而上本,朝廷亦知貴國添補之意矣。且撤兵之期,當在明春,貴邦所費,亦爲不多矣。」上曰:「天兵去留,係小邦存亡,豈不欲竭力以供?但以軍需不敷,恐不能接濟,欲留八千矣。」

8月19日[编辑]

○乙未,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崔東立、正言南晫剛愎昏暗,處事顚倒。來啓。洪汝諄事。 ○掌令崔東立來啓:尹斗壽事。「豐德郡守趙應祿,性本迂拙,年且衰耗,大小官務,悉委下吏,到任數月,民怨日深,請命罷職。本郡介於兩都之間,其殘弊,比他邑尤重,而近因守宰匪人,蘇復無期。文官、門蔭中,一慈祥勤幹之人,各別擇遣。長水縣監都與國,爲人無狀,起復居官,飮酒食肉,無異平日,凡在見聞,莫不唾鄙。如此敗倫傷風之人,不可齒諸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不敍。南方雖曰賊退,足以吹虀。凡防備之事,所當急急措置,以爲善後之策,而今者兵曹,以湖南陸軍,依平時使之上番。爲今之計,湖南陸軍,則莫如仍留本道,以沿海之軍,屬舟師,以山郡之卒,屬兵營,各使操練,以備緩急,則事甚便當。當初兵曹啓請之意,以其旣罷束伍軍,則派定幇子不足故也。而目今唐將,幾盡撤還,雖除此一道之軍,似無不足之理,而湖南之事,方爲上緊,不可一日而忘南顧之憂。請兵曹公事,勿爲擧行。」

○正言南晫來啓:尹斗壽事。「理山爲郡,西邊要害極緊之地,近來可虞之端,亦非一二。苟非年少勇略之人,決不可堪。郡守李世曾,雖有勤幹之名,年踰六十,身且有病。衰耗不合於關防,肥鈍難堪於馳突。脫有驚急,彼將焉用?請命遞差。頃者,文科一所初試出榜之際,字號、姓名,誤爲符合,使應參之人見屈,故請試官推考,差備官罷職,則皮封符合時,當該之官,所可現告,而以不曾干預封彌、謄錄之官,現告見罷,人皆稱冤。現告次知之官,不爲分辨,致令下人,妄自現告,顚錯如此,極爲駭愕。請現告次知官員推考,皮封符合時,當該官員,更爲査覈罷職。」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新啓依啓。守令、邊將,似當委於監、兵使矣。」

○備邊司啓曰:「今此倭使處置之事極難。臣等反覆商議,莫如押送天朝之爲直,前已累次回啓,今見政院啓辭,欲使經理、提督,嚴辭痛斥,速令還送者,果不無所見。但今倭使之來,天朝終無不知之理,還送之後,始爲具奏,則天朝雖有處置之擧,已無所及,而恐或有慮外之患。臣等之意,因前啓辭,以實奏聞,將此具奏押送之意,一面咨請經理,於義爲當。敢啓。」答曰:「依啓。」

○委官啓曰:「白惟咸等獄事,旣不得端緖,而不成獄體,故但以前者臺諫啓辭,又以傳敎,斟酌照斷事下敎。不必三省交坐而照斷,令禁府照斷施行,未爲不可。伏惟上裁。」答曰:「依啓。」

8月20日[编辑]

○丙申,兩司合啓曰:「自古小人,不知義利之當辨,名節之可尙,而苟可以富其家貴其身者,則小而公行賄賂,大而賊害名流,無所不爲。而然猶不敢肆然行其胸臆者,蓋畏其君上之或寤,而譴責之必至也。若使形迹已露,是非已現,而猶且幸免焉,則復何所忌,而不肆其惡乎?洪汝諄以狺噬之性,引浮薄之人,其日夜鼎坐而陰謀者,無非嫁禍士林之事,而亦不敢直下其手,一則曰和議可斥,一則曰柳、尹復起,設爲機穽,然後始陷一郞僚。其心雖猾,其計雖慘,蓋欲掩其形迹,而有所忌憚之意也。今者聖度優容,而上無所憚也,公論沮遏,而下不足忌也,則他日之所可憂者,不亦有甚於此乎?請亟命削奪官爵,以杜士林臧害之禍。」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領相未爲不合,不須强論。洪汝諄旣已罷職,何爲更煩?」

8月21日[编辑]

○丁酉,朝,王世子問安。

○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司憲府連啓:尹斗壽事。「罪人白惟咸《海東記略》一事,則其人雖無狀,其情未必出於與知,以此論之,其罪在所末減。但丁應泰,旣以罔極之讒,厚誣天朝,構陷我國,此一國莫大之冤,而萬世難忘之讎也,凡有血氣,孰不痛心刻骨?而惟咸不顧大義,搖尾獻諂於仇讎之人,至曰老爺心事,如靑天白日,其忘讎求媚之罪極矣。此則不可不問,請白惟咸還囚,以正其罪。接待本都監設立之初,擇其人以爲郞廳,故殊無泛濫之弊,其於國用,亦多有補。自近日來,郞廳庸雜苟充之人居多,日以醉飽爲事,凡支待之物,私自占取者,或有之,其鄙陋甚矣,所聞極爲駭愕。令本都監堂上,從實摘發,汰去其已甚者,以有識之人,各別擇差。」

○司諫院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所論過當,故不允。」答府曰:「新啓,依啓。」

○以李廷龜爲戶曹參判,盧稷爲禮曹參判,宋駿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柳寅吉爲司諫院獻納,慶暹爲世子侍講院文學,李好義爲兵曹佐郞,李大期爲刑曹佐郞,李德泂、李必亨爲成均館典籍,趙存世爲藝文館奉敎,壬辰之亂,上西幸時,存世爲史官,與金善餘、任就正等,於中途棄史藁逃去。金善餘爲藝文館待敎,金尙寯爲公州牧使,鄭曄爲羅州牧使,宋錫慶爲平安道都事。

○移咨于萬經理。其咨曰:

朝鮮國王,爲乞備將小邦情愿,轉奏朝廷,冊封世子,以定國本事。據議政府右議政李憲國等聯名狀啓,竊照本國繼嗣之定,已閱年歲,而冊封之典,尙未頒降,國勢、人心,靡有倚。因此於上年冬,臣等將一國公共之論,仰陳於都院老爺,而未蒙轉奏,臣等不勝悶蹙焉。竊査光海君,聰明端厚,篤善好學,不喜芬華,自奉簡儉,仁風夙著,內外傾心久矣。先該萬曆二十年間,倭寇猝至,京城、平壤,相繼失禦,殿下令光海君,奉廟社主,避駐江界,則光海君涕泣言曰:「今日之計,莫如宣力東南,以圖恢復,不可爲自保計。」乃自平安出江原,留駐伊川地方,傳檄列邑,召募遠近。於是山谷逋竄之民,響應雲集,咸曰吾君之子也,不旬日而聲勢大振。遂能成一保障,扼嶺北通畿甸,遏黃海之咽喉,而忠淸、全、慶之間,號令無阻,所在軍民,糾合義旅,競以討賊徇國爲心。國之再造,實權輿於此。光海君又以平壤之賊,勢將衝突,乃復還平安之成川府,遣與諸將領,連營列鎭于順安之境,以爲掎角之勢,使賊跋,不得前進。未幾天兵東出,糧餉告缺,光海君身親出入肅川、龍岡之界,轉輸接濟,不乏軍興,師告捷,平壤賊退,旣還奉廟社主,迎殿下於定州。噫!其所跋涉,皆去賊壘不滿數十里而出,百死得一生,以樹撥亂之基。以此其爲功績,孰大於斯?殿下以監撫之托,一日爲急,而經略宋爺,知爲人心所屬,爲之題請,經理全、慶軍務。於是光海君奉旨前往,詰兵峙糧,動中機宜,兵威大張。南土之人,罔不愛戴,咸願早定名號,旋蒙專勑,俾當軍國之務。天朝之俯諒小邦事情,以爲曲成之地者,從可想矣。但照冊命久稽,名位未正,一國顒望,俱懷缺然。況卽目氛翳粗斂,疆土已復,而惟此莫大之事,猶未擧行。合無咨請經理都院,備將本國情願,轉奏朝廷,早許冊封,以定國本相應等因具啓。據此査照,當職原無嫡子,而庶子中長子珒,稟質凡下,不厭衆心。曩在咸鏡,受任不效,爲賊所陷,其母弟,卽所謂光海,委的聰明端厚,篤善好學,內外臣民,素所傾心。而兵亂之後,於伊川、成川等處,號召散亡,捍禦賊鋒,又於肅川、龍岡等處,轉輸糧餉,不乏軍興,又奉旨前往全、慶,經理軍務,處置得宜,仍蒙皇上特賜專勑,俾當軍國之務。小邦之所以不底滅亡者,此子之力是賴,只緣冊命久稽,名位未正,一國顒望,俱懷缺然,而當職新經禍亂,勞瘁成病。其欲早正名位,以爲付托之計者,豈敢暫時忘乎?煩乞貴院,備將小邦情愿,轉奏朝廷,早許冊封,以定國本,不勝幸甚。貴院總理戎重,撫臨小邦之事,無大無小,咸在周旋運之中。更乞曲濟,以慰臣民之望。擬合咨會,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經理朝鮮經理都察院。

○議政府右議政李憲國等呈文于萬經理。其文曰:

乞備將小邦情願,轉奏天聰,冊封世子,以定國本事。職等竊照小邦之阽危傾覆,蓋已極矣。如線之將絶,如土之旣壞,而幸賴皇靈紆拯濟,山河復完,基命重新,蝡喙動植,莫不含恩更生,涵濡於雨露發育之中,玆誠曠古無前之大惠,而繄我小邦一幸會也。顧念小邦儲嗣之定,已閱年歲,而冊封之典,尙未頒降,國勢、人心,靡有倚屬。肆於上年冬,職等將一國公共之言,瀝血仰陳於老爺左右,而未蒙具奏,職等不勝悶蹙焉。寡君不幸,未有嫡子,嬪金氏有二子,長曰臨海君珒,次曰光海君諱。臨海稟質凡下,不厭衆心,光海聰明端厚,篤善好學,不喜芬華,自奉簡儉。仁聞夙彰,朝野傾心,寡君深知二子之賢否,屬意於光海者久矣。及乎萬曆二十年壬辰夏,倭寇猝至,京城失禦,寡君分遣諸子于四方,使之號召民人,冀圖匡復,臨海則往咸鏡道,受任不效,竟爲賊所陷。洎平壤之敗,寡君行向義州,將欲往愬於父母之邦,令光海,奉廟社主,與若干臣僚,駐箚江界,據其險阨,以自保守,則光海涕泣曰:「今日之計,莫如宣力東南,庶圖恢復,不宜深入,爲自全之計。」乃衝冒險難,收輯散亡,自平安、江原,留屯伊川地方,傳檄列邑,鳩募遠近。於是逋竄山谷之氓,響應雲集,咸曰:「吾君之子」,不旬而聲勢大振。遂能成一保障,扼嶺北通畿甸,遏黃海之咽喉,而忠淸、全、慶之間,始知一國命脈,有所繫統,而號令無阻。糾合義旅,出力勤王者,所在皆起,競以討賊徇國爲心,國之再造,實權輿於此矣。光海又以平壤之賊,隄備疎虞,而所駐之地,與寡君留駕之處,相距懸遠,乃復還平安之成川府,遣陪臣李鎰,與寡君所遣諸將領等,連營列陣于順安之境,以爲掎魚之勢,終致平壤之賊,跋不得前者,蓋以是也。未幾天兵東出,糧餉不繼,光海日夜籌度,身親出入乎寧邊、肅川、龍崗之界,轉輸接濟,不乏軍興,而王師告捷。平壤賊退,卽還奉廟社主,迎寡君於定州。噫!其所經歷跋涉,率皆去賊壘不滿數十里之地,而出百死得一生,以樹撥亂之基如此,其爲功績,有賴於宗社,孰大於斯?寡君以監撫之托,一日爲急,因國之耆老、文武諸臣、曁大小民人之情願,擧嗣續之重,而付之於光海。光海雖辭以至誠,而寡君終不許焉。經略宋爺,知人心所屬,題請經理全、慶軍務。光海奉旨前往,咨詢蔀屋,補弊祛瘼,詰兵峙糧,動中機宜,萎暘膏醒,兵威用張,民胥謳吟,歸者如市。南土之人,罔不愛戴,咸願早定名號,庶幾憑藉寵靈,以重儲副之尊。故寡君抗奏請封,而只緣其時不能詳擧曲折,雖未得準許之旨,而旋蒙專勑,光海俾當軍國之務,則天朝之俯諒小邦事情,以爲曲成之地者,從可想矣。小邦君臣,感激遵奉之不暇,而第惟冊命久稽,名位未正,四方顒望,實有所缺然。元良之托在理平,尙且汲汲。況今喪亂之餘乎?寡君七年薪贍,焦勞宵旰,其欲早正名位,以爲付托之地者,不敢須臾忘也,一國臣民,仰首以徯,不啻飢渴之迫身。竊伏惟念老爺臺下,總理戎重,撫臨弊境,事無巨細,咸在老爺周旋斡運之內,君臣上下至願所在,亦必洞燭而無遺矣。今者氛翳粗斂,疆土已復,而惟此一事,猶未擧行,寡小邦莫大莫重之事,一日不可以少緩者也。伏願老爺,俯念國本之重,酌察輿人之情,備將冊封事宜,轉奏朝廷,以諧小邦綏民立本之大願,不勝幸甚。擬合呈稟,爲此合行具呈。伏請照詳,轉奏施行。須至呈者,右呈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萬臺下。

8月22日[编辑]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8月23日[编辑]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昨見姜守備所言,以倭情聞奏事,經理之怪怒如彼,使我國,不得咨會於朝廷。此事,機關極重,雖言經理,轉奏天朝,而未可測其虛的,假雖爲之,其措辭曲折,萬一失實,其何以辨明於旣悞之後,而爲善後之圖乎?日後天朝處置,因此或悞,而以我國之不曾具奏,有詰問之事,則其將諉之於經理所爲,而不之答耶?引致此賊,旣入腹裏,則在我具由聞奏,決不可已。若令接伴使,面稟經理,以不可不咨奏之意,婉辭致懇,則或不無見許之理。況上年諸天將,與倭賊相通之事,非經理所預知?若面講其曲折,且以咨草,稟定於大人之後,發遣爲辭,則庶無嗔怒之患。此意言于備邊司,議啓何如?」傳曰:「此事似難爲,然議處。」

○備邊司回啓曰:「今此倭使處置事,一日爲急,政院之意,亦臣等之意也。第以拘阻於經理發怒,不得所請,且奏聞一事,極爲痛悶。然凡事在於誠信,有一言而感動,或有十言而得成之理。以政院啓辭之意,或具奏,或移咨兵部。令接伴使,親稟經理,婉辭致懇,面講曲折,十分盡力,庶有回意,則幸莫大焉。敢啓。」答曰:「依啓,然必不成。」

○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洪汝諄前已罷職,更無可爲。尹斗壽不須改。」

8月24日[编辑]

○庚子,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遞差事,答兩司曰:「予意前已盡言。可從之事,則不從乎?勿爲煩論。」

○軍功廳啓曰:「軍功人準資正職後,斬五級者陞堂上,有事目,已有成例。故今因權晋慶等呈訴,査考正後餘功,則權晋慶、玄極、愼謇,斬六級,而愼謇則又有全船捕捉之功,田希光則全捕倭船四隻。全船捕捉,論以斬二級,愼謇、田希光,當以斬八級論之。恩命重事,本廳不敢擅便,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依啓。」軍功廳又啓曰:「議于大臣,則皆以爲事目已定,且成近日通行之例,似當依他論賞云。」傳曰:「依議。」史臣曰:「軍功廳,專掌軍功論賞之事,其任甚重。朝廷不爲愼擇郞廳,例以凡庸之徒苟充,非但郞官惟貨其吉,任意低昻,奸吏亦因緣而弄法,使輕重倒置,先後失序,有功者,或以無債,至見其名之不錄;無功者,或請託攀附,得參獻馘之列。邊將之虛張首級,瞞報朝廷之罪,言之可醜,爲有司者,亦不能明正査覈,多有徇私混施之弊。戎政之委靡,將士之解體,固其宜也。」

8月25日[编辑]

○辛丑,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所論過重矣。過重故不允。」

○以咸鏡監司書狀,傳于左承旨李睟光曰:「江原監司丁允祐罷職。以年踰六十之人,苟充抄送云。春川府使徐仁元也。拿鞫。且此中足病云,元有病與,中路得病與否未知,故姑不罪之。承旨知之。」時以北道擧事,下書于允祐,使選本道武士精銳勇健之人,入送于咸鏡道,而允祐所送武士八十名內,出身只九人,而其中春川出身朴貴瑞,年踰六十,衰老已甚。江陵保人金得秋,足病不能行步,其餘皆以騎、步兵,苟充起送,俱不合於防戍。咸鏡監司尹承勳,以此意啓聞,上以爲:「國之大事在戎,而允祐身爲方伯,如是慢忽。」將欲拿問,尋寢拿命,只罷其職。 ○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經理性寬緩,少法度,許多門下將官,無所顧忌,且以歸期不遠,人各有求請之事,形形色色,徵索百端,雖以平時物力,亦所難當。況今日之事乎?例送銀子少許,討出十倍價重之物,無謂莫甚。或送帖哀懇,或對面迫脅,備諸醜態,無所不至。郞僚受辱,色吏被棍,前後相繼,有難形言,而臣喜壽深念,國儲蕩竭,坊市赤立,俾出童羖,如刮龜毛,茫無以爲計。每與解事通官輩,周旋開諭,盡力搪塞,凡所請十數件事,則僅能應副其一二,而自都監可以圖出者,則便宜施行,若事涉重大,所難自擅者,則不得已啓請,其勢誠急矣。而將官之輩,實不知此間艱窘之狀,皆以不滿意欲爲恨,雖經理,亦未必不疑於臣之無意供應也。頃者,通官宋業男,以刀鞘所用,羚羊角攔阻之,故酷被重棍於陳旗牌稱名人,豈非痛憤之甚哉?日間戶曹,因孫中軍求請鏡面紙之事,乃敢啓之:『以國計蕩竭之意,接伴使猶不知有是言,則況天朝將官乎?』云云。臣雖無狀,安敢不念國事,責出難得之物,以媚悅天將哉?日夜被督,不勝煩惱,乃有此啓下追呼之擧,則終得此謗,爲接伴之任者,不亦悶乎?都廳郞廳金尙寯,勤練職事,門下官所稱道,故前爲推考敬差官,敢請遞差矣,今又爲公州牧使。衙門庶務,句管無人,至爲悶慮。牧使遞差,仍察都監之任何如?」傳曰:「允。」

8月26日[编辑]

○壬寅,傳于政院曰:「天將多數未見。待予病盡差復後見之,則不可爲,自明日速爲次次接見事察爲。」李覮回啓曰:「李提督、陶通判,明日接見何如?」傳曰:「依啓。」

○經理接伴使沈喜壽啓曰:「今以倭使一事,至煩奏聞,終是過重,如移咨兵部,似不可已,而因姜守備一言,竝爲停廢。昨蒙啓下公事,又令面稟經理,盡力祈懇,而經理連日飮酣,不爲坐堂開門。當待明日爲之,但今見經理回咨內,若先解送兵部,恐續有後來,未免煩瑣云云。其主意旣如此,則今雖婉辭開陳,似無準許之理。何以爲之?敢啓。」傳曰:「試爲面稟周旋。」

○兵曹啓曰:「前日禮曹傳關內,百官冠服,東西班堂上以上及侍從、臺諫、監察、六曹郞官、外官堂上守令、大小奉命之官,爲先具冠帶,團領用黑色,京中九月初一日,外官同月二十日定限,其餘京外朝官,隨所備遲速,着持云云。堂上以上等官,方依禮曹定奪公事措備矣,或者以爲:『宣傳官,亦依侍從例爲之。』云,故自廳中來問本曹。本曹以此意,更問于禮曹,則答以禁旅武弁之人,戎服侍衛不妨,當初不爲擧論云云。平時則百官一樣冠帶,而宣傳官,在武職最親,謂之近侍則可,不可謂之侍從也。況今亂離以後,人皆失所,草草戎服,猶不能成形,混稱侍從,亦令冠帶,則事體俱未穩便。宣傳官以下部將等入直武班,仍前戎服侍衛宜當。敢稟。」傳曰:「允。」

○李覮啓曰:「陶通判前,明日接見之意通之,則答曰:『將來見云,多拜上。』賈都司祥。前,明明日朝接見事,措辭告之,則答曰:『俺多有受恩之事,故今日欲就拜致謝,而聞國王明明來見,故止之矣。俺明日出去,勢難相見。南方往來後,當爲相見。』云。賈都司前日累次欲來,皆措辭拒之矣。」

○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憲府啓曰:「尹斗壽遞差事。近來大小之官,職思其居者少,臨事巧避者多。或稱以疾病,或託以官事,紛紛啓請,朝差夕遞。姑擧一二言之,受命赴京,中途落後者有之,冬至使韓壽民,在海西以痢證,上疏遞差。委任督餉,遷就圖免者有之,尹承吉爲督餉使,遞免。厭其殘薄,則假手都監而得免,如公州牧使金尙寯之類。憚其領兵,則託言監造而獲脫。軍器僉正李誠男爲北道領軍差使員,圖免。此習日長,極可寒心。若不隨現以懲,則無以警百隷怠慢之弊。請令吏曹,一一摘發,推考重治。」

○諫院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予意已諭。府啓摘發推考事,依啓。」

○以任國老爲行司憲府大司憲,李尙毅爲司諫院大司諫,朴承宗爲承政院右副承旨,尹暾居官無剛斷之稱,頗有不廉之譏。爲江原道觀察使。

8月27日[编辑]

○癸卯,政院啓曰:「吏曹判書先爲差出事,時吏曹堂上、郞廳,以前日推考公緘竝遞。傳敎矣。假郞廳差出,令大臣議薦何如?」傳曰:「依啓。」

○巳時,上幸李提督衙門,行揖禮,各就坐。提督曰:「逃回人言:『對馬島倭賊聲言:「朝鮮此時,方爲秋穫,將欲來犯,而恐天兵留屯,玆未發動」』云矣。」上曰:「天兵駐箚小邦,兇賊畏戢,不勝感謝。」提督曰:「李遊擊名天常,領水兵。當爲撤還,而以釜山無船,故趁未上來。以此賈都司,領兵船下去,請給半月糧以送何如?」上答提督曰:「當依命。」行酒禮。提督曰:「以前日九倭事,俺議于都爺,都爺曰:『此倭子國王欲殺之則當殺,欲放則當放,欲送于中原,則當上本爲之。』此在國王處之如何耳。」上曰:「小邦之意,殺之則似開釁端,放還則彼必探我虛實,惟望押送天朝,以待處置矣。」提督曰:「然則當更究覈于都爺。」仍請曰:「俺略備酒果。請撤此饌,欲待薄禮。」上曰:「多謝。」提督令家丁進卓,床中布列衆果,柿、梨、榛、栗、銀杏、雞、猪肉等物,八九重,床頭所陳果上,則翦彩爲花,皆揷之,其中龍眼、荔枝、黃橙、綠橘、金菊萄等物,亦有之。又請上,就客位,凡接見,主西客東,時提督在客位,故以其坐讓于上,欲以尊客之禮,待之。上再三固辭,提督强請,上不得已換坐。提督令家丁,進酒作樂。上請行回盃,從之。戶曹參判李廷龜入啓曰:「京倉大米,時無一升之儲。今二十日當支放九百石,而以此尙未支給。今聞天津稻米,已抵京倉,備邊司欲貸用此米矣。」上曰:「除冗言,賈都司半月糧措給與否言之。」對曰:「今難猝辦,當呈稟經理爲計。」上曰:「卽刻當發行云,呈文何可及爲?然則提督前,以此意直告乎?矇朧告之乎?」對曰:「諸將官飯酒米已乏,此則決不可辦。前日糧米垂盡之際,糧船及到,故艱難繼用,今則無上來之糧船,而秋稅又未及捧,決不能爲矣。」上曰:「然則此非細事。極爲駭愕。戶曹何不先期告稟乎?」上言于提督曰:「半月糧,不是重難之事,而小邦倉中,糧儲已罄,陪臣不勝渴悶,來告于予。今聞天津稻米,運到京倉。請貸用此米,以充半月之用何如?」提督曰:「半月糧則自此減半給之,其餘以南方倉穀,補給可矣。天津米則非俺所管,當稟于撫院。」上曰:「半月糧,以小米相半給之何如?」提督曰:「然則海上沿路,有軍糧處,或以十日糧,或以數三日糧,次次支給如何?」上曰:「如命。」提督曰:「多拜上。」上曰:「寡人在偏邦,實賴皇恩,大人奉話,今逢盛禮,冞增感激。顔已酡矣,請告辭。」提督再三請留,前後進十二爵,又進飯。凡唐禮,以所備菜蔬未盡入,而客先去則以爲不恭。時提督所進味數,至於三十餘品,欲上盡御然後罷,故上不得已留之。上又請告辭,提督命撤床。上請換坐,仍就前坐,請行謝拜。提督辭之,行揖禮,呈禮單,只領馬疋,餘皆不受。上命分給其家丁,辭而出。

○申時上自提督衙門,直幸賈都司所館處,行酒禮。

○上幸陶通判所館處。上先問軍門、四提督、董、麻、劉、陳。楊經理起居,通判曰:「軍門自遼東,入歸山海關,諸提督各還本鎭,經理時在河南地本家,身皆無恙矣。」行酒禮,酉時還宮。

○兩司合啓洪汝諄事。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不必論執如是。不允。」

○初更三點,賈都司詣時御所,行回禮。

8月28日[编辑]

○甲辰,戶曹啓曰:「京城留在水陸官兵,一旬所支大米,雖有加減,而大都不下八百餘石,今日終旬之糧,至今未放。昨日啓下事目內,靑藍布貿穀事,京畿監司貸用米推尋事,四道田稅催促事,三道災傷收贖上送等事,皆是日後繼用之策,無及於目今竭急之需。到此地頭,雖百般措置,頓無可措之計。不得已百官、市裏、坊民,依前換米補用,而今日事勢,比前尤急。民間大米,則不至於春、夏之乏絶,斗數當倍於前日,堂上以上則四斗,堂下官則三斗,市裏、坊民則二斗,今月晦日內,無遺自納于江倉,每一斗小米一斗五升式換給事,急急知委施行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傳曰:「允。內出米三十石,輸去。」

○都承旨崔天健啓曰:「吏曹判書下批政事,傳敎矣,政廳無堂上。前規有承旨進去,落點後下批之事,且有落點先下于政院,命招先肅拜,仍爲下批之時。今則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承旨與假郞廳,進去政廳,以待落點。」

○舍人以右議政意,啓曰:「今者冠服,當依禮曹勘定,九月初一日爲始施行矣。且見兵曹啓辭,則宣傳官以下部將等入直武班,仍前戎服侍衛事,亦爲啓下矣。如訓鍊都監千、把總、哨官等,無職而付軍職常仕者有之,至如備邊司郞廳、訓鍊院官員、軍器寺參下官,皆是武士,姑仍戎服,一體施行,似爲便當。且三醫司及吏胥輩,一時冠服,則勢所難行,必不能備,而空司者滔滔。亂離之時,種種曲折,不可不慮,此等人,幷仍戎服,以便奔走似當,故敢啓。」答曰:「依啓。」

○戶曹啓曰:「倉中大米,前此雖屢告缺,而前日則西路運船,亦時續到,故絶而僅繼,今則西路已無可運之米,倉中所儲,遽爾罄竭,勢將辱及君父,變生國家。該官雖萬被誅責,無補於已誤之事。今雖換米於坊民,其數不滿一旬所支,此外零星收合,有似紅爐點雪,隨備隨放,勢難支繼。今年田稅一半,爲先上送事,前日已爲啓下矣,但近來人心解弛,該曹公事,例視爲一張休紙。外官豈知事勢,至此竭急乎?京畿則監司在此,庶幾或動念催督,忠淸、黃海、全羅三道,則請急遣宣傳官,別爲下書,九月晦日內,使一齊來納于京倉爲當。且聞平安兵使,有私儲軍糧,不下八千石。我國軍糧則猶可以小米,換用此米三千石,亦下書于兵使處,十月內使之上送似當。其代則似義州留在小米,移送充給何如?且聞瑞興龍泉站,有收貯軍糧千餘石,所以備大軍西下時所用,而本站介於平山、鳳山之間,大軍皆過去不入,故積在此站云。此亦令曾下去本曹正郞金尙寬,收査船運,以送宜當。且京中百官坊民,則今已三次收米,外方監、兵、水使、守令,亦不可不爲。除咸鏡、慶尙及全羅道尤甚蕩敗各官,平安道水邊各官外,監、兵、水使則十石,府使以上則四石,郡守以下則三石,各各自納于京倉,而守令皆以衙養馬載送事,各道監司處,自本曹行文知會何如?事之竭急,無大於此,苟且之弊,有不暇計。不得已敢啓。」傳曰:「允。平安兵使軍糧以下事,議于備邊司。」

○憲府啓曰:「前啓尹斗壽事。副護軍權應銖,乘亂崛起,貪縱暴虐,小不如意,則酷用刑杖,殺人如麻,山陽一村,盡爲椎殺,其他因嫌杖斃者,不可勝數。而左道列邑,廣設私屯,其所落種,幾至二百餘石,而多占公私賤,認爲己有,使之耕種。道內娼妓三十餘人,亦爲接置,冒作家婢,歌童、舞女,充堂衍宇,日以宴飮聲樂爲事,其豪富氣焰,一道之人,無不憤罵。至有十二農九妾之說,播於中外,而前日旋囚旋放,失刑莫甚。此而不治,則益張其惡,無以懲後矣。請權應銖更命拿鞫,以正其罪。」

○諫院啓曰:「前啓尹斗壽事。近來朝綱解弛,人無顧忌,少有厭苦之地,則輒懷巧避之計。頃者,前郡守安昶,除授永川之後,厭其蕩敗,敢生窺避之謀,偃然以本郡奴婢多在,呈所志圖遞。其情迹昭著,人皆痛憤,請命先罷後推,自今以後,各別申明準期之法,痛革厭憚圖免之習。公州爲邑,以沿路之地,殘破無形,人皆厭避者久矣。牧使金尙寯,一自除授,方懷厭苦之際,經理都監多費辭說,至於啓遞,以中其欲。都監郞廳,初非急緊之任,孰不可堪,而徒徇私意,不念事體,極爲未便。請金尙寯牧使遞差,承傳勿爲擧行。」答兩司曰:「領相事,夫豈不合,何必强論?安昶事,似是法當。今啓辭之意,未得解見,明日更爲回啓。權應銖事,徐當發落。餘所啓,依啓。」

○未時,李提督詣時御所,回行禮而去。

○萬經理揭帖:

天朝之爲貴邦,至矣盡矣。今八道全復,一倭不留,萬里遠戍之兵,乃令枵腹防禦?倘有不測,干係誰委?貴邦爲宗社計,何得一旦恝然造再主恩也?李提督原啓附覽,千萬速圖。如欲撤兵,幸移一咨,卽時捲甲而。但道路續食,亦不可缺者,仍望責成料理。李德馨身係大臣,但欲委担天朝,修怨睚眦,天永命,以忠國家,毫不在意。觀其托疾高臥,蓋可想矣。惟執事,其圖之。

○李提督原啓:

賈祥水兵,已差官嚴督,前往釜山,張榜陸兵,亦馬上差人督之,使與陳蠶協力,防守秋矣。但賈祥欲借給糧銀,備辦寒衣,又支日米,一月或半月,昨與國王,面言回答云,絶未有大米,只欲將運到爛米,搪塞衆兵,恐不能堪。又見在王京兩標兵,亦枵腹待哺。卽有銀,亦無可買,奈何?伏乞恩師,嚴示李德馨,速處以濟至望。

{{*|時經理以此揭帖及提督原啓,同封以送。史臣曰:「國家雖蕩敗,掌國計者,若有奉公之誠,則必能先期措畫,以濟艱食。今王師枵腹如此,而判度支尹自新,號爲善治財賦,不能竭力生財,勉圖接濟,反自託疾以祈遞免,其避事誤國之罪大矣。而朝廷不加詰責,以致天將之嗔怒,邦憲之不報甚矣。」

○備忘記曰:

前左相呈辭之時,予以爲經理大人,必以爲怪云,則左相曰:『大人已知實病云云。』今此揭帖之辭,果何如也?大槪旣句管舟師,大人之言,又如此,似不可呈告在家。更爲下去督餉如何?言于備邊司議處。

史臣曰:「李德馨年少有才,而位高責重。若能竭誠奉公,夙夜匪懈,則其於力所可及之事,庶有裨益。今因小嫌,强自引疾,終不視事,使主上獨任社稷之憂,殊無大臣與國同休戚之義。經理之峻責也宜矣。」 ○以沈喜壽爲行吏曹判書。沈忠謙之切族,而嘗參忠謙家宴,反以貪侈,言于所切臺諫論之。人比之於武后朝懷餤之奸。

8月29日[编辑]

○乙巳,禮曹啓曰:「皇勑將降云。以常規言之,則先來書狀,見後處之,不小之事,唐官豈有虛傳之理乎?似有各別謝恩一節,或使臣差出,預爲察爲事傳敎矣。皇恩渙汗,不可不卽爲謝恩。若待節使之行而順付,則明年四五月間,當有聖節使之行,事極遲緩。卽當差出使臣,受勑後卽爲發送,而應用方物,令戶曹,預爲措備何如?」傳曰:「允。」時,經理旗鼓李開先,抄送通報一款於接伴使沈喜壽,仍致賀語,乃禮部因助工題本,奉聖旨欽賞事也。禮部一本,罄竭微誠,略備土物,冀助大工等事,朝鮮國王進到方物,奉聖旨,朝鮮國王姓諱進獻助工物,忠順可嘉。賞銀一百兩,大紅苧絲蟒衣一襲,寫勑奬勵云云。 ○憲府連啓尹斗壽事。

○諫院連啓尹斗壽事。「安昶自除授永川,厭其蕩敗,以本郡奴婢多在,呈所志圖免,風聞則其奴婢之數,實不至於如是之多云,故臣等據所聞敢啓。大槪近來弊習已成,窺避殘邑者,輒以奴婢田結圖遞,比比有之。此弊不可不革,故如是啓之矣。」答兩司曰:「領相豈如是所論?非其情矣。以此事,不須煩擾至此。不允。」答院曰:「安昶事依啓。」

○巳時上幸季遊擊金。所館處,行酒禮。上還宮。酉時,陶通判詣時御所,行回禮而出。

○檢察使知中樞府事柳根處事苛察,遇下少恩,人頗苦之。馳啓曰:「今年農事,山邑則不至失稔,而沿海一帶,許多水田,盡爲不實,或有未及發穗者,或有發穗之後,旋卽枯損者,至有不得掛鎌之處。如還上、田稅,若至督納,則民間已有逃散之計。其中宣川爲尤甚,民間救荒,有不暇論,善後留兵,不卽撤回,則大米出處,朝廷不可不預爲規畫。臣竊聞京畿、黃海各官倉儲大米,已盡取用於京城,今秋又無所捧,平安道大米,又爲竭乏。民間旣無所儲,各官又無所捧,則自今年八月,迄于明年西成,其間日月,不下十五餘朔。國家經費,不可但爲目前之計,臣未知將何大米,可以繼餉乎?大槪國中大米,其數有限,萬一不爲撙節,則西成之後,更無産出之路。臣竊見平安沿海闕軍,本道兵使,例捧大米,以供將士。臣已於碧潼、昌城等官,輸送鹽石,措備小米二百二十餘石。以此零星之數,亦令兵使李慶濬,照數換用,將此大米,以補軍餉,恐有少補。啓下戶曹。」

8月30日[编辑]

○丙午,巳時,季遊擊詣時御所,行回禮而出。

○備忘記曰:

權應銖事,未知其事狀,但有戰功之人,今更拿鞫,必欲重治後已,恐有鳥盡弓藏之嘆。當初旣議於大臣,更議大臣施行。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曰:「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不允。」

○諫院啓曰:「熙川郡守李愼,以年少悖妄之人,非但號令顚倒,民不堪命,衙有老父,干預官事,貽弊多端。且隣近郡邑,到處娼,至奪民牛,以給其女,所聞極爲駭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泰仁爲縣,湖南巨邑,素稱難治,而經亂之後,蕩敗尤甚。縣監文益周,年紀衰耗,處事昏謬,大小公務,一委下吏,百弊俱興,闔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仍在,以貽民弊。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九月[编辑]

9月1日[编辑]

○朔丁未,上在貞陵洞行宮。

○慶尙監司韓浚謙馳啓曰:「安東府使李巖爲人飾詐邀譽,屢經守令,頗以刻剝辦事,時人以勤幹稱之。牒呈內,八月下霜,甚於冬節,未成熟禾穀及木麥,盡爲枯傷。旱荒之餘,霜雹之災,又至於此云。」

○政院都承旨崔天健、左承旨李睟光、左副承旨李覮、右副承旨金尙容。啓曰:「今聞李提督門下之官,多言:『提督以防守朝鮮大將留此。接應體貌,不可與他將等,而來到之後,凡係天兵留、撤,倭使處置及一切軍機事宜,無一箇陪臣,來見老爺,商確講稟之事,老爺極以爲怪。且門下諸官,以一壺酒不得喫爲言』云。接待天將,不可專以除弊搪塞爲事,力所可及,亦當極意周旋。此則在接伴使善爲接應而已,然其所言如此,若大臣、兵判、備邊司有司堂上,時或伺候於衙門,面講善後機宜,以示本國事情,專靠督府之意,似爲合宜。竝以此意,言于接伴使何如?」傳曰:「允。雖由於該司之緩慢,而未必非接伴使不能周旋厚待之致。今後各別盡心接待事,竝言之。」

○戶曹啓曰:「終旬放糧,至今未支。百官及坊民、市裏換米事,雖已啓下,亦難必其齊納與否,極爲悶迫。雖盡收納,亦未滿一旬之支。屯田廳除前日用下三千三百三十二石十二斗,又有遺在大米二十七石九斗七升零及銀子七十八兩零,此米爲先移用,其銀子亦急急換米,補用爲當。且屯田廳所納戊戌年經理屯田所出大米三百餘石、布子價大米四百八十餘石,京畿各官,趁不上納。令監司,別定剛明差使員,刻日捧納上送,補用何如?」傳曰:「允。」

○兩司連啓尹斗壽事,答兩司曰:「不如此之人,必欲遞去之,何能從之乎?勿煩爲宜。」

○傳于政院曰:「大米垂絶,則何不預爲措處乎?曲折察啓。」回啓曰:「軍資監官員招問,則本監大米將絶之由,自前月初生,日日牒報于戶曹,而戶曹無措備之意。初旬後,知大米已盡,終旬不得支放,不勝渴悶,本監官員等齊行,進于判書家請謁,則判書不見,請以小米換大米,而猶不爲聽施。又以倉儲靑藍布及去核木花,換貿大米,亦不採許云云。參議則以倉糧次知,往在江上,故本曹之事,判書專管,雖例行文書,不爲稟定於參議。且判書近日雖以病不爲行公,而凡公事及行文等事,判書猶在家爲之,故參議則不能預知,頃以備邊司啓辭,來察本曹之事,不滿十日云矣。」史臣曰:「判書尹自新,號稱善於治財,其在平時,自戶曹參議,陞爲參判,今又授度支之任。當此軍需垂盡之時,苟能籌度錢穀出入之數,貿穀換米之事,早夜以思,先期措備,則庶無臨渴掘井之患,今旣不能竭力供職,以圖接濟,反爲託疾在家,期於必遞,欲使前頭難堪之憂,移於他人,其自爲計則巧矣,奈國事何?此所謂斗筲之人,無足觀也。」 ○禮曹啓曰:「邢軍門畫像已完,卽當掛之於祠宇,而只緣祭祀節目,未得講定,以致遲延到今矣。今考李提督如松。生祠堂節目,則每年春秋仲月中丁行祭,祭物依《精忠錄》所載,參以我國纛祭之例,增損磨鍊,祠號亦令藝文館撰定云。今此軍門祠堂祭禮,亦當依此磨鍊,而但京外事體,似有不同之勢,奉安畫軸之時,亦當有處置之禮。凡此節目,一皆新設,當觀視於唐人,流傳於後世,不可不愼重。本曹不敢擅便,應行節目,議大臣詳盡定奪施行,而銅柱、石碑等事,曾於本曹啓下,接伴使書狀,至欲出送差官,驗其施行與否云,其勢不容但已。況今姜良棟所言如此,極爲未安。令備邊司,急速商議擧行何如?」傳曰:「允。」

○備邊司啓曰:「邢軍門生祠,今旣繕完,畫像亦已畢繪,更無功役之事。如祭祀節目及祠號撰揚等項,已有平壤生祠堂講定規例,自當依此爲之。其於疏放豐約之節,似未可以京外而異之,春秋節祀之外,不宜有繁縟之禮。奉安畫軸,雖係初頭之事,而恐不必別樣處置。禮曹參判盧稷,久受軍門接伴之任,嘗與戴中軍,熟議此等尊奉之事,不一而足,自可商量處置。至於銅柱一事,功役極重,物力甚竭,勢難容易擧行,前已具由啓達。今雖有姜良棟一時泛論之說,而恐不必勉從難行之事。臣等之意如此,敢啓。」傳曰:「允。」

9月2日[编辑]

○戊申,政院座目同前。啓曰:「京倉大米,雖有竭乏之時,而不至如今日之無一升遺在也。倉官之訴,悶於該曹,自初秋,呈文告急,無日無之,終至於齊訴判書之家,而亦無所爲,致有今日。各兵之絶食枵腹,已近二旬,管糧唐官,亦不勝其侵苦辱罵,況於我國之官乎?不測之變,頃刻將生,萬分憂悶。百官、坊民之收米,若得一齊輸納,則近五六百石,可支一旬之放,而緣閭閻窮乏,而人心怠緩,齊捧無期,亦甚可慮。且聞京畿監營刷馬馬草價米,稍有所儲,而未收之米,亦有裝船上來,預恐天兵掠奪,停泊於海口。畿邑官庫,亦豈無些少之儲乎?此時國事至急,勿分內外彼此,如有一分可助之事,一體盡心輸運,零星湊合,以救燃眉之急,似不可已。且癸巳、甲午年間,分給軍資監所儲木布於自願之人,使之貿粟、貿雜物於外方,而一送之後,遺忘棄置,至於文簿,亦皆散失。上年小帽子換米於各道者,亦累千石,丁酉年間,咸鏡道減稅布之數,亦過千同,民間則盡捧,而上納則無多。空名告身所募之牛,分授於畿邑及諸處屯田者,幾七八百頭,倉儲木花、靑布,其數亦多。如得運用心計,收拾貿遷,豈全然無可爲之事,而膠固若此,坐待生變乎?此意言于戶曹,使之趁卽議啓施行何如?」傳曰:「依啓。」傳于右副承旨金尙容曰:「軍資監官員,如是牒報,而戶曹不爲處置乎?虛實問于戶曹。」戶曹回啓曰:「相考文書,則軍資監官員,果有累度牒報矣。」傳曰:「軍資監官員若牒報,則戶曹何不預爲措處,而不小之事,臨時致令如此?戶曹堂上、色郞廳,竝推考。」

○傳于政院曰:「前日封世子事,經理衙門百官呈文時,率都民爲之乎?察啓。」

9月3日[编辑]

○己酉,辰時,上幸李中軍香館。

○巳時,上幸沈通判思賢館。

○司諫院啓曰:「前啓尹斗壽遞差事。當此國計蕩竭之時,爲度支者,百爾籌度,以爲繼餉之策,猶患其不及。況付諸無可奈何,茫然不爲之所乎?前判書尹自新,判戶曹非不久矣,大米之乏,非不知矣。至於軍資監之員,日日來告換米、貿穀等事,而非但不爲講究,以爲接濟之計,反加嗔責,至曰:『非我所知,任汝爲之。』使下僚之情,不得相通,天兵支待,經旬闕然,諸將官譴責,無所不至,不測之變,朝夕可慮,極爲寒心。況自以遞免爲期,引疾不出,莫恤國事,略不動念。身爲宰臣,尙忍爲此,凡在瞻聆,孰不駭憤?請前判書尹自新時以備邊司啓辭,已遞戶曹判書。罷職。近來朝綱板蕩,人不畏憚,少有厭苦之地,輒生巧避之計,旋差旋遞,紛紛不已,體面墮喪,不可收拾,極爲寒心。頃者,前佐郞權渫,以吏曹假郞,爲厭薄而不來,又以唐將接伴爲厭惡,纔聽分付,旋托病劇,凡在聞見,莫不駭愕。請命罷職,以懲新進窺避之習。」答曰:「領相事,予意已諭。不可遞也。戶判事,本監官告急非一,而不爲措備,事甚駭怪。然旣推考,必有其說,徐爲處之。權渫事,依啓。」

○司憲府啓曰:「前啓尹斗壽遞差事。啓辭同上。地部之官,其所句管,猶在於錢穀一事。其見在之簿,支放之數,預爲參詳料理,則足知幾日當支,幾日當乏,而戶曹茫然不以爲意,了無措置之事。至於軍資監屢屢告急,而褎如充耳,及至缺乏之後,居然呈病,使莫大接待之事,不成貌樣,致有天將之嗔怒,其稽緩不職甚矣。將安用地部爲哉?請前判書尹自新及次知郞廳,竝命罷職。兵曹正郞權縉,爲人浮輕。厭其本曹未易遷動,期於必遞,故爲呈病,而出入如常,略不顧忌,其躁進之心,厭避之迹,縱恣之狀,昭不可掩,莫不痛憤。請命罷職,以懲新進浮躁之習。」答曰:「領相事,不允。戶判已爲推考。正郞權縉事,依啓。」

○備邊司以大臣右議政李憲國。意啓曰:「臣竊聞經理見沈喜壽,以倭使咨奏一事,大加嗔怒。聞來不勝未安,求見昨日喜壽啓草,則經理多發憤言,不可勝記,而至曰:『若以此事,咨奏天朝,則如邢爺、四提督,皆得大罪。此何異丁主事之誣陷諸人也?』且曰:『朝鮮必謂本院不能幹事,如此其輕蔑也』云,則此實極其發怒而言也。此在於交儕之間,尙不可不謝。況天朝都院,以經理我國來臨,而如此發怒,則我國何敢自安?』且喜壽答稱:『寡君聞此,亦必震惕致謝』云,則經理豈不料國王聞此等問答之辭乎?卽目接見孫中軍於經理衙門傍,而不爲致謝於經理,則揆之人情,彼豈不加怒?請先進經理衙門致謝,然後次見中軍,於義似當,故敢啓。」答曰:「知。」

○以韓應寅爲行戶曹判書,洪進柳雲龍,一蔭官也。平生行事,庸庸碌碌,別無一藝之可稱,只以其弟成龍之故,累典大府,濫廁頂玉之列。進判吏部,媚悅成龍,至以雲龍,屢擬承旨望,略無顧忌。其媚竈保位之狀,擧此可知。爲行禮曹判,鄭昌衍爲刑曹判書,李希得爲行司諫院大司諫,鄭光績爲吏曹參判,趙挺爲同知中樞府事,宋駿爲吏曹參議,宋諄爲僉知中樞府事,尹宖爲人麤猾兇陰,無行檢,素爲士類所賤。爲兵曹正郞,林晛粗鄙逐勢。爲承政院注書,柳潚爲藝文館檢閱。

○禮曹啓曰:「左承旨權憘啓辭,臣前爲江華府使時,得聞文昭殿位版,亂初收拾於兵戈抛擲之中,移安於府地傳燈寺,使一二山僧守直,其爲褻慢甚矣。臣在任僅四十餘日,爲水兵侵擾,亦未及奉審以來。先王位版,如是接置於僧舍,至爲未安。請令禮官,速爲處置何如?依啓事傳敎矣。原廟位版,屢經賊手,片段毁敗,踐踏泥土,慘痛之甚,所不忍言,奉安山刹,姑令居僧守直,實出於不得已也。旣難於奉以香火,又不可守以官員,非但有褻慢之嫌,且不無後面難處之患。設使他日復立原廟,亦未必仍用此位版,若埋置各位本陵之側凈潔處所,祭告事由,則似乎得宜,而事係重大,非本曹所能擅便。議大臣定奪何如?傳曰:『依啓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敦寧府事李山海以爲:『依該曹公事施行。』行判中樞府事鄭琢以爲:『依該曹公事,埋置本陵凈潔處所,祭告事由爲當。』右議政李憲國以爲:『該曹處置,果合情禮,依此施行似當。』崔興源、尹斗壽、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病不收議。大臣之意如此,敢啓。」傳曰:「允。」

○夜,火入鬼,犯積屍。

9月4日[编辑]

○庚戌,備忘記曰:

倭賊遣使,要與通好,我國不得自擅,欲聞于天朝,恭竣處置者,此乃當然之事,其於義理,不是爲違,而經理怒甚,頓足慢罵,縷縷數百言,或多不倫,至以我國之所爲,比之於丁應泰之構陷,將使邢軍門、四提督,被罪云云。諸公苟無作爲之慝,則賊使之傳報,有何被罪之疑乎?此則正所以自發其狀矣,豈非可哂乎?予聞之卽當趨進以謝,而近日連爲擧動,作氣接待,氣頗不平,未果焉。今當善爲措辭,送帖謝之。賊使之初來,小邦之意,自其天將陣中,嚴辭開諭,還爲入送,則無漏洩軍機之虞,於事爲便。是以不穀,前日面稟此意於左右,而未蒙許可。賊使旣來于都中,小邦虛實天兵多寡,不無偵探詗得,不可以還送其土,俾兇徒更肆姦計。故欲聞于朝廷,恭竢處置者,蓋自前凡賊情邊報,小邦無不據實以聞,不如是,深恐小邦,有私引賊使于都中,相與通好之嫌,而他日朝廷聞知,抑恐責之以不早聞也。小邦只爲是懼,伺候陪臣稟達此意,以竢大人之指揮進退,無非上畏朝廷,以盡事大之誠而已。豈敢有一毫他意哉?側聞大人有不豫之意,不勝震越惶蹙。至於因此,而累及於諸大人之事,則曾是小邦千萬意慮之所不到。苟有是慮,小邦雖甚愚昧,豈敢有是稟哉云云。揭帖製述人,恐未知此間曲折,此草示之,以備參酌,善爲措辭。

○沈通判、李中軍回禮而出。

○兩司連啓尹斗壽遞差,尹自新罷職事,答兩司曰:「已諭,不允。」

9月6日[编辑]

○壬子,兩司連啓尹斗壽遞差事,答兩司曰:「苟不合,豈爲强任,自取顚隮之理?誠以不爲不合之人,必爲排斥,時習可惡。不允。」

○司諫宋馹,獻納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啓曰:「近來朝綱板蕩,不可收拾。少有厭苦,圖避成習,故殘破之邑,除授之人,托稱本地奴婢、田結,呈所志遞免者,比比有之。經兵殘地,荒廢死亡之爲甚,而士大夫之田民,獨爲遺在,人皆有議,欲防此路者久矣。頃者,永川郡守安昶,以奴婢多在,呈吏曹遞改,風聞則昶之奴婢,不至如是。厭其殘破,敢生此計,物議殊以爲未便。弊習不可不矯,故臣等直據所聞敢論矣。今見昶之緘辭,則其奴八月二十二日來告生存奴婢十三口云,而呈所志,則在本月二十一日,非但日字倒錯,至於所志,則稱十五餘口,而緘辭則十三口云云。一則曰永川人皆樂赴,一則曰指日治行,欲以蔽殘破之形,掩圖避之迹。措語無倫,雖不足數,而至曰虛捏指斥。臣等雖無狀,其於一庶官,豈至無所風聞,而敢爲虛捏乎?言官風采,自臣等墮落無餘,不可仍冒言地,更爲糾正他人。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吏曹啓曰:「慶尙左兵使金應瑞也。應瑞時在喪中,起復爲兵使,到處挾娼,略無忌憚,淫悖之行,言之孔醜。當持虎勇之軍,縱涊無恥如此,雖有力戰之功,固非統禦之才,朝廷輕畀閫帥之任,使之專制一方,軍心不服。有闕,政事何以爲之?」傳曰:「明日爲之。」

9月7日[编辑]

○癸丑,大司諫李希得來啓曰:「司諫宋馹、獻納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皆引嫌而退。安昶緘辭,倒錯無倫,果爲不足較,而近來守令等,厭憚殘破之邑,巧計圖避者頗多,故臺諫欲矯其弊習,隨所聞物議論啓,勢所當然。豈可以此輕遞言官乎?請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司憲府連啓尹斗壽遞差事。

○司諫院啓:「前啓尹斗壽遞差事。訓鍊判官權悌,所行悖惡不謹,父喪三年之內,飮酒食肉,敗傷倫紀,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削去仕版。」答兩司曰:「予意已諭。」答院曰:「新啓,依啓。」

○戶曹啓曰:「臣等當此大米頓絶之後,心肺焦煎,罔知所爲。若不預先措備,目下切急之患,固所難免。取見軍資監文簿,査考七月朔所用,則天兵放糧及雜上下,該計大米二千三百五十餘石。各朔雖或有多少加減之數,而大槪都計三萬六百餘石。若果竝其預備之數,措置六萬餘石,則一年之內,庶可支用矣。今歲失稔,目今市直,正木綿一匹,不給四斗之米云。方秋如此,來春可知。若不趁今別樣措置,後則無以爲矣。本曹今方講劘,思欲竭盡心力,而不過行文各道,例有緩不及事之弊,極爲悶慮。監司能便宜善措,不無生財之路。各道監、兵、水使,大米各十石,急措上送事,已爲啓下行移,但此數零星,不足爲有無於其間。頃年因朝廷公事,兩西監司軍糧米各五千石,別措備上送事,啓下行移矣。今年則軍糧之急,倍於頃年,以大米急急措備上納事,申明下諭。且忠淸則一千石,江原則五百石,亦依兩西例施行事,亦爲下諭。且供上草注紙,每於市上貿用,非徒市民怨苦,紙品麤劣,極爲未安。兩南本是楮木産出之地,設楮措備,得之無難,而旣除大米別措之事。請令兩南監司,各三百卷,不煩民力,別樣善措,精造上送事,竝下諭何如?」傳曰:「允。」

○幼學權韠等上疏。略曰:

臣等謹按江華府人梁澤,弑其父,本府之民,萬口如一,具湘等十六人,聯名報官,其一鄕公論之發,已不可掩,而府使李用淳、身居宰列,而惡其自己罷職,不討弑父之賊,故緩其獄,終不擧王法。所謂患失之鄙夫,何足誅乎?喬桐縣監李億昌,前後所檢,雖有詳略,其打傷之迹,昭著於其中。澤之弑父之狀,無可疑矣,而有司者,諉以疑獄,不擧典刑,置之尋常之地,到尸肉壞爛,無可考驗,然後託以改檢爲名。至於不可檢,則乃繫湘等十六人,欲窮問言根所自出,若將爲澤復讎者,臣等竊惑焉。今夫有司者,所以朦朧掩覆,以至今日者,豈無其由乎?彼澤本饒於財,賣田宅,以行賄賂,擧世之人,實所共知,但未知入於誰門耳。澤以良馬納于監司柳熙緖,受其賂,故緩其獄,使弑逆之賊,容息於覆載之間,至於經年,其頑鈍無恥如此,一世之人,莫不唾罵,羞與爲伍。澤之弑父,在於去年七月,而用淳之初檢,乃在於十一月,億昌之覆檢,在於今年二月,其改檢也,在於六月。使天下之元惡,偃臥獄中,以待其老,而宰相不知其失,臺諫不言其非,臣等竊恥焉。若云梁澤有罪,則負弑逆之罪,而至今不死者,非王法也;若云梁澤無罪,則負弑逆之名,而至今不辨者,非王法也。有罪無罪,俱不可置諸尋常,而拘之以綱常大逆之罪,不治以綱常大逆之典,此實臣等所未曉也。梁澤之事,何等大變,而在庭之臣,恬不知怪?人心至此,時事可知矣。伏願殿下,盡納前後文簿,先察梁澤弑父日月,次審推官治罪緩急,赫然發怒,快示明刑,使天下之人,昭然知弑逆者之無所容於覆載之間,則天地旣塞而復開,日月旣闇而復明,三綱正、九法立,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豈不快哉?臣等生於輦轂之下,早蒙菁莪之育,而粗識彝倫之典矣。流寓本府,親見此事,義不容默默,而所以遷延到此者,庶幾有望於士師。今伏見推考敬差官趙庭芝,性本輕妄,處事顚倒,名望素輕。今爲敬差官,其事干可問者,如梁澤叔父及其奴婢,不爲訊問,喬桐律生之招,亦不覈實,失其端緖,疎漏莫甚。人言之及,自取之也。挈家而來,使梁澤妻孥,出入門屛之間,所推喬桐律生之招,明白的實,而不以上達。若是則弑父之賊,終無時而可誅也。

啓下義禁府。

○以尹自新號稱善治財賦,而久典版部,不能貿遷有無,措備軍餉,反爲稱病圖遞,其無奉公之誠,可知矣。爲行知中樞府事,李廷馨爲禮曹參判,盧稷爲行弘文館副提學,宋諄爲禮曹參議,李尙毅爲刑曹參議,李必亨爲弘文館校理,李必榮僥倖登第,而驟入玉堂,至銓郞,物論囂然。爲吏曹正郞,李慶全爲弘文館副校理,任守正爲弘文館修撰,孫允先爲奉常寺正,姜籀爲兵曹佐郞,李昇爲刑曹佐郞,李爾瞻爲成均館典籍,郭再祐壬辰首倡義兵,銳意討賊,奮不顧身,斬獲甚多。爲慶尙左兵使。

9月8日[编辑]

○甲寅,經理都監接伴使沈喜壽。啓曰:「姜守備良棟自初來時,感勵自上厚待之恩,凡於我國之事,盡心周旋,一向不怠,禁戢管下軍兵,不使擾害生事,閭閻多賴之。此則已然之明效。春間及近日,軍餉乏絶,將至變作,而終始宣力調停,多有營救之功,至於頃日,止經理南行,諫打圍東郊,無令踏損禾稼等事,皆有稟帖、批下,的然可考。雖有輕躁自伐,惟恐人不及知之病,而臨事詳密,不少放過,務令成就乃己,此實南人之有誠悃者也。久容艱窘,或不免自己求請之煩,而爲經理所親信,屢告諸將官冒濫之失。方與孫中軍,不相能,人皆忌憚,不敢恣行非違之事。當以今月十二日,先撤去,多有眷眷東事之意,嘗謂臣喜壽曰:『國王知俺血誠報效之意否?』臣答曰:『寡君常常感戴不已』云,守備喜動顔色。近者,其標下將官沈龍、李茂存等若干人,忠於守備者也。聯名呈狀於經理及杜按察,頌其賢能,要建坊揭號,經理、按察,皆優奬批回,而尙未着落施行。李、沈諸人,致懇於臣及李德馨,授以原稿及經理、按察批稿,欲令啓知,而咨請敍錄保留,其意甚勤。守備亦頻頻來見於臣之私第及都監,益致懃懃,如有所言,而不敢言者,其蓋可想矣。其所謂保留云者,亦非欲領兵久留也,先爲盡送軍兵,身獨少留,落後而去,但取盡職事,得人心之意也。唐人之性,大抵如此,雖稍有知識者,亦不得免焉。今若不從其願,則必致憾恨,不無意外之患。臣與李德馨之見相同。伏請下備邊司,十分商量,急急善處。」傳于政院曰:「知道。依啓。墨畫處,建坊揭號之言。此何言也?」政院啓曰:「建坊揭號之語,問于沈喜壽,則以爲:『中原初試入格,則其門立紅門曰:「某人之家」云云,欲爲依此之意』云耳。」傳曰:「知道。」

9月9日[编辑]

○乙卯,正言尹𪰙爲金、南爪牙,被人譏斥,而不知解其職,識者非之。來啓領議政尹斗壽遞差事,尹斗壽以險詖之性,加貪黷之欲,爲臺長之日,陷殺賢士,據台位之時,專事寵賂。獲罪於士林,見唾於淸流久矣,公論之發,不亦宜乎?答曰:「領相不可遞差之意,予意已諭。前日之遞,非以有可遞之罪。如所論也,此不可引而爲例者也。若大臣一有所論,輒許輕遞,則適所以遂其新進浮薄之輩間,耆舊大臣排斥之計也。設使與時輩,不相好,自有以處之。予豈可從爾輩之言,輕退耆舊之大臣乎?勿爲更煩。」

○持平李惟弘黨於金、南,謀罷李爾瞻等,事不正。來啓領議政尹斗壽遞差事,答曰:「不允。」

○以都承旨崔天健麤鄙之器,不稱宰列。呈辭,傳曰:「當此唐將接見頻數之時,都承旨豈可呈辭?此實病耶?如非實病,命牌使之出仕。」

○經理都監接伴使沈喜壽。啓曰:「唐商人等,搶掠兩湖水鐵之弊,好生可惡。經理亦設法禁止,至於設官不之饒,其中趙惟卿等若干人,於江華、南陽等地,貿取民間水鐵,兩平交易而來,初非强搶之比,而無船不能載去,棄置江邊,窮民盡用原價,勢難賠還本主。當初經理,雖准許我國禁止之咨,而旋因惟卿等訴悶,批下韓同知再査,致令更爲移咨於我國。其間事勢,不容不勉副,而備邊司以運糧方急,漕船不足之意,據理搪塞回咨,許令撤去沙船載運。趙惟卿等不勝怨憤,逐日告訴於韓同知,同知旣受其賂,而終不得施行,多有憾恨之意,轉囑於李旗鼓。旗鼓常言於臣喜壽曰:『漕運到江,空還之船,有何不足之患,而爾國乃敢游辭搪塞,以致天朝客商,虛費銀子,空手以歸?此何事體?旣不使賠價,又不肯許船,冤抑莫甚。質重腐敗之沙船,遠在海口,豈堪載鐵回京?雖未滿當初所望十六船之數,而若許送七八隻,則可以運去。此乃萬老爺之意』云,臣頃以此意,言于備邊司,則備邊司亦以爲然。而旣已防啓,似難遽爾更改,令臣具由啓稟云。大抵此事極難處。民間原價,旣不得自官家徵給,若許客商等自徵,則其乘憤抑勒,數外濫取,何所不至?孑遺之民,將無以應之,誠非細慮。原咨所謂納船價於戶曹者,固不可行,而若隨便善處,許令船人,受價粧載而去,則似爲兩便。唐商牟利之徒,豈能繩之以一切之法哉?諸將官今當撤去,事事皆有不平之意,而此是最重之事也。更令該曹,商礭得宜,俾無後悔何如?」傳曰:「依啓。」

○戶曹啓曰:「此事曾因京畿監司狀啓,以不可不給之意,令備邊司議處事,已爲回啓矣。但今日事勢,雖不得不給,而旣給之後,若不爲卸下於義州,刦勒仍往天朝地方,則不但船主、格軍,不堪其苦,船隻回來,亦不可期,此甚可慮。不得已移咨於經理前,使之嚴飭各商,毌得經過我國地方爲當。且船價銀子,自本曹欲爲收受,今見啓辭,果爲非便。許令船人,受價裝載而去,則船人不至怨苦,而於事體亦妥。然事係重大,令備邊司,參考本曹前後公事,商量處置何如?」傳曰:「允。」

○沈通判思賢揭帖曰:

賢以菲人,謬叨委任貴地,卽勺水束薪,皆仰給於殿下。況館穀之惠,節時之禮,重見疊出?種種盛愛,無能報稱,愧感交集,祗謝祗諭。玆因大米匱竭,畿內臣民易換者,不足支放,暫議大米七分之內不足者,或小米,或稻米,每一升五合,加給半升,聽令隨便支領,已蒙撫院批允矣。賈都司下兵糧,八月一月務期必得其九月者,方赴各營支領,今欲照前議,將稻米給之,亦得大米兼搭也。仰惟照察。不任悚戀。

○回帖曰:

就認示諭。當此蕩竭之餘,非高明周旋搭補,則小邦何以得免於顚隮?足見左右,委曲軫念,一至於此,感揖之深,無以爲報。敬惟下亮。


9月10日[编辑]

○丙辰,上幸于韓同知初命所館,行酒禮。同知曰:「前日天兵受料之際,爭相奪取,多有擾害,今則不然,當以大小米相搭,給料爲可。且天朝商賈人,私貿水鐵,欲得船隻載去,而戶部不許,將失其資,似爲悶迫。若官家有用處,當納其鐵,還給其價,豈不兩便?昨日經理衙門下帖,爲此事也。」上問于左右,金尙容對曰:「此私商,多貿水鐵,欲得軍糧歸船,輸運于義州。自義州又有可轉之路,故欲私給船人價,載其鐵去。但此路一開,後弊難防,故備邊司防啓矣。」上答同知曰:「當商量處之。」上問通官曰:「唐人將此水鐵,焉用乎?」通官對曰:「江南則水鐵極踴,故唐人來此貿之,欲用爲農器等物矣。」上呈禮單,同知曰:「謹領。多謝。」上又幸于姜遊擊良棟所館處,行酒禮。遊擊曰:今將不久作別。願得國王像,歸作子孫寶,使之觀國王威像如此也。「上曰:」深感深感。此事不難,而但自平日無畫像,未得承命。「遊擊曰:」此臨別不忍之意,若無有則奈何?「上呈禮單,遊擊曰:」謹領。「

○兵曹啓曰:「郭再祐倡義討賊,有男子事業。上來之際,爲日必多,除朝辭赴任宜當。」傳曰:「允。」

○兩司連啓尹斗壽遞差事,答曰:「已諭不允。」

9月11日[编辑]

○丁巳,上幸于左遊擊聰所館處,行拜禮。遊擊面上有大痕,自眼邊橫口上。或曰與賊交鋒時,刃瘡痕也,或曰陋疾也。上曰:「大人久勞小邦,常懷未安,今聞不久還朝,深用缺然。」遊擊曰:「俺來此,無尺寸功,軍丁多受厚糧,每用思念。還朝則如此被恩之事,其可盡道。」上曰:「此言似有深意。」上曰:「天兵爲小邦事,暴露萬里外,小邦蕩殘之餘,不得繼糧餉,常懷未安。如此敎之,尤爲惶恐。」遊擊曰:「高情盛意,豈可以一言盡謝?」進茶。遊擊曰:「俺將去,已矣,善後軍丁在此者,糧餉須極力措置。軍心一失,不可復合。」上曰:「當依敎。」遊擊曰:「先去人,皆失名節矣。俺則來此,未嘗於官裏濫索,貂皮、虎皮、人參等物,至於飮食,亦以俺之銀子買辦矣。」上曰:「大人盛德,不穀已知。豈敢忘乎?」遊擊曰:「凡人去後,不必太毁,亦不必太譽。爲平平人足矣。俺則來此,少無可稱,深愧。」又曰:「昨日家丁於路上,得赤多馬一匹來,俺卽令送還于都監。」上答稱謝。

○左遊擊聰回謝于時御所,呈禮單,象壽仙一位、紅金紗一端、綠金紗一端、大紅珠履一雙、白綾水襪一雙、西域沙芥一封、西域裏煎一封、西域狗把一封。上曰:「大人盛禮,不敢當。只領此帖。」遊擊曰:「此四果,實非此土産,出自西域,故敢呈。」上曰:「不敢辭。」上呈禮單,遊擊曰:「謹領。」

○韓同知初命回謝于時御所,呈禮單。白雲布一端、棕筯十雙、宣磁盃二隻、胡椒一封曰:「此雖不成禮,乃天朝之物,故敢呈。」上謝之。上呈禮單曰:「薄物敢呈。」同知曰:「昨日已領,今則不敢領。但領此心耳。」同知辭出。

○大司諫李希得、淸謹且直。司諫宋馹、獻納柳寅吉、議論明白。正言尹𪰙啓曰:「前判官權悌,母喪殯側,飮酒食肉,有同平時,至於士大夫畜妾,盜竊淫奸,傷敗彝倫。州官因一鄕公論,囚禁論罪之際,越獄逃躱,囚其父督現,而仍以潛遁,冒占科第,又授本職,聞見極爲駭愕。故臣等前日論啓,而下字之時,誤以父喪書入。此人不謹親喪之罪則一也,而臣等以母喪爲父喪,論事不察,責在難免。不可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諫院連啓尹斗壽遞差事,答曰:「不允。」

○咸鏡監司尹承勳量狹性躁。狀啓曰:

臣査考北道別赴防人數,則少不下千餘名。今冬留在,則各官倉廒,將必空虛,極爲悶慮。海西別武士等,或以皂隷、烽軍、保人,苟充起送,無益於防戍,故還送「云。啓下兵曹。

○以咸鏡監司尹承勳書狀,傳于政院曰:「以皂隷、烽軍等,苟充起送云,極爲駭愕。兵使拿鞫重治,然後可爲矣。問于兵曹。」

○兵曹回啓曰:「觀此咸鏡監司狀啓,則海西別武士,以皂隷、烽軍,苟充起送,果爲駭愕。本道兵使,所當拿鞫。但當初本曹行移時,出身未出身中,極選精銳勇健人抄出,備戰馬軍裝待令云云。人若可抄,則役名卑微,似不可論,而尹承勳狀啓內,亦泛言苟充而已,不錄其某某邑幾名,措辭曲折,似不分明。更問于承勳,得其實狀,然後拿鞫重治,似爲未晩。」傳曰:「依啓。」

○掌令崔東立以麤鄙之物,加險詖之性。奔走金、南指嗾,含沙中人多矣。竟未免吮癰舐痔之譏。來啓尹斗壽請遞事,答曰:「不允。」

9月12日[编辑]

○戊午,忠淸監司金玏長玉堂時,與群小輩上箚,扶植邪黨,傾軋士類。狀啓:

舒川居進士李瑜等上書曰:「郡鄕校,昔在城之南十里外,嫌遠官家,移於城側五十餘年,而但地勢傾側,廟宇隘狹,神位之列,僅容成行,而春秋釋采之時,俎豆之設,陞降之節,咸不得如禮。其在平昔,郡中多士,共講移設之論。今因兵燹之餘,方赴重立之役,猶未經始者,祗緣基址之未定。儒生等伏覩郡城東五里許,厥土面陽,地勢敞闊,正宜祀宇之攸芋,山明水潔,端合聖神之有托,揖讓進退之殷禮可成,陞降周旋之多士可容。群議皆有所屬,而迄未移立者,固非生等之所當自擅。俯採生等之懇,俾遂移設之望云云。」大槪一郡人心,至於如此,因民情移設無妨。

啓下禮曹。

○政院啓曰:「李提督聞喪云。賻物弔禮,應行節目,令禮曹,察而擧行。」傳曰:「依啓。」

○禮曹啓曰:「弔禮則當於成服日行之。前者徐按察遭喪時,致賻弔禮,已有前例,今亦依此爲之似當。」傳曰:「似當依徐按察前例爲之,而言于禮曹,以禮文察爲。」

○禮曹啓曰:「禮文內,有未成服而弔者,有旣成服而弔者,則乃是執友親厚之人,往哭其喪,仍弔主人。今此提督遭喪,其弔禮,似不當與此,比而行之。旣遣史官以弔之,依徐按察例,成服日親行弔禮,恐或無妨。」傳曰:「允。」

○傳于政院曰:「左相有干,右相命牌,使之卜相。」

○備邊司啓曰:「逆賊李夢鶴等緣坐崔挺然等二十餘人,呈狀于本司云。曾因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山城、舟師等處,終始從軍者,許令免罪,故或有斬獲賊倭,至受賞職者,或有一二等參功者,或有捕捉逆賊者,或有准防公文者,逐日盈庭呼訴。臣等取考本司文書,則當初赴戰免罪公事,李元翼旣已狀啓云,而未得考出,只因體察副使韓孝純書狀,本司粘目內,逆賊緣坐人等,已令入處山城,以贖其罪云云,則其時赴戰免罪之令不虛。今若諉以緣坐之律,赴防而應免者,不爲分揀,竝令入居,則號令似近於失信,何以爲之?且李彦慶稱名人,在緣坐之中,亦有赴防公文,今聞國計蕩竭,又願大米三百石,納于京倉。當此公私赤立之時,不無補益於經費,亦何以爲之?敢竝仰稟。」傳曰:「令禁府回啓。」

○義禁府啓曰:「李夢鶴作逆之時,鴻山等數邑人民,響應者多,不赴者少,逮乎夢鶴被誅,其處人心,疑懼渙散,莫可收拾。朝廷不得已爲保合鎭定之計,緣坐人等,老弱入處山城,丁壯添補軍格事,啓下行移云云,而都體察使李元翼狀啓,未得考出,副使韓孝純書狀,亦不詳悉,其間曲折,未能詳知,而或有斬獲倭賊者,或有一二等參功者,或有捕捉逆賊者云。此賊査覈的實,則自當有處置之路,至於准防公文,則取信爲難。且逆賊緣坐免罪,乃國家莫大之事。當初立事目,或以事定爲限,或以幾朔定限,而本道以某某人,入處某城,某某人補格軍,一一開錄,成冊上送後,隨其准防,以某某人某處立役,幾朔准防之事,亦爲成冊上送,則可憑後考,而此公事,初無頭緖,又無結末。雖或有渠等所持文字,似不可取實,而若諉以山城、格軍之故,俾免莫大之罪,則金石之典,反壞於奸細之徒,一切不用,則朝家命令,歸於失信之地矣。且逆賊緣坐之罪,固不可輕許納粟,而目今公私赤立,軍糧匱竭,三百石之米,果不無補益於繼餉矣。但此等事係關重,自下擅便實難。上裁施行何如?」傳曰:「更察其曲折,參酌施行。」

○金化居幼學申彦暉等上疏。其略曰:

竊惟金化一縣,本以薄陋殘邑,介在東北要衝大路。土地磽确,不滿數十里,民物窮乏,不滿數百口,其平時爲棄邑,蓋亦有日矣。自經賊變,尤極蕩敗,境內人畜,死亡略盡,孑遺殘民數十餘戶,披荊剪棘,老弱赤立,當此之時,欲求爲棄邑,猶不可得。適値縣監金柅,收拾餘燼,編靡撫恤,若保赤子,慈祥廉簡,一心奉國,殘民土着,各遂生意。數年耕作,稍立産業,雖以天兵轉餉,夫馬百役,日月相繼,手足無措,而男負女戴,忍死奔命,終無一箇逃散避匿者,柅之固結民心,據此可見矣。前者觀察使臣奇自獻,卽爲褒啓,而臣等猶懼陞授他邑,失其所恃,尙賴聖明,洞燭群情,只命增秩。今則期盈朔,遞遷無日,螻蟻微誠,叫天無所。願從聖主,乞借金柅數年,使殘民,久荷寬政,安生樂業,永獲蘇息。且使本邑,拮据補塞,稍立貌樣,則非獨臣等之幸,實亦國家之福也。「申彦暉等聯名三十一人。啓下吏曹。

○兩司連啓尹斗壽遞差事,答曰:「已諭不允。」

○卜相李山海、崔興源、鄭瑑、李元翼、李德馨、李恒福、李墍、柳永慶。單子入啓,傳于吏批曰:「都承旨崔天健加資,李恒福爲左議政,不以國事爲事。李德泂爲兼文學。」

9月13日[编辑]

○己未,姜遊擊良棟回謝于時御所。

9月14日[编辑]

○庚申,忠淸監司馳啓曰:「林川郡守柳德新牒呈內,校生白光遠等十五人聯名單子曰:『郡鄕校之基,在斗斷之麓,東西傾側,左右狹隘,其於春秋大祭時,升降出入,因致顚倒,進退周旋,未免失禮。今當惟新之秋,詎可仍不可之舊貫,而更不卜其吉之新地乎?舊校之西,毁城之東,有地平衍,距郡亦邇,殿廟之位面陽,廊廡之所廣闊,此眞學宮之基也云云。』大槪本郡人情如此,今當始役之際,改卜無妨。」啓下禮曹。

○又馳啓曰:「韓山郡守權滉牒呈內,郡鄕校聖廟,經亂時,盡爲燒盡,聖廟造作位版,依禮文造作,春祝下送事。」啓下禮曹。

○領議政尹斗壽呈辭曰:「臣持身無狀,重被彈論,至以貪黷險陂目之,醜惡言,滿紙狼藉。朝報之傳,無不目穢而心賤之,臣更不敢羞辱政府體貌。而去八月初生,地坐觸冷,仍成痢證,晝夜泄漏,飮食專廢,精神昏霧,形骸土木,惟日待死。臣新授職名,斯速遞罷,以正邦憲。」答曰:「安心調理。」

○李提督伺候郞廳啓曰:「國王弔禮,與天朝不同。凡孝子,丁憂未久,不出門外,明日國王若來弔,則俺當承老爺之命答禮,而但諸衙門來弔時,俺亦代受弔禮,成服後則俺旋卽回禮于諸衙門,勢難偸閑。國王未可姑停一日,十六日來弔乎?此意啓知國王,斯速回報云。敢啓。」傳曰:「何以爲之,問于政院。」回啓曰:「明日乃成服,自上往弔于其衙門,似不可已。且啓知國王,斯速回報云,若擧動,則都司欲爲留待之意也。明日擧動,勿退似當。」傳曰:「依啓。」

9月15日[编辑]

○辛酉,上幸于李提督承勛喪次,是日提督成服。李中軍迎入大廳內靈幄前。提督俯伏於帳外西邊,自上就東邊,行再拜禮。提督不敢起拜,以叩頭爲答禮。上乃俯伏,措辭致弔,送以賻單,又行再拜以辭,提督又叩頭以答。中軍送至外門云:「提督俯伏於西邊未安,故再三相講,則以爲提督以喪人,在靈幄前,不敢在東邊,故如是爲之矣。」提督行祭後請上,上乃換着黲袍,近侍皆着黲袍遂入。李中軍着喪巾喪服,與喪主無異,軍丁皆用素衣、素巾。中軍出中門外,引上揖讓入堂內,堂內設靈幄,靈幄前設祭床。用羊豕牢,列置左右,像如人形,爲木偶人,雙立其傍。又有剪紙花,如佛前甁花樣,及各品果菜餠子等物,東邊衆樂寥亮。提督所服喪服,略同我國制,而但面前以麤布爲紗以遮之,兩耳邊,用綿花,如梨子大懸之。杖則不大,而以紙細割,纏于杖上下。問之則曰其名菩薩捧云。提督東向立,上西向立。提督痛哭,上再拜弔之。提督與中軍,同行而立,受弔。上曰:「伏聞凶變,先夫人奄棄榮養。伏惟哀慕,何以堪處?大人到小邦,有此凶變,不穀不勝慘痛。請問如今氣力如何?」提督俯伏叩謝曰:「俺到貴邦,俺孃故了,不得親決,割痛割痛。」上曰:「願抑孝思,俯從禮制。」上再拜,欲辭出,上送禮單帖于中軍曰:「此乃土奠薄物,敢賻。願轉呈提督大人。」中軍稟知,提督受之。提督哭,俯伏請曰:「願少留。有帖矣。」上辭曰:「此處非常時,大人在喪次,不穀不敢領。」提督曰:「天朝禮固當如是,故萬爺、杜爺,皆有此禮,不敢不受。」提督親呈禮單與禮物,懇請之,上曰:「不敢辭,謹領。」提督欲行謝,上曰:「不敢。」提督仍行揖,上亦揖。提督曰:「俺不得親送門外。天朝禮如此故然也。」上卽出,李中軍引至中堂,招家丁,卽以屛風,遮其堂內靈幄設祭處,請茶。將欲設交椅,上揖于中軍曰:「此處不得比常時,決不可用茶。」仍致弔辭曰:「提督大人有此凶變,此亦小邦不幸所致也。」中軍曰:「豈敢?」上遂出,中軍送至門外。上還宮,行至貞陵洞口,有唐人一名,跪于路左,訴告于上曰:「主人家有米五斗見失,同舍唐人三名,無去處,主人致疑於俺,呈訴于杜爺衙門,將被重罪。俺豈是竊主人家物者乎?」上曰:「此處人,私告杜副使,有此例否?我國人何私告於衙門乎?」崔天健對曰:「外間有冤悶事,則例訴衙門矣。」仍問之,唐人曰:「俺是左遊擊標下,明日當遠行,而誤被人訴,將至拿杖,悶悶。」上曰:「令都監査問。」

○藥房提調洪進長銓之日,奔走權門,聽令如奴隷。斗筲何足算也?崔天健問安,答曰:「平安。」

○議政府左議政李恒福上箚。其略曰:

伏以,臣一病沈痼,已淹半歲。閉目當瞑,與死作隣,不意誤恩,再及於分死之中,精魂飛越,骨痛肉戰,久而不定。賤臣得病之由,今日難治之狀,臣之前箚,略已陳達矣。後數月,續見聖旨,頗以臣僚稱病不事事爲敎。臣捧讀再三,身如坐鍼,恨不卽死。抑無乃螻蟻賤疾,或未能悉達於聖聰也,欲出則疾病如是,欲辭則臣罪益重,不得不再有所陳,伏願聖明,少垂察焉。病已到此,無論公家事體輕重,私情所切,宜莫如家事,而臣之妻父,葬在本月,臣父亡日,亦在本月,俱不得起奠一勺,伏枕垂淚,達曙而號哀者,再次矣。徵斯二者,則臣之病狀,可以略知。伏乞聖明,諒臣此情,亟許遞免,使臣得以延晷刻,不勝幸甚。

答箚曰:「不料卿疾𧏮如此。深可憂慮。然輔弼之職,豈可以此而輕爲進退?卿宜善爲調理,幸甚。」

9月16日[编辑]

○壬戌,李中軍香回謝于時御所。

○傳于經理接伴使沈喜壽曰:「前日老羅赤請兵天朝事,使之聞見以啓矣,未及聞知耶?」回啓曰:「下敎卽時問于孫中軍,則以爲:『天朝寬弘,渠雖羈縻接待,而萬無許之之理,渠等亦不敢以自中爲之事,仰請天朝矣。』仍問曰:『何以問之乎?』臣對以西邊報來如此,故敢問矣。曰:『萬無是理』云。此意卽通于政院,且欲啓辭,而不可以一人之言,遽爲啓達,故未果矣。欲親問於姜守備、李守備以啓矣。」傳曰:「渠雖請兵天朝,天朝決無許之之理,但若請兵,則渠之勢可知。欲知請兵虛的矣。且姜守備仍留事,移咨於經理衙門矣,何以答之乎?」回啓曰:「請兵虛的,當詳問以啓。姜守備仍留咨文,昨日朝呈進,而時無回下。守備亦欲知之,而未及聞知矣。」

○以宋諄爲左副承旨,洪履祥爲春川府使,慶暹爲承事金、南,惟所敎是聽,時人笑罵。爲弼善,李德泂爲持平,李惟弘爲修撰,李廷馦爲副修撰,李信元爲兵曹佐郞,李善復爲檢閱,金涌觀其奉使時,縱於酒淫於色,號令紊亂。爲善山府使,金遵階爲東萊府使,申忠一爲金海府使。

9月17日[编辑]

亥,傳于政院曰:「邢軍門生祠堂,新掛畫像之日,似當別作祭文,遣官致祭。非但禮文如是,似系留在天將聞見,何如乎?議處。」政院回啓曰:「畫像奉安日,禮曹曾已啓下設祭,事將擧行。此外又爲之乎?」傳曰:「一祭文爲之乎?無乃草草乎?俾勿虧損可矣。」禮曹啓曰:「今此邢軍門生祠之禮,一依平壤李提督生祠之禮,例爲之矣。故一祭文恒用事,亦依其例啓下矣。今承上敎,更爲商量,則別爲祭文,備述建祠設像之意,用於奉安之日,而前啓下祭文,則每歲恒用,恐或無妨。敢啓。」傳曰:「允。」

○政院啓曰:「經理都監郞廳來言:『經理明日關王廟,欲爲水陸齋,芙蓉香六柄入之』云。敢啓。」傳曰:「送之。」史臣曰:「雲長非佛也,而華人設道場於關廟,其荒誕謬妄,如是夫!」 ○掌令權慶祐駑殘昏劣。來啓曰:「京畿防禦使高彦伯,哨軍抄定之時,少有嫌怨者,則脅令把摠哨官等,題名據定,極其侵毒,一道之人,莫不怨咨。至於北道精兵,先、後運抄送之數,不過七十餘名,而徵發一道許多之人,累日留置,賄賂公行,有財者,雖丁壯勇健之人,多致漏落。喬桐一邑,素多武士,而以其本鄕之故,無一人被抄,此其行私之一驗也。且憑藉防禦使之威,奪人臧獲,少或不從,則怯制本官,捶楚狼藉,囚繫紛紜,使本主,莫敢誰何。其縱恣無忌之狀,極爲駭愕,物情痛憤。請命罷職,其代各別擇差,以祛一道之弊。殺人大獄,固不可置諸尋常。前江西縣令趙守翼,杖殺姜應瑞,極爲冤痛,而檢屍差使員咸從縣令洪遵,非徒多般推托,不卽檢驗,其屍親希瑞,反爲多日囚繫,重加棍杖,終乃刦捧和論,使莫大之獄,不得究竟,其無謂甚矣。請命罷職。監司朴弘老,亦曲從推官所報,不復辨別,殊失按獄之體,至爲駭愕。請命推考。」答曰:「高彦伯事,所聞或不無過重。防禦使不可輕易遞易,推考。罷職,不允。餘依啓。」

9月18日[编辑]

○甲子,司憲府連啓京畿防禦使高彦伯罷職事,答曰:「已爲推考。」

○司諫院啓曰:「騎省郞官,自前極擇,而兵曹佐郞李信元,非但素無名望,前爲接伴官時,行己不謹,貽弊列邑,至今笑罵。不可以如此之人,苟充政曹淸選,請命遞差。郞官爲職,不可人人冒據,而近來隨闕苟充,專不擇差。刑曹佐郞李昇,別無名稱,不合郞僚之選。請命遞差。上土,西方巨鎭,今當邊事可虞之時,僉使不可不極擇,而新僉使宋安庭,人物泛濫,別無表表之聲稱。如此關防重地,不可使此人,付諸撫禦之責。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9月19日[编辑]

○乙丑,備邊司全城君李準、同知趙挺。啓曰:「市民等來訴於本司曰:『天將諸衙門貿納之物,日漸倍蓰,物力盡竭,幾至罷市。今此高太監差官所求別造人參,別造人參四字,自上抹下于政院。市中絶乏,雖給重價,貿得極難。因此市民等,昨始撤肆』云。臣等聞之,不勝悶慮。人參元非市廛興産行用之物,行商隨得隨買,故或有或絶,加以天兵滿城,公私貿易,些少之物,竭盡無餘。雖督令辦出,勢所難堪,市民怨,號不可勝言。都監知其難辦之狀,欲令産出地方,隨便措備之意,已爲入啓,此實不得已之計也。臣等更爲煩請,極爲未安,而誠以保存市民,然後公家貿易,可以繼辦,故渠等悶迫之情,不敢不達。」傳于政院曰:「此抹下處,何謂耶?且此啓辭,欲爲卜定於外方之意乎?」政院回啓曰:「問于本司,則以爲別造人參云者,乃以木纏束而取乾者也。且此人參,市中絶乏,市民怨故,欲卜定於平安道,使之隨便貿易,差官過去時,順付之意云矣。」傳曰:「平安道有之則然矣,前者累度上送,若無儲,差官處被侵何?政院議啓。」回啓曰:「外方之事,未能詳知矣。以市中人參絶乏之故,今欲卜定於平安道,則前日姜遊擊所求人參,累度催促,亦不能上送。此人參,自平安道順付與否,難可的知。今此貿易,則似當不得從之矣。」傳曰:「予意則似難。」

○領議政尹斗壽三度呈辭,傳于政院曰:「遞差之意,諭之。」

○憲府連啓京畿防禦使高彦伯罷職事,上從之。

○備忘記曰:

老羅赤請兵天朝之說,審問於天將衙門諸人,則其事已歸詐謊。其拔刀剌額之誓,極爲叵測。得非故爲卑辭示弱,以驕我氣,不爲備,然後肆其脫兔之勢,以逞其兇謀耶?恐邊將之墮其術也。甚爲可慮。宜諭監、兵使,俾知此意,防備諸事,日新嚴飭,整軍馬積糇糧,修城池謹烽火,毌爲狡虜所乘如何?至於我國與日本,如陰陽夜晝之相爲終始消長,亘萬古而不相離。鼠忘壁,壁不忘鼠。賊雖姑退,固無如斯而止之之理。前賊使之要時羅等。來也,旣拿送於天朝而戮之,今賊使之來,又復拿送,是自挑其釁、郝經繫而伯顔已渡河矣,不待爻象,其兆可占。諸卿亦嘗熟慮否?今世之人,燕雀處堂,啁啾是事,不知將來禍重於地。未審陸地則兵甲已齊,糇糧儲峙,信臣勁卒,分布要害?水路則樓船千艘,龍驪海曲,已塞斷南溟之浪耶?不然,國事豈不殆哉?如予衰病荒耗,不知所以爲說,宜本司之深思而善圖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臣等伏見備忘記,老酋請兵天朝之事,已知謊說。拔刀刺額之胡,亦甚難測,誠如上敎,不無驕我氣之意也。閫帥與邊將,必不至墮於其術,而防備諸事,不爲不措矣。但我國人心,素稱弛緩,而將驕卒惰,比來尤甚。亦安知甘心於驕虜之誓,而不無懈惰之患也?今依上敎,下諭監、兵使,俾知此意,防備諸事,日新嚴飭,而軍馬整齊,糇糧儲峙,城池修完,此實待變之良策,不可不急急修備之意,從速下書宜當。且倭奴再寇之計,形象已著,京外愚夫、愚婦,亦知其必來爲患,今日之憂,甚於向日。臣等忝冒本司,國事板蕩,兵糧俱缺。善後之策,百計無出,重貽君父之憂,罪當萬死。加以時事不幸,舟師料理大臣,病勢彌留,趁未痊可。所恃而待變者,專在於舟師,舟師之事,日漸稽緩,極爲悶慮。船隻及格軍等事,姑令巡察使、統制使,預先措備,以待大臣下去,竝遣宣傳官,下諭宜當。」傳曰:「依啓。」

9月20日[编辑]

○丙寅,上幸于姜遊擊良棟。所館處。上曰:「大人今將遠行,天寒遠路,好進前去。更無奉路,不勝缺然。」遊擊曰:「俺去後貴國多福,必安寧矣,鍊兵等事,須極力措置。若諸事怠慢,俺之遠聽,豈不憮然?」上曰:「倭使往軍門後,未知何以處之。若來時,由小邦路,則必知小邦虛實。請於他路送之何如?」遊擊曰:「後來人,當由海上送之矣。此倭事,俺旣許帶去,豈有此理?」上曰:「軍門想必善處,若路由此,則渠賊必探小邦事情矣。」上再三諭之,遊擊曰:「帶去之倭,已矣,後日若又有來使,自海上斥還,已與萬老爺完定矣。」上曰:「多謝。」

○平安監司朴弘老狀啓:

平壤府庶尹姜大虎牒呈內,隆德部居奴成龍,常時性行溫柔,平日爲父母,孝心愈篤,昏定晨省,一遵父母之所命,而一鄕之人,莫不稱讃。其父前判官成彦器身死,居喪三年,不食鹽醬,設位朝夕致奠,哭泣日新。終喪除服後,丁酉九月,母官婢克今,得病危急之際,刺指出血以飮,少愈四五日,而更急氣絶,斷指和藥以飮,得見其效,乃甦九日而死。送死之禮,一如平時哀慕,作主朝夕致奠,哭泣不怠,不出門庭。以無所識賤口,孝行卓異,極爲可嘉。如此之人,各別褒奬。祥原郡守朴文榮牒呈內,郡北面居品官朴洽妻盧氏,其夫生前,奉祭以誠,事夫以敬,閨門之內,多有可則。甲午年,其夫身歿,盧氏親自治棺,哀傷過度,絶而復甦。縊死同穴以自許,養子朴大鵬,守之益固,暫不離側,玆未遂志。過三年,頭蓬不櫛,面垢不洗,齒不見脣,朝夕哭於墓前,顔色之戚,哭泣之哀,一如永終之日。作搆祠堂,位諸舅姑神主,每於春秋,製其時服,置諸神主之所,朝夕朔望之奠,過禫不廢,彌久益虔。向在治平之世,喪致其哀,祭致其誠者,未易多得。況經喪亂之後,雖或有識之人,未免有偸風薄俗之所移,而盧氏,遐邦僻村中無知一婦人,事死如生之誠,出於天性,合於情理,公論僉嘉,衆議無間。如此之人,非徒一鄕之矜式,實是有關於國家之風化。今若不奬,則繼者無觀矣。「啓下禮曹。

○以金宇顒爲刑曹參判,成泳爲左尹,趙挺嘉士也。溫雅琅琑,玉珮瓊琚,誠可寶也。爲大司成,任蒙正爲禮曹參議,李蘧爲工曹參議,南以恭爲弘文應敎。史臣曰:「南以恭,一心于金藎國,擔當復柳、尹責,爲他日容身地。及被具、洪駁,猶不悛,相與跳踉而起,謀欲反中,奇貨汝諄,設爲陷穽,附者援之,背者推之,號令兩台,奴三司,柄國權紊朝政,蔓且痼矣。聖鑑照膽,形態不得藏,竟獲罪,所謂工於謀者,敗於謀。吁,可戒哉!」李爾瞻爲文學,史臣曰:「李爾瞻,正人也。善文藝,雄富麗藻,爲人端藏明斷,玉色金聲。持親喪六年,啜粥以連命,不喫鹽醬、果菜,其顔色之戚,哭泣之哀,雖蚩氓,皆知感動。及仕,獨立朝端,危言讜論,首及柳台,未死權奸,膽已落矣。夫事親孝,事君忠。有一於此,猶不易得,況兼之者乎?故曰當今第一人也。」李好義爲禮曹佐郞,金汝純兵曹佐郞,姜籀爲兵曹佐郞,柳潚爲說書,李蘋爲順天府使,朴應仁爲南陽府使,李綏爲古阜郡守,閔汝任爲咸從縣令。

9月21日[编辑]

○丁卯,弘文館副提學盧稷等上箚。略曰:

伏以,天禍我國,訖可悔禍,而天妖地怪,疊現層出,乃於本月己酉,火星入輿,鬼犯積屍,己丑地震。此皆非常之災,切迫之變,而竝發於一日之內,臣等不敢知人爲感召而然耶,事應將萠而然耶。當此之時,雖景星、甘露,日奏其祥,而上下遑遑,猶不知所屆。況天之譴告,至於此極乎?臣等學昧天人,其何能究其所由,以盡消弭之道乎?詩曰:「昊天曰明,及爾遊衍。」又曰:「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此古聖王,知天之無乎不在,而兢業持守,能盡敬畏之道也。漢儒董仲舒,以人君正心,爲消災之本。所謂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者,在帝王,尤爲切迫之道也。今殿下自丁酉以後,停御經,硏窮講劘,未見儒臣之登接,深宮左右,唯有婦寺之與處。竊恐殿下緝熙之功,或將廢墮,不惟間斷而止耳。其何能澄澈本源,迓續天休乎?臣等固知天將未盡撤回,時事猶甚擾攘,其應接之勞,機務之煩,固無餘假可及於此,第念宋仁宗時,元昊搆亂,經筵久廢,講官趙師民言:「方外有事,臣等不復進見。是以先王之遺籍,可講於無事之時,而不足贊有爲之世也。」於是復命講讀,而仁宗遂爲主。此深有見於大根本之地,君臣講學之事,不可以艱虞而或廢也。伏願殿下,亟開講筵,日勤三接,商確義理,提掇此心,使本源之地,無所波蕩,則酬酢萬變,而不失其正矣。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近密,仰觀俯察,天象旣如此,人事又如此,此正殿下修省自拔,轉禍爲福之秋也。伏願殿下,益加刻勵,以副宗社臣民之望,不勝幸甚。

答曰:「省箚,具見忠款盡職之意。良用嘉焉。當爲體念。」時天災屢見故云。 ○傳于政院曰:「領相有闕,明日右相命牌,卜相。」

9月22日[编辑]

○戊辰,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自亂後,我國男婦,流離失所,資活無計。癸巳年間,天兵留住嶺南時,本土男婦,隨大兵糊口者,無慮累百。因而天兵回還之日,冒入上國地方。至於南路一帶及京城、西路之人,亦與之隨入者,又不知幾百。前後共通,多至千餘,或寓於遼東地方,或於廣寧、山海關內,散接丐食,願還各土云。極爲矜惻。後日使臣赴京時,順付咨文於遼東都司、廣寧巡撫、兵部各衙門,則必盡刷出還籍矣。且見全羅右水使金億秋狀啓,則回還水兵八千餘隻,每一隻我國人丁六七口,捉拿載船,極爲駭憤。今雖移咨於經理,使不得載去,而但不卽分付,則遲延過期,恐未及施行而發還。請令接伴使,從速善辭,親經理,期於必施何如?」傳曰:「依允。」

○以李元翼爲領議政,張晩爲同副承旨,洪仁憲爲判決事,任就正爲戶曹佐郞。

9月23日[编辑]

○己巳,朝,王世子問安。

9月25日[编辑]

○辛未,全羅監司韓孝純馳啓曰:「汰去病民之官,褒奬循良之吏,此固今日保輯遺民之急務,而光州牧使李尙吉,則處事剛明,政有條理,奸吏畏威,庶民懷恩。雖在蕩破之日,府庫充實,境內晏然,道內良吏,此爲第一。如此之人,似當破格褒異,以表其賢。其餘昌平縣令洪翼英、錦山郡守金弘遠、寶城郡守金克悌,則留心民事,政尙撫摩。此人等,亦宜論賞,以勸他人。務安縣監洪霽、高敞縣監鄭峻慶,則無意恤民,惟事侵暴,萬死餘氓,不堪其苦。此人等,爲先罷黜事。」啓下吏曹。

○侍講院啓曰:「本院書籍,其數不多,校正之際,無以憑考。慶尙道各處,書冊多在云。其中可合於考閱者,多數取來,似爲便當。且《論語》,時方進講,而非但兵燹之餘,編帙斷爛,件數亦少,至於會講之時,不能各執一卷,事多苟簡。平安道成川府有《論語》好板云,五六件印出上送事,兩道監司處下諭何如?」傳曰:「依啓。」

9月26日[编辑]

○壬申,朝,王世子問安。

○上幸葉都司思義。館,行酒禮。都司曰:「貴邦沿海人民,漸入內境。倘有警急,恐海上空虛,烽燧必絶也。」上曰:「分付多謝。」呈禮單。

○備邊司啓曰:「邢軍門生祠堂、銅柱、石碑等事,非但姜良棟言之,軍門差官連續來到,每問其建置與否。生祠堂則已爲完了,至於遣官致祭,更無可爲之事,而銅柱,當此多事之時,慮其功役重大,未易成就,前以不可擧行之意,具由啓達矣,今聞軍門差官等來問,極爲未安。今若遲延不立,則恐有難處之患。若得僧人勤幹者一人,使之隨便建立,則不費公家之力,而成之甚易。且石碑事,前日爲李提督此謂李汝松也。立碑於都城及平壤等處,故軍門衙門之人,亦言倣此而爲之。雖不得於兩處立之,都城、平壤中一處,亦令義嚴,此總攝僧人。擇定化主僧人,隨便爲之,亦似無妨。敢啓。」傳曰:「允。李提督碑,時未立,今若石碑則不必爲。」

○經理都監啓曰:「昨日衙門下人喧傳:『萬老爺以東征功勞,新陞兵部侍郞右副都御史。』甚慶事也。不能細知虛實,今朝令譯官詳問,則非陞侍郞,只陞右副都御史。此亦大恩典也,卽以通報一冊送示。今者門下諸將官,皆欲見堂賀拜,臣喜壽亦當入參。自上送帖,似不可已。」傳曰:「依啓。」

9月27日[编辑]

○癸酉,葉都司思義。回禮而出。

9月28日[编辑]

○甲戌,朝,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歸厚署於各司中,尤甚殘弊,只有數三孑遺典僕,而提調商山君朴忠侃,爲人麤鄙,且愚劣,雖有勳舊之名,無足可觀,彈劾固其宜矣。一家薪芻,皆爲責役於本署下人,下人不勝其苦。因此逃散,見聞駭愕。請朴忠侃提調遞差。」答曰:「如此不大段事,不須論遞。」再啓,從之。

○憲府啓曰:「兩界監、兵營營屬,自有定數,而數外冒屬之人甚衆,列邑之稍有蓋藏者,爭相投入,以爲逃避軍役之所。故豪健丁壯,率多脫漏於軍簿。此流來積弊,而亂後尤甚。當此西北方急之日,使許多可用之徒,置於閑遊之地,極爲未便。請數外營屬,一切括出,以補軍額之闕。平安道沿江一帶,土兵凋瘵,防備疏虞。當此朝夕警急之時,不可不另加措置,而本道軍士入防之法,漸至解弛,公然干番者,例以價布徵納,有若尋常應奉者然,主將不以爲怪,軍士亦以爲常事,故無不安坐於其家,惟事納布,無意入防。此弊已痼,識者寒心。祖宗朝以本道軍兵,不爲上番,而守戍於江邊者,其意豈偶然哉?請兵使推考,各別申明,一切禁斷納布之弊。」答曰:「依啓。不須推考。」

9月29日[编辑]

○乙亥,巳時,上幸萬經理世德爲人麤鄙貪虐,無足觀。館,行賀拜。』

9月30日[编辑]

○丙子,朝,王世子問安。

○孫中軍邦熙。回禮于時所。

○萬經理世德。回禮于時所。

冬十月[编辑]

10月1日[编辑]

○朔丁丑,上在貞陵洞行宮。

○賈郞中接伴使韓述狀啓。大槪郞中所製釜山平倭碑銘草,今始謄書上送云。其銘曰:

惟皇明萬曆,歲在屠維淵獻之次秋,八月上浣,經理大中丞萬公世德,受命專征,至于三韓。廓淸倭氛,保定屬藩,乘秋南獮,放于東海。遂偕大將軍李公承勛,率文武將吏,登釜山之巓而銘焉。蓋惟朝鮮,內附稱藩,與國同久。倭奴不道,螫其山川,宗廟鞠爲丘墟,旄倪轉于溝壑。箕封板蕩,狀極慘楚,天子悶而援之。王師渡江,平壤克捷,關酋禍,狡爲革面,乞受名封。朝廷推誠柔遠,是信是予。顧使節甫旋,盟寒口血,是奚異夫有苗之逆虞,鬼方之負殷,玁狁之猾周者哉?天怒震疊,義在必討,以大司馬邢公玠,行總督諸軍事;擢參政楊公鎬,爲御史中丞,經理朝鮮。亡何,以行間事齟齬去,而萬公自天津移鎭焉,則寵命郅隆,肩任益鉅矣。先是朝鮮,鄭重厥役,頒四大將軍印綬。於是麻將軍貴、董將軍一元,以薊、遼、雲谷騎步之銳至,劉將軍綎、陳將軍璘,以吳、越、閩、蜀陸之雄至。簡詰戎兵,則左右道參政王士琦、參議梁祖齡、副使杜潜,而督餉則民部郞董漢儒,有專職焉。至于隨職宣功,則運同吳良璽等,分陴戮力,則副總兵解生等,各有司存,共襄機務。惟是御史陳公效,躬膺特簡,以繡斧,按治弗戒。吁嗟乎!七萃賅,百職備,如雲如林,太原之伐,細柳之屯,詎肅於斯耶?於是尅日誓師,四路競進。擊斗則空谷飜雷,揚帆則洪濤浴日。搗批中窾,排迮斯窮,奮螳臂者,授首膏原,悲狐丘者,扶傷夜遁。海截山殲,京觀岳峙,除殘拓境,水國風淸。上以舒九重宵之懷,下以洩八道神人之憤。黍離不作,鴻雁興謠,於鑠哉!國家德濡窮壤,而威加日出之域,三五曷以加焉?乃命外史氏,經理贊畫前兵部職方司郞中賈維鑰,爲之銘,封山刊石,以昭上威。其辭曰:「惟皇仁覆,怙遐荒兮,蠢玆兇搗,侵疆兮。爰整六師,以遏狙狂兮,執禽獲醜,孰逆顔行兮?取殘植弱,靖海邦兮,讋遠柔邇,風四方兮。瞻彼巉巖,天威有赫兮。酌彼溟渤,帝德罔極。拜手題石,揮昭鴻烈,萬歲千秋,永奠王國。

史臣曰:」古者立碑,必名有可述,功有可紀,然後爲之,故世彌久而功宣,身逾遠而名邵。何者?杜預之碑、馬援之銅柱,是也。彼天將等,擁兵一隅,坐視倭奴揚波渡海,而虛張名譽,至於刊石銘功,欲使萬世流名,其爲無恥,至此極也。「

10月2日[编辑]

○戊寅,夕,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左右捕盜大將之設,所關非輕,而經亂之後,軍卒不備,都城禁捕之事,雖不能如前嚴勑。而近來非但京城剽掠之患,專委相忘,至於委人私囑,外方橫逆之奴,私債不酬之人,秘密傳關,捉致京城,依憑大將之威,爲親舊洩憤之地,已爲駭愕,而且出身有職之人,聽其私嗾,不爲啓稟,發軍掩捕於士族之家,人皆駭愕。請左右捕盜大將罷職。經亂之後,百隷怠惰,每爲自便之計。至於政院,居喉舌之地,摠糾各司之慢忽不職,乃其任也,而非但不能糾檢,本院以呈病遞免,爲得計,爭相呈病,至有前者纔下,後者繼至。此前日所未有之事也,聞見極爲駭愕。都承旨以一院之長,不能糾察,致有如此之弊。請命推考,自今以後,本院及諸司呈辭,衆所共知實病外,不爲捧入事,捧承傳施行。」答曰:「允。都承旨不須推考,捕盜大將可推考。」

○憲府啓曰:「弑逆之罪,天地所不容。三省鞫問,不可一刻淹置,而梁澤以弑父之人,旣已拿囚王獄,則卽當推鞫,而以委官受推戒之故,將爲累日遲延,極爲未安。獻官則他大臣亦可爲之,請卽命推鞫。武勇將邊應星,爲人孔邪,用心無狀,前爲邊帥之時,多有奸巧之事,物情莫不痛憤。請命罷職。德川郡守李止孝,爲人汎濫,唯事割剝,一應差役之事,專委奸吏之手,民不堪苦。闔境將虛,使關西完邑,又爲棄地,請命罷職,其代各別擇遣。」答曰:「允。邊應星、李止孝罪犯,何事云乎?」

○巳時上幸茅遊擊國器館。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多勞海上,而地方殘破,支供忽略,每爲惶恐。」遊擊曰:「不敢當。」上行酒禮。上曰:「大人爲小邦,多賜軍機等物,其爲善後之慮至矣。」遊擊曰:「此皆禦賊之具故送呈。今承致謝之敎,多拜上。」上曰:「大人自海上來,無乃聞賊情乎?如有聞見,請聞其說。」遊擊曰:「今秀吉雖死,其子代立,組練兵馬云,數年之間,兵火恐不弭也。貴國得人任將,以爲戰守之策,幸甚。俺來時,見高靈等處,則民不耕種,飢饉太甚,極爲虛疎,是可慮也。前者蔚山之賊,以俺殿後之故,其鋒不至於京城矣。」上曰:「多謝。」遊擊曰:「自上軫念海上,多造兵船,則賊雖間諜,必謂防備多矣。且貴國水路總兵李雲龍、陸路總兵鄭起龍,皆是良將,忘身赴敵,無踰此二人。」上曰:「分付多謝。」上曰:「前日倭使來于小邦者,入送軍門,未知軍門何以處之。大人似可知之故敢問。」遊擊曰:「皆在軍門自擅。非中原有所爲,而致其來也,別無他意於其間。」遊擊進一冊曰:「此萬老爺東征紀事也。」上曰:「大人爲小邦盡心,不勝感激。」遊擊曰:「宮殿經營之地,定於何所乎?」上曰:「大賊纔退,宗社未建,念不及他。大人如有所見乎?」遊擊曰:「中興之際、創業之初,經營宮室,雖曰非時,至於宗廟、社稷,乃是當今之首務。」上曰:「分付多謝。」遊擊曰:「倭使若再來,則貴國何以處之?」上曰:「在於皇朝,非小邦所與知矣。」遊擊請辭,呈禮單,遊擊固辭,受之。上仍幸李遊擊天常館。水兵將,爲人孔邪,貪虐無恥。多率我國人物,潛懷載去之意,其爲奸巧,至此極矣。上曰:「大人爲小邦,暴露海上,勞苦甚矣。惶恐感激。」遊擊曰:「俺奉皇命出來,則此亦職分內事。何足致謝?」遊擊曰:「釜山爲鎭,極是要害之地,且與對馬島不遠,多造兵船,以爲禦敵之具,幸甚。」上曰:「分付多謝。」遊擊曰:「俺粗有水戰之功。十月初三日,銃丸過身,僅免其死,而近日人或有非之之議云。是以於心不平也。」上曰:「大人備嘗艱苦,人所共知。心常感激。」遊擊曰:「每蒙自上致問,多拜上。」上曰:「小邦怠慢支待,每爲惶恐。今承致謝,不勝未安。」御前通事李廷龜啓曰:「觀此大人,辭色不平。寧以咨文致問,似不當面陳矣。」上曰:「卿言是也。」遊擊曰:「前日俺與李德馨同在時,貴邦役人等,皆査覈送之,今聞人有是非云。以此心慮不平。」上曰:「多謝。」遊擊請辭,呈禮單。上曰:「薄物表情。」遊擊固辭,受之。

10月3日[编辑]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以備忘記。答府曰:

李渭賓已爲定罪,啓辭中,應星前爲別將,見賊巧避,渭賓斥言其可斬,因此畜怨構陷渭賓之罪等語,故有是傳敎。邊應星豈可罷職?不允。李止孝依啓。近來兩司,唯以論劾守令爲事。臺諫旣有所聞,不得不論,但數易長吏,爲害非細。矧新官未必勝於前官?其意要以保民,而其弊反或殃民。國家以黜陟之政,委之於監司。黜陟不嚴,則劾治監司斯已矣。若兩司自行,將安用監司哉?所謂風聞,亦未盡出於公與實,不可以不愼也。兩司旣有署經之法,旣以可合署出,則差遣之後,又以不職論劾,署經之意安在?然則署出之官,正幷治。今後署經之時,另加詳愼,旣遣之後,愼勿輕論。黜陟不嚴,則監司請治,斯爲得體。

○諫院連啓都承旨推考,左右捕盜大將罷職事,答曰:「不允。」

○左副承旨宋諄啓曰:「梁澤弑父之事,以其庶母業加招辭觀之,則惡逆之狀,昭著無疑,但按獄之體,一無不盡之事,然後方可施刑矣。連浩、連輔等招辭,或云:『連沃曰:「澤歐打其妻於吾側,禁之不聽,至於扶執吾衣,以致裂破。」』或云:『業加謂吾身曰:「澤打妻時,其父禁之,澤裂其父單裙。」』此兩款則一一皆同,而業加招內,以頭觸傷胸腹之間者,此實連沃致命之由。而連浩、連輔等,以一家諸父,非不詳聞,而其元情內,略不擧論。此似未盡,不可不審。究此兩人,爲先刑推宜當。且澤親母加屎,曾於敬差官推問時,以業加招辭爲的實,而今日推鞫時,則一向固諱,前後各異。亦可更推,而迷劣女人,不知夫重子輕之義。母子之間,雖有隱諱之狀,難以事干之例,遽爲刑訊,何以爲之?」傳曰:「加屎勿爲刑推。」

○茅遊擊、李遊擊回禮。

10月4日[编辑]

○庚辰,憲府連啓邊應星罷職事,答曰:「依啓。」

○諫院啓曰:「捕盜大將李純信,家有奴子,竊奸隣居範伊之妻,仍率其家,範伊者常愼失妻之際,還爲推去,止接於朴金稱名人家。純信偏聽奴子之言,範伊及朴金兩人,以捕賊樣,捉致捕盜廳,亂杖殘傷,因爲致斃。朴金之母,怯於威勢,不敢呈狀,晝夜呼哭,極爲慘酷。純信以奴子淫奸之事,憑藉大將之威,非盜賊人,無辜杖殺,自有其罪。請李純信罷職,令該司,純信奴子及捕盜廳書員、執杖下人等,爲先囚禁,推閱後依律定罪。」答曰:「依啓。」

○左副承旨宋諄啓曰:「梁澤弑父之狀,已盡於連浩、連輔等更推之招。梁澤當日一二次刑訊,何如?」

○以備忘記,傳于左副承旨宋諄曰:

梁澤只與父鬪詰,其罪已不容於誅矣。其父因此而死,則其蒙弑逆之罪,奚疑焉?但以獄體言之,凡殺人之罪,必以實因爲據。況弑逆之罪乎?此則實因無憑,其所據而爲證者,不過曰庶母之業加,伯、叔之兩人如斯而已。庶母之言,固不可爲憑,其無知之諸父,安肯爲其姪,而空受刑訊乎?論以事勢則然也,至難測者人情也。厥母加屎,不爲直招。雖不可刑訊其母,宜諭以殺父之讎,不可不報,賊父之子,不可不討,反覆開陳以試之。連輔所引林得春者,亦不可不憑問。我國處事,一爲成例,後日不問是非,唯以前例爲據。大獄之體,一或有違,恐開後日之弊,更察施行。

○左副承旨宋諄啓曰:「臣等伏承批敎,反覆開陳,試問澤母加屎,則女人不識夫重之義,所供之辭,引而不發,不畢其說,極爲痛憤。但此獄,初無實因懸錄之事。按獄之體不備,不無後弊,誠如上敎。所謂林得春,雖稱逃亡,跟尋密逋,則可以捉拿。令京畿監司,秘密捉捕,期於必拿。且敬差官發遣推鞫時,捉囚連沃之奴其叱同,竝拿來推鞫何如?」傳曰:「依啓。」

○以李鐵爲右承旨,任守正爲吏曹佐郞,許鏛爲海州牧使,韓彦忱爲平壤庶尹。

10月5日[编辑]

○辛巳,以御書再造藩邦四大字,傳于政院曰:「此書,戴中軍曾已見之,摹寫以陽字刻板,懸于邢軍門生祠堂楣間,而經理未發行前懸之。此書則摹寫後還入。」

○上幸賈郞中維鑰。館,爲人猜險驕傲,徒有文藝之材。行酒禮。

10月7日[编辑]

○癸未,賈郞中維鑰。回禮于時御所。郞中曰:「前日蔚山、順天之戰,鄧揔兵水戰之際,陣亡將士,必爲甚多。大槪戰死之人,皆是忠武之所致。貴邦亦經戰地方,創立祠宇,春秋致祭,則死者有所感激,而生者亦必興起。賊退一年,尙無建廟之地。雖貴邦死亡之人,亦可竝立祠廟。」上曰:「道山等處,曾已設壇致祭,而立廟則未遑於營建矣。天朝將士爲小邦,戰死於數千萬里之外,其於人情,豈不悶惻?今承分付,卽當依命。」郞中請辭,呈禮單,郞中固辭,不受而去。「

○憲府啓曰:「吏曹佐郞任守正,前爲修撰時,阿其所好,欲遏公論,專不可否。脅制同僚之事,實此人主之,而其時副提學李有中,旣被論劾,則以守正之主張,決不可獨免,而旋入本館,已爲苟且,物情未便。今者又爲銓郞,遽出人望之外,公論之不行,據此可知。物議尤爲駭憤,請命遞差。諸都監所納物膳,各官雖以本色欲納,而諸宮家,利其防納,脅飭各官,使不得下手。以其私物,經自納之,勒定高價,一鵝一鴨,直至牛馬,稍延時日,則輒益倍徵。以此畿甸殘破之民,尤不勝其苦,怨讟朋興,所不忍聞。請令京畿監司,各別申飭,一切禁斷。西北人物,不得搬移,國法甚嚴,而自亂後紀綱解弛,或邊將守令,或因公往來者,官物及土着人,公然率來,狎爲奴婢者,比比有之。當此兩界人物凋殘之時,是弊一開,漸益虛疏,極爲駭憤。請令本道監司,一一刷還,其中尤爲濫率者,摘發治罪。」答曰:「依啓。議論不必苟同。排斥異己者,必使同乎己,是何意思,終欲何爲?不可遞也。」仍傳于政院曰:「都監諸宮家防納云,某某宮爲之乎?城上所牌招問啓。」掌令崔東立來啓曰:「諸宮家中臨海君爲都監防物。」答曰:「此事雖不詳其曲折,豈至於脅飭勒要?不過渠自隨便求之。想其事勢,似是如此而已。前聞有識之士,代立等事,尙且爲之,此似不須論之。大槪論之,則當直擧而論之。啓辭中,下一諸字,藏其頭而匿其名,使見之者,莫知爲某處,而故令諸家,皆被其名,各自惶惑憤悶,其設心布置,不幾於回曲乎?臺諫之體,似不如是,恐爲朝廷之羞。」

○以兩界監司處,人物刷還事有旨,傳于政院曰:

此事亦捧承傳于刑曹,且兵曹亦有爲之事則捧之,司憲府亦捧。士大夫家亦或有如此之事,則糾劾事,言于司憲府城上所。

○以京畿監司處有旨,傳于政院曰:

勿以諸宮家書塡,直擧其名。

○戶曹啓曰:「伏覩備忘記,自上特念百官艱難從仕,久未受料,市民納物于官,亦未領價,欲以咸鏡道上送布子,量宜散給,凡在臣民,孰不感激?但國家經費、雜物,一樣板蕩,如布木,則尤無容易取辦之路,御次帳幕陋破,不得改造。此外亦多緊用之處,今不可沒數費用。姑依上敎,宰臣及臺侍、侍衛將士、宣傳官以上,各一匹別爲題給,以示自上軫念優待之意。且市民,則近日天朝大官各衙門求請,及許多天將禮單、回禮之物,無數責辦,而其直則不能趁時題給,冤號道路,見聞憫惻。臣等非不欲一一還償,而未得可給之物,不得已取前日安集都監農牛,分養于各官者,招市中頭頭人,從市直準折,今方連續計給市民,俾知朝家必償之意。今此布匹,勢未能竝爲分給,故敢啓。」

10月8日[编辑]

申,執義朴而章、持平柳希奮啓曰:「臣等以無狀,待罪言地。區區愚直之意以爲,臺官苟有所聞所見,不可不隨事糾正。況今民生艱頓,日甚一日,慘不忍言?除弊瘳瘼之事,不容少緩,而怨咨疾苦之狀,不可不達,故直擧耳目所及,仰陳諸宮防納之弊。伏見昨日下敎,極爲未安。此無非臣等平日,不能以直事君,言不取信之罪也。自上重待言官之意,亦未必不由臣等,而有所虧壞,此亦臣等之罪也。如此而豈可靦然仍冒乎?請命罷斥,以懲臣等不盡職之罪,以重朝廷待言官之意。」

○掌令崔東立啓曰:「昨日某宮防納之事,下問之時,臣以城上所,奉承牌招之命,而臣意以爲,若擧尤甚者,則其餘亦可懲艾也,只以臨海君家爲啓,而其他諸宮,不爲竝及。非但臣之無狀,待罪言地,不能取信於聖明,措語亦爲未瑩,使聖上,至下未安之敎,而平日重待言官之美意,由臣虧壞,臣之所失,至此尤大矣。不可仍冒,請命罷斥。」

○持平安宗祿啓曰:「臣以兼司書,入直侍講院,昨日本院論啓之事,雖不同參於完席,旣見同僚簡通而參聞焉,則聖敎之未安,臣亦當之。如臣無狀,忝冒言地,使聖上重待言官之盛意,有所虧壞之罪,臣實難免。不可靦然仍在,請命罷斥臣職。」答曰:「竝勿辭。」退待物論。

○以西北人物刷還事承傳,傳于左副承旨宋諄曰:「搬移之搬字,亦用之於人物乎?爲奴婢之字,亦何意歟?」回啓曰:「搬字之下於人物,臣亦知其未穩,而臺諫啓辭,不敢擅改,故仍爲捧承傳。押字似是壓良爲賤之壓,而亦未知以何意而下此押字也。」傳曰:「臺諫啓辭,雖不得改其言辭,而若誤書之字,則何爲不改乎?」左副承旨宋諄啓曰:「今以壓二字,改付標之意,招憲府城上所,言之何如?」傳曰:「依啓。」

○工曹佐郞鄭榮國上疏。其略曰:

伏以,臣之有君,猶子有父。臣子之抱至冤極痛者,捨君父,何所籲呼哉?凡人之冤痛,止於其身,則猶可含忍,以待暴白之有日,而如或誣及祖先,忝厥所生,則是生爲不孝之人,死安得見先人於地下乎?臣生長輦轂之下,久沐《菁莪》之化,倖忝科第,已踰涯分。騎省顯秩,實荷謬恩,臺評之來,固亦晩矣。然謂臣望輕,則眞是實狀,至於門微之說,臣不知其何自而起也。大槪人言之發,實有由矣。臣何敢隱忍不言,自陷於告君不直之罪哉?近日朝著之論,臣不得與聞緖餘,而一自洪汝諄爲人凶險,貪黷縱恣無忌,喜事樂禍,無所不至,以斥逐士類爲己任。《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汝諄之謂也。被劾之後,金藎國、南以恭等,私結若干人,作爲心腹,以汝諄爲一陷阱,倡起攻洪、救洪之論,區別附己、異己之人,或有一言一語,詬及汝諄,則謂之攻洪,引之唯恐不及,或云論至削職,近於已甚,則謂之救洪,斥之不遺餘力。前正郞權縉,爲人麤鄙。奴事權門,任他笑罵,徒有躁進之心。嘗於儕輩之中,私言以恭植黨專擅,深治汝諄之狀,則金、南聞之,切齒憎疾,謀欲陷縉,不得其說,乃以呈旬爲躁進之計,遽加論罷。臣與縉,亦同僚席,孰知其心,實出於公,而情外之駁,臣竊怪歎曰:『今之在騎曹呈旬者何限?如宋馹、尹暉、閔汝任輩,亦嘗以旬狀遞,而縉獨被論?』斯言一播,阿附金、南之徒以爲:『渠是何人,敢爲此論?』爭相謄說,用作獻諂之一贄,終以不似之說,上瞞天聽,駁臣後已,以爲洩憤示威之地。諺曰:『鯨戰蝦亡』,正爲臣道也。非但此也,當初朴彛叙在玉堂,箚汝諄也,李有中、任守正,以其所論爲過重,則彛叙脅迫黜去,竟以己意,張皇上箚。慶暹爲獻納謝恩之初,首擧有中不參上箚之事,引以爲自避之辭。有中之參與不參,何與於暹身,而必執此爲避者,蓋有中或以其時曲折,俱由陳達,則彛叙之箚,不得見信於君父,而迫逐長官之狀,且難掩覆,若欲論劾有中,以箝其口,則其時適値停朝市,不得相會同僚,故暹姑斥有中之名,先自辭避,以爲杜塞之謀。此皆金、南之所指嗾也。自此朴彛叙、李必亨輩,陰謀秘計,表裏相應,一隊士類,欲盡擯斥。必亨以天官之郞,專進退之權,其節節逞巧,言之醜也。彼幺麿不靖之輩,不過五六,而黨援朋比,噆螫其毒,朝紳結舌,道路以目。至於沈喜壽,受國厚恩,位至崇班,自長銓衡,宜恢張公論,以不負聖明爲心,而聽命於年少浮躁之人,附會取容,當今之人,以喜壽,謂門生判書,豈非可哀之甚者乎?大抵金、南羽翼,布在兩司,如崔東立、尹𪰙輩,尤所親密之人,吮癰舐痔,承望指唆,金、南所欲,無不曲成,而金、南之肆然無忌,至此而極矣。嗚呼!金、南特一郞僚,當初被劾,實非大段,而含憤反噬,無所不至。聖上深居,未燭其情狀,朝家日以紛擾,時事日以乖舛,景色愁慘,人心危懼。此何等時而有此交亂罔極之事乎?臣之終始區區者,上以悶國家之漸非,下以痛祖先之被誣,觸冒嚴威,庶幾天聽之一悟,而言出肝膈,不能自抑。

○以鄭榮國上疏,傳于政院曰:「省箚,予不知爾是何如人也,今見所陳,爾是自英之後,而朝臣亦多有親族之人,則果非門微之人也。臺諫所論,雖不知其意,而爾亦何嫌?若其結黨不端之輩,壞亂朝廷,厚將自崩。且爾受關王廟之命,不可不盡心奉行。蓋前日,予與陳遊擊面約,旣去之後,若不依彼之言,而盡吾之誠,則是予當面而約,背面而背也。爾其更加體予意,或力有所不足,事有所妨礙者,則或具由陳達,以待予裁處。」

10月9日[编辑]

酉,大司諫李希得、獻納柳寅吉啓曰:「騎曹淸選,自古極擇。而鄭榮國非但素乏名望,內外門系,亦爲卑微云,故只因風聞論遞,而今見榮國陳疏,多費辭說,似涉自明。雖不足與較,臣等俱以無狀,顯被詆斥,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尹𪰙啓曰:「騎曹淸選,自古極擇。而鄭榮國非但門系卑微,且以校書館出身,爲人賤侮,及入本曹,物議譁然云,故只據風聞論啓,別無他意,而榮國假托士類,陰懷中傷,因其自明之疏,顯肆傾軋之計,只以吮癰舐痔目之,其羅織構陷之狀,聖明所洞燭,不足多辨。蓋朝廷不尊,論議見輕,致有此事,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南晫啓曰:「前日鄭榮國論啓時,臣適以賤疾,呈告在家,只見簡通,未參完席,而今見鄭榮國陳疏,被人詆斥,臣亦未免,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司諫宋馹啓曰:「臣不曾知鄭榮國之爲如何人,而頃於本院完席,論及騎省郞官,近不愼簡。至於薦望之規,必待僚員備、僉議同,然後乃薦,重其選也,榮國之被薦也,非但諸郞之議初不順,位且不備而冒薦,人多笑之。新進之人,苟有廉恥,自不可强行,而臺諫至今無言,實非公論。且榮國生長輦轂,發身校書館,其叔鄭鵾之爲宣傳也,本廳下人,至羞戴爲官員,仍此劾去,門微之說,果不虛矣云云。臣之妄意,以爲政曹重地,勢難仍存,遂爲之論啓矣。臣丙申三月,始參兵曹郞官,丁酉五月,又承冬至書狀官之命,至于六月,偶得暑瘧之病,萬里之行在邇,臣不得已呈病調治。纔經旬日,本曹堂上議曰:『此人行期,在於七月之初,勢不容久於本職,不若徑遞之爲得。』卽啓臣職。曲折如斯而已。臣昏昧不敏,前後所失,無非自招,言論重地,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盧稷等上箚。略曰:

竊觀今日民生之困瘁,慘不忍言,而諸宮家防納之弊,傳播於耳目,故爲含糊之論,以眩聽聞也,別無大段所失。而且鄭榮國門微之說,果爲冤憫,則臺諫所論,雖或失實,而終不過爲風聞之誤,而乃以自己之事,煩瀆上聽,已失士夫自守之義。而又歷詆朝紳,熒惑天聰,以其被劾之事,專歸於時論之不靖,惹起紛擾之端,又未必此人啓之也。況臺諫有聞直達,乃其職也,而或有疾病,亦人所難免。豈可因一人詆斥,而輕遞言官乎?執義朴而章以下、大司諫李希得以下,竝命出仕。

答曰:「依啓。」

○政院啓曰:「經筵、視事,不可小有作輟,而丁酉以後,講席久停,罕接臣僚,非但講學之事,有所廢弛,群下之情,無以上達,至於軍國重務,只憑文字出納,其於籌度處置之際,豈無未盡之事乎?天將接待頻繁,未遑於此,勢固使然,而今則各衙門,幾已撤歸,閑日稍多,自上時御經筵,引接咨詢,似不可已。自今經筵、視事,依例取稟何如?」傳曰:「予以何氣力,爲經筵乎?徐爲之。史臣曰:」伊川先生曰:『君德成就,責經筵。』雖在太平之日,不可一日停廢,況於危亂之際乎?「

10月10日[编辑]

戌,掌令崔東立啓曰:「臣昨見鄭榮國疏,臣名亦在其中。若以其近於自明爲嫌,而含默不言,則臣終陷於事君不直之罪,而臺諫之風彩,自臣墜落矣。試以權縉事言之,頃者,縉以兵曹正郞,一日三入臺侍之望,而自上傳敎曰:『今後兵曹郞廳,勿爲擬望矣。』縉以躁進之計,卽爲呈病,過旬而遞。若使渠雖有此心,而託疾杜門,則人孰敢指點哉?但公然出入,縱恣無忌,故臣亦嘗遇於道路,而親見之矣。夫呈旬遞職者,非但閔汝任等數人而止耳,至於他司,亦爲不無,而其恣意出入,有如權縉之所爲者,未知幾人乎?縉爲兵曹正郞時,兩驛之卒,乃其所掌,自以色官之威,怯奪馬田,以爲耕食,其鄙陋已極,而又無行檢,誘引唐人之奸婦,旋畜旋黜者,非止一二。臣等實欲構縉之罪,則豈無其說乎?當初論縉之時,當擧此事,及於啓辭,而但惜其年少文官,前途尙遠,後若改過,則不害爲可人,故不忍以醜惡之狀,顯然加之,而掛人耳目矣。豈知循例糾正之事,反爲榮國自明之一症乎?至於吏曹堂上、郞廳推考公事,尤極無據。臣伏覩傳旨則曰:『近觀銓曹,全不擇人,冗雜苟充,每被臺諫之煩劾。竝行公推考重治,以警不職之罪云云。』以此入啓之時,臣實同參,而榮國之言,獨擧李惟弘姓名者,蓋其心,出近日之事,分罪於朝臣,而爲一網打盡之計也。且臣賦性愚直,嫉惡如讎,而向聞故校理朴東賢榻前之奏,臣心驚怪,私論於心曰:『不孝不忠,神明所殛。若或炙勢怯威,蝨附於任國老門下,則亦無父無君之人』,望望然常有若漑之嫌,適前月加資之時,臣忝在諫院,欲與同僚,上章改正,而反爲大司諫李覮所抑,遂寢不啓。榮國之自臣攻擊者,不過此也。未知何預於金、南,何預於汝諄乎?大槪身爲臺諫,顯被詆斥,又因僚員不備,許多推考公事,累日遲滯,至勤未安之敎,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仍傳于政院曰:「朴東賢榻前劾云者,是何言耶?政院如有詳知,問于城上所,回啓。」

○同副承旨張晩回啓曰:「臣等亦未能詳知,故令城上所回啓矣。」

○掌令崔東立、持平柳希奮回啓曰:「往在癸巳年間,大駕還都之初,適有天朝奏請之事,而難其人,柳成龍於榻前,擧任國老薦可以合,校理朴東賢劾曰:『國老乃是不忠不孝之人,徒聞其有此罪惡,不聞有可用長處。』自上下問其不忠不孝之實,則東賢對曰:『國老當車駕播越之初,託以訪母,落於中路,而只率其妻子,安接於乾淨之地,其母則淪沒於洪川賊藪,而終不往見於數日之程。且東宮往住伊川,其距國老所寓之地,亦不過數息,而竟不謁見。以此知其不忠不孝』云。」答曰:「東賢之說,予忘不記得。設使東賢如彼言之,東賢初非大賢,其言未必盡是。豈足於今日,引而爲說之資乎?夫人臣之義,惟其所在致死焉。當國危亂,託於訪親,中路而去者,果失義之人,就在朝之中,亦非一人,何獨咎國老乎?時君當幷收包容。今觀啓辭,有同閭里之人,相鬪忿言,殊非士君子氣義。嗟嗟!今之朝廷之氣習,可想。」

○持平柳希奮啓曰:「無狀愚臣,濫居臺席,不能盡職,罪戾山積,萬死無惜,更容何言?臣伏覩昨日傳敎政院之辭,不職之罪,尤無所逃。第念本府坐起,必備三員後爲之,乃流來舊規,而近日僚員,或在呈告,或入直講院,或往參省鞫,且有避嫌之事,久未坐起,致令公事,趁不得回啓,緩慢之罪,在所難免。且當初玉堂上箚時,李惟中、任守正等脅制同僚,欲遏公議,計不得遂,肆憤出去之狀,乃是十目所視,而鄭榮國疏中,搆捏以脅迫黜去。臣於其時,亦參箚席,被人詆斥,勢難仍冒。崔東立論啓柳沃,雖不往長官之家,旣已簡通于長官,而論議歸一,然後入啓,則東立之未及察者,不過一段小節,而別無可遞之嫌,故請以出仕矣。榮國之疏,顯被曲護之譏。一人三失,豈可抗顔在職乎?大抵榮國之疏,有自來矣。事已至此,臣請直之。守正一家,得罪於大義,國人之所共知,國老遺君棄親之惡,已發於東賢榻前之劾,聖明所以洞燭,臣姑舍是,其兄蒙正,當壬辰去邠之日,方在玉堂近密,而車駕未出國門,偃然落後不從。就正則身爲注書,倡率同僚,棄君逃走於播越之中,大節旣虧,餘無足觀。此臣子之所共憤,而羞與共立者也。任家父子,自知己惡之狼藉,潛畜鬼蜮之兇謀,守正以險詖麤鄙之性,憤其父兄,見棄於淸議,陰結不逞之徒,欲肆窮獸反噬之惡,藏形匿迹,誘嗾懷憤之榮國,託以自明,張皇抗章,擯斥朝臣,不遺餘力,其設心兇巧,吁亦慘矣。幺麿一榮國,有何輕重於士林,而乃以自己被劾,有若出於傾軋者然?淸朝之羞辱,莫甚於此。又曰:『金、南羽翼,布在兩司。』此亦臣之可避之一款也。愚臣狂妄之罪,至此極矣。請命罷斥,以正厥罪。」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執義朴而章啓曰:「臣以草野孤危之蹤,久忝言地,無一裨補,罪戾徒積。臣伏見下政院同副之敎,不職之罪,無所逃逭。第本府坐起,必待三員而後爲之,乃是舊規,而近日僚員,或在呈告,或入直講院,或往參省鞫,且有避嫌之事,久未坐起,致令公事,趁未回啓,其頑慢之罪極矣。且前此玉堂上箚時,李有中、任守正等脅制同僚,欲遏公論,其計旣不得遂,勃勃徑出之狀,十目所視。鄭榮國疏中,反以脅迫黜去,橫加於不當加之人,此所謂盜憎主人,不足深辨,而臣於其時,亦參陳箚之席,旣被誣斥,勢難仍冒。崔東立之不往長官家起草者,雖或有違於舊規,旣已簡通於長官,而論議歸一,然後入啓,則東立彝及察,亦非大段可避之嫌故,亦被榮國之斥。大槪榮國多少辭說,皆出於妬婦之口,必爲聖明之洞燭。竊恐朝廷不尊,乘時傾軋,未必不此輩矢也。臣旣蒙聖譴,下被陰斥,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李希得、獻納柳寅吉、正言尹𪰙、南晫啓曰:「鄭榮國門微望輕,不合政曹之事,只因所聞論啓,而榮國懷嫌含憤,謀欲中傷,外託自明之疏,非但極詆臣等,至於構捏朝臣,不遺餘力,陰辭慘語,上惑天聽,下啓士林無窮之禍。此皆由臣等奉職無狀,論議見輕,劾人而人不服,反貽朝廷之羞辱,臣之罪亦大矣。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安宗祿啓曰:「掌令崔東立不往長官家,先自起草簡通,雖失舊規,實是偶未及察之事。其引嫌處置之時,與同僚相議,不可以此無情之事,輕遞言官,請爲之出仕,而今於鄭榮國疏中,顯被指斥。其爲金、南羽翼,容護曲庇之罪,臣實難免。決難靦冒,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副提學盧稷等上箚。略曰:

鄭榮國門微之說,旣播於人之耳目,則臺諫因其所聞而論啓者,未爲不可,而榮國懷嫌含憤,托以自明,實猶構捏士林,張皇辭說,使人人皆不自安,其心所在,已不可掩,聖鑑亦必洞燭而無餘矣。第念今日事勢,莫如靜以鎭之,以圖國事。豈可因此一事,每爲辭避,以啓騷擾之端乎?推考公事,必待位備僉署,然後入啓,乃其格例也。近因本府之員,或以公事有故,不得備員,凡干公事,自至遲延,非爲怠慢而致然也。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大司諫李希得以下、執義朴而章以下,竝命出仕。「

答曰:」依啓。「

10月11日[编辑]

○丁亥,上幸茅遊擊國器。館。上曰:「大人直向京師乎?今往何處?」遊擊曰:「雖向京城,處於城外,付職後,當入都內矣。」上曰:「駱叅將大人,於小邦平壤之戰,多有功勞。如見大人,爲傳小邦不忘之情,幸甚。」

○持平安宗祿啓曰:「任守正前在玉堂之日,不徇一國公共之論,終不可否於箚席之罪,得免於李惟中被劾之時,而旋入本館,遽拜銓郞,公論之發,似不可已。鄭榮國因其自明之疏,巧爲傾軋之計,歷詆名流,欲售私憾。此則聖明之所洞燭,士類之所同憤。但一幺麿誕妄之說,不足置諸齒牙間,而昨日掌令崔東立、持平柳希奮引嫌之時,有若鬪詰相較曲直者然。士夫間相讓之風,固不當如是,亦豈非淸朝之一羞乎?人心以此而不服,士論由是而益乖,紛擾多端,鎭靜無期。此臣切嘗痛切於心,而不忍阿附取容於今日者也。臣本迂愚,所懷如此,決難與掌令崔東立、持平柳希奮,苟同論議。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爾言最爲正直。」

○茅遊擊回禮于時御所。上曰:「東國蒼生,賴軍門大人,得保今日。大人如見軍門,傳達小邦感激不忘之情。」遊擊曰:「當依命。」遊擊曰:「楊經理有官矣。名鎬。爲人淸儉,撫恤殘氓,出臨外國,恩威幷施。丁酉之亂,都城賴而鎭靜者,無非此人之功也。上曰:」不穀全未知之。今承大人分付,不勝奉賀。「

○持平柳希奮啓曰:「臣子之於君父,凡有所懷,不可不備陳曲折,而避嫌之辭,與啓辭不同,故臣於昨日避嫌之時,果陳平日所聞而已,非敢巧爲辭說,相較曲直,而今見持平安宗祿避嫌之辭,顯加譏斥,不可仍冒。請命罷職斥臣。」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同副承旨張晩以委官意啓曰:「其叱同以碧蹄人夫,出去還家,則梁澤發惡於其父曰欲死,以手扶曳其父,以頭撞逼,因病致死之言,得之於親母加屎,庶母業加等之傳說云,則大槪承服澤之惡逆之狀,尤爲昭著。梁澤所當卽爲刑訊輸情,而但其時,證參林得春,旣命跟捕,故本道時方收緝矣。林得春當初在逃,今已累朔,跟捕與否,似未可必。莫大罪惡之人,久逭天刑,輿情莫不痛憤。正犯刑推事,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前者臺官所啓北道唐兵刷還事,時任大臣出仕後,會議回啓之意,已啓矣。此人等訓鍊都監,以傳習毒藥爲急,偶爾容接,非有意於藏匿逃兵,而今則歲月已久,刷還無辭,事之難處,莫甚於此。仍留不送,則非但有乖於事大之義,終或現發,他日之患,有不可勝言。依臺諫啓辭,呈文分割,在所不已,而呈文時,略敍實情,似爲無妨。但此事初出於訓鍊都監,令都監,議于其時堂上,商礭定奪,更啓善處何如?」傳曰:「允。」

○傳于政院曰:「前日李好閔爲陳御史接伴使時,通報連得入之,故天朝之事,得知之矣。楊經理復職事,有聖旨云,而邈然不知,其間雖有係干我國議論之事,安得而知之?今後言于經理、李提督、杜副使接伴使處,通報隨便覓入。

10月12日[编辑]

○戊子,朝,王世子問安。

○掌令崔東立啓曰:「臣以無狀,忝在言地,顯被持平安宗祿之詆斥。臣若無罪,則豈以同僚,而亦如是言之?頃見鄭榮國之疏,雖借自明之名,而其心則爲傾軋計也。臣之愚意,以爲橫被指目者不言,未在臺諫者不言,㤼懦而畏勢者不言,締結而附權者不言,終無一人言之,則聖上深居,而奸巧之狀,恐未及察,賢人冤死,而杌隉之狀,亦無以救,爲臣計者,其將默默退伏乎?夫臣之一死,非臣之所恤也,但赤子入井,仁者不忍,則況此許多名流,駢首而入榮國一網之中?有嫌無嫌,且不暇顧,今臣之區區一言,亦可悲矣。本月初十日避嫌之時,宗祿在侍講院,使下吏,取臣之啓草見之,又取柳希奮之啓草見之,約食頃,乃緩緩入臺諫廳,與臣等接席而坐,尙無一言,及今反譏斥,是何宗祿之心,卒變於一夜之間乎?夫遜言自責,以待人之公論者,凡人處謗之道,若在臺諫,則未聞其亦爲此態也。是以自古論臺諫之風采者,必也激其軟熟,而恕其過直,其意豈無所見乎?大抵一日在臺諫之任,則一日之臺諫也;一時在臺諫之任,則一時之臺諫也。臺諫如有可論之事,或面爭可也,或上章論列可也,或因其避嫌,極言其是非亦可也。臣見宗祿曲直相較之論,臣心不服焉。若無避嫌則已,旣有避嫌,則亦可以較其曲直,曲直,誠不可不較。臣之所失,亦出於宗祿之口,而殿下得以知臣之非矣。況於他日,自上洞燭榮國之奸狀,則必責臣等在言地不盡言之罪,臣將何辭以對乎?然則相較之嫌,亦有所不暇顧者也。臺諫不以曲爲愧,以直爲貴,而不爲之力爭,則未知含默苟且者,始可謂臺諫之體貌乎?此臣之所未曉者也。若曰榮國有讜直之言,權縉無出入之事,任國老又非不忠不孝之人,而斥臣焉,則臣實搆虛捏無,誣妄天聽,雖斬臣頭,以正不靖之罪,臣固無辭而入地矣。臣於前日下批之時,伏覩鬪詰相讓等語,臣心矍然,始知聖人納汚藏疾之量,一至於此,而未嘗不竊歎焉。今宗祿又因殿下之言,責之於臣。宗祿,臺諫也。殊不知人君涵容之道,臺諫直截之風,各有所不同,而敢發此言,阿容苟且之說矣。若使宗祿此言,出於聖敎未下之前,則猶之可也,容或謂之正矣。竊取聖敎,曲爲迎合,而不知自陷於獻諂順旨之罪,其計雖巧,其情則愚矣。自殿下卽位三十餘年,其優容求諫之道,無所不至,而廷臣之諤諤,一未聞焉,臣嘗私怪於心,仰屋而竊歎矣。嗚呼!宗祿一則曰鎭靜無期,二則曰國家艱虞。未知今日之久不鎭靜者,果由於何人之手乎?況國家於壬辰之變,亦嘗驗之。彼國老輩,纔見危亡之勢,褰裳先走,伏草間,以其衣冠朝士,反不如全龍等馬卒之執鞿勒者,而其視君父之播越,無異越人之於秦人,平日眷顧而衣之食之者,亦安在哉?當此之時,苟無一二從臣,則殿下之復見今日,亦未可必,而頃者草野封章,至以娼態比之者,有見乎此也。臣雖無識,亦知遜避之爲禮,而第臣愚直之心,以謂臣身迫於奸術,一出風憲之地,則君門千里,無路可入,臣雖有口,又何言之?然旣被人斥,則卽當與柳希奮,一時來避,而但臣自遭口語以來,不敢偃息私室,出寓郊外,又有賤疾,不可從仕,昨日已草呈辭,使府吏呈之。府吏以此,視臣如五日之京兆,而晩報此事,故今始請罪於闕下,臣之所失亦大矣。決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都承旨崔天健啓曰:「今聞李提督,自頃日訓鍊院習陣之後,爲始用肉。今日接見之時,當自衙門,備酒饌以待云。提督以初喪之人,時未有朝廷起復之命,而至以酒饌相待。彼旣不能以禮自處,而自上受其宴,亦甚未安。如有善爲周旋之事,似當議處,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排設處,相對辭讓似難,令譯官,善爲措辭,預爲周旋。」政院回啓曰:「今日李提督設酒果事,令譯官鄭得,善爲措辭,初言於門下官,再稟於提督,力陳其未安之意,則提督云:『自我爲之,何妨乎禮?云云。』雖至於固爭,似無聽從之理。欲令接伴使,更與門下人,從便商確,使之勿爲,而恐觸天將之怒,問于大臣,處之何如?」傳曰:「依啓。」史臣曰:「提督,天朝之大官也。其奉承皇命,出臨外國,則固當以禮自處,而母喪之初,食肉公然,略不爲恥,至於對人君設宴,有若尋常者然,豈非天朝之羞辱也哉?甚矣!喪紀之淪斁,蓋可想矣。」 ○大臣啓曰:「此事極爲可駭。但自上今日旣已約會,勢不可中止。相會之時,彼自遽設酒饌,則天將所爲,自此更無可爲之事矣。」傳曰:「依啓。」

○未時,上幸李提督承勛。館。爲人庸陋,特一鄙夫。上入幕次,以黑袍入見。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出來,不意遭此凶變,今在哀疚中,氣體何如?」提督曰:「先母年深在鄕,因病致此。每承下問,不勝感激。俺當初五月渡海,鐵山島、旋順口之間,風濤大作,八九船隻,各散致敗,先母聞之,憂傷得病,至於故了。俺之至今不死,罪也。」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冒犯風濤,先夫人至於憂傷,不幸致此,尤不勝未安。只願抑制哀情,保重氣力,幸甚。」上請茶禮,提督請行酒禮。上曰:「大人設宴,固知感激。但大人在哀疚中,非如常時,不敢當。」提督曰:「萬老爺來此,亦設此禮。中原則過五十日後,如此禮矣。且別無所備,只設小菜矣。」上固辭,提督固請,上不得已强行酒禮。提督進卓床,肉饌狼藉,而以五色珠、剪彩花設於其間。上謂都承旨崔天健曰:「未安之甚,請辭何如?」崔天健對曰:「過一杯,請辭似當。」提督曰:「貴邦且有用鎗之人乎?俺當敎誨,使後人效之。」上曰:「小邦雖有用鎗之人,未知其妙法。如是分付,多謝。」提督曰:「年少者二三十名,擇送于俺處,則當使之精鍊矣。」上請辭,提督曰:「依命。」上呈禮單,提督固辭。上曰:「非此薄物,無路表情。」强請,提督不敢違命,遂受之。

○執義朴而章來啓曰:「掌令崔東立、持平安宗祿、柳希奮,竝引嫌而退。頃日崔東立、安宗祿、柳希奮避嫌之啓,非一箇事,曲折不同,各有啓辭,則其議論,初非立異而有所嫌於苟同者也。且臺諫之職,唯在盡言不諱。東立、希奮之論,初非自己做作,乃出於衆論,則此豈出於鬪詰,而故爲紛擾者乎?當此朝著不睦之時,勉勵以相讓之風者,其在聖上,則誠有人君之度之言也。其在諫官,則不當如是其依阿也。其形迹,實涉乎顧瞻承望,大失言官之體,而竊恐假托中正之論,以濟一己之私者,未必不由宗祿啓之也。言官雖有小失,不可在職。況銷落風采者乎?持平安宗祿請命遞差,掌令崔東立、持平柳希奮,別無所失,請命出仕。」前啓吏曹佐郞任守正遞差事,答曰:「不允。遞差出仕,依啓。」

○僉知林發英正妻淫奔事,全羅監司韓孝純啓聞。

○以柳永慶爲大司憲,奇自獻爲人沈默,守正不阿。爲兵曹參議,申欽爲人才氣過人。爲典翰,姜綖爲掌令,權慶祐爲直講。

10月13日[编辑]

○己丑,委官啓曰:「梁澤刑問四次,忍杖不服。加刑得情何如?」傳曰:「依啓。」

○謝恩使申湜狀啓:

臣八月初七日始達北京,卽欲見朝,而以初九日有宣捷之儀,鴻臚寺不接報單,初十日始得見朝。十一日見堂,表文及方物,竝無事驗納,九月初六日受賞賜。十一日辭朝,禮部不坐,免辭,同日北京離發。到通州,通事車敬仁、理馬卓永男,先爲出送。中朝別無所聞見,辭朝之日,闕中方有審囚之擧,多官會集。聞石尙書在獄中病故,而時未上聞云。此天朝主和之人。且聞東征敍功,昨昨已下,楊經理則起用,陳提督則世襲,劉提督陞都督,同知徐給事亦起用,丁應泰只賞銀五十兩云。其他則未及詳聞云。

○以李準爲人鄙陋,得罪倫紀。爲刑曹參判,李好義爲持平,安宗祿爲典籍。

10月14日[编辑]

○庚寅,朝,王世子問安。

○持平柳希奮來啓曰:「近來百隷怠慢,任便成習,不成貌樣,已爲可駭。而玉堂在近密深嚴之地,論思、顧問,責任甚重,非他司可比,而下番應入之員,無端闕直,爲日已久,至使長官,獨爲鎖直,此近古所未有之事。國綱解弛,據此可知,極爲駭愕。應入官員,請命罷職,以警怠慢之習。弑逆之罪,天地所不容,不可晷刻少緩,而梁澤弑父之事,本官趁不報於監司,已爲可駭,而旣報之後,監司亦不劃卽檢驗,懸錄實因,已經一年,今始鞫問,使綱常大罪,遷就遲延,不卽定罪,極爲駭愕。其時守令及監司,竝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啓。」時觀察使柳熙緖,納其賄賂,公然掩匿,弑逆之罪,久逭天刑,人皆唾罵,視之如狗彘。其爲無恥,至此極也。 ○委官啓曰:「梁澤刑訊五次,忍杖不服。所當加刑,一日連次重杖,經斃可慮。請明日加刑。」傳曰:「依啓。」

○委官啓:「罪人梁澤,已爲物故。其事干連浩、連輔、加屎、業加、其叱同,更無可問之事。竝放送何如?」傳曰:「依允。」

○政院啓曰:「自上尙闕圭冕之服,至於國家大擧動,皆以冠袍行禮,事之未安,莫甚於此。頃緣干戈未定,不遑於此,而今則寇賊旣退,事與前異。日後適有謝恩使臣之行,兩殿命服奏請事,言于禮官,議大臣施行。群情所系,惶恐敢啓。」傳曰:「依啓。設使爲之,今此謝恩使之行爲之,則謝恩不爲專一,似未穩。」

10月15日[编辑]

○辛卯,朝,王世子問安。

○李提督承勛。回禮而出。

○吏曹判書沈喜壽辭職箚曰:

伏以,矇學蔑識,素無銓衡之具,孤蹤冷福,不合權要之路。自郞署至宰列,未嘗歷任政曹,蓋其器稟然也,涯分然也。不意聖寵誤隆,試可於掌選重任。適値一曹皆空之日,才智力量,自視欿然,如蚊負山,若蛙投井,茫無以爲計,只欲循墻退避而已。不幸辭單屢阻於政院,伺候方急於都監,加以嚴召再降,黽勉拜命,實出於不獲已也。行公纔過一月,會推未滿十遭,其間別無大段除拜人逐人之擧。身爲長官,旣異蔡廓之署紙尾,性不沈默,又非光庭之望人口,而直以名論素輕,易招傍觀之指點,橫加詆斥,至目聽命門生,此正臣之疲懦自侮,有以致之也。上以負朝廷,中以辱聖明,下愧平生之志,罪莫大焉,豈但爲可哀之甚者哉?顧其所謂附會取容云者,雖不足深辨,而亦不能甘受。臣本一箇愚陋,孑孑無朋,獨蒙天地洪遭,驟躋崇班,白首餘生,常嘆報效之蔑如。更有何樣希冀,而敢效末路偏黨之習哉?嘗聞古人曰:「隨時,乃所以救時。」以救時之公心,常欲爲鎭靖之策,而人反謂之附會取容,不亦傎乎?嗚呼!當此艱虞板蕩之會,毛髮絲粟之材,皆可愛惜,而苽分豆裂,局於形迹,不能爲通融保合之美,固是今日之大病痛,宜未免高人、逸士之譏,實不料懷憤訟者之有此情外之說也。經理西行,且有日。本欲乞解重務而去,自負大謗,席藁私室,日俟天譴之至,而迄未也,震惕縮恧,無地自容。伏望聖慈,亟罷臣之本職及兼帶,以爲人臣不忠之戒,朝綱幸甚,士論幸甚。

○以沈喜壽箚子,傳曰:「箚子中有隨時乃所以救時之語,此在於何書乎?」張晩回啓曰:「似是名臣言行錄陳瓘之言,而無冊子,不得考見矣。」傳曰:「不知何人之言,其言甚非矣。」

○九月二十五日成貼,慶尙監司韓浚謙狀啓:

道內左右沿海鎭堡,因時增設,其數甚多,而經變之後,鞠爲荒墟,不能入守。萬戶、權管,雖依舊差來,皆聚於水使陣下,有同影職。議者以謂:「不緊各浦,姑且革除,俾孑遺軍兵,爲合力之益,無分侵之害。」或者以爲:「雖不能入守信地,旣爲職名,猶有體貌。定將使之各自効力,亦有所益。」今此兩說,俱有意見,早合處置,而至今因循,以貽軍民之弊者,右道尙州浦等四鎭。自平時無戰船、水軍,日後亦難更設,而目今鎭下,無一二所率,手自持印,孤寄營下,糧料亦無其路,事勢極爲難處。統制使、水使,皆以爲革除爲便,自朝廷先爲商議處置事。

啓下備邊司。回啓曰:「尙州等四鎭,目今無一二所率,手自持印,孤寄營下,仍存無益,依狀啓,爲先革除何如?」上從之。

10月16日[编辑]

○壬辰,備忘記曰:

李提督前不爲酒禮,是則是矣,彼不知此意,而不無以爲薄待之理。前頭有上馬宴、餞宴等事,其他相見之時,亦不爲酒禮乎?令禮曹,預爲議大臣定奪。

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李元翼以爲:『不可陷人於惡酒,禮不當行。彼或訝其薄待而有言,則方在哀疚中,不敢請擺酒之意,令譯官,據實措辭告之,亦似無妨。』右議政李憲國以爲:『中原喪制,以日易月,士夫之間,不計方喪,宴飮酒肉等事,無異平日。事雖無理,習俗已久,不以爲怪。前日楊經理出來時,酒禮及茶禮儀註兩件成冊,付問于禮官,呈稟使之自取。在我國接待之禮則然矣,不得不爲兩件儀註以送爾。今此提督前酒禮設行,節次措備,彼若辭之,則不爲無妨。』領敦寧李山海、領中樞崔興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判中樞李德馨、鰲城府院君李恒福,病不收議。」傳曰:「議論不一,更爲決定入之。」又啓曰:「大臣之議,亦如前不一。」傳曰:「酒禮勿爲。」

○以張晩爲右副承旨,申欽爲同副承旨,吳百齡爲掌令,尹暘爲刑曹正郞,李好義爲持平,崔東立爲直講,李爾瞻爲副校理,兪昔曾爲奉敎,金善餘爲奉敎。

10月17日[编辑]

○癸巳,朝,王世子問安。

○吳都司宗道。來拜于時御所。上曰:「大人以小邦事,屢年勞苦。幸蒙大人周旋之力,得保今日,但小邦多有怠慢之事,亦不能支供,今將入歸,不勝缺然。」都司曰:「俺來此七八年有餘矣。其於貴邦,何事不知?國儲虛竭,人民凋弊,俺亦憫惻矣。」上曰:「多謝。」都司曰:「前因揭帖,貴國人物,盡爲刷還云,故俺與太守,共爲査覈還送矣。」上曰:「分付多謝。」都司曰:「沈惟敬論斬云矣。」此人自亂初,出入賊中,終始主和者也。上曰:「全未知之。」都司曰:「石尙書此謂石星,主和之人,以此被罪。已死於獄中,而惟敬之論斬,纔一月矣。」上曰:「石尙書有功於小邦,而竟至於此,不勝驚惻。」都司曰:「惟敬,不足道也,石星,只爲國也,可惜。」都司曰:「自天朝,一萬五千兵當留,文書來到。都爺衙門多有議處之事,勢難久座。」上曰:「請暫留。」都司曰:「中朝亦爲虛竭,邊境多事,各司窮乏,其於貴邦,更無顧見之勢。器械糧餉,趁時措備幸甚。」上曰:「分付多謝。」都司請辭,上呈禮單,都司曰:「不敢違命。」遂受之。

○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萬移咨曰:

爲恭報大兵凱旋,以慰宸衷,幷乞早罷臣愚,重以特遣,以省繁費事。近接邸報,該兵部覆本院題,竊念臣德,一介竪儒,起家佔畢。頃以海陬多故,屬國播遷,荷蒙聖慈,拔臣於庶寮,授臣以兵事。乃者皇靈丕振,强寇蕩平,釜山傾百年之巢,東海釋四郊之壘,與國旣以全復。大軍自當凱旋,以彼瘡痍未蘇,在我制禦宜備,留防善後,此必不得已之策也。臣謹會同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經略禦倭兵部尙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邢,遵照節奉明旨及先後部議,又會同該國,請留水兵八千,其役過,應給錢糧,臣等另行疏請外。其宣、大兵五千,七月間撤回,其遊擊藍芳威兵二千六百餘員名,與原留善後薊永營兵二百一十餘員名,俱摠兵李承勛入境之時,先期撤回。在八月之應撤者,守備姜良揀兵一千四百餘員名、左摠兵三百餘員名、千摠李應昌船兵一千七百五十員名、把摠李天常船兵二千八百餘員名、遊擊季金兵一百二十餘員名;在九月之應撤者,遊擊茅國器兵四千一百員名;在十月之應撤者,副摠兵張榜兵四千六百餘員名,則海上留兵,乃遊擊陳蠶之四千餘員名、張良相、白斯淸、坐營賈祥之四千八百餘員名,共該八千八百餘員名,其總兵李承勛之標兵三千六百餘員名,亦當尾張榜之後,儘數撤回計,期在十一月中旬,正冬深氷凍,秋汛乃竣耳。此東征撤留兵數,先後凱旋時月也。謹具例上聞,以紓皇上年來東顧。臣十五年戎馬之身,勞困已極,兩年海上,感患濕脾,而朝鮮馳驅,風土迥異,病原已久,觸犯更深,怔忡、健忘,至不能以治案牘,尙可披堅執銳,常從事於戎馬間哉?惟皇上,憐臣異域周旋,積勞抱恙,於九月撤兵之後,容臣渡江,卽行罷免,使臣歸就林壑,調理沈痾。倘狗馬餘年,未先朝露,含哺皷腹,從老人擊壤之後,庶猶可以歌詠聖慈也。其海防監軍道副使杜潜,應於張榜撤兵之前,十月中旬渡江,而王京別無文臣。其管餉同知韓初命,量加紀功職銜,以爲出納憚壓之地,少候次年入夏,一倂撤還,無使久淹他邦,有滔滔不歸之怨。伏乞勑下兵部,再査臣等所言。皆戶、兵二部題覆行,臣等遵照施行者,故臣等徑自議撤,備列次第以聞。幷將臣德及監軍副使杜潜、提督總兵官李承勛,相繼西旋,無以久淹,靡費糧饗。同知韓初命,兼管糧務、軍機,而分布戰防,專責陳蠶、張良相、賈祥,會同朝鮮君臣,爲沿海之備。白斯淸以官多兵少,已咨部裁革,故不及主名責成也。仍乞再勑吏部,將臣德罷免,以遂骸骨之願。奉聖旨,該部知道。欽此欽遵等因到部,爲照朝鮮新復,善後須兵,先該戶、兵科臣,以留兵數多,不無靡費太甚,已經戶部,會同臣部,遵旨看議,詳加酌減去後。今據撫臣萬具題前因,其應撤之兵,業爲定數的期,而應留者,兵以八千統三將,幷留管糧同知,量加記功職銜,以爲出納憚壓之地,而撫鎭、監道,以次撤回,已班班有條矣。惟是兵之統記,全在主帥,今所留兵,旣統之,三裨將,亦當統之以一大帥。旣專轄於鎭臣,自當節制於撫臣。且經理之設,原爲救援朝鮮。事未竟,而撫鎭二臣,遽欲議歸,留守諸將,謾無統攝,朝廷字小之初議謂何?倘以兵寡力微,卽溢於八千之外,亦無不可。合將所議,應撤兵馬之內,摘選精銳,量留一二枝。如副摠兵張榜四千餘名,尙未撤動,似當暫留,至於李承勛之標兵三千六百餘名,乃大將之手足,尤難遽撤,亦應留在標下操防。近月經理撫臣寄臣書中,大率謂朝鮮多疑多慮,寇來,惟恐我援之不速;寇退,惟恐我去之不早等語。其留、撤諸兵,仍與該國王商確,如彼不願留兵,另議撤回。副使杜潜,縱無錢糧之司,亦有稽査之責,仍應與同知韓初命,同留在彼,終始其事,紀核功罪,事完一體議撤。其經理、提督,仍須留駐朝鮮適中地方,相機調度,督同該國君臣,趁此冬暇之時,訓鍊分防,督其枝擊,明其部伍,務令該國,自足爲守,總俟來春汛畢,海波晏如,再議留、撤,庶于救援屬國之義,稱一完局矣。旣經具題前來,相應覈請。合候命下臣等,遵奉施行等因前來。除候旨下部,咨至日另行外,擬合先行移會,爲此合咨。貴國煩照兵部題覆內事理,速集文武各官,再加商確,如願留兵,可照部覆事理,將張榜步兵四千餘,幷提督標兵三千餘及本院標兵,幷雜流二千餘,連先留陳蠶、張良相等水陸之兵,共該一萬七千有奇,暫留駐防,俟明歲春汛完畢,入夏盡撤。其所需糧料,貴國査照備辦,希文過院,以憑咨部。若貴國力能自守,卽春汛,亦無藉天兵協防,果不願留前兵,亦要明白聲說。本院再疏上請,在年終先撤陸兵,春初盡撤水兵,以省糜費。此留守汛防,貴國安危所係,愼勿以虛文了事。須至咨者,右咨朝鮮國王。

10月19日[编辑]

○乙未,憲府啓曰:「東萊爲府,與賊境相對,合三邑爲大鎭,陞置府使,固非偶然。若付之於庸人,臨機失其應變,則必有無窮之悔。新府使金遵階,人物凡庸,前爲南邊守令時,以不職見罷。關防重地,決難堪當,請命遞差,以武弁中有計慮之人,各別擇送。」答曰:「徐當發落。」傳于政院曰:「金遵階可遞與否,問于備邊司以啓。」

○判尹李忠元啓曰:「都城士族之家,丁酉年以後,散居外方,雖時仕朝官,妻子則至今太半未集,頃者,五部儀賓單子捧納時,其數甚少。臣忝冒京兆之長,未能檢飭部下,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備邊司啓曰:「金遵階雖未知其十分恰當,而勝於此人者,亦未易得,勿遞似當。敢啓。」傳曰:「允。」

○午時,上幸吳都司宗道。館,行酒禮。

○經理萬世德揭帖曰:

貴邦新復,兵部不欲撤兵,恐明春賊來,愼重萬全計也。但不知成議如何,幸在蚤示。如以糧餉不敷,止留八千助守,孤軍遠戍,勢必不能。歲裏盡撤陸兵,開凍盡撤水兵,無他議也。惟執事裁之。

○回帖曰:

雪後寒候更冽,瞻嚮政勤,玆蒙成帖,就想起處神相,感浣無已。留兵一事,是實小邦所自圖,其多其寡,係小邦成敗存亡,利害所在,寧顧不自知耶?而日前因酌議之命,只以八千爲請者,蓋天威所及,亦足以怵賊心,壯國勢,而小邦措糧之勢止此,則庶可支繼也。自量已熟,誠難易言。半途缺糧,三軍枵腹,則深恐致悞大事,益辜皇恩,區區憂悶,實在於此。大人按臨弊邦旣久,小邦情事,想已畢燭。參事勢,酌多,唯在大人盛算,伏願量察,終始拯濟幸甚。覆咨已詳,玆不申贅。統惟崇亮,不宣。

10月20日[编辑]

○丙申,朝,王世子問安。

○憲府連啓東萊府使金遵階遞差事,答曰:「不須遞。不允。」

○備忘記曰:

石尙書於我國,不可謂無功。累年監候,在獄身死,實因我國之故,豈不慘痛?若於平壤祠堂,遣官致祭,則如何?在中朝法紀至嚴,天威不得不施,以其誤天下之計也,在我邦拯濟恩深,私情不可不報,以其有平壤之功也。如何議啓,言于禮曹。

禮曹回啓曰:「石尙書終雖主和,得罪於天下,然其初爲我國之意,不可謂無功。平壤祠堂,遣官致祭,上敎允當。大臣之意亦然,敢啓。」傳曰:「知道。」

○備邊司啓曰:「綢繆牖戶,用戒不虞,有國之急務,在今日尤不可忽者也。倭寇雖退,而再逞之機已著,北虜狺然,而窺覘之計叵測,陰雨之備,所當預講。都元帥及副元帥可合之人,爲先抄擇,與本司商議籌盡,以爲緩急之用,恐合機宜。敢啓。」傳曰:「依允。」

10月21日[编辑]

○丁酉,備邊司啓曰:「國依於民,民散則無國矣。兵戈八載,萬姓嗷嗷,失業遷徙,有同鳥獸之難制。目下之憂,不在於南倭北胡,而在於民。欲以此民,修防備禦外侮,其亦難矣。以天兵之故,支供夫馬、運糧收米等事,旣不勝其繁,而加之守令,因緣科斂,無有紀極,剝割肥己者多,恪謹奉公者少,民安得不至於窮極而囂然乎?守令擬除之際,該官或多庸雜差遣,朝廷又不以保民虐民,爲之刑賞而導率之,方伯之罷斥者,多由於公幹,臺諫之糾劾,例出於風聞,而或未免失實。前者旣去,而後者不如前,數易騷擾,而弊日益滋,誠可寒心。請下書于各道監司,其字撫貪饕之尤者,摘出啓聞,且條列民弊之可祛者,啓稟釐革。自上亦宜不時頻遣御史,暗行巡歷,民生利病,守宰撫虐,得其實狀,啓行賞罰,大加勸懲,必有裨益。八道不必一時發送,而久於其道,必有官民文飾之弊,旋去旋回,擧一而勵百。且勿用不法故事,而專以周訪民情爲主,則各道自然警動,而惠可及民矣。敢啓。」傳曰:「依允。」

○諫院啓曰:「石星之死獄,沈惟敬之論斬,天朝紀律,可謂至嚴矣。星當初爲我國,雖有致力之功,終主和議,得罪於天下萬世,故斷不容貸,竟死牢獄。不如是,則堂堂大義,將何以扶植哉?自上持念天朝大官,因我國事,幽縶而死,欲遣官以祭,其矜惻之意至矣,而但皇上旣以大義罪之,則我國何敢以區區私情,致祭於得罪天下萬世之人乎?況今天將滿城。倘聞此事,必將傳播中朝,爲他日執言之地,則將何以爲之辭乎?請平壤致祭公事,勿爲擧行。」答曰:「令禮官更議。」

○禮曹啓曰:「平壤致祭公事,勿爲擧行,令禮曹更議事傳敎矣。石尙書終雖得罪於天下後世,然其初,則於我國不可謂無功,故依上敎,遣官致祭事入啓矣,今者諫院之論,甚爲直截,更不敢容議。但初旣議諸大臣,今亦議大臣處何如?」傳曰:「依允。」

○禮曹啓曰:「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李元翼以爲:『臺諫之論、該曹之啓,俱有意見,唯在睿擇。臣初旣與該曹同議而啓之,今別無異見。伏惟上裁。』右議政李憲國以爲:『石尙書初以我國之故,死於獄中,自上惻然,欲令致祭,臣等亦爲感激將順之。今見該曹之啓,則諫官所論直截,不容他議云,該曹議見,亦上裁』云。敢啓。」傳曰:「依啓。」史臣曰:「攻和一脈,亘萬古而不易者也。石星身爲大臣,力主和議,終被重罪,死於牢獄,則是堂堂大義,庶幾不滅於今日。我國豈可以區區之恩,致祭於得罪天下後世者乎?」 ○憲府連啓金遵階遞差事,答曰:「不須遞。」

10月22日[编辑]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領議政李元翼、右議政李憲國爲人無所知識,性本庸劣,平生履歷,無多可觀。及陞台位,人多笑之。啓曰:「當此存亡危急之秋,臣等以庸劣無狀,猥當賢路,夙夜憂懼,不知所爲。倘非自上奮發振作,謀諸臣隣,思所以補綴收拾,則已去之國事,終至於不可爲,豈不寒心?自頃年以來,久不接見,臣僚群情擁遏,至於軍國重務,只憑狀貼,悠悠應文,無一着實,誠非細憂。邇日日氣寒冱,天將接待頻數,固知玉體勞悴,未遑於他。然國勢之危迫,日甚一日,人情遑遑,莫保朝夕。請於假日,時時命臣僚登對,以通上下之志,以扶持國脈,不勝幸甚。敢啓。」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今日大提學圈點,大臣、政府東、西壁、六卿、判尹命招之意,敢啓。」

○又啓曰:「大提學差出時,前例必須於大提學薦名,然後自賓廳圈點矣。今者大臣,已會于賓廳,前大提學李德馨以病在家,命招來參乎?或遣史官于其家,使之薦乎?敢稟。」傳曰:「遣史官爲之。」

10月23日[编辑]

○己亥,朝,王世子問安。

○以李德馨爲左議政,李墍爲吏曹判書,沈喜壽爲同知中樞府事兼大提學,趙挺爲僉知中樞府事,李覮爲兵曹參知,宋應洵爲執義,李尙信爲典翰,朴而章爲輔德,柳寅吉爲文學,呂祐吉爲司僕寺僉正,南晫爲獻納,曹倬爲正言,朴文榮爲楊州牧使。

10月26日[编辑]

○壬寅,朝,王世子問安。

○忠淸道洪州地,大石自起立,監司金玏啓聞。

○左副承旨宋諄啓曰:「近來軍士代立之弊,日滋月甚,罔有紀極。各處守直及諸般役軍,所當分其苦歇,均一輪定,而分軍之際,兵曹徒徇請託,紛紜行下,一有不從,則鞭朴狼藉,至囚下吏。衛將所急於奉行該曹之令,亦宜怵迫威勢之家,以請托高下,較量分定,加以下吏行詐,因緣作弊,任意操縱,至於代立之家,圖往歇處,或以十餘歲兒童代立,而或全然闕立,私囑免罰。闕門把直之軍,亦有以迷劣駭童代立者,問其所代人姓名,則亦不知爲他人之代。禁中如此,其外可知。其中或有自立之軍,則長定苦處,百般被侵,使不得支當。以此初欲自立之人,甘於納價,雖倍數徵督,亦所不辭,其間艱苦之狀,不可形言,極爲寒心。今後軍士者,當代身,依律科罪,一切禁斷,計其苦歇,依平時例,三日分軍輪定事,捧承傳施行。兵曹衛將所當該官吏,竝令法司,各別糾檢何如?」傳曰:「依啓。」

○政院啓曰:「近來百司,怠棄職事,日以益甚,而其中決訟衙門,爲尤甚,聽訟一事,置之相忘,或有六七年停滯而不決,極爲駭愕。自今以後決訟各衙門,決等度數,依法典啓聞,捧承傳申明擧行何如?」傳曰:「依允。」

○政院啓曰:「賈郞中令差人,送此揭帖,措辭答送矣。」其帖曰:

頃者,該部爲貴國,慮患深遠,議防春汛,而朝廷義重恤小,亟賜允行矣。乃經理都臺,復移咨酌議者,正以奉揚九重之德意,亦知貴國君臣,察於義而謹於禮,必且遵行不遑,將據咨覆奏,見貴國能藉留兵之意,以報拯溺之恩耳。適見回咨,仍執舊儀,是何在廷諸臣,無一通達國體者乎?夫卽如明旨,留兵萬餘,守完春汛,三月而止,食米不過四萬餘石,較諸歲,不抵一月之餉,而遽稱不足,人誰信之?目今天寒日短,計照咨奏,請下部覆議,得旨而來,則正月中事也。漸次撤行,二月終旬始盡,則所省者,三月中一月之糧,七百餘石米耳。爲惜絲縷之費,而甘其屢拂明旨,此其得失輕重之間,不待智者而後辨也。如有該部再執不從,聖天子東顧無已,赫然下詔,必待春盡始撤,則貴國將何術以處之?至云將大兵,回住鴨綠,以有警赴援,非通論。推養兵之費于天朝,收養兵之利于本國,恐中華文武,不若是之愚也。萬一聖天子,亦下詔曰:「近見遼左,兵力單弱,令朝鮮備兵」,雖天子之見朝鮮,若慈母之愛赤子,不屑屑相較,加人以所不欲,雖兄弟之國,且不可。況君臣之間乎?惟賢王與諸臣,其虛心而熟思之,必有爽然不自寧者矣。然更有一節可議者,凡東來文武諸執事,非遵官命則奉聘,調總總奔走,劻勷栖沐露,皆爲朝鮮計安危者也。向者人言嘖嘖,皆謂:『倭在則奉待甚周,倭退則初意漸薄。』不侫初未之信,近亦身親見之,而以爲小節不足掛齒頰也。連日會晤,諸鎭道每謂:『明旨,旣不早撤官兵,朝鮮又厭薄日甚。卽屑越至于薪炭、油、燭,亦所不與,旣勒之于館人,又禁之于市肆,使我輩,坐暗室而臥寒床。聖天子何負於東人,而待之之薄如此也?』不侫從傍解之曰:『此皆有司出納之吝,其國王未必知也』,而猶慮賢王之果不知也,不得不以告。嘗讀《東鑑》,宋元豊間,有使臣東來,仁孝王聞而下敎曰:『凡執事,各揚爾職,館待之事,罔有遺闕。勤謹着能者,當行超擢,怠劣有過者,別論貶黜』,則未嘗不掩卷而歎息。甚矣,東國之有禮也!夫彼時,高麗方受制于契丹,宜其染其腥羯之俗,而乃不忘禮義之風,孰謂以今敎化文物極盛之時,而反出前王下哉?或云:『朝鮮惜費,故假此以速其行。』不侫又解之曰:『醴酒不設,穆生以未委質爲臣,故去留由己。今皆受由而來,進云則進,退云則退,誰敢自決?東國多賢,豈皆見不及此,而又素謹藩職,何敢藐帝臣,而甘逐客之譏哉?』然而館人不飭實多,所爲盛德累者不淺,是不可不嚴爲戒諭者也。不侫猥叨贊畫,軍國大事,正所與聞,而居中調和,義不容已。且兩遊貴國,情分不淺。君子愛人以德,知而不言,人己俱負,吾何忍焉?爲此不憚瑣,瑣煩爲財察,佇俟回音。

傳于政院曰:「知道。何以有此揭帖乎?所見甚爲未安。」仍傳曰:「下備邊司回啓。」

○備邊司回啓曰:「伏見賈郞中揭帖之辭,極爲未安。大槪天將,未諳本國事情,有此許多說話。本國亦非不知留兵之多,爲防守之得計,而只緣糧餉已乏,繼粟無策,恐終至於無可奈何之地,故爲此不得已之請,而非徒不能取信,反有厭薄之疑,其爲不幸,孰大於是?以經理前回咨之意,措辭回答爲當。敢稟。」傳曰:「允。賈也多發無理之言,不諒我心有如此者。且得非經理不悅於我國撤兵之請,使郞中貽此揭帖,或警或責,或誘或脅者耶?恐非郞中之獨意也。此則予妄量意外之言也。」

○政院啓曰:「臣等聞其日賈郞中進經理衙門,與杜副使、韓同知同坐,閉門半日,多所言說,而賈與杜、韓,各還下處,賈郞中又獨進經理衙門,再爲商確而來,送此揭帖云。此必經理及諸大人,皆欲留此,令賈爲脅迫之言矣。今有下敎,故以所聞敢啓。」傳曰:「予之妄料不虛矣。大槪彼此間,情志不通,此甚可慮。其回帖,敷陳婉詞,曲盡我國事勢,善爲回答。」

○王世子令曰:「宮僚之職,必須博選廣置,然後可望輔導之效。邇來頻數遷動,窠闕之員,趁未差出,已爲寒心。而前頭有擧動,長官尤不可遷動,而竟遞無故之輔德,充差病遞之臺官,兼輔德之闕,至於三員,兼弼善以下,又有闕員,而不卽塡差,殊極未便。曾經宮僚時在玉堂者,不爲不多,後政勿拘常規,某條推移,兼輔德以下,盡爲差出事,言于吏曹。如此之事,本院所當隨闕處置,而亦視爲尋常,別無處之之事,頗異於前日。後則更加察爲。」

10月27日[编辑]

○癸卯,朝,王世子問安。

10月28日[编辑]

○甲辰,經理都監啓曰:「前後禁約告示之張掛,不爲不多,而各營官兵,全不聽理,固爲無益之空言。經理今旣發送,不得不啓。」傳曰:「大人如是禁約,其爲我國之慮至矣。不勝感激。但予目見衙門、里巷與夫都門各處,無不張掛告示,森嚴如秋霜,不啻古人之座右銘。倘此令之能行,儘鮮民之有賴,第聞各兵棍徒,毒于日恣,民不能支,携家撤肆,猶恐遠避之不深,雖大小遑遑,盡心力而接應,奈此民情崩潰,國勢杌隉何?若能置三尺,喙於數行紙上則可矣,不然,空言無補,雖切何益?嗟嗟!民情國勢,雖以大人之明,豈能盡知哉?予不勝感激。當與臣僚,更盡死力,以體大人之意。」

○以李提督如松詩扇二柄,傳于政院曰:「此乃李提督親筆,刻之爲懸板,於平壤堂,掛之可也。以扇上故如是書之矣,若刻之則成行爲之。且後世人,必不知提督親筆。其時左相,爲接伴使,使之作數行小跋,從而書之可也。此扇及予意,送于左相議爲之。」其詩曰:

鴨綠江頭細柳營,君聖臣賢號令明。指日鯨鯢應授首,竚看海宇報澄淸。目擊飢民苦,瞿然感慨生。豈能施纊,徒負此心明。

10月29日[编辑]

○乙巳,商山君朴忠侃爲人愚劣,性本麤鄙,其餘不足觀也。箚子,大槪民生弊瘼及守令賢否擇送事。答箚曰:「爲國之誠至矣,良用嘉焉。當議處。」

○政院啓曰:「我國以蕩敗無形之餘,連歲接待天將,徵索之煩,應辦之費,有同尾閭。該司物力蕩竭,凡百誅求,專責於市民,市民之剝割膚髓,奔走供給者,只待撤回之日,而今則撤還無期,各衙門侵虐之事,逐日滋甚。加以諸都監、各伺候所,凡有需求,不曾知會於該曹,直發甘結于平市,或發差直,督於市廛,其間或不無虛僞之弊,而少有遲緩,鞭扑狼藉,人心崩潰,流散相繼。似此景像,根本殆空。今後請諸將官所求應入之物,都監及伺候所,移文該曹,自該曹斟酌有無,卜定貿易於市井,或以某物,充給其價之萬一,則事有歸一而無如是紛擾之弊矣。且天將不諒我國事勢之至於此極,每以接待涼薄爲言,亦甚未安。除十分竭乏者外,力有可及,勿令搪塞,盡心支撑,無貽其怒爲當。請以此等意,捧承傳於諸衙門、伺候所、各都監、該曹何如?」傳曰:「依啓。」

○以沈喜壽爲左參贊,李好閔爲刑曹判書,鄭昌衍爲同知中樞府事,李廷馨爲大司成,尹滉爲軍資僉正,柳潭爲刑曹正郞,兪大禎爲楊州牧使,金𫏶爲富平府使,沈克明爲江華府使。

十一月[编辑]

11月1日[编辑]

○朔丙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司諫院啓曰:「通津縣監南以聖,爲人庸劣,曾無莅歷,新爲本職,治民之事,茫不知頭緖,文簿之間,亦不能致察,至於大小役民,專委下吏之手,調發不均,徵闕太甚。以此民不堪支,一境將至空虛。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職,請命罷職。捕盜大將之設,專爲禁賊,而今者都城之內,無賴之徒,假着唐服,誘引唐人,乘夜作賊,恣行無忌,或偸殺牛馬,或㤼奪衣服,至於都門之外,行路所持之物,公然搶掠,日沒之後,人不通行。蕩敗餘民,不得安接,實非細慮,左右大將,若嚴飭部卒,日日巡檢,跟捕痛治,則非但閭里賊徒,不得肆行,而唐兵亦慮被訴,有所畏戢,而托稱唐人所爲,置之無可奈何,專不捕捉,至爲駭愕。請左右大將。竝命推考治罪。」答曰:「依啓。」

○右副承旨宋諄啓曰:「事變以後,別出假注書,專委撰錄,事變日記,固非偶然,臣所考數卷,似不纖悉,仍遍閱丁酉重亂後諸冊,則都不用意,極爲疎漏,一月所記,或不過七八日,一日所記,或僅滿六七行,或不書日月,而事不繫日,或終無卒辭,而只挾空張,或有以日字,橫書於紙頭者,或疊書一日,至於七八者。戊戌九月,設而不記,自今年五月以後,則只記三日,其餘則全不修正,有同戲處,不成模樣,極爲寒心。其已修正日記,雖不能一一追改,其中尤甚疎漏處,竝令其時假注書,考出釐整,今年五月以後,全不修正假注書,竝推考,全數牌招,使之急速修正。從前注書,日記始面,必書六承旨及史官,其意有在。今此事變日記始面,令書色承旨及假注書何如?」傳曰:「依啓。」

○慶尙監司韓俊謙狀啓,今者該司啓辭內,邢軍門生祠堂銅柱、石碑等事,請令備邊司,更爲商指揮宜當事,入啓。

11月2日[编辑]

○丁未,已時,上幸白遊擊斯淸館。

○大提學沈喜壽,辭職上箚曰。

伏以,臣夙遭愍凶,三歲而孤,受養於祖父臣逢源,逢源以憂傷老病,中情鍾愛,望專長成,無意於式穀之誨。自以寡婦之子,難交三益之友,嬉遊放逸,無所不爲,甚至終歲,不讀一行書。年及弱冠,未免干祿應擧,名玷丙科,豈云學古入官?朝無文行之譽,世有僥倖之譏,吾斯未信,自賊乃安,溫飽俗士,有足悲者。隨波三館,逐隊郞署,除飮博謔浪之外,未嘗有講習麗澤之益。中間出宰山水縣者再矣,簿領餘閑,亦不能讀書於松桂林,其志業之凡陋,性質之慵懶,蓋可想矣。經術詞章,一樣掃如,證在輩流,毫髮難欺,惟彼登瀛之錄,賜之選,豈非萬萬不稱者哉?每講筵入侍,汗透裘衣,湖堂應製,筆澁蚯蚓,當制則畫得葫蘆,遇課則代以君房,炊沙鏤氷,本無益於實用,伏獵金根,亦難免於衆嘲。自變亂以後,猥蒙寵拔,驟躋宰列,出在絶塞,鞍馬入處,劇曹朱墨中,奔忙鞅掌之甚,《霍光傳》,亦不暇讀,而叨受藝文提學之職,自知非分,前後控辭,無慮七八,遭誠未上孚,尙爾虛帶,瑟縮不寧,四載于今,豈料大提學之新命,又出於千萬夢寐之外?擧措如此,國事可知,除目一頒,道路驚怪。粤我祖宗朝,最重此選,必推文章德行,爲一世所宗匠者居之,以賁文明之治,以鳴國家之盛。蓋自在下僚,儲養有素,漑根食實,必收其效,交隣事大,解紛息亂之作,出其手,表率多士,贊揚風敎之責,在其身,顧不韙歟?臣是何人,敢膺此任;臣是何人,敢膺此任?循例而薦,循例而作圈,已傷名器之重,而聖明如天,又從而落點焉,臣誠痛悶慙懼,爲公非爲私也。嘗聞國朝詼諧,有金將軍、朴內禁,亦可主文之語。蓋謂文章之漸就卑下,而屈指數百年間,未有如臣之鹵莽蔑裂之甚,而掌是柄者。近世金貴榮,文詞頗病萎弱,而方之於臣,則亦必高出數三等,當貴榮差出之際,臣之從母夫盧守愼語人曰:「李後白文學才調,分明是貴榮之上,而典衡終歸於金,是亦數也。」云。臣實親聽不能忘。今日亦有後白之才之美,負屈者,李好閔卽其人也。少有才名,聰明過人,詩賦流麗可愛,行文亦用古法,爛熟於咨奏體製。其斗山重望,雖或未逮於全盛人材,而求之當世,鮮有其比,此實聖明之所洞燭,轉而與之,允合公議。如臣者,拙於詩,短於文,於四六,經學尤倥倥,潤色王猷,其可能乎;笙鏞治道,其可能乎?飛書馳檄,用之於戎馬間乎;高文大冊,用之於廊廟中乎?有何所取,而强之以不可强之事耶?設使有才分,可堪是任者,而非菁華强壯之年,則有難驅策,以詞翰功程,何以言之?鄭士龍,大手筆,亦以知命後典文,爲甚難,屢形於辭中。況其他乎?今臣犬馬之齒,五十有二。蒲柳早衰,睡聵頓劇,旣無舊得之溫,又乏新知之足養,雖聞秉燭之善喩,奈何墻面之難去?凡人精神皷舞,易昏難明,易衰難旺,豈有靑春暴棄,而白紛興作者乎?一受接伴之任,都簡冗務雲委將官,煩請山積,雖臥病私室之日,喧嚷甚於市廛,尙何暇披蠧簡拂塵硯,以從事於文字間乎?不特此也,干戈八年,庠塾敎廢,絃誦聲寂,士習貿貿,日趨於無可奈何之地,宗盟虛席,亦已兩年,而一朝聞臣有此拜,其有識者,則必唏噓歎息,卜世道之升降,若年少輕之輩,拍手大笑曰:「某也爲某官,孰不爲之?雖廢續文,不患不得」,爭相束書高閣,遊談無根,其爲害豈不深且大哉?進退狼狽,罔知所措。伏願聖慈,亟察臣非虛讓,特命遞改,則斯文幸甚,斯世幸甚。

答曰:「廷議豈偶然計而爲哉?勿辭。」

11月3日[编辑]

○戊申,朝,王世子問安。

○右承旨李鐵啓曰:「昨日擧動時,唐人高運,駕前所呈文狀,皆是該曹公事。爲該曹者,凡我國文書,不可開示,而使唐人任意取去,不能呵禁,事體極爲駭愕。戶曹當該色郞廳,請推考。」傳曰:「依啓。」

11月4日[编辑]

○己酉,巳時,上幸趙知縣如梅館。上曰:「大人於壬辰亂初,出來小邦,句管糧餉,多有勤勞之功。但小邦殘破,未能接濟,不勝未安。」知縣曰:「俺來此貴國,徒貽擾害,又無寸功,惶恐。」上曰:「多謝。」知縣曰:「倭賊雖退,兇謀叵測。前日已爲留兵八千,而今則天朝,以一萬八千兵,將議留置。自今以後,十分軫念,幸甚。」上曰:「小邦賴天兵,迄今保全,敢不盡心?但以糧餉缺乏爲悶。」知縣曰:「天兵撤回,則釜山城郭,更爲堅固防戌可也。」上曰:「分付多謝。」知縣請辭,上呈禮單,知縣曰:「來此貴國,多承厚禮,只領禮帖而已。」上曰:「薄物表情,惶恐更請。」知縣受之。上。遂作揖而出,午時還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天朝將官撰集廳啓曰:「天朝文武官吏、大小將士,出來我國者,官職功績等事,今當撰出成編,而依啓下公事,一面親進政院,査考日記;一面訪問接伴諸臣,固非一員所可兼察,其間疾病事故,亦所不免。堂下儒臣二員,請加差出,竝除本仕上直,且書寫書吏、使令、庫直,各一差定,所用紙地。筆墨柴炭,亦令該曹,量數進排何如。」傳曰:「允。」

○戶曹判書韓應寅、參判李廷龜。參議鄭賜湖啓曰:「韓同知衙門夜役高閏等,以曾爲撥軍之故,欲依時立撥軍例,討得冬衣,呈狀于駕前。臣等之意,此類甚多,今若因其所訴,創開無前之例,則他衙門伺候之人,亦將效此而紛紛,故將不可題給之意,再爲回啓矣。頃者,臣賜湖,仕進于本曹,韓同知差備譯官李希仁,帶同高閏等五六人,不意來到,詰其不給,因爲作亂,歐打下吏。李希仁以爲:『雖以言語開諭,不爲聽信,願將回啓公事,渠之所見處,開讀以諭。』遂以其公事,授希仁,希仁開讀之際,高閏等,遽爲奪取以走,卽令希仁,開諭推來,而至今不爲推納,至於投進駕前。當初被奪,雖出於慮外,而趁不推還,責在臣等。不勝惶恐之至,敢來待罪。」傳曰:「勿待罪。」

○以尹敬立爲淸州牧使,洪可臣爲江華府使,李尙信爲舍人,李德泂爲弘文館副校理,金鼎一爲成均博士,趙誠立爲成均博士,康昱爲成均典籍。

11月5日[编辑]

○庚戌,朝,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金應瑞所領降倭,分送于平安、黃海道僻處,以爲生活事,自本司入啓允下矣。來京降倭等,逐日來訴于本司曰:『渠輩出來年久,各有妻子田土,安居務農,今若卒然移徙,則非但遠赴他道,生利無門,如此凍寒,路死可慮。限年仍留本道,俾得全活。』云。觀此降倭所訴,皆以遷徙爲重難,似難驅迫入送。在蔚山者,令兵使率領,在密陽者,令防禦使率領,姑令仍留,以待後日處之何如?」傳曰:「允。」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逆賊緣坐,其律至嚴。各陣從軍,已未免苟且,然其時之言曰:」立功者,免罪』,則無功者,不可得而免矣。所謂立功者,計級猶可,射殺之言,何謂也?自戰涿鹿以來,未聞射殺之數,而爲功之高下,惟我國壬辰年,立此式耳。其無乃設爲荒唐之規,令軍中隨處行私之地乎?當干戈交揮、飛矢雨下之日,某也射殺幾賊,某人射中幾賊,孰知之而孰記之乎?以此爲功,圖脫逆籍,雖三尺童子,誑而不信也。至於斬級,雖有中間之弊,以此則旣得其級,可以論功矣。言于備邊司,更爲參酌施行。「

○是時,軍律不嚴,賞罰不明,或有功而不得免罪者存焉;或無功而蒙賞者亦有之,群情瓦解,公議不行,可勝痛哉?可勝惜哉?

11月6日[编辑]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上行望闕禮。

○都承旨崔天健,以戶曹言,啓曰:「多留善後之兵,是固我國之願,而只緣措糧力詘,有此八千之請,天朝之議,不爲準許。頃將悶迫之情,申稟於經理,經理不惟不從,累次咨揭,多有未安之辭,渴急之狀,無路得通。蓋經理,身擔東事,受任留此,其欲多留防守之兵,是實其責,亦豈知我國匱竭之勢,至於此極乎?今則天朝,已有成議,雖更申煩,必無所益,恐徒傷事體。廷議以一聽裁處之意,回咨者,亦出於不得已,而咨中所陳,應留應撤,速行裁決,及標下兵,分送有糧地方等語,是實有庶幾之望,而經今累日,尙無回下。似聞分兵之事,經理不肯云。前後咨陳,固已不勝其煩,而一向落落,全不入耳,旣不許減兵;又不許分兵,又不許交放,前頭接濟,決知難繼,而事已至此,無可奈何,有似溺水之人,含笑就死。臣等憂遑悶迫,罔知所以爲計。以秋稅言之,京畿前年稅入,二千三百餘石。甲午年,則是大無之年,猶是一千一百餘石,而今年則僅九百餘石。廣州、驪州,畿甸巨邑,而廣州只七石,驪州只十九石。以此反,他道可知。稅入之外,都是零星,應收之穀,括用殆盡。船運則江氷已合,陸運則夫畜凋殘,支繼之策,百無所倚。臣等俱以迂拙,待罪度支,計窮智竭,不知所措,凡干得粟之策,不可不及時講究。請令廟堂,毋論巨細,廣議措置何如?」傳曰:「允。」

11月7日[编辑]

○壬子,上。幸萬經理世德館。上曰:「冬至令節,萬福多賀。」

○申時,萬經理世德,回禮而出。

○持平柳希奮啓曰:「弑逆,天下之極惡,人人之所共誅,使不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梁澤弑父之變,鄕人發狀之後,掩置遲延,至經一年,竟致檢驗無憑,未成獄體。其時守令、監司,容庇大獄之狀,播人耳目,莫不痛憤,而頃日本府,僚員未備,見聞不博,只以推考,泛然請罪。物議譁然,而適以身病,不卽來避,所失尤大,不可一日仍冒。請命罷臣職,以伸王法,以快物議。」答曰:「勿辭,退待物議。」

○司諫院來啓曰:「新溪縣令金復善,到任之後,專事割剝,調發夫馬之時,應役之外,倍數濫出,過半徵債,以爲肥己之資,民不堪支,闔境將至空虛。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冬至望闕時,中門引儀,三拜之後,遽唱平身,使莫重大禮,以致顚倒失儀,極爲駭愕。請命罷職。都摠府經歷李受訓,以入直將士,不爲呈病,任意棄去,其爲縱恣無忌極矣,而及其還仕,誤聞完席之言,及於渠身,多發悖妄之語,無所不至,所聞極爲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持平柳希奮,引嫌而退。凡臺諫論事,隨所聞淺深,請罪有輕重焉。當初論啓時,聞見有所不逮,則只請推考,未爲不可,且方在告中,勢難卽避。豈可以此輕遞臺官乎?柳希奮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逆賊緣坐中,從軍及立功人等,有文券來訴者,十餘人,而以禁府啓下公事擬罪,則得免者,不過五六人,以射殺應免者無之,而壬辰以後,射殺論賞,仍循不廢,故禁府泛然,竝以射殺,爲事目啓下矣。緣坐之律,甚嚴,果不可以虛僞幸免。射殺一款,勿用爲當。」傳曰:「允。言于禁府,依此施行。」

11月8日[编辑]

○癸丑,巳時,上幸杜副使潜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杜副使潜回禮而出。

○左副承旨金尙容,以禮曹言啓曰:「常時如拜表等事,王世子以未受封之,故不爲隨參。前者謄黃迎詔行禮時,亦不隨參,唯於六月十九日迎勑時,有告廟社百官陳賀等事。此是非常盛禮,故儀註竝爲磨鍊,而適其時,有故不爲隨參。今此迎勑時隨參與否,預爲講定,然後儀註磨鍊,敢稟。」傳曰:「自曹議定。」

11月9日[编辑]

○甲寅,朝,王世子。問安。

○午時,上幸張副摠榜館。

○左副承旨金尙容,以禮曹言,啓曰:「提督,乃守制之人。彼雖不能以禮自處,在我待之之道,不可以非禮相接,其理甚明矣。但自上接見之時,彼每設酒禮,而旣不得拒之,獨於以主待客之時,只行茶禮,不無未安之意。且今聞天朝,使提督仍留任事,則與起復無異。其待之得中,未得其。或爲酒禮,或如楊經理時,果盤行酒,或依前仍爲茶禮事,依上敎,令禮官,急速更議定奪何如?依啓事傳敎矣。中朝喪禮,與我國不同,我雖欲以禮待之,彼之自處如此,接見之時,只行茶禮,不但於待客之道爲未安,亦不無致彼疑怪之意。宴卓雖不可入設,如楊經理接見時,果盤行酒,似不可已。但前旣以此事,再議大臣以定,今亦更議大臣處之,何如?」傳曰:「依啓。果盤酒禮,楊經理時,則以其分付,爲之矣,今若爲果盤酒禮,則彼不無反以爲簡慢之意。若然則無寧不爲,不可如是爲之。大槪予意,則酒禮,似不可不爲。」

○是日夜,一更二更,月暈。

11月10日[编辑]

○乙卯,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來啓曰:「梁澤弑父之罪,乃綱常重獄,不可一刻延緩,而經年掩置,致令屍身腐爛,撿驗無憑。此則前後監司。守令,均有其罪,其中前府使李用淳、前監司柳熙緖,俱挾私意,故緩獄事,使極惡之人,久容喘息於覆載間,一府之人,至今憤罵。此而不治,則倫紀將斁,而王法莫伸。儒城君柳熙緖、前府使李用淳,請竝命罷職。竹山,以路傍殘邑,經亂之後,人民尙未還集,凡百官事,蕩然無形。苟非慈詳勤幹之人,決難堪任。新縣監梁慶遇,人物泛濫,且不經事,物議皆以爲未洽。請命遞差。」答曰:「弑逆之賊,豈有挾私故緩之理?大不近情,想言之者過矣。已爲推考,不可罷職。梁慶遇,依啓。」

○司諫院來啓曰:「連山縣監金順宗,以無識武夫,到任之後,一以肥己爲事,巧作色目,徵斂無藝,至於流民田畓,公然擅賣,所捧價物,盡爲私用,使蕩柝離居之氓,不得還集,闔境嗷嗷,極爲駭愕。請命罷職,其代各別擇送。」答曰依:「啓。」

○張副摠榜回禮而出。

○儒生蔡謙吉上疏,略曰:「伏以臣,輦轂下一布衣耳。僻處窮巷,絶無交遊,其於時論是非、朝士進退,漠不相干,而近來縉紳間傾軋之狀,則有耳皆聞,有口皆言,特殿下深居,而未之知矣。如臣聾瞽,亦有聞見之一二,瀝血天庭。非不早有是心。而旣無謀政之責,兼有越俎之嫌,且念臺諫不言,則宰相必有言;宰相不言,則百僚必有言,傾耳以聽,顒首以待者,蓋亦久矣,尙未有一言達于冕旒之下。是不過彼輩,權勢已盛,而人莫敢言其非也。邇間朝著之不靖,只以金藎國、南以恭,爲之交亂也。夫藎國,陰護妻家,終始反覆之狀,實是國人之所共知,聖鑑之所洞燭,至於以恭,則有覆載難容之惡,置之牙頰,而較其是非,厚已多矣。況堂堂朝家之權柄,反爲此人之所竊弄,豈非可羞可痛之甚乎?嗚呼!麿數輩,黨援朋比,權傾人主,臺諫擊異己,玉堂護邪論,知有金南,而不知有殿下,臺諫非殿下耳目之官,乃金南之鷹犬也;玉堂非殿下論思之臣,乃金南之爪牙也。使主勢日孤於上,威福潛行於下,譸張眩亂,箝制衆口,自謂勢固黨衆,布置已成,雖有人言,無如我何?不恤人言,不有君上,終欲置國事於何地也?噫!干戈八年,讎賊纔退,此固君臣上下,奮勵振拔之會也。生民拭目,佇觀太平之盛,而大而廊廟,小而百僚,以南倭、北虜之虞,置之度外,以軍國兵糧之事,越視秦瘠,其日夜之所經營者,只是金南忿爭之私而已。殿下若不察是非,一向含容,尙不明示好惡,則浸淫滋蔓,必漸難圖,豈非殿下之所當戒者乎?伏願殿下,勿以人廢言,痛斥偏黨之人,以鎭傾陷之習,國家幸甚,士林幸甚。

11月11日[编辑]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

○李提督承勛,來拜于時御所。

○杜副使潜,來拜于時御所。

○司憲府前啓,大槪前監司柳熙緖、前府使李用諄罷職事。

11月12日[编辑]

○丁巳,午時,白遊擊斯淸,來拜于時御所。

○李遊擊天常,來拜于時御所。

○陶通判,來拜于時御所。

○萬經理世德,來拜于時御所。

○持平李好義來啓曰:「柳熙緖、李用諄竝命罷職事」,答曰:「情外之言,於平人,猶不可加之。況宰列乎?豈可罷哉?不允。」

○申時,上幸杜副使潜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備邊司啓曰:「今日措糧之勢,甚爲渴急,百爾思量,未得善策。各道秋稅及應收之外,不無隨便措置之路,惟在拮据多方,調度得宜,而監司則旣有本道事務,雖欲兼管,必不得專力。以此欲出調度使,分送各道,以冀萬一之助,伏承不必遣之敎。目今使命旁午,此固巨弊。臣等亦知聖意之所在,但事勢之憫迫,不容但已。在京城,雖萬分措置,旣無得粟之策,必須倚辦於外方。外方雖有可措之穀,亦不得自來於京城。頃年大軍三道南下之日,其時則民力之匱竭,不至此極,亦賴諸道調度之官,各自協力,以得接濟,到今始知其效。今則國儲之板蕩,百倍於前日,餉軍之費,又廣於前日。若以泛然文移,行催於各道監司,使之措糧上送,則必無食效之期,此時些少之弊,有不暇計。平安道則有檢察使,可以兼察,京畿則催運御史黃敏中,方在道內,盡心察職,使之仍差調度之任。只黃海道、忠淸兩道,以勤幹有名望人,急急擇遣兩道,催運御史,則使之上來,似爲便當。惶恐敢啓。」傳曰:「允。須擇差,毋爲貽弊。」

○左副承旨金尙容,以禮曹言啓曰:「以本曹啓辭,迎勑時,王世子隨參與否,自曹議定事傳敎矣。王世子在我國,已正位號,凡於大禮,宜無不參,而以未受封之故,如拜表等事,亦未嘗入侍,去七月謄黃迎詔時,亦不隨參,今此迎勑時,雖不隨參,似爲無妨。大臣之意亦然,敢啓。」傳曰:「允然則望闕禮時,何以入參?」

11月13日[编辑]

○戊午,朝,王世子問安。

○孫中軍邦熙,來拜于時御所。

○午時,上幸萬經理世德館,仍幸賈郞中維鑰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司憲府前啓曰:「柳熙緖、李用淳,竝命罷職事,前啓。」答曰:「寧有是理?不過因支待等多事,或因某故,以致稽緩,豈至於罷職?不允。」

○是日未時、申時,日暈兩珥。

11月14日[编辑]

○己未,朝,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孫中軍邦熙館,仍幸張副摠榜館,仍幸白遊擊斯淸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賈郞中維鑰,回禮而出。

○司憲府前啓曰:「柳熙緖、李用淳罷職事前啓。」答曰:「已諭,不允。」

○以備記,傳于政院曰:「大臣八,院府君尹根壽、鄭崑壽、崔滉、朴忠侃、韓準、李增、李軸、判敦寧宋賛、行知中樞府事尹自新、議政府沈喜壽、具思孟、知經筵柳永慶、鄭昌衍,判書六,判尹。經筵同知事李希得、鄭光績,備邊司堂上八,承旨六,弘文館注書二,假注書一,藝文館五,司饔院提調,文城君、烏山君、箕城君、花寧都正、春川副正、平陽君、義城君、西興君、順義君、鳳林君、韓淳、愼謇、鄭耆命,各賜匹叚一疋。」以內下物件二袱,傳曰:「自大臣至鄭耆命,各一匹賜給,承旨則靴子一、鞋一,弘文館。藝文館注書、假注書,各鞋一加賜給,備邊司堂上,以八書下者,堂上中,或以各曹判書及他衙門,參於其中者,故只以八人書下矣。幸有疊受者,或有漏落者,此外應受而不受者,脫漏,或所下之物不足,竝爲入啓。」

11月15日[编辑]

○庚申,朝,王世子問安。中宗大王忌晨

11月16日[编辑]

○辛酉,巳時,上,幸陶通判良惟館,仍幸李遊擊天常館,仍幸韓同知初命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傳于政院曰:「今見大臣箚子,有鄭榮國、蔡謙吉之語,蔡謙吉疏,予近因唐將接待,目不能開,身且不平,尙未知疏中有何事。大臣何以先知於未下之前,而爲此箚子乎?」政院啓曰:「蔡謙吉上疏未下之前,大臣上箚之由,臣等亦未之知矣。」傳曰:「知道。」

○答李元翼、李憲國箚曰:「省箚。久未見卿等,今見箚辭,怳然如對面,親聞至論格言也。箚中之辭,雖《伊訓》、《說命》,何以加此,足見忠愛憂國之誠,無任感嘆。夫以予之昏劣殘病,加以衰耗日深,豈但形骸已聾盲哉?今國事日益潰裂,其勢必亡而後已,如予者,早合速退,而不能得焉。此予所以日夜痛憫蹙迫,擧一足而猶不能忘,自懷耿耿,臨食而忘餐,入夜而不寐者也。所陳,正中時病,第所謂橫議肆行,士類斥逐者,未知指何事也。抑無乃柳成龍之事乎?成龍之事,言者所以爲說,誠過矣,予亦未嘗不以爲然也。雖然,亦似有未必不是者,或存乎其中,則恐未可如是爲言也。所謂斥逐者,未知斥逐者爲某,逐之者爲誰。此係朝廷擧措,大臣有何畏首畏尾,豈宜引而不發?苟有如此,其論啓而斥逐者,當直指而數其,加以流放竄殛之典,以正朝廷,是固大臣之職也。竊願聞之。夫是非者,非一人之私見,亦非人君强制而勒束之者。三司所論之臣,卽今布在滿朝,屈指可計,亦似未必盡爲欺君,而自陷於逐賢士之歸者。朝廷之是非,予何能知之?至於蔡謙吉之疏,予於近日,無暇披閱時,未知其疏中之辭然,必非經天緯地之文,旋乾轉坤之策,千鈞之弩,不爲鼷鼠所發。大臣至於以此而辭職,則恐未免或涉於自輕矣。箚辭當書紳留意,宜勿辭。」

○備忘記曰:「政院,在樞要之地,凡出納之際,所當十分愼密,以致恪謹惟允之意,而今此蔡謙吉之疏,予於近日,四體若解,一息如綫,時未見疏辭,所謂謙吉之名,乃於上箚,始知之。夫君上未見之疏,大臣先知之,至於上箚爭辨。未啓下之疏,固無出於朝報之理,此必政院徑自宣露,或私先暗通,事體極爲駭愕。欲重究而姑恕之,後勿如是,自取罪干。」

11月17日[编辑]

○壬戌,韓同知初命,回禮而出。

○司憲府啓曰:「柳熙緖、李用淳罷職事,前啓。

○政院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喉舌重地,尋常職務,每患不逮,恒懷兢惕,撫躬罔措。今此蔡謙吉上疏,未下之前,傳播外間之事,臣等實未知其由,至於私相暗通,非臣子所敢得爲,而今承上敎,臣等相顧隕越,欲死無地。不勝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領議政李元翼、左議政李憲國啓曰:「臣等伏聞下政院之敎,不勝未安。凡人進疏,非秘密,則自然傳播,外間無不聞之,安有政院暗通之理?又安有暗通而後知之之理乎?當初榮國之疏,辭意偏黨,臣等欲言者有日矣,而謙吉之疏,又繼而至。士習之不正至此,故臣等不待批下,而與榮國,幷擧辨論,以冀自上明知不正之習,而痛絶之也。玆又伏覩箚批之旨,尤無比悚惕之至。臣等所謂士類者,非指柳成龍一人也。成龍之所爲,旣未必盡是,其時所謂士類,亦未必盡善,第其奉公理職,視他爲優,而橫議齊起,無故盡斥。自此朝廷大亂,不成國體,故臣等因論今日事,而及於前日。當時之事,聖鑑之所已悉,臣等豈敢畏首畏尾,而不發哉?同朝之士,間兄弟之義,倘非邪正異議,理不相容,則固當同寅協恭,以濟國事。各立私黨,日以傾軋爲事,大非國家之福也。浮躁之習,自有鎭而靜之之道,聖明之下,安用流放竄殛之典,以正之哉?請朝廷正士習,是大臣之責,決非如臣等庸劣者之所可堪,故請解重負,以避賢路,豈爲一謙吉之疏,而乞免哉?臣等身爲大臣,受國厚恩,區區之意,欲使朝廷寧靖、世道淸泰,苟有所懷,不敢不達。言雖鄙俚,意實無他,惶恐敢啓。」答曰:「卿等之意,至矣盡矣,予又有一言,玆敢煩焉。今日國事,勢如綴旒若引髮,域中之生靈盡矣,榻外之凶賊窺矣。推髮染齒之徒,朝夕必至,長驅之勢,如疾風之掃落葉,未知諸卿,以何策禦之,以何兵守之?欲陳而氣先塞,欲語而聲自咽,直欲縮地,則顧乏長房之術,無穴可入,嗚呼尙忍言哉!夫是非之天,根於人性之所固有,誠不可無也。雖然,所貴乎是非者,眞是眞非之謂耳。豈末世之所謂是非者,或發於形氣之私,或作於意見之偏,俱曰予聖之謂乎?自古國不保而家獨全者,與其推鋒於朝著,曷若訓兵於邊鎭;與其蓄憾而分黨,曷若修城而據險;與其按釰而相視,曷若枕戈而待變;與其營營於惟務辭說之爭,以爲一時定覇之私計,曷若汲汲於早畫兵農之制,作爲永世垂範之宏規?又必速退負罪昏劣、衰老殘病、喪神失性、顚妄悖謬之君,大擧政令,聳動四方,然後百事可做。不然,雖周、召、伊、傅,論道於廟堂,蓋亦無益。誠以辟不辟,自然萬事潰裂,雖欲收拾,不可得也。予之前後縷縷者,爲國家也,爲宗社也。《書》稱股肱舟楫,史比柱石喬嶽。李克曰:『國亂思良相。』杜甫曰:『安危在大臣。』甚有望於卿等焉。」

○以李尙毅爲左副承旨,李顯英爲戶曹佐郞,南以恭爲宗簿寺正,李壽俊爲江華府使,任就正爲兵曹佐郞,沈克明爲海州牧使,朴思齊爲正言,尹𪰙爲鏡城判官,李信元爲海美縣監,尹命之爲新溪縣令,吳百齡爲成均典籍,柳寅吉爲人輕妄,性且奸邪,其平生用心,無足觀也爲司憲府掌令。

11月18日[编辑]

○癸亥,捕盜大將李潤德啓曰:「自平時捕盜伏兵,例於都城內,及城外十里地,爲限界設立,故兵曹定軍一百二十九名。猶患不足。今則僅定六名,下人名字除出,則所餘只一名。許多伏兵諸處,以烏合軍官,雖號飭分遣,不能成形,而如三江人家稍集之處,則結幕嚴禁,其他無人之境,自古不得設立。本月十六日,唐古介、東山、靑坡等處,伏兵軍官來告云:『騎馬㺚子十餘名,各持弓矢,行路所持之物,公然刼奪,又於銅雀江邊,則㺚子等,至於刼奪牛隻云。極爲駭愕。如此之人,則猶可得捕,而生擒則非但所傷必多,事係上國,勢甚阻礙,設捕無路,極爲憫慮。令承文院,經理前各別移咨嚴禁何如?」傳曰:「以此輕爲移咨似難,姑爲謹避而已。」

○司憲府前啓:「柳熙緖、李用淳罷職事前啓。掌令柳寅吉,淸州地下去,持平金光燁,歸在尙州地本家,請斯速上來事下諭。」答曰:「不可罷職。可從之事,則不從乎?下諭事依啓。」

11月19日[编辑]

○甲子,備邊司啓曰:「李德馨在南方時,以湖南唐小米千餘石,輸入于慶尙右道,或募格軍、或賑軍民。頃日本司,又請小米一萬石,送于嶺南,以爲舟師之用矣。此小米,皆係天朝計簿,不可無處置。令戶曹,通問于兩南監司,預爲處之。且舟師事,司堂上盧稷,專委句管,而近在呈告中,未得仕進商議,事多疎漏。都元帥、副元帥,當摠治水陸之兵。舟師諸事,竝令參管何如?敢啓。」傳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自祖宗,設置監察,各司錢穀出納之際,分臺糾撿,其意至矣盡矣。監察如或不能察任,則本司亦可隨所聞糾劾。上年南方事急,而西來唐糧,趁未輸運,令法官,往而撿督。此固出於一時不得已之擧,豈可每每援以爲例乎?今者忠淸道秋稅,卸下於富平地,以京畿夫畜陸運,而到倉之後,下吏阻擋,不卽納倉。畿民之怨苦則有之,分臺監察,各別擇送,則可以糾檢,而無是弊矣,爲數千石常稅,發遣法官,揆之事體,殊爲未穩,請備邊司公事,勿爲擧行。」答曰:「依啓。」

○是日夜,自一更至五更,四方有霧氣。

11月20日[编辑]

○乙丑,執義宋應洵啓曰:「臣兼帶侍講院弼善,而昨日仍守令署經多滯,本司爲齊坐,臣早朝仕進本司,公事浩繁,宮門已閉之後,方罷仕,而侍講院上番之員,皆有故不得入直,遂致闕直。臣雖因事勢,不得周旋不得入番,而今因闕番,推考應入之員,臣亦方在現告之中。不可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獻納南晫啓曰:「臣不幸,而在壬辰夏,避亂金化地,猝遇倭賊,左脚爲兇鋒所擊傷,皮肉半爲腐朽,十生九死,僅得差復,常時出入,跛躄而行,每遇寒節,傷處酸痛。自今月十七日,證勢非輕,問諸醫官,將爲中風云,故將此緣由,欲爲呈告,則其時大司諫,已爲呈辭,一司不可兩呈,不得趁卽入啓,而昨夜侍講院下吏來告上番闕直之事,聞之不勝驚愕。臣冒忝兼官,雖非應入番次之員,卽當扶曳入直,而非但病勢如此,日已昏黑,闕門又閉矣。今聞政院,請推闕直之員。闕直之罪,臣亦不免,不可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11月21日[编辑]

○丙寅,儒城君柳熙緖啓曰:「凡被論者,不必自明,而只待他日之公議可也,若以極惡大罪之名,加之於身上,則豈忍含默不言,有若實有其罪者然乎?近日臺官,論臣以故緩逆獄,至以受爲言,臣極痛焉。夫弑逆,天地間極罪,凡有血氣者,莫不痛惡。臣雖無狀,職忝宰列,粗知君臣父子之義,安有容護逆獄之理乎?以常時公事場言之,初覆檢官,必檢驗申報,然後監司轉啓者,規例,而初覆檢官等,實因懸錄之際,無憑可驗,不懸實因,故臣之累次嚴督之事,具在公牒,且有臣之具由書狀。若下臣于司寇,憑推可問之人,得其實狀,則臣雖萬死,固無所辭,如或不然,則聖恩雖萬萬罔極,而臣之護逆之名,終無可雪之路矣。安敢擧顔於天地間乎?臣之被誣至此者,蓋亦有由,君父之前,豈敢少諱?臣性本愚妄,不能隨時俯仰,見忤於權重之人久矣。竊聞頃者,招臺官,使之害臣。是以閭巷之間,已有親承敎授之語。臣固知未免大禍,而曾不料竟加以護逆之罪。得此惡名,將安所歸?伏願聖明,亟命有司,辨其有罪,無罪以伸窮天極地之冤。不勝搥胸叩心悶迫之懷,惶恐敢啓。」熙緖愚妄猜險,乃其素性。受賕護逆之罪,固所不免,而公論一發,衆口難封,臺評之至,尙且晩矣。熙緖被論之後,假托於自明,陰斥士類,不遺餘力,其爲情狀,昭不可掩。孔子曰:「於予與,何誅。」此之謂也答曰:「夫安有是理乎?私護弑逆,至於受賕,雖無知下賤失性者,不爲矣,乃加是名於宰臣,卿之抱冤,有此啓辭,不亦宜乎?然心事如靑天白日,而予旣知之,則於卿何損焉,其時公事,則當考出,使人知之。」仍傳曰:「權重之人誰也?誰人言於誰人耶?」柳熙緖回啓曰:「權重者,乃南以恭也。臣居與以恭家,門庭相對,常見以恭之門,鞍馬輻湊,無晝無夜,日事聚會,問之則皆高官顯爵之徒也。其所謀議經營者,臣雖未得其詳,而大槪以幺麿一郞官,權勢太重,門庭煩熱,一言出口,三司奔走,所見駭愕。臣區區痛憤之意,有不能自堪,或發於言語間。以此以恭之嫉臣,不啻如仇讎,欲先以罪臣身,以箝其口,乃以無形不近之說,言于柳希奮等,陷臣以護惡之罪,閭巷之間,遂有親承敎授之語矣。」傳曰:「知道。南以恭,於國有何功德,而以幺麿一郞官,渠何如是做作紛挐乎?」

○獻納南晫啓曰:「微末小臣,待罪言地,目見人心日益險,世道日益惡,妖怪之徒,白日交疏,假托公議,構陷士類,其爲情狀,聖明之所洞燭,固不足多辨。前者榮國之疏,旣斥之以兩司,今見謙吉之疏,又斥之以臺諫。前後之疏,雖不直擧臣名,臣亦兩司臺諫中人也。被人譏斥,至於如此,此無非臣無狀,忝竊言論重地。不可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曺倬啓曰:「新進後生,立朝數箇月,朝家言論,臣實未知,第今見蔡謙吉之疏,歷詆朝紳,不遺餘力,至曰臺諫,非殿下耳目之官,乃金、南之鷹犬。吁!其言誠慘矣。臣名雖不參,臣職亦臺諫中之一,毛髮竦然,不覺膽墜。臣嘗在草野,廁聞朝著不協,士論携貳,至於國事,視爲餘事,悠悠玩,無一著實,以致家國蕩敗,慘經酷禍,而亦不懲創往事,共濟艱難,朝論益擾,轉輾愈甚。臣未嘗不痛惋於斯,而不圖今日,身親見之。臺諫,是殿下耳目之所寄,朝廷紀綱之所在,而肆然侮辱,靡有所憚,實由如臣無狀,亦忝在臺閣,不能肅振朝綱也。臣本抱病守拙,不事交遊,一無識俗士耳。不意僥倖登第,自分量才受任,隨事盡職而已。年前聞朝家,無意討賊,慷慨陳疏,而智淺謀拙,不合聖擇。今參本職,問于兵部,則無數千操鍊之兵;問于戶部,則無數月饋餉之儲。嚮之所聞,果可虞矣。敎士三萬,栗支一年,不無可爲之勢,而今之詰戎長策,只在點閱番軍,足食先務,不過換米市井。至於掌邦治者,天官也,而百僚怠棄,不能糾正,賢能在野,不能收用。掌邦禮者,春官也,而王世子未受冊封,國之大事,莫急於此,而已經累歲,寂無申奏,朝家闕政,不一而足。臣實慷然,欲一陳箚而退,而今此不測之言,無理之謗,遽及於臣。不料人之爲言,至於此極也。臣之忝冒非分,不卽辭避之罪,至此極矣。不可仍冒,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11月22日[编辑]

○丁卯,大司諫閔夢龍來啓曰:「近者年少喜事之徒,如南以恭、金藎國等,朋比擅弄,以致朝著之不靖,國事瓦裂,而司憲府大司憲柳永慶、執義宋應洵、持平柳希奮、司諫院司諫宋馹等,身在言地,曾無一言糾正其罪,其爲不職之失大矣。請竝命遞差。獻納南晫、正言曹倬,引嫌而退。一儒生越位之言,固不足取信,大槪南以恭、金藎國等,擅弄紛挐之狀,國人莫不痛憤,而身在言地,曾無一言及於此。臺諫有不言之失,而不可仍在其職,請竝命遞差。宗簿寺正南以恭、司僕寺正金藎國等,身在郞官,要執國柄,交結浮薄之徒,肆行傾軋之兇,致令朝著日益壞亂,輿情莫不痛憤。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掌令權慶祐啓曰:「臣頃以賤疾,久未出仕,私切未安之懷,本月十一日强病謝恩,十三日侍講院入直。自十六日,前患痰喘復發,加以頭痛失音,如有問安、書筵擧動,則不爲自處,臨時必多虧損窘迫之事。連日請入替直之員,而適數少上番,皆有病故,終無入直之員,事勢憫迫,乃於十九日,徑自出去。此雖出於疾病不得已之故,而自知徑情直行,不顧事體之失,退伏私室,只待罪譴,昨於朝報,伏見政院入啓之辭。其日竟至闕番,驚惶不安,無地自容。臣之不待交代之罪,至此尤大,豈可尋常推考而已哉?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閔夢龍啓曰:「掌令權慶祐,以侍講院入直,因病徑自出去,引嫌而退。病勢若重,不可仍在闕內。雖不得已出直,以不待交代,方在應推之中,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午時,李守備,應昌來拜于時御所。

○以鄭昌衍爲司憲府大司憲,柳慶宗爲司諫院獻納,金緻爲兵曹佐郞,曺倬爲禮曹佐郞,趙挺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尙信爲司憲府執義,朴震元爲司憲府持平,宋應洵爲弘文館副校理,南晫爲侍講院文學,吳百齡爲司諫院司諫,宋馹爲成均直講,姜綖爲司憲府掌令。

○東宮下令于侍講院曰:「余氣稟羸弱,素多疾恙,頃年大病之後,痼疾纆骨,百體皆痛。以此軀殼徒存,精神盡脫,其中心火痰熱,上熏頭面,或喉痺、或作怔忡,無時升降,乍歇復劇。是故雖尋常講讀之口,尙不能自力,恒懷耿耿。乃於近來,昔疾更發,心火極盛,對案廢食,當夜不寐者,已過六七日矣,愈往愈深,似難易瘳。玆用不得親詣問安,不勝惶悚悶蹙之至。此意知悉。」

11月23日[编辑]

○戊辰,執義李尙信啓曰:「臣冒忝講院兼輔德。頃日當直上番,病重出去之後,同僚無不有故,而臣不卽入,以致闕直。臣名雖現告,而以應入之員,方在應推之中,不可仍冒。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閔夢龍來啓曰:「正言朴思齊,未四品,當爲署經,而司諫吳百齡、獻納柳慶宗、正言李忠養,皆在外。下諭上來之間,日月必多。已爲出謝諫官,署經爲急,依前例在下正言李忠養,請命遞差,以在京四品以上階人差出,爲朴思齊署經,以成本院摸樣。且司諫吳百齡,今在白川地,獻納柳慶宗,以督餉使從事官,今在慶尙道。請斯速上來事下諭。」答曰:「依啓。」

○巳時,上幸李守備應昌館。

○大司諫閔夢龍來啓曰:「執義李尙信,引嫌而退。果以應入之人,方在應推之中,則勢難在職。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呂祐吉爲司憲府掌令,崔鐵堅爲司諫院正言,李忠養爲侍講院司書,李尙信爲成均典籍,姜綖爲司憲府執義。

11月24日[编辑]

巳,正言崔鐵堅來啓曰:「正言朴思齊,未四品,當爲署經,而司諫吳百齡、獻納柳慶宗,皆在外,雖未備員,不得已臣與大司諫閔夢龍,爲署經齊坐,故敢啓。」答曰:「知道。」

○謝恩使申湜啓曰:「伏奉傳敎。乾淸、坤寧繕修,尙未畢工,皇極殿,則時未起役云封太子事,未得聞之。八月間,選擇淑女,禮部接出聖諭,郭延壽姐年十四歲,六月十三日不時生人,皇子妃定親云。他餘奇別,未得詳細聞見,大槪以開採、征稅等事,府、部、科道等官,連章以諫,而聖旨未下,輿情悶迫云云。大倉餉銀告匱,各鎭自夏間,未得受月糧云。我國使臣賞賜,自壬辰以後,折給銀子,以資盤纏,而始自今行,聞以本色給之,今次降勑欽賜銀子,亦以太僕寺所儲題請云。其匱乏可想,敢啓。臣自遼路病甚,僅僅扶曳,過江之後,再罹寒疾,累日臥痛。緣此稽滯,趁未復命,極爲惶恐待罪。」傳曰:「知道。勿待罪。」

○入番問安,答曰:「知道。勿爲問安事,曾已縷縷下令,而今又來問,殊爲未便。大槪小有不寧之候,則本院例爲問安,余嘗以爲未安,故病勢若不至於累日,則不言於本院矣。近日心火益熾,如在昏霧之中,勢難出入,故不獲已下令,使知其由,而昨朝藥房賓客,相繼問安,已不勝其煩擾之弊,尤爲未安,竊欲力疾出入,而未能矣。本院雖在近密,不可强行,不須爲之事也。且所患之病,發於心恙,非醫藥所可治療,必須澄心靜攝,然後庶有差歇之效,亦恐證勢彌留,重貽聖明惟疾之憂,故伏私室,方爲調治,久廢省候,虧闕子職,莫此爲甚。罪不可逭,日夜憂懼,心常耿耿。如是問疾,徒勞無益,反助心火。更勿來問,以安余心。」

11月25日[编辑]

○庚午,領議政李元翼箚子入啓。大槪朝廷不靖,在臣分義,所宜退伏,而區區之愚,不得不已。伏願聖明,一賜登對,誥臣之情。臣言倘偏黨誣罔,則斧鉞之下,所宜甘心矣。「答曰:」予固願見。今日乘輿已駕,明日未知將往何處,姑俟數日。「

○巳時,上幸師遊擊館,仍幸郝遊擊館,仍幸馬遊擊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掌令呂祐吉啓曰:「臣伏見本月二十二日政院啓辭,經理送銀貿馬之事,當初兵曹、司僕寺,聽傳敎矣,至今月餘,迄未擧行,當該官員,竝推考事傳敎矣。臣近爲司僕寺僉正,所掌則馬色也。傳敎之下,雖在臣前,厥後稽緩之罪,臣實有之。不可仍冒,請命罷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崔鐵堅來啓曰:「掌令呂祐吉,引嫌而退。臺官若在應推之中,勢難在職。請命遞差。近來百隷怠官,雖在親禁之地,自便成習,公然闕直。頃日侍講院之事,已爲駭愕,而玉堂又爲連日闕直,尤爲無謂。玉堂、侍講院,徑出應入之員,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以權憘爲承政院都承旨,金尙容爲承政院左副承旨。

11月26日[编辑]

○辛未,午時,上御別殿,引見大臣。上曰:「予以天將接待多事,身亦有疾,久未見大臣。今見領相,眞是利見大人。」元翼曰:「小臣無所知識,濫蒙天恩,擢拔至此,不勝惶恐。」上曰:「領相欲言何事耶?」元翼曰:「小臣屢陳箚子,辭不達意,而聖批嚴峻,爲臣子所不忍聞也。伏承傳敎以來,精神喪越,欲死不得矣。」上曰:「何言?」元翼曰:「前日聖批中,欲退之語,臣子何忍聞乎?」上曰:「大槪領相,欲陳何言?」元翼曰:「君父不以爲是,而其於朝論,亦不得容,臣子之義,則固當退在,而區區之意,不得不已。大槪小臣情事,已盡於前日之箚,而近日朝廷日非,置國事於度外,唯以分黨爲業,小臣心嘗痛悶。若以小臣爲偏黨,則死有餘罪。」上曰:「予豈以大臣爲偏黨乎?」元翼曰:「伏見前日箚子批答,不勝惶恐。」上曰但時習如此,恐國事置之度外,欲使大臣善處矣。豈以爲大臣,亦如此乎?「元翼曰:」臣之情事,未易陳達。前日請對於君父之前,死有餘罪。「上曰:」朝廷士大夫是非,自上何知?大槪是非公論,在於朝廷,予豈知之?「元翼曰朝蓍間議論,有若齊楚戰場,互相飜覆。國事日非,自上豈得知之乎?以近來題目言之,當初有東西之論,而所謂西則旣退矣,而東論之中,又分爲南北之人,北論之中,又分爲大北、小北之人,黨論紛紜,區別尤甚,未知國事,置於何地乎?臣之所謂頃者一隊士類云者,豈以爲柳成龍一隊,皆是士類也?但其時之人,則猶以國事爲念,故一時斥逐,亦非朝廷之福。臣之愚意,良以此也。其後時習,漸入澆漓,其於國事,專不顧念,臣常痛悶焉。至於洪汝諄、任國老,則專植私黨,不恤公論,而小北則雖有偏黨之習,猶可謂儒名之人,或在其中焉。且近來,以金藎國、南以恭爲話頭,此亦朝廷之辱也。以恭前在銓郞時,排斥汝諄,故救洪之人,每以金、南爲首倡,誠可痛哉!汝諄則到處貪婪,爲人所惡,至於外方之人,及聞汝諄登庸,則皆歎曰。國事可知,』汝諄之失人心久矣。任國老,則小臣之六寸親也。壬辰之亂,其父子不爲扈從,故識者,皆以爲失節,而棄之矣。今又阿附洪黨,不念國事,以此前日箚子之中,擧其二人之名,欲達臣之所懷而已。近日閔夢龍,一爲諫長,盡斥士類。景色如此,良可寒心。」上曰:「大槪自中互相是非之論,予豈知之,入於榻前,豈爲小人情態乎?大臣在外,必有好處之道矣。」元翼曰:「如臣者,何敢輕重於其間乎。」上曰:「進退百官,用舍人物,大臣之責也。豈有推讓之理乎?」元翼曰:「如臣庸劣,雖百執事之任,猶且不堪。有何才德,而至於此地乎?忝在此地,不敢不達。」上曰:「前日鄭榮國上疏批答之書。『厚將自崩。』此言則公也。若果爲偏黨,則必爲厚將自崩。」元翼曰:「進退賢邪,人主之事。雖在大臣之位,何敢自擅乎?」上曰:「近觀國勢,是非雖定,必不保全。大槪有國,然後有是非。若倭賊一動,則國必亡。朝廷之憂,其不在玆乎?」元翼曰:「伏承上敎,不勝感激。國事危急之勢,何可盡達乎?」上曰:「邊方之事,極可慮也。賊若再動,何以爲之?天兵糧餉,亦無支繼之勢。但當國亡而後已。」元翼曰:「國事雖危,豈可坐而待亡乎?糧餉一事,極爲悶慮。」張晩曰:「頃日茅遊擊,在黃州時糧餉之絶,幾生變矣云。小臣前日自海西入來。海西之地,比於京畿,則稍完,而畿甸則皆空虛矣。」元翼曰:「賦煩役重,民不聊生。保民之責,在於守令,或遣御史探問爲當。」上曰:「予有悶迫之事,亦及於前箚批答之中矣。予素多疾病,自少多遭喪患、經亂之後,精神氣力,益復衰耗。願得一日退休,今日天將滿城,不得自由。若天將撤回,欲爲一擧措矣。」元翼曰:「自上春秋鼎盛,有此傳敎,凡在人臣,所不忍聞也?上曰:」予與大臣肝膽相照,予豈爲虛言?世宗晩年,文廟攝政,此亦可法之事也。予近以天將接待之故,精力益損,經筵久廢,舊學全忘。一日萬機,何以堪爲?悶迫情事,言于大臣,則非但不爲處置,徒懷不安之心,其於宗社何?「元翼曰:」有此傳敎,而小臣罔極,欲死不得。「上曰:」大槪朝廷之事,在於大臣鎭定矣。「元翼曰:」小臣,則只上達心事而已。有何德量,鎭定朝廷乎?「上曰都元帥病勢,尙未差復乎?」元翼曰:「其病漸差云矣。」上曰:「都元帥,雖以病遞,副元帥,可以仍爲乎?」元翼曰:「前以文官,欲爲差定者,以此也。」上曰:「雖然,都元帥亦不可不出。」上曰:「兩南舟師格軍,幾何措置乎?」元翼曰:「南方之人,逃散者爲半云矣。大槪保民而後,國勢可保。若守令賢,則人民安接。」張晩曰:「小臣前在鳳山時,種種民弊,不可形言。此時可愛者民也。」上曰:「民弊可除者,則減除可矣。」未時,遂罷黜。

○以申翊聖爲東陽尉,崔鐵堅爲司憲府掌令,李馪爲司諫院正言,尹安性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11月27日[编辑]

○壬申,掌令崔鐵堅啓曰:「臣半生立獨,慵拙寡與,環顧無一取。在外十餘年,重入薇垣,旣爲感懼,又忝本職,尤用驚悚。常念國家,此何時耶?紛擾之狀,不可使聞於賊耳。嗚呼!人皆以攻訐爲事,臣獨公共爲意。臣與所謂南、金不相識,但所聞,則初似名士,而喜事好論,悅人附己,位不過郞中,擅弄無忌憚。爲郞官,若是異同;爲宰相,其又作何?幸大觀洞然,先斥二人,輿情稍協。堯放湯,豈非能好惡之至仁?恥言人過,抑亦漢文皇之厚德。其他功名之流,雖未免隨時之態,寧可以數輩之故,盡論一時之類哉?子曰:」有敎無類。』臣以爲善用,亦無類,嗚呼!人心如面,亦安知又有異於此者歟?要在器使佐理而已。言議,恐未必苟同,古有廉、藺、蕭、曹、韓、富之事,豈若賢乎?後世猶不及,竊惜焉。臣之妄籌,以吾君聖明,得三大臣,咸有平正之心,而與之親政,爲官擇人,擢用君子,咫尺威顔,忍爲欺負?自然國是定,而朝著靖矣。鎭定在此,恢復在此,假有交亂之徒,卽爲見晛之雪。宗社之福,舍此宜無大者。嗚呼!如此傾軋之際,苟非識務之俊,決不得堪任,臣固匪人,不可冒據,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11月28日[编辑]

○癸酉,大司諫閔夢龍啓曰:「南以恭、金藎國等,擅弄紛挐,使朝著不靖,輿情莫不痛憤,而有言責者,皆容護不言,故循例請遞矣。臺諫旣遞,則金、南之罪,亦不可不卽論之。同日竝擧,薄言明其罪,欲使朝著,小或鎭靖,論事之體,不得不如是,而竊聞大臣引對之時,有斥臣之語云。榻前之言,雖未得其詳,旣被人斥,不可在職,請命遞臣職。」答曰:「大臣志切憂時,忠憤所激,有許多說話,而覷其意而要其歸,不過欲引用柳黨。如南以恭等之橫恣跳梁,髮未燥之兒,尙且聞知而憤之,至於號令三司,爭奔走焉。人臣而作福作威,有此擅弄之罪惡,未知在王法,其律如何?不唯不擧正其罪,又從而爲之辭,予未解其說。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李馪來啓曰:「大司諫閔夢龍,引嫌而退。南以恭等,傾軋士類,壞亂朝著之狀,國人之所共憤。耳目之官,噤無一言?公論之發,在所當然,別無所失,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11月29日[编辑]

○甲戌,左承旨李尙毅,以戶曹言,啓曰:「陳奏之事,日急一日,而經理尙無示下,折色月餉,未知定奪如何,臣等不勝悶迫。韓同知,乃管餉之官,今朝齊往衙門,令譯官李彦華,痛陳悶急之情,如奏稿中意。且陳所謂麗民借用應還者,皆是貿換大米,已經支過之數,非尙在民間,今難補還之意,則同知答曰:『此曲折,則俺未及明知,爾當於二萬石內,幾石借給,還收幾石,換大米支過,條條開報爲當。戶部,則只知四月以前遺在之數,有此二十萬之語,若四月以後支過,則今當査報,日後兼支之數,亦當叩算開報。以此計之,則所餘無幾,若然則其未足之數,天朝。自當以銀子充數,爾國但當査報支過之數而已。』然戶部旣以支剩米豆,充給月餉,每一兵一月,當領一石。同知笑曰。『此則天朝之米,爾國管不得。』臣等更告曰:『當初天朝發給軍糧,小邦妄意,不論彼此,通融接濟,故將天朝之米,或倍換大米,或春借秋收,多方調度,務期繼支。今者留兵本色,則小邦自當竭力交濟折色,天朝必須照舊全給,庶免悞事。寡君以此將號差陪臣,上本則陳奏,而奏稿呈覽於都老爺,尙無定奪,陪臣至今未發,不勝悶鬱。上本回下間,官兵雖欲支領月餉,老爺幸姑爲停止,以待朝廷處分。且奏稿亦轉告都老爺,使之速發事,千萬仰望云,則答曰:『月餉事,上本宜當,其間則當姑寬停。奏稿事,待經理坐堂,俺亦當稟告國王,可送帖討出速送。』云。問答說話甚多,而大槪如是,故敢啓。」傳曰:「知道。」

11月30日[编辑]

○乙亥,掌令崔鐵堅來啓曰:「正言朴思齊,未四品,當爲署經,而大司憲鄭昌衍呈辭,執義姜綖。掌令柳寅吉、持平朴震元、金光燁,俱在外,臺官署經,亦不得爲。事體未安,依前例,下持平金光燁,請命遞差,以在京四品以上階人差出,斯速署經。」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金、南兒戲之厲,聖鑑若觀火。知子莫如父,雖臣何敢贅?臣伏見其所以目慣而心慕者,有自來矣。前豐原府院君柳成龍,怪魔之首,一生情狀,鼎鐺有耳,古所謂曲士態臣,一身乎咸萃。試言其已事之略,則其爲心術,巧莫比焉,崔永慶之冤獄,無一言,韓絢之逆賊,實釀之,國辱奏請之日,首鼠不肯行,是何臣子之道?至如主和發論,意欲移咎於成渾而自脫,蓋此二字,今古罪魁,中朝沈石尙,蒙莫大之誅。況吾東乎?所賴寬宥,完領已幸,輿憤鬱鬱。以恭輩自知罪巨,懼及議己,陽斥陰祟,潛張射舁之弓,竊圖謀己之資,公私營營,噫亦甚矣。有識者視之,如見其肺肝然,而阿世誤國之餘習,暗長而植黨,李必亨亦其一也。時事如此,渠亦不幸。身都調元者,法當止其亂、明其罪,使朝著靖,而國是定矣,領議政李元翼,引對之際,徒知耽亂之徒,不知以用君子之道,陳於榻前,是固助勢,誰執其咎?子曰:『道不同,不相爲謀。』護小人者,豈君子之心哉?元翼則慈詳愷悌,平日之善人,昏弱被誣,至於此極,實爲可矜。興邦喪邦,在於一言,連名箚啓,終使獨入,此亦戚矣。雖曰有罪之薄,而遺患之養孽,難逭也。大都官方有序,國體自立。三公統六卿,六卿飭百僚,俾無異議,政出於一,在位德讓,擧歸於正。然則言凶不如行吉,用賢所以去惡。若令經術之士,得引經而佑經,隱德傷世,豈無其人?況此經亂之餘,尤事姑息,只席皇威,自措全曠,庶隷瘝曠,莫甚此時。脫使穢塵再駕,孰利禦寇?愼在於戰,舟師最急。若不繆綢,決難臨渴之掘。有備無患,大無此事。雖似多艱,各有所主,用賢責銓曹,兵務則備邊司存焉。一代黜陟,特在聖上之介疾,而堯放、郭亡,豈非帝王之法戒乎?嗚呼!首亂如柳成龍,尾長如南以恭、金藎國、李必亨等,請先重繩,以絶餤亂之路,用賢討賊,亟盡其道,實皆今日之急務。臣誠無他腸,愛君憂國,願死於直。僭越之至。謹冒昧上聞。」答曰:「再省陳章,具見惓惓。但領相,賢相也。其所見之偏與不偏,雖不能知之,而大都出於傷時憂國之意,予知其無他矣。柳、金、南,已爲施罰,不須更議。李必亨,不足竝治。知道。」

○以閔夢龍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有中爲司諫院大司諫,尹宖爲司諫院正言,李馪爲司憲府持平。

○掌令崔鐵堅啓曰:「領議政、右議政,初爲連名箚啓,則牌招時,意當竝入侍,共達所懷,薦賢去惡,預爲靖亂之策,而領議政獨入,以是論之矣。領議政臣,亦知平日之賢相,而全以引用柳黨爲說,恐助更亂之勢,臣之僭越之達,憂在此耳。」答曰:「知道。」

○以崔鐵堅啓辭,備忘記曰:「兒戲之厲,卽厲階之厲乎?怪魔,之魔卽魔鬼之魔乎?一身乎咸。咸萃于一身之謂乎?射舁之弓,似卽逢蒙之事,而引於此者何義?耽樂禍之謂乎?介疾餤亂,何謂?」李尙毅回啓曰:「問于臺諫,則射舁之弓,南以恭初與之同,而恐及議已,隨時攻柳之謂也。介疾《易》曰:『介疾有喜。』蓋善善惡惡之意,餤亂《詩》曰:『亂是用餤。』餤進云云。」

十二月[编辑]

12月1日[编辑]

○朔丙子,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迎勑吉日,改擇日下諭有旨,去十一月二十四日,成貼下送,而今見聖節使尹安性狀啓,則二十九日,到平山,始爲袛受。平山距京城,纔三日程,而齎去之人,第六日,始爲傳與。不小迎勑重事,有旨齎去人,請令攸司,各別囚禁重治。兵曹亦不嚴明分付以送,且不無中間淹置之事,請兵曹色郞廳推考,次知書吏,囚禁治罪。」傳曰:「依啓。」

○傳曰:「君恩到國門,禮當顚倒出迎,問安日字之吉凶哉?委君命於草莽,至於八九日之後,乃纔出迎,得無害於義乎?抑且天朝之人,能做意外之謊說。不知此間曲折,倘以皇命來到近郊,而不卽出迎,肆爲誣罔之辭,則所關非輕,不可說也。」回啓曰:「上敎至爲允當。今日若或及來,則出迎,若未及來,則依上敎明日擧動,似爲便當。敢啓。」傳曰:「依啓。」

○聖節使尹安性、書狀官權盼,奉皇勑來到西郊,申時上出迎,酉時還宮。勑至闕,上行四拜後,陞殿開緘進覽,又行四拜。

○朝鮮國王臣姓諱,伏以,宮室垂成,聊申燕雀之微意,絲綸哉降,猥蒙雨露之洪私。拜賜以還,揆分非稱。伏念臣,幸綿墜緖,僅守遺基。咫尺威顔,每勤瞻天之祝;寤寐涕泗,常切戀闕之誠。頃値未央之重修,爰擧《斯干》之盛制。取象《大壯》,工趨疇若之咨;存心肯堂,民服子來之役。在各省,咸有所進,豈弊邦獨闕其儀?煨燼八年,愧乏執壤之長物;梯航萬里,恐致旅庭之後時。零星本不足觀,菲薄實無可用。何圖玉音之謬奬,乃至寶勑之渙宣。蟒衣頒自尙方,仙香縹緲;花銀出於內府。異數頻仍。遂將錫齎之餘波,竝及使价之賤品。伏遇皇帝陛下,包荒之量、字小之仁,愛欲其生,隨所遇而盡恤,恩主於厚;知罔功而益施。振古罕聞,於身親見。臣敢不思深芹曝,戒篤淵氷?瑞草堯階,遙捧獻壽之斝;薰風舜殿,願聽解慍之絃。

○朝鮮國王臣姓諱,伏以,保家邦於顚危,旣荷再造之至澤;哀民庶之墊溺,復蒙竝育之洪恩。冞切兢惶,祗增銘鏤。伏念臣,曁乎聲敎,守箕井疇。祖授孫傳,徒知忠順而事大;內寧外患,莫悟恬憘之致戎。宜釁孽之在躬,顧孑遺之何罪?焚其廬落,遑恤春燕之巢林;係其旄倪,可憐窮猿之失木。忍作凶酋之廝役?痛陷絶域之俘囚。憫羈喘之如絲,計歸期於曷月?抽身鬼窟,纜解馬島之洋;委命風濤,船磕登州之岸。所喜父母之孔邇,已覺衽席之就安。異服殊音,幸賴譯問之得實;左餐右粥,順付水兵而護行。狐丘之願始償,魚腹之葬斯脫。伏遇皇帝陛下,功參元化,德全乾坤。機撫四海而同仁,生死肉骨;體九經之綏遠,厚往薄來。遂令靡室之遐氓,亦奠居於原籍,臣敢不益虔侯度,永戴皇靈。懍懍乘舟,憂常軫於臭載;乾乾終日,戒罔忽於繻袽。

12月2日[编辑]

○丁丑,朝,王世子問安。

○諫院啓曰:「前正南以恭、金藎國等,陰兇險詖,回邪巧侫,相與朋比,結爲腹心,擅弄朝政,濁亂仕路,橫恣跳梁之狀,人莫不痛憤。當初公議之發,實所自取,固當省諐之不暇,而乃與二三私黨,便生報復之計,突擊網打,無所不至,及其勢盛之後,益無所憚,上以脅制君父,下以牢籠搢紳,凡百號令,一出於口,廟堂臺閣,奔走奉行,唯恐或後,使主勢日孤,國事日非,擧國之人,知有金、南,不知有殿下,而猶懼其黨之不衆,日夜之所經營者,無非求同排異之計,未知兩人之心,終欲何爲?以恭之黜祖母、陷叔父,特其細事,而藎國之交構兩間,陰護妻家,亦非今日之所暇道也。爲人臣,植黨陷人,脅君弄權之罪,豈可復容於天地間乎?直講宋馹之邪慝,司直朴彛叙狡毒,本是識者之所賤惡,而交結金、南,歷敡淸顯,其感吹噓薦拔之恩深矣。金、南被劾之日,忿其黨魁之見敗,又恐自己之孤危,群聚而謀,相議而起,諫院之啓,玉堂之箚,極其陰慘,箝制衆口,使莫敢言其是非,自古人臣之黨惡行私,孰甚於此乎?請南以恭、金藎國,竝命遠竄,薄示其罰,宋馹、朴彛叙等,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以作人臣黨惡之戒。」

○憲府啓曰:「南以恭,浮妄喜事,金藎國,反覆多巧。惟玆二人,結爲心腹,相繼秉銓,廣植私徒,主張威勢,恣行胸臆,身在郞僚,權傾中外,朝野側目,莫敢言其非。年少輕躁之輩,如李必亨、朴彛叙、宋馹等,奔走其門,助成羽翼,非承順金、南之意,自以爲能事,營護金、南之言,自以爲公論,互相朋比,表裏相煽,擅弄紛挐之狀,國人莫不痛憤。前正南以恭、金藎國請命遠竄,校理李必亨、兼文學朴彛叙、直講宋馹等命竝罷職。」答兩司曰:「南以恭、金藎國,己爲罷職,不須加罪,其餘人,則旣罪南以恭、金藎國,何必幷罪?不允。」

○傳曰:「封太子奇別如何,李宗城何以處之乎?」啓曰:「封太子,時無所聞,李宗城,方在盤候,當以功勳之子,免死云。」傳曰:「知道。」

12月3日[编辑]

○戊寅,大司憲閔夢龍、掌令崔鐵堅、持平李馪啓曰:「黨惡之人,厥罪非輕,而昨者只以罷職論啓,科罪不中,所失大矣。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諫院連啓南以恭、金藎國等,竝命遠竄,李必亨、朴彛叙、宋馹竝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事。

○憲府啓曰:「南以恭、金藎國遠竄,李必亨、朴彛叙、宋馹、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事。」答兩司曰:「遠竄削黜過重,不允」

○左右捕盜大將啓曰:「近來假做唐兵貌樣,乘昏突出,行路人所持之物,公然刦掠者,處處竊發。京城內外廣闊地方,數小軍官,不能遍伏。伏兵軍士,准數定送事,移報兵曺,兵曺,十五名定送事捧甘結,而衛將所只定十一名。使喚下人五名外,以六名,各牌軍官,備率一名,艱難巡伏矣,衛將所五名,還爲除出,移用他處,只餘一名,無以成形,極爲可慮。非但此也,今者備邊司,因杜副使移咨,拐馬逃兵京中,令捕盜大將,嚴加緝捕事啓下,而軍士之數,如此之少,捕賊之事,如彼其重,無軍大將,束手無策,尤爲悶慮。軍士不足,雖不能准數定送,巳定軍士,勿爲除出事,各別捧承傳何如?」傳曰:「允。」

○北道兵使李守一狀啓,大槪,高嶺僉使李大男牒呈內,鎭浦烟臺烽燧軍全坤,去甲午三月,爲胡賊被擄事。

○戶曺啓曰:「龍山倉,前月支放大米。三旬通計,其數至於四千四百十五石。日後繼支之米,專靠於山北陸運。但京畿夫畜淍殘,勢難獨當輸運,故時仕百官斗數,差等磨鍊,亦令運米,而所運之數,終是零星,留貯四千餘石之米,更無可運之路,極爲悶慮。京畿各官守令,皆有衙養之馬,且人吏官屬,則不爲民結之役,亦可役助輸運。府使以上,則定十五名,縣令以上,則定十名何如?」傳曰:「允。」

○以李睟光爲吏曺參議,柳熙緖爲都承旨,安宗祿爲禮曹正郞,李大期爲刑曹正郞。

12月4日[编辑]

○己卯,玉堂箚子。大槪,南以恭、金藎國等,結爲腹心,相與朋比,擅弄朝政,濁亂仕路,宋馹、朴彛叙、李必亨等,承順金、南之志,傾軋士類事入啓,答曰:「南以恭等,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宋馹等,削奪官爵。」

○兩司連啓。南以恭、金藎國遠竄。李必亨、朴彛叙、宋馹。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事,前啓。答曰:『南以恭等,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李必亨等,削奪官爵。

12月5日[编辑]

○庚辰,右議政李憲國上箚。略曰:伏以,臣伏見兩司論南以恭、金藎國之辭,一則曰廟堂臺閣,奔走奉行,猶恐或後。二則曰雖大臣,亦未免牽畏,行止語默,不得自由。此實言官直截之論也。然有不然者存焉,李元翼,忠淸公直,不阿所好,國人所共知也。金、南等輕佻浮躁之狀,人皆賤惡而笑罵,鼎鐺尙有耳,元翼豈不聞乎?小臣同在大臣之列,其時適在病患,不得與元翼,共侍榻前,不知其啓辭之曲折如何,而於閔夢龍避嫌之啓,聖批嚴峻,伏以讀之,不勝竦惕,若無所容,大臣雖無狀,豈忍爲乳臭少兒,奔走奉行之態,亦安有行止語默,不得自由之理乎?臣等之忝辱名器甚矣。不獨元翼冤痛,臣亦痛之。凡人言之來,反躬自省,有則改之,無則付之一笑可也,而此實,係關非細,終不得噤默也。臣本至愚極陋,年齡已老,氣力之衰敗,精神之顚錯,日甚一日,當此危急之時,事務滿前,一不酬酢,春汛亦近,策應無計。如臣老病無用之人,亟命罷免,改卜賢德,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12月6日[编辑]

○辛巳,朝,王世子問安。

○諫院連啓南以恭、金藎國遠竄,宋馹、朴彛叙削黜事,答曰:「過重,不允。」

○以申欽爲刑曹參議,具義剛爲弘文校理,朴弘老爲兵曹參判,鄭光績爲工曹參判,文弘道爲司諫院正言,任守正爲弘文校理,宋應洵爲典籍,權憘爲兵曹參知。

12月7日[编辑]

○壬午,上幸杜副使潜館,時,以杜潛首辰,故擧動行接見禮。

○諫院連啓金藎國、南以恭遠竄,宋馹、朴彛叙門外黜送事,答曰:「已諭,不允。」

○政院啓曰:「邢軍門、與萬經理同議,以提督,前於鄧洲府總兵時,多有功勞,今又鎭守朝鮮勞苦倍甚,特賜一品服色事上本,則皇上,下于兵部議覆,兵部覆題,宜當欽賜云,敢啓。」傳曰:「似當親往致賀。」

12月8日[编辑]

○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杜副使潜,回禮而去。

○諫院連啓南以恭、金藎國遠竄,宋馹、朴彛叙削黜事,答曰:「已爲施罰,不允。」

○體察使從事官李爾瞻啓曰:「臣遍行沿海列邑,査考戰船工役,軍器有無,則十隻之造,歲前當訖,而加定二隻,監司及復讎人等,措備價米,各一百三十石,將送于統制使處,軍器則最乏者銃銅,而十餘隻所載,當用銅鐵六千餘斤,故民間寺刹,多般募取,又聞公州雞龍山寺,以銅鐵鑄立卜竹,可以毁用云。臣卽令公州牧使金尙寯,爲差使員,前郡守崔德峋,爲監鑄官,本月望前,當始役矣,但本道再經賊亂,又遭逆變,加以今歲失稔,民無恒産,物力蕩竭,凡有朝廷命令,莫不蹙頞。今此格軍事目,實從民願,而或猶疑㤼,每念前日之困苦,又値調度御史之去,括粟之策,細密如毛,民間甁罌所儲,猶且望風掩匿,一道騷然,朝家得粟雖多,邦本之搖,亦甚可慮。舟師所屬十七官,則備邊司,頃有啓下完護公事,而曾未數日,御史以陸運價米,遍定於十七官,徵督甚急,民不見信,怨讟轉劇。以此舟師之事,恐未易就也。臣所管之事,略成頭緖,其他軍糧屯田節目,多有定奪於領相之事,而入來矣。」傳曰:「下備邊司,回啓。」

○備邊司啓曰:「從事官李爾瞻書啓內,舟師所屬十七官,專屬防海,故一應他官供役之事,盡爲完護,以休一分之力,其意有在。今此所謂陸運價米,諸役中之最重,者朝廷始有完護之令,而繼有徵米之事,則徒有其名,而全無其實,果爲未安。沿海十七官徵米之事,依書啓勿爲之意,知委于御史處,而此外諸役,依當初啓下事意,另加完護事,竝入於行移何如?」傳曰:「允。」

12月9日[编辑]

○甲申,朝,王世子問安。

○上行拜表禮。

○諫院啓曰:「南以恭等遠竄,宋馹等門外黜送事。慶尙右水使柳珩,年少不經事,性且强愎,赴任之後,剝割軍卒營陣蕭然,非但諸鎭,將不勝其苦,至於四境流民,乍集乍還。當此春汛將迫之際,不可仍冒,益害軍民。請命罷職。」答曰:「不須至於竄黜,不允。柳珩事,徐當發落。」

12月10日[编辑]

○乙酉,掌令柳寅吉啓曰:「螻蟻小臣,伏蒙恩假,歸掃父墳於淸州,又承誤恩,除授本職,召命繼下。前月三十日,祗受有旨,感激洪私。所當卽日登途,兼程馳詣,而觸冒嚴寒,賤疾甚重,呻吟道上,寸寸前進,稽謝恩命,爲日已久,有違人臣不俟駕之義,臣之罪戾,可謂極矣。且臣常見南以恭、金藎國之爲人,輕躁浮妄,好權喜事,擅弄朝政,濁亂仕路,使主勢日孤,國事日非。一時巧侫之輩,承望趨附,互爲表裏,助張聲勢,致令中外側目,莫敢言其非,其植黨跳梁之狀,國人之所共憤。臣屢忝言官,不能直截論事。頃於鄭榮國陳疏之日,崔東立避嫌之時,同僚欲劾任國老、鄭榮國,臣力言其不可,則臣不知金、南之黨惡朋比,而終始噤無一言。臣之罷軟不職,與前遞之臺官無異,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京畿防禦使權俊狀啓,今見廣州居前主簿李應吉等二十五人,連名等狀,壬辰倭賊時,京城失守,州邑瓦解之日,州居內禁衛權應元、具縉等,仗義聚兵,京城往來之賊,冒死衝突,斬殺無幾,爲國奮戰。有功之人,竝無實效,有乖國家奬勸之義。當此傳敎內,有功勞而未曾蒙賞者,訪覈啓聞之日,自其道,訪採民情,列名啓聞,以遂衆望,而應元等斬獲之功,非但顯有可據,陵寢掘取之賊,亦殊死擊却,其功尤爲重大,未蒙賞典,各自抱冤。大槪瞹眛情冤,無憑得達,强情陳訴,而沮遏民情,亦似未安,故惶恐敢啓事,入啓。

○以李希得爲工曹參判,趙挺爲吏曹參判,柳永吉爲京畿監司,柳潚爲侍講院司書,趙挺芝爲司諫院司諫,李睟光爲成均大司成,尹宖爲侍講院文學,南瑾爲弘文修撰,李久澄爲侍講院說書,李馪爲禮曹參議,李弘胄爲禮曹佐郞。

12月11日[编辑]

○丙戌,諫院連啓慶尙右水使柳珩罷職事,答曰:「今姑推考,不須罷職。」

○掌令崔鐵堅來啓曰:「掌令柳寅吉,引嫌而退。疾病,人所難免,雖曰屢忝言地,與其時見在臺諫有異,別無可避之嫌。柳寅吉,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慶尙道居儒生金得鏡上疏入啓。大槪,一曰敬天,二曰養國,三曰用賢,四曰恤民,五曰納諫,六曰崇儉,七曰選將,八曰務農事。

12月12日[编辑]

○丁亥,諫院啓曰:「近來銓曹,頗不察任,注擬之際,不厭衆心者亦多。每與假郞廳一員爲政,本曹有闕郞廳,久不差出,極爲未便。請銓曹堂上推考,有闕郞廳,竝斯速差出。修撰李惟弘,前爲諫官時,附托金、南之黨,肆行排擯之計。論思重地,不可仍在,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備忘記曰:「前因本司啓辭,待雪消擧事事,本道行移矣。近觀北道下去將士,頗還上來,不爲擧事乎?未解其意。本司必知之,可回啓。且或遣宣傳官,或下書問其擧事與否如何。若擧事,則凡事預爲措置,將士精卒,亦可入送。言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北胡焚蕩之擧,曾因前左議政李德馨啓辭,以須待明春雪消路乾之時,飭令當事邊臣,量度期會,以圖萬全事回啓,而厥後,又因咸鏡監司尹承勳狀啓,只在邊將深思熟慮,相機設策之如何,量勢酌處之意回啓。本司前後所陳,皆以軍機重事,固難遙制,當事邊臣,若能臨機善處,如前日時錢之爲,則未爲不可也。今承上敎,問其擧事與否,預爲措置,極爲允當。急遣宣傳官,探問上來後,更爲議處何如?」傳曰:「允。」

12月13日[编辑]

○戊子,朝,王世子問安。

○慶尙左兵使郭再祐馳啓曰:「臣去十月十九日,到任本營,入防軍數査考,則出身軍功,陸軍雜色,幷四千一百九名內,九百七十六名,則屬於舟師,出身軍功幷一千三百七十餘名,則巡察使關據,自八月除防上番,步兵四百三十名,亦爲除防作米,雜色軍八百二十餘名,則時方抄出,將屬舟師。只以元防軍及上番留防軍,幷四百八十九名、分四番相替,一番立防之數,或百餘名,或九十餘名,本營以最先受兵之地,軍少至此,防禦之事,極爲可慮。前日祗受有旨,書狀內,倭奴再寇之計,形象已著,愚夫愚婦,亦知其必來爲患,今日之憂,甚於往日。陸軍整齊之事,專在卿及鎭管,兵馬軍器,十分整備待變事,有旨。倭奴再寇,朝夕可虞,待變之事,日甚一日,而軍兵孤寡,至於此極,防備之事,極爲可慮。臣之愚意以爲:『禦賊莫如守城。邊城不守,則賊至必潰,軍潰將走,將何以禦之乎?』是以,兵法有曰:『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守也。』㷉繚子曰:『亡在於無所守。』城之不可不守,亦明矣,而壬辰年前,大築邊城,竟不能守,變亂以後,又築山城,且不得守,晋州見陷,黃石亦敗。自是以後,軍民皆以城爲死地,論者亦以城爲不可守。謂城難守則可,謂城不可守,不亦誤乎?臣本庸愚,猥蒙重寄,有報天恩,萬死無恨,安敢懷必生之計,以守城爲危乎?臣觀島山城,淸賊役累萬之衆,築必守之城,城之堅固,固無比也,且因斷山,築城極巧,眞平地之一山城也。外城周回,只六百餘把,精兵二千,亦足可守,而內地之卒,不習戰鬪,道路且遠,邊警若急,聚合誠難,臨變急遽之際,驅無糧之卒,入守空城,其勢必敗。慶、蔚之軍,八年討賊,慣於力戰,精兵不爲不多矣。若勿論公私賤,本土流民,盡數括出,則慶、蔚兩府,可得守城軍二千餘名。以此軍,永屬於守城,且於內地各邑,括出諸色雜軍六千餘名,爲守城軍,奉足一人,一年各出米二十餘斗,則可以支二千名一年所食。如此,則內地給糧之人,必爲樂趨,而慶、蔚立防之軍,亦無怨矣。且守城之軍,雖給一年之糧,乘其無事,相替歸農,以養其父母妻子,則親上死長之心,油然自生於仰事俯育之中,而蒼黃顚沛之際,無棄甲曳兵之患矣。臣以此計,議於都巡察使韓浚謙,則言內地之軍,盡屬於舟師格軍,猶有不足之患,給保軍六千餘名,括出末由云。臣之愚計,試之無路,極爲悶慮。朝廷方以舟師爲重,一國之力,盡用於舟師,而彼賊之來,必欲與舟師戰,而後下陸,則專力於舟師之計得矣,彼賊若畏舟師,一朝乘風,卒然下陸,則臣恐舟師之不得下手,亦如前日也。然後,邊境防禦,乃責於陸兵之將,則計無所出。妄料啓稟,朝廷商量處置。」啓下備邊司,回啓曰:「南方防備之策,專在於舟師。此固廟堂之成算,不容更議,陸兵孤寡,若如狀啓內辭意,則卒遇事變,無軍之將,勢將束手,亦不可不慮。慶、蔚兩邑慣戰之人,推移於陸兵,以爲守城之軍,未爲不可,至於內地各官軍兵,抄出給保之事,亦是便宜之策,而亂後孑遺之兵,分屬於各鎭,其數不敷,雖欲給保收米,恐難變通。大抵水陸軍兵節制之權,在於巡察使,此等曲折,必已料理。今將此意,更加籌度,急速馳啓後處置事,巡察使處,幷行移何如?」上從之。

12月14日[编辑]

○己丑,傳于政院曰:「外方褒貶,亦有隨後上送之時,京官褒貶,何必一時竝入,停朝市日,政事不必爲之,政院議啓。」時,金瓚卒逝,故有此傳敎政院回啓曰:「上敎允當。過停朝市後,爲之何如?」傳曰:「依啓。」

12月15日[编辑]

○庚寅,朝,王世子問安。

12月16日[编辑]

○辛卯,朝,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天朝曆書頒賜前,我國曆書,先爲頒賜未安事,前有傳敎矣。今則至日過久,天朝已爲頒曆,各衙門無處不來,買賣的亦多載來,盛行街市之間,而我國曆書,迄未頒布。若待冬至使出來後頒賜,則必至歲後,遠方之民,不識節候早晩,不無耕農失時之患。曆書頒賜,何以爲之?敢稟。」傳曰:「頒正朔,大事也。未頒之前,先爲印布,似爲未安。令禮曹議啓。」

○觀象監啓曰:「中朝則例於十月初一日,頒布曆書,使遠近預知明年節候,故今者天朝各衙門,已爲頒到,至於盛行於街市。冬至使亦已齎領登途,而特未到此。依政院該曹啓辭施行無妨,敢稟。」傳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藍浦縣監蘇文震,嗜酒失性,日與品官,酣歌無節,且喜畋獵,闔境怨讟。礪山郡守趙彭年,爲人昏劣,政委下吏,非但徭役不均,至發刷馬,私卜連絡於本家,聞者莫不唾罵。巨濟縣令申霽雲,性本姦猾,曾屬營吏,瞞官舞術,侮弄守令,中間作弊,未有紀極,及授本職,汎濫益甚,不念官務,日以酗酒爲事,使氣縱恣,少無所忌,其爲汚辱名器,貽害百姓極矣。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以尹承吉爲工曹參判,黃佑漢爲弘文館副提學,宋應洵爲軍資監正,趙應文爲內寺正,趙存性爲奉常僉正,洪湜爲持平,朴震元爲直講,李慶全爲弘文館副校理,文弘道爲弘文館修撰,李久澄爲刑曹佐郞,兪昔曾爲藝文館奉敎,金善餘爲藝文館奉敎,權縉爲司諫院正言。

12月17日[编辑]

○壬辰,巳時,上幸李提督承勛館上曰:「大人陞職云,不勝仰賀。」提督曰:「皆是國王之賜也。」上曰:「小邦糧餉已乏,方以爲憫,今見大人揭帖之辭,大人爲小邦之慮至矣。不勝感激。」提督曰:「撫院,亦不久當爲題本于天朝。今此小米,必不輸運矣。」上致謝。上曰:「平秀吉則已斃,而又有關東島賊酋家康者,代立云。賊之再動,未能的知矣。」提督曰:「倭子方爲造船云,然乎?」上曰:「小邦專未知之。此言從何出乎?」提督曰:「福建與日本相近,故往來商船,亦不嚴禁,故聞之甚易。」上曰:「小邦則無賊中往來之人,雖有走回人,迷劣未解。今聞大人造船之言,願聞其曲折。」提督曰:「大槪聞之,倭賊方爲造船云。防備之事,十分措置可也。」上曰:「如是分付。多謝。」

○王世子問安。

○接待都監啓曰:「韓同知火票,迎春日娼妓事,數日以前,孫中軍經理前,告稟欲停,而今日聞之,則不許停寢,故更出火票督之,令郞廳,又陳唐兵所率倡女,勢難搜出之由,則同知怒曰:『何必盡出唐兵所率之女?朝鮮所率之女,爲先搜出。』云。且前日踏敲事,國王亦不回報云,問之則乃呈才人也。且曰:『經理遠出外國,因迎春之節,欲觀一戲,爾國有何難而不爲?』云極爲未安。呈才人,令禁府,軍器寺,置簿相考,搜出私娼,則他無抄出之處。令五部,當日內,勿論朝官家婢子,擧案進呈何如?」傳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伏見接待都監啓辭,因韓同知朝鮮所率之女,爲先搜出之票,請令五部,勿論朝官家婢子,擧案進呈云。唐官之意,必不過欲見前日妓樂,而亂離之後,旣無妓樂,則當爲措辭實對,不必搜出私家婢子。苟從其意,而此意一啓,後將有難防之弊。請接待都監,私婢搜出公事,勿爲擧行,使接待都監,善爲周旋,以杜後弊。」答曰:「依啓。」

12月18日[编辑]

○癸巳,李提督承勛,回禮于時御所。

○政院啓曰:「臺諫所啓,韓同知前私娼抄送公事,勿爲擧行事,允下,而接待都監啓辭:『二十人先送塞責事,亦爲允下。』何以爲之?」傳曰:「臺諫啓意則是矣,天將所爲,不可任意爲之,都監似極悶望。依都監之意,言于所啓臺諫。」

12月19日[编辑]

○甲午,備邊司啓曰:「光州居前參奉金德龜,呈狀于本司曰:『甲午正月間,王世子留駐全州時,大牛三首,戰馬一疋,輸納于撫軍司,以補軍,而迄未蒙賞。』云。移文于侍講院,考其時文書,則所訴不虛。令戶曹。照例論賞,以勸後人何如?」傳曰:「允。」

○司憲府啓曰:「黃海都事許筠,率畜京娼,別爲設衙,又率無賴中房稱名者,與其妾相爲表裏,姿行請托,貽弊多端,一道莫不笑侮。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12月20日[编辑]

○乙未,司諫院啓曰:「守令,係生民休戚。苟非其人,民受其弊,不可苟存而貽害也。舒川郡守李仁雨,人物愚劣,無意治民,使稍完之地,將爲棄邑。瑞山郡守奇薰,性本悖戾,加以汎濫,瘠公肥己,闔境怨苦。殷栗縣監趙俊男,爲人愚妄,性且貪婪,賄賂公行,差役不均。龍宮縣監許廷誾,目不知書,政委下吏,官事日至墜廢。請竝命罷職。」答曰:「依啓。」

12月21日[编辑]

○丙申,巳時,上幸李遊擊天常館,行酒禮。

○判尹李忠元,古經《周易》進獻箚子入啓。答曰:「省箚。《易》,以道陰陽,神明之書,精微之學,非予懜學,所能窺測其涯涘。卿今進是書,是欲使予,觀陰陽消長之理,察否泰相乘之機,不必遠求諸天,唯當反求於吾之太極。善惡之萠,吉凶之兆也;萬變之酬酢,四時之運行也。深省乎動靜之機,恒存乎悔吝之戒,其庶幾乎惓惓忠養之志,想必在此。不任嘉嘆。此書當爲印出。」仍傳于政院曰:「觀此冊,與今之周易異矣。第未知卽漢以前古經否也。此意,問于弘文館。」

○弘文館啓曰:「臣等竊意,《周易》一書,獨免秦火,累被漢、魏諸儒,穿鑿傳訛,至宋呂祖謙,始更定著,復孔子之舊,而朱子序其後曰:『古文《周易》,則此本,似是漢以前古經矣。」傳曰:「知道。」幸有誤處,依其言,當身及他可知人,更爲證正印出可也。「

○以盧稷爲禮曹參判,柳寅吉爲司諫院司諫,尹三聘爲人悖妄,性且麤鄙,外似謙謹,內實凶險,前爲字民之任,杖殺無辜之人,非止一二也。此所謂儒名而墨行者也。爲司僕僉正,李馪爲司憲府掌令,李惺爲成均典籍,李晟慶爲司憲府持平,趙庭芝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12月23日[编辑]

○戊戌,朝,王世子問安。

○李遊擊天常,回禮而出。

○白遊擊斯淸,回禮而出。

12月24日[编辑]

○己亥,政院啓曰:「北方事,問于咸鏡都事姜弘立,則以爲本道邊情,皆以爲:『此賊若不大擧示威,則竊發之禍,終不可止。』當初老胡之叛,甫乙下諸部之胡,無不搖心,欲觀成敗,以爲去就。今若不討,則亦或有滋蔓難圖之患,不可不從速問罪,而但本道兵力單弱,若以京砲手七八百名,與本道砲手,分爲諸陣,以爲先鋒,又多設疑,以示形勢,則賊皆烏合無統之兵,有不戰先潰之勢,而監兵使之意,亦以爲此賊,不可不討云,而第慮明春用兵,非但有妨農事,節早則氷雪未解,節晩則有雨水之患,當於三月旬前,聚兵觀時進取云。行兵時,當由富寧分路,而本府糧餉,十分缺少。監司今方運入靑巖倉穀石及南方運去之穀,以爲繼餉之計矣。若擧事,則老土部落,在諸部最遠,由甫乙下之路,則非但道路迂遠,經過王主等五六部落,不可行師邊上。議者皆曰:『分兵二枝,一枝自豊山車踰嶺,直衝老土部落,道里約計七八十里。車踰嶺上,駐兵經宿,翌日早曉行軍,則可於午間,抵老土部落,未到老土部落二十里,有分兵之處,以防明家奴諸酋議後之患,此路之兵,不可不多。此路比他路,最爲平易云。一枝自茂山,由茂山車踰嶺,進攻明家奴部落,道里亦可六七十里。賊於此路,多設木城,以塞進兵之路,但賊之作賊我境者,皆由此路,故木城旁邊,亦有人馬通行之路云。豆滿江,在老土部落之外,有大川,從長白山北流,老土等諸胡,夾流而居。其水若非水漲時,則處處皆可通行云。老土等諸胡,設一時伐於老土部落之西五六里許,以木石堅築,不至甚高,諸賊同爲入守之計云。時伐邊有高山,我軍若據山上,箭丸皆可及,且其中,皆茅屋,可以火攻云。進兵道路及賊中形勢,哨探老土之言,雖或不同,大槪如此云。」傳曰:「擧事之計,似已決矣,言于備邊司,措處。」

○以領相李元翼四度呈辭,傳曰:「四省辭章。臺官之言,只是談論間偶然之說,非駁卿也,何嫌焉?卽今國事危迫,一日深於一日。顧兩大臣,一時呈辭,不唯於事體恐未爲穩,其於天朝見聞,以爲何如?如予昏耗,方待卿爲政,卿宜深思,勉强出仕。」

12月25日[编辑]

○庚子,朝,王世子問安。

○前別提魯認書啓,獻十條。「一曰,倭賊曰:『土壘,萬古戰陣之良法,而日本能得其妙,故橫行七載,一不見敗。彼大明與朝鮮,行師野營,只以松枝爲城,以卒爲幕,我兵乘曉突擊,則彼雖萬兵,皆㤼而去。朝鮮之最踈,而未知其妙者,陣法也。』此賊之言,似不虛矣。一曰,假使入去之後,更無消息,故家康送卒倭於我國,以探求好之眞僞,然後誠欲再動。彼卒倭等,挐獻天朝,而使不得還報,賊等想必益發再擧之怒也。一曰,家康方今致意,而周旋之事,只自鎭服自中之變矣。一曰,家康以再擧渡海之事令之,而幸某州之將,不肯從令,想必家康,將討滅,如秀吉之初擧時,則六十州,皆風靡而從云矣。一曰,去冬假使之事,中原大小之官,無不知之曰:『此事不久,漏入天聽,東征之將,皆陷大罪。』云,而臣去八月,離發福建時,布按諸相,皆戒臣曰:『假使事,機關極大,汝往北京,愼勿出口。』矣。一曰,倭賊曰:『大明、朝鮮,兵船雖大,疾如飛龍,雖近而難以攀登,大砲亦畏,水戰則似難矣。』一曰,大明閩浙間防倭事,專以水戰爲務,而春汛,則各營之軍,自三月皆下海上,乘船待變,五月撤還,秋汛,則自七月下海,而十日始還,而幸賊來而登岸,則當浦將卒,皆斬不貸矣。一曰,去年四月,福建軍門金學曾,差人送日本,使亡命人郭安國、許議等,反間於石蔓子曰:」皇帝震怒,抄大明精兵百萬及㺚子三萬,皆送朝鮮,恢復釜山等處,因使直渡對馬、一歧等島,而又命琉球、安南、呂宋、交跂、西域等國,兵船五萬餘隻,敝海而渡,自薩摩州長驅云矣。一曰,閩中建寧府,有一黃擧人稱號人,自癸巳年謀叛,鄕黨告變,監察御史,發軍捕捉,則兵器滿家,一一直告,御史急奏聞,則皇上曰:『是只一亂民,以亂民處治而已,何稱自叛逆,辱聞朝廷乎?但斬巨魁,脅從罔治。』萬民皆曰:『廟算堂堂,紀律寬嚴矣。』一曰,臣去三月,渡福建,則軍門以下各衙門長官皆曰:『朝鮮非徒屬國,自封箕子,數千餘載,文不絶,極待以禮,及護送軍門,賞盤銀十五兩,布政按察,亦賞五六兩,故與同來人奇孝諄等,皆免凍餒而生還也。一曰,日本地圖形止以上事,入啓。「

○以李爾瞻爲吏曹正郞,具義剛爲吏曹佐郞。

12月26日[编辑]

○辛丑,接待都監啓曰:「戶曹近因小米乏小,都監酒,以山東出來,久陳山稻米,交給釀酒,則色赤味酸,屢見退,極爲未安。今則我國大米稍集,以白米題給,俾無諸將嗔責何如?」傳曰:「允。」

○以沈喜壽爲右贊成,申欽爲兵曹參知,李昌後爲軍資僉正,趙振爲成川府使,任就正爲兵曹正郞,李必榮爲直講,權憘爲忠淸監司,成以文爲兵曹參議,柳拱辰爲宗簿寺正,鄭榮國爲兵曹正郞,金信元爲漢城右尹。

12月27日[编辑]

○壬寅,巳時,上幸張副摠榜館,行酒禮。卽日,張副摠榜回禮。

○判敦寧宋賛,上時弊箚子。略曰:伏以老臣,周庠之一殘骸耳。特賜米太酒饌,半朽之樗,將何以答旻天雨露之鴻恩也哉?且右四五條,乃尋常陳言,而伏枕老臣,不勝感激,竊效矇叟之諷誦,瞻天嗚咽。答曰:「省箚具見,獻忠之誠,良用嘉焉。」

○備邊司回啓曰:「伏見判敦寧府事宋賛箚子,其爲國獻忠之誠,老而彌篤。但撤兵一事,朝廷亦已熟講,至於咨請,而未蒙準可,今難擅便矣。盜直之設,果是舊章,而廢而不擧,誠爲未穩。申飭京外,各別擧行宜當。且養望得將,勸戒宿將,皆是今日之急務,唯在聖明體念聳動之如何?」傳曰:「知道。」

○以任國老爲刑曹判書,鄭仁弘爲刑曹參議,洪汝諄爲右參贊,尹暄爲戶曹佐郞,安大進爲司僕僉正。

12月28日[编辑]

○癸卯,備邊司啓曰:「北道擧事之期,當於雪消路乾,三月望時爲之,武士、砲手、軍器等物,若待宣傳之還而入送,則恐未及機會。黃海、江原、京畿武士合五百名,京砲手一百名,黃海道砲手一百名,平安道砲手六百名,令兵曹、訓鍊都監、各道監司,預爲精抄裝束,登時入送,火藥、火砲、弓箭、亦令軍器寺,量數下送,且以此意,秘密下書于各道及咸鏡監、兵使處何如?」傳曰:「允。十分精抄。」

○備邊司啓曰:「馬山屯田別將朴乃成文狀內,經理委官李承勳,今月初四日,得病身死云。極爲慘惻。此人,以我國之事,受任於經理,久在本處,多有效勞之事。今者不意身死,自朝廷,似當有別樣致賻之擧。且別定差使員,盡心看護事,下諭于京畿監司,令經理都監,檢飭施行何如?」傳曰:「允。」

○傳曰:「前日,王子授職,則爲肅拜矣,其後聞之,舊例,若非出閤,則不爲肅拜云,故不爲之矣。知悉。」

12月29日[编辑]

○甲辰,朝,王世子問安。

○沈通判,思賢來拜于時御所。上曰:「多謝。大人爲小邦多勞,不穀每爲感激。」通判曰:「頃者,走回人魯認,心術奸邪矣。當初史世用,出入於石蔓子,備知賊情矣。」都承旨柳熙緖啓曰:「魯認必知假使之事,故有此言矣。」上曰:「知道。」通判曰:「當初石尙書,信聽沈惟敬之言,以致悞事。貴國豈可每賴於天朝乎?中國亦南有楊酋,北有㺚子,其勢甚難矣。」上謂譯官李彦華曰:「大槪何言?」彦華啓曰:「天朝欲爲講和云矣。」上曰:「爲小邦,丁寧分付。多謝。」

12月30日[编辑]

○乙巳,夕,王世子問安。

○備邊司啓曰:「各處屯田,初以爲似無大叚利益,而及今歲抄,考其所出之數,則米太幷一萬二十六石,皮雜穀幷四千七百七十二石。裨補軍餉,亦爲不少。明年則不得已中外諸處,加數磨鍊施行,以爲國計之資,似爲便益。郞廳又一員,加出何如?」傳曰:「允。」

註釋[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