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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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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壬申)五年大明隆慶六年
六年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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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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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處士曺植卒。植字楗仲,承文院判校彦亨之子也。自爲兒齒,容貌粹然,靜重若成人。及長,於書無不通,尤好左、柳文字,製作好奇高,不拘程式。因國學策士,獻藝有司,屢被高選,名動士林。一日讀書,得許曾齋志伊尹之志、學顔淵之學等語,始悟舊學不是,刻意聖賢之學,勇猛直前,不復爲俗學所撓。大書敬義二字於窓壁間曰:「吾家有此兩箇字,如天之有日月,洞萬古而不易,聖賢千言萬語,要其歸,都不出二字外也。」嘗語門人曰:「爲學,禮不出事親、敬兄之間。如或不勉於此。而遽欲窮探性理之奧,是不於人事上求天理,終無實得於心,宜深戒之。」天性篤於孝友,執親之喪,身不脫衰,足不出廬。與弟桓,合食共被,未嘗異居。智識高明,審於進退,一自世道衰喪,賢路崎嶇,雖有志於挽回,知終不遇,卷懷山野。晩卜頭流山下,別搆精舍,扁曰山天齋,以終老焉。在中廟朝,以薦獻陵參奉不起。至明廟朝,又以遺逸,屢遷六品官,皆不就。復以尙瑞院判官徵入,引對前殿,上問治亂之道、爲學之方,對曰:「君臣情義相孚,然後可以爲治。人主之學,必須自得,徒聽人言無益。」遂歸故山。今上嗣服,以敎書召之,辭以老病。繼有徵命,又辭奏疏,請獻救急二字,以代獻身,因歷擧時弊十事。其後又下旨趣召,辭上封事,轉授宗親府典籤,終不赴。辛未大饑,上賜之粟,因陳謝獻疏,辭甚剴切。壬申病甚,上遣醫治疾,未至而終,年七十有二。訃聞,上震悼,賜祭賻粟,贈爵司諫院大司諫。故友諸生,自四方來弔者,幾數百人,爲斯文慟也。植氣宇淸高,兩目炯燿,望之,知非塵世間人。言論英發,雷厲風起,使人不自覺其潛消利慾之心也。燕居,終日危坐,未嘗有惰容,年踰七旬,常如一日。學者稱爲南溟先生,有文集三卷,行于世。

○上遣禮曹佐郞金瓚,諭祭于故宗親府典籤曺植之靈。

河嶽正氣,宇宙精英,凝資秀朗,賦質純明。蘭畦茁芽,詩禮之庭,習文隷藝,超群發硎。早見大義,旁搜蘊奧,嘐嘐敢顔,是造是期。天椓斯文,士失所導,雕眞毁朴,媚于時好。益堅所志,公不渝操,餘事宏詞,望道慥慥。爰有所詣,遂厭聲華,握瑜懷瑾,高栖霞。昕夕典墳,益事講磨,卓乎山峻,淵盈河涵。淸標霜潔,馨德蘭薰,氷壺秋月,景星慶雲。遠豈忘世,憂深戚臣,嗚呼此心,堯舜君民。先王初載,盜臣秉柄,夷貪跖廉,以邪改正。三精幾瞀,人紀將覆,仰念深思,誰因誰極。天祐聖衷,銳意徵賢,宣麻九重,玉帛翩翩。公斯奮厲,爲國身損,讜言風發,義正辭嚴。孰謂鳴鳳,發此衆鉗,奸諛寒骨,具僚汗顔。威鎭宗社,忠激朝端,人謂公危,公不小慄。及玆季年,聖念深惕,黜回屛奸,思賢訪德。首起我公,馳驛頻繁,白衣登對,集善君。答應如響,魚水相欣,公思舊居,式遄其歸。白駒難縶,興言在玆,逮予嗣服,夙欽公聲。遹追先志,屢煩于旌,公乎邈邈,愧我菲誠。瀝忠獻章,言危識宏,朝晡對越,以代扆屛。庶幾公來,作我股肱,詎意一疾,小微告徵。濟川誰倚,高山何仰,小子疇依,生民誰望。言念及此,予心惻愴,思昔隱遁,代有烈光。由務樹聲,唐虞其昌,魯連抗秦,嚴光扶漢。縱云一節,尙或弭亂,況乎美德,金玉其貞。栖身數畝,爲世重輕,光燭一代,功存百世。榮贈雖加,豈盡其禮,伊昔先王,恨不同時。予味斯言,心懷忸怩,音容永隔,此恨何量?眷彼南服,山高水長,天不憖遺,大老繼零。國以空虛,奈無典刑,聊伻泂酌,予懷之傷。精靈不昧,我馨香。

○乙卯辭職疏曰:

宣務郞新授丹城縣監臣曺植,誠惶誠恐,頓首頓首,上疏于主上殿下。伏念,先王不知臣之無似,始除爲參奉。及殿下嗣服,除爲主簿者再。今者又除爲縣監,慄慄危懼,如負丘山,猶不敢一就,黃踪一尺之地,以謝天日之恩者。以爲:『人主之取人,猶匠之取木。深山大澤,靡有遺材,以成大廈之功,大匠取之,而木不自與焉。』殿下之取人者,有土之責也。臣不任爲慮,用是不敢私其大恩,而躑躅難進之意,則經不敢不達於側席之下矣。抑臣難進之意,則有二焉。今臣年近六十,學術踈昧,文未足以取丙科之列;行不足以備灑掃之。求擧十餘年,至於三刖而退,初非不事科擧之人也。就使人有不屑科目爲者,亦不過涬涬一段之凡民,非大有爲之全材也。況爲人之善惡,決不在於求擧與不求擧也。微臣盜名,而謬執事,執事聞名,而誤殿下,殿下果以臣爲如何人耶?以爲有道乎?以爲能文乎?能文者未必有道,有道者未必如臣。非但殿下不知?宰相亦不能知也。不知其人而用之,爲他日國家之恥,則何但罪在於微臣乎?與其納虛名而賣身,孰若納實穀,而買官乎?寧負一身,不忍負殿下,此所以難進者一也。抑殿下之國事已非,邦本已亡,天意已去,人心已離,比如大木,百年蟲心,膏液已枯,茫然不知飄風雨何時而至者久矣。在廷之人,非無忠志之臣,夙夜之士也。已知其勢極而不可支,四顧無下手之地,小官憘憘於下,姑酒色是樂;大官泛泛於上,唯貨賂是殖。河魚腹痛,莫肯尸之,而且內臣樹援,龍挐于淵,外臣剝民,狼恣于野,亦不知皮盡,而毛無所施也。臣所以長想永息,晝以仰觀天者數矣。噓唏掩抑,夜以仰看屋者久矣。慈殿塞淵,不過深宮之一寡婦;殿下幼沖,只是先王之一孤嗣。天災之百千,人心之億萬,何以當之,何以收之耶?川渴雨粟,其兆伊何?音哀服素,形象已著,當此之時,雖有才兼周、召,位居鈞軸,亦末如之何矣。況十微身如草芥者乎?上不能持危於萬一,下不能庇民於絲毫,爲殿下之臣,不亦難乎?若賣斗筲之名,而賭殿下之爵,食其食,而不爲其事,則亦非臣之所願也。此所以難進者二也。且臣近見邊鄙有事、諸大夫肝食,臣則不自爲駭者。嘗以爲此事發自二十年之前,而賴殿下神武,於今始發,非出於一夕之故也。平日朝廷,以貨用人,聚財而散民,畢竟將無其人,而城無軍卒,賊入無人之境,豈是怪事耶?此亦對馬島倭奴陰結向導,作爲萬古無窮之辱,而王靈不振,若萠厥角,是何待舊臣之家,或嚴於周典儒寵仇賊之思,反加於亡宋耶?視以世宗之南征,成廟之北伐,則孰如今日之事乎?然若此者,過爲膚革之疾,未足爲心腹之痛也。心腹之痛,痞結充塞,上下不通,此乃卿大夫乾喉焦唇,而車馳人走者也。號召勤王,整頓國事,非在於區區之政刑,唯在於殿下之心。汗馬於方寸之間;而收功於萬牛之地,其機在我而已。獨不知,殿下之所從事者何事耶?好學問乎?好聲色乎?好弓馬乎?好君子乎?好小人乎?所好在是,而存亡繫焉。苟能一日惕然警悟,奮然致身於學問之上,忽然有得於明新之內,則明新之內,萬善具在。百化由出,擧而措之,國可使均也;民可使和也,危可使安也,約而存之,鑑無不空,衡無不平,思無邪焉。佛氏所謂眞定者,只在此心而已。其爲上達天理,則儒一釋也。但施之於人事者,無脚踏地,故吾家不學之矣。殿下旣好佛矣,若移之學問,則此是吾家事也。豈非弱喪,而得其家,得見父母、親戚、兄弟、故舊者乎?況爲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殿下若取人以身,則帷幄之內,無非社稷之衛也。容何有如昧昧之微臣乎?若取人以目,則衽席之外,盡是欺負之徒也。亦何有如硜硜之小臣乎?他日殿下致化於王道之域,則臣當執鞭於廝臺之末,竭其心膂,以盡臣職,寧無事事之日乎?伏願,殿下必以正心爲新民之主,修身爲取人之本,而建其有極,極不極,則國不國矣。伏惟睿察。臣植不勝隕越屛營之至,謹昧死以聞。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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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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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御朝講于宣政殿,講《書傳》《舜典》。奇大升啓曰:「文昭殿之事,累日論啓,而兪音尙閟,不勝鬱焉。當初政定之意,其有由矣。祭物橫看,則祖宗朝所定,而祭器之隨後改鑄者,漸以侈大。仍致器大而膳小,人皆知和水不敬之未安。至于己巳,前殿卓面狹窄,難於排設,物議以爲器大,而致有此褻瀆。且難排設,不如小加裁削,適盛其膳品,容設於卓面之兩得其宜也。第其後寢,麪蒸片炙,有少贏餘。一器之所餘雖少,而合而計之,則爲不少,故欲啓達減改,而有司不察,一應祭膳,莫不裁減,何未安如之?今復舊規,上敎至當。但舊器之與膳相稱者,則仍之可也。其不稱者,變而通之,尤合於情禮矣。烝麪,雖有所餘,而對驗則小云。雖小,使之適中可也。若以裁損祭膳爲未安,使之商議,則必有處之之道矣。臣聞椀之容入,比前似少,而不甚相遠,加之一分,則圓經所周,分數必多,若更商量,則曲盡矣。祭致其誠敬,裁減未安。今若仍舊,則後寢及前殿之常祭,則猶之可也。至於視祭時,器之加者,多至八九,排設難矣。」上曰:「自有舊規,今但遵行,不徒議之而已。」大升曰:「自有舊規之敎,固是,而舊規若十分穩當,則仍之可也;舊規而至於未盡,則徒守而不爲之所者,亦豈得乎?且今之所欲改者,非祭膳橫看也;欲就舊器,稍損其後來之侈大者耳。祭器褻瀆,雖非卓面之狹,猶當使器膳相稱,況今前殿後寢,不可異同者乎?若少變通,而得其宜,則隨時適中矣。」又啓曰:「祭器之裁減,外間皆以爲卓面狹窄之故,臣於其時,適忝諫長,知其顚末矣。權轍以都監提調,實主其事,初非以地勢之隘也。器大而饌少,欲兩得其宜,而裁削耳。臣病歸田里,及到漢江,得見朝報,臣心驚駭。臺諫之啓,實爲未安。退伏鄕村,豈知裁減祭膳之事乎?當初稍損器制之意,則實在於膳少,而器大也。權轍知之,不曾分明啓達,故自上不能洞知矣。是日轍入侍,亦啓此事。人君奉先之道,脫有意外,雖廟宇猶可拆改。謂之地勢迫隘而裁削,豈有是理?自上過懲有司之失,不究至當之歸,臣則以爲未安。古語云:『仁孝誠敬。』饌小器大,致有褻瀆,改不合誠敬。寢殿異同,其於仁孝,豈不未盡?臣但以情理達之,其間曲節,有不能盡知者,故欲使該官,極盡議處耳。」上曰:「今言只是裁削器皿,而當時啓辭具存,雖一二饌品,欲有所裁減,豈不未安?其時之事,到今思之,非但器皿一事,至於通作廟家,於予心亦有所未安。常時,父子不同席,況闕內禮制等分,嚴乎嚴矣。列祖同坐一室,非禮也。宗廟,則有異室之意矣。」大升曰:「自上旣讀《中庸或問》,豈不知五廟各室祫祭,則合群廟之主,就行於太祖之室中,中無限隔,序以昭穆乎?明帝謙抑,命藏其神主於更衣別室,遂爲同坐異室之制,而唐、宋以下因之矣。」上曰:「此則言宗廟之制也。父子同坐一室,終是未安。」大升曰:「唐家雖通,而限以間隔,恐非通也。」又曰:「李芑用事,祔仁廟於延恩殿,二十餘年。神人共憤,至于己巳,三公請祔文昭殿,上允之。奉審殿內,難於設位,將欲增建,廷議以拆改廟屋爲未安。李滉獻箚曰:『前殿之制,南北短而隘,東西長而闊,請依古禮,下太祖東向之位,則可免拆改殿屋之橈,而無地隘難行之患。』廷議又以爲:『世宗大王建廟之初,象生時而奉太祖南向,在後嗣王,未可變易云。』其後諫院引『嘗爲君臣,便同父子』之說,以爲當初遺訓,毋過五室,仁廟入祔,睿廟當遷。自上可之,而議者皆以爲:『祖仁考明,非但名實大乖,睿廟以當代高祖之親,遞出未安云。』其後仁廟當仍祔延恩殿之說又起,而自上可之。物議皆曰:『仁廟繼統之君,不得合享,有拂於天理人心。』乃增建後寢,仁、明兩位,同祔一室,同昭共世,禮則然矣。第就殿內,欲處置得好,故不無苟且,然非偶然計而爲也。禮有一定之文,而不可不隨時損益,變而通之,通作廟家,不得已也。若其裁削器皿,則由於祭膳之褻瀆也。自上聖學高明,又知禮文,酌古準今,十分商量,求合厥中可也。欲矯裁減之失,竝與器皿仍舊,臣則以爲未便。」柳希春、權轍、尹鉉,各陳漕船之策。大升啓曰:「民之流離,而漕運之弊生。今當先治其本,講求蘇復爲便。」尹鉉又陳軍資三監糙米、司贍綿布陳腐匱乏之弊。上曰:「司贍軍資,同然匱竭。雖神運鬼輸,亦無可奈何。不爲偸盜之資,則不可知也。別無用煩而如此,必有其故矣。」大升曰:「一年經費,必計一年稅入而用之。稅入少,而經費多,則幾何其不至於耗竭也?今當先節其冗食,然後可支吾也。故曰:」生之者衆,食之者寡,則財恒足矣。』「又啓曰:」臣久於在外,不能細知,頃見朝報,以紀綱不立,治效無成爲嘆,意甚盛矣。但匹夫欲有所爲,而無勢力可辦;至於人主,則居可治之位,操可爲之柄,苟欲有爲,則何事之不可成乎?徒事於慨嘆,不能反求其本,則臣未見治道之能成也。竊詳程子之言曰:『爲治之道,立志爲先,責任、求賢次之。』此實前賢灼知道理之言也。「上曰:」斯言善矣。但勢已傾矣。非命世之才,不可以有爲。若志大才踈,則踈闊而已。今之在位者,豈不賢乎?其於勢傾何?「大升曰:」上敎極爲未安。凡事之狃於習俗,自至陵夷者,苟自上不知則已矣,旣知,則何難於轉移乎?舍曰予何能云,則於祖宗之付托何?今之在位者,儘善矣。尋常之事,固可爲也。擔當國事,則非人人之所可能也。自上,上倚大臣,下以賢執事,布列于庶位,然後治道可成也。憂勤焦思,見於傳敎,四方流聞,不勝未安,而況於在列乎?且古人論事,未嘗苟同。今也,某人建白某事,雖未穩便,他人引嫌而不敢言。千碩之舟,人知其不可行,而以朴淳獻議之故,紛紛不定,如其不是,則速改可也。「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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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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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領議政李浚慶卒。字原吉廣州人高麗判典校寺事遁村李集之後也。自少篤學,其相業爲近代最。壽七十四,後贈諡忠正,配享宣祖廟庭。臨終有遺箚。其箚曰:

入地臣某,謹條四件,仰瀆身後之聽。伏願,殿下少垂察焉。一曰帝王之務,惟學爲大。程子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殿下之學,其於致知之功,思過半矣,涵養之功,多有所不逮,故辭氣之間,發之頗厲,接下之際,少涵容遜順氣象。伏願,殿下於此加功焉。二曰待下有威儀。臣聞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威儀之際,不可不謹也。臣下進言之際,當優容而禮貌之,雖有違拂之辭,時露英氣,以振警之,不宜事事表襮,高自賢聖,以示群下,如此,則百僚解體,救過之不贍矣。三曰君子小人。君子小人,自有定分,不可掩也。唐之文宗、宋之仁宗,未嘗不知君子小人,而牽於私黨,不能別而用之,遂致眩於是非,朝廷不靖。苟君子也,雖或小人攻治,拔而用之;苟小人也,雖有私意,去之勿疑。如此,則安有河北朝廷之難治也哉?四曰破朋黨之私。時,沈義謙以外戚,締結群小,有濁亂朝著之漸,故箚中以此爲目。今世之人,或有身無過擧,事無違則,而一言不合,則排斥不容。其於不事行檢,不務讀書,而高談大言,結爲朋友者,以爲高致,遂成虛僞之風。君子則竝立,而勿疑,小人則任置,而同其流可也。此乃殿下公聽竝觀,務去此弊之時也。臣切於貢忠,而臨死錯亂,言不盡意。

公愛君憂時,易簀之日,尙有此箚,眞古之遺直也。其時義謙之黨,指此箚爲枯燥就木之言,至於陳疏力斥。信乎!君子之言,群小之所憚也。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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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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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兩司啓:「金明胤包藏禍心,諂付權姦,陰謀邪計,如鬼如蜮,竟起大獄,羅織無辜,遂使王子陷於大戮,士類殲於淫刑,而圖參僞勳,久辱名器,通天之惡,其可忍言?宜加顯戮,以快人心,終逭天討,老死牖下,不可禮葬。請收成命。」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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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有政。以金孝元爲持平。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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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弘文館上箚,諫上折臺諫,城底尺限之事,金明胤勿禮葬事。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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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行常參禮,因設經筵。左相洪暹、特進官朴永俊、柳希春、都承旨朴謹元、掌令韓灝、修撰申點、趙廷機入侍。講畢,臺諫論執金明胤極惡大罪,不可禮葬。趙廷機亦力言。申點言:「徐敬德學行敎人,爲世名儒,而中廟朝追贈時,有司只據生時參奉九品。乃只贈佐郞,物情未愜。」上曰:「不論其德行,而唯以踐歷之官爲高卑,此誠不可。」希春進言曰:「敬德有操行,又有學問,朴淳、許曄,皆其弟子。淳語臣曰:『《儒先錄》中,徐敬德可得請於上而參入耶?」臣對曰:「徐某固有學行,但其學偏於數,奈何?』淳答曰:『邵康節,以數尙得隨周、程之後,蔡元定,以數學亦附周、程之間。爲人大槪正,而以學問淑其徒,得參《儒先錄》,何妨?』臣答之曰:『我未詳其事實,公可親啓上前而爲之。』云云。」趙廷機又啓曰:「殿下頃日下敎:『柔弱之主、姑息之臣,不足以有爲。』殿下出於剛毅果斷,固有合當之時,亦豈無過中之時乎?」希春初因傳中順於理,而言曰:「凡事不必悖於理,然後爲不順於理。或過中,則亦爲不順理,而生弊。」遂因廷機之說,而贊之曰:「廷機此言是也。凡人君有心於矯革事,多至於過當,而生弊。此不可不戒也。」希春又曰:「前日上之玉音,讀書時斷續,今日伏聞音聲,舒暢連續,凡在入侍,孰不感悅?此由小差,而善於調理,以至於平,爲政亦然。臣以經幄侍臣,聞物情之鬱,不敢不白。忠義加資之濫受者,上命改正。此事甚爲騷擾,且多妨礙。」上曰:「此事予非欲爲之者,但一改正,而一不改正,爲牴牾而不可。蓋在事理之當然,不得不改正也。」上之語,蓋指及第李承楊等已攻正也。希春曰:「又有一事。三館、訓鍊院未去官者,積滯太甚。成均校書權知,至於十年,乃去官,或至八九年。訓鍊院,丙辰年及第,至今未去官,或至十五六年,或至十七八年。蓋祖宗置《大典》,只據式年出身,而有兩都目遷轉之法,無別遷之規。今鬱積至此,伏乞斷自宸衷,式詢其大臣,以爲開通之路,幸甚。」

○是日特旨,擢朴謹元爲大司憲。大司憲朴應男再度呈辭,上命遞差。傳于賓廳曰:「大司憲朴謹元,特加爲之可也。」又命曰:「四館別遷可也。」從希春之言也。「

○以柳潛爲刑曹判書。

○府啓:「潜,人物庸下,居官不謹,請遞。」上從之。

○禮曹,登極別試初試策問一度,分三所,各取二百事,入啓。

○刑曹啓曰:「近年以來,各衙門選上奴子,不勝其役,破家亡産,流離失巢,聞見慘酷,故朝廷特慮其弊,申明詳定之規,一依法典磨鍊矣。若因其司啓請,續續更改,則事涉騷擾,誠爲非便,而奉常寺,則專掌祭享,宗廟及文昭殿、迎恩殿,供上備辦諸事,所關緊重,故自前中廟、明廟朝,隨時加定,無弊供役,其來久矣。今次減除,選上二十二名,不可不仍舊定給,以重祀事。但詳定之初,各司紛紜啓請,使不得畫一施行,亦爲可慮。自今以後,減下選上,勿爲受理,何如?」上乃命成均館,又命掌隷院給之。

○上答敎曰:「頃日成均館選上,亦依法,掌隷院定給可也。

○有政。以工曹判書元混爲刑曹判書,知事鄭惟吉爲工曹判書,權克禮爲原州牧使。

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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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以諫院所啓,京畿、忠淸、江原三道擧子作亂,悉罷其試官之職,收議于大臣。領相及領府事李鐸,竝以爲當罷,左相以爲當不罷,以杜作亂之源。

○上旣收三公罷榜之議,斷之曰:「因其作亂罷榜,自前固多有之。此亦慮事不遠之意也。一定之後,豈有輕罷乎?未便,殊不知罷榜之故,而科擧不重,惡習益長,自前罷榜頻數,而作亂尤甚,亦一效也。勿罷可也。」

○傳:「贈戶曹佐郞徐敬德,生于士氣銷鑠之餘,杜門不出,專精學問,尤邃《易》理,多有自得之妙,誘掖奬進,聞而知者亦多,其有功於斯文大矣。如有其後,官爵除授,以示崇儒重道之意事,下禮曹。」

○諫院啓曰:「故及第金明胤通天之罪,自上已洞照,而命削其官,則是乃天地間一罪人耳。其不可禮葬也明矣。故臣等論執,而反諉以僞勳之未削,而牢拒公論,愈久愈堅,正爲功耶?以戕殺宗支,何功於國家耶?以藏奸慝,黨邪陷正,爲功耶?以戕殺宗支,魚肉士林,爲功耶?斯二者旣不可以爲功,則明胤一身,生爲稔惡之奸,死爲負罪之鬼,凶穢之骨,有何足惜,而加以禮葬之盛典乎?」

○大司憲朴謹元肅拜而辭,不允。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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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專經文臣考講,承旨史官等入侍。講專經二十五員內,二十四員皆自不而退,唯學錄金德淵獨略。上賜酒饌于入侍諸臣。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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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謝恩使朴民獻、金繼輝入京。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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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義州牧使書狀,大行皇帝,今九月十一日發引云。

○以許曄爲大司成,朴大立爲工曹參判。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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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朴永俊、金貴榮、盧守愼、金啓、閔起文、柳希春,皆會于承文院。領、左相亦隨至。尊諡、尊號二使,文書看審後,更爲完議。華使主上相見時,宗系惡名辨正等,大略以言語先之,隨以單,詳記付諸爲當。領相令禮判朴永俊起草,左相小加潤色,以付金啓,使與通事洪淳彦等,化作漢語,成單,付禮曹以啓。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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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爲客人宴享禮。辰正,上坐于仁政殿,入侍諸臣,入庭四拜,然後宗室升殿坐于東堂,宰相坐于西壁。凡七味九爵,又有宣醞,至申時乃罷。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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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辰正,上殿坐于春塘臺,領、左相與大提學,出吏文題擬。禮曹請中外男女冠服,竝從華制。先講漢語,講官五人內,一略三粗,製吏文二十餘人內,三中三人,崔顒、金繼輝、沈義謙,三下三人,權擘、李希儉、朴民獻。是日上旣賜酒,又別宣醞。又賜飯,申時罷。

○以申點爲掌令,尹復爲修撰,林樞爲全羅都事,李銖爲羅州判官。

○義州牧使啓本:

天使,二十九日,發北京,今月初十日間,過山海關。

云云。

○府啓:「擧國請削僞勳,終歲伏閤,未蒙允兪。雖或不得已姑退,而停之,臣子之痛憤,久而愈激。況金明胤宗社之罪人,豈可以僞勳功,加之以禮葬乎?」

○院啓:「河原君鋥,自以爲王室至親,無所我何,狂縱妄悖,無所不至。獻官非厭避之事,闕庭非捉人之所,而發憤於差祭,移怒於色吏,執捉亂打,以快其心,豈臣子所忍爲之事哉?繩之以律,罪不止罷,而自上反拒公論,久閟兪音,將何以懲其無忌之心,絶其爲惡之習乎?罰不阿近,古之道也。國家紀綱若明,鋥不宜免罪,請亟命罷職。」上不允。

○府啓:「河原君鋥,狂縱暴橫,無所不至,國人視之,有同仇讎。今者又有無上蔑王法之罪,自上雖篤親親之恩,其如祖宗之朝廷何?其如祖宗之憲章何?而況悖妄之人,不知恩貸之意,日長狂暴之習,犯觸刑憲,歲增日益,則聖上雖欲保之,其可得乎?」

○院嚴劾。上答院曰:「河原事,未必盡信。假使有之,有識文士,尙且悖妄無理者多。如宗室,不必盡責之以禮法,故不允也。」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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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聖節使書狀,去八月三十日,到通州,詔使仍留不發。請見,則上使不肯見,副使出見。上使臺杠八隻內,皇杠二隻。上使頗用酒,副使用酒不多,水陸之物,皆嗜食,只要精潔云云。

○來十月初二日,景福宮還御事,傳敎。

○以李山海爲吏曹參議,柳希春爲副提學。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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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平安兵使李大伸被拿,入禁府。

○上招出當講經書。於《易》,出小過之六二,過其祖遇其妣。又出漸之六二,鴻漸于磐,飮食衎衎。於《書》,出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於《論語》,出不世川上。於《中庸》出尊德性而道問學及徵則悠遠及尊賢爲大。於《孟子》,出用上敬下,謂之尊賢等章。皆尊賢修身、正大光明、懇惻篤厚之辭,而上意所在,亦可嘆服。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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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戊辰夏,館學儒生上疏,請以金宏弼及鄭汝昌、趙光祖、李彦迪從祀文廟。其論宏弼曰:「生當絶學之後,早奮有爲之志,以聖賢爲必可至,服《小學》以培根本,遵《大學》以立規模,力持誠敬,動遵禮法。及其造詣旣深,踐履益篤,乃以闡明斯文爲己任,敎人不倦,循循有序。凡賢人吉士之名于世者,多出其門。風聲所及,莫不向善而興起,一時稱爲道學之宗。」疏至三上,是時兵曹參判白仁傑請以趙光祖從祀文廟。上下其疏于大臣李浚慶等議曰:「以道學之功言之,欲祀光祖,不可不竝祀金宏弼也。及羅文章之士,彬彬輩出,然義理之學,實自宏弼啓之也。宏弼生於我朝絶學之後,首慕聖賢之學,盡棄舊習,專心《小學》,不求聲利,一動一靜,必循禮法,專力致敬,眞積力久,道成德立,而不幸身遭亂世,臨禍之際,從容就死。雖不克有所施設於世,而其中之所得,益驗於此。至於誨誘不倦,使我東方之士,知有聖賢之學,實此人之功也。」今年春,副提學柳希春獻議於經席曰:「金宏弼、鄭汝昌,請賜懿諡,以示聖朝崇奬儒先之意。」敎曰可。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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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以柳希春爲藝文館提學,奇大升爲大司諫,朴承任爲右承旨。

○禮曹啓:「登極別試,初試,來十一月初二日。殿試,同月十六日。放榜二十六日。」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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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朝講。修撰趙廷機請李滉著述之文,竝撰於《儒先錄》。上以已撰定,不許輕改。

○輪對。司宰正洪溥進言曰:「乙巳之事,當其時人心危疑,人之相遇,以目相視,不敢發言。人心難欺,天理不泯,至於先王之末年,渙然省察,故還謫人,或給籍藏,將大降汪恩,盡雪冤枉,而臣民無祿,弓劍遽遺。夫以當時之所謂罪人者,旣皆追還,其所謂功臣者,已知其爲僞詐也。及殿下之始,盡用舊人,復爵朽骨。是其於奸究誣罔之迹,固已洞然,而無疑矣。奈何知其僞詐,而不卽去其籍,擧世非之,而尙不從其諫歟?此愚臣之所未解也。古人以繼志述事爲孝,殿下拔擢乙巳之人,革爵首惡之擧,固不待廷論之發,而自爲之矣。尙何俟乎今日乎?臣願,殿下於燕閑之日,平心察理,上念先王之心,下念臣民之憤,不拘偏係之私,務恢舍己之量,俯詢輿情,渙散兪音,則足慰先王在天之靈,庶伸含冤入地之魂矣。昔漢武帝,遭戾園之變,忘父子之倫,及聞千秋一言,飜然悔悟,天理藹然。若殿下不以臣卑鄙,不以人廢言,則臣雖萬死,將無愧千秋於地下矣。伏願小察聾瞽之言。」之此言,可謂獻忠。

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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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柳希春疏辭藝文提學。其略曰:

藝文提學者,詞臣之極選也。非徒製撰辭命,循次事進,至於主一國之文,爲多士矜。凡事大文書之修閱,皆出其手。華使之來,迎送於境上,往還數十百里,相與酬唱,是大提學國之大任,而藝文提學,乃其階梯。其不可一日非其人,而冒處甚明。臣於屬文,性分甚拙,雖粗嘗涉獵書史,而筆力太弱,不能成章。詩詞賦箋之類,尤所未解,雖遠送朋舊之際,尙不成贈言一句之作。不特臣自知樗櫟之無用,同類亦有書麤之嗤笑矣。今使臣爲提學於藝苑,而臣亦冒昧受之,則是猶使瞽者辨五色,而駟跛鼈以求上山也。臣本偏陋小儒,只以尋常摘句,叨侍經幄,累承顧問,區區管見,固宜無隱。至於强所不堪,苟貪榮寵,上欺乎天,下怍於人,臣實恥之。殿下以至誠待臣下,臣下之任所短,而患不堪者,或有瀝懇而祈免,則殿下必俯採而從之。殿下若審知臣於此職不相近似,則御筆豈加臣名耶?方今聖明圖治,隨才授任,各盡所長,而臣之闕短,如前所陳,是以臨當謝恩,忸怩跼蹐,而不敢出。伏乞聖慈,特垂憐察,亟命回臣所授,以畀能者,使國有詞翰之光,臣無竊吹之羞,不勝幸甚。

○吏曹啓曰:「徐敬德只有一子應麒,已爲參奉,無他子孫以受賞。應麒量宜加職,以示崇重儒道之意,何如?」依允。「

○司諫柳濤啓曰:「宮城底應撤出之人,非今自犯,誠可矜惻,故臺諫請進其尺,庶使愚氓不失其所,聖上仁民愛物之德,無小欠缺,多日伏閤,非徒竟未蒙允,至下未安之敎。又於未停啓之前,督令盡撤,其輕視言官,蔑其公議,至於此極,而身在諫諍之列者,其於進退,自有其道,而依違偸惰,苟且就職,迄至于今,言官風彩,掃地盡矣。持平金瓘、獻納鄭彦信、正言閔忠元、李玄培,請竝命遞差。」答曰:「幷如啓。」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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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柳希春上疏,辭藝文館提學。答曰:「卿博學善論,足以堪任,不須雕篆之爲,然後乃可當此。所辭不允,宜出就職。」希春肅拜後啓曰:「臣以不能屬文,懇辭藝文提學,而未蒙矜察。昔司馬光爲知製誥,以不能四六,固辭得免。今臣之不似此任,倍光萬萬,而誠意不孚,尙靳允許,不勝惶憫。自祖宗朝以來,最重此職,必妙選文章之士,以授之。當今亦有相當之人,如臣之駑拙不才,決不能堪。豈可玷汚名器,令人指笑曰:『非其人而冒處,自臣始也。』況臣方執經勸講,以致君補過爲任,先自犯於自欺、欺人之罪,其何以昻首開口,而談經說理乎?伏乞,俯鑑愚臣赤誠,矜其所不能,使得安心於經席,不勝幸甚。」上答曰:「似難堪任,則豈不允遞?卿可以當之。何必又辭?不允。」

○都承旨朴應男卒逝。上命考別致賻前例以啓。

○傳:「來月初二日,景福宮移御時,懿聖殿、德嬪宮勿移。」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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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將行常參,政院啓:「都承旨卒逝,常參經筵未安。」上卽命停。

○來十月初六日,冬享大祭,文昭、延恩殿親行事傳敎。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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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柳希春又啓曰:「累達惶恐,伏以,祖宗朝設立藝文一館,本爲製撰詞命,而提學之任,亞於大提學,必以詞翰之出群者充之。其選最重,故居是職者,莫不矜奮勤勵。其或才有不逮者,不敢一日冒處。在中廟朝,藝文應敎黃孝獻,以不能賦御題排律,自効祈免,卽蒙命遞。近歲大提學朴忠元,自知其材不裕,懇陳於經席,亦蒙聖上允許。前後二聖,容諒悃愊,養成廉恥自訟之風者至矣。稟氣不完,自少尋行數墨,猶或追人,而詞源窒塞,手段生澁,不能作一詩、成一表,世數讀書,而不解屬文,常以臣爲尤。其不可冒入藝苑,而操文翰之筆,明甚。臣自遭此任,若蚊子負山,怛然不寧,食不甘味,寢每耿耿。雖蒙上敎慇懃至再,而終有自欺於心,敢復來陳情,伏乞,聖慈諒臣之赤誠,亟命移付能者,使衰拙之身,安心從政,而文章之士,奮藻煥猷,不勝幸甚。」上答曰:「辭之至此,故玆允許。」

○政院啓曰:「金明胤旣命勿爲國葬,前承傳,請爻周。」上從之。蓋二十六日,臺官啓:「金明胤附權奸,要功上變,臧殺宗支,構陷土林。此乃宗社之大賊,豈可以名存僞勳之籍,而葬之以酬功之盛禮乎?天討不行,而反加恩數,奸兇何懼而自戢,是非何時而有定乎?請金明胤勿爲禮葬。」上答曰:「依允。」此擧誠快人心。

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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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是日,行常參禮,又開經筵。領事權轍、知經筵盧守愼、大司憲朴謹元、大司諫許曄入侍。柳希春講:「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及予違汝弼。』二段曰:『此章,可見君臣一體之理。』蓋君猶心也,臣猶體也。心能運用四體,體惟奉承一心,君臣心,同寅協恭,可否相濟,然後成治。自古,君臣不相得,而成治功者,未之有也。此人君所當體念處也。『汝無面從,退有後言』一段,此樂聞正言也。自古帝王下至卿大夫士,未有不樂聞直言,而能成治道者也。」講畢,榻前,領相權轍進曰:「上以十月初六日,親祭文昭、延恩殿,當此寒澟之時,自三更,徹夜勞動玉體,天使之來不遠,不可不調保,請停。」柳希春亦曰:「二十一日立冬,今之十月初六日,乃常時十月望後也。冒犯霜冷,恐傷玉體。臣昨與尹卓然議,以爲當啓。卓然曰:『此事,大臣必有所啓。果然。」盧守愼亦從而贊之。柳希春又陳:「中廟朝停常參、御經筵之例,正德丁丑、戊寅之間,時方勵精,猶略此禮。」云云。希春又曰:「朴應男臨受祿而身死。都承旨雖已代出,然乞命該曹作科給祿。」右承旨朴素立亦陳之。上曰:「此事好矣。」希春卽起謝。又啓曰:「李滉沒,今將大祥,其家不爲具行狀請諡。幸命該曹,收取行狀,賜諡何如?」朴素立亦曰:「當初卒逝,旣命待以殊禮。今亦特賜諡爲佳。」希春曰:「當初命賜領議政。又以政丞禮葬。今此賜諡,亦不待請諡何如?」希春又啓曰:「前日啓救漕軍事,語未盡。扶安、泰仁監造漕船守令,若有漕船累隻致敗,竝罪守令。又漕軍有田結者,復戶,無田地者,漕軍立番時,令守令厚恤其妻子事,令戶曹爲公事,何如?」云云而退。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孝之始也。我國大小男兒,必貫穿其耳,作環珥而懸之,取譏於中國,亦可羞愧。自今後,一切痛革胡習,曉諭中外。京中則限今月,其或憚不卽從者,憲府嚴加懲罪,以此捧承傳可也。

○傳:「故及第金明胤,本以奸兇陰慝之人,當權奸誤國之日,陷附同惡,陰圖僞勳,如狐蠱鬼蜮,如豺虎咀呪,巧捏無形之言。遂興不測之禍,使先王幼稚之子,含冤就戮,羅織無辜,戕殺士林。凡所以利己功之擧,必揚臂爲之,無所不用其極,得罪宗社,斲喪國脈。其前後包藏黨惡,匿慝變幻兇慘之狀,天地之所不容,鬼神之所同疾。原其罪惡,擢髮難數,宜加輾市之刑,以洩神人之憤,而天討不加,只削其官,竟使老賊,得保首領,死於牖下,失刑之大,無過於此。人心憤懟,至此益甚。非但一國臣民,皆思顯戮,祖宗在天之靈,亦必赫然,而欲誅之矣。忠勳府,因其身死,啓請禮葬,至引許磁、尹元衡之例。許磁之事,在於權奸當國之日,同惡相濟。尹元衡,則以先后至親之故,曲施恩典,致有屈法之私。今者朝廷淸明,是非已定,僞勳之當削,擧朝爭之而不得,至今人心,莫不扼腕。忠勳府乃敢任然援請,不畏公論,極爲駭愕。明胤無絲毫可錄之功,有覆載難容之罪,千古奸兇所無之事,皆兼而有之。雖失刑於生時,猶可誅於旣死。若以酬功報勞之典,枉加於凶穢之魂骨,則將何以洩吾東方千萬載無窮之憤惋也?明胤罪大惡極,是乃先朝之賊臣,不可謂之功,以僞籍之猶存,指爲功臣,而加之以禮葬,奸兇何懼而自戢,是非何時而可定?貪功樂禍之徒,無所懲畏,將無以爲國。金明胤硝禮葬公事,擧行安徐,事下禮曹。」

○傳曰:「試場作亂儒生,永永停擧,使之終身不得齒諸人類,痛革頑習。」

○政院取稟曰:「經筵官所啓,李滉之卒,大祥將至,而其家不爲呈行狀請諡,諡號稽緩,令該曹收取行狀,賜諡何如?」上命言于該曹。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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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上因忠淸監司書狀,知擧子作亂爲不實,命勿罷榜。

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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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禁府放李大伸。

○備忘記曰:

此通事等,累月被囚,受刑幾死者多。予意矜惻,雖曰不無所犯,而實無現著,罪疑惟輕,古人所愼。乃以無形之事。必期取服然後已。轉相連引,嚴刑狼藉,非但縲絏者必不肯服,恐或有乖於王政,而或不無冤悶也。且此皆一罪也。豈以無著之事,終驅於死地,而不背於理哉?有千希允外,分揀決放,宜當仁哉!

此敎眞大舜好生之德也。

○遠接使書狀:

天使,今二十七八日間,到遼東事,入啓。

○迎詔勑習儀初度,初八日,二度十三日,改付標啓。上因禹性傳所啓,革罷正供都監。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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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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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柳希春曰:「當代詞章之士,盧守愼、金貴榮、尹鉉、李後白、奇大升、朴承任最著,而後白差遲澁。」云。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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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自昌德宮,移景福宮。

○午時末,中殿,自昌德宮,亦移來。

○禮曹擇頒詔勑吉日,以今月二十日、二十四五日爲擬。遠接使書狀;詔使,九月二十八日,到遼東。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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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前兵使李大伸配沃溝。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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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遠接使書狀:「天使,去月二十九日,到遼東。今月初六七日間,當越江」云。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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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去夜三更一點,上出宮,乘小輿,侍衛諸臣皆從。由左華門,至文昭殿,旣入幕次,雲劎兵曹諸將皆坐,四更祭畢。上出幕次,小歇,復詣延恩殿,臣等陪輿步從,經後苑至延恩殿。五更祭畢,復陪至慶會樓之北門。又至慶會樓南門,啓罷陣而畢,承政院、玉堂問安。

○頃日,修撰禹性傳請罷正供都監,上從之。臺諫請勿罷,揀擇其合於時宜者,而定之,上不允。

○府啓:「淸原府院君韓景祿,性本兇悖,加以狡猾,當國家危疑之際,貪功樂禍,黨附權奸,潛通宮禁,其爲惡之事,無所不至,以至于今,猶不自戢。尹興禮之奴希孫,沒爲其奴,則希孫田沺家舍等物,全數記上,而及尹元衡見敗,僞勳之情狀,呈露自知記上之物,勢不得保有,更生巧詐之謀,作買賣文記,欲爲永執之計。至於命下還給興禮籍物,則希孫己物,卽當盡還其主,而貪黷無厭,乃敢僞造文記,據奪仍執,使渙汗恩命,終歸於虛地。其爲用心,極爲無狀,請亟命罷職。」上命只推考。

○遠接使書狀,探行通事所報云:

正使韓,性度端雅,容儀俊邁,言語琅𤨿,多有膽氣。酒量不多不小,食性則水陸之味,無不好食。所居近海,尤嗜海魚,亦嗜鹿肉。詞章,則翰林之中最高,筆法亦善。副使陳,性度躁急,容儀平正,不喜言語。一路下人,小有差誤,不爲容赦。食性則亦如正使之嗜好,亦嗜白餠子,酒量寬大,詞章筆法亦好。

云云。白牌略曰:

頻煩宴饋,聲樂劇戲等項,凡爲詔使設者,悉從裁省。又聞故事,沿途驛館,或有雜男女擧宴侑觴,間有陳設女樂,通行禁約省免,以彰本國秉禮之素,以遂使職觀風之雅。

云云。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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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晝講。柳希春與尹卓然入經筵,講禹曰無若丹朱傲。臨文曰:「程子曰夫聖莫聖於舜,而禹之戒舜,至曰:『無若丹朱,好慢遊作傲虐。』蓋處崇高之位,所以勸戒者如是也。蓋人心惟危,《周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朱子曰:『今日克念,卽可謂聖明,明日罔念,卽可謂狂。』此人主所當省念者也。又禹言德敎,而舜言刑法者,蓋德敎者,興平之梁肉,刑罰者,治亂之藥石。聖王之爲治,必以德,而刑罰亦不可廢。此言刑罰當罪,人心畏服,臣謂爵賞當功,亦人心悅服之道也。刑罰之道,《舜典》所謂眚災肆赦,故縱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者。』盡之,而事迹似有罪,而其心實無罪者,亦有之。宋名臣患下人之欺,問於明道先生,明道先生曰:『欺有之爲利,而欺者,誠可罪;懼罪而欺者,在所當恕,事有類欺者,所當察。』賞功之道,亦多般。蓋有似功而實罪者,功似多而賞小者。又有濫賞功而生弊,魯叔孫氏之家臣竪牛,殺適立庶,叔孫婼卽竪牛之所立,而不賞私勞,而誅之。丁公爲項王臣不忠,私活漢王,數其罪而戮之。竪牛、丁公皆以有功,而實有罪者也。故叔孫、昭子、漢王與漢高帝,以大義斷之,而存遠慮者也。隋文帝賀若弼、韓擒,代虎陳也。弼遇陳大將魯廣達,力戰而破之,擒虎乘虛,直朱雀門,獲陳叔寶,批元鏖戰之於乘虛入穴,其難易不侔,而賀、韓爭功,隋文帝不能決,乃以二人,俱爲上功。唐憲宗之征淮西也,李光顔勇而知義,屢破賊兵。蔡人盡倂其衆於洄曲以備光顔,其西邊之將,李愬乘虛入蔡州,論其功,則光顔爲次。此二君皆不能辨,擒虎愬之功,似大而實少也。昔項梁、項羽摧破秦軍,奈悉遣兵禦二項,而關中空虛,沛公乘虛入關中。司馬遷以爲:『項羽將五諸侯兵滅秦。』唐安史之亂,副元帥李光弼,阿陽血戰,力挫賊鋒,及被魚朝恩之譖,遞職而僕,固懷恩,乘史朝義孤弱之際,略平河朔,唐代宗聽其言,以河北授叛將,然公論以爲:『光弼戰功,推爲中興第一。』此皆有識之言也。夫猛虎在山,有山君之稱,百戰莫敢窺其穴,然若熊摶虎而困之,則小獸皆能入虎穴,而探其雛。此批元擣虛形格勢禁之勢也。晋賈后殺太傅楊駿,賞其聽令,而封侯者,至一千八百餘人。傳咸曰:『無功而獲厚賞,則人莫不樂國之有禍。』厥後晋室果然。唐明皇時,河西節度使牛仙客,能實府庫,明皇以《尙書》賞之,又以爲宰相邊將效之。戍卒之持繒帛錢金者,晝則苦役,夜繫地牢,利其死而沒其財,遂啓無窮之禍。此二事,皆謬賞,而生弊者也。又論罰罪治事,有若有罪而實無罪者。漢景帝時,吳、楚反,周亞夫爲大將軍擊之,言於帝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絶其糧道,乃可制也。』上許之。及吳、楚攻梁急,孝王實太后之愛子也,太后及帝,令亞夫移兵救梁,亞夫守便宜不奉詔,卒平吳、楚。武帝時河內失火,遣汲黯往視。黯過河南,見貧民,傷水旱飢餓,矯制倉以賑之。此二人所爲,其迹似乎方席矯制,其實忠而無罪者也。又論賞施於有罪而失大義曰:『漢景帝時,凶奴王徐盧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勸。』後周亞夫曰:『彼叛其主而來降,今若侯之,何以勸人臣之不背哉?』卒不聽而封侯。光武叛將彭寵之奴子密等,斬寵以降,光武急於招來,封子密爲不義,此皆識慮不明者也。大抵賞刑,必當其功罪,乃合於人心。人主當如權衡之稱物,毫髮不差,可也。」講畢,柳希春進曰:「正供都監,雖曰齟齬而難成,其中有除弊救民之事,宜考論其可否,而定其去就,不宜切革罷。臺諫之言,伏乞留神。」同副承旨柳仲郢曰:「黃海監司,以天使時片脯事,命罷,天使之行臨迫,而新監司亦悤遽,監司亦非如他使臣之比,必有到界及守令公禮節次,乞勿遞。」希春亦陳曰:「臨陣易將,古人之所忌。今事勢忙迫,徑遞極爲未便。」上曰:「予亦慮其如此。但立法之初,有犯,故不得不施耳。然則如何而可?」仲郢、希春又陳其未便。上從之,遂命勿遞。希春又進曰:「小臣前日《十九史略》紙頭,錄進管見,近來又有所見,請更下《史略》,俾臣補修。」上曰:「如此,則甚好矣。畢竟,卿之博,世所無有。」希春起謝曰:「臣自少不能製述。頃日,藝文提學,極知不堪,陳情得免,不勝感幸。」上曰:「卿太懇辭,故遞之,然卿豈不能製述乎?」希春對曰:「行文亦不能如人,至於詩詞,不能成一篇,良由稟受欠闕,故如此。」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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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上臨儀于思政殿。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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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降《十九史略》于玉堂。柳希春與直提學李仲虎、修撰趙廷機相見,遂添錄《史略疑辨》,詣政院啓曰:「《史略》九處添錄,各付標以入。」上答曰:「知道。」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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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遠接使書狀:天使,以初九日,越江云。更聞,以十一日越江。禮曹,以仲冬初一日、二日爲入京之期。

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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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禁府,利川居招强盜殺主奴鶴連於今、婢鶴非等,陵遲處死。同謀水夫重甫赤等,斬不待時。

○柳希春啓曰:「臣短小孱弱,又有足疾,不能良行。其於華人瞻視之處,不合執仗侍衛之任,別雲劎,乞命遞差何如?」上答曰:「如啓。」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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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有政。以朴民獻爲承旨,李憲國爲司諫,金瓘爲持平,柳濤爲校理。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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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遠接使書狀:「兩天使,今月十一日申時,無事渡江,來十一月初一日入京。兩天使不受禮物。」云

○藝文館薦翰林。許篈、崔雲溥、趙擴、洪仁憲。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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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議政府,史官取才。許篈講左傳略,崔雲溥亦略,趙擴、洪仁憲俱粗。課試臺及中直以下官,製述綵棚排律十韻。

○千秋使金添慶還入京啓曰:「皇帝性稟英明,親自聽斷。凡章奏,命下該司,該司奉聖旨施行,別無垂簾攝政之事。先朝廢斥之臣,多被召用,民情欣幸。以爲年雖幼沖,非隆慶之比云。仁聖太后陳氏,通州人。慈聖皇后李氏,少貧賤,其父賣與陳家,兩后相與親愛,作爲兄姝。陳后入宮之後,要與相見,召入關內,隆慶皇帝見而悅之,命留宮中,生今皇帝及潞王與兩公主。李氏旣貴之後,愛敬陳氏,無異前日。常立侍,不敢坐,及尊崇太后之後,始得傍坐,兩宮和好無間。」云。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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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天使有從容留連之意。

○以許篈爲檢閱,鄭彦智爲副校理。

○以雨下庭濕。今日二度習儀。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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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午初二刻,上經筵廳與特進官李文馨、承旨朴民獻、副修撰禹性傳,皆入。講《帝庸作歌章》。柳希春曰:「人君昏暗而臣惰,事廢者多矣。此獨言叢脞者,以高明者,當柔克而言也。人君勞於求賢,逸於得人,蓋必得賢,而委任責成,乃可以成功。非惟任將於閫外,不可從中制,任相亦然。又論樂於興事,故以愼乃憲爲戒耳。蓋人君守成,如居大廈,古人有父肯構、子肯堂之諭。祖考擇吉地,構室屋,爲子孫者不居守,而折毁遷徙,則誠可謂大謬。若屋漏椽腐,不爲修補,知但堅守,是膠柱鼓瑟,不足以爲治矣。」又曰:「二典、二謨,堯、舜、禹、皐陶之心事,昭昭可見。堯之敬天勤民擧賢,舜之愼徽五典、擧任賢臣,皋陶惇典庸禮,命德討罪,無非天理,其揆一也。然撮其要而言之,則存此心以欽,而處萬事以中而已。世之人君,常不能中以爲要者,以私意爲之蔽。或過或不及,欲去私意而得中,莫若惟精而惟幾,蓋致知在先故也。欲致知者,必取於人,堯稽其衆,而舍己從人,舜命禹曰:『予違汝弼,爾無面從,退有後言。』又《中庸》稱舜曰:『好問而好察邇言。』此後世人主所當體念處也。」朴民獻曰:「此說得中,誤矣。中者處事之自然合理者,非在外而求得之也。」柳希春曰:「古人云:『事事求在中而用之,亦可以得言。』然《中庸序》,動靜云爲,自無過不及之差,則得字果似有病文。」希春釋『重其禮。』禹性傳曰:「重其禮,謂以天子而拜臣,爲不輕其禮也。」希春卽從之。講畢,進榻前,陳曰:「古人將行大事,必先齋戒,屛除他事。《近思錄》亦稱:『愛養精力,以應事務』之說。今距天使入京,纔十日。乞須除雜事,只應急務,完養精力,以爲應接大禮之資。今風氣寒澟,尤不可調護。」上顧柳希春曰:「卿見天使所作詩乎?」對曰:「昨日見之矣。」上曰:「其詩如何?」對曰:「臣本不曉詩詞,然以肉眼觀之,淸新華麗,必是傑作也。」朴民獻曰:「詩中有疊語,似不好詩也。」希春曰:「大匠,豈以一斧知?昔倪謙之來,初間之作,不甚佳,人以爲無能而易之。卒乃大奮發於詩賦。」希春又曰:「聞天使行事氣象,似是坦率,不爲苛察之人。」辭畢,以次退。

○別試,退定于仲冬十五日。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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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禮曹定:迎詔勑三度習儀于二十七日,別試初試于仲冬十九日,殿試于十二月初二日。

○玉堂入番。趙廷機、柳成龍、簡通于柳希春曰:「日昨,上答諫院請行鄕約之敎,有曰:」駭俗。「云云。鄕約之法,乃先賢祖述先聖賢之遺意,而爲之制。古今異宜,雖未可必行於今日,一向以明彝倫、厚風俗之盛擧,爲駭俗云爾,則是不以先聖賢爲可信,而治道之無復段可知。至爲未安,欲論此二字之未安之意,未知何如?近日災異疊出,亦甚未安,恐不可不有所云云也。」柳希春答略曰:「鄕約之事,《朱子》答張南軒、呂東萊,皆以爲難行,則其通行一國之未易,亦可知矣。然不可以此,遂謂古道駭俗,此甚未安。當以此意上箚,而語有斟酌。」又以遇災修省之意,僉議爲之。

兩天使有留連過冬至之意。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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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憲府啓曰:「留詔之禮,自祖宗朝以來,未嘗有殿下立庭請留之時,而許魏天使所定儀註,乃在聖上權署之日,降殺之意,的然明甚。自上所御,亦以七章之服,則其降殺之由,尤可見矣。成、王兩使,旣不遵用,若禮固當行,則豈計大臣之顚仆失儀,而苟從簡便乎?反覆稟定,必得其禮之正,無非爲帝詔致尊敬之意也。況此大禮,萬世之所當遵守,尤不可不致其謹也。請更遣問禮官,極盡稟議,磨鍊儀註。」答曰:「留詔使,已議大臣。我國人心,輕躁好辯,必各用其意不淳之,故如此也。豈可自逞私曲之見,每與天使爭不已,以取其譏乎?」

○傳曰:「二十五日,懿聖王大妃殿移御時,自上及百官祗迎事,言于禮曹。」

○昨日憲府上箚,上答曰:「省箚。豈不留念?予固眇末,人亦薄惡,宜有天譴矣。至若傲物輕人,雖過事,自古必有英質技才,然後玆可乃爲。如予之君,近來病不離身,無意於世,兼且稟質不敏,蔑一技藝。如此事,雖欲爲之,末由也已。英睿之說,適足爲後人之所嗤笑矣。如聽諫事,但以忝守國家,苟有後言,自不能唯唯盡從,以遂其私,而姑免目前之煩言也。近年以來,上有庸君,千災萬變,愈出愈甚,似同前代群小輩聚黨之時。變不虛生,惶駭之意,不能盡諭也。」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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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玉堂柳希春、趙廷機、禹性傳、鄭彦智、李景明完議:「以人君遇災,當恐懼修省,求言納諫,而頃日憲府之箚,上峻厲不平而答之。乞廓納言之量,又諫院請行鄕約,上以爲駭俗。亦以復古道,爲怪異之事,亦甚未安。上箚。」上答曰:「當爲卿等留念。但近以鄕約,皆咎予,豈足以知予意之所在乎?」

○備忘記下于政院曰:

宗系言語,則已書啓,而不知何宴,何時言之乎?此事雖更思之,予意甚爲不可。見誣冤痛之情,必倍於群臣萬萬矣。猶敢如是者,誠以事理不當故也。自中廟朝,詔使之來,懇請書呈,固非一再,而未聞其益。雖於面對親說之際,拘於人情,不可薄拒,姑以唯唯答之。萬無以外國私情,容施於國乘之間,只恐取疑華人,事不諧矣。新皇帝英明,初卽位,待來春定爲奏請,期於昭雪,不須煩囑書呈於使臣也。然而無一言,亦爲未穩。但以宗系改正及惡名辨誣。「小邦累世冤痛,至今猶未得雪,聖代普天之下,無物不得其所,而獨惟海隅東藩之臣,尙抱罔極之冤,非惟一國臣民痛心疾首?先祖地下之靈,必爲掩泣於冥冥矣。頃將奏請,已定使臣,臨發,遽聞先皇帝忽遺弓劎,未及上達。此由於小邦無祿之甚。思及于此,尤不勝摧慟于中也。不幸之餘,幸遇新天子聖神,東藩臣民,欣欣然意得再生之恩,欲於來歲煩奏。望大人照察通天之冤。」以此善爲措辭諷之,則庶或可也。詳思回答。

天使只據古禮,欲爲主東客西之入。其實天使自南向北,而以西爲左也。到殿上,却依東壁而立,我國據《大明會典》,以詔使東而國王西爲請。

天使不知檢制,而親覽黃州綵棚。又不檢下人,使恣肆貪取。

○政院回啓曰:「宗系事,言于詔使之辭,一依上敎言之,允合事情。」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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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以留詔儀未定,命退三度習禮。

○有政。以吳祥爲藝文提學。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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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政院啓曰:「天使入京,日期臨迫。若遭雨雪,勢所難行。請明日三度習儀爲之。」傳曰:「如啓。」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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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玉堂上箚。上答曰:「此意固似當矣。但旣因臺官所啓,以成、王天使時儀,請于天使。天使溫款,故卽從改書而給。今若又以此,亦不當辭。强爭於天使,則華人以我國爲何如也?不曰反覆之國也云爾乎?矧且事勢已迫,不須漫議。」

○有政。以李陽元爲大司憲。

○天使以初一日入城。

○司憲府箚子:

人君一心,與天無間。一念之善,而景星慶雲;一念之惡,而烈風雷雨。兆朕醞孽,至微至隱,而感召應驗,莫顯莫彰,豈非可畏之甚乎?恭惟聖上,睿智出天,英明冠古,臨政願治,五年于玆。凡所以猷爲施設,動引先王,講求討論,莫非經訓。然而治效未著,紕繆猶多,和氣未孚,咎沴日滋。天災地異,蟲妖物怪,無歲不聞,無月不書。金星犯日,白虹干天。至於今者,燁燁之電,虺虺之雷,特逾於發聲之月。是則幽、厲將亡之徵,非聖明之世所宜有者也。臣等竊痛焉。《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詩》云:「天惟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玆,變不虛生,必以類應,形聲彰響,不可容掩。然則聖明之所以致此者,豈無其故歟?伏覩殿下卽祚之始,丰來惟新,招延禮幣,群賢四集,一國臣民,拭目相慶,以爲隆古之治,指日可回矣。近年以來,漸不如初,圖恢治理,而未必無瑕。以間之,釐擧庶政,而未必無疪。癘以混之,紀綱所當振,而委靡益深,風俗所當厚,而偸薄愈極。民困於剝膚,而愁嘆之聲不絶。士味於飭躬,而狷悍之習亦長。以至貴戚驕橫,豪奴縱恣,內司是私,岐旁出,因仍苟度,轉輾時月,怠緩解弛,日就頹敗。臣等未知,殿下之於注措,其果能與天無間否乎?君德成就,責經筵,從容硏討,充擴體驗,涵泳義理,薰陶德性,乃其學問底要道,而矜能衒得,決愚智較勝負,其在下賤,亦已爲失學之大者,而況於帝王之尊哉!殿下以不世出之資,恃其聖知,脫落關鍵,究於文義,而略於身心,性命之本,務於辨博,而缺於踐履篤實之功。時摘其言語,立之隱僻,下試講筵,聖心已足,傲睨諸臣,淩駕一世,獨是之病日固,自聖之念日肆矣。《易》曰:「卑以自牧。」《書》曰:「遜志時敏。」大舜好問而用中;禹聞善言則拜。蓋英彩外暢,則嘉謀不進,俊氣旁敷,則群聽失措,故屈己下賢,降志從學,莫有尙者矣。且如聽諫之際,尤當虛而受之,優以容之,然後藥石之論,恒陳於軒陛,繩墨之喩,不蔽於耳目,君無愆化,國無闕政,可以樹靈長之基,熙鴻號於無窮矣。殿下弗咈如流之美,有歉前日,偏私攸繫,公道自晦,彈及宗戚,拒之必牢,諍擧私藏,聽之亦邈,言無善惡,嚴辭屢下,事無是非,峻旨頻加,先哲明敎之良法,諉以駭俗,諍臣化俗之美意,斥以迂闊,靑蒲出入,不過應故事,白簡規箴,未免於循常例,大小臣僚,入則仰屋噓唏,出則相顧咨嗟。嗚呼此乃漢、唐中主之所未聞,不謂殿下之所爲,乃反出於其下也。大抵,人臣愛身者多,循國者少,觀望風采,畏威怵禍,以明爭爲孤恩失寵之苟戒,以含默爲持祿容身之善策,不語如仗馬,合口如蜀椒,則國事潰裂,人心渙散,賢良屛身,奸孽接迹,終至於國非其國,而誰肯爲君上言哉?姑以近事驗之,周之文王掩骼埋胔,死骨猶然,況於生乎?宋之仁宗漱水避螻蟻,微物尙然,況於人民乎?是以先史美之,後世仰之。然則殿下之毁撤人家,使民嗷嗷,果合於帝王生物之仁乎?廷臣非不知妨政害治之尤,而猶不以死爭之者,豈其忠義之心,有所不足而然歟?實難於天聽之一回,而末如之何。其事雖可惡,而其情則悲矣。此其一驗也。秋律將窮,雷乃收聲,前月之震,災固已慘。上無罪己之敎,下乏祈免之辭,出御禁苑,晏如平日,未有以規警之言,上徹於冕旒,豈皆忽天災玩天戒,而恬然若是哉?訑色拒人,積有所自,寧甘於失職之罪,而不願有拂志之事,此其二驗也。蛇虺蚋舌,仇疾善良,締構巧捏,竟必網打,如漢、唐、宋之季。及我國朝戊午、甲子、己卯、乙巳之禍,其可鑑已。殿下臨御,如日中天,奸慝潛釀,兇機遂露,是宜离明快照,乾繼廓揮,而壅蔽遮藏,歷時逾年,人心款懼,國勢捏扤。臣不得言,上不得悟,他日之事,有不可勝說者,此其三驗也。殿下嘗驗之經幄,其殫誠瀝肝,極言盡論,能以御極初年者,有幾人哉?揆之於時,察之於事,無一不驗。臣等未知,殿下之心,其果能與天無間否乎?噫!代天而莅天民者,人君也。位曰天位,職曰天職,一號令、一政事,無非天所爲也。人君豈可有所事,而違乎天哉?一有所違,則不能與天無間,而逢天癉怒,亦何足怪耶?董仲舒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尙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然則天之所以仁愛殿下者,勤且切矣。修敬懼之實,承仁愛之天,變禍爲福,轉災爲祥,豈不在殿下之一心乎?懋恭沖之德,弘優容之量,至敬主一,積誠動人,本原之地,淸明純粹,運用之方,公平正大,勿謂幽隱而少忽,勿謂細微而或怠,勿拘於淺效,勿循於姑息,芻蕘必擇,遐遠必收,法所當施,毋貸於貴近,罪所當加,毋間於親踈,折兇奸之鋒,杜讒賊之口,一物不被,恐拂於天心,一民失所,懼戾乎天意,中和位育,至治馨香,則太和洋溢,妖孽盪除,克享天心,永孚于休矣。堯德欽明,而水不能爲害,湯敬日躋,而旱不能爲災,太戊克勤,而祥桑枯死,宋景善言,而熒惑退舍。此其已事之明效也。語云祥多者亡,異衆者興,伏願聖明惕念焉。取進止。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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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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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以卯時爲迎詔,而至午時,天使韓世能、陳三謨,奉詔勑,而至慕華館。上率百官,行迎拜禮,卽五拜三叩頭也。百官從下先行,天晴風恬,一國慶悅,百官先到勤政殿,上亦尋至。天使奉詔勑而至,上率百官祗迎,天使奉詔勑上殿。上率群臣行禮,禮畢,群臣出。上與兩使,出於小次,暫休之餘,設茶禮後,天使先出,歸太平館。日暮,上率百官一半,詣太平館,行下馬宴,至九爵,上再行酒而止。夜已四更二點矣。天使止女樂,只設男樂,陳而不作,然初入光化門外,耿看鼇山之戲,倘佯良久矣。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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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早朝,上乃出,率百官,詣太平館,設翌日宴。行九爵,上再行酒而止。日暮雪止,還宮。天使昨受甘察襦衣,今受筆墨紙硯,又索熨斗、香爐、畫花。天使以初七日冬至,行望闕禮後,發行云。天使,明日將謁聖。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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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天使到成均館。同知成均館柳希春,假館官元混、姜暹、金貴榮、大司成洪天民等及館伴盧守愼、遠接使鄭惟吉祗迎天使,入聖殿庭,謁聖上香,前後四拜,遂升殿開樻敬視,遂坐明倫堂。元混等八宰相,進於兩使前,各行再拜而退。館堂下員等,又就行再拜而退。群儒生,於庭下行再拜禮者再。天使於宰樞之拜,答揖。於堂下館員之拜,只立而肅手。於儒生之拜,亦答揖。坐時,宰樞坐交倚于西壁。凡天使有所言,相敬,必俱上手,乃行茶禮。只以手捧白鍾,相告而飮。鄭惟吉,以上牌招未入行禮,而先詣闕。午後都承旨睦詹,持宮醞來。天使問于諸宰相曰:「此酒,何以爲之?」宰樞等答曰:「在大人區處耳。」天使乃議飮酒之儀,睦詹詣尊所,奉宮醞于金臺之盞,詣天使所,揖而敬之,天使答揖而受之。承旨,仍以兩手持盞臺,天使飮畢,承旨受其盃而相揖。又詣尊所,盛酒于盃,如前儀。兩使前,各呈二盃。禮畢,上使,以宰樞九人,窄坐西壁,令四人移坐于東壁,五人仍在西壁。令九人齊出,行一盃天使。乃九宰相一時持盃,而相揖遂飮。天使復答行巡盃,如前儀。天使有欲歸之意,宰相再揖辭退,由西夾室後,經由明倫堂後,至祗送處,於天使來,鞠躬焉。天使見儒生滿庭之拜,遣譯官語館堂上曰:「英才濟濟,足見敎育之盛。」又曰:「進退合禮,尤見敎育之功。」云云。又問館員曰:「館中養育儒生幾人?」希春對曰:「常養五百人。」蓋祖述徐居正,對王昌、董越之語也。春希初到,大司成洪天民欲去,學令以爲不當去,及承旨於持來宮醞,通事以宣醞爲言,以宣字用於賜臣下,不當用於呈天使。又衆議:「冬至望闕禮。或疑上與天使同行一處。」希春以爲:「不當同處爲之」云。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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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天使詣景福宮,周覽慶會樓,赴勤政殿之宴。上以宗系改正,惡名申雪,奏請使將遣事,令通事告于兩使。答曰:「天子聖明,今若奏請,可得請矣。」上又請曰:「初七日發行云,冬至節日,行望闕禮,而後發行日晩矣。一日之間,請留。」天使曰:「懇至,當依許留。」上通于天使曰:「兩位德望文章,寡人固所敬服,側聞大人筆法尤奇,軼駕王、趙,願多畫手迹,以爲別後之思。」天使韓公許之。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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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天使遊觀漢江。侍宴宰相,領、左相等七員,幷遠接使館伴九員,入侍行酒。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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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政院啓曰:「明日,天使望闕禮,處時未定,何以爲之?取稟。」傳曰:「大臣、禮官,命招議啓。」

○午後,天使前,今日晝奉杯宰相,兵判金貴榮、大司憲李陽元、遠接使鄭惟吉、館伴盧守愼,合五人同坐,天使出大廳,五宰相趨進而。天使坐交倚于北壁,五宰相坐交倚于西壁,各對卓子床,次次行酒于兩使。每遭進二盃,輒受四盃,於此邊只行中盃,禮畢而退。

○有政。以李仲虎爲同副承旨,李遴爲假承旨,明當發去義州。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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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冬至。罷漏天明,上率群臣,行望闕禮。仍班,又行兩大妃殿賀禮。禮畢,群臣退。

○辰正上出坐殿上,群臣入行賀禮,禮畢。

○巳時,上至太平館赴宴。八宰臣行酒,至七爵。上再行酒而罷。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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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早朝,上詣太平館,上行上馬宴,八爵再行酒而罷行。

○護軍奇大升卒。斯人,志氣不群,慷慨趨事,而好善惡惡,博學好古。又能文章,可謂瑚璉之器,而世所稀罕之長材也。但剛果自用,而易其言語,譏誚耆老,大爲舊臣揆路所惡。蓋銳氣未消磨,而有遽痛哭之病也。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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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天使回程。上詣慕華館,天使韓、陳二員,巳時始至。上設餞宴于館內,三爵再行酒,天使行回敬禮。天使受禮單,末付赤狐皮各十領,又約別贈物,可付謝恩使入送。上又行餞盃,送于館門外階下。宗室列立於迎詔門之內,文武百官列立門外之南邊。天使下轎,宗室及百官皆再拜,天使答以揖,致詞多謝慰勞而去。申時,百官隨駕還。

○特旨,以李後白爲大司憲。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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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判校尹剛元卒。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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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大司諫許曄等啓曰:「護軍奇大升,自少好學,志存古道,與李滉講論性情,往來書尺,極有發明,世推以爲儒林中傑出之人。其立朝也,議論持正,進退不苟,適以疾病,退去于家,人皆惜其不得有爲,以補聖明,而去夏聞,朝京有命,力疾上來,又有疾恙,告辭退去。不幸病重,沒于道路,物情至爲痛惜。家世寒素,無以爲喪葬,尤爲矜惻。請下書其道監司,官庀喪葬之具,以示褒重名儒之意。」上答曰:「如啓。」

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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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禮曹,以雨請以權停禮拜表,上從之。

○以盧守愼爲承旨,愼喜男爲司諫,李龜琛爲全羅兵使,奉訢爲忠淸水使。

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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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中廟忌辰,齋素。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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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上念日寒獄冷,罪囚多滯,命速分揀決送。

○院啓:「尹璠悖妄貪濁,請罷職不敍。」上從之。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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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刑曹判書元混,三度呈辭。上許遞。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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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銓曹請弘文錄揀擇。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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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以府啓,都承旨睦詹、右副承旨朴民獻,以忘滯天使時捧承傳,坐罷。

○伴送使書狀:

天使以今月二十三日,越江而去。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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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以朴忠元爲刑曹判書,李陽元爲刑曹參判,朴素立爲都承旨,李湛爲左承旨,柳仲郢爲右副承旨,鄭惟一爲直提學,李昌爲軍器正,禹性傳爲副修撰,閔忠元爲南陽府使。

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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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初二日殿試。上,以日寒,坐光化門。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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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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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朔,殿試。試官刑曹判書朴忠元、刑曹參判李陽元及柳希春爲讀券官,洪天民、朴承任、尹根壽、趙廷機爲對讀官,右承旨李墍入參。上初欲親臨文武科場,司諫院請勿觸犯大寒,上從之。

○以宋麟[麒]壽爲左參贊,元混爲右參贊。

○慶尙監司任說,以天使時不能備物坐罷。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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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上命武科取二分以上五十二人。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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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罷漏,上殿考二百五十首,而畢書入等單子。凡二中一,二下一,三上二,三中一,三下八,點三下七,合二十人,入啓。上命以此數及第。司評任榮老爲壯元。乙科四人:金穎男、洪世英、尹儼、洪宗祿。丙科十五人:趙瑗、尹安性、尹敏善、沈喜壽、朴廉、李一元、洪迪、閔汝慶、鄭叔男、李純仁、金瑞生、金脩、南宮活、朴天擧、李砬也。今玆二十人,皆京中華族,唯開城府、湖西各一人。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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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院啓:「別試初試三所,史官於出榜之日,慢不卽進,請罷。」上從之。

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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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命以盧禛特加爲慶尙監司,直提學鄭惟一爲同副承旨,安宗道爲吉州牧使。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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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是日放榜。以權停禮行之。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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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以洪天民爲大司諫,柳濤爲司諫,李景明、尹復爲掌令,趙廷機爲持平,鄭彦信爲獻納,沈忠謙爲正言。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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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諫院請:於別試,只講自願一書。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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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晝講。講畢,乃臨文曰:「《禹貢》一篇,於進講,不切於講學治道。但講書不可躐等,故不得不講耳。」又進陳曰:「頃見諫院之啓,不勝感激。蓋我朝法典,式年則講四書三經,別試則四書中一書,三經中一經,而四書三經,皆抽栍,故儒生抄斷而誦之,不成學問。若令別試,自願一書,則庶有專治之效矣。」上曰:「如今不變科擧之規,亦豈無人材之出乎?」柳成龍亦啓曰:「不可不隨時變通。」又成龍論及關西西海坪伐穀事,伐穀後回還時,彼人七八名追逐,中衛將李鵬等驚惶奔走,棄馬及器械,賴有軍士二三人,上高丘,射殺胡人,遂得少解。此不可不賞。「柳希春更進曰:」歷觀前史,雖兵敗奔還,爲敵所乘之時,一有捍後輸力之功,則必表而賞之。兵家之說曰:『捍後難於先鋒。』非勇敵者,不能也。今此西海坪回還時,彼人八九名追逐,我軍奔潰,而有二三軍士,獨能却立高處而射敵,此正特加優賞之人也。世但以成敗論賞罰,故戰勝,則無功者亦受賞,不勝,則有功亦不錄,此頏詐者僥倖,而忠勤者鬱悒。此不可不戒。「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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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昨日政。李珥爲應敎,愼喜男、金戣爲校理,申點爲修撰,禹性傳爲副修撰。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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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晝講,講九河旣導。柳希春曰:「洪水只是河決,兗州最居下流,是以田賦十三載乃同。此云九河旣導,謂水各循其道。人君治國、平天下也,敍秩命討,舍己從人,賞惡皆循,天理之公,而無容私焉。亦猶禹之治水,順水之道也。又曰:」書說雖多,朱子所取者四家。曰蘇軾,曰王安石,曰林之奇,曰呂祖謙。但蘇失之簡,王失之鑿,林失之繁,呂失之巧。蔡氏承朱子之訓,成此集傳,最爲完備,可以於朱子之傳註。然二與《禹謨》,朱子證正之外,或有差錯處。如《泰誓》,惟十有三年春,《太甲》上惟元祀十有二月朔,皆以爲周初,不改月數。此爲大謬。周武王,以建子月之初滅商。卽以爲一月,建丑爲二月,建寅爲三月,故《孟子》註:『周七八月,夏五六月也。』《春秋》之月數,亦從周正建子,非春而謂之春者,四時之首,宜以先稱故也。是故周爲改月數,則日食星變,悉皆脗合,謂不改月數,則全然不合。蔡沈乃謂周不改月數,無謂甚矣。「上曰:」大明高皇帝,每排詆朱子之說,其意如何?「對曰:」高皇帝有秦皇惡儒之習,兼隋文猜忌之性,其妄詆朱子立言,所謂自聖而謂人莫之若也。「上曰:」高皇帝不取孟子,其意必有所在。「對曰:」高皇帝警齊王抑人君處,至欲撤孟子從祀之板,令侍衛土,有敢諫者輒射,直臣錢瑭披胸受矢,高帝以良藥調治,一月得差。孟子位版得不撤,只令刪削數處。太宗以燕王取國不義,四書三經,令儒臣編小路,而孟子之削處還完矣。「講畢,希春進榻前陳曰:」臣自中廟朝,爲侍從。自視其時玉堂官員,無慮十二三,南行亦備,不如今之無正字、著作也。南床數員,專掌文籍,長爲下番,非若校理、修撰遷轉,臺諫、吏兵曹,往來無常也。自戊辰趙廷機六品後,南行位久闕,至今未充,殊爲未便。蓋南行之望,中廟朝,雖只二人,未備三望,亦入望。或有初被論,而還爲者,如李英賢之類是也。頃者,臣以此啓請,上亦命吏曹差出,遞差在遠抱病之人,故至今尙闕耳。「上曰:」吏曹亦患乏人,而如是問,今亦有七品以下弘文錄者否?「尹卓然對曰:」有之。「上招同副承旨鄭惟一,問及天使爲人行事及文章。惟一對曰:」兩使文章,雖有未盡,要不失爲能文。玉燈之取,副使所求之貨,未免不廉。又不能檢下,頭目恣意攫取財物,人皆呼之以盜賊。「上曰:」天使豈至不善?我國人之醜詆,亦太輕薄矣。「希春曰:」天使,其身不正,其下縱恣貪暴,下民怨詈,固其自取。但呼之以賊,則爲太麤惡耳。「又陳頃日以《宋史》印出,而命停前件之印。上曰:」果如是,當買正本以成,乃印出耳。《宋史》與《宋鑑》,同歟?異歟?「希春對曰:」《宋鑑》是編年之書,《宋史》是帝紀列、傳之書,如《史記》、前《漢書》一樣。「旣畢而退。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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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禮曹判書朴永俊病,遞爲知中樞,金瓘爲持平,洪仁健爲正言。

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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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伴送使鄭惟吉入京。平安監司尹毅中呈病,不許。

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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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陳慰使朴啓賢、書狀官洪聖民入城,書啓:「帝都,別無奇別,今皇帝沖年卽位,資質英明,時無過誤,朝野無事,人情似有喜悅之意。且近來北虜,喪其酋長,部落散落,願居塞內,邊將不許。」云。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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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弘文館,以違覆承旨爲恣意無忌,而推考之。臺諫,浹旬論諫,而天聽不兪,上箚。上曰:「近日,予意,略喩兩司矣。玉堂亦何必又論乎?然當留念焉。」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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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左承旨李墍,以病母乞歸省于原州。上以備忘記諭江原監司曰:「李墍侍予日久,屢交勤勞,常以道內原州在老母,往來覲省。卿其爲予,備給食物。且賜李墍柚子五十箇曰:」此物雖不合於老親,然來自滄海,可進于母,以榮君之賜也。「柳希春以爲:」伏覩聖上體群臣寵賢士之盛意,不勝感嘆。「

○是日都目政。宗系惡名奏請使李陽元、副使尹根壽、書狀官李海壽差出。

○兩司請於承旨推考削去『恣意無忌』四字,上從之。又請推考四字載錄承旨,上亦從之。此事得請,玉堂亦有助焉。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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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有政。以鄭惟爲禮曹判書,朴忠元爲工曹判書。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六終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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