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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王朝實錄/宣祖實錄/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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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
(己卯)十二年大明萬曆七年
十三年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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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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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臺諫追論孝陵監董官,不謹君父之喪,追削任權等爵秩。

○晝講。筵中,方講《春秋》,金宇顒啓曰:「以《春秋》之法論之,人臣有今將之心,卽與親弑同,所以誅其意也。孝陵之事,賊臣李芑,顯有無君之心,故爲貶薄,亂臣賊子之迹已著,不特今將而已。若監董諸臣,怵於兇威,不能自盡於君父,無人臣之節,亦不得辭其罪矣。若芑者,當以治亂賊之律,斷之,豈可諉以已削其爵,而不復治乎?」特進官李俊民曰:「芑顯有不臣之狀,敢發未逾年之說,夫我先王承國於先君,受命於天王,光臨大邦,而芑敢如是,當誅明矣。臣又聞柳景深云:『發引時,芑令不用柩衣。』云云。」上不答。

○尹斗壽等罷,柳成龍、李潑等復用。宇顒言於上曰:「近來朝著不和之由,蓋緣義謙、孝元互相排擯。孝元爲人,頗欲激濁揚淸,別白是非,扶持淸議。義謙亦勳舊,有扶護士林之功。但以外戚干政,頗有氣勢,所以非也。兩人相斥,朝著不靖,大臣患之,爲兩出之策,本欲鎭定,而當途用事者,引入非人于銓曹,務欲排斥。孝元不問賢愚,惟黨是進,以致濁亂,此其是非已明矣。雖然孝元有輕率之病,處事豈能盡善?義謙亦有功勞,別無貽禍國家之罪,故士夫間議論不同,幾至參半,不可以此論人善惡也。自上當以大公至正,建極于上,無分彼此,惟賞善罰惡而已,則自然消除,薰爲大和矣。」上納之。

○左相盧守愼言:「民間多行返魂之禮,因此廬墓之俗遂廢,喪紀益壞,風俗益薄。」金宇顒曰:「返哭乃古禮,欲行廬墓,而不卽返哭於室堂,極非禮意。今民間行禮,不可禁也。」守愼曰:「臣非不知禮意,但厚風日廢,爲可惜耳。」柳成龍評曰:「盧意亦是。但行禮事,不可禁。唯當摘治不謹居喪者耳。」

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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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朝講。齊高子來盟,至鄭棄其師,明人臣之義,得奉使之宜。宇顒曰:「從君之義,不從君之命,是爲人臣之義哉?」衛爲狄所滅之因,宇顒曰:「衛大國,而以淫亂無禮,人紀失亡,而後狄入之。魯是時亂敗極矣,而以猶秉周禮,故仲孫知其不可亡,禮之有關於人國也大矣。是時,慶父主兵,夫人內亂,而不至於亡者,雖以季子之功,然使季子來歸,卒濟其功者,亦以魯人秉禮,不從慶父者多。故其國不可亡耳。以此知敎化風俗之不可忽也。」《左傳》內寵並后,嬖子配適云云。宇顒曰:「晋獻公,大無道之君,終致驪姬之亂,殺世子申生。若盛明之世,似不足言此。然當謹禮於微,防患於漸,時宮閫之間,謹禮之事,當愈嚴愈謹。一日不謹,則並后配適之亂,不可謂無是兆也。唯殿下日省焉,不可忽也。」正言李洁亦言:「宮闈當謹嚴云云。衛文公敬敎勸學云云。」宇顒曰:「衛敗亡之餘,僅存於草萊,而文公以中興之君,能從事於學校敎化之事。以此知敎化者,爲國之不可一日無也。況國家間暇之時,豈可置敎化於度外,而不以爲念乎?講畢,宇顒啓曰:」臣在嶺南,見民飢困太甚,糜粥亦不繼。脫有兩麥不實,則民生深可慮也。蓋緣累年不稔,守令念其解由,苟捧還上,皆爲無實,故官穀皆爲虛名,民受還上者,舂米不過一斗,以此難以接食。且又御史下去,盡出各邑官穀,量數還入,其出入之際,只計石數,其中穀物漏落太半,以此還上,尤爲不實矣。當今官穀旣皆無實,而民間富室,古則多有穀物,或封私儲以濟民,而爲賞格矣。今則民力殫竭,富室亦無之,脫有救荒之事。不知何以爲策。且今民生極難,視之當如入井之赤子,而汲汲救之。今以抑豪一事,朝廷頗有偏主之意,官吏承風,專尙嚴威,以爲:『不如是,不足以明上下之分。』傲然自高,不通下情。凡有一事,皆意其豪强所爲,肆爲嚴刑,略不顧惜。以此豪右,未必眞能戢伏,而無告小民,先受其弊矣。又況貪官汚吏肆於民上,不畏國法,多行不義,及其敗露,則例爲歸咎於豪右之口,以自免其罪,而朝廷皆信之。此其爲弊不少,小民益無告訴之路矣。「上曰:」此言似矣。但兩南風俗,比來頑惡,太甚刑亂,國用重典,不得不如是也。「宇顒曰:」臣在民間,豈不知民事乎?民不素敎,或有不均賦役,爲惡於閭閻者矣。若拒逆國法,不聽官令者,誠未之見也。誠恐守令處置乖方矣。若守令以義制置,發爲號令,寧有不可制之民乎?此則必無也。假曰有此頑民,亦豈多有之乎?爲人上者,但當以惻惶慈愛爲本,其中爲惡者去之,乃所以成其慈愛之心耳。若先有忿疾之心,厲色臨之,豈爲民父母之意哉?況今民生汲汲如淺,豈忍以重法繩之哉?朝廷宜以哀痛惻惶之心,發爲寬大之令,以恤民隱,而其有嚴酷之吏,當深惡痛疾,以此明示好惡,庶乎其少救也。近日晋州牧使李濟臣上疏,而上敎之曰:『爾其道德齊禮,恩威竝立。』此誠人君之言也。當以此意,明示承化之臣。但未知濟臣,能奉上意否耳。「

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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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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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朝講。齊、宋江黃盟于貫,止會于陽穀,有志乎民者。宇顒曰:「志者心之所之也。人君必其心,專在乎民,若保赤子,念念不忘,無斯須之間,是謂有志。雖曰愛民,而愛心間斷,或有他岐之惑,皆非有志也。自古人君有志者少,無志者多,有志、無志生於一念之勤慢,而其符驗之見於外者如此。經所載者,可不愼歟:凡人志之立與不立皆然,而人君則所繫甚重且大,尤不可不戒。」成龍曰:「志立,則萬事皆擧,志不立,則萬事皆墜。如文公者,初豈欲如是墜廢哉?魯之衰,自文公始。但不能自立於一念之間,而委靡頹廢,事事滅裂,不復可收拾。雖其身心,且不何奈,所以陵夷至此也。豈不大可戒?」然左相守愼曰:「有志乎民,只是言愛民云爾。不必如此推言,至懼天災、恤民隱。」宇顒曰:「王者,父視天,子視民,眞箇一體,非假合也,人子於父母之怒,敢不戒懼耶?父母於子之隱痛,其可一刻忘耶?認得天地萬物皆是一體,則天災自不得不懼,民隱自不得不恤。所謂滿腔子,皆惻隱之心,針箚亦痛,刀割亦痛,其勢自不得不爾,此君國子民之道也。如其不然,則人我彼已,自不相干,如痿痺之人,血氣不貫,皆不屬己,雖欲勉强,懼之恤之,自是不相應,然則人君可不明一體之理歟?」講畢,成龍及尹先覺,皆言民間疾苦。宇顒啓曰:「小民流散,固是由守令不職,而邊將侵暴,實是根本。今日邊將,割剝士卒之狀,有不可忍言。士卒不堪而流散,餘人皆不得活。國家搜括閑丁,付之邊將之手,而暴虐如此,使之失所,豈不大可寒心?」左相守愼曰:「諸人每言民間疾苦,而不言救之之策,何用?」宇顒曰:「救之之策,臣愚不曉但列鎭雖不能盡擇,兵、水使若得人,則列鎭自當畏戢。又巡撫御史,若得人差送,則邊將畏戢,必須有益矣。臣在民間,聞兵、水營士卒,尤被侵苦,甚於列鎭。大將如此,列鎭可知。」左相守愼曰:「兵、水使差送時,其廉貪豈可知之?」其說甚糊塗。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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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朝講。冬公子殳如齊莅盟,止盟于召陵。榻前啓辭,言上敎示已甚於尹家云云。極爲未安。成龍曰:「銖事當初國人皆知,閭巷憤心,而緣是時用事之輩。所爲乖錯,爲淸議所不容。若發此事,恐人心澆薄,必有構陷之謗,致誤朝廷大議,故臣等以爲難。厥後金誠一於筵中泛論時弊,初非有發此之意,而自上下問,遂不敢隱爾。此事首末,自上固已洞照也。豈有一毫私怨於尹家而爲此哉?只以贓獄爲重而已,無他意也。」宇顒曰:「銖事,不過一贓獄耳。雖或開釋,亦何大關?但以爲有私害尹家之意,則不可尹家之罪,自是偏執己意,擾亂朝政,是其大失,固不必執此事,此示己甚也。」宇顒又啓曰:「今日是非纔定,國論歸一,然而人心澆薄,群憾窺伺,所恃者聖心堅定,朝廷賴以不恐。凡今日一言一動之間,皆是觀瞻所係,利害極不細,願聖上,以大公至正之道,建極於上,有以潛消其禍亂之階。凡一批答擧措之間,皆當愼重,勿使觀聽疑駭,或能啓窺伺,而成亂階也。」成龍亦曰:「願上加意。」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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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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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朝講。沙鹿崩,止震夷伯之廟。說到至誠無息,宇顒啓曰:「帝王之學,自精一執中、格致誠正上做出來,故表裏輝光,終始如一羈者,則都無此根本,只以才能智力,假借仁義,做事安得不至於怠廢乎?」又曰:「誠心而王則王矣,假之而伯則伯矣。只在人主所爲而已。」講訖,兩司進啓:熙政堂修理停役事。上曰:「予作阿房、建章,則如此論執可矣。修理有何關,而如此云云乎?」宇顒啓曰:「臣等,方以《春秋》進講窮經,將以致用也。《春秋》凡用民力,必書藏公新延廐於大無之歲,深加譏貶。今災異如此,民生極艱苦,餓殍滿野,正當恐懼修省之時,非所當作爲之時也。願監《春秋》停此役。」

○以司諫院大司諫召李珥。珥辭疾不至,而上疏論東西分黨,而東人攻西太甚,欲强定是非,請打破東西,保合士類,使之一心徇國。上以疏辭不中,命遞珥職。於是兩司、玉堂紛紜駁論矣。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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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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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朝講。僖公戰于韓,獲晋侯,至論孟子之言《春秋》之法,宇顒啓曰:「孟子之言,非但爲時弊而言也。以理言之,則天生民,而樹之司牧,所以爲民也,故曰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唯逸豫,惟以亂民,則天本爲民,而立君。以分言之,則君民名分,截然如天冠地屨,不可亂也。故曰:『亶聽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名分不明,則叛逆之徒,托以爲民,輕棄君親之事作矣。但後世徒知名分之嚴,而不知爲民立君之意,肆於民上,元然自高,君民之間,勢絶情阻,不知一體之義,末世每每如此。孟子之言,爲時君陳戒至切也。」成龍曰:「孟子爲君言之也。名分則不可亂也。」《左傳》晉大夫三拜稽首云云,成龍曰:「是時詞命極好,詞命不可無也。晋國有人,能爲詞命,故不至於亡也。」宇顒曰:「不但詞命,是時晋國有人如呂甥等,征繕以輔孺子,守備甚固,國勢不衰,故秦知其不可滅,而歸之也。近世天朝天順之事,正類是。土木之敗,鑾輿北狩,而于謙等能屹然不動,整理兵馬,國勢堂堂,虜知不可敵,而奉送皇帝爾。」成龍曰:「宋高宗卑辭乞和,而徽欽終不得返,是其得失明矣。」宇顒曰:「卑辭請和,聽命於仇讎,故國勢日卑,而賊勢日張,至於委靡滅亡而後已。以此言,則于謙等之事得矣。」成龍曰:「是時列國,猶有禮義,故用兵之際,猶有詞命往來。至於戰國,則無是矣。」宇顒曰:「是時禮義衰廢,大槪專以智力爲之,故議論卑下,乃衰世氣象也。然間有未盡泯處,至於戰國,則禮義掃地盡矣。」唐叔之封也,箕子云云,上問:「箕子何以知之?」宇顒與成龍曰:「想是以數推之。」金瞻曰:「唐叔必賢,故箕子言其理也。」成龍曰:「若全言理,則周公之後,何故衰耶?」瞻、曰:「有常有變。臣等曰:」畢竟兼以數推也。「

○榻前進啓。執義洪渾曰:「李珥疏中。」所言多失中。「上曰:」所謂收司之律,何謂也?「成龍、渾曰:」本出商鞅法。珥誤用於不當用處,可謂妄發。「宇顒曰:」固是妄發。但此出於朱子與陳亮書,朋友亦且陷於收司連坐之律。大槪只言幷受其責云爾。珥言亦是如此,非如商鞅之本說也。「成龍曰:」珥所論極不是。大槪珥爲人,天資高,看文字亦多,非不爲學,但無涵養之力,故言論處事多率爾。今此所論,亦緣此病,而妄發也。「宇顒曰:」成龍所論珥之爲人及言語之失,正中其病,其所論失中之意,自上已知悉,而諸臣亦達之。但須指其條目而言,方是明白。請言臣意。珥所論金孝元、沈義謙事及乙亥西人誤事及李銖等事皆未爲不然。至謂今日朝議,有過激處,此亦或有之。但須有公私是非之大分,珥言太無分別,而只言兩是兩非云云。此其主意未穩,故許多病痛,緣此而出也。所謂須有是非者,只以珥所論觀之,沈議謙以外戚,而居要地,不避權勢,已爲非矣。又不能虛己,禮下士類,乃以孝元少時事,詆訾不已,顯有作弄之勢。而厥後其類相繼用事,弄壞朝綱,則所謂非而私者,豈不在是乎?若金孝元則不過年少氣銳,果於有爲,不避嫌疑,觝觸權貴,雖曰有過,亦是公罪。然則是非大分,自有所在,若都不論是非,而徒欲鎭靜,則亦成混雜,而不能鎭靜矣。然則今日欲定是非者,自是一國之公論,非私意也。非强定也。如珥之言,豈其然乎?渾、成龍等,因言當初西人等,攻斥孝元之友云云。上問:「攻斥何人耶?」渾言:「當初擊去,李誠中、許篈,後因崔慶昌事,逐去臺諫等事是也。」又曰:「其時事,成龍知之。」成龍曰:「崔慶昌,爲人無檢束,當國恤時,畜兩界娼妓爲妾,當時臺諫論之,西人等以其知友而庇之。臺諫二員,一時竝擬咸鏡都事望,當時人心皆憤鬱。臣爲獻納,果欲彈之,其人等,自言已知其失,故不爲耳。」宇顒曰:「珥疏所謂,旣以君子小人分之,而又欲調劑平和,安有君子小人,同調共劑之理?此言則有理,故臣意以爲:『但有公私是非而已。欲以君子小人判之,則其論未知其果當。』所謂小人者,須是操弄濁亂,妨賢病國,貽害士林之事,方可以此名歸之。若義謙等,雖其心術有不可知,別無貽禍之事,何可輕以此加之耶?臣意正以其不至於小人,故可以調劑云爾。顯是小人,則萬無調劑之理。若欲調劑,則誤國之言也。今之朝議,亦或有太峻之論,欲以君子小人判之,此則未當。此是年少氣直未經事之論也。至於朝間曉事者,則不如此,務欲得中,要使是非分明,而各得和平,乃朝廷意也。豈有如珥所謂欲使一世之人,同於己論,而强定是非者哉?若是如此,則爲此者,乃是小人牢籠一世之事,豈有聖明在上,而群臣乃敢如是?此言大不是也。」渾等曰:「所謂君子小人者,乃是推極言之也。」瞻曰:「君子小人之言,亦是有意,不可謂不是也。」宇顒曰:「人之所見,有緩有急,雖有不同,而論其大分,則欲持公論,非有私意,則皆有公論,何可非之乎?」成龍曰:「大槪,朝廷之意,極欲安靖,故議論稍過者,務欲裁之,持論如此平和矣。曷嘗有如珥所論之意哉?」瞻曰:「珥之言,固無他意,其論則大誤,後人傅會幻出,則恐成士林之禍。」成龍曰:「士林之禍,人多懼之。臣謂必不然。士林之禍,必在人主不察之時。今聖明在上,洞察下淸,豈有如此乎?只是分形各立,悉懷疑慮,不敢有爲,而紀綱日就陵夷,此爲可慮爾。」參判朴素立曰:「珥言甚不是。」又曰:「所謂小人之言,亦不可非之也。」右相姜士尙曰:「珥意豈有他哉?」宇顒又曰:「所論不是,故歷陳達之。非以珥爲不可人也。珥之爲人,自上固已知之,臣又知之甚悉。其心只爲國也。但其爲人,全無莊重沈密氣像,故慮事不審矣。珥以帷幄腹心近臣,身雖退處,而不敢忘憂世之心。其心欲朝著安靖,措世治安而已。傳聞訛誤,不復致祥,遂謂時論大偏,國事乖宜,過懷憂憤,發其狂言爾。其言雖過,而出於憂國之意也。但其所論大誤,恐反眩亂是非,故不得不達。自上旣知其失,而又恕其枉言,則尤爲幸甚。」瞻曰:「珥論固不是。但近臣上疏言事,恐當回諭爲佳。」宇顒曰:「固然。若以爾論非是之意,回賜敎諭,則君臣之間,得爲通情,似尤善矣。」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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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弘文館上箚,論前大司諫李珥上疏論沈義謙、金孝元之事,措語謬戾事,入啓。答曰:「敢自强辨,未知其當。」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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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有政。李文馨拜吏曹判書。

○司諫院啓:「咸興判官梁思俊,曾爲守令,剝割,奔喪之際,多有悖理之事,請罷職不敍。」

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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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全羅監司書狀:道內大水漲溢,人物多數漂流,田畓盡爲沈沒,前古所無之災,所見極爲慘酷事。

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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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吏曹判書李文馨辭職。答曰:「勿辭。」

○司諫院正言宋應泂啓曰:「頃日白仁傑上疏,論時事一款,李珥代述之事,朝著之間,莫不聞知。至有親見其代稿者,仁傑老耄,不足責也。珥以經幄舊臣,退處山野,凡有所懷,直達無隱,有何顧忌,而乃敢匿迹回互,隱然代述,冀惑天聽?實非直道事君之義,故臣不勝駭怪,直據所聞,欲論其罪,以正人臣說詭不直之失,而爲同僚所沮抑,臣之所見謬矣。請遞臣職。」大司諫權德輿、司諫任國老、獻納李養中、正言洪世英啓曰:「仁傑疏中論時事一款,乃出於李珥之手云。果若此言,珥固不得辭其責。但近來朝廷當以和平爲主,若因此事,而必至於論劾,則恐致囂囂之益甚。且其論之也,欲罷則休官在野,欲推則非干公事,別無可爲之事。故與宋應泂論議不合,今觀其避嫌之辭,至以匿迹詭秘斥之,臣等之意,則不以爲然。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幷勿辭,退待物論。」

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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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司憲府來啓曰:「李珥代述之事,至發於經席之上,臣等忝在言地,默無一言,處置諫院,實所未安,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箚子:

大槪李珥代述之事,都下喧傳,臣等亦聞之矣。但珥豈爲如是無理之事乎?或有簡札相通之事,而流傳或至於過實也。德輿等之不從,實出於公,應泂之欲劾,雖有後弊,亦非有他意也。豈可以論議之不合,或遞或出,起朝家不靖之患,啓縉紳攻擊之漸乎?大司憲李拭等,以不言爲嫌,是不過難信傳播之言而然也。有何所失?請李拭以下權德輿以下,竝命出仕。

答曰:「明日當發落。」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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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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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巳,招吏曹判書李文馨問曰:「聞卿往白仁傑家,仁傑自言,頃日上疏,乃出李珥之手云。此言是乎?」回啓曰:「臣往見白仁傑,偶問曰:『前日疏中一款,與李珥疏辭有相同處,何歟?』仁傑答曰:『李珥通之。』云。」傳曰:「知道。」答玉堂箚曰:「敎人上疏,此實驚駭。意雖貴於和平,理難掩其罪過。出仕事,依啓。」

○大司諫權德輿以下啓曰:「李珥代疏之言,雖有云云,其間曲折,未能盡悉,臣等之意,妄以和平爲主,亦欲輕論,只應泂所斥之言,實似過當,故不敢從之,而反被沮抑之誚。今若苟合,則後弊無窮,臺諫事體,斷不如是,勢不可相容。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宋應泂啓曰:「近來士氣摧頹,淸議不振,小有激揚之論,則輒以過當譏之。今者李珥之事,其於所聞,實所駭怪,旣知其非,而含默不言,又失言責,故區區之心,非是自信所聞,深治其失,以抵於罪也。不過論其所失,一以戒其非,一以杜後日之弊而已。旣與同僚有異,又被玉堂之譏議,決不可出仕,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幷退待物論。」

○司憲府啓:「宋應泂出仕,權德輿以下遞差事。」如啓。宋應泂以玉堂箚中,有譏斥之語,又避嫌而退。

○金宇顒於筵中,論應泂有攻擊不靖之氣,無愛護善良之意,應泂遂罷。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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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司憲府:「以昨日處置諫院失當,玉堂論議譁然,是欲爲主和平,而適足以啓循默之漸,杜言官之口也。顯被譏議,不可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玉堂箚子,大槪幷出兩司之意,欲爲鎭定之計,而正言宋應泂輕信所聞,欲遂己意,就職之後,煩瀆引避,至有不平之語。若此不已,恐啓不靖,請遞大司憲李拭。當初强避不當避之嫌,顯爲避事之態,及諫院再避之時,處置乖當,有若攻擊之端,請命竝遞。如啓。掌令鄭熙績、韓準、持平奇大鼎、尹先覺遞差。

○有政。

○白仁傑上疏,大槪:「欲論時事,慮文短不能達意,送于李珥潤色之。程子亦多代人著述,故臣意不以爲嫌。傳說於人,臣雖無狀,豈非其意,聽人之敎乎?答曰:」省卿上疏,始知首末,卿宜安心。「

○是政。鄭芝衍拜大司憲,洪渾拜執義,李元翼、金誠一拜掌令,成渾、姜緖拜持平,具鳳齡拜大司諫,崔滉拜司諫,李輅拜獻納,金泰庭、許鑑拜正言。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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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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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仁聖大妃禫日,百官將陳賀,玉堂箚陳賀,上不從。

○司諫院啓:「禫祭後請停陳賀之禮,該司秘密公事回啓後,不通于臺諫,請禮曹堂上、色郞廳推考。」

○司憲府啓:「禫祭後請停陳賀。」答曰:「禮曹推考事,當隨後發落。賀禮事,非必欲受賀也。異議之習,不可長也。」後允之。

○奉化縣監趙穆重鄕校。鄕校失舊基,僻在縣西,甚湫陋,體制又不備,而所謂舊基,則已建鄕序堂,勢難撓動久矣。趙穆下車,卽聚鄕人,喩以鄕校復舊基之命,撤鄕序堂,移創聖廟焉,先是殿內、宋賢位次與東賢,幷列於南隅,趙穆嘗以爲未安,欲於奉安之時,上達改正。故特廣其殿制,計未成而遞歸。厥後以此意言于朝紳,使啓請改之。列邑聖殿宋賢位次之正,皆自此始。

○徵士成運卒。五月庚午日。字健叔,自少力學,隱居三山縣之大谷,累被徵召,終不就列。壽八十三,學者稱爲大谷先生。上遣禮官賜祭。其祭文曰:

溫溫恭人,惟德之基。早志于學,長益精思。翔于國庠,人擬老成。愷悌君子,邦家之楨。科名衒身,豈爾所屑?隱晦求志,實爾所樂。婆娑丘壑,益務舊學。忠信內積,英華外發。秋月其懷,永雪其操。間氣天挺,餘事詞藻。不煩雕琢,水湧山出。謙抑自藏,衆善之集。言行允孚,表裏其一。世念已絶,沖襟自適。菽水不繼,草廬容膝。自予先王,好善有誠。側席屈體,虛館開迎。揚陋起滯,爾膺召命。藏修有素,六條其行。皤皤鶴髮,金馬門來。病未登對,屢辭控哀。宸翰丁寧,溫諭不許。醫來藥繼,殊禮特擧。天眷雖隆,爾病亦深。遂乞還鄕,缺然聖心。白駒難縶,皎皎空谷。惟予沖人,患不知德。克追先志,爰加薄秩。非敢爵之,用示不忘。庶幾無疾,或可來揚。年齡漸高,筋力難强。臥雲益堅,何計能致?予念善人,天地之記。縱未共理,亦足廉頑。雖然竝生,一未接顔。予歎方切,無以爲情。何料今日,永隔幽明?聞訃驚惻,況然如失。一老不慦,百夫難贖,遣醫盡返,湯劑無及。予實不誠,慙慟何意?嗚呼哀哉,芝蘭不茂。菉葹易盛,邦家不幸。宿儒彫盡,鄕無善俗。人漸泯泯,叨居艱大。予惟用憫,予因從臣。更聞風致。晩年靜養,造詣尤邃。如鑑未塵,若水不波。見者自醉,聞者咨嗟。予雖不敏,實感中心。眄彼俗離,山高水深。君子攸,典刑猶存。百代之下,人皆仰尊。遙遣薄奠,詎酬予忱。靈其不昧,冀紆一歆。

宣宗大王實錄卷之十三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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