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成宗實錄/十九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丙申,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于昌慶宮,仍賀兩大妃殿。
○御明政殿受賀。
○進宴于兩殿,又御明政殿,行會禮宴。
○冬月,江氷不堅。至是令司宰監副正鄭叔墀伐氷于廣州芚彌、月溪等處。
○司憲府啓:「大司諫申末舟之罪,律該待制上書詐不以實。大司憲權健輕蔑主威,不直啓達,而自知罪重,不卽承服,請上裁。」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弼商議:「申末舟依照律施行,權健照律後更議何如?」洪應議:「申末舟詐不以實照律,似不當罪,改律論斷爲便。權健執迷不能變通而然,豈輕蔑主威耶?若强服之,則恐非情也。」李克培議:「權健照律後,一時定罪何如?」孫舜孝議:「申末舟之罪,雖前後言辭有異,實無詐情,照律過當。權健亦執迷而已,恐無輕蔑主威之情。上裁。」愼承善議:「今觀申末舟招辭,與律名似不相合,改照何如?權健前日召問時,雖援例不啓,今已吐露所聞處,上裁。」命申末舟左遷,權健照律。
1月4日
[编辑]○己亥,左承旨韓偃啓曰:「臣叔父明澮,今日發引,迎番軍纔出城門,竝皆逃散,楊州軍人纔十五名,未得發行,駐在門外。」傳曰:「東氷庫負氷軍人一百名,令部將率領馳往交付,其禮葬都監官及京畿差使員,竝鞫之。」
○御經筵。
○以韓致亨爲崇政淸城君,蔡壽嘉善漢城府左尹,尹殷老嘉善漢城府右尹,成俶嘉善慶尙道觀察使。
1月5日
[编辑]○庚子,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孫舜孝啓曰:「臣與朴安性同爲推刷修改都監提調,事今垂畢,而安性爲大司憲。請令安性時時仕進,以完其事。」上曰:「可。」領事洪應啓曰:「聞修改都監所得公賤三千餘口,推刷務要精察,不可欲速也。」上曰:「然。」應又曰:「臣今春自永安道來,過永平縣,邑守謂臣曰:『本邑元戶纔二百餘戶,而客戶七十餘矣。若盡移客戶,則本邑難以供貢賦。』臣意流移人物,雖不可不刷還,亦不可不計便宜也。」同知事李瓊仝啓曰:「京畿,四方之根本,固當强幹弱枝。」上曰:「令該司商議施行。」
1月6日
[编辑]○辛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安性啓曰:「諸道未挈家守令、萬戶,帶率私妾,多般作弊。非徒萬戶、守令爲然,節度使亦如是,何以檢下乎?請摘奸痛禁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若率私妾,則從之者多,爲弊果不貲。今若下諭,則邊將自然不敢犯,不必摘奸爲也。」正言朴喜孫啓曰:「雖官妓,亦不可率。」弼商曰:「官妓專爲邊將設也,不必禁也。」上曰:「以大司憲所啓,諭諸道觀察使、節度使。」
○禮曹正郞金應箕將堂上議來啓曰:「《五禮儀》王世子納嬪儀,納采、納徵、告期、冊嬪、醮戒,樂陳而不作,會百官,樂備而不作。庚辰年儀軌內,納徵、冊嬪、醮戒、百官賀、命婦賀、兩殿上壽,竝用樂。今據何禮行之?」傳曰:「凡婚姻,不用樂者何歟?令禮曹及弘文館考古制以啓。」弘文館啓:「《禮記》《曾子問》:『娶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註云:『思嗣親,則不無感傷,故不擧。』《晉書》《禮志》:『臺符問:「迎皇后大駕,應作鼓吹不?」王彪之以爲婚禮不樂。』皷吹亦樂之摠名,今宜備設而不作,時用此議。《唐書》《禮樂志》皇大子納妃儀,鼓吹陳而不作。」傳曰:「記云聚婦之家云者,非指其父母,但指娶婦者耳。且《晋書》迎皇后事,則皇帝自迎皇后之事,皆不合於今時。承政院、禮曹、弘文館審議以啓。」弘文館更書啓:「程子曰:『古人重此大禮,嚴肅其事,不用樂也。三日而後宴樂,禮畢也。』以此而觀,婚禮之不用樂,非徒爲嗣親也,重其禮耳。司馬溫公亦以婚禮用樂爲非。臣等之意,不用樂爲便。」禮曹書啓:「謹按《禮記》《曾子問》:『娶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先儒釋之曰:『取妻以嗣續其親,則是親之代謝,所以感傷而不擧樂也。』以此觀之,則爲父母者,亦不可恝然擧樂也。稽諸歷代之史,參考本朝古制及五禮儀,其樂皆備而不作,是皆據禮經爲之節文也。若本朝庚辰年用樂之義,則未知據何禮文。今王世子嘉禮時,依古制備而不作何如?」承政院僉啓曰:「古制婚禮無用樂之文,三日之內則不用宜矣。三日後受賀時,用之何如?」傳曰:「親沒者娶婦,則當思其嗣親,故不擧樂。今予尙在,用樂何妨?且庚辰年用樂,豈無所據乎?以此收議于政府、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李鐵堅、愼承善議:「《曾子問》:『娶婦之家三日不擧樂,思嗣親也。』大抵娶妻以嗣續其親,則是世次代謝,人情不無感傷,通於存沒而言。《唐書》《禮樂志》皇太子納妃儀,皷吹備而不作,雖不言其故,亦不過思嗣親之之義也。朝廷之禮,依古文施行;若兩殿上壽,權用樂無妨。庚辰年嘉禮,百官會禮宴亦不擧行。且元日已行,今次停之何如?」孫舜孝議:「婚禮不擧樂,思嗣親也。納采、納徵、告期旣不用樂,冊嬪、醮戒獨用樂,恐違禮文。但《曾子問》三日不擧樂,程子曰:『三日而宴樂,禮畢也。』婚禮旣畢後,百官陳賀,在三日內用樂,似違古人之論。然上有兩大妃殿,且世祖於嘉禮用樂,臣意謂受百官賀時,從權用樂爲便。」傳曰:「冊妃、親迎,勿擧樂,除百官會禮宴。嘉禮後兩殿進宴,用樂可也。」
1月7日
[编辑]○壬寅,受常參。
○御經筵。
○分遣右副承旨慶俊、同副承旨柳允謙于東西氷庫,審視氷丁厚薄及藏氷之狀。
○傳旨兵曹曰:
各浦萬戶如有聲績特異者,觀察使、節度使錄其實跡以啓,隨其才品,東西班優陞敍用。
1月8日
[编辑]○癸卯,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告期禮如儀。皷吹陳而不作。
○分遣史官河潤、姜渾于東西氷庫,審視氷丁厚薄。
○軍器寺僉正申從洽上疏曰:
臣聞古者,存有號則歿有諡,必考行跡、論功業而爲之制,故以行跡之得失、事業之有無而諡隨之。爲善者得諡而爲榮,爲不善者得諡而爲辱,立天下榮辱之權,爲後人勸沮之方者,莫切於此。人有善而諡與實爽,則是掩玉之良而爲碔,指蕙之薰而爲蕕也,非所以勸善,乃所以沮善也。臣之外祖父上黨君韓明澮,勳名德業,自開國以來,蓋一人耳。易名之時,宜極美之稱,而奉常擬諡『明成,』此豈大行受大名之義歟?且諡法,思慮果遠曰明,其註曰:「自任多,近於專。」此非美稱也。精忠貫白日,豐勳格蒼穹,此臣祖明澮平生大略。而今無一語及之,臣不勝痛傷。曩者國運中否,群奸煽亂,社稷將墜于地。臣祖明澮起自布衣,奮忠仗義,際遇光陵,驅策英雄,芟除亂賊。一指顧之間,天柱旣傾而復安,地維旣絶而復續,雖平、勃之安劉,狄、張之興唐,何以加此?身歷二朝,首尾幾四十年,四畫雲臺,五長台府,偉烈茂功,銘彝鼎而書竹帛,難可以一二數之也。平居恂恂,以國事爲念,中夜以興,端坐靜思。有一事可以利國家、澤民物,則必整服待朝,請對而奏之,獲蒙兪允,喜形顔面。赤心自許,白首彌堅,天地可變,而此心不變,日月有息,而此心無息,殿下常思,御書有『事君以一心,憂國以百慮』之語。奉書而泣曰:「知臣莫如君。天鑑下燭,洞徹微衷,臣雖死無憾矣。」夷考平生,眞所謂國耳忘家,公耳忘私者。噫!皇天后土,誓一生忠義之心;太山黃河,勸萬世帶礪之勳。人臣有如此之勳、如此之忠,其議諡也,反不及焉。臣聞命下,不覺長呼。昔滕脩諡『聲,』其子並上表,乃改『忠;』王堯臣諡『文安,』其子同老論其功,改『文忠。』彼二臣者,未聞精忠偉績,如臣祖卓卓表著,而其子尙陳列請改,況臣祖忠勳如前所陳者乎?古有重議之法,特命禮官,博採公議而改之,非徒亡臣明澮感泣於泉扃,抑亦千萬世爲善者勸矣。
傳曰:「明澮有大功於國家,且無自任近專之行,果行與諡違。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世祖大王化家爲國,明澮大有功焉,眞社稷臣也。『明』字果不合,改諡爲便。」尹弼商議:「思慮果遠非惡諡,其註解之語,亦無損於明澮事功。若從子孫上疏而改其諡,後弊難禁。」洪應議:「明澮之諡,不爲不好。雖云『自任多,近於專,』何害於明澮之事業?正如孟子稱『管仲如彼其專』也,然『管仲尊周室、攘夷狄,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如其仁!如其仁!則孟子之稱,何損於管仲歟?臣意雖勿改可也。伏惟上裁。」特命改『明』爲『忠』,事君盡節曰『忠』。
1月9日
[编辑]○甲辰,御後苑,觀武臣堂上官射。以魚有沼、鄭有智、金繼宗、金世勣、禹賢孫、韓叔厚爲左,沈膺、李欽石、洪利老、具謙、李拱、吳澨爲右,分六耦而射。賜勝耦弓各一張。吳澨啓曰:「臣曾爲永安虞候,目覩六鎭防禦。穩城於六鎭中,防禦最緊,而軍士不實,名爲騎兵而無馬者頗多。近年以來,流移之民亦多,且美錢鎭亦在穩城境內,元軍一百名內,實赴防者,僅七十餘人,而騎馬者亦不過二十餘人。二鎭防禦甚踈,脫有不虞之變,將何以禦敵?臣意以爲右二鎭不可廢棄,則以南道人民,移入北道,以下三道人民,移入南道,推移入居,則庶幾軍額敷而防禦實矣。慶興軍士元數三百內,造山九十名,撫夷二十名,兩鎭分防,而本府留防者,纔百五十餘人,防禦亦甚虛疏。此鎭土地沃饒而多閑曠,若量移下三道人三百餘戶入居,則防禦亦不踈虞矣。在前,各鎭江灘要路處,設菱鐵以備賊,故虜不能犯夜深入,誠禦敵之利器。但菱鐵年久散失,所餘無幾,請加數造送以備賊。」命示領敦寧以上及兵曹。兵曹判書魚世謙啓曰:「節度使李克均赴任時,請改軍籍,且移入人民,以實空虛之地,曾已蒙準。而移民之事,已令觀察使同議措置,未回報。吳澨所啓,皆克均所當行之事,克均回報後,措置爲便。菱鐵亦令本道打造,待本道回啓而後,更議施行。」上曰:「吳澨所啓,當付兵曹,待節度使啓聞後,一時竝啓。」魚有沼啓曰:「在前,五鎭長城外斡朶里居處,我國築土城,使之安接,作我藩籬。今則節度使慢不致意,遂使兀狄哈得以殺擄人畜,斡朶里等無所仰賴,散去深處。古云脣亡齒寒,城底斡朶里等,不可不撫慰而安接之。臣意以爲修築土城,深鑿溝子,招撫斡朶里散居者,悉還本居,則彼尼車麻兀狄哈等其麗不多,控絃不過百餘,可以攻伐矣。前此,三衛野人投誠欲朝者,來于會寧,擇其可送者上送。今開平安道路,使彼人得以審虛實,再掠邊氓,臣恐將有不虞之變。彼三衛野人徒衆甚多,控絃不下數千,若相據而起,其變不小。且其竄竊,不在合氷之時,則必於解凍之時,正二月之交,恐有邊警。臣意以爲宜遣武臣,以嚴防戍。」上曰:「今無聲息而預遣武臣,恐有騷擾之弊。且旣許其路,又無緣還閉,於事體何如?」有沼曰:「雖無聲息,遣武臣嚴加防禦爲便。」上曰:「然。」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職宣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于前宗彦七貞秀疾已病也,因質于神,以藏經於此,疾則得痊。遂遣宗三郞求藏經,輒蒙恩賜,聖恩之重,何者過之哉?夫傾東海之水,黔南山之竹,豈盡謝詞乎?伏致祝贊於萬者也。夫有無交易者,商賈之事也。聞于執事,達于天聰,其恐不少。雖然本無農桑之可養民,如米豆,每歲有數賜,如緜布者,無因而難求之。謹納不腆之方物,伏庶幾其價直準前例,綿布尤精好者賜之者,聖恩之彌重者也。黃金六十二挺,各四十二文目,朱二百二十裹、進上練二匹、大刀二把,附使者大中臣饗庭新右衛門尉職宣幷副官,表微志耳。恐惶不宣。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內農作雖是像農事而爲之,然近於戲玩,請停之。」傳曰:「農作非自今時,自祖宗朝而爲之,此非戲玩之事也。且以爲戲玩之事不可爲也,則如人勝、春幡之類,亦可廢也。」世明曰:「人勝、春幡之類,雖若戲玩,然自古有之,而抑人力不至於多費。臣觀農作,奇巖怪石之狀、山川草木之形,無不爲之。且分左右邊,爭呈機巧,此實戲玩。」傳曰:「爲山而無草木,則非山矣。且自古爲之。」不聽。
○司憲府啓:「金磶事言根下問時,權健固諱不啓,輕蔑主威罪,律該棄毁制書斬待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權健罪雖重大,照律過重,減等科罪何如?」尹弼商議:「權健偏執己意,猶未解惑,以至於此,罪不可赦。然情則恐或無他。」洪應議:「權健之罪,只在執迷而不知變通也。以輕蔑主威論,過於情。」李克培議:「權健罪雖重,情則可恕。棄毁制書之律,恐不相當。」御書曰:「君問不對,非棄毁制書而何?罪與律當。然父爲勳臣,身亦大臣,只收職牒,外方付處。」〈史臣曰:「健初與執義韓斯文、掌令奉元孝等同議啓金磶事。及上怒,命憲府鞫健,健之供辭頗涉臺中。斯文等奉承傳旨,恬不引嫌。及朴安性代健爲大司憲,斯文等恐安性問不引嫌之事,欲乘安性未上官,上健照律啓本,促吏書之,書多錯誤。未及上而安性出仕,亦隨風而靡,無異辭,士論囂騰,鄙夷之。」〉
1月10日
[编辑]○乙巳,傳曰:「內農作之事,自祖宗而然,乃爲民事擧也。故今亦略爲之,其難備之物,不必强求。」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來啓曰:「權健親問時不以實對,而殿下特從輕斷罪。然健所爲,非畏首畏尾,伺候顔色者之比,只是狂直耳。若受此罪,恐防言路?」御書曰:
爾等以健爲是而名爲狂直,以予爲非而云塞言路,爲是爲非,誰能辨也?
金諶等更啓曰:「健固執己見而無變辭之詐,故臣等以爲狂直。昔唐太宗罷朝欲殺魏徵,文德皇后以主明臣直爲賀,太宗乃悅。董宣爲洛陽令,殺湖陽公主蒼頭,公主訴帝,光武欲殺之。董宣曰:『聖德中興而縱奴殺人,何以爲天下乎?』帝令宣謝公主,宣兩手據地不肯謝,命强項令出。權健所爲,與此事不同,而無情則一也。臣等所啓,只願包容,以開言路耳。」御書曰:
此事非魏徵、董宣之比,且非罪言事之例也。
○弘文館典翰李昌臣等來啓曰:「日者臣等以臺諫言根不宜盤問,累瀆宸聰。今健坐罪,臣等恐言路自此塞矣。」傳曰:「爾等不知大體也。」昌臣等又啓曰:「大抵忘身殉國者少,持祿容身者多,爲臺諫者,果皆如龍逢、比干,則雖刀鋸在前、鼎钁在後,苟自反而直,當盡言極諫,納君於無過之地然後已。如非其人,則必厚於家而薄於國,先其身而後其君。一有可言之事,上探微旨慮問言根,傍懼大臣將爲怨己,必先斯二者,然後乃言。是以古之聖王,或拜昌言,或賞諫臣,以此勸之,有含默不言,如寒蟬者。臣等以爲臺諫所言,當理則納焉,如或不中,特賜優容,勿問言根,庶開直言之門。」承政院亦啓之。傳曰:「諫官、弘文館政院任意爲之。」
1月11日
[编辑]○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安性啓曰:「前者,金山郡守趙勛不法事件內,還上濫徵事,遣執義韓斯文推覈;又令反庫,分其剩穀,還給本主。臣意以謂以積年蓄積之剩餘,分給往今年受出之民,至爲未便。請勿令分給。」上曰:「然。」安性又啓曰:「內農作,國家所以示民以重農桑之意也。但分左右,以定勝負,互相爭競,皆欲辦難備之物,不得無弊。至如所用藁草,前此不過七十同,今年多至二三百同,此事雖不可廢也,請勿分左右,以除爭勝傾軋之弊。」上曰:「農桑,本也。自先王朝設內農作,所以示民務本,且有祈禱豐稔之意。至於花卉禽獸,但備觀覽也,暫設暫撤,無甚大弊。況難備之物,已令勿設,雖分左右,有何弊事?」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成俔、節度使李秉正曰:
三衛人外雖歸服,內實携貳。江界、碧潼之民,再被殺擄,已令兵曹諭其酋長,捕送犯人。已數月,了無回答,其心可知,不可不預爲之備。卿其申嚴邊警,毋或少弛。
1月12日
[编辑]○丁未,受常參,視事。
○光城君金謙光以年滿七十,上狀辭職,不許。
1月13日
[编辑]○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啓曰:「伏聞命改韓明澮諡號。諡者,考其行迹,以昭勸戒,苟旣定矣,斷不可改。請仍舊。」上曰:「爾言是矣。然上黨功業,一國人誰不知之?日者,奉常官員,以『明成』擬啓,予徒見『明』字之爲『思慮果遠』,而不知其『自任多,近於專』之義,遂以『明』字爲不妨,從之。及觀申從洽上疏,始知大不相稱。奉常官員,予欲罪之,然非出於一人之議,勿問耳。」金諶更啓曰:「明澮功烈,大則大矣。然諡號,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請勿改。」不聽。
○傳曰:「趙之瑞,可用人也,病若不緊,其差京職。」
○設內農作於後苑。
○禮曹啓曰:「今來宗貞國特送職宣,若於饋餉時,更以鄭誠謹事發言,未審何以答之?且特送雖無接見常例,特賜見何如?」傳曰:「若言鄭誠謹事,當答曰:『殿下覽書契,敎曰:「凡人豈無一失?誠謹雖有小失,島主自先世以來,交好已久,豈以此事遽生疑慮?」』以是答之。此輩前此久不接見,今若接見,無乃示之以弱乎?勿接見何如?職宣齎來書契內,歸咎鄭誠謹有三條,其一,不從條例,突入府內事,其一,自船上不入客館,直到島主家事,其一,不受回答書契回船事。
○行護軍金訢上疏曰:
伏以近者罷大司憲權健職,尋竄之於外。臣聞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君臣之分,猶天地之不可易也。然天道下際而光明,地道卑謙而上行,故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不交,天下無邦,爲泰爲否,在天地上下之交不交如何耳。故爲人臣者,固止於敬,止於忠。稽顙拜手非敬,牽裾斷靷爲敬也;唯唯諾諾,阿意順旨非忠,謇謇諤諤,面折廷爭爲忠也。故有不奉詔者,不以爲慢上;有封還勑書者,不以爲方命。當時不加戮,後世無異議,何者?人主威如雷霆,勢重萬鈞,苟震之以威,壓之以重,無不摧折糜滅者,誰肯抗天威批逆鱗,以取必亡之禍哉?必爭阿諛取容,諛侫成風,徒以俯伏聽命爲敬,逢迎順旨爲忠,而國事日非矣。國家置臺諫,以寄耳目之任,而凡擧劾彈奏之際,其言之所從出,俗謂之言根。或得之於親故隱微之間,而難於輕發,或得之於平昔閒話之中,而莫敢的指。若一一推其言之所自出也,則必疲於應對,利於含默,而罪人無以懲,朝綱易以弛矣。前此,臺諫累請不問言根,而已蒙允兪,永爲成法,所當守而不失。近有一二臺諫,建白以爲可問,是自毁之也而可乎?殿下以從諫弗咈、邇言必察之盛心,用一二臺諫之言,特垂淸問,而權健敢抗拒不對,事涉不敬,罪在無赦。而原其情,則不過欲守其法也。守法之吏,雖賞之猶懼不能,況從而罪之乎?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千萬人之勸之懼,在一賞罰轉移之機。一權健之得罪,不足惜也,而其所以摧剛直之氣,長阿諛之風者,在此一擧,豈不深可惜哉?伏惟殿下留神垂察焉。權健旣得罪,臣輒區區陳論,疑於黨罪人矣。臣非不畏罪也,然知而不言,臣罪大矣。臣數年以來,風濕交侵,腰下不遂,死亡無日。而猥蒙睿慈,曲霈洪私,賜醫藥而治疾,病頒廩祿而救飢餓,得至小間,以至今日,實殿下再造之恩也。今雖受斧鉞之誅,死猶晩也,安敢隱默以負殿下哉?臣氣力尙弱,足不能行,恨不得瞻望闕庭,仰陳得失,而遙上封章。書不盡言,言雖有盡,意則無窮,忠憤所激,不覺嗚咽。
命召訢。訢輿疾赴闕。傳曰:「此非他問言根比也。金磶罪關綱常,不可不懲,故囚于禁府,再度刑訊,而尙不能得情,故棄之。權健自平安道來啓曰:『平壤人言:「磶之事詳推,則可以得情。」』予聞其言,謂其有據可鞫,卽問其所傳聞處,健固執不言。君臣之間,豈可如此?予欲依法罪之。然父是大勳,身爲大臣,特從輕罪之耳。爾久爲經筵官,今尙如此,外人豈能家喩而戶曉哉?」訢對曰:「健不對上問,雖似過當,然不過欲守其法耳。臣恐自今以後,阿意順旨者多,而直士少矣。」傳曰:「安璿連族於安寬厚,以此觀之,權健所聞安璿之言,亦未必出於正也。」訢曰:「權健得罪,無足惜也。若比比如此,則恐臺諫無見聞處矣。璿之連族於寬厚,臣不敢知也。」傳曰:「爾嘗久侍經幄,今何所啓乃爾耶?非他問言根比也,在所不得已也。」〈史臣曰:「訢病腰脚,以肩輿赴闕門而啓。議論勁直,識者高之。」〉
○義禁府囚人金磶上疏曰:
臣聞萋斐之文,終成貝錦;市虎之言,三傳必惑。苟非聖人至虛至明,則孰知公冶長之非其罪、匡章之不爲不孝乎?況臣之事,初以浮言致獄,而臣與事干俱受刑杖二次,曝白其情。聖上亦慮一夫陷於非辜,廣議大臣,已釋冤枉。而浮言重起,朝議紛更,以一人之毁,更成刑獄,必至於誣服而後已,臣冤滋甚。古人云:「成人者少,敗人者多。」一罹危機,衆毁螽集。況今權健所聞,乃在安璿,璿卽安寬厚之從父姪也。安氏之門,與臣之家有隙已久,必欲擠之於井,而又下石焉,安知不爲相爲脣齒,乘此之隙,陰發毁言乎?若攸司從璿之言,而決臣之事,則臣之腷臆,無由得伸,而直以成安家之宿怒矣。假如安璿浪從浮談,當盃酒談謔之間,無情發說,及聞推問言根,則思其所言之端,先掖邑人善爲修飾,符同待問必矣。璿以一邑之主,權足以感人,威足以動衆,有欲必遂,有命必從。而臣之父則解任棄世,已閱十年,臣之氣勢,無所可依,誰肯拂逆時太守之意,忍杖直言,以救已死守令之子乎?臣之痛悶者一也。況安璿之言,在臣方被縲絏之中,當其時,已因如此浮言,訊推平壤人物,至於再刑,膚裂骨碎,不忍誣言,乃實情也。而若復一依安璿之言,又推事干,則其意以謂:「若依前轍直明其情,則違於更問之意,必受無限之杖。若從更問之意,誣辭變招,則不受一杖,以全其身矣。」豈愛惜孤弱寡援之人,以違法官更推之意,强襲前人之發明,而忍受無限之杖乎?臣之痛悶者二也。謹按律文有指奸者勿論之條。況臣之事,累次刑訊,無一指奸,而更從浮毁,以致牢獄,孰肯於祈寒桎梏之中,寧受刑杖而不忍誣言,以喪其身乎?臣之痛悶者三也。臣前杖之毒,方砭骨髓,呻吟未斷,而又陷刑獄,必死於接摺矣。苟全性命而强招誣服,則永世禁錮。臣之一身,前後坑坎,進退維谷,臣之痛悶者四也。臣若實有此犯,則方其時,豈無言官而一無擧劾,必待再經大赦,出身文場,政府薦擧爲司錄,然後追論其弱齡之事?旣替臣職,又欲蔓延於他,蝟興大獄,臣之痛悶者五也。臣以蓬蓽之微,單寒莫比,叨參科第,聖恩已至矣。衆口交訕,身世寡助,更於仕宦,復有何望?但生逢聖主,無一夫向隅而泣,臣獨爲刑所迫、爲憎所快,而誣被汚穢之累,則是使匡章與公冶長,不得免罪人之名,而永爲昭代之棄物矣。此臣之自納於不測之誅,而籲天未已者也。
傳曰:「安璿之於寬厚,同姓五寸,而安璿時任庶尹,金順成十年前已死守令。金磶之事,其於推覈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前日金磶所犯,綱常重事,推考,事端未出,平壤事干各人,亦不言其實,因此棄之。今以權健之言更鞫,而其言出於安璿。金磶素與安寬厚有嫌,璿若寬厚之五寸姓,則出言不公。臣意以謂雖堅推,終不得承服,棄之爲便。」尹弼商議:「安璿於寬厚切族,且璿時任守令。又是傳聞之事,事干各人,想必多拿來推鞫,必至騷擾。且恐各人務欲實安璿之言,萋斐成獄,以成誣陷之弊。此事年紀甚久,竟是指奸之事,臣意以謂棄之爲便。」洪應議:「臣於此事,前日已再陳不可。臣意奸事不於奸所現捉,則不得聽理,以袵席之上,所爲隱微故也。律所謂指奸者勿論,亦此義也。今上書所載與安氏有隙、新舊守令有間等語,捃摭己悶之意,固不足恤也。然擬之大義,推覈以明,不徒於理未穩,終將不得現推。況在十年之遠乎?臣意勿推爲便。」李克培議:「臣前日以十四年以前之事,推明爲難議啓。今金磶之言,似亦有理。」尹壕議:「雖鞫金磶得情,再經赦宥。且安璿於金磶有嫌,上裁。」傳曰:「宰相之議,與予意甚合。然予不棄之者,此事關係綱常,言端已出,而無緣棄而不鞫,則不知者,以謂此事何以棄而不問?言者必有之。故欲待安璿之來質問矣。雖問平壤事干人,必與安璿相應,以實金磶之罪,以此定罪未穩。予意以謂禁府推覈時,知此意以斷之則可矣。」
1月14日
[编辑]○己酉,雨雪,雷震。
○禮曹啓:「職宣齎來書契內,旣咎鄭誠謹,今若如傳敎言之,則彼狹窄之心,恐生疑惑。且若不接見,彼必失望。曹供饋時,彼若言及誠謹,答云:『殿下已罪誠謹』,何如?」傳曰:「以予昨日傳敎及禮曹啓稟之言,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彼若言鄭誠謹之失,答曰:『殿下聞誠謹失禮,已謫於外。』且從權接見爲便。」尹弼商議:「若問誠謹不中之事,當答曰:『將具啓殿下。』且須賜見,慰之曰:『鄭誠謹奉使失儀,予當治罪。』以是權辭慰撫何如?蕞爾小醜,雖不足畏,邊患亦不可不慮。」洪應議:「今承上敎至當。特送接見,古無其禮,今特見之,恐虧大體。如問誠謹之事,答云:『如此小失,人或有之,何足介懷也?』以此答之何如?」李克培議:「若言誠謹事,權辭答曰:『前日宗彦右衛門來言誠謹失禮,故殿下已知之,深責其非。然此特過誤小失,島主亦何嫌焉?』以此開諭何如?且彼言失禮於我國者,島主竝已流刑,此言固不足信,我亦以深責誠謹答之,似乎相稱。且接見雖無前例,觀其前日宗彦右衛門及今次職宣齎來書契等語,彼之懷忿已深,特賜見慰諭何如?如此輩,不可以一槪待之,有時從權可也。」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古人有言曰:「順旨者愛所由來,逆意者惡所從至。」則人臣之爭欲順旨以避逆意者,必然之理也。人臣爭欲順旨以避逆意,則謇諤之士,無所容於世,而含默之風長。含默之風長,則壅蔽之患成,而禍敗之至,難乎免矣。古之明王知其若此,故唯以開廣聰明,爲甚盛德,諒直者嘉之,訐犯者義之,愚淺者恕之,狂誕者容之。雖有取筆塗詔,欲毁白麻者,亦無所加其罪。不然,君臣之位,猶天尊地卑,分與勢截然而不敢犯,孰敢立殿陛之下,與人主爭其是非乎?而況臺諫以區區小官,上批龍鱗,下結仇怨,不知其何所恃也,所可恃者,唯有人主之容恕,粗能謹其官守,以盡事君之責焉爾。恭惟主上殿下臨御以來,求諫若不及,從善若轉圜,言苟可采,無不行者,雖有失當,一切包容,大開不諱之門,以養直士之氣。故臣子忘戮辱之患,事無大小,罔避權要,舒心展誠,知無不言。夫人之顯犯,則據兩造之辭而聽之矣;人之隱慝,則或可因所聞而得其實矣。故言官之所聞所啓,或出於公議,或出於親舊,或出於宿昔,或出於今日。而有當容隱者,有難的指者,今之所謂言根是也。若必一一根尋以致辨詰,則言人不善,衆所深戒,孰肯傳播,以及言官之耳哉?朝廷設臺諫,本以大開聰明,而反以杜絶視聽,則是自蔽其耳目也。自蔽其耳目,則百官之貪邪、遠方之利病、風俗之汚隆、綱常之斁敗、法令之不行、公論之在下,何階而一一上達乎?嘗因臺諫之極陳其弊,特垂兪音,許以勿問。是則以衆智爲智、以衆心爲心之盛心也,史官書之,遠近聞之矣。曩於經筵,權健只啓平壤所聞,不啓言根,殿下亦賜優容,則是守前日勿問之敎,而信在言前之盛心也,史官又當大書,特書不一書矣。翌日於經筵,論及此事,殿下亦難於更問言根。侍講一二大臣、臺諫從旁失對,以致殿下失信之擧,將焉用彼哉?議之者有曰:「臺中所聞則不可問也,其所獨聞則可問也。」臣等竊以謂言事者之所聞,不可問者,欲以開廣言路,則臺議與獨聞,又何擇焉?此不過曲爲辨說,以惑衆聽,而諂諛之意可掬也。伏願殿下更留三思,無替前日之德音,益開言路,以廣四方之耳目,國家幸甚。若夫權健之經情不對,則徒以戇執,矯激過甚,不自知其陷於不赦之罪,原其情,則不過爲狂直之致也。若實有不敬之罪、狡詐之情,則臣等亦當開陳情狀,請抵其罪,又安敢區區以事出無情,冒塵宸嚴乎?大抵言事者,若有私徇傾軋之情則已矣,若出於無情,則雖有乖忤之言、越禮之行,古之哲王,一皆容之,考之傳記,不可勝數。況以一言旁及大臣而罷之,則後來者,不肯言大臣矣;一言旁及近侍而斥之,則後來者,不肯言近侍矣。以多言而去之,則後來者,容默不言矣;以勁剛忤旨而黜之,則後來者,柔侫取容矣。一言官之進退,而人將卜之,以爲言行容默之計,玆一機會,大可畏也哉!況乎言事者論過失,而人之磨牙切齒者,固亦衆矣。一朝或以所短,或以愚直,摧沮而罷去之,則適足以快憎怨之讎,開私枉之門而,言路精彩,蕭然一變矣。此非朝廷之福也,又非盛世美事也。御書有曰:「此非罪言事者之例也。」臣等竊以謂健之官則臺官之長也,健之言則彈人罪惡,而不覺至此。四域之大,兆民之衆,莫知其詳,但見言事者,連群罷去,則安知不疑朝廷,厭倦言事者乎?姦諛含默之輩,將自此張目出頭角,自以爲得計矣。今成命已行,臣等安敢必望其改正?所以夙夜彷徨,區區言之不已者,非敢爲健之一身,所可深惜者,朝廷之事體耳。魏徵上太宗疏曰:「施刑罰,則思因怒而濫。」伏惟殿下可不於不可赦之罪,求其可恕,於不可用之言,求其可聽,以臻至理乎?御書又曰:「其於擬啓,心有繫也。」臣等伏承玆敎,不勝隕越之至。臣等俱以駑鈍,亦叨言職。據理辨直,則涉於黨罪之嫌;希旨順承,則違於獻替之義。涉嫌止貽於身患,違義實玷於君恩。臣等安敢避涉嫌之名,而唯唯諾諾,與世浮沈,以辜負聖上之恩哉?夫多合少忤者,未必愛其君;少合多忤者,未必不愛其君。伏願殿下更留三思。
上御宣政殿。都承旨宋瑛、左副承旨金克儉、注書、史官等入侍。召朴喜孫敎曰:「司諫何往而正言獨來乎?喜孫避席。上問曰:」疏意以罪大司憲爲非歟?「喜孫啓曰:」臣等非以罪權健爲非也。大抵君臣之間,上有所問,則安敢毫髮隱諱?健不對上問,不得無罪。但恐凡事必問言根,則遂成弊法矣。「上曰:」爾言果與疏意合矣。予若必問,則當初臺諫,請覈金磶之時,何不問言根乎?磶於往日旣被囚鞫,再加刑訊,不能得情,曾已棄之。健回自平壤,啓曰:『平壤人有言,磶所犯者,請更推。』予以爲問其傳聞處,則更推有據,故遂問。健但云推之則自得其實,諱而不言。其後因大臣臺諫之議而更問之,又固諱不啓,是豈可乎?此非問言根之比也。而爾等至於上疏何歟?「喜孫曰:」問其言根,初非出於宸衷,有一二臺,諫以問言根爲可,故問之耳。臣等在言事之官,恐他日以此爲例,每事問之,故敢啓耳。健雖有罪,但無是情,故臣等亦以無情啓之矣。「上曰:」以言官而言事,予豈非之?凡臺諫言事,每問言根,以詰臺諫,則果是弊事,故予嘗不之問矣。今此問在所不得已也。而爾等以予爲失信,後日若遇如此不得已可問之事,則安可不問言根而一從臺諫之言,欲實難明之事乎?且安璿之連族於寬厚,予初不知。今觀磶疏,則健所聞之處,亦涉不正。以所聞不正之事,固諱不言,亦豈可乎?「喜孫曰:」安璿之於寬厚連族與否,臣等安敢知之?「上謂承旨等曰:」前日爾等以予之處權健爲不便。爾等之心,以謂金磶之事,可以得情歟?「宋瑛啓曰:」臣等亦知健不恭之罪,末減科斷,上恩已重。然恐外間與後世之人,不知其實,以謂健以問言根出處坐罪,故臣等啓之。今臺諫所啓,亦不爲非矣。安璿之言,爲寬厚報復金磶而發歟?抑或有所聞,偶發於閑話中歟?其言之公不公,未可知也。旣命拿致矣,待推鞫後,斟酌施行爲便。「上曰:」旣命拿來,安敢棄之?後人之知不知,在於史臣,而史官必以實書之矣。「喜孫啓曰:」以金磶之事,言官受罪者二三,而皆以自己錯對坐罪矣。然恐外人則以爲言事受罪矣。然若問安璿,則璿必有所聞。君臣之間,安敢不以實對?推問甚當。「上曰:」旣已命推,予豈置之?「
○傳曰:「不問言根,則處之實難。後復有如此之事,處之何如?何以則於事得當,而於臺諫所謂勿問言根者,亦得無妨歟?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今觀諫院疏意,若問言之出處,則言官將無所聞,必有後弊。今權健之事,則須問而之而後施行,不可不問。大抵遇事,或問或不問,臨時酌其中而處之,不可預爲畫定。伏惟上裁。」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昨日經筵,論韓明澮改諡不便,未蒙允許。凡議諡,非出於一二人之議,必詳考其行狀,僉議擬望。今改明澮之諡也,不問奉常而直從中獨斷,至爲未便。請仍諡。」朴喜孫亦啓曰:「前日有請改父諡者,殿下亦不聽,豈無謂歟?今獨許改之,後弊難禁。」傳曰:「經筵臺諫已知之,勿復言。」〈○史臣曰:「金順誠有子三人,曰碬,曰磲,曰磶,皆無行。順誠爲平壤庶尹,吳漢爲判官,碬等頗驕縱,亂淫官妓。漢嘗從容諷之,順誠怒曰:『吾兒終不着有角頭巾矣。』以漢出身錄事,故折之以此,其無義方類是。及順誠喪室,磶等遭母喪,屍在殯而猶與妓通,醜聲流聞,人皆鄙之。後磶登第,拜議政府司錄,憲府劾其敗常,竟以事在十年前,暗昧難明棄之。權健以宣慰使往平安道,聞其詳。及拜大司憲,會同僚議曰:『吾聞磶等事於平壤,審非虛誣,欲更啓畢鞫。』同僚議合,翌日經筵乃啓。上問所從聞,健對曰:『窮鞫當自露矣。』更承召問,健曰:『究問言根,妨於言路。』問再三,終不啓。上以輕蔑主威,命憲府鞫之,竟收職牒,外方付處。臺諫職在糾劾,必廣己見聞而後,可以盡其耳目之責。昔彭思永有言曰:『風聞者,廣聰明也。』今必問其所從來,則後無聞矣。寧甘重謫,不敢廢國家開言路之法,健之不啓言根,其亦有見於斯乎!韓斯文等縱不得論執不可鞫,旣與健同議,則當引避,不暇而恬不知恥,專務承近,陷健大罪,自以謂得計,而公議已貶矣。健風神峻潔,器度醞藉,生長綺紈,少年榮貴。而略無驕矜之色,爲文章平談,論議正直,其大節有不可奪者。時,老母在堂,臨發有詩曰:『回首萱堂看漸遠,莫言三宿更遲遲。』人皆惜其去。」〉
1月15日
[编辑]○庚戌,傳曰:「凡下問諸司公事,必於三日內回啓。」
○推刷修改都監提調孫舜孝、朴安性上修改案所得公賤二千餘人。傳曰:「予觀推刷之事,己亥年已付案者,可以盡刷也。專不付案而漏落者,何以得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不付案者陳告之法,載在《大典》,他無可爲之方。令修改都監議節目以啓何如?」命饋酒會議宰相。孫舜孝醉甚,呼尙傳欲啓事,左右恐失言,皆止之。舜孝敢啓曰:「殿下卽位以來,臺諫受罪,未有如權健之重者。健偏母年過七十,且獨子,請命還何如?」傳曰:「父爲大勳,身爲大臣,予亦豈不思耶?予已斟斟酌矣。」
○永安北道節度使李克均以病辭。傳曰:「京職換差。」仍下書于克均曰:「今聞卿病重,不可久在邊塞,卽換京職。軍機重事,宜付諸虞候而來。」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大戴禮》曰:「諡者,行之跡也。行出於己,名生於人,所以勸善沮惡,而萬世不可易者也。」苟公論所在,則雖孝子慈孫,安得而改之哉?今朝廷大臣之應議諡者,皆具行狀,付諸奉常寺,兼采所聞,議定其諡,所以重名實、示至公也。奉常寺議啓韓明澮諡,旣於『明成』二字落點,而旋因其孫申從洽疏,斷自宸衷,改『明』以『忠』,其於百世不能改之義何?殿下之所以念明澮,至於如此者,以有靖難之勳也。靖難勳臣死而得諡者非一,殿下未嘗有所改。臣等戇愚,不識大體,但不知後有申請者,亦得一一改諡乎?若不得一一改諡,則何不委諸公議,以存萬世之法乎?此弊一開,安知後世,不有因子孫申訴,加美諡於其所不當得者也耶?此臣等所以不避誅戮,狂僭妄言爾。伏惟殿下留神采納,俯循公議。
御書曰:
已許予意,何煩乃爾?非不知改諡之難,爲諡與行違耳。
○司憲府大司憲朴安性等上箚子,請勿改韓明澮諡,不聽。
1月16日
[编辑]○辛亥,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今聞司諫院疏內有云,一二臺諫大臣失對,致令殿下失信。其日經筵,臣與大司諫申末舟入侍,憲府、諫院事同一體,諫院非議小臣,臣不可安然在職,請避嫌。」傳曰:「前日申末舟啓以前日所啓錯誤,故受罪矣。今爾亦以前不啓爲誤乎?」世明曰:「權健自平壤來,言於府中曰:『金磶事推之無據,故已捨之。然吾今行聞之詳矣,欲啓更推。』臣等聞之,皆以爲然。乃於後日經筵,臣與末舟啓以更推。敎云:『雖欲推之,權健固諱言根,何以推之?』臣與末舟啓曰:『推問言根允當。』臺官糾察百僚,今遭諫院之論,在職未安。此臣所以避嫌也。」傳曰:「此事與末舟不同,其就職。」〈史臣曰:「推問臺諫言根,有妨言路,而世明以臺官,啓之如此,其爲無識甚矣!」〉
1月17日
[编辑]○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權侹啓曰:「今改韓明澮諡號。大抵諡號,必從公議而定之。古人云:『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請仍舊。」不聽。持平盧公裕亦請之,不聽。
○以韓瑞龜爲資憲淸原君,李克均正憲知中樞府事,金繼宗折衝訓鍊院都正,河叔溥嘉靖永安北道節度使,柳仁濡宣務司諫院正言。〈史臣曰:「仁濡喪妻後,與妻母同居無別,人頗疑之。仁濡聞之,卽異居。」〉
1月18日
[编辑]○癸丑,受常參,視事。掌令朴文孝啓曰:「韓明澮諡號,從其孫之請改之,甚未便。」上曰:「已悉予意,其勿復言。」
○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京畿諸邑還上十碩未收者命罷,守令督徵甚急,率皆破産以償,民甚苦之,請緩其令。」特進官李克墩曰:「臣嘗目覩州郡之儲,皆已虛竭,歲若凶荒,則國胡以賑之?前年畿民,聞勿徵之令,專不輸納;今年則稍稔,督徵爲便。」同知事李瓊仝曰:「今年雖稍稔,督徵還上,則臣恐百姓無所儲,而難於東作矣。且還上雖令蠲減,守令不致意,民不蒙其澤矣。」上曰:「今年不徵而脫有凶荒,則何以賑之?」洪應曰:「守令罷黜之法太重。」上曰:「已徵之數,予將問於該司。」司諫金諶啓曰:「仲春雷乃發聲,固其常也。今當孟春之月而雷發,雖不可的指謂有某事而某咎徵應之。然和氣致祥,乖氣致異,豈無所自而然?臣恐獄訟冤抑,有以致之也。」上曰:「是語誠然。正月雷發,固非其時。不無冤抑之事,予當問之。」
1月19日
[编辑]○甲寅,御經筵。
○傳旨刑曹、司憲府、義禁府、漢城府曰:「今當孟春之月,雷乃發聲,豈無致災之由?凡聽訟官吏,或執偏見,或因請囑,顚倒是非,不公聽斷者,或有承奉傳旨,推覈人罪,而拘於奉旨,過情羅織者,或有受人狀告,處決公事,而誤入先言,聽斷失宜者。凡此三者,皆使吾民,含怨抱屈,終莫能伸,傷和召災,未必不由於此,其各痛自察擧,若有如此之事,咸以實聞。」
○禮曹正郞權景祐將單子來啓曰:「職宣云:『吾島雖褊小,使臣接待自有節次。來則揀時日以拜書契,去則修書契以報,今使臣則不然,初入境內,不入客館,突入府內,督授書契,堅辭不獲,禮度坦率,有乖前例。下館翌日,卽欲發船,未及修書契,遽解纜而出,不得已捧書契,授之於船上。且使臣齎來事目內第一條,乃特送等到闕下無禮事也。島主卽依敎,特送一行之人皆罪之,錄其姓名,以呈使臣曰:『此輩皆無罪,但代官使送上官人、伴人及三浦代官國長使送望古沙也文等,實有罪者,若罪三人,則其餘不問可也。故代官使送等,卽竄于不毛之地。』然使臣已發去,令助國次追報于豐崎。兩國和會,固非一日,而使臣往來,亦非一度。今使臣不循格例,唐突若此,是豈使臣率意爲之哉?是必朝議已定,示之以絶之漸矣。島主因此,寢不安席,恐絶交好之路,不遣使臣,恐懼待罪。其遣特送,非爲他事,專是覘知其大國禮貌厚薄而爲向背也。其使者回告云:『特賜接見恩禮之數,有增而無減。』島主始釋然喜曰:『向者之怒,吾已錯矣。使船之送,依舊勿違可也。』島主又云:『大國之恩至重,汝等當體我意,毋作弊而行。三浦倭人幸有向朝鮮無禮之事,則詳問姓名而來。故某等於三浦等處,詳悉推問,時無犯濫之人也。』又云:『今吾所告使臣唐突事,非必欲陷之於罪然後快於心也。如此之事,有關事體,不得不告云』耳。」
○司憲府大司憲朴安性等上疏,請勿改韓明澮之諡,不聽。安性等闔司來啓曰:「太常旣擬實跡,以定其諡,殿下乃於『明成』之號落點。又以後孫陳疏,特改『明』字爲『忠』,臣恐一開其端,末流難禁,故敢更啓。」傳曰:「予於歷代之事,粗嘗知之,豈不知改諡之爲不可也?然明澮之諡與實跡不類,故不允。大抵諡號與實跡,相孚而後可也。以醜諡加於善者,固不可;以美諡加於不善者,亦不可也。如太宗朝罪議諡之官,以此也。」安性等更啓曰:「上敎允當。然議諡之事,該司主之,非君上所得議也,亦非他人所得議也。況以子孫疏請而改之,可乎?今其子孫之欲改者,只惡其『自任多近於專』之一語矣。以子孫之言而改其諡,則凡加惡諡者之子孫,孰不爭起而欲改之哉?」傳曰:「昌原君,予之叔父也,加以惡諡,而予不改之者,以其諡與跡相稱也。金國光之諡亦不美矣,其子孫欲改之,以其諡與跡相孚,亦不改也。今明澮則其事業亦非此人之比,而諡與跡固不稱也。予初不察小註所記『自任多近於專』之語而可之,是予於明澮一欺之也。今又改之,則予於明澮再欺之也。且行狀乃歷敍平生所行之迹,上黨行狀無自任多近於專之事,卿等後勿更言。」安性等更啓曰:「凡行狀,乃子弟之所爲,只載其功德,而不錄其過失。今議諡之官,旣以公論,考其平生行事之大略,名以二字,不可改也。且上敎乃曰欺明澮也,臣意以謂本以『明成』賜之,而今復『明成』之號,何有於欺也?且古者無請改諡號之人,而今紛紜若此者,自金國光之子始也。今若不塞其源,則後有如此之輩,恐不能禁斷矣。」傳曰:「後豈有元功如明澮者哉?其勿更言。雖百端言之,予不聽也。」安性等曰:「奉常擬諡,必有所指。召奉常寺員,問其議諡之由,何如?」傳曰:「奉常旣失矣,問之何益?」
1月20日
[编辑]○乙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啓曰:「十四日有雷震之變,今下旨責勉聽訟官吏。臣意輦轂之下,則六卿分職,各司其事,以聽民怨。如外方守令,苟非其人,則爲吏胥操弄,小民之怨,無由得伸。請以此竝諭諸道。」上曰:「可。」掌令朴文孝啓曰:「廣興倉守卜承貞爲利川府使,司贍寺僉正李庚爲平山府使,皆以四品,而陞三品,吏曹必有情。請改正,幷鞫吏曹。」上曰:「人器相當,何有不可?」諶曰:「人器雖曰相當,六曹、政府郞官外,諸司之員應陞敍者,取稟用之,古也。吏曹不啓稟,無乃不可乎?上問左右,吏曹參判李約東曰:」卜承貞等皆已秩滿矣。「領事李克培曰:」臺諫之啓,爲其以四品而陞三品也。然人器相當,何拘資格乎?「上不聽諶等言。
○御後苑,觀宗親射。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曰:「今聞道內驛路凋殘,乘馹者不得速馳,多致稽緩,甚不可。前降凡干驛路阜盛條件,卿其盡心擧行,毋至如此。」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卜承貞、李庚陞職事,今朝上敎曰:『人器相當則可也。』人器之當不當,不必論也,吏曹不取稟擅用之,請鞫之。」傳曰:「今朝已諭予意,不允。」世明反覆論啓,傳曰:「議于領敦領以上。」沈澮議:「卜承貞、李庚,其人品皆可取也。銓曹所用,似無錯誤。」尹弼商議:「以京職四品,授外任三品,匪今伊始。且李庚、卜承貞人器甚當。」洪應議:「卜承貞等陞從三品職事,不爲踰越。承貞曾爲楊根郡守,聲績已懋,超擢用之,允合輿望。庚亦屢經守令,而階通訓,何疑於府使乎?」命以諸議示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政府、六曹郞官外,未得陞職事,載在《大典》,則承貞、李庚,決不可陞也。而銓曹用人,至於如此,臣等非論此人等賢否也,擅便陞職而不取稟故啓耳。」不聽。
○傳曰:「栗島鷹坊位田,已令還屬公田。其養鷹之需,令戶曹給之。」
○刑曹正郞鄭眉壽上疏曰:
日者,以臣於上黨府院君韓明澮發引,擔當丁夫不能整齊,命下義禁府。其訊鞫官將欲鎖頂,問臣議親與否。臣答曰:「我文宗外孫。」訊鞫官將臣言,問其府月令檢律曰:「先王外孫,亦得與議親乎?」檢律不能對。又招刑曹老律問之,答曰:「《大明律》名例八議,一曰議親,註云:『皇家袒免以上親、太皇太后皇太后緦麻以上親、皇后小功以上親。』其所稱皇家者,指當代而言,先王不與焉。所謂袒免者,亦指同姓而言,異姓不與焉。」訊鞫官從而信之,竟不論臣以議親。臣意以謂其稱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者,皆指當時在位而言也;皇家者,通指一代而言也;稱袒免者,指同姓無服之親也;其曰以上者,兼指同異姓有服之親也。律官徒知袒免爲同姓之親,不知以上二字擧最踈無服,而該內外有服之親也。若只以當代親爲議親,則律文何以通稱皇家也?其曰皇家,則先王有服之親,亦與議親明矣。假如皇明高皇帝曾孫,今爲藩王,則於今皇帝爲無服矣,中朝其不以議親待之乎?至如我國,則鄭顯祖於世廟爲緦麻親,姜子順於文廟爲緦麻親。若於當代,則爲無服之親矣,本朝亦不以議親待之乎?《經國大典》凡議親授職與復戶,皆言先王先后親同,獨於治罪,不及先代之親,此豈立法本意?若以律官之言爲是,而只以當代論親踈,則人君一世之繼,族序漸遠而不得爲宗親者有之。臣之區區欲達者,非爲臣一己而言。臣職帶刑官,三年于玆,審知律官,本無學力,未達律文旨義。若治獄之吏,專信律官之言,不深究其旨,則臣恐用法顚倒,其弊將至於刑不當罪,使聖上欽恤之仁、親親之道,或有所未盡也。伏惟上裁。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律文,皇帝袒免以上親有議,則眉壽文宗外孫,豈不得與袒免以上之親乎?不徒眉壽,如此之類若犯小罪,庶可免矣。」尹弼商議:「鄭眉壽上言,似亦有理。令該司講究諸律,備細磨勘以啓,定奪何如?」洪應議議親皇家則袒免,皇太后則緦麻,皇后則小功。自皇帝至皇后,分遠近親屬以降殺,而無同異姓之文。今以鄭眉壽言之,是文宗大王緦麻,屬於議親無疑也。且律稱皇家云者,泛稱先王與當代而言也,先王不與焉者,未知其然,更考覈施行。「李克培議:」鄭眉壽上疏,令禮曹同律官議啓後更議。「」尹壕議:「鄭眉壽非同姓親,依律文施行何如?」傳曰:「令禮曹商議以啓。」
1月21日
[编辑]○丙辰,遣吏曹參判安處良,奉表如京師,賀冊封中宮。上拜表如儀。就差通事趙崇孫,管押被虜逃來唐人康鎧解赴遼東。
1月22日
[编辑]○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
○問于政院曰:「正至常參時,依世宗朝例,用鼓吹何如?」政院僉啓曰:「上敎允當。」
○以成俶爲嘉善慶尙道兼兵馬水軍節度使,李伯男通政慶興府使。
1月23日
[编辑]○戊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安性啓曰:「還上十碩以上未收者,罷黜之令太嚴,故守令等督徵太迫,民間騷擾。盡賣家産,不得盈其數,則流離失所者多。其至今未納者,必窮甚,勿徵何如?」正言朴喜孫亦啓之。上曰:「臺諫之言甚當。但國家之收穀,專爲民生也。國富則民安有不足者乎?民無遠慮,其所仰恃者國庫,而國庫已竭,飢饉將至,則何以救之?」領事尹弼商曰:「臣嘗聞昔年百姓,皆備還上聚于京倉,聞不徵之令,分散四出,或貿換市物。是則國家見欺於民也。彼貧寠者則已矣,雖富者,待日次未納者有之。考日次,專未納州縣,則徵之何如?」侍讀官李宜茂啓曰:「守令怵於法令,徵督太甚,民多破産。雖農器一切賣之,甚可憐也。」上曰:「知道。」特進官鄭文烱啓曰:「江原一道,比諸他道民戶尠少,凋殘莫甚,而今者道內流移者,一千二百餘戶,他道流移者,一千八百餘戶矣。其祖若父以下流移者,已令還本,而中因安琛建白而停之。此道之事,臣所目擊,敢啓。臣嘗觀平壤一府二十四旅,以江原一道之衆,反不能居其半,則不刷還可乎?」知事李克增啓曰:「江原一道,南接寧海等處,西接谷山等處,則地非不廣也,而民戶之少,至於如此,尤不可不刷還也。」上曰:「然。」
○漢城府判尹李克墩等來啓曰:「近因雷變,慮獄訟官吏失於聽斷,乃下旨責勉。臣等於聽訟,雖盡心力,然知識淺短,不無錯誤,或有冤枉者。去年內農作時,草薍、眞竹、海竹,繩索等物,當其用之之時,皆裁截破費,且太半遺失,而今者督令還納,人甚苦之。請勿徵。」又啓曰:「畫員李季眞曾受公貿易回回靑價,黑麻布十二匹,而卒不買來,令本府徵其本色,囚家僮累及數百名。而季眞不能納者,以回回靑,非我國所産,亦非民間所用,季眞雖至死,不能納必矣。請勿徵本色,以黑麻布倍徵何如?」又啓曰:「祖父母以下流移者,盡刷還本貫。今居畿內安業且充軍役者,盡刷還本土,則適彼旣無族親,又無田畝,遷徙之間,不無所失,無益於國,有怨於民。臣請逃避隱漏者外,其餘久遠安居所在籍兵者,勿令刷還。」傳曰:「流民刷還之事,近來大臣乃云:『江原道地廣人稀,若不刷還,則遂棄其地。』故已令京畿監司應還本土者,名數書啓矣。餘皆從之。」
○遣弘文館著作許輯于安山,校理李宜茂于交河,摘奸七事之狀。
1月24日
[编辑]○己未,御經筵。
○居平君復上書曰:
臣於成化壬辰之秋,犬馬之齒,已踰四十有五,而尙無子,故告于禮曹,據法轉聞,以臣姪黃山守汶爲臣後。越三年甲午,臣之妾子義山令潤生焉;越八年辛丑秋,具由告于忠勳府,轉啓收黃山守立後文,嫡長案內以潤改錄,聖恩罔極,夫復何言?然臣於繼後一事,汲汲如是者,非爲臣一己,惟失祀大宗是痛,不能自已。臣謹按《大典》奉祀條:「欲自與妾子別爲一支,則聽。」據此論之,則臣之妾子,只主臣祀固也。臣死之後,未知先考之靈,血食何所?臣竊痛心。臣嘗閱《性理大全》,其論繼祀者則曰:「古人繼祀,大宗無子,則以族人之子續之,取其一氣脈相爲感通。」臣以謂斯言也,只稱無子,不稱無嫡子,必專指無子者而言也。於妾有子,則氣脈通焉,不可謂之無子,明矣。其論宗法者曰:「宗法之設,恐流派寢多,易至淆亂。故有大宗以統之,則人固知尊祖;有小宗以統之,則人各知敬禰。」臣亦以謂斯言也,只論宗法有大小,不稱宗子有嫡妾之分。如使妾子不當爲宗,則先儒必辨之詳矣。於斯二者,可見古人以妾子,爲宗無妨之一端也。況宗親則雖貴賤有等,均是先王一氣而分,不論嫡賤,受祿於朝,獨於繼宗何疑之有?夫法者,更而通之,宜於民者爲良;禮者,以義起之,合於情者爲當。倣於古,不宜於民,非法也;泥於古,不合於情,非禮也。且以當代之制質之,誠寧大君繼後原川君不幸早死,孝寧大君欲以原川妾末子嘉恩君份立後,累瀆天聽。其是非之幾,已決於宸衷,猶議諸大臣,將以觀廷議之所在。駁之者咸曰:「原川無嫡子,當擇孝寧嫡子,改立誠寧後。」獨儒宗徐居正引古義以折之曰:「古人承祀,只論大小宗,不繫於嫡子尙矣。今本朝以嫡主祀之禮,一時議情之論,非天下萬世之公論。然士大夫家門則嫡庶尊卑懸絶,必擇嫡子,雖非禮之正,猶云可也。宗親則不論嫡庶,皆高官大爵,立於朝廷,獨於奉祀而嫡庶分焉,於義未安。設今日擇孝寧嫡子嫡孫,立誠寧大君之後,其立後者,又無嫡子有庶子,則又擇他人而主祀乎?一變大小宗之法而拘於嫡,則末流之弊,不可勝言。令列山正偕主祀,以原川爲禰,以誠寧爲祖,祀之正也。」於是居正之義,允合宸衷,遂以列山主誠寧之祀,式至今日。此正臣所謂更而通之,以義起之者也。然原川旣非誠寧親子,乃立後子也。列山又非誠寧親孫,乃立後子之妾産也。以屬則踈,以分則賤,猶能繼大君,百世不遷之宗,已爲宗人所尊矣。臣卽先考嫡子,臣之妾子於先考,爲親孫也。以屬則親,以情則切,父子相繼,情法兼盡,而反不如列山,其憫幾何?伏惟殿下渙發綸命,許依列山之例,使臣妾子閏以臣爲禰,以先考爲祖,承襲大宗,使臣瞑目於地下,不勝至願。臣今年老寢疾,命在朝夕,情炎于中,不知所裁。
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
1月25日
[编辑]○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
○戶曹判書鄭蘭宗等來啓曰:「京畿諸邑還上多數未納,其所以然者,近或推恩蠲減,民希僥倖,安於姑息,淹然不納,以至於此。臣等聞壬寅年,方聚欲納之時,國家特下停納之命,民皆以所齎之穀,買取綿布而歸。還上不可不急徵也。本曹初以正月晦日爲限者,二月則農事臨逼。而今年則有閏正月,農事不迫,臣等初不計閏月而定限,固有罪矣。還上時方收斂,今若停之,則守令見罷者多,而國無益矣。請以閏正月晦日退限徵納。」傳曰:「戶曹所啓果合予意。前年稍稔,須及時徵納可也。若今歲不登,則可以此而活民;假使今歲又登,亦有今年應納之數矣。然言者有云:『今已節晩,當停徵納。』而且近日李宜茂之還,交河民亦有請停督納還上者,今若不顧民生,務欲畢納,則亦無國家恤民之意矣。將何以處之?以此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凡農民收穫之後,如田稅還上納官之物多,故所餘無幾,一家所需猶不足,況盡納往年還上乎?今若退限徵納,則雖盡賣田宅牛馬,必不能償,勿退限何如?」尹弼商議:「臣意與戶曹所啓相同,前日於經筵已啓之。然旣以正月晦日爲限,今不可退期。」洪應議:「今年旣云豐稔,故田稅之出依舊,而往年還上及京還上,出入督徵,民之所儲已竭。盡賣財物牛馬,又繼之以田地,旣無田地資財,則勢將流離逃散,而死亡無日矣,奚待來年之計?所謂豐年甚於凶年者此也。主管之司,專以蓄穀爲務;爲守令而臨之者,亦多怯於罷黜,一向刻迫,其矜恤斯民,但在於上。伏惟睿思施行。」李克培議:「近因京還上督徵,民間賣田牛馬償之,至有流離失所者。閏正月,古之二月也,當給還上賑恤,固不可取之於民。況旣以正月晦日爲限,而又以閏正月爲限,則是失信於民也。」尹壕議:「今已節晩,待秋畢納何如?」李鐵堅議:「戶曹所啓,似亦有理。然民間自正月以後,多賴公私債以生,能以一年之稔,盡償已前五六年所負之債乎?且雖有閏月,農事則無異二月,而民間艱食則於有閏尤切。只限今月徵納何如?」孫舜孝議:「近來連年凶歉,不得已發倉穀以救民,未能收納。該司之請,誠合大義,然自古正月後,百姓皆仰倉穀而生。去年雖稍稔,百姓足食者幾許?今若督徵,必至破産,停之何如?」愼承善議:「今若退限,督令畢納,不無騷擾之弊,停之似便。」傳曰:「未納還上待秋畢徵可也。」
1月26日
[编辑]○辛酉,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1月27日
[编辑]○壬戌,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弼商啓曰:「光州本巨邑,事務繁劇,今以判官禹允功中矢,繫獄者甚多,久廢事務。假令終得罪人,亦不過處事矣,不可以此久廢官事。請降號爲縣,速差縣監;其土地割屬旁近殘邑,人吏之豪猾者,全家徙邊。」上顧問左右,大司憲朴安性曰:「依弼商所啓爲便。」弼商曰:「全羅風俗素稱薄惡。世祖朝有一朝官,欲捕逃奴婢往康津,其奴等設宴饋之,遂縛其主杖之,督出賤籍,至拔其足指,盡縛帶行。奴子二人逃脫,奔告于官,卽捕得之,事聞,凌遲處死。此等惡風,不可不痛繩也。」
○遣注書黃陸雲于成均館,錄時居館儒生以啓,生員進士五十三,幼學八十八。傳曰:「儒生父名幷錄以啓。」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宋瑛啓曰:「別坐,無祿官也,或至八十朔而不遷;錄事,賤任也,至於八九年而不敍;諸司南行,亦多沈滯。守令二中者,滿期遞任,敍於無祿官,有法。二中而晏然在職,吏民豈無陵侮之心?官務懈怠,亦由於此。其二中守令,雖未秩滿,遞授無祿官,以別坐及錄事年久不敍者充差,何如?」上曰:「此言甚可。二中守令,令吏曹書啓。」
1月28日
[编辑]○癸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安性啓曰:「降光州爲縣,其豪强鄕吏,皆令全家徙邊,此甚善也。但書員、日守不與焉,未便。且革罷此州,四分五裂何如?」上曰:「自開國以來,未有如此事,當大懲以戒後來。李施愛叛於吉州,亦降爲縣,而不革此州,不必革也。」領事洪應曰:「光州要路之地,不可革也。若革之,其邑貢物,必有紛更移定之弊,請勿革罷。其豪悍鄕吏、書員、日守,於永安道人物凋殘處,全家入送。臣嘗觀慶興於五鎭最凋敝,頃者元仲秬爲府使,其民賴以蘇復。」上曰:「仲秬考滿,其民欲留之,予慮後弊而不允。今府使李伯男何如人也?」左右皆對以不知。特進官李淑琦曰:「臣嘗爲此道觀察使,人吏之數,會寧則五百餘人,穩城、鍾城則皆一千餘人,而慶興則最凋殘。光州人吏徙置慶興甚便。且北道人民,流移南道者頗多,若不刷還,則將恐北道之民,皆移南道矣。」上曰:「流移之禁,不載《大典》乎?」淑琦曰:「雖有法,守令慢不致察。」上曰:「流移之數幾何?當問諸其道。」安性曰:「臣聞善山、星州之民,輕蔑牧守,惡言罵詈無所不至。善山之民則欲斬其府使之頭,星州則於該吏點妓名時,民有請勿點所奸妓者,吏不應,其民怒毆之。牧使申溥聞之,令拿致,其民拒之曰:『牧使是申瀞之弟,安得如此乎?欲斬其頭。』此風甚惡,不可不懲也。」上曰:「然。」
○傳于兵曹曰:「永安北道人物,流移南道者頗多,其令本道錄啓。」
○傳于吏曹曰:「降光州爲縣,其四面土地割屬傍近小邑,鄕吏、書員、日守內豪强者,永安五鎭殘邑全家入送節目,商議以啓。」〈史臣曰:「允功爲人便侫,以刻薄爲治。有善杖人者,造家而賞之,常用皮鞭鞭人,其末端加鐵釘,知者謂之自取。」〉
1月29日
[编辑]○甲子,上御仁政殿,受忠翊府宴。對馬島主特送上官人職宣等亦入參。命禮曹判書柳輊諭之曰:「今日予與群臣同宴,爾等適來,亦令參宴,其飮之。」職宣等稽顙曰:「我等之來,適當此時,得與是宴,上恩說不能盡。」職宣等賜物有差。
○賜御卓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司饔院提調。
1月30日
[编辑]○乙丑,藝文館檢閱李承張病死。上聞之,問于政院曰:「以何疾而死也?其死幾日乎?」政院啓曰:「傷寒而死,于今四日矣。」傳曰:「今後雖非堂上官,近侍之臣若弘文館、藝文館及注書等病苦,則啓給醫藥以爲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一〉
閏正月
[编辑]閏1月1日
[编辑]○朔丙寅,兀良哈中樞童尙時等七人來獻土物。
○司僕寺提調尹壕、李鐵堅來啓曰:「司僕寺久任官安堯卿專掌馬政,凡馬之生産物故,無不知之。前日除平安道都事,臣等請勿敍外,已允許,今又除守令。王世子嘉禮在近,堯卿專管輦鞍之事,請仍任。且久任官員,例皆滿三十朔乃遞,今堯卿未滿三十朔,改之未便。」傳曰:「諸司提調每於批下之後,爭僚屬者多,於事體何如?其爲久任,則吏曹初不啓之,予焉得知?馬政雖非堯卿,豈無他人可代者乎?但嘉禮臨近,輦鞍事緊,特許仍任。」
○刑曹啓曰:「《大典》云:『隆寒極熱,竝贖笞杖。』隆寒以正月爲限,今年有閏正月,何月爲限?」傳曰:「以閏正月爲限可也。」
○以李祿崇爲朝散司憲府持平,安潤德宣務司諫院正言,閔永肩嘉善星州牧使。
閏1月2日
[编辑]○丁卯,慶尙道觀察使成俶辭。
○賀上尊諡使李世弼訃聞。傳曰:「世弼到遼東而死,將何以處之?往者朴埴赴京而死,考例以啓。」
閏1月3日
[编辑]○戊辰,兀良哈上護軍愁隱豆等七人來獻土宜。
閏1月4日
[编辑]○己巳,兀良哈中樞文果乙大等七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朴文孝來啓曰:「去政,刑曹郞官安彭命、權以順、李世銓竝遞。彭命已箇滿矣,以順、世銓時未箇滿而遞,不可。柳自英爲宗簿寺正,問其來歷,則初以軍功竝仕,以司宰副正,出爲安邊府使而已。宗簿乃決事之官,而自英爲之,人器不相當也。金孟鏻亦爲豐德郡守,其祖母更適三夫。《大典》內:『再適他夫之子孫,勿敍守令。』孟鏻竝須改正。」傳曰:「再嫁女子孫勿敍之法,當從《大典》頒降後行之。孟鏻於法,不應爲守令,則吏曹何以擬望乎?自英曾經副正、府使,今拜宗簿正,有何不可?刑曹郞官事,堂上亦來請之矣。然若改正,有妨事體,故不允。」
○傳于承政院曰:「李世弼赴京道死,其書狀官當將命矣。然古有如此變故,則無乃國家別有遣使之例乎?」都承旨宋瑛啓曰:「請令禮曹、承文院考例。」傳曰:「可。」
○以卞宗仁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具致洪折衝僉知中樞府事,李淑瑊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閏1月5日
[编辑]○庚午,承政院啓曰:「李世弼到遼東而死,書狀官鄭致亨獨往奏達宜矣。前者趙得仁到北京而死,李文炯到通州而死,皇帝憐之,例賜表裏衣服。如是而已,本國致賻之例,未之有也。」
○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獻海蛤百箇,其名江瑤柱,産於庇仁內浦等處,日寒時海口潮頭水落泥生處,或産或不産。其味與常蛤不類也。〈史臣曰:「礪石性本邪諂,於媚悅君上之事,無所不至。」〉 ○司憲府掌令朴文孝來啓曰:「臣昨日啓金孟鏻、柳自英事,未蒙兪允。臣等謂孟鏻祖母更適三夫,錄於恣女案,固不得爲守令。宗簿寺糾察宗親,所任非輕。自英才劣武人,亦當改正。前者本府論卜承貞、李庚不宜陞職,未蒙允。今又陞敍權以順、李世銓、宋軫、權景禧、趙亨門、金成慶問諸吏曹,則云:『五六品者承傳,次次陞敍。』雖然聖意欲擧沈滯者,而所擧者,皆非沈滯之人,大不可。李庚、卜承貞則已矣,其餘陞職者,請竝改正。陞職,重事也,必須三堂上擬議,取稟以行。參判李約東獨自取稟,猥濫至此,於政體何如?」傳曰:「議諸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守令,一邑民表,有痕咎者,不可授也,當從憲府所啓。柳自英出身武班,不曾諳鍊,不合宗簿寺正。權以順等六人秩未滿,陞職似未穩。然取稟乃行,有何情乎?」尹弼商議:「金孟鏻祖母之事,非他失行之比,失行之中,尤其甚者,臺諫之駁宜矣。然已在法前,似不可失信。柳自英,臣於西征時僚佐,知其爲可用人也。但出身於武,又不經東班,自府使遽陞宗簿寺正,臺諫之請宜矣。然在任不勝然後罷之,未晩,試可乃已。權以順、李世銓等陞職,雖似濫矣,李約東稟旨施行,豈宜更改?」洪應議:「金孟鏻兄弟數三人,歷揚內外,其來已久,皆法前所生,仍之爲便。柳自英出身武擧,爲宗正似不厭人望,他官相換何如?且近日錄事、別坐沈滯者多,不可不更張。啓稟之事,如合於時宜,雖一參判足矣,如不合於義,則雖三堂上合議,不可從也。」尹壕議:「金孟鏻事在《大典》頒降前,爲守令無妨。柳自英出身武科,曾經副正,然宗簿糾察宗親,他官換差何如?」從洪應議。召持平成世明,傳曰:「孟鏻事在《大典》前,不可改也。柳自英換他司正。」世明啓曰:「《大典》再嫁者之後,至曾孫方許守令等職。今孟鏻祖母更適三夫,其名必載恣女案矣。且近者十日之內,陞敍者多至六七,漸不可長。請改正。」不聽。
○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大典》告身條:『凡受職者告身:五品以下,考司憲府、司諫院,署經給之;至於四品以上,不署經。而獨於監察,則雖散官四品,亦皆署經矣。』臣等請四品以上,依監察例竝署經。」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雖散官四品,未行實職者,依監察例署經何如?」尹弼商議:「諫院之言似亦有理。然四品以上人員,竝皆署經,自違大體。脫有匪人除臺諫之職,則必有從而駁之者,何必改《大典》之法?」洪應議:「但據《大典》施行,如有非違者,審駁改正,何用撓法爲哉?」尹壕、李鐵堅議:「諫院之言似當。」愼承善、孫舜孝議:「請依《大典》施行。」御書:「依《大典》可也。」
閏1月6日
[编辑]○辛未,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金孟鏻不宜守令。」傳曰:「此事已令收議處之。」不聽。
○傳旨吏曹,還給金潤宗、洪興職牒。
閏1月7日
[编辑]○壬申,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金孟鏻事在《大典》頒降前,不許改差。臣等聞前朝之季,士族婦女多失行,本朝欲救弊風,永樂四年遂立失行婦女子孫勿敍之法。祖宗朝行之已久,甲午年《大典》亦因其舊章而申明之。臣等意謂不可以法前論也。」又啓曰:「趙得仁,文臣有才名者也。而仕世宗朝,未得一歷華職,世廟末年,授都官知部。其子趙亨門、揚門亦出身文官,而皆不授監察。臣等雖有所聞,然未的知,故未敢顯言。請令亨門書祖系呈本院何如?」傳曰:「亨門祖系,令書來可也。」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疏曰:
王者,配德天地,叶契陰陽,發號施令,動關幽顯,休咎之徵,各以類至。故《書》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德。」天人相與之際,可不畏歟?恭惟殿下一日萬機,宵衣旰食,刑必審謹,動無過擧,是宜歲常豐穰而休徵應矣。比年以來,荒旱荐臻,況今孟春雷乃發聲,乖沴若此,必有所召。此殿下所以嚴恭寅畏之不已也。臣等俱以愚昧,待罪諫列,奉承睿旨,其敢容默?夫天之於萬物,雖以生殖長育爲心,而不能無肅殺之威者,一陰一陽,天之道也。聖人之刑以弼敎,亦所以同民心而順天道也。叔世滋僞奸詐竝生,錐刀之末,獄訟旁午,上之人,徒欲以法窮之,續降敎條,申明重複,而民難於曉矣。比輕附重,出入取舍,而吏便於舞矣。由是囹圄成市,黎元愁嘆,三年之旱、六月之霜,理之必至也。今朝廷設官分職,明法愼刑,至於風憲之置,所責尤深。而且斷獄有大小之限,又有三覆之規,法至詳也。雖然古之聽訟者,求所以生之;今之獄吏,轉相比況,以刻爲明,豈不以深故之罪可緩,而縱出之譴難免也歟?古諺有之曰:「鬻棺者,欲歲之疫,非憎人欲殺之,利在於人死也。治獄者之欲陷人於法,亦猶是也。況今被劾者,有所抱屈,不卽承服,則特垂欽恤之意,間有時推照律之命,此卽『罪疑惟輕,寧失不經』之意,而蓋欲抵時所服之罪耳。爲有司者,不識淵衷之所注,反拘於初下傳旨,雖無承服之辭,便以全科照律,其可謂之獄成而孚乎?不知此例始於何時,本於何法!大抵察辭于差而明立文案者,使受罪者道極厥辜,而生無所抱屈,死無所含冤也。明啓刑書與衆占度者,使折獄者陳時臬事,無少私曲,而咸胥中正也。今乃雖不承服,輒繩之律,則旣不緣情而求法,安有不可入之刑,亦安有不可加之罪乎?是則時推照律之恩命,適足爲深故之階,良可嘆也。笞杖猶不可如此,況於徒流?徒流猶不可如此,況於二死乎?且律文有之曰:」加罪至於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得加至於死。「夫罪有輕重,故律有加減。加等者尙且不至於死,則其無結獄之罪案而律之以大辟乎?非法之刑,莫此爲甚。或曰:」罪之上服、下服,恩出於上矣;有司之照律,則不得不爾。「臣等請有以詰之。漢張釋之爲廷尉,有犯蹕者,奏當罰金。文帝怒,欲當之以死律。釋之曰:」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帝以爲是。又有盜高廟玉環者,奏當棄市。帝怒,欲置之族,釋之曰:」法如是足矣。假令盜長陵一杯土,何以加其法?「帝亦許之。夫法者,天下之公共也,輕重諸罰,皆原於人之情僞、理之當否而爲之,非敢以愛憎而低昻之也。人主不以臣子之微而撓其所執,人臣亦不以人主之故而喪其所守,則治道之隆,可坐而致也。豈可逆意其上之必從末減,不求諸人情,而律之以非律乎?今殿下仁理國家,而不能及此時更張之,則後世相承,永爲訛法,而將有不可勝言之失矣。
御書示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議:」犯罪者不承服,而以時推照律,則無以自明,而陷於曖昧之罪者,間或有之,誠可慮也。自今窮推得情,然後定罪何如?「尹弼商議:」今觀諫院疏意,似合事體。然以大義計之,酌情定罪,只在聖裁,有何不可?「洪應議若如疏意,果有未承服而輒屈之以律者,下旨諭用法官吏何如?」尹壕議:「諫院之言,甚合大體。」李鐵堅議:「凡犯罪人推考時,或以緘問,或以刑推;强辨不服之時,若有時推照律之命,則一依初下傳旨定罪,果涉曖昧。但據已服之招論斷,似合情法。」孫舜孝議:「謹按《漢書》《五行志》:『凡旱災,冤獄結。』蓋刑者不可復全,斷者不可復續,苟失其中,傷和召災必矣。今觀疏意,以謂司獄之吏,拘於傳旨,不無失入之差耳。凡大獄,必三覆奏,猶問之左右,得中然後乃斷。至如小獄,或有時推之斷,一時權衡耳。但有司拘於傳旨之弊,臣亦以爲或有之。大抵獄官以張釋之之諫爲法,人主亦以文帝之從爲心,庶幾不至差謬矣。」傳于承政院曰:「凡犯罪人情狀明白者,直下旨曰『推考以啓;』情迹未現者,下旨曰『推考分揀以啓。』而推鞫之際,如不肯承招,不得已命以時推照律,則有司於初下傳旨,增之不可,減之亦難。故一依初下傳旨,果失輕重之宜矣,何以處之?」承政院啓曰:「或大臣被推而不肯承服,或隆寒極熱,元非死罪而終不直招,則恐或死於杖下,不得已時推照律,在睿鑑斟酌輕重耳。恐不宜別立定法。」傳曰:「以此意說與諫院。」諫院又啓曰:「隨罪輕重,斟酌科斷,無有不可。但恐後世遂成弊法故啓之耳。」
閏1月8日
[编辑]○癸酉,敬差官成均館司藝李宗顥來啓曰:「光州人吏及辭連人等分囚刑訊,或至五六次,或至二三次,皆無可疑者。唯盧武、金義光等多有可疑事端而不服者,以捕告者論賞條件『有與叛逆同』之語。自恐今日服招,則明日妻孥兄弟,皆必緣坐,故寧死不服耳。臣常慮此人等死,則得情無由,故多般詰問,而猶不服。以二人視之,武之可疑形迹尤多。」傳曰:「予觀啓本,盧武、金義光皆有可疑,而武之事尤甚矣。禹允功中矢之日,武獨不現,其疑一也。武謂酒母今之曰:『若問我,當答以得病而臥。』其疑二也。翌日凌晨上寺欲削髮,其疑三也。猶不服者,必畏緣坐矣。且義光嘗曰:『吾之有子息妓上苑春,客來則必定房守。允功妻弟來此,留連至三月之久,而又定房守,使不得出房外。孰殺允功?吾其殺之。』以此觀之,此人亦甚可疑。此人等用圓杖鞫之何如?」
○司憲持平成世明來啓曰:「金孟鏻不宜守令。」傳曰:「孟鏻自先王朝任用之人,豈宜輕棄?」
○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本院疏論時推照律不可,而未蒙兪允,不勝缺望。今則聖明裁斷,固無可言;若及後世,恐有曖昧之事。」傳曰:「時推照律,在一時之命,非恒式也。」
閏1月9日
[编辑]○甲戌,兀良哈司猛沙代應巨等七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及李宗顥曰:「觀光州獄辭,盧武多有可疑處,金義光亦涉疑似。然於杖下隕命,則得情無由,當身則勿用圓杖。其事干中最切可問者,用圓杖速決何如?」宗顥啓曰:「義光則金甲孫之外,他無已服證佐。盧武其兄三人,已輸盧武驚惑逃脫之狀,而不直言其情,此輩自疑緣坐,雖死杖下,期於不服。臣亦未嘗輕易加刑,欲其徐徐得情者,正恐此輩若死,獄終無所歸也。勿用圓杖何如?」承政院啓曰:「盧武同生三人,累受刑訊,氣弱之餘,若加圓杖,恐皆致死,使此獄終無所得情,果如宗顥之言。勿用圓杖,只以訊杖加刑現推。又立自首免罪之法,開諭此輩,令自首何如?」傳曰:「以土民射土主,與亂臣賊子何異?此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構異圖必久。古例鞫亂臣賊子,非徒用圓杖,亦用炮烙之刑。當用圓杖,鞫其證佐,依前日敬差官齎去事目,懸賞優其數,務令告賊何如?爾等所獻自首免罪之策,不可。假使反逆之人自首,亦得免罪歟?其以宗顥及政院所啓之言。予所傳之敎,示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亂臣賊子形迹已著者,用圓杖、炮烙之刑。此類雖與亂臣賊子無異,然但有違端而形狀未著,若遽用圓杖,則必至隕命,終無得情之理。姑停圓杖,徐徐推問。又懸賞購告、自首減死等事下諭,則罪人可得也。」尹弼商議:「雖加圓杖、施炮烙,何惜之有?但用圓杖隕命,終無得情之理。今只用訊杖,輸情爲限,加刑現推何如?」洪應議:「此獄已經數月,推之不得其人,恐終不得正犯也。用圓杖於已刑五六次之囚,祗以速殺,亦恐不得情也。臣意此事重大,不可不窮推,則以盧武、金義光等可疑者及辭連若干人等,拿致義禁府,定委官嚴明推覈,或可得情。亦使四方見聞,知其事之重大,而潛消不軌之心也。不爾則今春事已臨,囚繫者多,光州已降爲縣,奴婢鄕吏等以速區處,特捨此獄何如?」
○賀上尊諡使書狀官鄭致亨馳啓曰:「都司大人、摠兵官、御史等,李世弼喪事,盡心布置。定護喪官,賻給棺及大小斂所入緜布十匹、緜花一帒、炭、燭、喪服等物,各遣人致祭。每夜令軍士三十名直宿,又定擔持軍一百名護送。」傳曰:「世弼之喪,遼東大人厚致賻物,且定守直軍、護送軍,雖無前例,通書以諭感意,且致人情何如?其問于承文院提調及禮曹。」都提調尹弼商、洪應、提調李克墩議:「本朝與遼東私通書札贈與無前例,自今始行未便。但謝恩使之行,都司大人等若言賻喪事,則答曰:『我殿下已聞厚賻,不勝喜感。』何如?」提調徐居正議:「非公事,私通書札未便。人情則可行,若欲速行,則前日停行火者親喪咨兼齎入送,否則謝恩使之行付送,何如?」提調李瓊仝、副提調李淑瑊議:「盡心護喪,人情不可廢也。謝恩使之行付送甚便。」禮曹判書柳輊議:「非公事而通私札未便。謝恩使之行送人情,兼致謝意何如?」傳曰:「都司大人、摠兵官、御史等處人情物件,其付謝恩使之行送之。」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吏、兵曹一體也。而一日之政,兵曹郞官三人皆陞職,必有情由。請鞫之。金孟鏻祖母三更其夫,行甚醜矣。若依《大典》,則孟鏻等不得列於東西班。但祖宗朝筮仕,猶在仕版。若守令則不宜除授,請改之。前光州牧使柳壤別無違端,徒據事目而刑訊且久囚,未便。今李宗顥上來,問其刑推久囚之由何如?」傳曰:「孟鏻事在法前。然當斟酌爲之。柳壤事,宗顥據事目施行,不可問也。吏曹官吏亦不可鞫也。」
閏1月10日
[编辑]○乙亥,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上箚子,略曰:
吏曹以金孟鏻擬爲豐德郡守,孟鏻乃和惠夫人之孫也。和惠夫人者,更適三夫,書名恣女案者也。以恣女之孫爲守令,甚不可,請遞之。且鞫銓曹。
傳曰:「用孟鏻事,予當問諸吏曹。」卽命召吏曹官吏問之。正郞鄭錫堅來啓曰:「更適三夫子孫勿敍之法,自祖宗朝,其來已久。而孟鏻之父漑位在三宰,其兄弟皆揚歷中外,孟銓已經安陰、文川之守,孟錘則玄風,孟鏻則庇仁,相繼作宰。且孟鏻亦嘗爲定平府使,緣親老不赴任,孟鍒亦今爲宣傳官。故臣等因循敍之。」
○廣陽君李世佐遞慶尙道觀察使來復命。仍啓曰:「臣爲觀察使時,堤堰司以臣爲擅發民築堤堰請推之。臣意謂堤堰川防,雖有可當之處,而必先申堤堰司而後修築,則往來之間,事必稽緩。自今觀察使審其便否,修築後啓聞,何如?」傳曰:「然。自後堤堰事,觀察使主之。後日當引見卿也。」
閏1月11日
[编辑]○丙子,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金孟鏻祖母,錄於恣女案,愚夫愚婦盡知之矣。前後《大典》所載明甚,吏曹之用孟鏻,豈無情乎?請鞫之。」傳曰:「吏曹有何情?然爾等言之,令憲府鞫之。」
閏1月12日
[编辑]○丁丑,御經筵。講訖,引見廣陽君李世佐。世佐啓曰:「慶尙道地窄民衆,民之有水田也,其落種之數,多不過一碩,少不及十斗。以此寸田尺地,互相爭奪,至於傷人者比比有之,此非細故也。比因旱災,姑停入居。然兩界地廣而人稀,不可不預爲之備,則入居之事,亦不可緩也。臣妄謂成大事不拘小弊,國家旣已抄定,待秋成入送何如?」上曰:「卿言是也。當待秋入送。」又啓曰:「《大典》載二十年改量田,而京畿、下三道年限已過,不改量田。故川反浦落,田盡缺毁,而民未免稅。或鹵潟之地,引水作水田,民享其利,而亦漏其稅,民之利害懸絶。下三道則非他道之比,精算術者甚多,量田甚易。況今外方無事,須及此時量田爲便。」上曰:「予將議于大臣。」又啓曰:「固城地面倭寇刺殺漁人事,固城縣令牒報。而有人言,非唯刺殺漁人,賊倭泊船于岸,拘執漁人,問之此處人家,誰爲富實,漁人指示富家,賊倭遂入其家,盡收財物,載船而歸。臣令昌原府使朴衡文鞫之,未畢,未及啓聞。大抵邊將不謹候望,緩於備防,倭船所向,不卽馳報,故屢致犯邊。臣請固城縣令及蛇梁萬戶、烽燧軍等,竝重論,發邊遠充軍,以警其餘。」上曰:「畢推後論罪可也。」又啓曰:「彌助項設鎭事,初則禹賢孫建議,而其後曺淑沂審定。彌助項距南海縣九十餘里城古介以北,則有人居且有田;城古介以南至彌助項六十里之地,則茂林豐草,絶無人家。而議者以陸水所在,倭船往來常泊,於此置鎭,則可以防賊倭之往來矣。然陸水所在,非但彌助項,東西山麓皆有之;倭船雖不得泊於此,亦可依於彼。今分四鎭之軍,戌於彌助項,且發軍築城,徒無益而有害。臣請罷之。」上曰:「問諸左議政,令其道監司、兵使更審以啓。」又啓曰:「臣嘗聞朝倭未辨,此虛語也。彼著白衣白笠者,非盡倭人也。且以捕魚爲業,而投間抵隙,以剽掠我民者,其徒固不多也。若國家令善射者,隱於舟中,外示捕魚之形,則彼必乘間而至矣。於是射殺二三倭人,而仍語之曰:『汝所持弓劍之物皆棄之。』則彼必畏服而盡棄之矣。一擧可滅,不在於此乎?盡死無餘,則島主安得而知之?昔者潜巖殺倭之事,亦若此也。又有固城鄕吏以彈丸盡殺倭人之犯邊者,流傳至今矣。金季貞、李蓀、呂承堪等皆曰:『彼倭人之犯境者,今亦一擧而可盡滅也,但畏國禁耳。」上曰:「島主自鄭誠謹回還,已懷憤怒,不宜如此以啓邊釁也。」又啓曰:「尊卑貴賤等級載《大典》,非不詳盡。而近來京中則或有犯宰相前導而不下馬者,外方則亦有至犯敎書而不下馬者。陵上之風,漸不可長。請申明其法。」上曰:「卿言是矣。輕宰相,乃輕朝廷也,不可不痛禁也。」
○傳旨司憲府曰:「古昔聖王制爲品節,明示等威,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也。賈誼亦以當嚴廉陛等級,汲汲爲文帝言之。誠以上下之分一紊,則紀綱頹敗,其漸將至於不可救矣。干名犯分之罪,律有諸條,律條之未備者,又於《大典》備錄,法非不詳盡也。而近來陵上之風日長,少輕老,賤犯貴,部民辱守令,弟子欺師長,僕隷慢官主,軍校抗將帥。或有犯宰相前導者,甚至遇敎書於途而不下馬,將奉法怠弛,未盡擧劾歟?抑人心淆漓日甚,不可勝禁歟?念此薄俗,良用軫懷。申明痛繩,以救弊風,亦以此諭諸道監司。」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成俶曰:「前者,南海彌助項城子新築事下諭。或云彌助項防戍不緊,置鎭無益。卿與節度使更審便否以啓。」
○御晝講。
○御夕講。
閏1月13日
[编辑]○戊寅,御經筵。講訖,領事洪應啓曰:「前日令城江原道沿海及開城府。今使臣之來,國家多事,待後築之爲便。」上曰:「可。」
○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兵曹正郞趙亨門,其曾祖趙瑨犯贓汚,故其父得仁不得爲淸要之職。今以亨門爲政曹郞廳,未便。」傳曰:「亨門實是贓汚之孫,則改之可也。不然則改之曖昧。其父得仁仕宦來歷考啓。」
○御晝講。講訖,左承旨韓堰啓曰:「臣近日往還慶尙道密陽,聞還本人民云,自高曾時流移他鄕,僅得安業,今者刷還本土,道途糧餉,何以備之?田宅何從而得之?將不能聊生矣。如入居人,則國家草料以送之,復戶以安之。今還本人民,則無存恤之條,是誠可憫。」上曰:「還本人民,今方推刷而已,時無還本之令。且此輩入居人例也,逃離本土,豈無其罪?然還本而無田宅,則何以生生乎?當爲之區畫處置。」堰又啓曰:「慶尙人民等云:『草帖之下有二巨川,合流爲洛東江。昔祖宗朝,本道田稅,於洛東江邊設倉收納而漕轉焉。當收稅也,各出一倍,而其旁近人民利其一倍,爭先駄載,輸之可興倉,民甚便之。今也此法廢而直輸可興倉,雖出四倍,而人不樂爲之轉輸,其弊不貲。復立此法,以從民願何如?」上曰:「其便否,令該司議啓。」
○弘文館副提學安瑚等來啓曰:「臣聞圓覺寺失火,命給材瓦,使重修之。臣等以爲世祖大王創設此寺於大都中,已是過擧。今自災而修復之,材瓦皆出於民力,而虛費於無用之地,甚不可。」傳曰:「吾非崇信釋氏而爲之也。此寺乃先王所設,況中朝使臣與日本倭人等每來請見。今失火而不治,則於異國見聞何?」安瑚等又啓曰:「若以先王所設不可不修,則孔子曰:『如其非道,何待三年?』豈可拘於先王所設,而敢爲過擧之事乎?若以異國人來見不可不修,則臣等之惑滋甚。中朝宦寺與日本倭人本崇信釋氏,故於其來也,或請觀之。今失火而不爲修治,使異國人見之,則必私相告語曰:『國家不崇信釋氏而然也。』不亦美乎?」傳曰:「予前承先后之敎,故不得不修爾。然當斟酌焉。」
閏1月14日
[编辑]○己卯,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啓曰:「近日陞職者,吏曹以爲取稟。然所擧者非別坐,又非錄事去官者也,唯迎日縣監出自別坐。且庶官非一,獨以兵、刑兩曹陞職,是豈無情?請鞫之。」傳曰:「除授已久,不可改也。」世明又啓曰:「醫女、女妓,本無定夫,其生子也,厭賤冒貴,以賤人之子,指爲貴者之子。官吏但從母言錄案,如近日金升卿之事,是其驗也。臣意謂醫女、女妓所生錄案時,問其父錄之何如?」上問左右,領事尹壕對曰:「此言似可。」特進官李鐵堅、同知事鄭蘭宗曰:「貴者則緘問,賤者面鞫,亦可辨也。」上曰:「如是則可不爭而前定也。」
○傳于弘文館曰:「昨日爾等所啓是也。但先王先后之敎,未能忘也。只給材瓦,非役軍卒,是以不聽。」
○御晝講。講訖,參贊官安瑚啓曰:「臣等昨日以圓覺寺給材瓦未便啓之,傳曰斟酌。而今日則不允,臣未知其所以然也。」上曰:「予非創新也,亦非役民也,只給材瓦而已。」檢討官閔祥安啓曰:「材瓦出於民力,是乃役民也。」上曰:「此寺非特中朝使臣及隣國使臣所求見,先王所營建,則不可一朝而廢棄之也。若有弊,予何待爾等之言乎?」祥安曰:「寺毁而不修葺,則使臣觀之者,豈不曰殿下不好佛敎乎?是實美事也。」不聽。
○傳于承政院曰:「始置娼妓於沿邊諸郡者,以邊將軍官等離鄕戌邊,瀚衣縫裳,不可無其人故也。若於內地則革之何如?近者金仲愚亦因娼妓,陵辱守令,惡言罵辭,無所不至。至於京中朝士毁風亂俗,亦莫不由此也。」承旨等合辭啓曰:「國家待中朝使臣用女樂,若不置妓於內地,則京妓有闕,從何選補乎?邊郡之妓不能獨堪其選,請議于該曹。」傳曰:「議諸領敦寧以上。」
○賜酒十甁于承政院,曰:「日寒且無事,其與弘文館、都摠府、兵曹入直堂上郞官、功臣入直堂上共飮。」仍命製春宵對月四韻。
閏1月15日
[编辑]○庚辰,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我國亦多馬,不必買胡馬也。萬一中國聞之,以違禁買賣罪其人,則於我國體貌何如?」傳曰:「懋遷有無古也,此何不可?」世明曰:「此非懋遷有無也。今國家私相貿易,而不使中國知之,是不可也。」傳曰:「有無相通,無害於義,勿復言。」
○登極使右議政盧思愼、副使武靈君柳子光、正朝使延原君李崇元等還至遼東馳啓曰:「臣等在北京正月十九日,通事朴孝順到禮部,適見翰林院外郞馬泰,曰:『我是侍讀董越陪吏。今以頒詔正使差往汝國,欲見汝國人,審問道路遠近。汝宜往見。』翌日臣等令孝順往見語之曰:『本國宰相以賀登極入朝,明日當還。聞大人奉詔使本國,敢問起程日時。』董越答曰:『閏正月十一日、十九日中發程。但遼塞寒甚,欲待天氣向緩發行。』仍問殿下春秋幾何?孝順答曰:『吾是微臣,未敢知道。』且問道路遠近,答曰:『自遼東至義州,八站;自義州至王城,十八站。』且問:『汝國站馬良否?轎子有無?』答曰:『本國站路一如中朝,乘馬、乘轎,惟大人所便。』董越曰:『我是今皇帝在東宮時侍講。前此爾國使臣,皆以行人司員差之,未有堂上員差往者。今朝廷以爾國事大至誠,特以如吾年老之人充使,此意傳說宰相。』有稱編修官者在坐,曰:『主人以東宮舊侍陞爲堂上,汝國當尊敬之。」
○弘文館副提學安瑚等上箚子曰:
圓覺寺在大都中,緇流混處閭閻,其所以汚穢風俗,不可勝言。今而自災,豈非天幸?縱不能因而撤去,以快衆心,豈宜重修以累聖化?若以先王所設不可不修,則此特世祖大王一時之設,非爲聖子神孫,貽謀燕翼之地。若華使、倭奴所共來見不可不修,則臣等之惑滋甚。記曰:「入其國,其敎可知也。」善觀人國者,先觀其禮樂之汚隆、風俗之美惡;而爲人君者,亦當深省吾禮樂風俗之如何爾。是何殿下之敎,不及於此而汲汲於彼,以耀人目耶?今此之擧,雖或弊不及民,斷不可爲,況一材一瓦,皆出於吾民之力?伏惟殿下更三思,亟收成命。
不聽。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天之於萬物,日之烜,雨之潤,風之散,同於生育長養,而飛霜積雪,不能無肅殺之威者,裁培傾覆之,各因其材,而莫知其然而然者也。人主之於群下,亦猶是也。刑以弼敎,無非具嚴天威之地,而輕重諸罰之有權,惟齊非齊之有倫,何嘗不因其情乎?夫事在上刑而情苟適輕,則雖有肆赦之典,不可謂之私恩;事在下刑而情苟適重,則雖有賊刑之慘,不可謂之私忿。古人之所以上服、下服者,權一人之情也;世輕、世重者,權一世之情也。又何必先枉之以重,後施之以輕,然後方可謂之恩;先施之以輕,後壓之以重,然後方可謂之威哉?宥過無大,刑故無小,一付之於情而已,一付之於公而已。而況中孚之象曰:「君子以議獄緩死。」中孚者,信之發於中也。君子欲議獄,盡其忠而已;於折獄,極於惻而已。聖人卽象垂敎,凡言刑獄者五。噬嗑、中孚、賁、豐、旅是也。明以察其情,則刑不濫也;動以致其決,則獄不滯也。非震以動之,無以威衆;非艮以止之,或輕於用也。蓋獄者,人命所繫,一成不可變也。故致其審謹如此,而忠厚惻怛緣情求法之意,嗚呼至矣!恭惟主上殿下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無私如天地風行而草偃。其任德不任刑之意,與古聖帝明王,何以異哉?雖然彼其奔走奉職之間,簿書期會之際,偶有過誤者,與夫涉於貪黷姦宄而至於傷民蠧國者,其情其僞,有萬不同。旣道極厥辜者,則因其所犯,考其實情,惟輕惟重,付之當然矣。至於不卽承服者,則深存欽恤之意,間有時推照律之命。所謂時推者,只謂承服之案,非謂無間之辭也。殿下之有是命,蓋不忍置之捶楚之下,而寧失不經之盛心也。今之法官,不識淵衷之所注,務以深刻爲明,雖無師聽簡孚之辭,輒用比輕付重之律。旣不求式爾適爾之情,又安能惟察惟法之得其宜乎?不盡其情而一以威怵,不原其實而一以法繩之,以俟上裁,則雖或減等,未必常得其伸,有罪者未必不幸,而治獄之不得其平,率多由此。然則時推之命,適爲故入之梯;欽恤之恩,反開群枉之門,此豈中孚之議獄、噬嗑之利用哉?大抵人君罰一人而天下莫不懼者,豈其力足以勝億兆之衆哉?處之中其理,而能伏其心也。殺一不辜而百姓莫不怨怒者,豈必人人而害之哉?處之不中其理,而無以服其心也。中其理者何?合乎情也。情旣合,則理無不中也。且夫法例之行,雖曰不可輕變,苟處之得其理,則執之固不可變。若其不合衆望,違拂人情,則何憚改爲?況今時推照律而移情以求法之例,旣非祖宗之舊章,且非國典所載。因仍苟且,不知始於何時、據於何法,所當亟改其例,以求合人情者也。此臣等所以敢竭愚懇,上瀆宸嚴。而殿下乃敎之曰:「旣下傳旨,安可遽釋?酌其輕重,在予一人。」臣等之惑滋甚。《書》曰:「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所謂簡孚者,核其實而無可疑也;所謂不簡者,辭與刑參差而不應也。夫獄辭所及,固欲其審度,而五刑五用之典,孰非天理之所在?於其不可入而入之,固不可也;於其不可出而出之,亦不可也。故辭與刑參差而不應者,尙且議之,出於災眚者,其無可議乎?若待之如一而必欲求其罪,不求其情僞而先屈之以律,則雖曰酌其輕重,其能不至於傷善悖理者乎?其能不至於因怒而濫是非顚倒者乎?古之欲爲平者,必先稱其物之大小高下,而爲其施之輕重厚薄,然後乃得其平。若不揣其本而齊其末,則輕重厚薄能得其平者,未之有也。殿下又敎之曰:「此豈常法?」臣等又以爲不然。《禮運》曰:「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瞽侑皆在左右,王平心無爲也,以守至正。」人君之一言一行,所係甚重。片言之誤,猶可以起萬口之談,況於法例之行乎?聲之不可竝者,笑與哭也;事之不可竝者,是與非也。不覺其非而不之改者,猶可說也;旣覺其非而猶未之改者,朝廷見之而爲常,有司行之以爲例,四方聞之莫覺其非。雖云不載《大典》,此非常法而何?此而不知更張之,則雖勿拘傳旨之令,載在續典,過情羅織之禁,申明重復,徒爲文具,終何益哉?孔子曰:「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伏惟殿下更留三思。有一大臣唱議曰:「疏意似合事體。然以大義計之,酌情定罪,只在上裁,有何不可?」臣等不識所謂事體者,朝廷之事體乎?所謂大義者,君臣之大義乎?若果爾,則朝廷之事體,未有外於君臣之大義者。若於事體之外,更求大義,大義之外,更求事體,岐而二之,則事體非事體也,大義非大義也。旣不問情僞而先屈之以律,則所謂酌之者何情?不核其情而酌之,則不幾於以權謀術數御下者乎?事之是非終不可紊,而設爲兩端,使上自擇,沮殿下從善之心,以無補國體,則大臣議事,固當如是乎?事物之情,以成則難,以毁則易;升高則難,就卑則易。故雅言難入,而甘言易入,正道難從而小道易用。伊尹之言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心,必求諸非道。」蓋本天下事物之情而戒之耳。伏惟殿下求諸道而已。《書》曰:「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蓋人君摠攬權綱,雖以制命爲職,然必謀之大臣,參之臺諫,使之熟識,以求公議之所在者。夫萬機之務至廣也,雖明君聽斷,賢相謀議,思慮之失,亦所不免。一失其慮,爲害不細,故必藉公議,以臻至理。今殿下循政府一大臣之誤議,違擧朝公議,承謬襲誤而曾不知改,則此非啓佑後人,咸以正罔缺之意也。漢宣帝信賞必罰,足以爲中興之主。而議之者曰:「德敎不純,漢家之元氣索矣。」國家之元氣,培養千百年而不足,毁之一日而有餘,伏惟殿下深察之。臣等俱以駑劣,待罪言官,隨事箴規,先其大而遺其細,臣等之志也,臣等之分也。當今議獄之失,無大於此。況有所懷,義當罄竭,累將瞽說,仰瀆聖慈。
命示領敦寧以上。
閏1月16日
[编辑]○辛巳,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祿崇啓曰:「胡馬不宜貿易。」上顧問左右,同知事李瓊仝對曰:「若國家公貿易,則果有弊矣。令義州牧使,似若州人換易無妨。」上曰:「此事有前例。且今諸島及司僕無良馬,故天使齎來馬匹若品好,姑欲貿易耳。且此事,可偶一爲之耳,非從此成例也。」正言柳仁濡啓曰:「中國於我朝買賣,雖弓角猶且嚴禁,況馬重於弓角乎?且天使齎來馬匹,其物色數目,必載錄而來。若云某某色馬不還,則必尋問根因矣,此尤不可。」上曰:「此事有前例,且無好馬,故姑欲貿易以試之耳。今可停之。」侍讀官李承健啓曰:「圓覺寺失火處,國家令備給材瓦,此雖先王所設,不須隨毁隨補。」上曰:「此非好佛而然也。僧徒難於自備,故如此耳。予亦豈不斟酌乎?」典經成希顔啓曰:「今聖明在上,於異端絶不崇信。今此寺自災,雖其僧徒,自備材瓦而重修,猶當禁斷,況備給之乎?」上曰:「此寺乃客人等遊覽之所,故令給材瓦耳。且此非役民而成之也,只給材瓦,無乃不妨乎?」希顔曰:「雖曰客人觀覽之所,近有客人求《大藏經》者,問其冊卷不秩,答曰:『聖主不崇佛敎故如是耳。』今後若有客人來觀者,問失火不修之由,答之如前,聖德尤有光矣。借曰先王所設,此非先王良法美意可傳萬世者也。縱不能撤去,豈可復修乎?」承健曰:「古人云。『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爲山九仞,功虧一簣。』此事不可以爲細行而忽之也。況此材瓦雖曰官備,然皆出於民力,不可謂不煩民也。」希顔曰:「聖明在上,崇儒重道,痛闢異端,吾道之明,如日中天,而今反如此,不勝缺望。」上曰:「予已斟酌矣。」希顔出而語人曰:「臺諫何無一語耶?」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山城太守源吉、丹後太守源盛、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九沙島主源次郞永氏、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西海道筑前、對馬二州守護代官宗三郞茂家、宗大膳國幸、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圓覺寺修繕事,臣等初未之聞,今日始知之。此雖先王所建,不可隨毁隨補。」不聽。
閏1月17日
[编辑]○壬午,御經筵。講訖,正言柳仁濡啓曰:「圓覺寺重修之事,臣未及聞,今乃始知,不勝驚愕。此寺在閭巷之中,緇流雜處,其汚穢之事言之醜也。固當撤去以快輿情,今隨毁隨補者,將欲傳之萬世歟?臣未知其故也。」掌令奉元孝啓曰:「此寺固不可傳之萬世,而隨壞隨葺,於大體何如?且非但材瓦出於民力,今殿下一命修葺,而愚民必相謂曰佛道復興,爭慕效之,則誠非細故也。」侍讀官金壽童啓曰:「殿下不信釋敎,在朝臣僚所共知也。但今此之擧,大有不可。古云:『書而不法,後嗣何觀?』今殿下雖不信釋敎,而爲此擧也,萬世之後,不幸有好佛之主,則必援引先王之事而效之。臣恐吾道異端消長之漸,將自此始矣。」檢討官閔祥安啓曰:「此事斷不可爲,而不聽,臣未知其所以也。」上曰:「予意爾所共知也。此寺雨漏頹圯,則報該司修葺,例也。且外國之人所共求見,不可不修也。爾等以爲有惑好異端之漸,然予志已定,雖或爲此,豈有一毫崇信之心乎?」元孝曰:「今雖不葺,於先王何損?雖重修,於國家何益?不修不葺而使之自毁,則吾道幸甚。」仁濡曰:「一材一瓦皆出於民力,而其轉輸亦出於民力。輕民力作無益,豈可乎?」上曰:「國家只給材瓦,僧必自輸矣。」仁濡曰:「國家給材瓦足矣,而僧徒反以該司不給鐵物、蒿索,訴于憲府,安有自恣如此乎?」上曰:「此事予何知焉?」元孝、仁濡合辭更啓,不聽。
○斡朶里護軍李光應時大等七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殿下不好異端,在朝之臣,孰不知之?然賜材瓦治寺宇,孰謂殿下不好佛也?此非細故,請留三思。」不聽。司諫院司諫金諶等亦上箚子論之。御書曰:「予不好佛,今之修葺,只不忘先王先后之意,何煩至此?其以此幷諭憲府。」持平成世明、獻納李緝反覆論啓,竟不聽。
閏1月18日
[编辑]○癸未,傳曰:「昨適氣不平,故停今日經筵。今則平愈,欲御經筵。但領事、特進官、臺諫等必未及來,如晝講例進講可也。」旣而,執義韓斯文、司諫金諶等詣闕請入侍。參贊官柳允謙啓曰:「臺諫等已詣闕,侍講何如?」傳曰:「可。」御經筵。講訖,韓斯文、金諶論圓覺寺不宜修補。上曰:「爾等豈不斟酌言之?予亦豈不斟酌而爲之?但不忘先王先后之意耳。然爾等皆曰不可,當不給材瓦。」
○傳于承政院曰:「圓覺寺修葺事,臺諫等皆以爲不可,故勿給材瓦。但此寺先王所創,曩者數遣內官,察寺內修淨、雜人出入。況雨漏頹圯乎?前日該司以此寺雨漏,請待使臣回還,用山臺機械木修補,予已允可。若從該司所啓而修補,則必不得已役民矣。今者只給材瓦,臺諫尙以爲不可;若役民,則將必諍之。此寺雖先王一時之設,安可坐視頹圯而不修乎?若役民修補,則臺諫諍之,若不修補,則有違先王之意,將何以處之?」承政院啓曰:「材瓦已令勿給,若役民修補,則臺諫亦必言之,且於大體未便。若以先王所建不得不修,則只給機械木,使之修補可也。」傳曰:「政院之言亦未便。機械木亦國家之木也,瓦亦國家之瓦也。當令該司依前例修補可也。」
○御晝講。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金仲愚以部民,凌辱守令之罪,守令等違禁宴飮及監司守令相奸一妓等事,關係風俗,不可不懲。故本府請遣朝官,命咸陽郡守曺偉鞫之。曺偉雖可堪此事,但推鞫同道守令不可,請爲遣朝官。」傳曰:「曺偉正直人也。且其監司已遞,豈容私於其間乎?」
○議政府舍人李復善將堂上議來啓曰:「前日戶曹啓請京畿諸邑京倉還上十碩以上未收守令罷黜。守令等豈不盡心督徵?但積年之債,貧民或不能畢納,故不及期限,而當罷者十九官。若依法罷黜,則迎新送舊,一道騷然。不特此也,春分已逼,農務方興,天使出來,支待緊急,須從寬典。」傳曰:「法立如此,春分不必計也。但天使支待事緊,其勿罷。」
○御夕講。
閏1月19日
[编辑]○甲申,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曾以病妻相見來京,至是拜辭。仍啓曰:「川防、堤堰、海澤等事,民所賴以資灌漑。然必申于堤堰司,又呈上言,然後令其道觀察使檢察施行,遷延稽緩未便。川防、堤堰等事,旣以李世佐之啓,但令其道監司檢擧。請海澤事,亦依此例。」上曰:「可。但海澤利重,狀告欲耕者,或有先後。而後告者豪强,則監司有不分先後折給之理,卿其審之。」
閏1月20日
[编辑]○乙酉,傳于承政院曰:「趙亨門之父歷敭多矣,亨門之拜正郞,無奈不妨乎?於政院意何如?承政院啓曰:」《大典》所載不許通者,贓吏者之子及孫,而亨門則乃瑨之曾孫也。「標識《大典》以啓。
○傳曰:「觀光人雖勿禁止,然各於其家前設幕帳觀之可矣,凡男女乘屋上觀者,一切禁之。且儒生等,女妓進歌謠時,或脫冠潛入軍士之後,或蹲或立,是豈儒生之道哉?亦痛禁。」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行幸時,世族婦女等,寓路傍小屋觀光,未便。今者亦欲觀光多設幕,是國家無禁制故也。請禁之。」傳曰:「婦女等不經宿,則何妨?古人云:『觀者如堵。』今者人主行盛事而還,婦女等寓幕觀光,何傷乎?」世明啓曰:「傳敎乃云:『非經宿而觀。』今動駕甚早,不經宿則不得觀也。且是夜士卒雜沓駢闐,其寓路邊小屋者,與士卒相隔,特一簾耳。請禁之。」傳曰:「觀光自祖宗朝無禁,彼亦豈不自省也?觀之無妨。」
○以鄭錫禧爲通政穩城府使。
閏1月21日
[编辑]○丙戌,傳于承政院曰:「明日行幸時,觀光者必塡巷塞路。兵曹、都摠府使令等,以敺打爲事,互相蹂踐,必至傷人。其嚴加禁斷。」承政院啓曰:「於大小行幸,宣傳官二人隨駕後禁之,已有前例。但駕前則禁之爲難,加定二人何如?」傳曰:「宣傳官禁止事,雖有前例,然每於行幸,未有犯禁而被鞫者。今則令兵曹、都摠府嚴加糾察,宣傳官及使令竝加定。」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昨日請禁婦女觀光,敎曰:『今此之擧,乃國家盛事,不可禁也。』臣等以謂此雖盛事,婦女不宜經宿觀光。聞婦女或混處於民家,或群聚於草野,雜亂莫甚。昔有觀光而得醜聲者,其於風俗不美,禁之爲便。」傳曰:「昨日已詳諭,何以更啓?」世明又啓曰:「士族婦女經宿觀光,若有醜聲,則係關風化,誠非細事,防之於未然可也。」傳曰:「士族婦女雖觀光,皆有家訓,又有僕從,豈因此而爲不義乎?若本心不肖,則雖在閨中,尙有醜聲。」世明曰:「人未必皆賢,而不敢爲非者,以禮義爲之防閑也。近者李聆之女亦士族也,以觀光而失行,此可戒也。」傳曰:「凡人之爲不義者,非國家導之也,只在人心之美惡耳。」不聽。
○內出綵囊,分賜六承旨、注書及入番史官。
閏1月22日
[编辑]○丁亥,上親祀先農,至大次,傳曰:「神位向背及拜位,圖寫以啓。」政院卽啓之。傳曰:「還宮時,當執圭歟否?」禮曹判書柳輊啓曰:「圭所以通信於上下,受朝賀、臨群臣、待天使時,當執之矣。還宮時,則恐不必執也。」傳曰:「親耕時釋圭受耒,行五推禮。訖,卽於畦畝中還執圭,於禮未穩,退却釋圭處執圭,何如?」輊曰:「上敎允當。」祭畢還大次,平明行五推禮,升觀耕臺觀耕。月山大君婷、領議政尹弼商、領敦寧尹壕行七推禮,兵曹判書魚世謙、吏曹參判李約東、大司憲朴安性、司諫金諶等行九推禮。訖,奉常寺副正帥庶人,以次耕百畝,畢治畝者,唱農歌。治田畝畢,奉常寺正捧穜穋之種播之。訖,上還大次。傳曰:「祀先農,慶事也。且有頒赦前例,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尹壕僉議啓曰:「上敎允當。」駕還,耆老、儒生、女妓等以次獻歌謠。其耆老歌謠曰:「禮樂百年而興,蓋有待於今日。諸侯九推而舍,幸復覩其縟儀。天地同懽,臣民胥悅。恭惟主上殿下,挺天縱之聖,握乾符而乘。克儉克勤,體夏禹之溝洫;無淫無逸,卽周文之康田。方撫太平之無爲,尙慮曠典之未擧。念大事之在祀,宜潔粢盛,況小人之攸依,敢後稼穡?乃涓其吉,惟孟之春。設靑壇於東郊,祈年孔夙;服紺轅於南畝,秉耒以耕。群臣景從而趨蹌,萬民雲集而觀聽。祈豐年多黍多稌,歌我庾如坻如京。鑾輿載回,幸遵皇道之蕩蕩;天顔有喜,咸仰白日之昭昭。撰歌謠而列子衿之靑,靑獻瑞圖而擁仙娥之簇簇。如臣等優游壽域,息偃春臺,景迫桑楡,恩獲霖於鶴髮。壽獻嵩岳,誠倍殫於蟻忱。謹獻頌曰:於皇我王,允文允武,作其卽位,佑我大東。曰燠曰寒,惟風惟雨,迄用康年,有富無窶。群黎百姓,日用飮食,王曰臣工,各敬爾職。在昔聖王,所其無逸,圖匱於豐,惟穀之恤。乃眷東郊,厥土惟沃,乃秉黛耜,乃駕縹軛。于以耕之,于王之籍,其種維何,我稷我黍。于以薦之,于簠于簋,神錫純嘏,聖壽於萬。玉趾一擧,三農知勸,以興嗣歲,以開百室。粒我烝民,維王之極,殷禮旣稱,法駕言旋。歡騰闤闠,光動山川,祥風披拂,化日舒長。黃童白叟,蹈舞康莊,顧惟臣輩,傴僂羸尫,扶携殘骨,拭目休光。望之如雲,曰惟我后,千秋萬歲,作民父母。」其儒生歌謠曰:「寅賓出日,授時之政克修;敬恭明神,祈年之禮孔夙。天步載旋於黃道,輿頌謹獻於彤墀。恭惟主上殿下,舜哲、堯明、文謨、武烈。禮樂追三代之盛,禋祀不愆;倉廩餘九年之儲,粢盛已潔。玆當驚蟄之閏月,亦復用牲於東郊。於昭重穀之誠,丕顯先農之祀。設庭燎而晣晣,陳幣帛之戔戔。駿奔靑壇,袞衣耀,籩豆之薦,躬秉黛耜。玉趾臨原濕之畇,八蜡可通,五禮咸穆。五日風,十日雨,坐見時若之休;千斯倉,萬斯箱,終協年豐之慶。誕擧縟典,允屬昌辰。臣等俱以樸樕之資,仰荷菁莪之化。籍田獻賦,才雖劣於岳祈;擊壤騰謠,情敢後於父老?遂作頌曰:明明我王,臨下有赫。昧爽丕顯,夕惕若慄。無輕民事,所寶惟穀。於維弘治,元年閏月,大開閶闔,御于八極。乃命春官,乃頒號令。號令維何?聿修農政。載諏吉日,用祈豐年。思樂東郊,爰有公田,我王戾止,昭事先農。駿奔傴僂,嗟嗟臣工。八音克諧,享祀不忒,祝有嘏言,介爾景福。我王曰嘻,公卿百執,惟天惟祖,付予歷服。國依於民,民依於食,民苟惰業,君誰與足?訓之導之,是誠在我。我其躬耕,敢有違者?爰降靈壇,乃撫御耦。太農撰器,失喜噎嘔。原濕龍鱗,阡陌繡錯。五推而舍,其耕澤澤,以供粢盛,孝思維則。天謂我王,嘉乃勤民,陰騭下民,室家溱溱。終爾千畝,百穀咸殖。四人成功,汚萊乃闢。天謂我王,爾德馨香,予何以錫?降福將將。曰雨而雨,曰暘而暘,多黍多稌,豐年穰穰。天謂我王,嘉乃克敬,保之佑之,必有餘慶。子子孫孫,俾熾而昌,毋曰予聖,罔念作狂。兢兢業業,維我訓是式;日新又新,小心翼翼。我王曰咨!可畏匪天,祗受厥命,庶幾罔愆。圖匱於豐,思艱於逸,念玆在玆,服膺勿失。大哉。王言!三韓之福,撫我育我,我后之德,我歌且謠。畫天摹日,勒之金石,昭示千億。」其女妓歌謠曰:「禮重五推,示下民以嗣以續;嵩呼萬歲,罄三韓誠忭誠欣。草木增輝,山川改色。恭惟主上殿下,中和育物,剛健對時,體周文康功,田功肇稱先農、祀;思夏禹庶食艱食,尤勤重穀之心。屬春令之載頒,協吉日以爰啓。紺轅黛耜,駐天仗於靑郊;玉輅金輿,旋龍馭於紫陌。祥風浩蕩,化日舒長。馳道肅鵷鷺之行,法駕儼天日之表。鈞天縹緲洋洋,廣樂之九成;蓬島參差簇簇,瓊葩之幾朶。誰言太平之無象,始信至治之惟馨。玆曠代之罕聞,實當今之幸見。妾等叨塵法部,獲際昌辰,載賡豳雅之歌,會見曾孫之多稼。願享箕疇之福,倍祝君子之萬年。不度荒詞,上進口號:鑾輿回駕自東坰,祗祓靑壇慶禮成。萬姓同懽千載會,四方多稼八風淸。六鰲屭贔迎仙仗,雙鶴蹁躚下彩旌。最幸此身瞻盛事,喜將歌舞賀昇平。」上入自弘化門,御明政殿,受群臣賀,仍頒赦。其賀箋曰:
惟聖人爲能饗祭,盡四時之誠。自天子莫非耕躬,秉五推之禮,事光簡策,喜溢臣民。恭惟主上殿下,文思協堯,聰明齊舜,撫萬機而南面,奉宗廟社稷之神。籍百畝於東郊,供御廩粢盛之潔,肇稱曠代之令典,用示後嗣之良規。伏念臣等,幸際昌辰,獲覩美擧。山則高,海則廣,助雖乏於涓埃;日之昇,月之恒,心常祝於壽考。
其赦文曰:
欽天授時,報田功於黎庶;祈年䘏祀,薦孝思於粢盛。終古以還,以斯爲美。予以寡德,嗣守丕基,事宜講而不修,己雖勞而必擧,務農之政,旰食于玆。然以菲薄之資,尙阻窮旻之祐,歲或不熟,民乃厄飢。屬玆三陽布和,萬物資始,復循古典,親祀先農。禮旣成於五推,年竚登於百穀。人將竝受其福,予豈獨享其休?宜推作解之仁,以敷在宥之澤。自今閏正月二十二日昧爽以前,盜及關係綱常外,徒以下,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戲!勸民力業,予一人先知稼穡之艱,滌瑕行恩,俾萬姓均蒙雨露之渥。依乙未年例,諸執事資窮者代加,未資窮者各加一資。
前此,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伏聞將肆赦。古人有云:『赦者,小人之幸。』今後親祀先農,自成例事,豈可祭則必赦乎?況天使之來,必不得已頒赦,赦豈可如是其數乎?請勿頒赦。」傳曰:「如此慶事,豈可無赦?且天使之來,頒赦何可必也?」世明更啓曰:「諸葛亮治蜀,赦不妄下,至今以爲美談,赦不可輕下。」傳曰:「在前,登極詔書之來頒赦,自有常例乎?其問于承文院提調。」提調等啓曰:「臣等未能記憶,考院謄錄爲便。」獨李瓊仝啓曰:「若以賀登極頒赦,則初聞登極,卽當頒赦,豈待天使之來而頒之?詔書雖有頒赦之語,海外豈與海內同哉?」傳曰:「瓊仝之言果是矣。其以此語世明。」世明又啓曰:「臣聞執事加資事。今執事者,非曾經吏曹郞官,卽是宰相子弟,希望資級,求請執事。士風不美,莫甚於此。今若果如其望,則後日之奔競,有甚於今日。請重惜爵賞,磨礪士風。」不聽。
閏1月23日
[编辑]○戊子,上御仁政殿,賜勞酒侍耕。月山大君婷、領議政尹弼商、領敦寧尹壕、兵曹判書魚世謙、吏曹參判李約東、大司憲朴安性、司諫金諶、禮儀使禮曹判書柳輊及宗宰德源君曙、玉山君躋、蛇山君灝、雲山君誡、江陽君潚、靑松府院君沈澮、蘂城君魚有沼、左贊成李鐵堅、淸城君韓致亨、西陵君韓致禮、廣川君李克增、左參贊愼承善、戶曹判書鄭蘭宗、刑曹判書李淑琦、長川君金孝江、竹城君朴之蕃、咸城君李從生、尙膳金處善、僉知中樞府事洪利老、戶曹參判盧公弼、禮曹參判朴楗、兵曹參判李瓊仝、工曹參判韓懽入侍。執事戶曹參議李世佑以下五十五、耆民二十、秉耒耜人、隨牛人、庶人幷四十二、治畝人一百一十亦參。命都承旨宋瑛、左承旨韓堰分飮東西階上侍臣。又命內官,賜侍衛內禁衛等酒。
○進香使李封、陳慰使卞宗仁來復命。上御宣政殿引見,問中朝事。李封啓曰:「臣將還,因序班李翔問天使出來日時,副使王敞,答曰:『聞東八站間寒甚,欲於閏正月十一日十九日間發行。』人言董越等皆能文者也。大行皇帝去十一月赴山陵,其葬儀,略如我朝。但假馬、假騾、假橐駝之類甚多。又言赴山陵之時,以一大絙繫於大轝之後,新皇帝哀號攀挽以行,內官斷其絙,扶止皇帝,使不得從行。此疑是中朝故事也。其喪制則千官二十七日而除,從吉,皇帝則不除。至赴山陵時,皆扶杖着衰,號哭從行。臣等進香日,傳言皇帝親臨,其詳未能的知也。然臣等在外庭,而中門之內有傳唱指揮者,其拜跪與哭,臣等一從指揮。臣令一行從者,皆令哭盡哀。」上問:「新皇帝政治何如?」李封對曰:「政治嚴明,內外淸肅,故有上書言欲誅萬氏族親者,又有言當朝大臣過失者。彼萬氏見寵於大行皇帝,晩年色衰寵弛,私取遠方美女進之,以悅其心,以固其寵。新皇帝在東宮,又欲求寵,養得老鸚鵡一雙,敎之曰:『皇太子享千萬歲。』以送於太子。太子聞其語,怒曰:『此是妖物也。』卽欲以刀斷其項。萬氏聞之,自知其不見寵而反取怒也,自縊而死。然未知其詳。」
閏1月24日
[编辑]○己丑,傳旨吏曹曰:
前吏曹參判李則,後政敍用。
○傳于禮曹曰:「外方諸邑女妓之數及人物數少,可革諸邑,其錄以啓。」
○傳旨義禁府,放江原道金城直木驛定役內官尹碩。
閏1月25日
[编辑]○庚寅,傳旨工曹、司僕寺曰:
今閏正月二十二日親祀先農時,亞獻官月山大君婷、終獻官尹弼商,各賜鞍具馬一匹。進弊爵酒官李約東、薦俎官鄭蘭宗、禮儀使柳輊,親耕時左右衛將韓致禮、愼承善、判書魚世謙、臺諫朴安性、都承旨宋瑛,各熟馬一匹。親祀時尊弊爵酒官李世佑、壇上執禮權仲麟,親耕時侍耕中江金孝江、金處善,承旨韓偃、李季男、金克儉、慶俊、柳允謙,畿邑令安琛、禮曹參判朴楗,各賜兒馬一匹。
○傳旨吏、兵曹曰:
親祀先農時,典祀官朴楣、協律郞金慶孫、贊者李元靖,親耕時左通禮尹坦、右通禮許誡、司僕寺正姜龜孫、奉常副正李曾門、籍田令白勛、奉靑箱官金澕、畿邑令盧好愼、李掄、李宗衍、夾侍金祚、李暹、正衣金粹正、李瑭、典樂令黃孝誠、耆民閔沂等代加。親祀時,壇下執禮鄭淮、大祝李昌臣、朴處綸、祝史金琠、李復善、齋郞崔灌、丘夙孫、執尊鄭以僑、李世匡、捧俎官金震、鄭來弼、南祚、洪傑、李譓、許孝舜、掌牲令申景章、獻官盥洗位李云秬、贊者金靈雨、謁者許琛、尹湯老、洗爵官柳麟童、祭監沈濱、安瑭、受俎官閔興霖、贊引姜鶴孫、林有琛、雅樂令宋郊,親耕時,籍田令安彭命執禮權景祐、謁者黃事孝、權景禧、諫官金諶、協律郞尹埰、禮曹正郞柳仁濠、金應箕、佐郞閔諴、成希曾、劉璟、典樂令李根生、朴𦓼、耆民高義、金守、崔繼霖、李春、金有、李壚、魯忠、柳美、李山、朴得富、車軾、崔永德、朴春京、李春富、羅有生、宋毛知里、張右知、趙成萬、吳生,各加一資。
仍傳曰:「注書等不與加資之列,注書加資事,幷錄傳旨以啓。」都承旨宋瑛啓曰:「注書權璸專掌天使支待諸事,故假注書李胤治院中事,請幷錄。」傳曰:「竝加資。」
○傳旨戶曹曰:
親耕時庶人二十八、執耒耜人八、隨牛人十四、治畝人一百等,各給籍田陳租一碩。
○命召議政府及領敦寧以上、六曹堂上,議量田便否。沈澮、尹弼商、尹壕、魚世謙、盧公弼、朴楗、李瓊仝、李約東、韓懽、林壽昌、權仲麟、尹垓、黃事恭議:「量田年限已過,或川反浦落,或陳荒業去,稅存,弊固不貲。視歲豐歉,量田爲便。」李鐵堅、愼承善、鄭蘭宗、李淑琦議:「當正經界,以制賦稅。我國山谿多而平野少,二十年之間,地勢之高下、雨水之缺圮,正續之田,互爲變遷。又不無强幷弱削之弊。今過改量田之限,視歲豐歉,來秋爲始改量何如?」傳曰:「視來秋豐歉改量可也。」
○傳旨司憲府曰:「《大典》訴冤條云:『訴冤抑者,京則呈主掌官,外則呈觀察使。猶有冤抑,告司憲府;又有冤抑,則擊申聞鼓。』然前此,凡大小臣僚條陳時弊者及宰相達官辨理重事者外,皆用上言所志伸冤。近年以來,上自朝官,下至賤口鄕吏,不揀事之緊否,因奴婢田地等項訟事,稍有欲訴之事,例皆上書。非徒利於不受退狀而徑達,亦欲駭主聽而脅官吏。或將自己之訟,詐稱國家急事,夜授門者以啓。雖已按治,此輩猶不懲艾,其爲侮法,莫甚於此,不可不痛革也。今宜參酌情法,其因事勢,不得已上書節目及法不得上書而冒法上書者治罪條件,擬議以啓。」
○傳于承政院曰:「趙享門之父得仁歷敭華秩,而其曾祖瑨亦不錄贓案。且《大典》所稱者,贓吏之子及孫,而亨門則曾孫也,用之固無妨也。其以此意諭諫院。」
閏1月26日
[编辑]○辛卯,太白晝見。
○上御仁政殿,行冊殯禮。冊殯使領議政尹弼商、副使知敦寧府事具壽永受命以往。
○承政院僉啓曰:「今聞掌令朴文孝病死。文孝外方寒生,旅寓人家,貧不能斂葬。雖非宰相,時任臺官,敢啓。」命給棺及油芚一張、紙五十卷。
閏1月27日
[编辑]○壬辰,太白晝見。
○御經筵。講訖,獻納李緝啓曰:「前日累陳時推照律之弊,皆不允可。臣意此或因罪人不服而有是命。其罪疑惟輕,欽恤之意至矣。但以此爲常法,則不無差誤之弊。」上顧謂左右曰:「此非常法,特一時權宜也。設有一人,元罪犯笞而不服,若置而肆赦,則無懲惡之道;刑推得情,則或有致死之弊。如此之事,情可矜,法可疑也。故有是命也。雖使有司照律,其上服下服,何所據而低昴乎?且死罪不可以時推照律也。」特進官李世佐對曰:「臣嘗爲大司憲,有人犯重罪。不服律員擬以死律,臣據此而啓,特命時推照律。此必慮其有曖昧也。」同知事李瓊仝曰:「此聖上欽恤之仁心也,豈不斟酌於輕重之間哉?」領事沈澮曰:「時推照律之時,或上刑而服下刑,或下刑而服上刑,不無輕重之失。此可行於一時,而不可爲萬世法。」李緝曰:「今聖明在上,凡罪之輕重,無不斟酌而繼之。若行之於後世,遂爲常法,則寬刑之典,適足爲深入之階,誠非小事。」上曰:「此非常法,豈行於後世乎?」
○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薩摩州日向太守盛久、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崇統、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皮古汝文等二人來朝。
○宗貞國特送職宣辭。其答書曰:
今承華札,仍審佳勝,開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十匹、緜布六十匹及所示貿易黃金價綿布六千二百一十二匹、朱紅價綿布四百九十四匹一十六尺九寸,付回价,惟照領。但前此我殿下嘉足下忠款,特遣宣慰使往慰,今見示意,使官於交際之間不無失中。具由擬啓,殿下已悉之。然足下與我國,情好已久,而殿下待足下恩禮益隆。若此使价之小失,何足介懷?幸勿見訝。餘冀順序自玉。
○御晝講。
○御夕講。
○御夜對。
閏1月28日
[编辑]○癸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啓曰:「親耕後還駕時,觀光婦女經宿人家,頗乖婦道。今天使之來,須痛禁。」正言安潤德亦啓曰:「婦人見兄弟,不踰閾,禮也。中國素稱本朝爲禮義之邦,天使若見此事,恐不愜素聞矣。前此有婦女因觀光而得醜聲者,痛禁便。」上曰:「其日果有垂簾而露面目者,大不可。然婦女觀光,自前有之,若觀光而失婦道者,憲府自當糾之。國家豈使婦女經宿人家乎?」潤德曰:「臣意謂一切痛禁可也。大抵婦女觀光,非道也。」上曰:「一切痛禁則不可。」世明又啓曰:「時推照律,實是弊法。今聖人在上,一刑罰之施,莫不審克,以求至中;末流之弊,將不可勝言,請革之。」上曰:「其弊則果如爾言。然朝官有罪者,雖小罪,攸司問之,不服則例請追身推鞫,尙不服招,則又依例啓請刑訊。若大罪則已,如小罪,或曖昧難明之事,則用刑杖訊之,恐至傷生,亦必不忍杖而誣服。如此之事,欲棄之則無以懲惡,欲窮推則必加刑杖。不得已或令時推照律,亦非盡依照律而斷之也。其間亦當酌其中而罪之,攸司依例啓請刑訊,予何難於依允?所慮者,正以此耳。此事無奈難處乎?在予斟酌耳。」
○命召文臣可製述者會闕庭,以領議政尹弼商、兵曹判書魚世謙、參判李瓊仝、大護軍李淑瑊爲試官。發策曰:
我國事大至誠,凡使臣往來,必由平安一道,本道殘敝。迎護送軍、騎載持人民往還之弊,歲無休息。因而困敝,勢將難救。議者曰:「別例赴京之行則時急,不可預定他道;年例使臣,則以下三道富實鄕戶,相遞抄送,以紓本道民力。」或云:「京中開城府及京近處接居甲士正兵,於其當番,擇有實者抄定,令部將率領,交付平安道入送,則可以除本道積弊。」二策孰爲可行,孰爲不可行歟?抑別有可行之策歟?將何以仍舊貫而自無其弊歟?其各商確以對。
○賀登極使盧思愼、副使柳子光、正朝使李崇元來復命。上御宣政殿引見,問中朝事。思愼對曰:「朝廷安靜,民庶殷富,皇帝嚴明,群臣祗懼。臣前爲書狀官赴京時,關外民居鮮少,今則閭井稠密。臣且聞今來上使長於詩,副使精於經學。十一日、十九日間,當發程矣。」上曰:「何若是其遲也?」思愼曰:「彼聞八站冱寒故遲耳。」上曰:「其行止遲速,可以任意歟?」思愼曰:「似不刻日督行也。」上曰:「聞皇帝多罪宦官及萬氏族親,此因人請罪而然乎?」思愼曰:「聞有人上疏故罪之耳。臣等發還時,亦見有萬氏族親者以罪就獄矣。」上曰:「聞皇帝法令嚴明,信乎?」思愼曰:「然。皇帝在東宮時,常曰:『僧人是何物也?』人皆曰:『太子卽皇帝位,則僧人必不得志也。』僧人及道士除職者,果皆罷矣。先皇帝或於用人,間以私意;今皇帝,則銓注登庸,一出於正。又性不喜寶玩之物,雖風雪不廢朝會,臨群臣皆以喪服,惟祀天祭用黃袍。臣等慰宴時,不奏樂,不設雜戲,勸花置于牀上而不簪。大抵先皇帝弊政,一切更張矣。」上曰:「有邊警乎?」思愼曰:「無矣。但臣路逢建州左衛人等入朝,問其近日不朝我國之故,答云:『本衛人犯大國之境,我輩窮詰而不得罪人。若得則可以進貢矣,不得則何顔出去?』且云:『比聞朝鮮與上國欲攻我境,故尤懼而不敢往矣。』臣見中朝待外國甚嚴,而待我國則甚親厚。但臣之行有司憲府書吏,與遼東伴送相鬪於殿庭班列中,欲手歐之,多方以解之。罷朝後,至館門,又歐面有傷。序班怒甚,欲言於禮部,臣等僉議,卽拿致書吏,決笞五十,序班怒始釋。今後幸有如此之事,重論爲便。且中朝沿路各驛掛榜云:『凡站路館舍,毋得題詠雜書。』恐啓外國人輕中國之心。本朝使臣行次入歸人等,於中朝館宇,或題詩,或題名,汚褻莫甚。今後令入朝者,毋得題詠及雜書。」
○傳曰:「右議政萬里而還,領議政豈不欲相見乎?今賜宣醞,可於仁政殿內。」六承旨等從右議政,齊赴慰之時,尹弼商以試官在殿內,故有是敎。
閏1月29日
[编辑]○甲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柳仁濡啓曰:「典樂朴𦓼,賤妾産也,別無功勞,而特加一資,甚未便。」上曰:「是特旨也。不可拘於限職也。」大司憲朴安性曰:「𦓼職有限,而今乃特加。古人云:『寔命不同。』𦓼而如此,則後必有濫授之漸矣。」仁濡曰:「𦓼今爲司果,於分足矣。又加特恩,未便。」不聽。
○武靈君柳子光進《歷代名臣法帖》,赴京時所購也。
○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朴𦓼限職不過五品,而今受四品階。若不改正,恐《大典》之法毁。」傳曰:「特恩不拘常例。」緝更啓曰:「朴𦓼縱有功勞,限職之外,不可加資。況無尺寸之功,而依執事例,濫加資級,以毁《大典》之法,可乎?」傳曰:「非獨朴𦓼,如此特加者亦多,決不可從也。」
○領議政尹弼商等,以司諫金諶對策爲第一。命賜毛馬粧一部。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乙未,受朝賀。
○永安北道節度使河叔溥辭。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賤妾子限職五品,載在《大典》。今朴𦓼特陞四品階,未便。」不聽。
2月2日
[编辑]○丙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祿崇、正言
安潤德,啓朴𦓼加資不可,不聽。祿崇又啓曰:「用人,重事也。今者,判書許琮、參議崔應賢奉使平安道,已累月,參判李約東獨在除授,頗猥濫。」上曰:「然則奉使在外者,當換差矣。」特進官柳子光啓曰:「臣嘗赴京,知迎護送騎駄之弊。自持其馬者,迎護送軍也,以他馬去者,騎駄人也。騎駄之馬,中道而斃者,什常七八,雖不斃,終至於無用。吾馬則愛惜,而他人之馬則不惜,貿換雜物,重載而還。以此騎駄之馬尤困斃。近日議者所云,以下三道富實鄕戶入送,固不可也。以開城府及京近處當番甲士正兵入送,亦不可也。臣妄謂自義州距遼東六日程也,義州城內居民二千餘戶矣。以下三道入居人一千餘戶移置於此,又廣築州城,以撫育之,則此地泉甘土肥,亦可居也。令居此地者,輪次往來,不亦便乎?且於每行差遣朝官,點檢駄載數,使不得濫,則民力少休矣。」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曰:「下三道鄕戶路遠,勢不可行。開城府及京近處當番甲士正兵入送事,則兩月間事也,其往來糧餉不少。使此等人差送,則利買唐物,必爭先往矣。」特進官李克墩曰:「此事自祖宗朝講求,非一日矣。鄕戶入送等項事,皆不可行也。且於每行,安得差遣朝官乎?義州三日程諸邑入居人戶,移于義州,待其阜盛,輪次往還爲便。」子光曰:「臣見我國風俗,衣服飮食極爲奢侈。在中朝則不然,設高足床,所食不過二三器,行茶禮而已。且我國譙子之家,以品好鞍子,先送女家,乘他鞍而往,且守令帶歸奴婢及駄載之物,惡憲府點檢,前期先送,詐莫甚焉。」上曰:「法非不嚴也。」應曰:「古云法愈密而奸愈甚。任人而不任法,可也。」子光又啓曰:「邊將當久任。李澄玉十年在邊,楊汀八年在邊,大抵久於其職,乃成其事矣。」上曰:「然。」
○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肥前州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滿、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貞成、宗像郡知守氏鄕、安藝州小早川美作守平持平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井彦八等二人來朝。
○司憲府大司憲朴安性等上箚子,論朴𦓼不宜加資,不聽。
○御晝講。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成俔曰:「卿所啓赴京騎駄事,載在《大典》,行之已久,不可輕改。第其弊不貲,誠爲可慮。救弊條件,博問守令及民間,商確以啓。」
2月3日
[编辑]○丁酉,遣注書、史官往審宗廟、文昭、延恩殿愼火器械。
○賜宴于議政府,遣左承旨韓堰齎宣醞往焉,以右議政盧思愼赴京而還也。
2月4日
[编辑]○戊戌,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上箚子,論朴𦓼加階不可,不聽。
○以李世佑爲通政吏曹參議,崔應賢通政戶曹參議,金瑞衡嘉善鍾城府使,金繼宗通政江界府使。
2月5日
[编辑]○己亥,司憲府執義韓斯文等上疏,論朴𦓼加資不可,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亦上疏論之,不聽。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臣等論朴𦓼加階不可,已累日,未得蒙允,不勝缺望。」傳曰:「我非愛𦓼也,非拒諫也。限品之法雖載《大典》,然中官亦有限品,而或以特旨加階,況朝士通政以上,皆出於特旨,非循資格也。爾等以𦓼非執事,特供其職爾;彼諸執事,亦非供其職乎?且凡朝會宴饗,𦓼掌音律,無奪倫之失,褒奬以勸伶人,不亦可乎?」
2月6日
[编辑]○庚子,上御宣政殿,行醮禮。都摠管、兵曹侍衛。奉禮引王世子入就拜位,世子行四拜。奉禮引王世子,陞自西階就席,西南向立。司饔院副提調取爵酌酒,進詣王世子西南,東向立。王世子行四拜,陞席,南向跪,搢圭。副提調以爵授王世子,王世子受爵。司饔正薦饌卓於席前,王世子祭酒,興,降席,西南向跪,啐酒,以爵授副提調。副提調受爵,退。王世子出圭,行四拜。司饔正設饌卓,奉禮引王世子進當坐前,東向跪,俯伏。上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勖率以嚴。」王世子曰:「臣某謹奉敎旨。」行四拜。奉禮引王世子,降自西階,由東門出,就幕次。酉初,王世子具威儀,步至敦化門外,乘輦親迎于嬪第。
2月7日
[编辑]○辛丑,傳曰:「庚辰年納嬪後頒赦,執事內或加階,或賜馬。但今則耕籍後頒赦未久,似乎數也。然國之慶事,莫過於此,何以處之?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納嬪,國之大慶,前例不可廢也。頒赦雖未久,此亦慶事,量輕重頒赦爲便。强竊盜、奸事則不可赦也。」尹弼商議:「誠如上敎。諸葛亮之治蜀也,赦不妄下,後世稱美。今則慶事之極,非是妄下。」洪應議:「頒赦果如上敎。赦宥,小人之幸,非君子之福也。古人云:『赦不妄下。』又云:『毋數赦以惠奸究。加資猥濫,則無以勸賢。』近者,人人僥倖,國家有事,徒爲奔競者之資,此亦不可不慮。」李克培議:「一國之慶,莫大於此,況前有赦例,何害於煩數?」盧思愼議:「數赦雖古人所戒,世子納嬪,國家大事,臣民所共慶。今雖下赦,無嫌於數。但執事前月加資者,賞以鄕表裏何如?」尹壕議:「國之大事,莫過於納嬪。親耕時雖已頒赦,不可不用前例。」傳曰:「納嬪,國之大慶,赦不妄下,非謂此也。係關綱常强竊盜外,赦之可也。嘉禮都監提調、承旨、內官等,依庚辰年例賞之。都監郞廳前月先農祭執事加資者,給兒馬,餘加一資。」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司諫院獻納李緝來啓曰:「親耕後頒赦未廿日,而今又頒赦,未便,加資亦未便。」傳曰:「納嬪,國之大慶,而頒赦已有前例,且執事加資亦有例,不可改也。」世明等啓曰:「前月之赦,已盡放囚人,今復放何人乎?是則今日頒赦,徒爲虛文也。且國家若有事,則人皆希望恩數,求爲執事,非曾經吏曹郞官者,則必宰相子弟也。況皆先農祭時加資者乎?士風鄙陋,莫甚於此。」傳曰:「頒赦加資等事,祖宗朝已有之矣。」
○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賀,仍頒赦。其文曰:
乾,萬物之資始,奉天惠民。震,一索而得男,承祧主鬯。修五禮而敦敍天秩,合二姓而厚別人倫。斯蓋帝王之令典,古今之彝章。予以眇末,叨承祖宗,夙貽燕後之謀,乃有承華之象。王世子某心存盛敬,德著元良,體寬裕以有常,資仁孝而無怠。早稱縟禮,俾居春闈。龍樓勤問寢之朝,翟衣求承祀之相。玆伸三醮之戒,以成萬福之源。克嗣任姒之音,庶展窈窕之德。豈君父之獨慶?實黎庶之均歡。屬値日月之重光,宜布雷雨之渥澤。自今月初七日昧爽以前,除謀故殺人、蠱毒魘魅、關係綱常、國家强竊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語者,以其罪罪之。於戲!其光不顯?旣擧親迎之儀。何敬非刑?用滌舊染之汚。
2月8日
[编辑]○壬寅,內出犀帶一腰,命注書往賜左參贊愼承善。仍傳曰:「世子行回門禮,卿可帶之。」
○世子具儀衛,行回門禮于嬪第。
○傳旨司僕寺,賜嘉禮都監提調尹弼商、李克培、徐居正、任元濬、李崇元、柳輊、都承旨宋瑛、左承旨韓堰、內官安仲敬、嚴用善馬各一匹,郞廳金琠、李復善、鄭淮、鄭以僑各兒馬一匹。
○傳旨吏曹曰:
嘉禮都監郞廳洪自阿代加,崔璡、尹碩輔、姜參各加一資。
○傳旨司僕寺,賜唐陽尉洪常馬一匹。
○司諫院司諫金諶等、司憲府掌令奉元孝等上疏,論朴𦓼加資未便事,不聽。
2月10日
[编辑]○甲辰,上進宴兩殿,仍賜酒樂于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判書、漢城判尹、入直都摠管、兵曹、承政院諸將、司饔院堂上及豐川尉任光載等昌慶宮賓廳。傳曰:「世子已成嘉禮,故今日進宴于兩殿。卿等亦各極飮而罷。」
○司諫院大司諫權侹、司憲府執義韓斯文等上疏,論朴𦓼加資不可,不聽。
2月11日
[编辑]○乙巳,司憲府大司憲朴安性上狀辭職,許之。
○海州牧使鄭誠謹上書曰:
臣以無狀久侍經幄,濫承天文肄習之命。資乏聰敏,職係他務,星文之分野,尙未得曉,感應休咎之理,臣何敢知?但前月晦日夜,臣幸觀天文有光如火、狀如大炬者七,良久乃滅。臣驚愕失措,寢不安席。竊想太史占候,已達宸聰,必憂勤惕慮矣,奚待臣言然後更加修省乎?然臣聞天人一理,顯微無間,誠能謹天戒,則雖有其象,無其應。伏願殿下勿謂治已馨香、世已昇平,戒愼恐懼,日新又新,終始惟一,益固邦基。
傳曰:「其問觀象監。」觀象監來啓曰:「前月晦日夜,或陰或晴,未見其象。」傳曰:「天文垂象,某時見於何方而某時乃滅乎?馳書誠謹問之。」
○德源君曙、班城尉姜子順來啓曰:「今慶禮旣成,宗親、儀賓欲進宴。曩者世子入學後亦進宴,今不可廢也。」傳曰:「近日宴享頻數,不可行也。」
2月12日
[编辑]○丙午,上御宣政殿,引見謝恩使成健。健啓曰:「臣見諸司奴婢日就凋殘。大率奴婢等憚其本司苦役,百端規免,求屬於他司。匠人及闕內差備役於本司者無幾,至爲未便。自今如尙衣院事緊匠人及闕內差備外,以良人差定,漸次習熟何如?且《大典》載錄匠人,多有不緊可革者,《大典》不可輕改,就其可咸者減之何如?」上曰:「今後匠人等,以良人差定。」又啓曰:「臣爲京畿監司巡審田里,見所謂面等第事,此法至爲未便。假如一面中之中,則其間農事豐歉逈異。膏田則生穀多而稅太輕,瘠田則生穀少而稅太重。他亦類是,國家所入不豐而民弊至重。字等第之法,或値年歉行之,此法豈可獨行於凶年而不可行於豐年乎?若逐字等第,則國家所入倍前而民弊可革矣。」上曰:「面等第之法,行之已久;字等第最難精,將斟酌爲之。」健又啓曰:「今年大阜島農事至稔,其傍又有川防修築可耕處,請令試之。」上曰:「可。」前此,健將赴京,欲有所陳求召對,故賜見。
○都承旨宋瑛等啓曰:「歸厚署緜布三千匹,命給海印寺修葺板堂。此緜布本爲買棺槨,令有喪者資焉,而用於修佛宇,甚未便。」傳曰:「承先后之意耳。其減五百匹。」
2月13日
[编辑]○丁未,兀良哈都萬戶良介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上覽義禁府安璿推案。傳曰:「士君子立志,不過致君擇民而已。如懷嫌挾私謀欲害人,雖小人尙不忍爲,況朝士乎?今璿以家門幺麿之嫌,謀陷人於重罪,旣與人發說,而詰問言根,則誣引辭證,固諱不服,至於辭證服,招而後承服,此必以經赦爲可免罪。已命拷訊,何廢格不行乎?且必有陰嗾者,何不幷問乎?」都事姜叔淮將堂上言來啓曰:「臣等詰問安璿將拷訊,而璿服云:『誣引崔涐以爲辭證,而實則自口發說。』問欲害金磶之情,則服云:『磶打殺寬厚家婢,陵辱寬厚,故懷嫌欲害。』所問皆服,故不拷訊。推問陰嗾人,則臣等未及計料。」傳曰:「誣陷無罪之人,豈無其情?必有陰嗾之者,窮鞫以啓。」
2月14日
[编辑]○戊申,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啓曰:「聞今來天使皆善於文辭,當選能文之士以待之。全羅道觀察使金宗直今臨遞,令上來何如?且諸道守令中能文之士,亦令上來何如?」上曰:「宗直箇滿何時?」右副承旨慶俊啓曰:「在五六月間矣。」上曰:「時旣臨農,守令上來,無乃有弊乎?」
○御晝講。傳曰:「我朝冕服,乃太祖高皇帝欽賜也。其後爲世子,亦有五梁、六梁冠服之賜,其冠服猶在乎?其問禮曹及尙衣院。」
2月15日
[编辑]○己酉,御宣政殿,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領敦寧尹壕、廣川君李克增、右參贊李崇元、兵曹判書魚世謙、戶曹參判盧公弼、承旨、注書、史官等入侍。講成均館儒生柳崇祖等五人經書。講訖,克增啓曰:「昔時,儒生居館者多好讀書,通經書者輩出,今則未聞好讀書,徒爲聚食而已。皆憚於日講,旅進旅退,窮經者少。其心以謂若於初場中格,則冬三朔內,可以讀習,僥倖試講。故名爲業儒,而庸、學尙不能通曉。若於初場講經,則自無如此之弊矣。」克培啓曰:「若久行初場講經之法,則儒生自不得不勤於學矣。」應啓曰:「精經學者不得製述,工製述者不能窮經,國家各因其材而用之可也。」
○義禁府堂上愼承善、委官盧公弼等,將平壤奴婢續案啓曰:「此文案內載『婢漢非、良人金磶幷産所生奴石珍,乙未六月初六日生,丙申年身死。』但此文案加書而無印跡,取實爲難。」傳曰:「卿等以此文案爲實乎?」承善等啓曰:「臣等固知未成之案,但於前日啓請取來,故敢啓耳。」傳曰:「此非取實之案。」
2月16日
[编辑]○庚戌,以愼承善爲崇政議政府左參贊,鄭文炯資憲刑曹判書,成俊資憲司憲府大司憲,李世佐嘉靖廣陽君,李淑琦資憲忠淸道觀察使,李封資憲永安道觀察使,朴星孫嘉善訓鍊院都正,朴安性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安處良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金礪石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2月17日
[编辑]○辛亥,國忌。
○議政府右贊成孫舜孝以病上狀辭職,命還給。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成俶曰:
聞星州、大丘、淸道、仁同、金山等官居民,多患喉腫,得之輒死,服藥而愈者,十纔一二。是必治療之方未盡而然也。卿其敦勵守令,曲盡救療。
2月18日
[编辑]○壬子,受常參,視事。大司諫權侹、掌令奉元孝啓曰:「歸厚署綿布,賜海印寺補葺板堂。此綿布,本先王以愼終追遠爲重,而制爲棺槨和買之法。令殿下托以內需司請貸,用之於無益,甚未便。且屢敎曰不崇佛敎,而敢爲此擧,臣等未知其可。」左議政洪應曰:「臺諫之言是也。大抵僧人雖甚貧殘,而勸誘愚民,能建大刹,況學祖財貨有餘乎?國家雖不助力,可能爲之。」上曰:「此先后遺意,不忍不修也。且客人所求經板,不可使朽滅也。然當斟酌。」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宋瑛將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曰:「仁同囚强盜金今孫與上佐等結黨,金貴孫家放火作賊。然無贓物,只以所持弓箭相似,論以强盜,置之極刑,情涉曖昧。」上曰:「罪疑惟輕,其減死。」
○司諫院獻納李緝、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海印寺給綿布未便,不聽。
2月19日
[编辑]○癸丑,日本國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敎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奉元孝等來啓曰:「昨於朝啓,論海印寺板堂修葺不可,大臣亦以爲不可,敎云當斟酌。臣等退而待命,乃敎之曰:『此寺貞熹王后所注意處也,不可不修。』臣等不勝缺望。」傳曰:「已諭予意矣。」元孝等更啓曰:「傳敎乃曰:」《大藏經》板藏於此寺,而此乃隣國所索也。』又曰:『先王先后所營建,不可廢棄。「臣等以謂不然。《大藏經》雖廢缺,臣等以爲美事也。彼隣國使臣之來,或求《大藏經》,或求見巨刹者,其意必以我國爲崇信浮屠也。若來求索,答之曰:『我國不崇信佛敎,經板殘缺殆盡。』顧不美歟?殿下雖曰祖宗所建,是非後嗣王所當遵守也。殿下不崇信佛道,而不撤寺刹者,乃以先王所建也,何必更修乎?彼窮巷愚民,安知殿下之不崇信;萬世之下,孰謂殿下不崇信佛道乎?」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上疏。略曰:
伏覩殿下踐祚以來,扶植正道,排斥異端,新立寺刹者禁之,無牒出家者刷之,豈意今日修葺寺刹乎?歸厚署掌棺槨和買,上自士大夫,下至民庶,無不賴之,此祖宗愼終,使民歸厚之意也。海印寺創自前朝,假是祖宗所建,僧徒足以不煩公家,隨壞隨葺,況非祖宗之所建乎?今乃罄歸厚署所儲以輸之,則是撤祖宗愼終之資,爲佛家無益之用,是豈可乎?況數千匹緜布,豈止數十家之産乎?昔漢文帝惜十家之産,而罷露臺之役;今殿下以數十家之産,捐之於無益之地,竊爲殿下惜也。昔晋武帝平吳而怠,唐獻宗定淮、蔡而侈,殆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者也。伏覩殿下在卽位,初不貴異物,不作無益,今纔治平數十載之餘,嘗欲修圓覺寺,雖云不遠而復,此不克終之漸也。今又修海印寺,而指以爲繼述先王先后,此亦不克終之漸也,竊爲殿下惜也。伏願殿下追寢成命,愼終如始。
御書曰:
爾等知予不好佛而猶如此,予安能家諭而戶說哉?「臺諫合辭反覆論啓,不聽。
2月20日
[编辑]○甲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祿崇、正言柳仁濡啓修海印寺未便,不聽。
○禮賓寺正尹師夏等五人輪臺。
○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司憲府執義韓斯文等上疏,論修海印寺之非,不聽。
○義禁府啓:「安璿誣告人罪,律該杖八十、徒二年。」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洪應、尹壕議:「依啓本施行。」尹弼商議:「安璿賂崔涐,欲實己言,陷人於罪,情可罪也。然再經赦宥,上裁。」李克培議:「安璿雖事涉奸詐,罪在赦前,例當蒙宥。」御書曰:「依允。安璿罪雖蒙宥,行是小人,何復立朝?金磶,後政敍用。」
2月21日
[编辑]○乙卯,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司憲府掌令金湄、司諫院獻納李緝論修海印寺不可,不聽。侍講官李昌臣啓曰:「臺諫非以殿下爲好佛而修此寺也。大扺邪正不兩立,吾道方明如日中天,則異端將自消矣。殿下卽位以來,崇正道,闢異端,僧人歸俗者多,而今乃費國財,修佛宇,則爲僧者多,而弊將難救。」上曰:「僧徒不耕而食,不蠶而衣,妨政蠧民,故已令諸道刷無度牒者以還役。」昌臣又啓曰:「臣觀刑官,不務求情,一從傳旨。雖知其情可疑,而必以傳旨罪名鞫之。殿下軫念此弊,屢敎刑官,勿拘傳旨,而弊尙如此。今觀安璿以誣陷金磶,久繫縲絏,至加刑杖。金磶之罪犯,臣未知其實否也,璿豈敢憤磶與五寸叔構怨而欲陷之哉?此不近人情。璿得非以塗聽之說偶發之,而辭逮於己,則誣引崔涐以證之也?璿迹似涉於詐,情則不然。殿下卽位以來,未嘗杖一朝士,若加杖訊,必至誣服,況璿自謂事在赦前,必見宥而誣服也。願更商量。臣之此言,罪當死也。然昵侍左右,不敢不達。上曰:」有懷不言可乎?但予則謂璿詐也,豈有爲五寸叔懷憤而陷人於不測之罪乎?此非人之所爲,而璿敢爲之。及罪將逮身,又賂他人,使之立證,此眞小人也。豈可復立於朝?「同知事李瓊仝啓曰:」璿雖受罪,律不過杖八十。且在赦前。「上曰:」予當斟酌。「
○臺諫等合司來啓曰:「海印寺修補事,上敎曰:『承先王先后之意,不敢廢也。』若曰承先王之志,則太宗之革寺社臧獲,獨不可法乎?」傳曰:「先后遺敎在耳,予敢忘耶?」臺諫啓曰:「圓覺、海印等寺,皆先王先后所重,而圓覺之修,則以臣等之請而停之,海印則屢瀆而不允,殿下何輕重於其間乎?」傳曰:「圓覺寺,爾等謂僧自失火,費國財修葺不便,故予特從之。此寺則先后有遺敎,故不得已耳。」臺諫反覆極論,傳曰:「先后知予不好佛,嘗敎曰:『海印,大寺,經板所在,不可不修也。』遺敎如是,何敢忍違乎?」臺諫更啓曰:「漢明帝,令主也,始求佛法,爲萬世基禍。殿下此擧,恐類於此。」傳曰:「爾等以漢明比予,明帝遣人求佛法,創寺藏經,此豈類於今日事耶?」臺諫等反覆論請,至於再三辭職,終不聽。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臺諫、弘文館,議王世子冠服及年分等第事。冠服議,沈澮議:「依啓目施行。但文宗、睿宗久在東宮,請考其時冠服之制。」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依啓目施行。」洪應議:「如正至、聖節等大事用冕服,朔望則用公服。或疑公服無別於百官,然以有玉帶可辨也。若朝服,則冕服未賜之前之服,今旣欽賜七章冕服,則可以代朝服。」盧思愼議:「世宗朝,王世子冠服與群臣無異,故累次奏請,未得蒙準。至景泰元年,特賜冕服,則正至、朔望、朝賀,當用冕服。六梁冠服,乃冕服未賜之前所用,今若更服六梁朝服,則是降服,與群臣無異,甚不可。」愼承善、魚世謙議:「禮有大小,冠服當與之升降。大殿旣有三等之服,群臣亦然,至於王世子只用冕服、袞龍袍,不用朝服,則行禮節次似有相妨,如正至以上大事,則旣有冕服,不必更議。至於朔望,亦用冕服,則非徒大小之禮,所服無差,百官用公服而王世子獨用重服,似爲顚倒。若曰百官亦當用朝服,則當考中朝之制,參酌行之,不可卒改。且世子朝服,冠則六梁,帶則玉帶,蔽膝佩玉,亦必異於百官,何可疑於相混乎?臣等意禮曹啓目爲是。」盧公弼、李約東、柳洵、韓懽、尹殷老、尹垓議:「王世子迎詔、賀正至、聖節,大事也;賀朔望,其次也;朝參,又其次也。欽賜章服,旣有冕服,又有六梁冠服;冕服用於迎詔、賀正至等事,六梁冠服用於賀朔望,而以常服翼善冠、袞龍袍,用於朝參爲便。」李瓊仝、金克忸、林壽昌、黃事恭議:「世子冠服,不可與群臣一體,祖宗朝累次奏請,以此也。今旣欽賜冕服,則正至、朔望、朝賀,何分於大小?皆用冕服如何?」權侹、李緝、柳仁濡、安潤德議:「服有輕重,事有小大。如正至、聖節、望闕禮時用冕服,本朝正至、誕日等賀禮時,用六梁朝服,朔望、朝賀時用公服,朝參時用翼善冠袞龍袍,則皆適事宜。」安瑚、李昌臣、閔師騫、李承健、金駿孫、成希顔、權景𥙿議:「依禮曹啓目施行。」韓斯文、奉元孝、李祿崇、成世明議:「世子於朔望用公服玉帶,於朝參用翼善冠袞龍袍爲便。」傳曰:「依禮曹所啓。」年分字等第議: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愼承善議:「貢法面等第,世宗講究,廣議定之,其慮甚遠,豈以一時淺見輕改之哉?田品不同,故量尺有長短。上田則其耕多而稅入少,使無不均之嘆,此立法之美意。今以爲不均而欲分字等第,一字之間,膏瘠或異,亦不免於不均,莫若遵守先王之法。」魚世謙議:「四面等第,先王所定,《大典》所載,似不可更張。臣意分面等第之法,朝廷前年已試於平安道而無弊,獨不可行於他道乎?隨其年品,高下頓異,有不得已處,則或以山川爲表,或以溪洞爲限,或分爲二,或分爲三四,不必逐字等第,而高下稍均,無曩時頓殊之弊矣。然有如此不得已分面之年,則守令親審之以報監司,監司又須親審覈定,朝廷或差官閱實。如此則似無巨弊。」盧公弼、李約東、李瓊仝、柳洵、韓懽、尹殷老、金克忸、林壽昌、尹垓、黃事恭議:「分字等第奉行者,若出於至公,則豐歉不失其等,誠若可行。若一邑許多田畝,豈一守令所能審實乎?必委諸色吏,則其弊與古之踏驗何異?莫如仍舊之爲愈。」權侹、李緝、柳仁濡、安潤德議:「我國貢法,在世宗朝熟講而定制,莫如遵守。」安瑚、李昌臣、閔師騫、李承健、金駿孫、成希顔、權景𥙿議:「貢法行之已久,不宜輕改。」韓斯文、奉元孝、李祿崇、成世明議:「地品不齊,一面年分必有上,下從上則下者獨受其弊,從下則上者偏蒙其利。字字等第,官民兩便,然所啓節目煩碎,慮恐官吏未能擧行,依舊爲便。」又命承政院議之,宋瑛、韓堰、金克儉、慶俊、柳允謙議:「分字等第之策,似便於公私。然奉行者未盡公正,則其間高下必不得中,徒爲煩辟,而弊將滋甚矣。大抵祖宗之法,利不十不變舊,況此分字等第之事,將無利而有弊矣,不如仍舊。」傳曰:「待秋更啓。」
○禮曹正郞權景祐將堂上議來啓曰:「前者世子未嘉禮,故於儀註不載世子迎詔之禮,天使若問,則以病未迎詔,權辭答之。今嘉禮已成,又參於朝賀朝參,則迎詔之禮,何以處之?」傳曰:「世子嘉禮,當以實對。若迎詔,則世子年少,相接之際,恐或失禮。然於儀註備錄世子迎詔之儀,天使若問世子迎詔與否,以病爲辭何如?其問于政丞。」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啓曰:「上敎允當。」克培又啓曰:「不待天使之問,先以病未迎詔言之乃可。」洪應啓曰:「世子年幼,接待天使雖錯於禮,天使必不譏之,反以國本有儲爲美也。臣意世子迎詔亦可。」傳曰:「予累接天使,猶慮其失禮,況世子年少,豈無失禮事乎?姑勿迎詔。」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大典》禁制條,堂上官母、妻、女、婦外,用有屋轎子者,有罪。今聞諸邑守宰挈家赴任及見遞還家時,率用有屋轎子。非徒犯分越禮,亦必調發擔夫,民甚病焉。已令該司申明糾擧,如有見發者,當抵重罪。卿亦曉諭列郡,務令自飭,毋蹈前轍。
2月22日
[编辑]○丙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權侹、執義韓斯文啓曰:「臣等不能稱職,上狀辭職,未蒙允許,不勝缺望。殿下卽位以來,未有如此之擧,而今始爲之,此大關治體,敢冒天威。」上曰:「豈可以不聽其言而遽辭職乎?爾等之言雖是,予亦不得已耳。爾已知之,何煩至此?」侹等啓曰:「敎云:『有先后遺敎,不忍不修。』臣等竊惑焉。」檢討官金駿孫啓曰:「臣見近年以來,還俗力農者有之,或不樂爲僧,此實由殿下斥異端也。今若給費修繕佛宇,則人將誑惑,爭慕效之,曰國家猶且好佛也。」正郞金應箕啓曰:「臣久在鄕閭,審知鄕俗。近來遭喪者不作佛事,爲僧者或有還俗而事耕桑,此實殿下不好佛之致然也,豈非吾道之一幸耶?但四十歲以下僧人不許爲僧,則緇流將盡歸於南畝矣。臺諫所言,不可不從。」上曰:「僧徒游手游食,耗蠧生民,其於國家大爲不利,然不可一朝而盡除之也。度僧之法,旣載《大典》,不可更立新法。但無度牒僧人,已令還俗當差,而守令無能奉行者。若能稱職,則必無此弊矣。且新創寺刹,亦有禁令。今海印寺板堂,則非國家新創之也,只修葺耳。」仍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凡一二僧徒同心勸誘,猶能建大刹,況如學祖之富乎?國家不必助也。且板堂造成,今纔三十年,豈遽至於頹圯乎?」知事李克增啓曰:「板堂當漸以修之,不必一時畢修。」上曰:「只給材瓦耳。」特進官申浚、辛鑄啓曰:「臺諫之言是也,請聽之。」上曰:「予當從之。」
○傳曰:「歸厚署綿布二千五百匹,勿給海印寺。」〈史臣曰:「上素不惑異端,如圓覺寺材瓦、海印寺綿布,其初給之,特追先后之志爾。及聞正論,改之不吝,人皆歎其從諫之美。」〉 ○骨看中樞李都弄吾等七人來獻土宜。
○宗簿寺啓:「凡朝班文武官,則監察各於班末列立,率書吏糾檢,又據上下擧案,察其進不進。宗親則無有糾察者,非徒班序不整,進退隨意,甚不便。請令書吏糾察之。」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宗親排班,令司憲府書吏察進不進啓聞,付宗簿寺推考科罪。」尹弼商議:「宗親,令書吏檢察,有妨大體。令其班監察幷察之。」洪應、尹壕議:「依所啓施行。」李克培議:「監察率書吏檢劾宜也。無官員而只令書吏檢劾,有妨事體。只使書吏,察其進不進爲便。」盧思愼議:「宗簿寺官員進不進,擧案明加糾檢,令不得任意書呈,則自無懶慢不參者,不必更立新法。」從克培議。
2月23日
[编辑]○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
○火剌溫兀狄哈上護軍洪多伊舍等五人來獻土宜。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4日
[编辑]○戊午,兀良哈上護軍引速哈等七人來獻土物。
○禮曹啓王世子朝參儀注:「王世子入就位,行四拜。王世子出後,宗親文武二品以上入就位,行四拜。」傳曰:「王世子先百官行禮,據何禮文歟?」佐郞成希曾啓曰:「只據五禮朝賀儀,參酌爲之,古禮則未及廣考耳。」傳曰:「當考古禮,世子姑率百官行禮。」
2月25日
[编辑]○己未,受朝參,王世子具翼善冠、袞龍袍,率百官行禮。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2月28日
[编辑]○壬戌,御經筵。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寶泉寺住持源祐位波多島源納、小城千葉介源胤、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正言安潤德來啓曰:「堂上官職例不報省,故臣等久未知之,今聞淸風君源復職。源罪犯非經,復職未便。」傳曰:「源果有罪。然已議大臣而處之。」潤德曰:「雖議于大臣,然源聞貞熹王后訃音,留宿妓家,此臣子所不忍爲之事。只被放謫,已爲輕矣,猶不自悛,及至配所,奸初寡之婦,未幾放還,恩亦足矣。今又復職,何以懲惡?」傳曰:「源,世宗之孫,永膺大君之獨子。永膺婦人宋氏上言求奉祀,故議于大臣而特宥之。」
○遠接使許琮馳啓:「正使左春防右庶子兼翰林侍講董越、副使工科右給事中王敞,率頭目十四人,將賜物櫃私櫃幷六,今月二十五日越江。」
○以愼承善爲崇政議政府左參贊,柳允謙通政戶曹參議,崔應賢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金敬祖通政掌隷院判決事,李德崇通政忠淸道觀察使,李淑琦資憲知中樞府事,申末舟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2月29日
[编辑]○癸亥,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淸風君源所犯,係關綱常,特從輕典,只令竄謫,聖恩已重。猶不自艾,至配所又犯大罪。今許復職,甚不可。」不聽。
○遠接使許琮馳啓曰:「正使董越,年五十八,江西戇州人,登己丑進士第二名。副使王敞,年三十六,居南京城內,登辛丑進士。正使性和厚,副使性明察,至於接人,皆恭謹致禮。二十五日,臣與兩使同夕食,正使語臣曰:『舊聞朝鮮讀書知禮,今見宰相行禮,方信前聞之不誣。』及行酒,亦再三言之。宣慰使蔡壽行宣慰宴後,詣正使房,呈人情單子,正使招壽語之曰:『若冬月禦寒之具,則受之似無妨。今天氣已暖,自有所着衣服,受此何用?』壽請曰:『古云承筐是將,宴而有禮物,古也。且殿下爲送薄物,大人受之何害?』答曰:『承筐是將,乃宴幣也,非謂衣服也。且已知殿下誠意,不必受也。』壽還出,與臣更請曰:『魚肉非貨物之比,且遼東人爲大人來者不少,大人受而與之,無乃可乎?』正使曰:『兩宰相之言正是。明朝吾當區處。』壽又詣副使房,呈人情單子,副使語之曰:『殿下厚意,多謝多謝,但此物固難受。若受則朝廷謂我何如也?』壽再三請之,固却。壽又請曰:『衣服則已矣,食物,正使大人已受之矣。』答曰:『正使受之,則吾亦受之。』壽又給衣服于兩使頭目,亦皆不受。二十六日,令取人情魚物置坐前,同議分與遼東軍人;宣慰宴卓,亦分與之。」
○僉知中樞卞袍卒。袍初以武科起,性貪。爲金海、長興府使、定州、晋州牧使,自造宰相求請書,授其奴呈之,因給官物潛輸于家,吏莫能知之。財産鉅萬,日以貨殖爲事。又貪祿俸,冒年不致仕,一日與兵曹郞官相詰,不得已以老辭職,上特以無病不許,至是病卒。
2月30日
[编辑]○甲子,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上箚子。略曰:
源素稱狂悖,當貞熹王后賓天之日,雖街童巷婦,尙且奔走哭泣之不暇,源聞喪翼日,忘哀宿娼,此臣子所不忍爲也。其時只付處于外,然猶不悛,國恤未闋,又奸新寡之婦,固當不齒人類,終身屛逐。而特以繼大君之後,放還未幾,又許還職,爲惡者何所懲乎?伏望更留三思,追寢復職之命。
不聽。正言安潤德反復論啓,竟不聽。
○是月,築永安道防垣堡。城高八尺,周二千四百三十五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三〉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乙丑朔,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正言安潤德,啓源不當復職,不聽。
○司諫院正言安潤德,將本院疏論源不當復職,不聽。潤德啓曰:「源犯若小,爲大君之祀復職猶可也。源罪實關綱常,不可不治。」傳曰:「予當斟酌。」
3月2日
[编辑]○丙寅,御經筵。講訖,掌令金楣啓曰:「前日傳曰:『源謫竄六年,豈無悔過自新之心乎?然源謫在求禮時,交結申眉,橫行一邑,詐稱收納長利,多取民間之米粟,以爲己有。聞僧人有田者,則盡奪之,至於僧之族親田,亦皆奪取。邑民不勝其苦,訴於邑守崔智成,源與智成鬪狠,取公事文券而去。其爲不道,何可勝言?以此觀之,則雖經六年之謫,便無懲艾之心。請停復職之命。」上曰:「源乃世宗之親孫,永膺之獨子。奉祀至重,今之復職,以永膺夫人上言也。大抵人非自暴自棄者,則不無改行之理。源若改過,則固當敍用,然其所犯係關綱常,爾等亦言之不已,故姑收成命。」金楣又於袖中出書以進,其書曰:
全羅一道,古百濟之墟,其遺風尙存,而頑悍之俗,比他道尤甚。其盜賊則或焚蕩屋廬,或狙擊道路,白日攘奪。世云:「湖南之俗有强盜,無竊盜者,」以此。又有水賊,倭服倭語出沒海浦,潛伺行船,盡將舟中人投之海,潛竄島嶼,有同鬼蜮。官吏雖欲搜捕,莫之誰何,此他道所無之事。其匿逋逃者,則豪民猾吏,相爲表裏,長籬複戶,競作窟穴。如有本主根尋者,則公禁不與,甚者或聚不逞之徒,敺逐本主,使創殘而去,此亦他道所無之事。其尙鬼神也,則岡蠻林藪,皆有神號,或設木人,或罥紙錢,吹笙戞鼓,酒灸狼藉。男女雜沓,群遊露宿,至有夫婦相失而不以爲怪。其好淫佚也,則閭巷之民,妻妾相竊,轉相仇援,牒訴如蝟。甚至期功之親,視若凡人,或弟蒸兄妾,奴奸主母,以敗人倫者,比比有之。論奢侈之俗,則閭閻邑吏衣裳鮮麗,村塢氓隷飮食若流。豐年不知裁節,一遇凶年,則襁屬流離。陵犯之風,則下慢上,賤暴貴,卒伍而誣構主帥,吏民而罵詈守令,干名犯分,無所不至。近日光山射倅之事,口不忍言。凡此六者,皆他方所無之俗,不可不革。臣以金堤郡守,在任六載,備諳外方治體。爲監司者,雖欲痛革其弊,一年之內,纔一二度巡行,守令賢否且不能知,何暇移風易俗、反薄歸厚乎?孔子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以聖人之德,期月之間,未能大治,三年乃成,況其下者乎?臣意以謂當擇剛明正大者爲監司,使之久於其任,三年乃遞,則頑悍之俗,漸可革也。或又曰:「古者一鄕之中,擇品官正直一二員,爲鄕有司,以正風俗,名曰留鄕所。革罷以來,鄕風日以渝薄。」臣意亦以爲復立留鄕所,擇剛直品官,爲鄕有司,則雖未能卒變薄俗,亦或有維持鄕風,而頑兇之徒,庶少戢矣。
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啓曰:「監司三年之法,如其賢則可矣,如或庸劣則貽弊於民。且風俗非一朝一夕可變也。」金楣曰:「監司一期內,巡行不過兩三次,風俗薄惡,何暇治之乎?」上曰:「政丞之言正是。」金楣曰:「古有留鄕所,若復立,則頑嚚之徒,不得放恣矣。」弼商曰:「或云留鄕所於維持鄕風有益,或云留鄕所非人,則民反受弊。大抵法不自行,待人而行,要在監司守令得人耳。」上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吏不奉行,雖立新法,何益?風俗薄惡,當漸以治之耳。」
○傳曰:「上巳修禊,孔門浴沂遺風。每歲是日,賜酒樂于弘文館,使任意賞春,且令藝文館與焉。」左承旨韓堰啓曰:「弘文館奴婢不足,雖賜宴不能自辦,明日賜宴,何如而辦?」傳曰:「令諸司辦設。且刑曹推刷遺漏奴婢,其加給弘文館。」
○傳旨吏曹,還收淸風君源職牒。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成俶曰:
道內海印寺板堂重創,非予素心,奉先王先后遺意不得已耳。然多有言其不可,故內需司借貸歸厚署綿布,已令還收。事鉅力微,功難就畢。卿其聽僧學祖所言,其不緊之物,隨宜備給,毋貽弊於民。
3月3日
[编辑]○丁卯,賜耆英宴于訓鍊院。
○遠接使許琮馳啓曰:「新安館設天使慰宴時,進妓樂,兩天使却之曰:『先皇帝喪三年內,不可聽樂。』宣慰使李季男,進人情禮物單子,兩使辭不受曰:『吾等旣於江上不受,今何受之?』且天使到平壤,觀察使成俔及宣慰使李克墩迎詔設彩棚呈雜戲,兩使注目視之。宣慰使以下行拜詔禮如儀,又行宣慰禮。禮畢,宣慰使呈食物單子,皆不受。兩使謂通事曰:『此宣慰,宰相禮無一失,是知禮宰相也。』正使曰:『箕子之墳與廟在乎?吾等欲拜焉。』答曰:『墳則遠在城外,今不可到,廟則在城內矣。』曰:『然則當謁廟矣。』卽詣箕子廟,行拜禮。出廟門,指檀君廟曰:『此何廟乎?』曰:『檀君廟也。』曰:『檀君者何?』曰:『東國世傳,唐堯卽位之年甲辰歲,有神人降於檀木下,衆推以爲君。其後入阿斯達山,不知所終。』曰:『我固知矣。』遂步至廟,行拜禮。入廟中,見東明神主曰:『此又何也?』曰:『此高句麗始祖高朱蒙也。』曰:『檀君之後,何人代立?』曰:」檀君之後,卽箕子也。傳至箕準,當漢之時,燕人衛滿逐準代立。箕準亡入馬韓之地,更立國,所都之基,今猶在焉。檀君、箕子、衛滿,謂之三朝鮮。』曰:『衛滿之後,則漢武帝遣將滅之,在《漢史》矣。』卽還館。「
○傳曰:「前此,天使在道上,却女樂者有之,以非正樂也。然以土風而請之,此則有辭矣。今天使以爲喪三年,不可聽樂而却之。然大行皇帝喪,以日易月,制盡從吉,而天使猶所云如是,入京後用樂當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禮曹。」沈澮、尹弼商、尹壕、李鐵堅議:「使臣言,天子喪三年內,不可用樂,是據大義言之,强請爲難,勿用爲便。」洪應議:「天使言喪三年內,不可聽樂,則强請爲難。我若强之而彼以非義責我,則無如之何。」李克培議:「天使在新安館旣不聽樂,如平壤、黃州、開城等處,則例同,固不可請用也。太平館宴享時,當請之曰:『聞大人沿道宴享不聽樂。然大行皇帝喪制已畢,請用土樂。』天使猶據大義却之,則勿用爲便。」愼承善議:「大行皇帝喪制已盡,而天使不聽樂,意必朝廷以喪三年之內而不用樂也。本國雖請之,天使豈以奉使在外而遽聽樂哉?到京後當請之曰:『今喪制已盡,用樂有前例。』天使猶據大義以爲不可,則勿用爲便。」柳輊、朴楗議:「在前,朝官天使則必却女樂,本朝固請進之,非禮也,特因土風耳。況今使臣以皇帝喪內爲辭,則據何義以固請?勿用爲便傳。」傳曰:「從克培之議何如?更問于議得宰相。」澮議:「使臣旣以大義爲辭,何必問之?勿用爲便。」弼商議:「今聞皇帝猶未從吉,朝會、宴享皆不用樂。使臣之不聽樂,於禮當矣,雖强請之,想必不從。今以違禮之事强請之,固不可也。」應議:「太平館宴享時,當語之曰:『大行遺詔有二十七日之後,勿禁音樂,大人何却之已甚?』以此更警曉何如?」壕、鐵堅、承善、輊議:「從克培議,允當。」楗議:「國喪三年內不聽樂,此萬世經常。但中原喪制,以日易月,依克培之議語之,猶曰不可,則不可强也。」傳曰:「當臨時處之。」
3月4日
[编辑]○戊辰,遠接使許琮馳啓曰:「天使到義順館,見蓋及龍亭、香亭皆用白色,問曰:『何不用黃色?」命鞫義州官吏。且令承旨點檢儀仗美惡以啓。都承旨宋瑛啓曰:「慕華館迎詔時,幄次以白色爲之,改用黃色何如?」傳曰:「可。」
○弘文館副提學安瑚等上箋謝賜宴。
3月5日
[编辑]○己巳,遠接使許琮馳啓天使動止。且曰:「天使渡博川江時,臣從容談話,因語之曰:『吾見《大明一統志》,書我國風俗,或云父子同川而浴,或云男女相悅爲婚,是皆古史之言,今我國絶無此風。《一統志》因古史書之,無奈不可乎?』副使曰:『老董先生當修先帝實錄,如此事改之何難?』正使曰:『當書本國今時風俗,而仍載古史之言不可。本國美風俗,盡錄與我,則修實錄時,當奏達載之。』」
3月7日
[编辑]○辛未,觀象監啓曰:「迎詔當用十三日,然犯上本命。」傳曰:「迎詔大事,豈忌予本命?當行十三日。」
○平壤宣慰使李克墩來復命,仍啓曰:「臣觀兩天使凡行禮時,我國人微有差失,皆欲糾擧。天使之意,必以近來天使皆本國宦寺,本國待之不甚敬重,慮本國又以待宦寺之禮待之,故其糾察如此,欲令敬肅也。臣意以謂百官宗親太平館行禮時,須度其拜位廣狹、量其人數多少而入,升降興俯,必使整肅。」又啓曰:「今天使以喪三年內,不可聽樂,據大義却之。故臣與許琮同議,不敢更請用樂。李鐵堅宣慰開城府時,若進女樂,而彼或譴怒,則將無辭以解之。臣意以謂令許琮,對飯閑話時,先告殿下送宴樂以慰之意,彼若固却,則勿進樂爲便。」傳曰:「果如所啓。以此意,諭于許琮可也。」仍下書遠接使許琮、宣慰使李鐵堅曰:
天使宴享時,妓工人等勿先露形,對飯閑話時,因便語天使曰:「殿下爲兩大人遣宰相設宴,宴不可無樂,故幷送之。」天使若曰,三年內何可聽樂云爾,則又語之曰:「喪制已畢,今雖聽樂,何害於義?入王京,殿下親設宴樂,亦得却之乎?」然猶固却,則勿强。
3月9日
[编辑]○癸酉,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今天使之來,若不禁觀光,則婦女輩坌集雜遝,瞻視不謹。聞天使嚴整,非常人之比,不可以此示之也。請痛禁。」傳曰:「天使於沿路,不令禁觀光人,今何必禁爲?」世明更啓曰:「天使雖不禁之,中朝絶無此風,禁之幸甚。」傳曰:「千里不同風,八方皆有俗。中朝不用女樂,我國則用之,士女觀光,亦從國俗耳,何害於義乎?但觀光時,或有褰簾露面者,禁之可也。」
○遠接使許琮馳啓天使動止,又曰:「天使到平壤,謁箕子廟,行四拜禮,又謁檀君廟,行再拜禮。又詣文廟,行四拜禮,入殿上,見先聖及四聖十哲塑像,語臣曰:『此與中國塑像稍異。』臣曰:『塑像同於道佛,故王京文廟,不設像,唯木主也。』正使曰:『是合於禮。』臣又曰:『此亦當改爲木主,然其來已久,故不改耳。』正使曰:『元有則不妨矣。」
3月10日
[编辑]○甲戌,傳曰:「天使自平安一路却妓樂,入京宴享時,必不聽樂矣。予於太平館往來時,欲除前後皷吹,於承旨等意何如?」承旨等啓曰:「皷吹乃禮行儀物,不可輕廢。況天使入平安以後,宣慰使請用樂,又於開城府陳送樂之由,天使已知我國用樂矣。況中朝喪制已畢,遺詔亦云二十七日後勿禁樂,今雖用皷吹無妨。」又命問于禮曹,禮曹啓曰:「依李克培議,太平館宴享時,請用樂,而天使若許之,則皷吹亦當不除。不許則從權,除之爲便。」傳曰:「天使已知我國用樂,且中朝喪制已畢,今用皷吹何妨?其問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議:「鼓吹停之爲便。」洪應、尹壕議:「天使雖却樂,我國依舊用皷吹何害?」李克培議:「喪制已畢,用皷吹於禮文無妨。但天使不聽樂,而其所聞處用皷吹,似無敬客之意,當勿用皷吹。而令通事因便告之曰:『殿下常時擧動,用前後皷吹,今喪制已畢,亦當用之,以大人不聽樂,故不用。』使天使知殿下敬待之意何如?」盧思愼議:「皷吹雖無妨,然使臣旣以先皇帝三年之內,不聽樂,則用皷吹,似非敬待使命之意。請陳而不作。」傳曰:「可用廣陵之議。承旨等意何如?」僉啓曰:「天使雖路上却樂,然入京則不可不更請。臣等意謂初日幸太平館時,用皷吹;下馬宴時,請用樂。如不聽,則還宮時及後日勿用何如?」傳曰:「當用之矣。」
○遠接使許琮馳啓曰:「天使語臣曰:『朝廷以本國至誠事大,故寫詔龍牋用十品,非賜他國之比。吾等拜辭日,題奏曰,齎去詔書何以處置?皇帝命曰:「朝鮮臣民若請留之,則可留與而來,眞殊恩也。今次謝恩表文內,當幷載此意。但不可言吾等任意留與,當言本國請留而與之。」』」
○問禮官權景祐來啓曰:「臣到安城站,謁天使呈儀註。上使問曰:『國王迎詔位,設於慕華館之內乎外乎?』臣答曰:『館外路上。』上使問曰:『詔勑,吾等安於龍亭乎?』臣答曰:『然。』正使曰:『詔勑安龍亭先行,吾等當隨後行。』仍語臣曰:『夕當更見。』臣隨至寶山站,上使語通事曰:『慕華館迎詔處,可圖來。』臣將圖入謁,兩天使見之曰:『正是乃出坐階上,習行禮節次。』令通事安處仁爲階上典儀,李義爲階下典儀,州官二人及頭目二人作宣詔、捧詔、展詔等官。習禮畢後,天使書示曰:『景福宮行禮,具一圖來看。』卽圖進,兩使曰:『旣撤去龍亭,則詔使當從正門而入,何以云由東正門而入乎?』臣答曰:『行私禮時,當作賓主禮,故兩使由東正門陞殿,殿下由西正門陞殿。』兩使曰:『若詔勑龍亭在,則吾等與國王,皆不敢由正門而入。今若撤龍亭,則正門元來國王行處,吾等當與國王,皆由正門,分東西而入何妨?』臣答曰:『此則然矣。上階級時乃何?』兩使曰:『亦當由正中階而行。』臣答曰:『中階窄狹,兩大人與殿下難可竝行。』兩使指前書案曰:『階廣如此案,則何難竝行?』又言曰:『正使在前,副使在後,殿下與副使竝行,則階雖窄,足以行禮。』臣答曰:『當啓殿下。』兩使又問:『行私禮時,國王於吾兩人各行禮乎?』臣答曰:『於兩位摠拜。』兩使曰:『不妨。但拜時,與副使相對可也。宴會亦當如是。』又曰:『兩件儀註,字畫大小,皆一樣改書來。此儀註當進奏皇帝;其稱殿下處,皆改作國王。』臣答曰:『當啓殿下。』兩使又書授臣曰:『具到依註,大率合典禮。但殿下二字,在本國臣下尊稱則可,施於朝廷使命則不可。宜依《大明集禮》,稱國王方是。又宣詔畢儀註開,引禮引詔使,由東正門陞殿就拜位,引王由西正門陞殿就拜位,此禮不可不講。蓋闕庭旣撤,卽係賓主行禮之所,不煩更避中門。當改作詔使就中階,由正門東陞殿,國王就中階,由正門西陞殿,方是。爾典禮官,合將此意,啓爾國王。別具儀來看,俱用一樣字畫,以備進呈,幷此入啓。』傳曰:」依所言,改儀註以往。「
○遠接使許琮馳啓曰:「天使到寶山站,語臣曰:『昨看問禮官齎來儀註,皆是。但迎詔時殿下乘輦,於禮無乃不可乎?』臣答曰:『自高皇帝以來,迎詔時乘輦,已成古例。諸使臣之還,豈不言於朝廷乎?朝廷想已知之矣。』兩使曰:『前雖乘輦,若不合於禮,改之何難?且皇帝亦有時乘馬。殿下遣臣頒敎境內,迎敎之臣乘肩轝可乎?與此一般。且若有聖旨令乘輦迎詔,而吾等擅令乘馬,則吾等亦有罪矣。無聖旨而欲乘輦,吾等不可入王京矣。當留于此,馳奏皇帝,取稟而後乃入。』臣曰:『前者,使臣到本國者多矣,未有言乘輦不可者。行之已久,仍舊何妨?』兩使曰:『吾等來時,齎諸國迎詔儀註而來。諸國無乘輦迎詔之禮,本國讀書知禮,與中國爲一家,凡干禮度,不可不講,故吾等言之,此亦責備賢者之意也。若如他外國,則渠雖失禮,何煩說與?須將此意,速啓殿下。』臣到金巖站,語兩使曰:『禮貴得中,過與不及皆失禮也。我國迎詔之禮,兩大人講之熟矣。然於吾意竊自疑焉。迎詔乃朝廷大禮也,殿下當備儀物而迎之。輦亦儀物也,若欲成禮,則備儀物而後方可。殿下在國中禮行,則必乘輦;今若去輦乘馬,是不備儀物,不可謂之成禮。且古者巡狩、會同之時,天子乘輅,諸侯乘車。今乘車之制已亡,輦乃諸王殿下所當乘者也。假令天子有封禪、巡狩之擧,則皇帝具鹵簿儀物而行,扈從諸王殿下各具儀物而行,而後方成大禮矣。本國前者迎詔時乘輦,意謂具儀物成禮也。不然,此是大段節目,而前者使臣之來,無一人言其非者。非徒使臣,朝廷亦當知之,而無令改之,予甚疑焉。』兩使以所齎《大明洪武集禮》示之曰:『接詔書儀云:「具冕服行。」受上賜宣勞儀云:「王乘馬行。」接詔,大事也,故王與使臣俱行,受上賜,視迎詔差下,故王與使臣俱乘馬行。今接詔時令國王乘馬,亦從權也。前者雖因循乘輦,此乃非禮也,何可言於今日?』又取臣齎來藩王儀註而見之曰:『吾等所齎而來者,與此不差。本國自有此儀註,何煩吾等所齎?禮當乘馬,而令國王乘輦,則吾等之還,豈無罪責?須速啓殿下,改儀註而來。』臣觀天使辭語嚴正堅確,雖多般說與,牢不可破。兩使又言:『詔書留置事,聖旨爲朝鮮臣民請之則留與,頒詔後旋卽留與爲難。吾等齎歸太平館後,啓下使人請之,則當授之矣。」
○傳曰:「我國事大至誠,故朝廷亦敬待我國。開國以來,國王無乘馬迎詔之禮。今來使臣雖據《大明集禮》而言,豈可遽從其言而乘馬迎詔乎?問于領敦寧以上、政府、禮曹。」沈澮議:「乘輦迎詔,自祖宗朝行之已久。然使臣據《大明集禮》而言,若違其志,則不無忿怒。從權乘馬何如?」尹弼商議:「迎詔時殿下乘輦,前例皆然。今次使臣雖據《大明集禮》而言,勢難從之。宜據前例,令遠接使反覆開曉何如?」洪應議:「迎詔乘輦,祖宗故事,已往使臣所共知也。以此開曉爲便。」李克培議:「今以天使謄寫文觀之,則接詔書一事也,受上賜宣勞儀亦一事也。接詔儀則只曰王具冕服行,不云乘馬;受上賜宣勞儀則云王乘馬行。接詔書與受宣勞,孰輕孰重?臣以爲迎詔重於受賜物也。接詔書儀無乘馬之文,則天使何據受賜物儀而如此云耶?況《大明集禮》,朝廷時未頒降,而我國所不知。前此,欽差大人等皆乘轎,殿下亦乘輦,迎命舊例也。太祖高皇帝頒降藩王儀註,臣未及詳知,令禮曹更考。若儀註內無乘馬之文,則拒之尤不難。雖有乘馬之文,以前例乘輦固拒之爲便。此事決不可從。彼雖不聽,殿下當乘輦而行。朝廷雖聞之,必不非之。」盧思愼議:「迎詔時乘輦,祖宗以來,行之已久。前此到本國使臣多矣,而無有非之者,今不可遽改舊例也。令許琮反覆開說。然猶固執不聽,權宜乘馬何如?」愼承善議:「迎詔,大事也,當盡嚴肅,不可乘馬,以致粗率無威儀也。若無威儀,則朝廷之禮,從以下矣。前此使臣奉命到國,皆無乘馬之議者,爲是故也。況朝廷敬待我國,天下所共知,今若乘馬,則其於敬待之意何?《大明集禮》,其來已久,每乘輦,無非議之者。不可以今日一使之言,遽變祖宗舊禮也。令遠接使多般開諭,使之解悟,仍舊何如?」李崇元議:「天使雖據《大明集禮》曰迎詔時當乘馬,然自太祖高皇帝以來,迎詔時皆乘輦,其時豈無《大明集禮》而使臣不以爲非?朝廷亦不以爲非。凡《集禮》,初非頒賜本國者,而今遽遵行乎?此言終不可從。當更反復開說,使之曉悟何如?」柳輊、朴楗、權仲麟議:「乘輦迎詔,非獨今時然也,自我祖宗以來,莫不皆然。今使臣雖據《大明集禮》而曰從權乘馬,豈可遽從其說,輕變祖宗萬世已行之典乎?況藩王儀註,乃大明高皇帝賜我國之書也。其接詔書乃曰:『王具冕服行』與今使臣所示《大明集禮》所載之文無異焉。然前此乘輦迎詔行之已久,而中朝使臣曾無一人敢非之者,誠以具冕服行之言,非謂如今使臣之偏見也。雖固執偏見而不許,亦以此據理更說爲便。」傳曰:「此事決然終不可爲也。予見藩王儀註內,固無乘馬乘轎之文,而今乃因天使一時之語,遽變祖宗之舊,可乎?且藩王儀註,非我國自爲之書,乃高皇帝特賜。在予雖乘馬或徒步,亦當爲之,但自開國以來,未有乘馬之禮,予若乘馬,則是祖宗之事皆非也。且藩王儀註他無乘馬乘轎之文,而獨受上賜宣勞儀,有乘馬之文。誠以迎詔重事,故備禮物;受賜比迎詔爲輕,故不備禮物而然。今若乘馬,彼必誇於中國曰:『朝鮮失禮,其來已久,我乃改之。』則於我不亦無光乎?今欲更遣禮曹堂上,或問禮官,據義言之。若不聽,當語之曰:『高皇帝所賜藩王儀註,未見乘馬之文。殿下乘馬,萬無是理。大人固執以爲當乘馬,則我國當奏聞上國,天子曰乘馬,然後乘馬云爾。』則彼必斟酌爲之矣。於承政院意何如?」僉啓曰:「上敎允當。萬無乘馬之理,當更遣問禮官,陳此意可也。」
○傳曰:「以典翰李昌臣爲天使接待時參聽官,若遇文字語,使之傳語。」
○左廂大將韓致亨、右廂大將盧公弼來啓曰:「軍士甲冑彫零無彩者頗多,於使臣瞻視無光。請以軍器寺鐵甲,分給兩廂軍士。」從之。
3月11日
[编辑]○乙亥,問禮官權景祐齎去事目曰:
兩大人所言,私禮時由正門,陞殿事及改殿下爲國王等事,啓殿下改書儀註而來。但遠接使許琮將大人所敎乘馬迎詔事以啓,殿下使我就兩大人陳其不可。我國自祖宗朝,迎詔時例皆乘輦,其時豈無《大明集禮》,而詔使無一人據此非議者。詔使之還,必皆達於朝廷,而朝廷亦不以爲責。高皇帝撰頒儀註以後,行之已久,今大人據《集禮》見駁,不知所從。《大明集禮》只云王具冕服行,不明言乘輦乘馬。今大人指此『行』字爲『徒行,』恐無所據。禮緣人情而爲之,高皇帝制禮之時,豈以藩王受詔時,從郊外具冕服,步至闕庭,使必至於委頓失容哉?予之步行與乘馬,惟大人所命,何難?但自高皇帝以來,列聖之朝,皆不以乘輦爲非,而今因兩大人所駁,輕變古例,所不敢爲。若天使堅執以爲不可,則遠接使許琮亦以上項意,反覆開說。且曰:「我殿下聞兩大人,欲將此意奏稟,殿下亦欲奏稟。」云云。
○開城府宣慰使李鐵堅、別宣慰使韓堰等來復命,仍啓曰:「臣等到開城府設宴慰宴,遠接使許琮欲進女樂,告天使曰:『昔漢文帝改喪制以日易月,歷代因之不改。太祖高皇帝亦有以日易月之制,此古今通法。況先皇帝遣詔亦曰:「二十七日之後,毋禁音樂。」以此觀之,先皇帝喪制已畢。大人何却之甚耶?若不改喪制,則用樂可也。且今殿下遣宰相送宴樂,以慰兩大人,將何以處之?』天使答曰:『以日易月,古今通制,正是正是。但今皇帝孝思罔極,雖喪制已畢,尙不用樂,吾等豈可遽聽樂乎?』琮曰:『皇帝孝思,可謂至矣;兩大人之忠,亦可謂至矣。但喪制已畢,故殿下送樂以慰之,何却之太甚?』天使曰:『殿下所送樂,吾當見焉。』臣等令妓女入見於庭,天使曰:『今旣見之,速出可也。』臣等竊觀兩使擧動凡行禮,極其敬謹,無少差違,可謂正大之人矣。」韓堰又啓曰:「宣慰宴後臣呈人情單子,兩使覽訖,致謝辭不受。」傳曰:「天使於開城府猶却樂,太平館設宴時,將何處之?」承旨等僉啓曰:「天使以喪三年內,不肯聽樂,我若强請,而彼據大義責之,則反受辱矣。勿用爲便。」傳曰:「可。行時鼓吹,幷停之可也。」
3月12日
[编辑]○丙子,典翰李昌臣書啓曰:
臣伏聞詔使云迎詔時,不宜乘輦,臣意以爲不然。夫禮,稱人情而爲之節文者也。記曰:「禮有以文爲貴者:天于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此以文爲貴者也。」有「以素爲貴者,大輅越席。」註:「大輅,敬祭天之車,此以素爲貴者也。」以此觀之,禮不可當文而爲素,亦不可當素而爲文也。天子祭天具冕服、乘大輅者,乃所以尊天也,豈敢慢天而自尊乎?今殿下之迎詔冕服乘輦,亦如天子乘輅尊天而已,豈有他哉?詔使猶駁之,則抑有說焉。《記》曰:「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註:「天子祭天,惟用一牛。若巡狩而過諸侯之境,則諸侯奉膳亦止一牛。其尊君之禮,亦如君之尊天也。」臣妄意以是答之何如?
傳曰:「以昌臣所啓之意,因閑話言於天使何如?」承旨等僉啓曰:「上敎允當。天子之敬天,猶諸侯之敬天子也。此言有據,當說與天使。」傳曰:「可。」
○傳曰:「予之太平館往來時,已令除皷吹矣。迎詔日詣慕華館時,用皷吹歟?其考前例以啓。」
○下書禮曹判書柳輊曰:
迎詔乘馬不便辭緣,已令權景祐馳告天使。天使若猶堅執駁之,則同封事目知道,與遠接使同議,據禮言之,期於得請。
〈輊時在碧蹄。事目,卽李昌臣所啓書也。〉 ○傳曰:「王世子有寒疾,未得迎詔之意,往告天使可也。」
○問禮官權景祐來復命,仍啓曰:「臣齎儀註,見天使於坡州。天使語臣曰:『殿下乘馬迎詔事,汝知而來乎?』臣答曰:『儀註內殿下與兩使由中正門,而入事及改殿下稱國王等事,已啓殿下,皆改書而來。其乘馬迎詔不便事,則殿下令臣陳達于兩大人。』正使曰:『殿下謂何?」臣以事目意,備細開說,兩使曰:『乘輦、乘馬,殿下任意爲之。吾等當徒步而行。吾等徒行而殿下乘輦迎詔,則朝廷自有是非矣。』遠接使許琮從傍問之曰:『中朝諸王及布政司迎詔節次,何以爲之?』兩使曰:『諸王則出門外徒行迎之,布政司則出郭外乘馬不迎之。』許琮又問曰:『高皇帝制禮,豈以爲布政司則乘馬而迎之,藩王則徒步而迎之乎?是不合人情。』兩使曰:『海外之制有異矣。』許琮曰:「王者無外,豈間於內外哉?』兩使堅執,終不許乘輦。」
○御書事目以下曰:
一,我國自祖宗以來,乘輦迎詔,朝廷大人孰不知之?然無一人敢議是非於其間者,以其禮合人情也。然我國每事,皆遵先王之法,而迎詔,國之大事,何可輕改舊儀?一,兩大人云:『我等雖一舍徒行。』高皇帝制禮,豈以詔使而徒行于城外乎?禮順人情,此不合於禮也。一,聞大人之行事,可謂知禮,而獨此一事,不遵前儀。今日姑依舊例,還朝取稟定奪,無奈可乎?
仍傳曰:「權景祐卽馳往,以此意告之可也。」景祐承命馳往,道遇注書權璸,聞天使許殿下乘輦,與權璸偕還,夜已二皷矣。權璸將許琮之言啓曰:「臣對天使夕飯後,因便語之曰:『諸王則迎詔於門外,而今使殿下徒步於郊外,一國臣民莫不痛憤。』言之切至,兩使相顧言曰:『若然則迎詔時乘輦,迎勑時乘馬,頗近事體。』」傳曰:「卽令景祐馳去,問迎詔、迎勑時,乘輦乘馬節次而來。」
○領議政尹弼商、禮曹判書柳輊、都承旨宋瑛等,還自碧蹄,啓曰:「天使言:『今日乘輦迎詔,則吾等當奉勑書留宿慕華館,越明日乘馬迎勑。』臣等意謂天使旣許乘輦迎詔矣,若更遣大臣,反復開曉,則當許同日迎詔勑矣。」又啓曰:「天使待見儀註改撰後,欲離碧蹄。然則天使必於日午乃發。大早動駕,恐未便。」傳曰:「當於平明時動駕。」
3月13日
[编辑]○丁丑,遣注書黃陸雲于碧蹄,語遠接使許琮,使告天使曰:「今日迎詔、明日迎勑等事,一如大人所指。但慕華館是迎詔之所,本無房室,大人寢宿實難。且詔勑一時頒之,其來久矣。今若異日行之,其如古例何?」
○巳時,上幸慕華館。問禮官權景祐回自碧蹄來啓曰:「臣問迎詔勑節次於天使,答云:『迎詔勑,或異日,或同日,任意行之可也。』又臣問行相會禮當在何時,天使曰:『頒勑後行之。』」
○黃陸雲回自碧蹄來啓曰:「遠接使以上敎告天使。且語之曰:『殿下以皇帝詔勑久留草野,於心未安,已出郊外待之矣。』天使答曰:『吾等受皇帝詔勑,路上久次,心亦未安。今殿下之心,甚是甚是。吾等當今日頒詔,明日頒勑矣。且今日候和暖,吾等於慕華館寢宿何難?。』」傳曰:「天使固執如此,予當從之。但迎詔、迎勑,皆於今日行之何如?其問于議政府、承政院。」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宋瑛等議啓曰:「天使强執如此,難以拒之,當從所言。然姑遣宰相一人,告之曰:『慕華館本非大賓留宿之所。今聞大人欲留宿於此,惶恐惶恐。』如是告之,以觀其意何如?」傳曰:「可。」
○命左承旨韓堰馳告于天使曰:「慕華館本無寢宿處,大人到近郊,不入國而欲留宿此,無任惶恐。」韓堰至弘濟院,見天使告之。天使答曰:「館內若設帷幄,則留宿何難?留勑於郊外而宿于國中,於心安乎?蒙殿下特遣內臣致慰,多謝厚誠。」
○李克培、魚世謙、李克墩、蔡壽等請親啓乘馬迎勑不便事。上卽引見,克培等啓曰:「自祖宗以來,詔勑一時迎之,其來已久。今次使臣偏執所見,初則令乘馬迎詔、勑;中則令乘輦迎詔、乘馬迎勑,分而兩之;終則欲留勑於郊外,先行頒詔,是委君命於草野也。《大明集禮》迎詔、迎勑儀,雖各有之,然迎詔爲重,而迎勑爲輕,迎詔時竝迎勑書,就重行輕,甚合於禮。遣大臣,更以此意譬曉何如?」上曰:「知道。」克培等出,命遣李克墩往告天使曰:「迎詔、勑一時行之,其來已久,然大人力言不可,故欲從之。今更思之,詔、勑一時俱至,獨迎詔書而留勑於郊外,恐爲不可。兩大人奉詔而來,使頭目守勑書及賜物,於禮何如?且迎詔,盛禮也;迎勑,殺禮也。詔與勑,兩大人旣一時受來,則於頒詔盛禮,幷授勑書,甚合於禮。故敢請。」
○命奉禮權景禧,以世子不豫未得出迎詔勑事,告于天使。景禧往告之,天使曰:「審如此,則儀註何備錄王世子行禮節次乎?且何不早言之乎?是必托病也。」景禧曰:「若托病,則於儀註,初何備錄乎?且安有托病之理乎?」天使曰:「然則行禮節次,不可錄於儀註,朝廷豈知有王世子乎?儀註內行禮節次,削之可也。」
○李克墩回啓曰:「臣以上敎,告于兩使,語未畢,兩使遽以《大明集禮》示臣。臣覽訖,告之曰:『是迎詔、迎勑兩般儀註也。若只行迎詔,則用迎詔儀;只行迎勑,則用迎勑儀,當矣。今則詔、勑,大人一時受來,就頒詔時幷傳勑書,無可疑也。』副使曰:『本國素秉禮義,而不遵朝廷儀註,其敬朝廷之意安在?吾等到此不得擧行朝廷儀,則朝廷謂我等何?吾等之尊敬朝廷,猶爾國臣民之尊敬國王也。吾等知有天子,不復知有國王也。若以留勑於郊外爲不可,則迎詔、迎勑二事,可於今日行之矣。以今日爲晩,則明日行之無妨。』」
○天使至弘濟院,待改撰儀註之來。良久不至,天使服正服,欲經發行。遠接使許琮曰:「殿下方在近郊,吾令使人馳啓,待殿下知之,進發何如?殿下聞大人欲於慕華館止宿,甚惶恐;致大人奉詔勑久留卑處,尤增惶懼。」天使曰:「惶恐之言,是虛言也。」俄而天使脫正服,曰:「使吾等久住於此,吾知國王不敬我等也。等當留宿於此。」
○命李克培往告天使曰:「前此諸大人之來,頒詔、勑皆一時行之,未有如今日之擧也。大違禮文,恐不可行。」克培回啓曰:「臣入謁兩使,兩使正服出見之。臣以上敎反覆言之,兩使曰:『吾等來此,若不奉行朝廷儀註,則是辱天子之命也。今天子聖明,將必加罪於我,其誰救我?殿下更與朝中大臣講畫處置,定其是非而後,當頒詔、勑耳。吾等且留於此。』其言如此,牢不可破。」傳曰:「雖違例,不得已從之。」命召領敦寧以上,傳曰:「天使言甚倨傲。雖以詔、勑內事言之受辱,猶爲不可,況非詔、勑內事乎?不可以言語爭詰。今已日晏,而彼之堅執如此,將何以處之?」尹弼商等議啓曰:「天使之言至此,辱莫大焉。臣等不勝痛憤。然投鼠忌器,固宜舍忍勉從也。且此輩皆近侍之臣,在此言猶不恭,若還朝廷羅織成罪,則恐朝廷責問無辭可避矣。」傳曰:「彼雖訴于朝廷,我國亦當奏聞發明矣。然此必無之事也。天使旣頒詔還朝,則有何讎怨,敢欲報復乎?使大臣往復論說,何違事體?予之乘馬,有何不平?但自高皇帝以來,本國迎詔、迎勑,一時竝行久矣。今乃違例作俑,於義不可,故不敢輕易從之耳。」弼商等啓曰:「彼旣如此,不可相持不決也。當權從所言。」
○上遣右承旨李季男告天使曰:「詔、勑久留草野,於心未安。當從大人之敎。」俄而季男回啓曰:「臣以上敎告天使,天使頗有和色,曰:『聞殿下多讀書知禮,朝中大臣亦有知禮者矣。迎詔、勑兼行有前例,殿下欲從前例,是也,今見儀註,卽變而通之,亦是也。可謂賢王矣。吾等奉詔書以入頒詔,殿下受詔,禮畢,吾等還出,殿下亦出,乘馬導勑書以入,受勑,禮畢後,行相會禮可也。』臣答曰:『殿下業已處之矣。』」
○申時,天使奉詔、勑至慕華館。上具冕服出迎。天使奉詔、勑,各置龍亭,其勑書留于帳殿。上導詔書,乘輦先行,天使乘馬,隨詔書而行。至景福宮,頒詔如儀。其詔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惟我祖宗,聖聖相承,膺天明命,爲華夷主。其創業守成、神功聖德,誠度越往古矣。曁我皇考大行皇帝嗣統,深仁厚澤,覆冒海隅,二紀于玆。而憂勤求治之心,猶宵旰未遑,因臻違豫,遽出綴衣。忍聞憑几之言,猥以神器之屬,哀疾方殷,罔知攸措。時親王文武群臣,下及耆老軍民,合詞伏闕,勸進者至於再三。辭拒不獲,乃遵遺命,以九月初六日,祗告天地宗廟社稷,卽皇帝位。顧玆付畀之重,深懼子肩之難;勉圖弘濟,一惟恢張治道,惠綏黎元,用底阜成,躋于熙皞,庶衍皇明億萬年無疆之祚。其以明年弘治元年。夫當居正體元之初,宜布更新恤下之典。合行事條,開示于後。於乎!祖宗皇考大經大法,啓佑我後人者,纖悉具至,繹思體行,在乎眇躬。尙賴遐邇宗親、內外忠良,同德一心,恪恭乃事,以輔予之不逮。誕告多方,咸使知悉。
天使還出,詣慕華館。上具翼善冠、袞龍袍,由敦義門而出,詣迎勑位,導勑乘馬先行。至景福宮受勑,亦如儀。其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某。朕嗣守祖宗鴻業,統御萬方,聲敎所曁,宜覃恩澤。矧伊國王,世篤忠誠,錫賚之典,尤所當厚。特遣正使右春坊右世子兼翰林院侍講董越、副使工科右給事中王敞齎詔、勑諭王,竝賜王及妃幣帛文錦,至可收領。尙其體朕眷懷,秉禮服義,益隆蕃輔,共享太平之福。故諭。
上就幄次,兩使招禮曹判書柳輊,授賜物,訖,出就次。上請兩使陞殿,兩使再拜。上答拜,曰:「寡人伏讀勑書,云:『聲敎所曁,宜覃恩澤。』予竊念之,四海之外,無慮萬國,而以我國世篤忠誠,錫賚之恩偏隆。又遴選兩大人,擎捧詔、勑而來,皇恩沓至,感戴罔極。」兩使曰:「今日賢王再煩勞動,惶恐惶恐。我兩人過江以來,處處設宴,以慰重領,賢王厚禮,多謝多謝。」上曰:「於禮爲當,何謝之有?」遂就坐。俄行茶禮。兩使遂出,上送至勤政門外,兩使捧詔書出。遠接使許琮復命,傳曰:「今天使禮度嚴明,卿待之無失,予甚嘉之。」仍賜段衣二領。夜二皷,上幸太平館,行下馬宴,五皷還宮。命都承旨宋瑛留贈人情物。上使覽物目單子,辭不受。瑛固請之,上使留單子,曰:「受此單子,則是受所贈之物也。殿下尊敬朝廷,待之如此,多謝多謝。殿下之贈遺,禮也;吾之不受,畏朝廷也。各盡其道可也。」瑛又呈人情單子于副使,副使曰:「殿下誠意,多謝多謝。然畏朝廷法制,不敢受也。吾等執法之官,言人得失者也,何爲受此?」固辭不受。
3月14日
[编辑]○戊寅,館伴許琮書啓曰:
兩天使語臣等曰:「吾到此見賢王,又受盛禮,使事旣完,明日謁文廟,明後日當詣王府告辭而行遼東,報告通事,今日須起送。」臣等答曰:「兩大人雖使事已完,殿下感皇恩、敬大賓之心,未曾已已。兩大人何爲遽出此言?」兩使曰:「宰相此言,是投轄井中之意。然吾等各有幹事,不可久留於此。」臣等再請之,天使曰:「今日宴席,殿下當言之矣。」
○幸太平館,翌日宴如儀,還宮,命都承旨宋瑛留贈人情于兩天使。兩使出坐正廳,瑛呈物目單子,曰:「筆墨紙皆文房之具,油席亦一路防濕之備。殿下從簡奉贈耳。」兩吏相顧言曰:「殿下誠意,多謝多謝。然吾等言事之官,雖一毫微物,安敢受之?」瑛曰:「此特文房小物。大人受之,何害於義?」兩使曰:「吾等行到遼東,出行橐質示之,今受此,何以處之?」固辭不受。上歷幸月山大君婷第,賜大君馬一匹。
3月15日
[编辑]○己卯,兩天使詣成均館謁聖。命都承旨宋瑛、左承旨韓堰從行。兩使謁聖訖,坐明倫堂,館官儒生以次行禮。行茶禮後,天使出,仍向漢江,登濟川亭開宴。達城君徐居正、西河君任元濬、禮曹判書柳輊、兵曹判書魚世謙、僉知中樞府事李淑瑊及館伴許琮、鄭蘭宗、承旨宋瑛、韓堰、李季男參焉。酒三巡而罷。乘舟順流而下,至楊花渡,登望遠亭,又開宴。天使樂甚,日暮乃罷。
3月16日
[编辑]○庚辰,遣都承旨宋瑛,邀天使於仁政殿,行請宴。館伴許琮、鄭蘭宗啓曰:「詔書請留事,不可不從天使之言也。臣觀中朝之士贈別兩使詩,有云:『許留丹詔鎭扶桑。』則上使所言題奏處置者,果不誣矣。若不請留,則天使還中朝,必以不肯受帝命爲言矣。彼雖言當叩頭而受,豈必盡從之?俯伏受之無妨。」傳曰:「已頒之詔,何必請留?予意不受可矣。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洪應啓曰:「彼旣以帝命爲言,則不受爲難。姑從權宜,拜受何如?」許琮啓曰:「托以帝命留之,而我不請留,則其於前日至誠事大之義何如?」傳曰:「可請留之。」
3月17日
[编辑]○辛巳,上幸太平館入御室。命都承旨宋瑛,問受留詔儀於兩天使。兩使答曰:「設案於正廳北壁當中,設殿下拜位於案南。殿下由西偏階而陞,立南簷下,天使以詔書出置案上。殿下入就拜位叩頭,天使捧詔書授殿下。殿下擎捧叩頭授承旨,由西偏階還出。」瑛以此啓。典翰李昌臣啓曰:「今日受詔,備黃儀仗,書載龍亭而行,亦不可不用皷吹也。若是則天使益信我殿下尊敬朝廷之意也。且天使每稱殿下爲賢王,昨日則稱聖王,稱贊之辭不離於口。今受詔書,殿下若新授然,非徒合於禮文,朝廷聞之,必信殿下事大之誠矣。」傳曰:「爾言是也。可如是行之。」上受詔書,依天使所言行之,乃以詔書,安於龍亭,備皷吹以送之。
○上行餞宴于正廳如儀。還宮後,兩天使拜辭,上迎入仁政殿,行茶禮。
○御書下承政院曰:
近日接見天使,言語文字之間,非李昌臣,其誰能之?今賜鞍具馬一匹,明日行幸,乘其馬隨駕可也。
3月18日
[编辑]○壬午,上幸慕華館,行餞宴。兩使就上前曰:「連蒙賢王厚禮,多謝多謝。但賢王所贈人情物件,畏朝廷峻法,皆却之,惶恐惶恐。」上曰:「不腆土物皆却之,在主人惡得無憾?然予悉兩大人德行,不勝景仰。古人云:『君子贈人以言。』寡人重嘉賓之德,懷不忘之情,欲以一言爲贐。孟子曰:『修天爵而人爵從之。』兩大人旣修天爵矣,人爵不期至而自至。兩大人將同陞公卿之位,佐聖皇,致太平矣。願毋忘寡人今日之言。」副使曰:「至哉,賢王之言!不敢當,不敢當,然當服膺。」正使曰:「老學生久聞賢王之德,通經史、達禮義、敬朝廷,今幸目覩,果愜所聞。別後要見於夢裏。」兩使同辭曰:「我兩人回到朝中,以國王賢明之德、尊敬朝廷之禮,道達天子,說與公卿大夫,咸使知之。」上曰:「不敢當。」兩使曰:「累蒙賢王厚禮,又贈昌言,欲拜而辭焉。」就上前再拜,上答拜。兩使出,上送至大門外。兩使乘轎至百官祗送位,下轎相向,再拜而別。
○伴送使許琮辭,仍啓曰:「臣在路上,與天使言本國風俗。天使云:『修先帝實錄時,當載之矣。』此雖不可信,使本國美俗傳播中朝,亦幸矣。如喪制、職田、再嫁女子孫禁錮事,令該曹盡錄,送付於臣,則臣與天使閑話時,欲以此囑之。」傳曰:「當如卿啓。」
3月19日
[编辑]○癸未,伴送使許琮馳啓曰:「天使到臨津,舟中設小酌,從容談話。天使語臣曰:『前者詣成均館時,請書學令以來,今來否?』臣答曰:『已書來矣。』兩使卽令取來,看了,謂臣曰:『儘好!此本國大段美事也。』兩使又移坐相近,同看學令,密語良久,大抵皆稱嘆之語。副使謂臣曰:『本國若有美風俗,書付老董先生事,曾已說與,何至今不書來?董先生還朝修先帝實錄時,本國風俗,當奏皇帝,書于史策。先生性直,平生不貳言。吏曹還歸,須將此意,啓于殿下。』」
○永安道觀察使李封辭。
3月20日
[编辑]○甲申,忠淸道觀察使李德崇辭。
○傳于承政院曰:「國家立文臣課試月課法,使之肄習敦勸,非不至也。今見使臣詩,次韻皆拙,故不以示使臣,於國體何?此無他,士纔登科,視經學詞章如筌蹄。雖立法奬勸,徒爲文具,此不可不慮也。何以則文士輩出,以揚國華乎?」承旨等啓曰:「當議啓。」
○下書于伴送使許琮曰:「我朝良法美俗,今錄去,如卿所啓。其以是囑天使。」
○傳曰:「使臣之來,通言達情,非能於漢語者,不能也。今唯李昌臣一人而已,勸奬年少文臣,使之肄習。其令該曹議節目以啓。」
3月21日
[编辑]○乙酉,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安潤德啓曰:「王世子服,今用綠色,綠,間色也。朝官公服,綠衫最下;以國儲之尊,服不正最下之色,有乖贍視。請用黑色。」上曰:「鴉靑豈必爲正色乎?綠色不爲非也。」潤德曰:「《詩》云:『綠兮衣兮。』古人以綠爲賤色。」同知事柳洵啓曰:「鴉靑色雖非古人所謂正色,猶愈於綠色。」上曰:「然則改用鴉靑可也。」柳洵又啓曰:「如朝參大庭班列,百官服色,雜着茶褐與鴉靑,其色不純,令竝服黑團領爲便。」上曰:「可。」大司憲成俊啓曰:「美錢鎭爲永安一道要害處,而戍軍甚少。脫有警急,守將誰與應變?非徒美錢爲然,一道諸鎭皆然。臣意謂徙民以實,然後邊圉可固也。南方雖小縣,民戶不下千餘,地窄人繁,奸詐日起。擇其富實戶,以漸徙邊爲便。且諸鎭甕城長城已築處,無虞也;其未築處,亦須分授諸邑築之,期以數十年盡築,以長江爲限,則國家永無北邊之憂矣。且頃年申叔舟等,承命往審富寧置寧北鎭當否,以爲地皆石山戴土,不宜禾稼。去年臣承命,與李克均同審,見土品果磽瘠,而禾穀則茂盛。此地有賊路三處,眞要害之地,置鎭至便。」上曰:「其圖地形以進。」俊於北方道路迂直、山川險夷,歷陳利害,如在目前。
○江界府使金繼宗辭,命賜弓矢。
○忠淸道觀察使金礪石進新刊性理群書十件。傳曰:「性理裨益之書,刊印以進,可嘉。其賜紗一匹、鄕表裏一襲。」〈史臣曰:「不於在任時封進,而遞來親進,是要恩賜也。聞者笑之」〉 ○開城府宣慰使左承旨金克儉來復命,啓曰:「宣慰後臣呈人情物目,兩使辭不受。」
3月24日
[编辑]○戊子,流星出軫星,入庫樓星,狀如鉢,尾長十尺許。
○國忌。
○司憲府持平李祿崇來啓曰:「前日因尹師夏輪對,命還職田、寺社田。前歲旱,年穀不登,國用空乏。功臣田、受賜田則減半,職田則官收之,此在所不得已。今以一二年稍稔,遽還給之,若更遇水旱,又不得已還收矣。請待國用可支二三年,永給何如?」傳曰:「可。但職田事,不可從也。」
○下書永安道節度使呂自新曰:「今因卿啓具悉。童良哈、尼時哈等入送本土,丹多茂等徙之內地,各從其願,毋有遲滯。」
3月25日
[编辑]○己丑,御後苑,觀宗親射侯及投壺。
3月27日
[编辑]○辛卯,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啓曰:「前歲纔稔,遽復職田,恐不可。姑待後年何如?宗學與四學供饋皆減,比職田爲重,宜先復之。」上曰:「果如所言。其他減省,當次第復之。」
○大司憲成俊以永安道沿邊地圖來進。仍啓曰:「豐山、茂山等鎭,移置虛水羅地面,則賊不得伺我邊境矣。」傳曰:「更書里數以進。」
3月29日
[编辑]○癸巳,國忌。
○以李克墩爲資憲平安道觀察使,卞宗仁嘉靖忠淸道水軍節度使,李陸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是月,築永安道玉連堡城,高十三尺,周二千四百三十五尺;安元堡城高八尺,周一千八百五十尺;阿山城,高七尺周一千八百五十二尺;造山堡城,高十尺,周三千五百二十二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四〉
夏四月
[编辑]4月4日
[编辑]○丁酉,上親行宗廟別祭如儀。
○傳曰:「宗廟樂如《保太平》、《定大業》則善矣,其餘俗樂如《西京別曲》,男女相悅之詞,甚不可。樂譜則不可卒改,依曲調,別製歌詞何如?其問於禮曹。且予旣於祭時飮福矣。據何禮文而再設飮福宴乎?博考古典及祖宗朝故事以啓。」禮曹啓曰:「宗廟之樂,自『熙文』至『繹成』,《保太平》也,用於迎神及初獻;自『昭武』至『永觀』,《定大業》也,用於亞獻終獻。各有歌詞,非男女相悅之俗唱也。但《定大業》『赫整』調詞似《滿殿春》:『永觀』調詞似《西京別曲》,是以聽之,近於俗唱。再行飮福禮,則《詩》《楚茨篇》注云:『祭於廟而燕於寢。』又曰:『於祭旣受福矣,又燕於寢者,將受後祿而綏之也。』《家禮》有『受胙』,又有『餕』。其曰『受福』,曰『胙』者,卽今祭時之飮福也。曰『燕於寢』,曰『餕』者,卽今祭後之飮福也。再飮福,明有古例。」
○上御仁政殿,飮福如儀。執事承旨以上就殿內,堂上官以下就階上,各飮一爵而罷。仍命饋祭執事于仁政殿南廡,賜酒樂。
4月5日
[编辑]○戊戌,會曾經永安道觀察使、節度使宰相,議五鎭長城外,斡朶里所居築土城,以防寇事、閭延、茂昌設新鎭事、穩城美錢鎭徙民事、南海彌助項築城事。鄭文烱、李淑琦、成俊、李克墩議:「城底斡朶里,是我藩籬,所當存撫。故曾遣金悌臣招撫,以示恩意。然爲之築城,則恐不可。雖曰仍舊築之,斡朶里不能恃此自保,兀狄哈亦豈以是不敢逞惡?無益於彼,徒勞我民,勿築爲便。」鄭蘭宗議:「斡朶里世居城外,有同編氓,所宜撫恤,以固藩籬。然初用我民之力,築城以居之,而彼不能修築,以至頹圯。方今在我設險,尙未畢擧,而舍我護他,似失緩急之宜。」魚世謙議:「我國邊城未築者多,爲斡朶里勞民築城,恐爲不可。儻今築之而使彼聚居,反爲强寇所殲,非彼之利。不如使之散處而自爲之計也。彼旣知朝廷存撫之意,間有旣徙而還業者,要令邊將,益加存撫而已。」李欽石、洪利老、卞宗仁、朴星孫、辛鑄議:「五鎭城子春秋修築,役民甚苦,何暇爲斡朶里處處築土城乎?去丙午年高嶺鎭彼邊古羅耳洞、會寧彼邊沙吾耳設險以後,兀狄哈聲息稍寢。但令年年修築此兩處以防之,何如?」李瓊仝、李拱、金克忸、吳澨議:「城底斡朶里土城修築,當從彼人情願。然使聚而群居,反爲外寇所屠,則不若使之散居,自擇便利之爲愈。要令野人知我存撫之心,出於至誠,不使至於逃散,則藩籬自固,而可保百年無虞矣。」命留政院。文烱、淑琦、成俊、克墩議:「大抵利害曾未經試者,當講究而施之;如利害已明者,不必更議。閭延、茂昌,我世宗初欲試可而設置,世祖備悉利害而革之,今不可更設鎭,甚明。」魚有沼議:「若復置閭延、茂昌等鎭,則自江界、楸坡、上土賊路盡塞,甚有利益。然戍兵難充,世祖遣大臣審其便否,革之已久,今不可更設。」蘭宗議:「古閭延、茂昌等邑,在鴨綠上流,地褊民少,寇來侵擾,力不能支,須藉南兵輪番防戍。道路遼遠,高嶺懸棧,人疲馬病,平安兵馬,因此凋殘。世祖洞照此弊,委遣大臣,審視便否,雖知蹙地之不可,終以置鎭無益,燒絶棧道以割棄之。今不可更設新鎭,復擾已安之民。」世謙議:「咸興西北河亂北之地,雖是賊路,三水旣截其後,寧遠又據其呃,雖無閭延、茂昌,其間山高水險,道路阻礙,賊何從而入?況革罷旣久,棧道已絶,人跡不通乎!且置鎭重事,已革之區,不可復立,新設之地,的在何處?鄭有智所啓,無益於事,徒爲煩擾,斷不可施行。」瓊仝、李拱、克忸、吳澨議:「咸興在永安道爲內地,人物繁盛,常無邊警。今觀鄭有智所啓,地界與建州相連,若使彼賊乘虛作耗,則百年生齒,坐受屠害,實爲可慮。議者多言河亂北之山川高險,道路隔礙,人馬不通,斷無他慮。然患生不測,有智所言,豈無意歟?請令本道觀察使、節度使親審,詳度可否以聞後更議。」啓留。李鐵堅、洪利老、朴楗、具謙議:「彌助項內面距六十餘里,城古介有防戍,而其間無居民。且彌助項相望處,有延花、欲地等島,今雖防戍於彌助項至於延花、欲地,不能禁防賊路也。且以孤軍防戍於絶遠之地,傍無救援之鎭,變不可測,勿置鎭爲便。」文烱、金永濡、金自行、安寬厚議:「沿海地面,倭人乘間來往可疑處非一,豈可於每處置鎭防戍乎?況此地設鎭,觀察使、節度使同審謂之不可,依啓本,勿設鎭。」李陸、韓僩議:「彌助項距南海甚遠,實爲孤單之地。所以置防者,釣魚倭船往來要害之地,欲設關以防不虞之變也。然以一二旅陸軍,坐守孤單之地,如遇大敵,必致敗衂。況內有城古介防戍,足以通望賊路,彌助項防戍,不必設也。依啓本施行。」王宗信、李長孫、禹賢孫議:「凡釣魚倭船,全羅道孤草島來往時,必泊船於彌助項,留連數日,伐汲水,久留之際,遇我採海船,往往致害,其來已久。今之設柵防戍爲此也。且彌助項東有赤梁,西有平山浦,水路皆二息許,北至本邑陸路六十餘里。儻有倉卒之變,必未及救,以二旅孤軍,制敵爲難。宜置巨鎭,以爲萬全之策爲便。」啓留。文烱、成俊、克墩議:「慶興、穩城徙民之策,固當擧行。然以南道民移入穩城等處,而以下三道民移入南道,則似甚不便。人心安土重遷,移徙之苦,遠近無異。若從吳澨之策,非但三道騷擾,本道亦然。莫若依平安、黃海道例,以下三道富戶量定額數,限三年徙居爲便。且本道南官之人,許接北道人物者,亦令徙居,以懲隱蔽,以實空虛。」蘭宗議:』置五鎭之初,地力未散,禾稼豐登,以至柴草無不備足,民樂爲之生。邇來垂七八十年,生理漸苦,故民多流移,兵額漸減,徙民實邊,最爲良策。然徙民重事,棄鄕土,離親戚,跋涉遠道,刈去蓬藋,是民情之厭苦。今若徙南官之民,移入五鎭,刷下道之民,移入南官,則諸道一時騷然,勢甚不可。前此犯罪當徙者,皆徙兩界,又本道邊民,規欲就輕,移居內地者,竝其許接戶首,悉還徙居,已有法條。姑擧行此法,猶不足然後,更議徙民何如?「有沼議:」穩城、慶興徙民事,固當擧行。然以南官人民,移入北道、以下三道民,移入南道,則甚爲不可。況南道防戍處亦多,不可以南道人,移入北道明甚。莫若依平安、黃海道例,以下三道富實民戶,量數徙居爲便。且北道人物,流移南官者,幷其許接人,刷還本鎭,以實防禦。「世謙議:」穩城、慶興等鎭徙民事,勢不得已,當依觀察使、節度使同議啓本施行。但兩鎭當入戶數,不可遙度,更令觀察使、節度使,某鎭可耕之地幾結負、可入幾戶,詳悉議啓後,依平安、黃海道例,以下三道富實戶分定徙居。「瓊仝、李拱、克忸議:」永安北道穩城等鎭,軍士單弱,徙民以實之,人人之所共言。然今徙南官民,以實北道,又徙下三道民,以充南官,轉轉推移,南北之人一時騷擾,甚不可。且北道有警,則當亟發南道軍士合防,豈可使南道之民,徙居北道乎?惟北道流移人許接者,法常懲戒,請依啓本施行。下三道生齒繁盛,擇其富實者,漸次勒移,實是長策。至於鄕戶,無他徭役,世傳其任,盤據作弊,爲生民之害。自祖宗朝,鄕戶徙邊非一,亦幷擧行。「傳曰:」以下三道民,徙入北道事,其諭諸道。「
4月6日
[编辑]○己亥,諭慶尙道觀察使成俶、全羅道觀察使金宗直、忠淸道觀察使李德崇曰:
永安道五鎭,設置之初,地力未散,禾稼豐登,以至柴草無不周足,民樂其生,生齒繁庶。近者慶興、穩城等處,水旱連仍,饑饉荐至,流亡相繼,民戶凋殘,兵額減少,遂致防戍踈虞,至可軫慮者也。博議在廷之臣,皆曰當徙南民以實之。卿其體悉此意,依前事目,擇富實民戶可徙兩邑者,諭以此意,使之曉悉。然抄擇之際,若不公正,則民之怨讟實深。毋怵於權勢,毋陷於奸術,毋拘於私,毋偏於意,俾無怨懟。如其不然,嚴治不饒。若其頟數,臨時更諭。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李封曰:
道內慶興、穩城等邑,民戶彫殘,兵額減少,防戍至於踈虞,不可不爲之慮,當徙南民以實之。兩邑空虛可耕之地,大槪分揀審定,依前事目,田地幾結、可入幾戶,詳議馳啓。
4月7日
[编辑]○庚子,傳曰:「兒輩將移寓監察元菑家,菑辭以家有病人而拒之。兒輩不可恒處一家,故屢遷之,人皆厭之,至有如此者。予欲鞫問,但朝官所爲故止耳。」承政院啓曰:「今聞上敎,不勝驚駭。雖無識之人,所不忍爲,況朝士乎?請鞫之,以警後人。」傳曰:「卿等之言然矣。但不足數也,其置不問。」〈史臣曰:「時,諸君翁主衆多,散處閭閻,保母、宮人、內侍之奉,皆辦於主家,故擇富室而寓。其善於迎接奉養者,多得爵位,如成健、宋鐵山是也。」〉
4月8日
[编辑]○辛丑,傳曰:「近日儒生上疏請試,此希望僥倖之徒所爲,不可聽也。但文廟別祭久不親行,且世子納嬪,國家盛禮,予欲親祭文廟後取士。其先講經,中格者許製述,卽放榜,如取閔師騫之時,何如?」承政院啓曰:「上敎允當。」傳曰:「其議節目以啓。」
○雞城君李陽生卒。賜祭、禮葬如例。陽生,慶州人,郡守從直妾子。初屬壯勇衛,李施愛之亂,以卒伍從征有功,賜精忠敵愾功臣之號。累遷至嘉善,封雞城君。至是卒,年六十六。諡襄平,因事有功『襄』,治而無眚『平』。無子,以嫡兄吉祥之子晤爲嗣。
○司憲府啓:「安珍敺打妻父母罪,律該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但妻父母一時陵辱,士族人所不忍爲,況累年罵詈敺打,甚非人類所爲,輕論未便。請依律論斷後,逬諸外方,痛懲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安珍敺打妻父母,人所不忍爲,宜逬諸外方。然律有正條,依律科罪何如?」尹弼商、李克培議:「依啓目施行。」洪應議:「依本律施行。」尹壕議:「律有正條,不必加等。」傳曰:「只依本律施行。」
4月9日
[编辑]○壬寅,伴送使許琮馳啓曰:「天使到義州所串小館,相話次,臣語兩使曰:『殿下所贈禮物,雖文房微物,大人皆却之,賓主之禮,恐不如是。』兩使相語良久,謂臣曰:『吾等來時,到山海關,行橐所有,兵部主事處一一點示,到遼東御史處,又如是。今還亦當點示,若受一把筆、一張紙而歸,則見者必以吾等爲多受贈遺。故雖微物,亦不敢受。殿下所贈禮物,宰相今還齎去,於吾等心豈安乎?但畏朝廷法令,未敢受耳。』到鴨綠江上設餞宴,兩使語通事孫重根曰:『殿下向朝廷,盡其誠敬。』臨別,兩使語臣曰:『多蒙賢王厚意,感激而歸。』臣送至舟中,相別之際,兩使皆有悽然之色。正使則含淚不能言。」
4月10日
[编辑]○癸卯,遣工曹參判蔡壽,如京師賀聖節。上率百官,拜表如儀。
○先是,唐人東果里等男婦共四名爲建州衛野人所擄。至是,東果里等二名,來投永安道會寧鎭,高所主來投平安道義州鎭,張積財寶來投理山鎭。就差聖節使通事庾思達押解遼東。
○全羅道觀察使金宗直馳啓:「法聖漕運船三十一隻致敗,漕卒溺死,搜得屍身九名。」傳曰:「乘船漕卒必多,其溺死人,當不止此。更令搜覓,其生沒數,備細閱實馳啓。且今後發船時,須令審視風水事,下書諭之。」
○義州別宣慰使都承旨宋瑛來復命,仍啓曰:「臣到義州,於義順館設慰宴。仍以齎去人情單子,呈于兩使,兩使曰:『殿下之贈禮也,我等不受亦禮也。』固辭不受,曰:『吾等在朝廷時有所聞,故未敢受耳。』臣又以人情分與頭目等,頭目等受之,叩頭謝言曰:『恐天使知之。』宴時天使問李世佐於許琮曰:『此廣陵君之子乎?」琮答曰:『廣陵君之姪也。廣陵君兄弟登第者五,皆爲宰相。我國之法,五子登科者之母,歲給廩祿,廣陵君之母,久受其賜矣。』天使曰:『此巨家大族也。求之中原,蓋不多得。中朝有楊守陳、守隅等四兄弟皆由進士出身,或爲戶部郞中,或爲瀚林學士,或爲給事中,善鳴於中朝者也。克培一家,蓋類此也。「
4月11日
[编辑]○甲辰,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成世明、正言柳仁濡啓曰:「天使遊觀時,迎接都監支供諸事,器皿及膾灸之類,慢不致意,割肉時用鈍刀陋器,天使有『金刀玉椀』之句,是必譏之也。且下馬宴時,天使欲食,而都監進冷飯,天使相顧不食,館伴再請而後下筋。請鞫都監官。」上曰:「其時承旨亦往參,只啓天使貪翫遊觀之事而已,無一語及此,何也?」右承旨李季男啓曰:「其時臣亦往參見之。都監知天使食性不喜喫膾,乃煎魚供之。」世明等啓曰:「其時參坐宰相,共言其非,欲啓而止。禮曹判書柳輊亦在坐,知而不啓。凡天使支供,禮曹所當糾檢,請竝鞫問。」上曰:「可。」侍講官李昌臣啓曰:「國家重科擧,試製述時,定封彌、謄錄、收券等官,詳悉防奸,而間有奸僞之事,況講經時,對面相視,其於戚屬所知之人,豈無私情乎?故入格者,皆京華子弟,如外方寒士,中者蓋寡。今後試講時,使不見面,以防奸僞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盧思愼曰:「唐時有帖經法,此可擧行。然今講經時,宰相、臺諫等共試,豈行私情?」上曰:「雖不見面目,若其素知者,則聽其聲音,可知其人也。」
○司諫院正言柳仁濡來啓曰:「聞近日儒生等上疏請行別試。夫士但當修其學業,而國家設科取之。干進欲速,上書請試,士習之毁,一至於此,臣竊痛之。請疏內錄名儒生,一切停擧。」不聽。仁濡更啓曰:「近來士習卑陋,不止此也。國家若有親行大祭等事,士皆希望恩數,奔競於吏曹,求爲執事者,風靡波蕩,習以爲常。日者夏享大祭,執事業已差定,旣而有親行之命,吏曹還收差帖,移授有權勢之人。僥倖成風,不知羞惡,至有以儒生而請試。儒生,他日之朝士也。修之於家,尙恐壞之於天子之庭,況不修之於家乎?上疏儒生等,請皆停擧,以正士習。」傳曰:「上疏非一二人所爲,難盡停擧。其祭執事請差事,該司自當糾檢矣。」
○御夕講。講訖,侍講官閔師騫啓曰:「國家設初試講經之法,經學本也,文藝末也。講經法,固善矣,但講經之際,必有猥濫之弊。京中則臺諫可以糾檢;外方則同道守令,有爲試官者,有爲擧子者,其對面講論,豈不用私?鄕試額數有限,而守令入格者必多,則專事窮經者,反不得焉,是豈國家取人以公之意乎?臣意以謂分遣文臣于各道,與本道都事,分掌試講可矣。」上曰:「雖如此立法,何以知必無冒濫乎?」檢討官金駿孫曰:「臣生長外方,審知此弊。監試時,守令子弟,售其奸術入格者居半,而才藝之士皆不中。況講經時,靦面相對,烏得無情?分遣文臣,以防奸僞,幸甚。」上曰:「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
○司饔院參奉閔興霖上言:
臣父孝男以元敬王后族親,始登仕版,積有歲年,累官至軍器寺正。所至以勤謹淸簡見稱,其間補外寄者凡四次。於甲辰年間,爲富平府使,聖上令政府,覈擧守令廉潔貪墨者,以旌別之,而臣父與南季堂、林壽昌俱被褒奬,特陞京官。恩出望外,感激罔措,日愼一日,庶效微勞,少答聖恩之萬一。而近者適患身病,旬月治療之餘,已得差愈,方欲出仕,而提調啓請改差。是於臣父知足之分、怡養之計則得矣,然古人云:「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若其疾病沈頓,久而羸憊,有妨於朝衙夕直,則所謂不能於就列而可自止者也。臣父則不然,昔者之疾已愈,精神氣力如故,可以供職。伏望聖裁,渙發德音,俾臣父得霑雨露之恩,以副臣區區父子之至情。
傳曰:「仍舊勿改差。」
○以盧公弼兼世子左副賓客,金升卿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4月12日
[编辑]○乙巳,司諫院大司諫權侹等上箚子曰:
近聞太學生詣闕上疏,願聞鑾輿之音,殿下俯循其情,特擧視學之典。臣等謹按《記》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又曰:「小樂正簡不帥敎者,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親視學,屛之遠方。」夫砥礪名行,以待世用者,士人之所以自處也;養士人之節,以成就其美者,朝廷之所以待士人也。故古之人,不傳贄爲臣,則不敢見諸侯者,禮之峻也;三年大比而簡不帥敎者,敎之嚴也。降及後世,朝扣秦關,暮遊燕壁者,奔競之風,所由唱也;上書公車,曳裾王門者,奔競之風,所由熾也。今國家建學校,以爲養育之地,設科擧,以爲取人之目。名公鉅相,俱出此途,氣化之盛衰、治道之汚隆,豈有外於此者乎?頃年以來,朝廷非不致意,而士習不古。方領矩步之士,皷篋未幾,便有鴻鵠之念,投名行伍之間,滔滔者皆是。而又詆謾師長者,間見層出,爲國家風敎之累者多矣。今則至有連名上書,以爲媒進之階,而自跳於名敎之外,此樂正之所宜簡也,殿下之所宜軫慮也。大抵以長者君子之道遇人,則下必有長者君子之行;以小人犬豕之類遇人,則彼將以小人犬豕自處。風行草偃,捷於影響,況於學校之間哉?今諸生之不畏名敎,敢負殿下養育之意者,一至於此,而當視學之日,尙無以提撕警覺,則是以干進無恥之行,待諸生也,諸生自處,何所不至?反薄歸厚,在此一擧,臣等所以再瀆宸嚴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望聖慈,詳酌公議,列狀請試者,其數雖多,悉令停擧,以重名敎,以興民德,國家幸甚,風化幸甚。
不聽。
○地理學提調金石山詣承政院書啓曰:「臣謹按地理書,唐朝一行禪師三十八將之法,廢妃墓乾坐巽向,水破午,午未間丁爲長男,丁地半入午地。臣意謂長生犯午地疑慮耳,敢啓之。」傳曰:「其時爾在何處而今乃言耶?」石山啓曰:「臣以天文學出身,及爲堂上,爲天文學提調,又爲地理學提調。臣於其時,未見三十八將之法,近者得見此法。又於書冊間得書簡,乃梁孝順所審廢妃墓向背也。以法參考,則有不可者,故啓之。」傳曰:「石山當加以罪。但廢妃墓事,何如而可?」左承旨韓堰等啓曰:「石山所啓眞僞,令觀象監提調及解風水宰相徐居正、任元濬覈正後,措置爲便。」傳曰:「下石山于義禁府。其時相地官,竝囚鞫之。」乃召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濬、魚世謙、崔灝元會于賓廳,令議啓。弼商等書啓曰:「今地理家不用三十八將之法,丁爲長男,午爲長生之文,臣等未曾聞知。請考三十八將法。」傳曰:「明日更來考啓。」
○兵曹兼判書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判書魚世謙、參知林壽昌來啓曰:「京畿、忠淸、慶尙、全羅、黃海、江原道軍籍已成。但諸邑守令差錯者甚多,若依受敎罪之,則無全人矣。敢取稟。」傳曰:「其差錯,分輕重以啓。」
4月13日
[编辑]○丙午,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濬、崔灝元議啓曰:「今考三十八將法,乾山金,金山丑,上起丁,非男位,午亦非長生方。」傳曰:「知道。」御書傳旨下義禁府曰:「金石山去壬寅年廢妃葬地看審時,地理學等擇用不善之地,石山以提調含默不啓。今至七年之後,誣引三十八將法來啓,必有情由。詳悉推鞫以啓。」仍傳于弼商等曰:「今皇帝母后得罪先帝,見廢而死,葬不以禮,且無祭死之典。及今皇帝卽位,有廷臣獻議,欲葬以皇后之禮,且祔於太廟,此固皇帝之所樂聞。此乃中朝之事,不干於本國矣。廢妃之事,卿等所共知也。但愚惑之人,間有紛紜之說,予恐百世之後,有奸臣獻議,如中朝之事,將無所不至也。今欲爲廢妃,以簡禮致祭。如是則後日,豈有紛紛異議者乎?於卿等意何如?」僉曰:「上敎允當。」傳曰:「歷代爲廢妃祭祀古制,令弘文館博考以啓。」
○命召崔灝元問曰:「今地理家,何以不用三十八將法乎?」灝元書啓曰:「地理之法,左靑龍主男,右白虎主女。三十八將之法,金木水火土五山各有圖,將或靑龍爲三女位,白虎爲三男位,與地理之法相反,似乎牽合。且無印本,皆傳寫相傳,不可取信,故今不用。」傳曰:「令灝元往廢妃墓,看審吉凶以啓。」
○司諫院正言柳仁濡來啓曰:「臣等昨日以上疏儒生停擧事,上箚子蒙許議得,今聞取士依舊。臣等以爲近來儒風澆薄,屢下旨敦諭,而未見歸厚。今不治上書求試者,則士風愈薄矣,乞將上書者停擧。且軍器寺正閔孝男病不治事,提調啓請改差。而復因孝男之子興霖上書,命勿改差,甚未便。待孝男病差授他職,則猶云可也,今方見論於提調,不可不遞也。」持平成世明亦來啓曰:「臣等聞京中儒生等首唱上疏,使外方儒生,列名上書。若今只停擧上書者,則是墮其術中也。況秋場逼近,不須別試。且孝男仍本職,於事體未便,請依提調所啓改差。」皆不聽。世明等更請不已。傳曰:「臺諫謂予因儒生上書而取士,其停別試。孝男職亦改差。」承政院啓曰:「人主視學,例必取士。今若停別試而仍停視學,則是前日視學之命,適爲別試而然也。今諸事已備,停之未便。」傳曰:「然則只停擧上疏儒生,勿停別試。」
4月14日
[编辑]○丁未,流星出角星入天際,狀如鉢,長七八尺許。
○國忌。
○司憲府持平成世明、司諫院正言柳仁濡來啓曰:「昨日命停別試,今聞勿停,臣等未知其由。」傳曰:「因政院之啓耳。」
4月15日
[编辑]○戊申,國忌。
○賀冊封使安處良還到遼東,先遣通事馳啓曰:「臣在北京,去三月十六日上馬宴後,二十日令通事卓賢孫,呈辭單于禮部,主客司員外郞語賢孫曰:『汝國人崔溥等漂流到浙江地面,浙江摠兵官等奏本,下本部,崔溥信汝國人乎?』賢孫請見奏本,則乃濟州敬差官崔溥與其同舟四十三名,漂流到泊浙江事也。員外郞言曰:『崔溥出送節次,俟溥到京,當奏達擬議施行。汝等可先去。』賢孫仍請謄寫奏本以來,今同封以聞。」其奏本曰:
欽差摠督浙江備倭署都指揮僉使等官臣黃宗等,僅題爲海洋聲息事,據把摠松門等處備倭署指揮同知劉澤呈送夷人四十三名到,臣案照。先據定海等衛所各呈申報,弘治元年閏正月十七日,瞭見海門外桃渚千戶牛頭外洋有船,使人獅子寨塗次等因,已經通行哨備及會呈準。浙江、都按二司咨關抄欽差蒙鎭守浙江司設監太監張慶、巡按浙江監察御史暢亨,案驗備仰,轉行臣等哨究等因。行間又據桃渚千戶所申,該六路千戶柳春等帶領旗軍,前去台州府、臨海縣、二十都,與同當地火甲獲住人船押送,到所審問,語言難辨,據寫姓名來歷緣由俱申,臣等又經行準各司咨關,亦該抄蒙欽差鎭守浙江司設監太監張慶、巡按浙江監察御史暢亨會議,看得單內開審,夷人崔溥雖據供寫朝鮮國人往濟州等處海島,爲暴風所逆,得到大國之界等情緣,無開報船內有何器械,竝別項行李等件案行。臣等竝分守、分巡官員勘審間,今據解到,臣等會同審。據一人寫名崔溥,朝鮮國全羅道羅州人。成化丁酉中生員第三人,壬寅中文科乙科第一人,爲校書館著作,爲博士,爲軍資監主簿,爲成均館典籍,爲司憲府監察,爲弘文館副修撰。丙午中文科重試乙科第一人,爲弘文館副校理,爲龍驤衛副司直。丁未秋九月十七日奉國王命爲濟州等處敬差官,濟州在南海中,水路千有餘里。同年十一月十二日渡海,推刷人丁事未竣,去閏正月初三日奔父喪,不候風便,顚倒出陸,爲暴風所逆乘。只有大船一隻,驚濤巨浪,載沈載浮,飢食渴水,十生九死,只得捨舟登陸,得到大國之界,有官人,驅至于此城。所帶人:陪吏四人,光州牧吏程保、和順縣吏金重、羅州牧吏孫孝子、濟州牧吏李孝枝;鎭撫安義,濟州人,伴倘李楨京都人,驛吏崔巨伊山羅州靑巖驛人,奴子二人、濟州官奴四人、護送金粟等九人、船格軍許尙理等二十人,皆濟州人。所持印信一顆、馬牌一隻、重試榜錄。冠帶及所治文籍,俱齎來,船內櫓楫帆檣,因遭風失去,所帶馬鞍一部及各人衣服俱在,刀一把、弓一張,別無鎗箭等物。據此臣等再三會審無異。隨將印信、馬牌、牓錄文籍、冠帽、衣包、馬鞍等件,點看明白,給與崔溥等收領。夷船行,令把摠指揮劉澤拖閣上塢,將會審過緣由連人,幷刀一把、弓一張,解送欽差鎭守浙江司設監太監張慶、巡按浙江監察御史暢亨等,覆審轉送赴京。臣等慮恐夷人詐僞難測,又通行把摠松門等處指揮劉澤等,督令各該守城操陸出海等項,官軍嚴加哨究隄備外,今將夷人姓名竝給領過衣包等件數目開坐,會本順差指揮同知楊輅親齎,謹俱題計開。
○義禁府啓請刑訊金石山,傳曰:「石山言乾坐巽向山,丁爲長男,宰相等言丁非男位。其致石山于承政院詰之。」石山招云:「三十八將圖內,子坐午向山,申爲長男;乾坐巽向山,丁爲長男。其餘酉坐、坤坐、午坐、巽坐、卯坐、艮坐等山,以次例推。右八山圖局內,各有天柱地戶,計胞胎養生之法,從地戶前一位起胞,順計乾坐巽向山,則卯爲地戶,乙爲胞,巽爲胎,丙爲養,丁爲長生爲長男,坤爲沐浴爲中男,庚爲冠帶爲小男,辛爲臨官,乾爲帝旺,壬爲衰,癸爲病爲長女,艮爲死爲中女,甲爲葬爲小女。」命召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濬、魚世謙問石山曰:「汝之啓有何心乎?」石山曰:「臣初以天文學出身,未諳地理。及爲觀象監提調,見地理諸書,唐一行三十八將之法,精妙爲最。臣意胡舜申之法爲非,一行之法爲是,故啓耳。」弼商等啓曰:「石山眞不識地理,其所言三十八將法,與今所用胡舜申不同。石山雖解天文,未解地理,但固執偏見妄啓耳。」傳曰:「囚石山者,以其知而不言久乃啓之也。今聞其言,果不知地理者也,勿問可也。」
4月16日
[编辑]○己酉,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普賢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平朝臣宗茂國準先例數,雖望船數未賜許容,別以無勞功所報然也。雖然有忠而賞其忠者,古今道也。彼爲貴國有忠者也,臣雖不望之,恩賜必有焉,以有例望之。彼今有可盡因,不盡忠者,彼之踈儀也,無因豈盡可忠矣?自今以往,若有踈儀者,臣堅承尊命。雖然猶爲彼無恩賜之意,爲臣令加二船,每歲許三船。爾者以往,與臣同令竭忠節者也。附使者普賢等幷副官人,具不腆之進上者,練二匹、大刀二把。
○掌令奉元孝來請停別試,不聽。
○傳曰:「講經取士,國家良法。但爲試官者,奉行不公,間有冒濫之弊,而外方尤甚。以一時守令爲試官,或爲擧子,對面講論之時,烏得無情?玆故守令入格者多,儒生入格者少,豈國家取人以公之意乎?今後或令都事,或遣朝官,分掌試取,以杜冒濫之弊,何如?其議于領敦寧以上、議政府、禮曹。」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議:「公與不公在人,都事朝官,如或不公,則弊復如前。當擇公正守令爲試官,不可更立新法。」尹壕議;「京中則二品以上三人、三品以下四人、臺諫各一人同試,不得行私;外方則不如是,或有冒濫之弊。依議者之言,或令都事,或遣朝官,試取何如?」又命臺諫議之,金楣、奉元孝議:「外方取士多冒濫之弊,臣等聞之久矣。別遣朝官爲便。都事則間有非科目出身者,且雖由科目,或有新進,未諳朝章者。今後外方生員進士及文武科試取時,每一道設一所,擇文臣可堪權衡人物者,爲兼御史,差送試取何如?」權侹、金諶、李緝、柳仁濡、安潤德議:「國家取士,專倚科目,而外方則守令多有赴擧者,不無冒濫之弊。況講經必須面對,其弊尤甚。都事一方所嚴憚,使掌其試,似乎便益。但都事間有非文臣者,遣朝官職帶御史,分掌試取,以杜其弊爲便。然左右道各遣一人,則騷擾之弊,亦可慮也。每道中央一邑,定爲都會,試取何如?」又命承旨等議之,宋瑛、韓堰、李季男、金克儉、崔應賢議:「古者任人不任法。若以一道守令爲不可盡信,則承命以往者,安保其可信乎?無益於事,徒爲煩擾,仍舊何如?」傳曰:「此議姑留政院。」
○平安道節度使李秉正馳啓:「溫下衛等人叩關,則何以接待?」兵曹據此啓:「前降諭書內,雖三衛之人,固拒不納。今溫下衛人雖非三衛,亦是同類,凡所作爲無不相知,則不可輕易許接。依前諭拒而不納爲便。然不可不察情僞,遽皆頓絶,請令隨宜處置。」命大臣議。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依啓目施行。」盧思愼議:「依啓目施行。但建州三衛密邇我境,彼畏我入攻,我亦慮彼侵,軼相與防守,其來久矣。國家昔年斬馘滿住,建州人有父兄之讎。然今畏慕聖德,連遣親子,稽顙闕下,我國舒戍邊之苦,彼人有安居之樂,何苦而作賊於我耶?臣意以爲去年作耗邊境者,非擧衛而來,其麾下鼠竊狗偸者所爲耳。彼雖有酋長,豈有禁令能戢麾下乎?小小作耗,不可一一責之也。今更思之,三衛人若有來者,待之如初,勿拒爲宜。」從沈澮等議。
4月17日
[编辑]○庚戌,東方有靑紅雲,長三十尺許,廣一尺。
○受常參,視事。掌令奉元孝請停別試。上曰:「武擧已出榜,何可中止?但上疏中錄名者,勿論是非,竝停擧可也。」右贊成孫舜孝啓曰:「臣曾爲慶尙監司,備審沿邊形勢,昆陽、金海等處賊倭所經之島,歷歷可數。彼彌助項,實倭賊來往之路,臣於其時,與李從生、禹賢孫等往審焉,捕魚倭船,皆由此路,實要害之地。今若棄而不守,則賊倭必聞而相慶矣。臣竊意以慶尙沿邊軍士二旅,除京師番上而遣戍於彌助項,則賊船必不能往來於其間矣。臣拳拳之意,前疏已盡。」上顧問左右,李克增啓曰:「臣未知其詳也。今秋量田巡察使,必遣重臣矣,幷令看審何如?」上曰:「可。」
○崔灝元還自長湍復命,仍啓曰:「臣往見長湍墓所,乾坐巽向而水破丁,龍虎低微,圖局狹窄。傍有古塚,近麓有田皆起耕。凡人用之則可也,不合國用。且墓前狹窄,但爲二階,若欲爲三階,必補土乃可。」傳曰:「使汝往見者,但爲世子審吉凶耳,非爲他也,言吉凶可也。」灝元啓曰:「吉凶固不可逆料也。指言凶禍之應,地理家所忌,且臣非郭璞之比,安能知乎?但爲子孫萬世之計,似不足矣。」傳曰:「已爲庶人,其家固當收葬,緣有世子,國家擇地葬之,當時何以卜不吉之地耶?若不吉則遷葬何難?金石山所言是乎?」灝元曰:「乾坐巽向則然矣,水破則不然。且陰陽家有云,不可使無福者見之,名言於口,固不可也。」命召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濬、魚世謙,傳曰:「此事宜若何?」弼商等啓曰:「遷葬重事,然此山若不好,則不可不遷。請遣解風水宰相,往審後更議。」命徐居正往審。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18日
[编辑]○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戶曹判書鄭蘭宗啓曰:「平安道軍需,比他道爲緊,而諸邑儲畜皆不敷。姑以平壤積儲計之,元數二十五萬餘碩,近因凶歲,賑貸之數,乃至十八萬餘碩。人民狃於不償,又望蠲減,變名字,務要多受。官吏非徒不時催納,間有令民緩期不納者。又有分給之時,吹正而給之者。積有年歲,有散無斂,因此留庫僅四五萬碩,又不知此數實否。且此道江邊諸鎭糧餉不多,頃年國家分送綿布于諸鎭,每於稔歲,從市直貿穀,以廣畜積,近因多事,又稽緩不行,未能的知綿布實數與已換穀之數。請令新監司李克墩,將平壤實留庫之數、散在民間,名簿現載,終當還收之數與盜用虧欠之數及江邊諸鎭,留在緜布,已換穀之數,從實磨勘啓聞。」從之。又啓曰:「全羅道法聖倉漕運船三十一隻漂沒,漕卒亦多溺死,專是官吏慢不致意,不審風水之致然也。且漕卒依憑敗船,盜用米𥸴者。間或有之。其敗失米𥸴及拯出之數、漕卒生歿之數,委遣朝官,詳加檢覈,官吏及漕卒有罪者,科罪何如?且近歲稍稔,軍國之需,庶幾有裕,而今年漕船多敗,國庫收入必少。甲士、近仗隊卒祿俸題給不便,請依舊給月俸。」上曰:「漕卒漂流得生者,已爲可矜,不須科罪。甲士等依所啓,給月俸。」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宋瑛啓曰:「臣頃以宣慰使往來平安道,詳知本道弊事。去歲安州以北年穀稍稔,平壤則不稔,其留庫之穀,僅四五萬石。又不知此數實在與否,誠如鄭蘭宗所啓也。今李克墩下去時,引見親敎,以救其弊何如?」上曰:「近年平安道凶歉之餘,使命頻煩,疲敝莫甚。故今擇重臣爲監司,欲令蘇復耳。大抵得人而任之,則弊無不祛,監司善於其職者,久任可也。予當引見克墩敎之。」瑛又啓曰:「義州,國之門屛,使臣之來,留宿於義順館。頃年邑宇頹毁,李秉正、曺淑沂相繼治之,館宇欄墻煥然一新。淑沂來秋考滿當遞,須擇遣賢能以代之。」上曰:「人存則政擧,守令得其人,憂國如家,則善政之效著矣。如不得人,則徒作弊耳。守令仍任,若因百姓之言,則不可也。淑沂之賢,宰相豈爲譽言?其考滿之期尙遠,臨遞命仍任可也。」瑛又啓曰:「安州一道巨邑,百祥樓形勝,鮮有其儷。但此邑奴婢額數不夥,其見存者,亦皆殘劣,服事不足。請以本道加現諸司奴婢,依元額充給。若加現奴婢不足,則其傍近小邑奴婢過額者,量宜移給何如?」上曰:「此事前已議之,其考啓。」瑛又啓曰:「江邊諸鎭冬節防戍時,內地軍士抄定分送,當酌其遠近,各以附近次次抄送可也。今則或以內地初面軍士,令就遠鎭,中道軍士,令戍近鎭,勞逸不均,贏糧往來亦苦。是則奸吏用術,而邊將未及糾察耳。」上曰:「馳書諭之,以革其弊可也。」瑛又啓曰:「一路館軍,今皆以軍卒充之。爲其役者,立馬之際,傾財竭産,無有期限,終不能堪,至於逃散。驛路凋敝,職此之由。館軍法不可輕改,但輪番定限以均勞逸爲便。」上曰:「可。定期限以役之。」
4月19日
[编辑]○壬子,流星出箕星入女星。狀如甁,長二十餘尺。
○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洪利老啓曰:「臣近日爲內禁衛將,聞內禁衛新屬侵虐過重。以此雖武材卓越者,難於辦宴,不得入屬者多矣。請立法,令內禁衛將檢擧。」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啓曰:「禁侵虐,《大典》所載,但法不行耳。非但內禁衛,至於四館爲之太甚,監察紀綱之員,亦不知怪,是甚弊風。」上曰:「申明禁令可也。」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1日
[编辑]○甲寅,上御後苑,觀兼司僕等射。
4月22日
[编辑]○乙卯,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成俊啓曰:「永安五鎭皆受敵之地,而富寧尤爲緊要,實賊路之衝也。但其兵額減少,又無隣援,如遇賊變,無如之何矣。且他鎭則有城底斡朶里,懷我恩信,兀狄哈入寇,則必先告變,故有備以待之。富寧則無之,賊變無從先知,必至犯境然後知之。臣意以謂於富寧虛水羅之地,設寧北巨鎭,與鏡城聲勢相倚,則彼雖欲入寇,難以輕擧矣。虛水羅實天險之地,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況其土地沃饒,禾稼豐登,民可樂生乎?」上曰:「寧北設鎭利害,朝廷雖百爾遙度,豈如卿目擊乎?但此大事,難以輕擧。庚辰年申叔舟看審置鎭當否之議,考啓後處之。」俊又啓曰:「斡朶里等非但居我五鎭城底,居對境者亦多,以其懷我恩信也。國家威德方盛,豈有背叛之理乎?但被擄唐人逃來本國者,皆解送遼東,其人雖自謂唐人,而未可的知實否也。況彼非入寇遼東搶擄而來也,其人或爲深處兀狄哈所擄,轉轉移賣,斡朶里等傾産收買而役之,一朝逃來,不問根由,而一皆解送,臣恐彼因此懷憤,構我邊患也。今後被擄唐人逃來者,若其本主追踵根尋,則邊將權宜還給何如?」上曰:「若的知其爲唐人則不可不解送也。其逃來卽時根尋者,還給本主,已立法矣。」俊又啓曰:「柔遠鎭最是受敵之地,而兵額減耗,防戍虛踈。今徙南民以實之,但甲士不許徙邊,故下三道人民爭屬甲士,其抄定者,皆殘劣無勇之人,於緩急何用哉?徙南民以實邊,本欲禦敵也。臣意以謂勿論甲士,擇其勇健者,徙居何如?」上曰:「可。」
○傳曰:「成俊所啓寧北鎭排設事,有益無害,固當從之。但如此大事,不可以一人之言而輕易行之也,當議于領敦寧以上、政府及曾經本道監司、兵使者而處之也。
4月23日
[编辑]○丙辰,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權侹啓曰:「各浦萬戶,類皆庸劣無恥,軍政踈虞,職此之由。請於諸道分遣監軍御史,以修軍政。」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柳子光啓曰:「果若是語。軍政,國之重事。古云:『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而無兵。』今者軍政廢弛,一應軍器,有名無實。以京畿言之,永宗、草芝萬戶,皆鄙陋之輩,以致軍器不鍊,船軍逃散。臣意謂遣監軍御史,點檢軍政,則器械嚴整,非如前日之踈虞矣。且諸邑訓導,亦皆不學無知,雖年未四十,冒年而受者,比比皆是,有名無實,與萬戶等耳。令監軍御史竝此糾檢。」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啓曰:「監軍御史,中朝亦有之。然久留于外,弊亦不貲。」上曰:「御史久留于外,烏得無弊?」子光又啓曰:「義州築城徙民事,臣前日陳其利害,願竝擧行。」同副承旨崔應賢啓曰:「臣近日以宣慰使往平安道,見義州城子低微,海子亦狹窄。臣意謂姑停行城之築,先築此城爲便。」上曰:「當問洪政丞爲之。」子光又啓曰:「軍戶不可不完聚。今者修軍籍,皆因舊籍,一家之內,若子若壻,皆爲他戶所屬,民不安生,職此也。」上曰:「今已成籍,改之不亦難乎?」子光曰:「留鄕所不可不復。言者或以爲留鄕所官武於鄕曲,鄕吏畏之過於邑宰,其弊不貲。然有補風化者亦多。昔留鄕所不廢時,或有一人以孝順稱,則留鄕所必以孝順薦之;或有一人以惡行稱,則留鄕所亦必以惡行黜之。以此善者勸,惡者徵矣。臣意謂不可不復立也。」上曰:「或云可,或云不可,當更議爲之。」
○傳曰:「奉先寺、正因寺,非他寺刹之比,乃先王影子所安也。今聞奉先寺雨漏處修補事,本寺移報禮曹,禮曹不擧行,其問之。」禮曹啓曰:「凡寺社古基重創,則禮曹啓聞施行例也。若修補寺刹,則無啓聞之例。然奉先寺非他寺之例,臣等欲啓稟施行。但近日天使入京事煩,未果耳。」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宦寺闕內所任緊關,須豫擇年少者,以爲他日之用。而宗宰朝官等,任意帶率,役之如奴僕,以此闕內差備可當之人漸少,至爲不可,在所推鞫。然是立法前事,且經赦宥,姑置勿論。自今道內諸邑接居良人火者,毋令大小朝官帶來,違者竝守令科罪。卿其知悉,曉諭境內。
○御晝講。
○御夕講。
4月24日
[编辑]○丁巳,御經筵。講訖,司諫金諶啓曰:「穩城府使金瑞衡、慶興府使羅嗣宗皆除授日久,而至今不赴任。離妻子,遠赴邊域,人誰欲之?且該司亦不糾檢,請幷鞫之。」從之。又啓曰:「比來授邊任者,或稱身病,或稱才衰,此輩在常時,則逐隊隨行,豈一朝遽至衰病?勿聽爲便。」上曰:「武臣等或墜馬,或身病,氣力衰憊,自稱不堪邊任者,其眞僞難辨。且邊鎭之任,必須强壯,乃可堪任,故不得已例許其請。若眞病則已矣,或有詐病者,閱實治罪可也。」諶又啓曰:「如此者準期不敍之法,載在《大典》,今不擧行,申明爲便。」領事洪應啓曰:「武人須氣力强壯,可任邊事。若氣力衰耗,則無以禦侮。如此辭職者,亦準期不敍,恐未便。」大司憲成俊啓曰:「國家儲養武士,欲用之邊方。近來年壯才勇者,亦多以親老得辭,至爲未便。今後無妹獨子外,勿聽何如?」同知事李克增啓曰:「南方守令尙治民,北方重防禦。今南方守令多武士,請於北方移任。」上曰:「此在銓曹審用而已。」
○觀象監提調徐居正、行護軍崔灝元等審視廢妃葬地來啓曰:「其地似吉凶相半,而大槪吉小凶多。」仍圖上。
○御晝講。講訖,侍講官閔師騫啓曰:「爲廢妃設祭,臣等考古籍,竝無其例。但伉儷爲重,廢妃雖得罪於宗社,請參酌以義,特設祭爲便。」上曰:「古無其例,予當斟酌。」
4月25日
[编辑]○戊午,伴送使許琮來復命,仍啓曰:「天使於一路,言必稱賢王,稱贊不已。及越江入遼東迎帳,語都指揮曰:『國王賢明,在廷臣僚皆秉禮謹恪,與中國無異。但女人衣服首飾,與中國頓異耳。』」因進天使所製詩軸。
○謝恩使成健馳啓曰:「臣到遼東,鎭撫王憲與臣言:『爾國海上漂流人四十三名,序班李翔齎勑領來,近日到此,當往爾國矣。』竝以李翔通書示之。」傳曰:「天使當來矣,其支待諸事,急速擬議,勿以序班而忽之。」
○以右參贊李崇元爲遠接使。
4月26日
[编辑]○己未,上幸成均館,詣文廟,行酌獻禮。
○承政院僉啓曰:「平安一道屢被水旱之災,加以使命煩數,驛路凋殘,公私受弊。今天使纔渡鴨綠而去,又有天使繼至,一路之弊,固難枚算。遠接使、宣慰使絡繹而行,驛路必不能支矣。宣慰使送于六處,例也,然李翔非朝官之比,其一處令本道節度使若堂上守令代行,則一弊除矣。」傳曰:「李翔雖序班,奉帝命而來,國家當敬帝命而已,豈顧我國之弊,忽其王人乎?今來天使所經諸邑,不無忽略之理,其馳書戒諭。且本國女人衣服首飾,頓異中朝,而首飾尤甚,未易卒變。但天使所見處白首帕、綿子首帕,一皆禁斷事,所經諸道,幷馳書以諭。」
○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墩辭。仍啓曰:「平安一路疲敝莫甚。今來天使,非朝官例也,一處宣慰使,令節度使代行何如?」傳曰:「政院亦啓此意。然奉命之人,不可輕忽也。」仍傳曰:「平安道疲敝,予已灼知。凡民之休戚,係於守令,其罷軟不堪任者,不待殿最,啓聞罷黜可也。」克墩啓曰:「上敎允當。臣聞平壤積儲在前二十五萬餘石,而今纔四五萬石而已,又聞此數亦未滿也。此無他,官吏斂散失宜,又從而耗之,至交代時,只以文書傳掌,因循不檢,乃至於此。欲徵之於一人,則難以償納;若分徵於文書傳掌官吏,則可得充數矣。」傳曰:「當依卿所啓。且予欲引見,因事煩停之。卿其往哉,毋負予委任之意。」
○上御明倫堂,試儒生以『周公撻伯禽論』,收券限午初。遂御下輦臺試武士,設貫革於百五十步,令射十五矢。因取文科李守恭、武科李薆等各四人。傳曰:「今中文武科者,卽令遊街,官給所乘鞍馬及蓋。如此者,非徒榮顯其身,將以勸勵多士也。」仍御下輦臺放榜,受百官賀。命守恭於御座前,乘馬以出。
4月27日
[编辑]○庚申,司憲府持平成世明來啓曰:「天使之來,非的實也,今遣遠接使、宣慰使而天使久不至,則其弊不貲。臣意火者親喪,移咨齎去通事回還後遣之,未爲晩也。天使雖急行卒至,觀察使、節度使可以接對矣。」傳曰:「李翔通書于王憲,憲語成健,是通諭我國也。今若待之如彼,則彼必以爲我國已知其來,而待之如是,則此非小失也。」
4月28日
[编辑]○辛酉,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刑曹判書金碏卒。輟朝、賜賻、祭如例。碏字衛卿,安東人,政丞金士衡之曾孫。正統丁卯中生員,景泰甲戌以門蔭拜繕工錄事,遷典農直長。天順戊寅陞通禮門奉禮郞,尋遷監察,轉工曹正郞。壬午陞宗簿少尹,轉司憲掌令。成化乙酉遷大護軍,出爲春川府使。戊子拜軍器監正,丁酉中文科,陞通政兵曹參知,遷承政院同副承旨,累遷至都承旨。戊戌以事罷,庚子授司諫院大司諫,歷吏刑曹參議。壬寅陞嘉善禮曹參判,癸卯出爲京畿觀察使,甲辰陞嘉靖兵曹參判,俄遷守知中樞府事。丁未以母疾辭,特陞資憲刑曹判書。至是卒,年六十二。諡孝昭,慈惠愛親『孝』,容儀恭美『昭』。碏性孝友,母在抱川之雙谷村,距京城可七十里,公餘輒往定省。佳辰、令節,每與兄弟奉觴稱壽。
4月30日
[编辑]○癸亥,上幸望遠亭,觀水戰,賜酒樂于宗宰二品以上及經筵官、臺諫、司禁等,又命饋漕軍。
○月山大君婷獻馬一匹。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五〉
五月
[编辑]5月2日
[编辑]○乙丑,受常參。
○御經筵。
○下櫻桃二盤于承政院,傳曰:「一是掌苑署薦新,一是私處所進也。凡有司當各盡其職,今掌苑署薦新櫻桃不肥美,且晩進,反不如私進,此薦新豈安於心?政院其共嘗之,當該官員推鞫以啓。」
5月3日
[编辑]○丙寅,御經筵。
5月4日
[编辑]○丁卯,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今使臣來否,時未的知,慮或守令等,因此徵斂大過,使吾民受害,卿其嚴加糾察。
5月5日
[编辑]○戊辰,上進宴于兩大妃殿。命饋宗親一品、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堂上、儀賓府、承政院、弘文館于西所,令射侯投壺以助歡。仍傳曰:「宗宰宜極歡飮。」抵暮而罷。
5月7日
[编辑]○庚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權侹啓曰:「前日臣等論啓金瑞衡、羅嗣宗久不赴任之非,臣等迨未聞命。且準期不敍之法,載在《大典》,近來寢不擧行,故規免者頗多。趙之瑞曾爲慶州判官,以病辭,今纔數年,遽授京職亦未便。」上曰:「嗣宗聞已赴任,故不問;瑞衡已命推鞫矣。」侹曰:「前司諫許篁等論蔡壽事,與壽一時罷職。今壽已敍,而篁獨不敍,臣恐從此論宰相事者尠矣。」上曰:「篁等非以論蔡壽而罷之也,不肯奉旨爲不可故罷之耳。若曰:」篁等以非罪罷黜,則當於其時論啓,不可到今始言之。況篁等受罪固當,用與不用,在予斟酌,非下人所得議也。大凡朝士得罪者,豈可終身不敍?篁等吾當斟酌用之。「侹語頗澁,難其對。掌令金楣啓曰:」許篁等事,臣其時在外,未得聞知。至如準期不敍之法,不可不遵。之瑞爲慶州判官,以病辭,今授京職,其病亦非實也。「上曰:」之瑞之事,不在此例。予以之瑞嘗在經幄,且有文學,特差京職,此非銓曹毁法也。「〈史臣曰:」之瑞爲慶州判官,數月病辭。然政績頗著,秋毫不犯,辭職之日,慶州之民,如失父母,或有涕泣。實非病也,乃與府尹洪貴達,不相得而辭歸。所以不相得者,之瑞廉介而貴達貪汚,自相矛盾之故也。之瑞和《歸去來辭》,又作《二噫歌》曰:『大倉之穀虛張其額兮,噫!沈痾在己不能者止兮,噫!』又曰:「之瑞後爲弘文館校理,覲親嶺南,監司鄭佸遺以養親食物,之瑞却之,而受節度使曺克治之贈。鄭佸詗知之,面責曰:『如此釣名之士,朝廷不知而使爲經筵官,我當具由以啓。』之瑞慙赧伏地,曰:『令公活人活人!』佸朝廷名相。故之瑞不受,以要廉名;克治武臣,不足忌,故受其贈。佸之欲啓者,特恐嚇耳。」〉 ○兵曹兼判書李克培、判書魚世謙、參知林壽昌書啓軍籍差錯守令等罪,分最重、次重及輕三等。其居重者十二邑,次重者三十六邑,輕者甚多。又以諸邑犯罪色吏,錄名以啓,五百餘人。御書色吏名下曰:「依受敎施行。」傳曰:「軍政,國家重事,故當初立法至嚴。法旣立矣,而不施於犯法者,後當大事,何以處之?予欲依法論定。但輕者棄之何如?其用事人吏,則雖無罪之民,尙令徙邊以實之,況此輩乎?」克培啓曰:「上敎允當。」傳曰:「輕者勿論,重者罷黜。」
○傳旨吏、兵曹,還給權健職牒。
○御晝講。講訖,侍讀官李承健、檢討官權柱啓曰:「今聞軍籍差錯四十餘官守令,竝皆罷黜。軍政,國家大事罷黜當矣。但今農務方劇,民不可一日廢業,四十餘官一時遞差,迎送新舊,弊實不貲,深恐有妨農務。」上曰:「果如爾言。但軍政,國之重事,勿論輕重,罷之可也。然竝論其輕者,則諸道守令擧皆遞之,故只論其重與次重耳。若以農務而不懲此輩,軍籍必將怠弛。予將以爾等之言,議于大臣而處之。」
○御夕講。權柱啓曰:「臣聞在前天使帶行人等,到義州,私相貿易,或有買馬而還者。臣於乙巳年赴京,其時義州牧使李秉正語臣云:『天使帶行人,到此多以巧詐,欺人換物,或以錦端連緜布卷之,乘夜買賣。州人不暇致察,隨其所求酬價,至有以馬賣與彼人者甚多。』臣果入中朝歷各站,站卒或有指其馬曰,此爾國馬。且義州無關防,人民流亡者,往往投入中國。臣其時到廣寧,有一馬卒,以我國言語臣曰:『自吾祖父流亡,投寓於此。』此專是守令,不務安接之使然也。日者董、王兩天使皆識理朝士,能禁戢群下,固無如此貿易等事。今若李翔出來,則必貪於財賄,爲弊如前,須降諭義州,幷諭流亡禁防之意。」上曰:「爾言甚當。」卽命馳書諭之。
○以申浚爲資憲工曹判書,黃僴嘉善西原君,李陸嘉善刑曹參判,金宗直嘉善漢城左尹,權侹通政吏曹參議,尹垓通政兵曹參議,金克忸通政刑曹參議,尹慜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仁亨中直司諫,柳坰通善行正言,李世佑嘉善京畿觀察使,朴安性嘉善全羅道觀察使,柳洵嘉善黃海道觀察使,陸閑通政行穩城府使,成健嘉善同知中樞府事,蔡壽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史臣曰:「先是,洵之母居抱川,一日爲虎所攬而去,不得其屍,以衣葬之。匿其事,似若病死然。」〉〈史臣曰:「陸閑以司醞令超授通政爲府使,淫放無節,多行不義,觀察使李封黜之。」〉
5月8日
[编辑]○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
○議軍籍差錯守令罷黜可否。沈澮議:「軍籍差錯者,初令罷黜,今若原貰,似違於法。然今當農月,四十餘邑百姓,迎送之弊不貲。臣意以謂重者罷黜,次重者降資何如?」尹弼商議:「軍籍,重事,當依事目施行。但今農務最緊,數多守令迎送之弊不貲。重者降二資,次重降一資何如?」洪應議:今方農務之時,遞者非一二員。雖違受敎,勿罷何如?。「尹壕議:」當依事目施行。但今當正農,迎送民弊不貲,竝皆降資何如?「從沈澮議。
○黃海道觀察使柳洵來啓曰:「昨日政,除臣本職,上恩至重。但臣自赴京而還得風疾,至今未愈,頭常掀搖,擧動不能自由。」傳曰:「改差。」
○以權景禧爲朝散守司憲府掌令,趙達生朝散行司憲府持平,安處良嘉善黃海道觀察使。
5月9日
[编辑]○壬申,右贊成孫舜孝來啓曰:「臣與朴安性同爲推刷修改都監提調,修改未畢,而安性今爲全羅道觀察使。安性備知始末,請遞之。」從之。
5月10日
[编辑]○癸酉,國忌。
○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崔湔馳啓曰:「今四月二十三日,倭船五隻,突入固城地面豆島等處,殺害人物;又二十六日倭船五隻,突入同縣加背梁等處。臣與蛇梁萬戶徐昌、固城縣令許健等,領兵船追逐,深入大洋,因日暮,未及追捕。近年加背梁等處,倭賊屢發,臣與觀察使同議,抄永登浦、知世浦、助羅浦等處,別猛船各一隻,聚到加背梁備禦。但猝有事變,則各浦水軍內能射者少,防禦最緊。如唐浦、蛇梁、赤梁等處,以防禦不緊處,陸鎭正兵及下番軍士內能射人,每一浦二十名抄定,輪次助防。且密陽守山堤國屯田,除草水軍及泗川三千鎭、南海彌助項、城古介鎭拾石水軍等,姑限倭賊寢息,皆令專委赴防何如?」又啓曰:「彌助項鎭距平山浦水路八十餘里,距赤梁七十餘里,距南海陸路九十餘里,距城古介七十餘里。倘有事變,相距遙遠,救援無由。況近處無居民農土,空戍無益。加背梁等處則近年屢遭倭變,梁內民居稠密,田地亦多,請以彌助項鎭軍移防加背梁。」命示領敦寧以上及兵曹。沈澮議:「自古小寇或成大黨,其終難測,不可不預防,依啓本施行。」尹弼商議:「近來倭船頻頻出入,防禦不可不嚴。能射人抄定及除拾石軍等事,依啓本施行。守山堤除草水軍除下便否,令該曹議啓。」李克培議:「此皆鼠竊,雖以本浦戍卒當之,不至見敗,亦可乘機捕賊。近日人物被殺,皆是萬戶等緩弛不謹所致。陸鎭軍卒於本鎭,防戍猶不足,況下番之卒,當農月,尤不可徵發。屯田除草,亦是趁時事,若除水軍,則除草之軍出自何地?似亦不得已之事。至於三千鎭、彌助項等處拾石,亦是築城備倭之擧,若待倭變寢息而後爲之,則無時竊發之患,何時而已?拾石築城之役,何時而了?臣意以謂皆不可擧行。」尹壕議:「守山堤屯田除草軍及三千鎭、彌助項、城古介拾石軍,皆不得已之事,不可廢也。仍舊何如?」魚世謙、李瓊仝、尹垓、林壽昌議:「前日鎭將不能制變,以致人物殺害,今又突入恣行,莫之能禁。節度使與萬戶、守令領船十三隻,會唐浦,兵船一時追逐,卒無所獲,乃欲徵發陸軍,以致騷擾,是徒示怯弱耳。如此小小鼠竊,一萬戶足以制之,不須更煩調發。且賊路要害處,抄軍立防,在節度使臨時應變,亦不可遙制。各浦水軍,能射人果稀少,是萬戶庸劣,常時不敎習之過,豈獨水軍無弓矢之才?然射藝非一日所能習,如此小寇則已矣,脫有意外大敵,何以禦之?令兵馬節度使擇陸軍能射者,量定助防,則庶無蹉跌。密陽國屯田,固不可廢其除草。或以事歇他浦水軍,或以他條可以除草之策,令觀察使議啓。三千鎭、彌助項拾石軍除下便否,令築城巡察使議啓。」從克培議。彌助項軍士加背梁移防事,沈澮議:「臣未知慶尙道沿邊形勢,令兵曹議啓後更議。」尹弼商議:「請依啓本施行。」洪應議:「倭船隱在海島,伺其防禦虛踈處竊發,或於加背梁,或於彌助項,乘便往來倐忽,不可的指一處防戍也。去年屢犯彌助項,故至今防戍以待之,安可廢也?如除草拾石等軍,則是在節度使斟酌分定耳,亦安可居中遙制乎?」李克培議:「南海在前,只有城古介防戍而已。彌助項築城事,則近日洪應、孫舜孝等建策也。臣意以謂彌助項則棄之爲便。但加背梁臣未曾親審,其利害難以遙度,令該曹擬議施行。」尹壕議:「彌助項二旅留防,已爲孤單,況移防他處乎?臣意以爲不可。」魚世謙、李瓊仝、尹垓、林壽昌議:「彌助項置鎭本意,四面絶遠,久爲倭人巢穴,恣行漁獵於其間,而無有關防禁制之術,故得以留連窺伺,乘間竊發。朝廷以此建長久之策,置鎭於要害之處,而不計小弊也。軍與民所望異宜,爲民者皆欲置鎭,而已得以安居內地,耕鑿無虞,爲軍者,皆憚於防戍遠地,百計沮之。其鎭將者惑其說,至煩論啓,似不識機宜。且設鎭置兵,皆令自守自戰,不必皆藉他鎭之助。若果大敵,則各浦萬戶亦不能支,何獨此地也?加背梁近年屢被侵突,然賊路非一,依隱諸島,出沒無常,衝東擊西,其謀難測,要在臨機制禦而已。必欲移方爲久住之計,則似爲膠柱鼓瑟。」傳曰:「彌助項、加背梁兩處果皆賊路,未知鼠竊狗偸的從何處而來也,在兵水使臨時處置耳。除草、拾石亦是趁時事也,此等小患,專是邊將不謹防禦之致。然今議有云:『亦可乘機捕賊。』日者李世佐亦云:『金繼貞嘗言,此倭輩可不勞而擊之。』今當書諭島主曰:『爾島小醜連年犯我邊疆,殺害我民。後復如此,不饒擊之。』何如?問于領敦寧以上及兵曹。且諭書于本道節度使。」
○諭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吳純、水軍節度使韓忠仁、右道節度使崔湔、兵馬虞候崔漢伯:
今聞倭變事具悉。此小小竊發鼠竊狗偸之所爲矣。鎭將不能制變,以致殺害人物,而乃欲調發陸軍,先自騷擾,以示怯弱,誠爲不可。夫邊將謹愼隄備,臨機應變,毋失事機,則如鼠狗之輩,斂迹避鋒,終亦無能爲矣。賊路要害之處,抄軍立防、隨賊形勢,在主將臨時應變,不可遙制,亦不可預料。鎭軍調發則戍處猶爲不敷,況下番之卒,正當農月,尤不可徵發。守山屯田除草,亦是趁時之事。若除水軍,則除草之人,出自何地?至於三千鎭、彌助項等處,築城拾石,亦是防倭之擧。今見小小醜虜而遽先沮遠大之策,可乎?況待倭變寢息而後爲之,則無時竊發之患,何時而已?拾石築城之役,何時而畢?卿宜糾察所管,益嚴隄備,毋失軍機。
5月11日
[编辑]○甲戌,受朝參。
○御經筵。
○日本國關西路肥、筑通守重朝、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鴨打源永、神田能登守源德、薩摩州日向太守盛久、藝州海賊大將國重、對馬州宗大膳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倭司正仇羅沙也文等二人來朝。
○命召議政府、領敦寧以上及六曹、知邊事宰相,議永安道寧北鎭建置便否及慶尙道沿邊制倭便宜。傳曰:「我國沿海之民漁採之時,每遇釣魚倭人,或被搶奪,或被殺害。我民之力,猶可以制之,然國家恐因此生釁,禁下海人不得持寸兵,以此每見害於倭。或云:『我民出海時,密齎兵器,遇有倭寇,捕得投水無妨。』此雖釣魚常倭,島主所不知,然無緣捕擊,則島主聞之,不達事之曲直,必怒而生釁。今將此意,通諭島主後,令捕擒何如?」尹弼商、尹壕、魚世謙、李瓊仝、尹垓議:「上敎甚當。但通諭島主,辭意要須委曲,使彼開悟。回報後更議何如?」傳曰:「可。」尹弼商、尹壕議:「寧北鎭事,在世祖朝講之熟矣,以其事巨軍少,竟不設。臣等未知本道形勢,安能遙度?然以勢觀之,似難設立。」洪應議:「寧北鎭在先王朝講之熟矣,至今未建置者,豈徒然哉?觀其形勢孤遠,迫近彼土,兵若孤單,難以禦敵。倘曰:『移置富寧而豐山、茂山、玉蓮、魚游澗等堡合鎭而禦之,則可以支持。』是甚不然。上項諸鎭之兵,本數不敷,而孤遠之地,賊來無方。於是又議建置之策,然則莫若仍舊之爲便。」許琮、魚有沼、愼承善議:「若設寧北鎭,則鏡城、富寧皆爲內地,防禦省矣。但設立之處,距富寧不下四息,勢甚孤絶,置軍少,則不可示威。若徙富寧鎭於彼,則是實外而虛內。且富寧任內古富居等處人民,若往寧北,則必經宿乃達,富寧不可徙也。若不徙富寧,則置軍必少,勢甚不便。又自寧北距會寧則亦不下七八息,其間若不置鎭,寧北孤遠,難以救援。必須三四處置鎭,然後可也。若置鎭,則豐山、茂山、玉蓮等堡當徙戍寧北,此處戍軍,團合無由,勢又不便。且其地皆山谷險阻,無平原曠野,今雖置鎭,必無久遠之勢。臣等恐無益而貽害於後矣,不設爲便。」鄭蘭宗、辛鑄、李欽石、吳澨、辛錫康議:「今寧北設置之地,坐斷諸部出入之路,設巨鎭、置重兵以控制之,實是扼項笞背之勢。豐、茂、玉、魚諸堡皆爲內地,禦戎之策,利益實多。頃在先王朝熟計欲置,只以懸孤之處,軍丁不敷,未卽施行,乃至今日。今雖以富寧諸鎭之兵擧數移屯,元額不多,不可恃此而戍。控弦之士,少不下七八百餘兵,乃可當之。宜令該司調發軍丁多少得宜以啓後,更議何如?」從蘭宗等議。
○傳曰:「前日金石山云:『廢妃葬地犯長生,水破不吉。』卽遣崔灝元看審,灝元回啓云,果如石山所言。又遣徐居正看審,居正亦云,似不好也。今欲遷之也,則動民廢農,其弊不貲;如欲不遷也,則犯其所忌,恐有後悔。且雖遷葬,焉知擇地之不如今乎?地理之說,固不足信也,然古今通用之,何可廢也?況非爲廢妃也,以其有世子故爾。將何以處之?其問于領敦寧以上。」議入不下。
5月12日
[编辑]○乙亥,會文臣堂下官于仁政殿庭,發策試之。其策曰:
愼固封疆,守國之常經;廢置沿革,亦爲政之大權。我國南隣島夷,北接野人,其控制之方,不可不爲之規畫。今之建議者以爲,慶尙之彌助項、永安之寧北鎭皆要衝之地,當設鎭置兵以守之。或以爲兩處置鎭,勢有所不便。其曰當設者,何所見而然也?其曰不便者,亦何所見而然也?子大夫明於時務,其於二者,必有所見聞,其各揣摩以對。
軍器寺正金諶居魁,賜紵絲一匹。
○命議留鄕所復立便否于議政府、領敦寧以上、六曹、漢城府二品以上。尹弼商、李瓊仝、金克忸、權侹、尹垓議:「留鄕乃正風俗之一助,雖有因緣作弊者,國家當痛繩以法,安可以此爲嫌而革之乎?」洪應、尹壕議:「留鄕復立,議者多言之,臣等之意以爲不便。若一設立而不得其人,則作威肆欲,與邑宰相抗,曾無一事可以裨補邑守、變移風俗,徒以頑鈍憑公營私,事事生弊。是又一邑宰,而吏民不堪其苦,古來通患。先王灼見其弊革之,不復立爲便。」許琮、愼承善、魚有沼、李克增議:「留鄕所自開國初,稱號已久。其所糾正,不過人吏官奴婢所犯而已。在世祖朝李施愛叛逆時,永安道各官留鄕品官等,一聽施愛指嗾,擅殺守令、敎授,故世祖洞照其弊,竝革之。今無弊事,依舊勿設。」李則議:「上古風俗之淳,由鄕及都,自有漸磨,非一日法令所致。鄕得其人,則俗可爲美;苟非其人,則適足貽弊。朝廷百司尙難其人,況於郡縣留鄕所一一得其人乎?自古論風俗者非一,而風俗之不如古者,皆從事於一切細務,而不及於實故也。傳曰:『以身敎者,從。』伏惟上裁。」辛鑄、尹甫、洪貴達、李陸、韓懽、李拱、辛以中、崔景禮、李約東議:「議者謂:『守令得人,則留鄕所可無也。留鄕所非人,則其弊反有甚於猾吏。』臣等之議以爲,猾吏之作弊萬端,則守令耳目有所不能盡察,內而京在所,外而留鄕所,相與隨所聞糾察,以抑制猾吏,以維持鄕風,其於移風易俗之機,不爲無助。且今之留鄕所,卽古之事審官,復之爲便。」柳輊、權仲麟議:「留鄕所沿革事,臣等曾承傳敎議啓,時未下。今不敢更議。」具壽永、鄭蘭宗、魚世謙、李世佐、李欽石議:「猾吏之弊,則留鄕所足以糾察;若留鄕所不得其人,武於鄕曲,無有禁制,其弊甚於猾吏。其糾察之法,必須詳立。若京在所、若守令監司隨所聞而互擧,亦許被冤者申訴,使不得自恣以行其私,庶乎古法不廢而弊亦減矣。」成俊議:「世祖朝懲李施愛之亂,革罷留鄕所,臣在政院時,啓以不可復立之意。今觀永安道人心,猶趨赴巨族,他道雖無此風,得人爲難。如不得其人,弊尤甚焉。且永安道不可復立,則他道安可復立?況有京在所,奸猾之吏猶可聞見推懲,臣意以謂留鄕所斷不可復立。」從弼商等議。
○玉山君躋上書曰:
臣稟性戇直,未諳事理,卒聞家庭之大變,心喪魄褫,茫然失措。妄意臣爲家門之長,一有戚里之變,人誰曰以臣在家不知?況凡有見聞,皆欲聞奏,以表丹忱,何獨於一家之變,聞而固諱,以罔天聽,自取不直之名?是臣所以蒼黃馳啓,自謂直道而行,寧復有他意耶?臣子揗性資昏愚,操心儉素,略無肥家之志,其肯與聞乎?故設若聞臣欲告之由,必當熟諫以止之,其可協謀圖利,以害其親耶?在凡人猶難,矧以人子而忍爲之哉?揗無此情犯,而受不孝之罪,是乃厥父之舌,反以構子之冤,悔恨之情,曷其有極?且臣妄謂父母親告子孫爲不孝不順,而或有罪止其身,不去其籍者,又無子孫緣坐之事。今揗則非其罪,非親告也,而以父之故,削籍竄配,非特累及其身,禍延於後,此臣所痛憫者也。臣又聞比來,事涉疑獄者,憑推詞證,多有辨明。揗則當初被覈之時,其事干人不曾憑推,以成其獄。于時揗也腐心裂肝,欲自暴白,只緣上畏天威、下逼法司,又因臣言,以至誣服,是亦臣之過也,非揗之情也。臣竊謂罪疑惟輕,罰不及嗣,帝王仁恕之道,今揗無情,受此實禍。比者再霈恩宥,應死者亦得放免。揗則在覆盆之下,不見天日之光,竚沐恩波,號天鬱抑,不日不月矣。伏望特霈雨露之恩,以雪難明之冤。臣與臣妻年已耳順,生當攅祝千萬,死當含笑入地。至於子孫,室家相慶,懽欣蹈舞,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瞑目地下,無復有憾矣。
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壕議:「揗之罪干犯綱常,不可輕赦。」尹弼商、李克培議:「揗之情犯匪輕,理宜坎軻。今量移近邑,上恩偏重,安得更望聖恩?」洪應議:「揗之罪犯,綱常所係,不可輕赦。然日月已久,且當覃恩之時,寧無末減之議?」盧思愼議:「揗以不孝坐罪,罪雖大矣,非干宗社,削其屬籍,恐或可疑。」傳曰:「洪政丞議有『寧無末減之議』,盧政丞議有『恐或可議』之語,所謂議者,何也?其更問之。」應啓曰:「臣所謂末減之議云者,揗之所犯不關宗社,若絶其屬籍與庶人等科臣意以爲似重減之爲便。思愼啓曰:」揗得罪於一家,非得罪於宗社。其所坐不孝之罪,係干綱常,斷不可赦。但絶其屬籍,恐或過重。「傳曰:」示政府、六曹、漢城府。「許琮議:」揗之所犯,非切害國家之比。然旣被不孝之名,不可更立於朝。臣意謂錄於屬籍,永不敍用,則庶乎得中。「李克增議:」揗之於具氏,義爲母子,所宜護恤。而使衣食乏絶,侍婢數少,縱使失行,所犯深重。量移近地,上恩至重,不可更議。「愼承善、鄭蘭宗、魚世謙議:」揗之罪犯,法司所論,朝議所定,宸衷所斷,罪名皎然,不可更議。但古公族犯罪,或有三宥之典,只在仁聖所裁,非臣等所敢議也。「柳輊議:」揗之罪固重,不可輕論。但揗於具氏,非所生母,乃立後子也,豈不有間?況不干宗社,歲月已久,恩宥屢降,臣意以謂從寬典,除削籍子孫禁錮之法,只廢其身。「李約東、權侹、金克忸、權仲麟、尹垓議:」揗罪干綱常,不可更論。但削籍似重。「李瓊仝、李陸、韓懽議:」揗之所犯,係干綱常,原情議法,已定其罪。前日量移,上恩至重,何可更議?「從許琮議。
○掌令金楣來啓曰:「今以許琮之議,許錄揗屬籍,未便。」正言安潤德亦來啓曰:「許琮之議,甚非。國家之所以爲國者,以其有綱常也。而謂非切害於國家,可乎?」傳曰:「爾等以大義言之,固是也。親母繼母,何有分別?然凡事不可執一論也。予始則以爲揗實爲之,科罪如此,今乃知玉山君爲之,則揗之罪,無乃有差等乎?況許琮非他宰相之比,豈無所見而然歟?」金楣、潤德等更請之,不聽。
○刑曹三覆啓:「龍宮囚私奴奉山捽其父趙之緜頭髮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5月14日
[编辑]○丁丑,國忌。
○司憲府持平李祿崇來啓曰:「揗之罪干係綱常,宜置極刑,而免死竄謫,尋又量移近地,上恩罔極。今乃還錄屬籍,甚不可。」不聽。祿崇又啓曰:「謀叛大逆之外,罪孰大於此乎?固不可末減也。」司諫院正言安潤德亦來請之。傳曰:「凡事當斟酌處之,不可以所犯如彼而執一論也。計之於心,議之於大臣,已折中處之,不可聽也。」祿崇更啓曰:「揗之不孝,非曖昧之過也。大臣之議,豈皆是乎?徒信一二大臣之誤議,不從執法之言,甚未便。」潤德啓曰:「揗罪大惡極,非所當減也。」傳曰:「揗罪雖重,非切害國家,而絶屬籍、竄遠地,不可謂輕也。況以宗室之親,削籍付處,已逾歲月,其無懲艾乎?」祿崇、潤德等反覆請之,不聽。
○以李諿通政守全羅道觀察使。
5月15日
[编辑]○戊寅,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仁亨、掌令金楣論揗復籍之非,侍講官李昌臣、檢討官閔祥安亦請之,皆不聽。領事沈澮啓曰:「今有旱徵,請遣堤堰司郞廳,審察堤堰。」上曰:「農時遣人,必騷擾妨農。」澮曰:「果如上敎。」金楣啓曰:「堤堰,農家之重事,而利益實多。臣爲金堤郡守時,逢乙巳之旱,以堤堰灌漑,一邑蒙利。但守令等慢不致慮,其所貯水,不待旱甚。民自擅開,至於大旱則無水,似乎未便。須遣人糾擿,請以奉使者兼令着審。」上曰:「可。」仁亨又啓曰:「軍籍差錯官吏,皆依事目科罪。但節度使總一道軍務,而不檢擧,致令差錯,獨免罪,似未便。且兵營鎭撫等利其賄賂,諸邑軍籍無不紛更,任意施行,故差錯如此。諸邑之吏皆受罪,而鎭撫反無罪,尤不可。此雖事目所無之事,亦不可不懲也。」上謂左右曰:「此非事目內事也,僉意何如?」沈澮啓曰:「臺諫之言正是。節度使掌一道軍務,而不檢察,信有罪。」李陸曰:「推覈似難。」特進官朴星孫及仁亨、金楣啓曰:「奸僞之迹,不難辨也。」上曰:「推鞫可也。」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臣等以爲忠孝非二道,事君爲忠,事親爲孝,惟其所在,各盡其道而已。今揗之事親如此其薄,則其事君可知。許琮以揗之罪爲非切害國家,可乎?殿下以許琮之議爲是,可乎?當初揗嗣德城之後,凡德城田民資財,一皆侵奪,使母具氏不得下手,惟未奪者,獨家舍耳。又謀奪之,奉養甚薄,至令窮餓。且不防閑,縱使失節,自以爲得計,與其父玉山君躋揚顯其惡,以至上達。是則揗非泛然不孝,實殘忍薄行,貪黷無厭人也。其時國家論定罪惡,絶名宗籍,遠竄于外,中外稱快。今不數年,一從許琮誤議,許還屬籍,以汚璿源,以累風敎,豈惟臣等缺望?國人皆以爲憾矣!伏望亟收成命,使國人撓然知犯不忠不孝之人,至子孫不得復齒於朝,不勝幸甚。
傳曰:「非許琮之議獨如是也。博議大臣,斟酌處之。」仍示宰相等議。司諫院司諫李仁亨等又上箚子,論揗復籍之非,不聽。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民之逃避徭役者,盡歸緇流,所在守令,或刷定軍保,而旋卽逃匿,不卽根尋發還。又不以時檢括,任情出家,縱使躱避。爲監司者,亦不糾察,節季所刷啓,其數不夥。是必官吏未盡奉法也。卿其致意檢察,盡括無遺。
5月16日
[编辑]○己卯,宗貞國特送普賢等辭。其答書曰:
書來,就審佳勝,爲慰。所獻禮物,謹啓收訖。將土宜正布捌匹、綿布四匹,惟領留。所示宗茂國船隻加數事,歲接一船定約已久,其後本人別無功勞,加定無由,未得啓達。幸勿見訝。
○司諫院司諫李仁亨等上箚子,論揗不可復屬宗籍,不聽。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揗不宜復屬宗籍,不聽。
○馳書諸道觀察使曰:
烽燧之設,爲報邊警,而國家昇平日久,人心怠緩,烽燧之報,慢不致意。卿其糾擧,毋使懈怠。
5月17日
[编辑]○庚辰,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薩摩州島津藤原持久、肥前州上松浦九沙島主筑後守義永、松林院源實次、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宗彦七貞秀、越中守宗盛弘、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仁位郡宗四郞職家月遣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論揗不可屬宗籍,不聽。司諫院司諫李仁亨等上疏。略曰:
揗旣爲德城後,則德城其父也,具氏其母也。父沒而不祭於廟,母在而不盡其養。母室如懸磬,而揗不顧恤,恣行不義,而揗不防閑。名爲母子,實同秦、越。及其淫穢之迹已露,曾無蓋覆之計,至令其妻常守産房,使不得滅迹,暴揚其惡,使陷於大辟,其爲用心慘矣!其時法官據法獻議,將欲使揗不容於天地之間,而殿下特以宗室之親,末減而貸死,削籍流竄。未數年,量移近道,殿下之屈法伸恩至矣,又豈可望復齒維城之籍,以爲子孫之計乎?近者玉山之疏一上,殿下不自果斷,詢咨大臣,而大臣不顧大義,迎合上意,以爲揗之罪,非切害國家,宜還錄籍。夫綱常,國家之元氣,而揗毁之,非切害國家而何?維持風俗,宰相之責也,建議如是,可謂知國家大體乎?伏願斷以大義,使不孝之人,不得玷穢宗籍,幸甚。
御書曰:
議之博而計之熟,不允。
5月18日
[编辑]○辛巳,左承旨韓堰將憲府啓目啓:「慶尙道星州人忠贊衛成聃老奸柳長孫妻許氏事。」上曰:「許氏雖不服而死,聃老已一一服招,而詞證又明白,依所啓,聃老全家徙邊,許氏錄恣女案。」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疏論揗罪,不聽。
○司憲府持平李祿崇來啓曰:「軍資造成都監都提調沈澮,請以宋鐵山爲提調。凡注擬,銓曹之任,非人人所擅。況鐵山於澮切親?澮則本府當鞫之矣,鐵山請須改正。」不聽。
5月19日
[编辑]○壬午,御經筵。講訖,掌令金楣、正言安潤德論揗不宜還屬宗籍。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人之大綱,君臣、父子也。揗繼德城之後,具氏卽其母也。而揗之所爲至此,原情定罪,則與子弑其父同罪,似不可輕論也。臺諫之言至當。」上曰:「予將斟酌。」金楣又啓曰:「沈澮擅請宋鐵山爲提調。臣恐諸司提調必將自占僚下矣。」上曰:「此言果是。改鐵山可也。」
○傳曰:「自今日至晦日,只御常參、朝講,自來月至七月,停經筵。且世子書筵,自今日至七月,只行朝講。」
5月20日
[编辑]○癸未,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仁亨、掌令權景禧啓曰:「前日軍籍敬差官,皆遣新進之士,故多有差誤之事。其已遞守令則已矣,時任守令亦不取招,只取該吏供辭,而或罷職,或降資,於大體未便。且諸道奉使人發遣時,未知某某,故未及論啓請。今後奉使者報臺省,則可知賢愚而論駁。」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啓曰:「敬差官啓本內,有未推考云者,是必指遞任者而言也。其時任守令,萬無不推考之理。然敬差官差誤事,未能悉知,臺諫必有所聞而言也。且奉使者報省事,似乎未便。此祖宗朝所無之事,豈可遽行乎?」上曰:「奉使之人,何必報省乎?是不可行也。軍籍,國之重事,不可輕易處之,故已依受敎而處置,今不可更改。但時任守令,果不推鞫,則言之可也。」仁亨、景禧啓曰:「臣等聞只取該吏供辭,而不取守令供招者多有之,欲上言陳訴,呈本府受退狀者亦有之。」克培啓曰:「該吏一一供招,則守令雖不供招,難乎免矣!」上曰:「然。其謀免上言,何可信乎?」仁亨、景禧又啓曰:「以醫員宋欽爲僉知中樞府事,中樞府與議政府同,所謂兩府也。《大典》云:『以待文武堂上官之無所任者也。』而今乃加之於雜技之人,與《大典》相違,甚不可。若以爲醫術精通者,授此職已有例,則前日之事,豈盡是乎?須改正。」上曰:「已有例,不可聽也。且醫藥係人之死生,不可廢也,而精於所業者蓋寡。況人皆賤之,故皆恥爲業,此非小事,不可不勸勵也。」
○日本國肥前州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豐久、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貞成、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太守立久、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仁位郡宗四郞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京畿觀察使李世佑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謂曰:「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爲監司者,當先正其黜陟,以祛民瘼可也。若守令不肖而監司昧於褒貶,則六朞之內,民生之瘼,難以枚算,而朝廷亦未易聞也。監司專制方面,其一道之民弊,不可不救也。」世佑啓曰:「臣久忝侍從,已知上意,安敢容私於其間乎?巡按後,小弊則革之,大弊則聞奏革之。且守令不可以傳聞黜陟,巡按然後可悉知其賢否。」上曰:「卿爲承旨,豈不知褒貶之弊?今之褒貶,類皆上等而無中下,是豈守令皆賢而然歟?必監司容私而未盡奉法也。」
○漢城府參軍朴漢柱來啓曰:「水口門外徃心里有棄女屍,多有傷處,已令檢屍,請推鞫。」命召義禁府堂上李鐵堅等,議捕告節目以啓。傳曰:「禁府、刑曹、漢城府與承旨三員,分司推鞫可也。」鐵堅等啓曰:「若分三處,則推問之際,恐有阻礙。請於太平館分三廳推問。」從之。
5月21日
[编辑]○甲申,上將幸望遠亭,靑松府院君沈澮以被劾憲府,請勿隨駕。命問推鞫之由,持平趙達生來啓曰:「《大典》,二品以上推考後啓聞,故鞫之。」傳曰:「不可擅鞫大相。」達生啓曰:「前日經筵,已啓沈澮之非。」
○上幸望遠亭觀水戰。尹弼商等入侍。上曰:「此乃大君別墅,亦時時臨幸。今年雨澤周洽,民事可喜。然上下不可以此自懈,當益自勉勵。今日隨駕文臣,各製一詩揭壁何如?」弼商等曰:「今年春雨過多,臣等恐如乙巳之旱。近來雨澤適宜,臣等自慶,可宜卽景作詩懸板。」上謂都承旨宋瑛曰:「宰相一人可作記,隨駕文臣押『秋』字韻,各製四韻律詩。」宋瑛啓曰:「令兵曹判書魚世謙作記何如?」上曰:「可。」文臣等皆卽席製進,摠二十二人也。水戰訖,上入御月山大君婷第,置酒奏樂歡洽,賜宣醞于諸宰。命鞫右廂諸將鄭蘭宗等,以失律也。賜月山大君婷白苧布、綿紬、米、豆。
5月22日
[编辑]○乙酉,召司憲府,傳曰:「靑松事,予已詳知。且今非卿等弄權之時也,予當罪卿等。然姑貰之,其勿更鞫。」大司憲成俊等書啓曰:「《大典》推斷條註云:『二品以上,畢鞫取旨。』前日請改宋鐵山,幷請沈澮之罪故鞫之。請畢鞫科罪。」傳曰:「卿等旣誤矣,而猶所云如此可乎?」俊等更書啓曰:
持平李祿崇曾啓沈澮則本府當推鞫,鐵山則請改差,而御書不允。臣等以爲殿下必以祿崇之啓,不在於沈澮而專在於鐵山,故翼日經筵,請改鐵山而蒙允。鐵山,沈澮之妻四寸也,而澮不引嫌,請差提調,甚不可,故鞫之耳。
傳曰:「其勿鞫之。雖秩卑堂上官,予所知事,啓達後鞫之可也。」俊等更請鞫,不聽。
○傳旨義禁府、刑曹、漢城府:
今見浮流女人檢屍狀,傷痕遍身,剖拆陰門,至于穀道,慘酷甚矣。此豈閭閻小民鬪狠相敺者之所爲?必巨家悍婦妬媢妾媵,甘心快意者之所爲。夫巨室之所爲,一國效之。干予之紀,累予之治,至於此極而不窮索抵罪,則異日效尤之徒,庸可禁歟?在世祖朝,李孟畇妻因妬擅殺家婢,孟畇以大臣,不卽首告,遷延觀望,至於勢窮然後乃告,坐廢終其身。凡今宗宰臣僚,毋掩家累,卽來首告,則許依律原免。若復蹈孟畇之跡,則當置重典,以治欺罔之罪。其廣行知會。
5月24日
[编辑]○丁亥,國忌。
○傳于承政院曰:「憲府官吏,予欲治罪,但以臺官勿論。其召憲府言之。」成俊等啓曰:「今承傳敎,上恩則重矣。但憲府糾劾百司,今臣等先失事宜,就職未安。」傳曰:「予欲治罪,而只以臺諫故置之。今所言何歟?若望改差,則遞之何難?」俊等更啓曰:「憲府糾劾百司,而旣失事宜,就職未安,故敢啓耳。」傳曰:「就職可也。」〈史臣曰:「初,憲府論沈澮事,掌令權景禧將入經筵,與正言柳坰共議論啓。及至上前,景禧先出極論,天威稍嚴,坰終不離座,無一言而退。」〉 ○傳曰:「昨日三司啓李元亮妻趙氏檢屍事,命考士族婦女檢屍前例,何至今不回啓乎?是三司堂上,故令稽緩,使不得檢屍也。趙氏卽依法檢屍。」〈史臣曰:「元亮,李吉甫之子,尹士昕之外孫也;趙氏,趙峙之孫女也。元亮病廢,不良於行,性且殘忍,待妻甚薄。其母尹氏亦苛刻,陵辱趙氏,趙氏自縊而死。傷處頗多,事狀可疑,故有是命。」〉 ○傳曰:「三司堂上啓:『今此棄屍之獄,推考無據,宜受密告。』大抵密告,或有誣陷良善者,然如此之獄,非密告,無以摘發。使告者,錄具見殺人本系及致殺根因,據此詳推,則庶無誣陷之弊。其以此問領敦寧以上。」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今棄屍之獄,須要多方以得情,雖受密告,何害於義?」傳于三司曰:「大抵受密告鞫獄,常患於誣指所仇,非平時所宜用。今所推之獄,實非尋常之事,豈可以尋究無憑容易置之也?必須鳩聚齊民,多用刑杖。今方盛暑,豈無橫罹殞命者乎?密告之法,不得不從權用之,宜立節目,廣行知會,使告者具錄死者本系及被殺根因,無至鑿空懸虛。推鞫之際,亦須平恕,無使橫濫。」
○承政院啓曰:「金克愧自爲全州判官時,奸光州女妓早春梅,招引容匿,誣飾發明。國家雖督現而不畏邦憲,猶隱匿不出,至於勢窮乃出。前者柳龍生容隱平壤女妓爲君來,坐罪徙邊,而克愧只令遠方付處,請加罪以懲後人。」傳曰:「政院所啓果是。克愧之罪,與龍生無異。但律有正條,不可以比律罪之,又不可以律外論罰也。今將加罪,則施何律乎?」政院啓曰:「容隱公賤者,全家徙邊,已有受敎。克愧勳舊之後,不宜徙邊,據受敎輕重罪之,在上裁。」命議于領敦寧以上。
○議軍籍差錯,竝論節度使可否于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節度使雖有錯,此公罪也。堂上、郞官,自有差等。」洪應議:「軍籍差錯守令,重者宜受敎施行,次者降資,是不過據法而已。節度使則受敎所無,不可更議而追論也。但留守金永濡,以堂上降資,於法何如?依堂上例,還給爲便。」尹壕議:「節度使不得無罪。然公錯,比守令差輕。」傳曰:「當初受敎,節度使不與焉,果不可追論。」
5月25日
[编辑]○戊子,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軍籍時雖有父子完聚之法,而吏不擧行,以此軍籍多錯誤,一家之內,父子相離,不得其所,民怨不貲。請改正。」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李克均對曰:「臣在外,亦見此事,民之怨咨甚矣。」上曰:「今已成籍,若又改之,其弊不細。」景禧曰:「今若不改,後難改也。」上曰:「當議于兵曹。」克均仍出袖書以上。其書曰:
全羅道漕運,祖宗朝用私船。而船價高重,或有敗沒之患。故世宗爲置漕船漕卒,兼用兵船,似有利於國。然自設漕船,敗沒尤多,又兼用兵船,防禦踈虞。臣聞太宗朝慶尙道田稅,於全羅道順天置海龍倉漕運,水路險遠,敗沒爲多。太宗裁自聖心,陸轉于忠州金遷倉,至今無弊。臣以謂德城、法聖兩倉田稅,移納於忠淸道貢稅串;榮山田稅,移納於德城倉,每於寒食前漕運,則庶無沈失之患,而下道兵船亦不爲漕運之用矣。議者以爲:「國家無漕路則已矣,全羅一道海路無礙,欲依慶尙道陸轉,非計也。況德城倉田稅亦過安行渡乎?不可輕改舊章也。」臣以爲立法本以便民,弊生則當更張之。且安行渡雖曰險惡,然水有潮汐,當潮滿時,可以經過無虞。況慶尙則山川險阻,道路脩遠;全羅無名山大川,陸運程途,不過四五日。請限一二年,以試便否。一,沿邊諸邑,皆置獨鎭,至世祖朝,以兵分力弱,廢獨鎭設鎭管。慶尙道鎭海、固城、長鬐、機張等官,皆隣倭人所居之地,救援之路又遠,如遇倉卒,其不可待援應敵明矣。請遵祖宗朝故事,還設獨鎭,以備不虞。一,慶尙右道蛇浦,非徒四面水路遙遠,倭人依接之島又近。故前日以近處諸邑下番甲士、別侍衛,循環防戍。今則廢之,脫有緩急,必不能敵。令該曹擬議何如?
5月26日
[编辑]○己丑,日本國大知賀島守護兼海州太守源幡、豐州守大友親繁、對馬州左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右四郞盛數等二人來朝。
○御經筵。
○義禁府啓:「忠州牧使金舜輔槨板六、中米六碩、粟米三石、豆二碩入己,律該決杖九十、徒二年半、告身盡行追奪、刺『盜官糧』三字、錄案。」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金舜輔所犯太重,宜依律文科罪。然時方極熱,若決杖,則殞命可慮。除決杖,餘依啓目施行。」尹弼商議:「依啓目施行。但其母年滿八十,而舜輔獨子,則律有存留養親之文。」洪應議依啓目施行。但刺字,上裁。「李克培議:」依啓目施行。其上言,令該司議啓。「傳曰:」存留,除刺。「
○諭永安北道節度使河淑溥曰:
寧北鎭在富寧地面,據形勝之勢,控賊路要衝地,宜設鎭置兵,以控制野人。然地勢懸孤,加以逼近賊穴,民丁寡少,則不可以支持,兵馬不敷,則不可以示威。第慮本道諸鎭軍器,厥數不夥,調發分戍,彼此俱弱,當徙南民以戍禦之。卿與觀察使審其形勢,軍馬幾兵可以守禦,度其地利,民丁幾口,可以耕食,詳具同議馳聞。且玉、魚、茂、豐等堡防戍軍兵出處及番戍形止,幷悉馳聞。
○右承旨李季男列書坊里遠近以啓曰:「棄屍近處坊里人,爲先推鞫,其所居絶遠之人,勿問何如?」御書曰:
鞫獄大事,當早暮會坐,承旨等何至今不往?
季男請待罪。傳曰:「爾等雖早往,若諸堂上不坐,則難以獨鞫。早暮會坐事,當使諸堂上遍知之。且棄屍近處居人,豈有不知之理乎?詳鞫之。遠處居人,姑勿問。且此人等不得已刑訊,須用意救療,毋致殞命。」
○傳于司憲府曰:「諸道軍士父子不得完聚者,可指言某某人歟?」掌令金楣啓曰:「臣爲守令時,所嘗悉知。假有一人,乙未年軍籍內,保數已充,而及其子年滿,願與其父完聚,守令必曰:『軍籍已成,不可擅改。』且有故軍丁充定之人,諸邑每歲抄報節度使啓聞,故守令亦不敢擅便聽理。以此父子不得完聚者,不可勝數。臣未能指爲某某人也,若下問于軍士等,則可知矣。」
5月27日
[编辑]○庚寅,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祿崇啓曰:「兵曹改軍籍時,已承父子完聚之命,未能奉行,而啓以已盡完聚。以掌令金楣所啓觀之,他道可以類推。請改正。」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父子完聚,曾已受敎,何以不遵乎?軍籍不可更改也。」特進官李淑琦啓曰:「臣爲慶尙節度使,凡軍保父子,皆已完聚,他道則未可知也。大抵軍籍雖欲詳盡,而流亡物故相繼,半爲虛文,故不得已以續案點檢,行之已久,軍籍固不可改也。」上曰:「軍籍已畢,果不可更改也。且金楣所啓,非的指某道某郡也,以大槪之弊言之。今聞持平所啓,則欲盡取軍籍而改正,是不可行也。舊軍案本不更改,只改乙未年以後軍案耳。敬差官等若不遵事目,使父子相離,不得完聚,則推覈可也。」正言柳坰啓曰:「兵曹啓以父子無遺完聚,而實未盡完聚,其可乎?」祿崇又啓曰:「軍籍差錯守令、執吏,皆依事目論罰。但間有不取招而或降資,或罷職,或無罪而例蒙其罰,至於呈訴,如此人分揀何如?」上曰:「執吏服招,則守令固不得免矣。且執吏今已定罪,豈可以謀免之言,更改乎?」弼商曰:「雖無罪之人,尙且徙邊,況此猾吏之徒,多年操權虐民乎?」同知事申浚亦啓曰:「臣近日忠淸道往還,執吏徙邊,人皆快焉。」臺諫請更分揀,不聽。
○武靈君柳子光上書曰:
臣受性愚狂,又乏知識,起身微賤,名列功籍,位至崇品。布衣之極,過於封留,常懷報國之志,少無間斷之時。是用遇事輒言,言或出口,言謗已叢身。噫!寧言而死於謗毁,臣所甘心,無言而自同寒蟬,與世浮沈,臣所不能。況今臣亦以特進官,昵侍經幄。伏惟殿下文經武緯,天縱之聖,冠百王而首出,如臣之微,又何能裨益聖德於萬一?然近日經筵,以臣所見所聞,猥瀆聖聽者,蓋八九。其事退而聞諸朋友,則或者謂臣言出於位,或者謂臣非狂則妄。臣自解之曰:「旣食祿宰相之後,則知無不言,乃宰相之職,又何必職帶言官而後可言,而以出位爲嫌哉?又自解之曰:」古人處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所以憂其君、憂其民者,是天所賦忠憤激之而然耳。謂臣爲狂爲妄者,臣不惑焉。「旣自解之,更陳義州事宜,敢瀆冕旒之下,伏惟殿下留心焉。夫義州本遼抱州。高麗睿宗朝金兵攻取遼開州,襲來遠城,刺史常孝孫以來遠、抱州二城歸于我,率其衆,泛海而遁。睿宗改抱爲義州,以鴨綠江爲界。顯宗朝契丹作橋,而夾橋作東西城。文宗朝契丹設弓口門于抱州城東野,置郵亭于門外,又置搉場。文宗患之請罷,而丹主不從。隋、唐之兵、蕭遜寧之兵、三別抄、劉、關之兵,皆自義州入。然則鴨綠一江,天設我要害之地,而義州城高丈餘,周回狹小,有同兒戲聚沙爲城爲郭也。加之以鎭帥者,不事所職,甲無可被之堅,弓無可挽之强,儲無千兵數月之食。爲軍國大計,豈宜恃當時四方之無事,而不爲他日不虞之備乎?善觀天下之勢者,猶良醫之視疾。方安寧無事之時,語人曰,後必有大憂,則衆必駭笑。惟識微見幾之士,然後能逆知其漸,而有憂於無事之時。義州,國之西門巨鎭,中國使臣往來之路也。關防不可不嚴,而城郭如彼其狹小,居民如彼其殘亡,甲無可被之堅,又如彼,弓無可挽之强,又如彼,儲無千兵數月之食,又如彼也。萬一中國有變,則義州必先受兵。今中國旣設靉陽鋪屯之重兵,又起自遼城延袤至廣寧築長墻,野人不能入寇遼境久矣。開州以北,民居已稠,是以去年城開州,將城湯站。開州距義州百有餘里,湯站六七十餘里。城湯站,則又必城婆娑府,距義州僅三十餘里。城婆娑府,則必耕鴨綠三島之田,此吾今日之可憂,而不可留爲後日之憂者也。東八站數百年空虛之地,民居已稠,平安道則民居日益殘亡,雖有義州,不可謂之巨鎭,而恃有關防也。臣聞宅於山者,知猛獸之爲害,則必高其柴援,而又施陷穽以備外,宅於都者,知穿窬之爲盜,則必峻其垣墻,而設扃鐍以固內。此婦人女子之所可及,非有過人之智而後能之也。自古天下之禍,莫大於不足爲,而材力不足者次之。不足爲者,敵至而不知矣;材力不足者,先事而思之,其於禍也有間。國家材力,雖曰不足,於平安道,其可不爲先事而思之乎?伏願殿下勿以四方無事,而將無大憂於義州也。其居民果殘亡,則須及今年,宜徙南民四五百戶以實之,明年又如是。其傍近五六郡縣,亦多徙南民以實之,期以民居稠密。城郭果狹小,則須及今時增廣其基而築之。今年築一面,明年築一面,四年而功訖,則四年之功,實萬世之利。甲兵果不堅利也,則須及今時令本道評事、虞候監修每歲抄錄啓,則兵甲必堅利。軍糧果無儲峙也,則須及今時從時直貿穀,今年得數千碩,明年又得數千碩,至七八年,則兵食可至千萬。旣徙南民而實之,則鴨江三島不可不耕。昔張孟昌、禹貢、許亨孫爲義州鎭帥,暗於兵事,不謹斥候,致有敵變。廷議遂陳三島,非世祖大王本意。未幾世祖欲復耕之,廷議未定,世祖寢疾,忽遺弓劍。嗚呼,痛哉!今議者以謂,耕三島便否,訪問義州之民,是大不然。民則雖欲耕之,爲吏者慮或有變,不欲以便爲對,則誰敢有以便爲言者哉?儻曰:」民亦不欲耕之,亦可已乎?爲大計者,當斷以事之利害,事旣施行而利益旣多,則今言不便,後皆言便。漢趙充國當先零豪與諸羌刦略小種,入寇塞上,充國馳至金城,與虜相對。以遠斥候爲務,遂上屯田策,罷遣騎兵,留步卒,分屯要害。浚渠溝,人二十畝,且耕且守,以足兵食,終無敗傷。況義州與建州相距遼遠,而靉陽鋪又鎭上流與我昌城相望。自昌城至義州,其間有仇寧、方山二鎭。若能遠斥候、謹烽火,則保無野人飮馬鴨綠江濱而能投石於三島耕民乎!此而不思,棄膏腴之田,爲魚鼈之場,廷議失計矣。至若中國城婆娑府而耕之,則不有大憂而悔無及者乎?又臣見騎載之弊,騎載者,非我馬我持之,甲者之馬,乙者持之。無恒心者,我馬猶不養飼,甲者之馬,乙者其肯專心養飼乎?且到遼則貪於唐物,至不爲我之朝夕之計,盡其囊橐而市之,甚者以一狗皮籍氷雪以護其身,而有唐物眩於其目,則不知護身之爲重,而以狗皮市之。安有人而不愛其身者乎?顧溺於貪市唐物,而不知有其身也,又何知有甲者之馬乎?重其載而倍日兼行,則疲困之馬,僵仆道路,生還者,蓋無幾矣。若義州及傍近郡縣南徙之民,旣實旣富,竝與元居之民,分年休息,使各持其馬爲騎爲載,循環往來。而定州以南之民,毋使爲騎載,則平安一道,積年騎載艱苦流亡之弊,庶或祛矣。事若施行,而期以歲月至五六年,無水旱疾疫之災,而事有不如臣言者,臣當受欺妄之誅。伏惟殿下留神焉。於國家億萬年無疆之計,不勝幸甚。
5月28日
[编辑]○辛卯,傳曰:「李元亮妻趙氏之屍,初檢云多有傷痕。且其死也,適當女屍浮出之時,故恐有所因,命推奴婢。再檢云無傷處,且有縊痕,又其家聞卜者之說,使夫妻異居,趙氏因此含憤而自縊。然則奴婢等累加刑訊,恐致隕命。其問于三司。」刑曹正郞鄭眉壽將三司堂上議來啓曰:「趙氏自縊則明矣。以士族婦女而至於自經,必有其故。且問卜之言,乃奴婢等初推納招之語,不可盡信。請更問自縊之故。」傳曰:「除刑問之。」
○先是,文山君柳河妾子孝孫,以婢孝養屢逃亡,燒鐵火筋,穿左足踝,又以麻繩貫結。孝養三寸叔馬未致狀告三司。至是傳于承政院曰:「炮烙刑,國家所不用也,而柳孝孫敢以此施於婢子。予意以爲其婢之當房一族屬公,以警其餘,何如?」承政院啓曰:「孝孫所犯,在立法之前,且其婢子不至於死。然炮烙之刑,雖人主亦不用焉,孝孫旣用法外慘酷之刑。律文有當房人口屬公之文,宜屬公,懲後。」傳曰:「當待三司之啓而處之。」
○傳旨刑曹曰:
炮烙之刑,記惡於《周書》;肉刑之除,書美於《漢史》。夫殘酷之罰,雖人主不可用,況私家乎?國法凡家主之於奴婢,遇有罪過,任其自罰,重其分也。間有嚚悍之徒,利於自罰,非理殘虐無所不至。屬者因鞫棄屍之獄,有私奴馬未致者,告其姪女孝養被其主柳孝孫淫刑,不知死所。招孝孫勘問,孝孫具服。其狀曰:『吾怒孝養屢逃,燒鐵火筋,穿足踝,以麻繩穿其穴。』孝孫,一孽子耳,其見役奴婢想不多數,而虐遇如此,其他士大夫家,豈無甚於孝孫者乎?然此事係干告主,常苦於不發覺,幸一發覺。若不痛繩以法,則暴戾者無所懲,將至於擅殺人命矣。罰一人以戒千萬人,當自孝孫始。除將孝孫依律科罪外,別將孝孫奴婢內上項孝養及孝養之母婢者叱今、孝養之同産末同、夫合伊等、一族若中、鐵斤等,竝皆屬公。
○傳旨兵曹曰:
今後凡講武打圍習陣時,各廂、各衛、各統行師差錯有無,部將報衛將,衛將報大將,大將則衛將差錯有無竝啓達。萬一有錯而不啓達,則治罪不饒。死罪外大錯,各其將帥,依軍法臨時直斷,決罰後啓達。「仍命示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軍令事,上敎允當。然臣恐有難行之弊。令該曹議啓然後更議。「洪應議:」若大將臨敵,則固爾也,若打圍習陣,則須啓乃行。「李克培、尹壕議:」傳旨允當。「
5月29日
[编辑]○壬辰,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三司曰:「棄屍之獄,許人密告,欲得罪人。而近來無識之徒,欲報自已讎嫌,誣飾密告,國家不得棄之,竝加拷訊。如此盛暑,雖一笞一杖,豈加妄加?今後密告之事,如不的實勿聽理,雖事涉可疑,辭無顯迹,則放送。」
○命議李克均所啓全羅田稅移納便否于領敦寧以上及曾經其道觀察使、節度使宰相等。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鄭蘭宗、李淑琦、成俊、朴楗、李約東、李則議:「國家設漕船漕卒,置海運判官。當其漕運之時,判官粧船點卒,觀察使定差使員收稅分載,水軍節度使親自監載。又定虞候,護送于忠淸地境交付;又定押領萬戶,分運發船;所經沿邊諸邑,先審水路淺深立標,親率指路船護送:國家立法,非不詳密。但船上器械或不堅緻,漕卒或代遣迷弱,且於分載之時,輕重失宜,押領萬戶,或不謹考察,沿邊諸邑,或不躬行護送。因此往往敗沒者多,此豈立法不詳之所致?其或中遭颶風,計料所不及。今以一時人事未盡而致敗,輕變舊章,此一不可也。若無水路,則雖道途遠阻,不得不陸運。今有水路漕運之利,而驅農夫農牛遠輸陸路,則全羅一道,人畜俱疲,騷然失望,此二不可也。水路風浪,起於咫尺呼吸之間,若不謹行船,貢稅串以上,安保其無敗乎?欲祛敗船之害而必陸運,則又令轉輸於京倉乎?此三不可也。苟或漕卒代行,押領萬戶、沿邊守令、海運判官,慢不考察,如上所云,則雖運於貢稅串,無救敗沒。臣等以爲依舊漕運,其不如法者痛治,則庶無敗沒之患。」孫舜孝議:「全羅田稅水運陸輸,論者紛紜,匪自今日。據其兩議而思之,則本道非如慶尙道比也,漕路四通,終不可廢。然路有遠近,遠者陸輸甚苦,不獲已船運,近者可以陸運而終無害也。臣意妄謂分一道之半,距牙山貢稅串不過五六日程者,使之陸輸,其餘遠邑,漕運爲便。若曰牛斃馬死爲苦,則慶尙之民每於二月以前畢納稅,不可以廢農論也。姑且行之,可以驗其便否矣。」傳曰:「依舊。」
○下書諸道水軍節度使曰:
《大典》內,兵船漕船八年仍修,又六年更修,又六年更造。若其船果朽敗,則依年限修治宜矣。年限雖過,船若牢固,不須拘年限勞人力改修也。今後船之牢固與否,卿必親審。如不修改,則移文該曹轉聞。
○傳曰:「江原道諸邑軍籍差錯色吏,皆令徙遠道。此道地廣人稀,前之流移者,亦皆刷還,而今實戶六十餘人全家徙邊,則其凋弊必甚。然軍籍重事,而慢吏弄法,不宜全釋。欲將嶺東西人,互相移置,以懲其罪,其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洪應、李克培、尹壕議:「上敎允當。」尹弼商議:「江原道本土瘠民稀,今又以鄕吏全家徙之,則尤必凋弊。然軍籍重事,國令亦不可輕變也。古云:『令出惟行,不惟反。』若此道殘敝,則當以下三道人徙居實之。今此徙邊之法,誠不可廢也。」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癸巳朔,日食。
○傳旨兵曹曰:
大抵人君出一號、發一令,群下祗承,無有違越,然後上無遲滯之政,下無廢閣之失,庶事不墜,而治化可興。若令而不行,禁而不止,則紀綱日至廢弛,馴致于不可爲矣。見今諸陵蟲食松樹,撲殺之功,猝未易就,不得已令諸司,調送品從有差,以助其役。旣又遣人點檢名數,上自政府,下至諸司,廢令不行者有之,此豈尊君命、供職分、維持紀綱之道哉?誠宜下該司推鞫,以正其失,特從恩典,竝治不問、其悉此意,遍行照會,自今以後,各供乃職,毋蹈前轍。
6月2日
[编辑]○甲午,傳曰:「金克愧以守令,招引他邑之妓,容隱通奸,終於事覺,則反爲本州判官禹允恭通奸,其心奸回,詎可勝言?凡定罪,當一從律文。然克愧情狀如此,從律文罪之,又加流配,以懲後來,何如?其以憲府照律,示領敦寧以上。」
○傳曰:「全羅道突山島土地沃饒,若開墾收穀,則可補軍需矣。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臣曾聞突山島極爲沃饒,起耕則其利必多。但倭人往來之處,慮有不吳之變,恐難爲也。」尹弼商議:突山島耕墾事,前日已議,以守護爲難停之。若遠斥堠、謹防戍,又得人以監之,則似乎無患而有益。更令監司、節度使細審便否以啓,何如?「洪應議:」突山等處防禦最緊,若抄船軍起耕,恐有兩役不勝之嘆。臣議軍需自有賦稅之入,此地宜給民耕治,遠斥堠護之。「李克培議:」向者韓明澮啓以爲:『突山島正當倭人往來之路,可置鎭於此;內禮在島北隔水相望之地,亦可置節度使營於此地,相爲救援也。』臣受命往審,自島北堂頭南距今音頭一息二十里,自東邊大叱浦抵西邊小牛川二十里,自東邊注乙浦抵西邊羅進浦十三里。牧馬軍營洞可耕水田八結四十四負五束、田二十結三十三負六束,防築浦可耕水田十三結十六負八束、田十八結二十四負五束。南有馬岾山,十里許又有今音頭,自今音頭水路半息餘,有今音毛島,是倭船往來之路也。東指大洋,中有世尊巖、蓮花、欲知等島,亦倭人釣魚處。上項突山島可耕處外,竝皆巖石,無廣闊之處,置鎭不合。但於彼起屯田,則庶爲便利。然去年沈貞源爲水軍節度使時,私作屯田,虞候軍人,皆爲倭人所殺。若不能日日謹愼,則恐有如此意外之變,正如義州三島之例也。「尹壕議:」突山島近於倭路,不宜起耕。「孫舜孝議:」突山島形勢,臣未親見,定論爲難。古人於邊邑置屯田,且耕且戍,以補軍需者多矣。今獻議者,亦必熟計而言也,姑且施行,當其收穫之時,令鎭將率軍守護。「愼承善議:」臣目不覩突山島,其土地果沃饒,則起耕收利,想必倍多。然曾聞本島作田收獲時,虞候被殺,因此廢棄。今復起耕,恐有前日之變。其耕守便否,令其道觀察使、水軍節度使同審啓聞後,更議何如?「傳曰:」島內起屯田、給民耕,何者爲便?若給民耕,則用軍人幾名可以守護?島近處所有諸島,各距幾日程?島近處某某浦水軍,可除出耕作?近島置斥堠,則某某島可通望某處倭船?令觀察使同水軍節度使商度,幷圖本島形勢以啓。「
○司諫院正言安潤德來啓曰:「常參、經筵,所以接群臣、達下情也。若連三朔停之,則臣恐下情不得上達。」傳曰:「來啓者誰?予於暑月,雖便服居內,常畏觸暑,若正冠帶御經筵,則群臣入侍者亦勞矣。爾等若以此爲未便,則予雖中暑,何憚焉?爾言豈無意歟?」潤德曰:「臣意以爲停常參、經筵,當在臨時處之。若預停六七兩月,則恐有乖於達下情之義也。且因此永爲式例亦不可,故敢啓耳,豈有他意?」傳曰:「予常畏暑,在宮中所御,不過二帖裏。若接待群臣,則當具衣服,冒熱以出,恐或遇暍,兼恐大臣亦有觸暑而病者,因此停之。今爾言下情不得上達,爾等欲言之事,大則交章、上疏,小則箚子,下情庶無有留滯。爾等欲啓何事,而政院不入啓乎?暑月停經筵、常參,其來已久,前時豈無臺諫而不言乎?爾等所言,必有意,其言之。」潤德曰:「當今言路開豁,臣等豈有欲達而未啓之事乎?大抵於經筵,則臣等未及知之事,諸宰相必有悉陳者,且接賢士大夫,固是人君美事。特進官等雖有欲陳利害之事,非經筵時,則安能時時詣闕陳啓乎?」傳曰:「爾所啓特進官之言,是遁辭,毋如是也。昔宋時,夏月不御經筵,有上疏陳之者,予亦見之矣。予少時患暍甚劇,故畏熱異常,在宮中每令人揮扇却暑。若接待群臣,則豈得自由?以此不得已停之。爾等必謂予過於安佚也,今後予當逐日御常參、視事、經筵如舊,六承旨奏事,皆當聽之。」
○傳于承政院曰:「來初四日爲始,啓事如舊。」
6月3日
[编辑]○乙未,傳于承政院曰:「棄屍之獄,三司堂上等未能得情,改差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又差委官,則人皆知終不得隱匿,而或有吐實之理。」傳曰:「其速改之。」
○傳曰:「受朝啓,當間幾日爲之。其考前例以啓。」承旨等啓曰:「若有朝啓,則必有常參、經筵,宰相、臺諫有所論啓,或至巳時不罷。當此酷熱,恐勞上體。請依舊停之。」傳曰:「昨聞臺諫之言,予頗感焉。臺諫以予之不御經筵爲非,而乃曰:『下情不得上達。』予問:『何事不得上達乎?』答曰:『若御經筵,則臣等所未聞見,宰相亦有聞見而啓之者。』凡國家大事、民生疾苦,宰相欲言者言之矣,豈必特進官而後可言耶?然臺諫言之,予雖至生病,當御常參、經筵一切如舊。」承旨等更啓曰:「臺諫所啓,臣等亦未知其意。雖臺諫啓之如此,豈必一從其言而冒盛暑勞玉體乎?請須停之。」傳曰:「予當斟酌。」
○傳曰:「投女屍者,決非小民淺露家所爲,必是室屋深邃大家之事。其令五部,錄宗宰巨室以啓。且令犯者,得首告除罪。」
○黃海道觀察使安處良、全羅道觀察使李諿辭。諿啓曰:「水軍節度使只統水軍,不干於陸軍。凡軍務必須一同論議事外,勿令水使擅行陸地。」傳曰:「可。」
○三廳委官領議政尹弼商等來啓曰:「凡相爲容隱者,謀叛大逆外,不許告。今杖訊士大夫家奴婢,使告其主所犯,恐傷大體。」傳曰:「奴婢自告其主所犯則不可矣,國家刑訊而告之,有何不可?」
○司憲府持平李祿崇來啓曰:「監察金瑗,通事金許義之子也,今以檢察官赴京。以通事之子,糾察一行通事,恐未能如法,請改差。」傳曰:「其問于吏曹。」
○下書于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邊處寧、右道水軍節度使李惇仁曰:「寄卿邊任、專爲防戍也。況今釣魚賊倭連續潛行,備禦不可少弛。卿勿橫行州郡,以致防禦踈虞。」
○傳旨議政府曰:
今方溽暑,易生疾病,雖安居無事者猶然,況被拷掠者乎?前日三司所推棄屍之獄,雖無可尋之迹,以事勢度之,則必是高堂奧室深居邃處者之所犯。曾下首告之令,以開自新之路,而至今無一人來告者。未免驅無罪之民,以赴箠楚之場,因以病死者,必多有之。以一人之故而多害我赤子,是可憐也。然必須索得罪人,置之重典而後乃可。其更廣行曉諭,使速自首,無底後悔。
6月4日
[编辑]○丙申,賜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李鐵堅、韓致禮水牛牝牡各一頭。使之孶息。
○宣傳官朴承煥、副司勇朴承燧、校理朴承爚上疏曰:
臣等伏以今棄屍,有密告臣等父家事者,臣等不勝痛心。臣等母素罹風證,沈緜苦劇,眩暈頭痛,百證交攻,迎醫議問,無藥得效,醫員知名者,無不知之。況臣等父子昵近末光,安敢爲不道之事至於此極,而辱門戶乎?臣等父過蒙聖恩,久忝宰相之列,常戒臣等曰:「世蒙國恩,當操心竭力,毋欺君罔上,毋負聖朝。」脫有此事,旣審聖旨丁寧,臣父安肯暫時遲留顧惜欺瞞聖明乎?慘酷刑人,必是强悍暴戾者之事,而其家長又無儀刑以齊之者也。謗者以此累及臣父母,臣等不勝痛悶。當初命密告之時,慮有冤家報復見枉者,其下旨云:「被殺者名字來派,詳書投納。」今密告臣父家事者,汎稱婢子,不錄名字派係。若臣父家實有此事,而告之者又眞知悉,則何所忌憚而不詳悉書之乎?臣等固知父家,有背主之奴,時方訴良未畢者,或曾有訟奴婢受重罪者,必是此輩乘時騁計,欲中傷之也。況今告者論賞,至爲重大,若非冤家報復之計,則必公然曝白以要厚賞,豈可匿名而密告也?一人被殺,而被密告者多,決知其皆出於報復讎怨之手也。且臣父家婢子,受杖一次後,言端歸一,更有何疑?有司更取庚子年帳付奴婢之數,以憑考時奴婢之數,有司致疑於口數不準,必欲鞫訊。大抵人口生産,物故多寡,才過數年,增減頓殊。自庚子年至今九年之間,安可一樣有增減乎?況臣等四娚妹家役使者,皆出於父母之家,豈可以庚子年帳籍憑考生疑乎?婢子等受杖失魂怖懼之際,卽更以庚子年帳內事取招,其言之錯亂牴牾,無足怪也。若臣父家實有是事,而預爲之慮,則必深思熟計,使其言吻合而如出一口,不當如是差違也。有司雖以庚子年加現婢子爲疑,然此婢子等,年五十餘,四十餘,三十餘,二十五六者,而其現付傳家文記俱存。今聞棄屍年未二十而瓣髮,則年齒不相侔矣。若考文記閱實,則可辨其眞僞矣。且臣父家在薰陶防,與棄屍處鍾樓水閣,相距逈遠。若實棄屍,父家與開川相近,何爲捨近地而泝上流就遠地棄之乎?且如此事,雖親戚亦不得掩覆,況無干切隣,當此酷熱,至受訊杖,幾於死地而不服乎?臣母自被密告之後,痛憤見誣,勺飮不入口,前證轉劇,命在朝夕,人子烏鳥之情,不勝呼天籲地。昔緹縈以匹婦,尙代其父之刑,況臣母虛被惡名,而又慮愚騃僕隷,妄昧昏惑,不能自明,不勝痛心。伏望許令考其奴婢傳係文記,覈實年歲,辨其不干,以伸冤抑。臣等就獄辨明,以續病母奄奄之命。
傳曰:「有訴良未畢者,有奴婢相訟者,是可疑也。若實有此事,朴楗豈有不自首之理乎?棄之。」朴楗來謝恩。傳曰:「公事間事,不可遽棄,故鞫之耳。今無實故棄之,勿謝恩。」
○武靈君柳子光上言曰:
伏以平安一道與中國爲界,鴨綠一水分爲彼我。昔契丹有之,則鴨綠反爲之害也,今爲我有,則所謂我據曰要,而與天地爲終始,不可失也。與天地爲終始,不可不嚴其關防也,安有恃天下之無事,而不留意於我之關防也?臣嘗於里閈見之,有東西家籬落相接,其貧富不甚相遠,有無相資,禍患相救,期以世世終歸于好。數年之內,東家漸富,西家漸貧,東家之耒耜,或侵西家之田,東家之牛羊,或損西家之禾,積以歲月,漸成仇隙。於是西家悔不造爲垣墻,以爲區域,而亦無及矣。至其子孫,東家日益富盛,而西家日益貧殘,東家之子孫又便驕傲,侵奪西家之土田殆過半,而西家之所有,蓋無幾矣。此雖里閈之事,推而上之,則天下國家之勢,亦不外是。今天下富盛,盡天下之地而有之。自遼陽築長墻,旣設靉陽堡,又城開州,漸次城湯站,城婆娑堡,不待智者而後可知。而況遼東人亦皆言之乎!平安一道則人民稀少,生業殘亡,臣恐終不免東家之侵,而有西家之悔也。使西家之父兄,不恃東家之好,而早爲區域,築其垣墻,爲子孫萬世之計,東家雖富盛、子孫雖驕傲,豈能遽破其垣墻而侵奪其土地乎?今義州之事,頗相類之。噫!天下無事則已矣,天下有事,則必先受兵。今天下雖無事,安知天下日益富盛,至後世其子孫,不爲驕傲者乎?是以臣於經筵,略陳大槪,又退而爲書,昧死以上。伏惟殿下不以臣言爲迂闊,卽命大臣議之,命該司磨勘以啓。今殿下留神於平安一道、義州關防等事,爲萬世之計,可謂至矣,可謂勤矣。噫!安而危,治而亂,此陰陽消長之理也。三代以來,理亂之迹,布在經史,可監可戒。臣伏聞議之者,或曰:「此國家已行之策。」或曰:「此自世宗朝講之熟矣,而勢有所不便,遂寢不行。」或曰:「令該司磨勘。」其議紛紛,無有定論,此豈殿下令大臣議啓之盛意乎?兵曹又議義州築城曰:「時無大敵,不宜增廣退築,以勞民力。」又曰:「與建州相對上流諸鎭城子間,有低微狹小,此不可廣築也。」又曰:「使臣通行內地,無城小邑數多,不宜急急於義州之城。」是何意也?臣愚未知大敵至而後乃築城,以爲關防乎?所謂上流諸鎭城子,有重於義州者乎?所謂無城小邑,亦有重於義州者乎?以臣愚計,內地小邑亦能城之則可矣,民力有所不及,則姑舍是,而增廣義州城可也。上流諸鎭雖曰緊關,臣愚以謂不如義州與中國爲界之緊關也。臣於丁亥年從征,親見建州李滿住所居部落,皆草蓋,不過六七十家。滿住,都督建州者,而其部落如此,則其他部落之殘可知。若曰建州野人時有竊發爲鼠竊狗偸則可矣,聚爲大敵如隋、唐、蕭遜寧、三別抄、劉、關之兵而能從橫闌入,則必無是疑。何以言之?其部落殘亡,其種類不多,而自江界至昌城、昌洲,山川險阻,步者不能連袵,騎者不能竝驅,則其能從橫而闌入乎?然諸鎭城子高大改築亦可也,而民力有所不給,則姑舍是,而增廣義州之城可也。大臣議之,旣不詳而歸之該曹;該曹又議之,亦無遠慮,其可乎?孔子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使孔子爲愚人則可矣,使孔子不爲愚人,則人無遠慮,其可乎?善爲家者,亦必有遠慮,況爲國而不爲遠慮,其可乎?臣竊惑焉。義州之殘盛,豈秦人之肥瘠乎?臣愚以謂大有關於國家之肥瘠也。南民決不可不徙以實之,城基決不可不增廣,三島決不可不耕食,明矣。奈何不詳究利害,而徒爲紛紛耶?臣竊惑焉。昔我世宗欲復永安道四鎭,而當時紛紜,毁謗沸騰,莫適可否。世宗裁自聖心,旣復四鎭,徙民以實之,浮言隨以定,民心自安。以今四鎭之事觀之,則當時議者之紛紜,未知何心也。況今義州之事,非復立四鎭之例也,而又何議之難耶?臣竊惑焉。伏願殿下斷自聖心,不計小弊,不慮小患,行之勿疑。積以歲月,持之悠久,則義州民居可以稠密,城郭可以高大,三島可以爲田,騎載往還可以無虞,萬世之計可以得矣。
命留政院。
6月5日
[编辑]○丁酉,上幸慕華館,試武士藝。還宮時,歷幸豐川尉任光載家,賜緜布一百五十匹、米四十碩、黃豆二十碩。傳曰:「今見公主,不忍遽還,欲少留。但慮侍衛諸將,冒暑而立,其各就便處以待之。」日暮還宮。
6月7日
[编辑]○己亥,雪城副守鐵丁來啓曰:「臣家與囚人李譁家對門,前年八月譁移居西小門外,其本家則錄事朱詗假寓焉。譁被囚後,遣人言于詗曰:『事若發覺,有問於汝,當答以同非被杖後,臥于此家而死。』此可疑也。同非約年二十餘,有姿色者也。且三司推考時,譁奴內隱山言:『同非爲吾主所打,五月十五日致死。其日夜,令我負其屍,往薄石峴埋之,因大雨,夜暗路迷,不可行。欲投屍于開川,待敦義門之開,入城,投之于三間屛門開川。』其言如是,而不錄於供辭,臣未知何謂也。譁旣賂管領,則亦必賂仵作人,仵作人雖自言棄屍于松間,而未得其屍,此不可信也。臣聞之,不敢含默,敢來啓耳。」傳曰:「速囚朱詗鞫之。承旨等曾聞此言否?」金克儉、慶俊啓曰:「臣等亦聞譁奴棄同非屍于三間屛門開川之語。謂李季男曰:『此大段節次,初推招辭不錄根因,固宜窮鞫。』季男答曰:『當問掌鞫郞廳安該取招後,據此可推。』克儉又啓曰:」臣其日往在二廳,聞一廳喧說云:『罪人斯得!李譁負屍棄之于三間屛門也。「韓堰啓曰:」臣其日往在一廳,與李克增、禹賢孫同坐,郞廳安該問事。臣出外復入見,一男子方被鞫。臣問曰:『是何人?』安該云:『譁之奴也。』書其招辭,示臣而已,三間屛門棄屍之言,臣未之聞。「命召李克增、禹賢孫,傳曰:」譁奴內隱山所言三間屛門棄屍事,何不錄于招辭乎?「克增啓曰:」管領招辭云:『屍身置處,內隱山或言薄石峴,或言沙峴,或言阿耳峴,兩三變辭。』臣等卽鞫內隱山,供云:『棄屍阿耳峴爲是。』郞廳用亂杖二三度詰問之,內隱山言:『三間屛門棄置。』安該書招辭以進,臣問曰:『三間屛門之言,何不錄?』該答曰:『非的實之言也。』臣亦不强使幷錄者,以亂杖抑問故也。「傳曰:」若以亂杖時所言,爲不足取信,則凡刑訊得情事,皆不可信歟?如此大獄,該不詳悉取招可乎?令一廳囚鞫以啓。「
○議政府啓曰:「比聞因臺諫之言,欲御經筵、常參,深恐上體觸暑。請依舊例停之。」傳曰:「予小時在韓政丞家,觸暑不省人事,因大夫人〈明澮妻也。〉手自沐浴救療得更甦。至今遇暑月,常恐患暑。自六月至七月停經筵、視事,非今日始也。司諫院有所論啓,予不得已欲御經筵。今議政府請停之,豈不斟酌而言之?當依所啓。」
○右承旨李季男自一廳來,啓曰:「安該供云:『李譁奴發說棄尸辭緣,遍告堂上及丞旨,李克增云:「此非的實之事,不當取招。」云云,故不錄於招辭。』」又啓:「一廳堂上議云:『安該招辭如此,其日堂上及丞旨,一時憑推。』」傳曰:「堂上等推鞫時,更稟旨。」
6月8日
[编辑]○庚子,日本國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衛門尉信重、西海路冷泉津尉藤原貞成、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兵部小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中尾吾郞等二人來朝。
○傳旨三廳曰:「國家所恃以爲治者,生殺之權而已。生殺之權下移,則人君擁虛器,而國非其國矣。近有殘忍殺人棄之溝中,在宜窮索深治,以正典刑,而推之無據,故不得已立首告之法,又懸賞購捕。今已浹旬,而無有告者,可謂國家有紀綱乎?今乃增告捕之賞,重不首之罪,期於必得。如有告者,前日所頒賞典外,別將緜布五百匹加給。又將犯者,六寸以上親皆抵重罪,宜速榜示,使窮里僻舍,無不周知。」
6月9日
[编辑]○辛丑,諭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李秉正曰:「今因卿啓,知三衛野人絡繹款塞,或指言前日作耗之人,或言不知作耗之由。夫狼子野心,安知非聲言歸附,內實窺覘者乎?然帝王待夷之道,來者不拒,去者不追,羈縻之而已。爲鎭將者,不知變通,徒以閉關爲是,遇有隔江乞入者,一切固却,使不得渡江,則非徒違聖人包荒之道,亦將生邊塞之釁,非計也。卿宜約束鎭守,凡有叩關之人,一皆應接,徐觀其勢,可施惠者施之,務得其歡心。且語之曰:『爾等蒙國家之恩久矣,忘恩背德,屢寇邊境,其罪極矣。而殿下亦不問罪,只降諭書,使爾縛致罪人,兼刷還搶去人畜,今已踰年。而爾不如諭是,爾輩負恩之罪滋甚,此豈爾自全之道乎?爾若悔過自斷,速依諭書施行,則當啓殿下,聽爾入朝如初。不然則安有堂堂大國而墮爾術中,納携貳之人乎?』」
6月10日
[编辑]○壬寅,平安道節度使李秉正馳啓曰:「左衛李木長哈等二人、右衛童松古老等四名、溫下衛酋長金劉里哈等十五人,請上京肅拜。」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兵曹。尹弼商、洪應、李克培議:「三衛野人雖懇請來朝,然其犯我邊鄙,罪不可赦,依前降諭書辭緣開說,而勿許接待。」盧思愼議:「建州三衛與我隔江,密邇其居,若欲入討,朝至暮還。彼之所以叩關歸誠,非徒畏服威德,亦自存之計也。前此作耗,虜掠一二人而去,彼雖有君長,本無法制禁令,安能責之一一如法乎?近年絶不叩關者,以麾下人作耗我邊而不能禁,有所畏懼而然也,豈有輕我大國之心乎?古之帝王待夷狄,來則撫之,去則勿追。彼旣誠心而來,則不必與之較也。且以我國利害言之,以一時小小作賊而閉關不納,則彼亦自知無所賴於我,而作耗邊境,必不止矣。國家常遣助戰將,率軍官以擬敵來,敵不來而先自疲弊,此亦不可不爲之慮也。臣之愚意以謂,若有來者,以前降諭書責之,使之知悔,而館待如初。」孫舜孝議:「平安道道路不險,民居蕭然。故祖宗朝只開北門而待之。世祖朝李滿住子豆伊等入朝,取路平安道,還復閉關,蓋以不可開門而引賊也。況今彼人,其擄去人畜,不卽刷還,徒望聖恩,托言告變,以求入朝,犬豕之心,何足取信也?許之則我受其欺,絶之則彼更蓄怨,後若復來,姑且勿納,而說之曰:『一如前諭,擄去人畜刷還,則轉聞從請,不然則不可入也。』」愼承善議:「彼人不刷還擄去人畜,理當閉關不納。但業已開路而遽絶之,必生釁隙,依啓本施行何如?」李崇元議:「滿浦來往野人等,竝皆接待,則供饋贈給之費,皆自南官輸入,必將難繼。三衛酋長所遣人來,則許越江饋餉,依前諭書開說,如有求請之物,勿令從請,其餘諸衛人來者,勿許越江,以杜無窮之弊何如?」魚世謙、李瓊仝、尹垓議:「三衛野人托言請朝,成群往來,一則觀我虛實,一則費我資儲,似爲未便。然一朝遽絶,不令渡江接待,則彼人向國歸化之心,無由得達,必生憤恨。姑令邊將依舊接待,每語之曰:『平安道,上國使臣往來之地,汝等雖欲朝京,不可由此路事,前已曉之,汝等豈不知朝廷意乎?且據前降諭書內辭緣,嚴加誨諭,期以拿致賊人,刷還人畜,汝之誠心歸順,坦然明白,然後邊將得以啓聞。不然則汝雖數來,邊將豈信汝空言,乃敢啓聞乎?』如此開說,而彼人若不能拿致賊人,刷還人畜,則彼不敢以空言往來矣。拿致賊人事,恐彼終必不能,萬一刷還人畜而求欲上京,亦當以前所語,隨宜拒之,察其情勢,一一馳啓。」
6月11日
[编辑]○癸卯,右副承旨慶俊往三廳。傳曰:「李譁違端頗多,必須窮推,使卽輸情可也。況其罪律不當死,今若吐實,則當末減矣。如或不爾,後日不能發明,則當置死刑。且以一人之故,枉受刑杖者甚多,李譁豈不聞之乎?以此意開諭李譁,亦將此意,傳諸政丞,使之諭衆。」
○武靈君柳子光進義州及東八站、遼東、廣寧等處,山川道路形勢地圖。仍啓曰:「自遼東至開州,人居比舊漸盛,且築城堡將及湯站,勢不過十年,必湯站成矣。湯站距義州不遠,而義州城低微狹小,若待城湯站後廣築義州之城,無乃太急乎?臣意以謂當及廣築義州城,預爲之備,則後日無虞矣。然此非但臣臆見,曺淑沂在義州,審其便否,與臣言之如是。且中國自遼東至靉陽堡築長墻,以防賊路,自靉陽致鴨綠雖無長墻,山川險阻,賊未易往來,賊之窺我義州等處邊鄙,無足深慮。臣意謂廣築義州城以固邊圉,多置烟臺,以謹斥堠,令我民入耕三島,則關防固而軍需足,豈非備邊長策乎?」傳曰:「觀圖已悉前疏。」下該曹。
6月12日
[编辑]○甲辰,傳于承政院曰:「棄屍推鞫,今豈可止?如有自首者,則雖不可專釋,猶當末減,若不自首而後現,則當置之不辟。令固榜知會。且平時,主之所犯,不可令奴婢告之,此則事之非常者也,許奴婢告主何如?先王朝有例否?其問三廳以啓。」三廳議啓曰:「許奴婢告主,昌原君被推時,國家權立一時之法。其時臺諫極論其不可,今不可踵而行之。且旣令密告,又示購賞,此亦足矣。若許告主,恐傷大體,寧失罪人,不可施行。首告者行寬典,不首告者置極刑事,上敎允當。」
6月13日
[编辑]○乙巳,宗宰二品以上、東班三品堂上官、承旨、弘文館藝文館官員、都摠管諸將,賜胡椒有差。
○平安道節度使李秉正上疏曰:
臣聞獻議者言,義州三島皆可耕,命下該曹議之。臣謂古人有言,百聞不如一見。臣前日待罪義州,其山川道路內外耕守之宜,備知其詳。故臣不能含默,謹陳便否如左。臣竊觀於赤島在州城北門之外,距州治纔一里餘,只隔鴨綠一江,出耕入宿,勢甚便易。其外又有西江、狄江爲之限隔,且置堠望於統軍亭上,且耕且守,萬無一失之慮。雖名外地,實在門庭,故州民耕墾已久,有利而無害焉。至如黔同島距城三十餘里,威化則又加半焉,皆在蘭子、鴨綠兩江之外,乃是六七十里之程,往來尙費一日之晷,又奚望於耕耘耶?此知其不可者一也。臣竊惟地窄民稠,口衆食貧,則可耕之地,不可不墾也。義州地非不廣,土非不厚,而所少者民而已。其民擇土而耕,更休地力,久安其業。且今兩島耕墾之功,非一二民之力也,若驅內地安業之民,開墾兩島,則舍近取遠,勞而無功,虛內重外,彼此俱失。此知其不可者二也,方今聖德如天,春恩秋威,外綏內安,賊之所以不擾義州,以無可乘之便耳。今乃涉蘭子、鴨綠兩江,遠耕兩島,此所謂慢藏誨盜。開門招寇也。謹守嚴防,尙且失之,況慢藏誨盜、開門而招之乎?且兩島賊路四通五達,民不可留宿於彼,出入候邏,又必不安其業。狃於昇平,亦必怠於防戍,賊或伺便,邊釁乃起。此知其不可者三也。臣職守邊圉,凡在備禦安民之策,不可不上聞,故瀆冒天威。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墩、節度使李秉正曰:
言者云:『義州城子狹小,城內人家櫛比相接,一家失火,則焚蕩無餘,必須廣其城基。卿等同審,果如言者所啓,則應退築方位與尺數,詳錄馳啓。
○下書義州牧使曺淑沂曰:
於赤、黔同、威化三島,在祖宗朝州民久遠耕治,賴以饒足。自張孟昌不謹隄備,使賊搶去農民以後,緣此不耕,已踰二紀。以一將失戍之故,廢民産業,大失事宜。予採議者之策,甲可乙否,莫適所從。想此三島與民居相遠,勢不得朝耕暮還,須當農月,使佃者結廬野處,因定戍軍以護之乃可。爾其躬親視度其地勢,當用幾戶佃作,當用幾人守護,賊由何路經幾許里。乃至農所乎,圖其地形,仍將上項節目,逐段開錄馳啓。
6月14日
[编辑]○丙午,三廳堂上李克培來啓曰:「李譁妹夫崔集成與臣隔墻而居,有無相資,無異切族。恐人疑臣漏通公事,請避。」傳曰:「勿避。李譁則移囚義禁府鞫之。」
○前校理崔溥還自京師,寓靑坡驛。命撰進日記。傳曰:「李暹漂流生還,特命超資。溥可用人,今又漂泊萬里,無恙生還。其敍用之命,當在喪畢之後,姑賜米豆若干及賻物。」〈史臣曰:「溥若於此時辭謝,請奔喪覲母然後撰集日記,則上必從之,人無間言矣。今不能所以招後日之議也。然以是爲身累則過矣。」〉
6月15日
[编辑]○丁未,戶曹判書鄭蘭宗來啓曰:「今計夏三朔倭人所獻答賜布帛,無慮十餘萬匹,而司贍遺儲,只八十餘萬匹耳。三朔之費如此其多也,則以國家有限之貨,恐難繼之。彼人來獻之物,唯烏梅木、蘇木等物,則公私所用也;如束香、丁香、白檀香、胡椒等物,皆不緊於用,而價則太重。況胡椒,義盈庫所儲六百餘斤,國用有餘矣。但彼人所利,勢難固却,當權辭語之曰:『爾輩所獻之物,皆不緊於用,價甚重爾。若減價而受,則當一一答賜,不然則似難從願。』如是開諭,觀其去就何如?」傳曰:「所啓果是。其與禮曹商議以啓。」
○傳曰:「近年久廢講武,今不可不講下三道。當徵兵,不宜量田。永安道軍士不與講武,且本道初不量田,今秋止於永安道量田可也。」
6月17日
[编辑]○己酉,流星出女星入斗,長五尺許。
○都承旨宋瑛自義禁府來啓曰:「李譁事干人太半不服。惟李荏婢者斤招辭稍露其情,奴內隱山則其施爲節次一一直招,了無可疑。然其訊杖之始,顧李譁被拘搏,甚有哀色,四顧囁嚅,不忍直證。」傳曰:「明日都承旨早往速推。若與事干人,通謀飾辭,則不可也。」
○傳曰:「尙宮曺氏有功,以其四寸兄曺鐵柱爲兼司僕。」
6月18日
[编辑]○庚戌,弘文館副提學安瑚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人主所以駕御一時者,惟生殺二柄而已。近有殘忍者,枉害人命,棄諸都中,宜懸賞購求,以正其罪,決不可置而不鞫。然臣等伏覩宣諭內旨曰:「犯罪者六寸以上親,將加以重罪。」臣等竊謂五刑莫大於叛逆,宜加赤族之誅,緣坐止於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今犯者竝坐踈族,所據何律?夫名分,國家所恃以爲治者也。國而有君臣,家而有奴主,雖小大不同,名分則一也。謹按律文,奴婢有罪,其家長及家長之期親若外祖父母,不告官司而敺殺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杖六十、徒一年。若奴婢之於家長,但敺者必死,殺者凌遲。其制律如此,所以重名分也。以此防之,猶豪奴悍婢與弱主抗,甚至殺害者有之。奴婢殺主,悖逆無比,而止坐其身;主殺奴婢,而罪及其族,用刑不幾於顚倒乎?古人云:「法愈密而奸愈繁。」法者如懸衡,垂象以示人,非人主所得輕改之也。若人主乘一時之快而低昴之,則是法不信而秪長民奸,豈所以爲國之道乎?伏願殿下以大舜欽恤之心,勿用匪彝以誤庶獄,不勝幸甚。
傳曰:「爾等之意,予已悉矣。但生殺者人主之大柄,而非臣下所得而擅用者也。且人主制法者也,而賞以春夏,殿以秋冬,以順天時。故人主不得作淫刑以逞,而況於臣乎?今流屍有裂破之處,殘虐莫甚,是不有國法也。予欲痛懲,而至今未得罪人,觀其事勢,是必巨室大族,其親戚盤據,羞其一門爲此不祥之變,故相與掩覆而不露耳。大抵家門之事,三寸不能知,而四寸有能知者。今譁之親戚,立朝者衆矣,夫豈無一人知譁所犯哉?皆諱其親而不告於予,若知而不告,則是謂欺君,欺君之罪,何以治之?夫人主有國,不能自治,必賴於臣。今若容隱罪人而莫之告。則得罪人無期矣。故權立此法耳。且爾等職親地密,如此等事,宜體予意,而反爲此言何也?」瑚等啓曰:「臣等久侍經幄,知無不言,職也。此事若合於律,則臣等當先敷奏而行之,但不合於法耳。法者如懸衡,不可有所輕重。今聞上敎云:『一時權宜之法耳。』臣等謂人主行法,欲行於萬世,若遇一罪人而設一法,又遇一罪人而又設一法,則非所以用律之道也。凡罪莫大於叛逆,而罪止期親,主殺其婢,而延及於六寸以上親,不亦倒乎?」傳曰:「天生蒸民,本無貴賤。雖名爲奴主,初一天民也。今若人人謂爲己奴僕而逞其殘虐,則是害天民也,其謂之有君有法乎?且爾等以爲律外之刑,不可用也,則當其初,曷不諫止,而今乃言之歟?」典翰李昌臣啓曰:「本國古稱禮義之邦,以有奴婢而上下分嚴也。近來奴隷有殺其主者,只坐其身,而主殺其婢,則罪及六寸,恐豪奴悍婢,挾其强而弱其主者,從此滋矣。且本館多員,凡遇事,必待會議然後敷奏,故遲遲至此耳。」傳曰:「李譁獄幾成矣。假如罪止杖一百者,予或命減至杖八十,或命加至死刑,則爾等以爲何如?」瑚等啓曰:「臣等所啓,願從正律而已。若減至杖八十,則是恩出於上,所謂好生之德也。且律者,天下所共由,若或加至死刑,則臣等當陳其不可而已。」傳于承政院曰:「弘文館所啓,錄示領敦寧以上議之。」
○都承旨宋瑛自義禁府來啓曰:「李譁事干人皆服招,但其間小小節目未合耳。至如龍眼則如前不服,瞑目無言,以此不能刑訊。內隱山一處質問何如?」傳曰:「有可疑處,勿令遲留,使之修飾事,已有傳敎,而不卽質問,今更稟旨,誤矣。明日刑房承旨,其代往鞫之。」
6月19日
[编辑]○辛亥,命召弘文館員,傳曰:「爾等之意,予已具悉,予之心,爾亦詳知,上下交孚,豈不美哉?今者棄屍之事,予非敢斥指李譁也。若有眞犯者,當寘諸重典,籍沒家産,六寸以上亦欲抵罪。而議諸大臣,大臣曰可,予欲擧行。而言者以籍沒家産爲太重,故姑留其議于政院。日者遣人問李譁曰:『如此苦熱,以一人之故,累及衆人。爾若直告,則予當末減;若不直告而因事後現,則將加重典。』譁曰:『此非臣之所犯也。臣有所犯,則當下問之時,何敢諱焉?』果非譁之所犯,則然矣,否則下問之時,不卽自首,是謂欺君。欺君之罪,固當誅之,豈以元罪之輕而不置重典乎?姑舍前罪,而以此論斷,誰曰不可?況殺人者殺,所以償命乎!前者金彦辛曰:『玄碩圭小人也。』予問之曰:『碩圭非小人也,何以謂小人耶?』彦辛曰:『於臣心以爲眞小人也。臣雖被重刑,終不可不謂之小人矣。』予以爲彦辛之心直矣,碩圭雖非小人,於其心以爲小人而然耳。及其終也,乃知彦辛黨於任士洪而欲害碩圭也。予於其時,欲寘重典,而貸之,時有以可殺言之者矣。昨日爾等云:『若元罪杖一百而下服杖八十,則是乃好生之德。』予則以爲非也。自古帝王莫盛於堯、舜,而刑期無刑,使人知所畏避而不敢犯,是眞所謂好生之德也。人犯重罪而姑息從輕,豈所謂好生之德乎?六寸以上親抵罪事,當更議之。」安瑚等啓曰:「臣等意凡用刑,當依律斷之耳,非專以從輕爲好生之德也。」傳曰:「生殺之斷,予豈不熟計哉?」
6月20日
[编辑]○壬子,先是,陰竹人故郡守朴允昌妻鄭氏爲賊所殺,敬差官李義亨往鞫之,乃其子成根所爲也。義亨馳書以啓,上驚駭,命義禁府拿來鞫之。以左議政洪應爲委官,仍召應示義亨書狀。傳曰:「卿見此書。天地間有如此事耶?卿往鞫之。卿豈先有心於成根之殺母而推鞫乎?當平心俶問,務得其情。」應啓曰:「鞫之則可知其情。然豈意明時有如此事耶?臣實痛心。」
○左承旨韓堰啓曰:「權操奴妻愛金告操殺婢甘之。以奴妻告其父主,風俗所關,令攸司推鞫何如?」傳曰:「可。」
○監察金瑗來啓曰:「以臣充謝恩使書狀官,臺長駁之,請避。」傳曰:「勿避。一行汎濫事,盡心糾檢。」
○刑曹啓:「權操斫斷其奴禿衆右手母指罪,律該不應爲、杖八十、收贖,依《大典》奪告身三等。」從之。仍命禿衆及其同生妹婢延臺等竝屬公。
6月21日
[编辑]○癸丑,全州府尹金克忸辭。
○議弘文館箚子。沈澮議:「主殺奴婢之律,重則杖六十、徒一年,輕則杖一百。但今殺婢者,用金刃,棄屍都城,不可輕論。然罪及六寸,似太重。」尹弼商議:「罪及六寸,此憤其不告而然也。然弘文館所啓,據律據義,允合大體。」盧思愼議:「依弘文館所啓施行。」傳曰:「可。」
○傳曰:「今觀李譁上疏,專欲發明。然士族家中事,非切隣所得知也,相知者奴婢耳。今其奴婢一一服招,當訊問李譁得情可也。且李譁曾奸同婢與否,更鞫問譁家奴婢。」
6月22日
[编辑]○甲寅,承旨金克俊自義禁府來啓曰:「李譁事干連山人,已承服譁之奸同婢事。李荏婢二人承服云:『譁嘗奸同非,以妬割其陰門而殺之,聞之於譁家奴也。』乃問譁家奴婢四人,服招云:『信有此事。』譁云:『自三月始奸同非,同非要我出,使之奴潛留于房而淫之,予惡而殺之耳。』以此觀之,獄辭無疑,結案取招何如?但其枉刑事,具載推案,而遣承旨下問時,不以實告之罪則不載,何以處之?」傳曰:「待內隱同來,竝取結案。其餘事干,悉皆放之。」
○前校理崔溥撰進中朝聞見日記。承政院僉啓曰:「崔溥今畢撰日記,欲奔父喪,請給馬以送。」傳曰:「可。且予見日記,可謂悽愴。其賜賻布五十匹。」〈史臣曰:「溥之還,上憫其艱楚,命撰日記以進。溥留靑坡驛數日,故舊有往弔者,溥不以初喪受弔時,引接談話,敍己漂泊艱關之狀。以此致謗。」〉
○全州府尹金克忸上疏曰:
猩猩能言,而不離於獸,鸚鵡能言,而不離於鳥,以其無行故也。人臣而不能盡忠於國,人子而不能盡孝於家,則與禽獸奚擇焉?臣今出尹全州,遠離螭陛,回首終南,冤不能禁。臣父知遇世祖,展其經綸之才,以事知第一稱之。臣父言而世祖聽之,臣父計而世祖行之,古人云:「義爲君臣,恩猶父子。」臣於臣父見之。噫!臣父久秉國政,職帶兵曹者八年,寵傾而謗興,位極而毁來,古今通患。以周公之聖,猶未免流言之謗,況臣父乎?且人非堯、舜,孰能無過?議臣父者,雖或以飛謗爲言,亦不得曰無功於國家也。《書》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況臣父之謗未形,而臣父之功可記乎?假使臣父有過,猶以功過輕重之,過大而功小則已矣,若功可以掩過,則隱惡而揚善,非聖人忠恕之道乎?臣父當世祖朝經濟之功,雖使讎家議之,不可曰無也。其敵愾之功,特一時餘事耳。其參定《大典》,作式橫看,皆出臣父之手,世祖大王創立一代之法,爲國家萬世不易之軌範,臣父之功爲多。奈何奉常寺以『述義不克』議臣父之諡,而上以累世祖大王知人之鑑,下以結臣父之冤於地下乎?嗚呼,痛哉!臣爲人之子,而不能伸父冤於白日之下,則可以曰盡孝於家乎?猶齒於人數而食祿大夫之後,臣豈須臾安於心乎?角巾南路,築室先塋之側,抱恨終身,臣未嘗頃刻忘于懷也。顧惟老母白髮離披,氣息奄奄,常語臣曰:」不幸汝父已死,老女之生,惟汝是賴,今汝將欲老死於父墳之側乎?「母子相携,言輒於邑。噫!天地有窮,此恨無窮。頃者臣伏蒙聖慈,特賜敎書曰:」爾以先父國光改諡事,章十上而不知止焉。言辭迫切,誠意懇到,爾於父子爲親之誠,至爲可嘉。況爾父平生相業,無過失可言,予豈靳從其請耶?一開其端,末流難防,孝子之志,雖不可奪,太常之議,不容追改。「臣父之冤庶幾伸矣,而臣亦感激于中,時與老母言之,繼以流涕。古人云:」知子莫如父,知臣莫如君。「然則知臣父者,孰如殿下之聖明乎?殿下以高出百王之聖,旣曰:」無過失可言。「,則臣父之無過,章章明矣。但曰:」一開其端,末流難防,太常之議,不容追改。「夫天下之事,不過曰善與惡而已。諡固當也,則一改且不可;諡固不當也,則雖百改何害?要以歸之於名實相當而已。臣父旣無過失,則其橫加之謬諡,雖百追改,何累於公議?何患於末流之難防乎?善與惡相反,而不可竝稱也。夫諡者,公天下萬世之議也,如使善者而得惡諡,惡者而得善諡,豈懲惡勸善之意乎?昔子貢問於孔子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孔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朱子釋之曰:」人有一善之可稱,聖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又曰:」孔文子固是不好,只敏學下問,亦多好處。「使今之奉常議文子之諡,則何以爲議?臣固知必曰『丁』而不議之以『文』也。議之以『丁』而不以『文』,則孔子之答子貢之問,朱子之釋孔子之言,何也?純惡而無善,則可議之曰『幽』『厲』,而雖百世誰得而改之?『幽』『厲』不得冤於地下,而其子孫亦不得改於淸議之公也。臣父則不可曰無功於國家也,亦不可曰有爽於德行也。然則不過曰有過無善也。儻有徵過,宜取其善,議之以『文』,而不可曰『丁』也。議臣父之諡者,如崔灝元爲正於奉常之時也。臣愚未知灝元之爲人,聖於孔子而賢於朱子乎?學術雜而不正,言語詭而荒唐,擧世知之,安知聖人恢弘天地之量,而能善惡之取捨乎?臣竊痛心。伏願殿下憐臣父有功而無過,察臣父有善而無惡,勿以浮言之謗爲疑,勿以灝元之諡爲是,究孔子答子貢之問,稽朱子釋孔子之言,特去『丁』字,以明是非,以分善惡,不勝幸甚。
命留政院。
6月23日
[编辑]○乙卯,傳曰:「老病服藥及持甁酒者外,一切禁酒。」仍傳曰:「近因棄屍之獄,刑及無辜者亦有之。予在九重之內,安得知之?攸司宜檢察,以謹天戒。」
6月24日
[编辑]○丙辰,軍籍廳堂上廣陵府院君李克培來啓曰:「今修軍籍,令父子完聚。但舊案各現者,亦改之爲完聚乎?」傳曰:「自今案爲之。」克培啓曰:「父子完聚,誠爲美法。臣意以謂父子今雖同居,男婚女嫁,旋卽異居。且如父爲正兵而子爲船軍,則皆欲避重就輕,欲爲完聚之計,請囑奸吏,不無冒錄之弊。請勿行完聚之法。今軍案幾成冊,成冊亦是難事。」傳曰:「軍籍成冊雖云難事,父子完聚亦是重事,不可廢也。」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李諿曰:「聞崔溥到中國得見水車制度而來。其令巧性木工,聽溥指揮,造作上送。」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成俶曰:「見卿所啓,食心之蟲,已損晩稻十分之一。卿其急速巡行,備審蟲災以啓。」
○傳旨議政府曰:「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無失德,妖不妄作。予以寡昧,嗣守丕基,若臨淵谷,不敢荒寧,庶幾內無失德,外無失政,幾致和平。而今當興農之月,畿甸之間,彌旬不雨,心疚方殷,繹思厥愆,未知所由。予慮司獄官吏,或眩於施爲,或謬於無斷,或濫肆刑杖,或顚倒是非,或甘賄賂,或牽威勢,使我赤子枉抱冤屈,鬱悒之積,上干和氣,旱乾之災,意由於此。其中外理獄官司,革旣往之非,礪將來之志,審獄囚之情,卞枉直之狀,刻意聽理,惟務速決。使之囚無冤枉,獄無淹滯,變乖氣爲和平,轉災異爲豐穰。使我元元,同囿太和,豈不美哉?惟爾政府,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6月25日
[编辑]○丁巳,國忌。
○命都承旨宋瑛往義禁府同鞫朴允昌妻鄭氏被害根因。仍傳曰:「近旱徵已見,恐是刑獄乖錯,感傷和氣。此大獄,不可不明聽也。」
○傳曰:「恤囚傳旨,昨日已下。但旱乾如此,罪囚可放者放之,收職牒人可給者給之,何如?」承政院僉啓曰:「上敎允當。」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李諿曰:「崔溥一時漂流還來人光山記官程保等四十二人,令聚一處厚饋之。其時有功許尙理等十八人,各給緜布二匹、正布二匹。」
6月26日
[编辑]○戊午,百官賀中宮誕日。
○承政院啓曰:「旱甚,請閉南門,開北門,禁皷,移市。」傳曰:「依所啓。但勿禁皷、移市。」
○傳曰:「承旨啓死囚案時,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堂上、臺諫各一員入侍。」
○傳旨吏曹,還給內官金繼文、朴仲達、趙孝安、崔碩江職牒。
○行司勇許混上疏,請於彌助項設鎭,加背梁復萬戶,因圖形以啓。傳曰:「令兵曹商議。
○傳曰:「李譁雖死,其奴婢辭連服招者,譁之子孫,必欲報復,其奴婢幷屬公。」
○司憲府持平李祿崇來啓曰:「聞修理圓覺寺光明殿,未知何爲而修也?」傳曰:「此寺先王所營,不可一朝棄之。有雨漏處,故修之耳。」祿崇曰:「此寺非永世傳守者也。今遇旱災,一應工役悉皆停罷,而獨此寺修理不停,謹天戒不當如是。」傳曰:「業已起功,不可中止。」祿崇啓曰:「曾聞傳敎云:『吾不崇佛。』殿下爲此擧不止,則萬世之下,誰信殿下不崇佛乎?」傳曰:「此寺有奴婢,有田地皆爲先王而設,則修補雨漏處,不得不爾。然爾等所言,不可不從,將令繕工提調量其功役難易而罷之。」
○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李譁結案已成,當啓初覆。覆者求生道也,臣初與一廳同推以成結案,臣之啓覆,於心未安。」傳曰:「令他承旨代啓,而務求生道可也。」〈史臣曰:「浮屍獄未起,譁適殺其婢同非,故被告。或言浮屍實非同非,同非之屍則已沈於楊花渡,故譁不能明誣服耳,罪人則終不得云。」〉
6月28日
[编辑]○庚申,都承旨宋瑛自義禁府來啓曰:「今鞫鄭氏致死根因,則事干人皆云,朴成根所犯。請杖訊成根。」傳曰:「予初以爲天地間,焉有此等事?及今觀之,成根所犯,無毫髮可疑。然更詳鞫之。」
○傳旨義禁府,放義州充軍洪璨、崔進河、舒川浦充役金卜山、龍媒梁充役文中。
○傳旨刑曹,放礪山定役金自云、黔毛浦充軍李將軍、天安定役崔守、波知島充軍宋石山、咸昌定役卯乙同妻德之、開寧定役裵益臣、釜山浦充軍庾善存、高從山、鄭昆山、江界充軍崔管山、鐵山定役文貴男、中和定役金允生妻銀非、老江定役洪中江、瑞興定役韓門榮、阿郞浦充軍李乙夫、金巳亡、三水定役宋元同、造山充軍金道成、草芝充軍朴義同、永宗充軍韓生、孫季元、李壽江、花梁充軍金義中、月串充軍趙莫同、井浦充軍金治同。
○司憲府啓留鄕所復立節目,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洪應議:「如不得已復立留鄕所,則依憲府啓目。員數毋過二三。其餘節目細瑣,似難擧行。且臣意謂人主躬行於上,大臣奉行於下,州府郡縣莫不承流,號令行而政敎明,人心淑而風俗淳。此朝廷之責也,奚待留鄕所措手於其間耶?留鄕員不得其人,則與鄕吏結黨,欺罔守令,侵漁百姓,無益有損,不如不設之爲愈也。」傳曰:「如憲府所啓施行。」
6月29日
[编辑]○辛酉,視事。左副承旨金克儉將刑曹三覆啓本啓:「開寧囚僧一寬刺殺私奴今音金强奪雜物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克儉又將刑曹初覆啓本啓:「典獄囚安仲山越宮城罪,律該絞待時。」上問左右,僉曰:「仲山罪固當律。但醉酒所犯,情可恕也。且非越城也,其必以謂藩籬而越之,宜末減論。」〈仲山出自敦化門東墻頹圯籬補處。〉上曰:「越皇城,律有正條,不可以醉恕也,亦不可以藩籬論也。但前日有犯此罪者末減,仲山減死可也。」
○以任元濬爲崇政西河君,鄭文昌通政行坡州牧使,吳澨通政行黃州牧使。〈史臣曰:「任元濬久爲司譯院、典醫監兩司提調,醫員、通事之赴京者,必納重賂于元濬然後得焉。元濬貪邪,上亦知之,雖連姻宮掖,近年以來,不得任事之職。」〉
○是月,築慶尙道巨濟水營鎭城,高十三尺,周二千六百二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七〉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壬戌朔,遣同知中樞府事成俔,奉表如京師謝恩。上率百官拜表,以發回漂流人崔溥等四十三名也。就差通事孫重根管押被虜逃來唐人金福老等四名解赴遼東。
○傳曰:「權操奴妻愛今誣告其主,罪固大矣。然斷以死罪似重,問諸刑曹。」
○傳曰:「旱災可慮,其禁擊皮鼓。慶會樓池邊娶童子祈雨,香使竝擇選謹愼宰相。」
○命減膳。
7月2日
[编辑]○癸亥,視事。左副承旨金克儉將刑曹三覆啓本啓:「牙山囚良人魏孫以斫刀,斬四寸妹每邑之奪衣服雜物罪,律該斬不待時。」上顧問左右,領敦寧尹壕對曰:「行兇器杖與事迹明白。」上曰:「依律。」右副承旨慶俊將義禁府啓:「本啓內禁衛李譁殺婢同非罪,律該斬待時。」上問左右,左議政洪應對曰:「譁有所犯,而不直啓,其心奸詐,罪固當死。但原其情,欲掩己罪耳。請酌量。」上曰:「人主斷刑,宜推好生之心。李譁所犯,若以元律論之,則固不至死。但委遣承旨諭之曰:『爾若服招,當從末減。』不自首,不可赦也。」掌令權景禧啓曰:「李譁罪不至死,擬以死刑,專以欺罔之罪爾。但恐一國人民,未能盡知其實,而以殺婢之故,乃受死刑,則豈非關係?」上曰:「安可慮其人言而不誅可罪之人乎?李譁以同非爲妾,而同非奸其奴內隱金,譁之怒而殺之,固其情也。譁固諱,延及無辜,此而不懲,紀綱安在?予意當誅矣。」正言柳坰曰:「大抵人主振威,則皆以承順爲事。今義禁府所啓棄毁制書之律,不合。棄毁制書者,豈但欺罔耶?若以譁爲欺罔,則當以詐不以實論之。」上曰:「律則然矣。譁知不首則當死,而不肯自首,此是死處。今若寬貸,後無所懲。往者申瀞亦身犯重罪,予問而不吐實,至於上疏發明,卒之事露而被刑。譁之死,豈異於是?其死固矣。」景禧又啓曰:「臣等請勿給圓覺寺修補之瓦,旣允,而尋復給之。今方謹天戒之時,修補寺刹,非所急也。」柳坰曰:「京師,四方之根本。京城內寺刹,雖不可盡革,豈可使隨毁隨補乎?」上曰:「圓覺寺雨漏處,報禮曹修補,其來已久矣。京城內寺刹,又可盡革之耶?」
○傳曰:「山藪茂盛,然後川澤不枯,民得以資之。比聞小民盡耕山谷,使林藪不茂,地脈不潤。前此有禁民山谷起耕之法乎?其考啓。」
7月3日
[编辑]○甲子,命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參判以上、漢城府,傳曰:「近日棄屍,若鞫而罪人不得,是國家無紀綱也。故期於必得,多用刑杖,延及無辜多矣。是用軫慮,遣承旨問譁曰:『若爾所犯直告不隱,則當從末減,否則死。』譁云:『臣若有犯,安敢隱乎?』及事敗露,則譁之所犯也。予固知譁之元罪不至於死,但人主問之而不以實對,罪固當死。大抵恩威,人主馭下之大柄,恩威不立,則無以爲國矣。前日宰相有欲活之者,今日勿與議可也。」沈澮、李鐵堅議:「李譁之罪,雖非死罪,然委遣承旨下問時,不以直達,其於死無憾。」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許琮、鄭文烱、李崇元、鄭蘭宗、盧公弼、李約東議:「遣承旨下問,而譁不實對,死有餘辜。但律云:『凡對制及奏事上書詐不以實者,杖一百、徒三年。』註云:『對制謂親被顧問。』譁之罪,正合此條。棄毁制書,非正律。」孫舜孝議:「上敦敎化,正人心,欲挽回堯、舜之治,而傷敎敗俗者如此。當初棄屍之後,殿下欲痛懲之,使大臣更迭推鞫,至再至三而不已,終得其情,又命內臣問之,譁匿情不以實對,其死宜矣。但《大明律》棄毁制書條:『棄毁制書、御寶、符驗等事者,斬。』臣妄謂棄毁者,投擲裂破之意。對制上書詐不以實條註云:『杖一百、徒三年。』解曰:『對制謂親被顧問。』如以棄毁斷譁之罪,則遂成格例,臣恐殺人之門廣開,好生之德少損也。」魚世謙、李瓊仝議:「李譁歐殺婢子事發被鞫,上親遣承旨審問,諭以自首則末減,天語丁寧。是譁再生之恩,而猶不自服,其欺罔之罪,死有餘辜。然臣聞唐太宗以選人多詐冒資蔭,勅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者,太宗欲殺之,大理少卿戴冑奏『據法應流。』太宗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戴冑對曰:『勅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而旣知其不可,故復斷之以法,則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太宗曰:『卿能執法,朕復何憂?』今譁之所犯,有類於是。」下御札曰:
予之欲殺李譁,非以人命爲芻狗,妄行威福也。當初推鞫人屍之時,擧國騷然,莫知其人。枉用刑杖,冤氣滔天,此予之痛憤不已,期得罪人之意也。三司屢更大相,五部高懸重賞,幾未之得,國家之紀綱安在?譁以正犯,隱然介乎其間,而初則雖恕其欲免重罪於稠人之中。及天發其陰,事勢彰著,必有悔其怒於一婢,而終入大獄,而承旨親問之日,固當盡吐情實,以敬君言,而尙幸其逃法,慢易其主,豈是可宥之人乎?宜明正典,以警萬人。而予以無德,獲戾于天,天降靈譴,旱魃滋熾,夙夜兢惕,罔知厥由。予惟怨莫大於起獄,政莫大於刑人。今天之示譴,豈爲李譁之慢君哉?然我之所愼者博也。且人君者公議之主也,衆之所是,我當與之,衆之所非,我當去之。捨己從人,當法往聖,今特減死。
〈史臣曰:「譁性本酷暴,其杖同非甚慘。然同非一脚腐落而死,則其非此屍也明矣。譁獄旣成,棄屍之事鍛鍊無疑,獨大司憲成俊謂,檢屍以爲刃割。而譁等招辭,以爲用鋤拘破。鋤鈍而刃利,若用鋤破,則自陰門至穀道,安得肉痕整齊?訊獄得情之難如此。」〉 ○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曰:「圖覺寺修理事,上敎以爲彼自修理,非與於國。臣等以爲照刺赤、奴婢之力,皆出於國,又給瓦,非用民力而何?今當謹天戒之時,一應工役悉皆罷之,而獨爲此不急之務,則其於民之所瞻何如?若書之史冊,傳之後世,則萬代之後,必有以殿下爲佞佛矣。其爲聖德之累,豈云少哉?」傳曰:「凡有雨漏處,則民家必自補之。況圓覺寺先王所創,其毁處何不修理乎?爾等欲使我罷役,而托以天戒耳。今只改瓦而已,若非旱災,將大修之。」景禧曰:「民家修葺,宜也。旱災深重而修葺寺刹,豈其時乎?前日欲創圓覺寺西上室、海印寺時,臣等論啓止之,而殿下以爲:『吾不好佛久矣!』今爲此擧,則始終有違,甚爲盛德之累也。」傳曰:「我若斬松檜,動民力,興大刹,而曰:『吾不好佛』,則是猶持網而去曰:『吾不求魚』者也。今此寺改瓦,爲先王也,非爲寺也。」景禧更論請,不聽。景禧又啓曰:「林重之罪,乃監臨自盜,決不可用也。」傳曰:「凡人有罪,皆終身棄之乎?」景禧曰:「今敍林重,則貪汚者無所懲艾。」傳曰:「當從爾言。姑勿敍。」景禧又啓曰:「工曹佐郞李承元無來歷,少不更事。六曹郞官,朝廷重選,臺中皆不知其爲人,請改之。」傳曰:「用人豈必臺諫盡知而後注擬乎?試可乃知其賢否也。」司諫院正言柳坰,亦以圓覺寺李承元等事來啓。傳曰:「爾等將不緊之事,而一時來啓,何也?若曰佛宇修創,非人主美事,則猶之可也,至如承元,則銓曹用人,何必一切問於臺諫而後用之乎?」景禧等更論啓,不聽。仍傳于吏曹曰:「六曹郞官來歷,盡書以啓。」
○前淸風君源上書乞復職,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六曹、漢城府。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許琮、李克增、李瓊仝、李陸議:「源罪不可恕,然大君惟一子,且置散已久,上裁。」孫舜孝議:「源以宗戚,當貞熹王后初喪到妓妾家,罪干綱常,不可容恕。」鄭文烱、李崇元、鄭蘭宗、魚世謙、盧思愼、李約東議:「源素行狂悖,當貞熹王后初喪,奸娼妓,忠孝掃地。聖恩寬大,只配于外,固宜懲艾自新;其在草溪,冒奸守信喪婦,其在求禮,侵奪民田,占隱漕卒。槪以已往之愆,恐無自艾之理,還授職牒,天恩已極,不宜遽令復職。」命留政院。
7月4日
[编辑]○乙丑,日入時,光射東方,白氣衝天。
○賜都承旨宋瑛匹段衣一領、紗羅衣各一領、黑靴一、弓一,仍傳曰:「公主避寓卿家,無恙過了,玆賜之。」
○領議政尹弼商來啓曰:「臣以無狀,叨居首相,久妨賢路。今玆旱災,實由臣咎,請遞臣職。」不許。
○司憲府掌令權景禧、司諫院正言柳坰來啓李承元及圓覺寺事,不聽。
○吏曹書六曹郞官來歷以啓,仍啓曰:「李承元爲宣傳官時無過失,又遷爲主簿,亦無過謬,故臣等敍于工曹。」
○傳曰:「李譁所犯,其奴婢服招者五口,可幷令屬公。」
7月5日
[编辑]○丙寅,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名器至重,不可輕授。授得其人,則名器從而貴;授非其人,則名器從而賤。況六曹非他諸司之例,有堂上焉,有屬司焉,該管句當,所係匪輕。故除拜六曹郞官之時,必議以某也有才行,某也有賢能,某也有歷任之久,某也有名望之重,可以爲某曹郞官,然後薦之。李承元則臺中六員,皆未知爲人,以此推之,朝中士大夫知之者,亦必少矣。安有見在朝官有才行賢能,而人無知之者?此則不可謂有才行賢能也。其所歷任,司勇、司果、司醞、廣興兩司主簿而已,則不可有來歷名望也。而一朝遽授工曹佐郞,人皆驚駭,有違國家重選之意。伏惟殿下重惜名器,快斷改正。
御書曰:
臺中六員雖皆不知,銓曹有所知而選用。各擧所知,孔聖所是,何必待臺員盡知之然後可用人乎?
○傳于承政院曰:「今旱災之甚,未知爲某事失而然也。然冤莫大於刑獄,都承旨所鞫義禁府囚番佐,亦以無罪而久繫,如此之人,須分辨放之。」
○分遣史官、宣傳官、兼司僕、內官等于東西南北中五道街巷,審察祈雨之狀。
○日晩驟雨。
○都承旨宋瑛自義禁府來啓曰:「番佐前問時云:『祖母遇害後,叔父成根以祖母所藏奴婢文記,卽授我使藏之。』今日更問,則:『祖母被殺後,成根以其文記,卽授其妻使藏之。及事發,安城郡守以差使員推問時,成根以其文書貽我,謂我曰:「若問於汝,答曰,祖母被殺後,成根卽授我也。』」此說實直辭也,故番佐已保放。三切隣則有更問事,不可放也。」傳曰:「知道。今旱災之變,雖不知因某事而致之,予恐子而殺母如成根輩有以致之也。是不可不速鞫也。」
7月6日
[编辑]○丁卯,下書濟州牧使許熙曰:
曩者崔溥奔喪渡海時,爾求得牢緻船以給之,故雖見漂流,同舟四十三人,皆得生還,爾豈無助?予甚嘉之,特賜表裏以賞之,至可領也。
○傳旨刑曹曰:
聚街童祈雨,本爲至誠祈禱,期於得雨,而或設雜像戲玩之物,或不設香卓,至爲褻慢。其鞫之。
○傳于承政院曰:「予聞判決事金敬祖勤謹聽理,然不無淹滯。置兼判決事聽訟有例,今欲置之,何如?」承政院啓曰:「置堂上二員,各執所見,聽訟恐益遲滯也。無已則有一焉,分二廳何如?」傳曰:「甲可乙否,有可疑之事,當取稟於予,剖決也。」仍以金礪石兼判決事。
○司諫院正言柳坰來啓圓覺寺、李承元等事,不聽。
7月7日
[编辑]○戊辰,視事。左副承旨金克儉將刑曹三覆啓本啓:「咸安囚末同殺人奪牛罪,律該斬不待時。」司僕寺正姜龜孫將刑曹三覆啓本啓:「星州囚金末同謀殺白仁亨罪,律該絞待時。」皆從之。司諫李仁亨啓曰:「李承元無來歷,而敍於工曹郞官,未便。」上曰:「雖無來歷,然無痕咎,何可棄之?人有來歷少而可以堪事者,來歷多而不能堪事者,必計來歷之多少而用之,則銓曹用人,無乃有妨乎?且承元之爲人,臺諫以爲我未知也,以是彈之,甚不可也。若待臺諫之盡知然後用之,則於政體尤爲未便。臺諫之中,豈無新進之輩?其不能盡知朝中之人,的矣。設若銓曹聽其請托,而用不肖人也、無行人也,則駁之固宜,承元則不然,用之何妨?」仁亨又啓曰:「外方官吏刑訊罪囚,至于十次,以此殞命者多矣。自今具由取稟何如?」上顧問左右,大司憲成俊對曰:「非特外方,京中亦如是。然馳啓取稟,則往來之間,豈無遲滯哉?取稟於監司斯可矣。」上曰:「若有罪者則可矣,無罪者受訊杖至此,則是可慮也。」廣陵府院君李克培曰:「監司足以裁斷,何必取稟?若必取稟,則刑曹必不勝啓矣。」
○日本國對馬州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彼古三甫羅等二人來朝。
○都承旨宋瑛啓曰:「臣今日往義禁府,鞫朴成根及事干人,皆不服。前日敎云:『朴成根拷訊,當不計日數次數。』然此事時無贓物可驗,住石又不服,則亟刑成根,恐未穩。不干切隣及住石等,保放若何?」傳曰:「彼行大事,而謀及隣人乎?住石亦實不與,其皆放之。成根刑訊,何以再啓乎?」瑛曰:「前日之所啓,以李孟文往陰竹,若得贓而來,則事證具備,當不計日次刑訊。孟文不得贓物,而事干又不承服,故敢啓耳。」傳曰:「內隱同及若德已言成根之事,令與成根面質可也。」
7月8日
[编辑]○己巳,視事。獻納朴義榮啓曰:「權操、柳孝孫奴婢,不宜屬公。」上曰:「此事,臺諫何以言之?天之生人也,初豈有奴主之分哉?若人各自私其奴婢,竊人主生殺之權,折指炮烙,慘戾暴虐,無所不至,豈可乎?」持平李祿崇啓曰:「權操、柳孝孫所爲雖慘虐,必因奴婢拒命,施之以嚴刑。今以奴婢一族,皆令屬公,則將恐豪奴與其主抗衡也。」上曰:「臺諫以權操等所爲爲可乎?以奴婢拒命,而可施慘酷之刑乎?今以此奴婢屬公,則世之有奴婢者必將曰:『以數少奴婢,犯此等罪屬公,則於家不利。』或有不遂其怒者。然則此法不亦有利於其主乎?改之未便。」祿崇、義榮更論李承元不合佐郞,上曰:「爾等若曰承元心行不肖,不合六曹則已;徒以爾等所不知請改之可乎?前者具謙除慶尙道兵馬節度使時,臺諫固爭其不可,予獨排群議而任之,具謙無有過失,滿期以遞。凡用人,豈可若是其偏耶?且銓注人物,銓曹任之,臺諫隨其所失而彈之,不宜如是。予聞承元頗能識文,姑試之。」初,柳孝孫推鞫時,其受刑婢子聞己之將屬公也,面罵孝孫曰:「爾前日欲奸我,我不從之,故今至於此矣。」孝孫慙甚。其婢子又罵曰:「汝不欲奸我耶?」聞者痛憤。權操奴禿隱衆之妻誣告曰:「浮流女屍,卽操所殺。我明白見知。」云云。按律當死,上特減死。
○傳曰:「停祈雨,開南門,還市肆,擊皮鼓。」
○司饔院提調玉山君躋等啓曰:「今旣得雨,請復膳。」傳曰:「慶尙道雨澤,予旣聞之,他道則時未之聞,予豈安心乎?」不許。
○上以雪城守鐵丁、管領等論賞可否,議于議政府及諸宰。沈澮議:「李譁所犯,其端已露,雖非鐵丁,安能掩覆?鐵丁初非發告,論賞不當。且其得情,非因管領手本,則管領亦不當論賞。」柳子光議:「棄屍初,不知何人所爲,國家欲得犯人,懸賞購捕,必欲得犯人,而使人告之耳。李譁奴內隱山負同非屍身投棄開川,因管領手本推鞫內隱山,乃云棄屍於三間屛門,官吏失聽。鐵丁以三司不取招內隱山言詮爲啓,則非自知犯人而進告,勿賞爲便。若管領則其手本,乃其任也,何必論賞?」李鐵堅議:「李譁所犯,雖非鐵丁,而事端已露,李譁與切隣奴婢幷囚推鞫。但其間或密封,或告訴紛紜,以此稽緩耳。鐵丁所啓,但內隱山投屍開川,言端不取招而已,則實非初告,論賞未便。管領亦非是事發前進告,李譁隣里人指譁家殺婢子,因問被殺人去處,其家授綿布乞止時,隣里人見知者有之,事難可掩,故不得已進告,論賞亦未便。」成俊議:「李譁雖已發覺,事端未著,因鐵丁啓達更推得情,差等論賞何如?管領當初受贈,後恐發覺,不得已進告,論賞未便。」韓僴議:「李譁所犯,雖非鐵丁告訴,事跡已露,難以掩覆。況鐵丁初非發告人,論賞未穩。又管領因隣里人告訴,不卽進告,暗受贈遺,勢將難掩,不得已告訴。且如此等事,管領所任,不必論賞也。」朴安性議:「因鐵丁之啓,乃得犯人,雖不如初告之例,差等論賞,示信何如?若管領,本以所任,受贈時有見知者,恐其敗露,不得已而告之,不可竝賞。」傳曰:「承政院亦議啓。」宋瑛、韓堰、李季男、金克儉議:「管領之告,乃職分事也,鐵丁之告,乃在於李譁被鞫之後,皆不合傳旨論賞之例。然管領則當鞫無據之時,却賄貨呈手本,鐵丁則當李譁掩罪不服之時,以所聞疑端啓達,緣此得情,皆宜略加賞賚。」傳曰:「鐵丁給緜布五十匹,管領給綿布二十匹。」
7月9日
[编辑]○庚午,傳曰:「講武,所以獲禽獸而薦宗廟也。若講武而不得禽獸,則烏用哉?今觀左議政議,以爲講武之所,有妨於民,是語誠然,然講武之所,不可廢也。而苑囿提調廣張其場,使民無樵採之所則不可。其令文臣,偕提調往審量定,而不害於民可也。」承政院僉啓曰:「講武大事,而民之生利,亦不輕也。須令事知重臣往審,則庶幾兩便。」命盧公弼往審。
○命召司僕寺提調尹壕、李鐵堅,傳曰:「誕日、正至政府六曹進上馬擇封時,卿等其亦與知乎?」對曰:「未也。」傳曰:「凡進上之馬,兵曹令近仗勒奪人馬,而以兒馬三匹償之。且畜一馬者,見奪熟馬,而得兒馬誰肯樂爲之進上?而勒奪人馬,於事體亦未便。予欲優給其價,使人人樂於獻馬。其納內立馬者,給熟馬一匹、兒馬二匹;納本寺者,給熟馬一匹、兒馬一匹;自願受布者,給京儲綿布何如?以此議啓。」
○傳旨司僕寺給蜥蜴祈雨行香使朴楗兒馬一匹。
○苑囿提調啓事目:
一,禁山外可獵之山數多,而諸邑守令進上依憑,日日馳獵,未便。山勢看審立禁標,使不得私獵,犯者論罪。一,世宗朝,講武場內,持弓矢牽狗人竝禁,如此犯令者論罪。一,京畿貧民專以柴炭資生,而山直監考詐稱犯禁,奪人財産,未便。今後痛禁。一,諸場內山直,可當人,守令抄定,監考則本邑守令,審知山形有識人望,報兵曹差定。講武時則令監考指路侍衛。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今事目似是,而有難行處。深山巷谷,潛行田獵者,捕告爲難,臣以謂斷不可行。但申明講武場,禁獵之法而已。」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議:「依事目施行。」洪應議:「依事目施行。但禁山從約擇定爲便。又意園囿革罷,先王美事,今又復立,禽獸繁息,豈在於能守不能守也?凡物之消息盈縮,自有其理。若更差山直、監考,使汎濫操縱,則以柴炭資生者,頗有病焉。」盧思愼議:「依事目施行。但第二條講武場持弓矢論罪事,獵取禽獸者禁之爲當。持弓矢牽狗而偶過者,竝皆論罪,恐亦爲過。第三條禁山外刈柴者,在其官守令禁斷,非苑囿提調所知。」傳曰:「依苑囿提調事目。」
7月10日
[编辑]○辛未,國忌。
○傳曰:「今雨澤已足,欲請兩殿復膳。」承政院啓曰:「近日之旱,不至太甚,而諸道今有雨澤,已有西成之望,上敎允當。」卽命都承旨宋瑛詣昌慶宮請復膳。兩殿敎曰:「主上復膳,則予等亦復之。」瑛回啓,傳曰:「其復膳。」
7月11日
[编辑]○壬申,永安道觀察使李封來啓曰:「本道築城、軍籍、量田、講武、進上等事,皆是大事,不宜一時竝擧。臣意以謂軍籍、築城事,姑停何如?本道禾穀,今年稍茂,量田不可緩也。」傳曰:「築城、軍籍事,姑停之。」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山麓雜草茂盛處及已前互陳起耕山田則已矣,久遠茂密大山,盡數斫伐耕墾,日至童赭,甚爲不可。卿悉此意,分揀禁斷。然守令等,不分揀禁斷當否,境內可耕之地,草樹稍密,則竝皆厲禁,使民不得耕食,或至於芻蕘牧童,亦不得往來於其間者有之。其詳諭守令,勿使濫禁,以貽民怨。
○罷酒禁。
○傳旨吏曹:
吉城、明川兩縣員,已令勿挈家赴任。今後以三十朔爲遞期。
7月12日
[编辑]○癸酉,視事。弘文館校理朴承爚啓光州囚私奴李介叱同敺打本主丁諝推案。上顧謂左右曰:「介叱同本是買得之奴,而又無的實文券,則其心以爲我非爾奴也,故敢爾。今斷以奴子敺本主律,未便,其減死。」左尹金宗直啓曰:『光州居權德榮妻,宗室女也,通其奴生女,前年成婚,曾令光州推鞫,而適禹允功變起,未果畢推。此事關係風化,不可不鞫。「上曰:」宜遣敬差官鞫之。「正言安潤德曰:」前者枉刑奴婢人等奴婢,令屬公賤。夫枉刑之人,誠爲殘酷,然此法一行,則臣恐豪奴悍婢,必將弱其主而陵侮之矣。「上曰:」都城之內,爲此殘酷,或以金刃,或以炮烙,不畏國法至此。若其寬貸,無所懲艾。「潤德又啓曰:」靑瓦之功太重,雖闕內亦未嘗輕用,今用之於奉先,甚不可。「上曰:」奉先寺隨毁隨補,禮亦宜之,爾等不言可也。「潤德曰:」殿下常敎曰我不好佛,而今所爲如此,則臣恐殿下雖不好佛,而得好佛之名矣。「上曰:」爾等雖謂我有好佛之心,然我無是心。爾等雖屢言之,庸何傷?「執義李宗灝啓曰:」諸邑軍籍差錯色吏,皆令入居,而其間或有脫漏者,令更覈實何如?「上曰:」可。「
○傳曰:「早暮勤仕,莫如六承旨、注書、翰林也。黑麻布團領各一領造給。」
○光山京在所堂上徐居正、任元濬、金謙光、申浚、成俊、金伯謙、金礪石書啓:「今光山土地割屬於五邑,請屯田所在及沙器所,仍屬本邑。」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東角里屯田,特命賜給爲便。」尹弼商議:「沙器所則諸邑未必皆有之,光山雖無此里,可以貿易而用。但屯田還給爲便。」洪應議:「臣初擬議,光州旣以降縣,四面土地不須割屬。東角里等依所啓還給何如?」李克培議:「令該司便否議啓。」盧思愼議:「屯田、沙器所,竝還給何如?」尹壕議:「光州旣已降縣,其土地若不分割,更無懲惡之路。依前議不動何如?」傳曰:「屯田、沙器所皆還之。」
7月13日
[编辑]○甲戌,視事。大司諫尹慜、持平李祿崇更論啓柳孝孫、權操奴婢不宜屬公事。上曰:「雖自家奴婢,豈宜加諸金刃炮烙之刑乎?心術暴惡,不畏國法,豈人人所忍爲哉?以近日密告觀之,如此恣行不義者,必多有之。但管領知情而不告,法司不知而不劾,風俗何由而正乎?風俗之薄,專是敎化不行也,則爾等以此人之事爲是耶?」尹慜、祿崇對曰:「臣等非以孝孫爲是也,但律有尸親人口當房屬公之條。今孝孫等雖加枉刑,其奴婢皆不至於死,而一族屬公,似乎未便。」上曰:「此非奴婢告家長之例也。事發於密告而推之也,其一族若不屬公,則彼必逞忿而侵虐,將無所不至,故竝令屬公耳。」靑松府院君沈澮、左議政洪應啓曰:「果與律文相違,臺諫之啓是也。」上曰:「如此之事,臺諫當論之,以正風俗可也,而今反言之,何也?」尹慜又啓曰:「臣聞奉先寺以靑瓦改修。靑瓦功役重大,而用之於佛宇,於大體何如?」祿崇啓曰:「此非隨毁隨補,萬世相傳之所也。且先王影幀,不宜安於佛宇,齋宮可無也。」上曰:「然則其當撤去之耶?此非他寺之比,乃先王影殿所在,而如此言之,何也?」顧問左右曰:「何如?」皆不對。祿崇啓曰:「臣非謂撤去也。隨毁隨補爲未便耳。」
7月14日
[编辑]○乙亥,順淑公主卒。停朝市三日。公主,上女也,年十一。傳曰:「公主年少,未成人也。喪葬諸事,不必一從橫看,斟酌爲之,除殯卽葬。」
7月16日
[编辑]○丁丑,故𤥽子衆生上書曰:
伏以臣祖母楊氏選入世宗大王後宮,得生三子,長曰:「臣父𤥽,次曰壽春君玹,三曰瑔、文宗在東宮時,乃生魯山,楊氏承世宗之命,躬自撫養。及魯山被罪,楊氏以緣坐賜死,則其子理無完全。玹先沒得免,追坐臣父𤥽及瑔,去乙亥年皆付處于外。臣父𤥽在咸陽,世祖大王曲加矜恤,衣服珍異之羞,連續賜賚。至戊寅年乃生臣,翌年己卯不幸病歿。世祖大王命備棺槨葬之,又慮妻子失業,命遣臣外祖權格護率上京,俾遂其生。若得延年,少蒙再造之恩,臣追念及此,心焉如割。臣竊以爲魯山外舅宋玹壽、姻親鄭悰懼被極刑,其子琚及眉壽得通仕路,竝登顯秩。臣非徒緣坐之緣坐。事在未生之前,派接璿源,身罹禁網,猶不得齒常人之列,此臣所以仰天摧心,泣盡繼血者也。今臣之事,非如他人身犯罪辜,猶或在赦原之例,亦非在下之臣所能擅達。事至如此,則臣之危迫之情,無路上達,敢冒天威,仰瀆聖聽。
命領敦寧以上及政府議之。尹弼商議:」楊氏在先王朝身犯重罪,事關宗社,其子孫不可輕議。「沈澮、洪應、李克培、盧思愼議:」臣未知𤥽之所犯輕重,其子之得敍與否,不可以擅度。「尹壕議:」𤥽之罪未知其詳,𤥽若緣坐,則衆生終身禁錮,似爲憐憫。然事干亂逆,輕議爲難。「李鐵堅議:」𤥽之罪犯,臣未的知,衆生許通仕路當否,不敢妄議。但其初已分揀付處。「孫舜孝議:」世祖大王靖難之後,或賜死,或爲功臣奴婢,或徒流,隨其罪之輕重而區處之。其時臣從仕末流,未及詳知,區處文案,俱在義禁府,令其司相考,上裁施行。「李崇元議:」𤥽之罪名,臣未詳知。先王旣以奸黨罪之,其子衆生不可以許通仕路,附之屬籍也。「命留承政院。
7月17日
[编辑]○戊寅,倭中樞平國忠等二十二人來朝。
○傳曰:「公主、翁主三殤內早逝一應喪葬,依禮曹所啓,公主則依順淑公主例,翁主則依淑愼翁主例,以爲恒規。」
○司諫院大司諫尹慜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謂刑殺,人主大權,不可下移,一有擅濫者,則宜抵其罪。今者柳孝孫、權操憤其奴婢橫逆,不告有司,枉加酷刑,或穿其筋,或斷其指,殘忍莫甚,法所當懲。然其刑奴婢及奴婢族屬,竝沒於公,此則律外事也。謹按律條云:「若奴婢有罪,其家長及家長之期親若外祖父母不告官司敺殺者,杖一百;無罪而殺者,杖六十、徒一年、當房人口悉放從良。」以此律斷之,則雖殺奴婢,只放當房人口,不宜放及踈遠之親。況孝孫等濫刑不至於戕殺乎?三尺之法,萬世通行,不可以一時喜怒而爲之低昻也。且先王創寺於園陵之傍,名以奉先,飾以金碧,蓋以靑瓦,以爲萬世不朽之計。自古帝王未聞以寺刹,爲奉先之地、求福之所也。借曰:「是寺爲先王而設,不得不以靑瓦蓋之,則先王陵廟尙不用靑瓦,而用之於佛宇,可乎?竊恐奉先之義偏重於寺刹也。今雖不能撤去,豈可勞民費財,更做難成之物,隨毁隨葺,以侈無益之佛宇乎?伏望特留睿思,亟收成命。
傳曰:」旣諭之詳,不可如此其瀆也。「
7月18日
[编辑]○己卯,謝恩使成健回自京師。
7月19日
[编辑]○庚辰,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曰:「日者臣等請勿敍林重,已蒙允可,而今無成命,敢請。」傳曰:「果如爾言,予忘之矣。」卽命勿敍。
7月20日
[编辑]○辛巳,傳曰:「講武時軍士,毋得侵損民間禾稼。若有犯者,當罪其將。」
7月21日
[编辑]○壬午,前此,朴成根供云:「陰竹本家廳中,果有掘地埋甕,置匹段等贓物。」卽命義禁府經歷金薰往審之。至是,薰來啓曰:「臣搜索成根家,廳中果有掘地埋甕處,甕則已出置廳中,而無贓物。問其婢,則曰:『所盛之物,皆成根衣服,今置于族人家。』臣卽馳往其家索之,果得衣服一笥。其家人云:『此乃成根衣服也。』又得綿布二十餘匹,問其來處,其家人云:『此則乃自家所儲,將欲用之於婚姻時也。』臣疑成根贓物買賣之物,幷其衣服齎來。其事干人,亦皆拿來。」
7月22日
[编辑]○癸未,都承旨宋瑛啓曰:「成根贓物,金薰不得而來。但昨日番佐〈卽於宇同女也。〉言:『旣殯大母之三日,與成根及其妻會食於一處。成根之孺子,持木印爲戲,吾取而見之,則乃大母姓印,而前後文券所着者也。「此印繫於新製單衫之紐,而大母遇害之時,賊幷取之。汝於何所得之耶?」孺子曰:「吾父與之。」成根卽奪而與之,曰:「得於母殯之簷下耳。」已而聞敬差官下來之奇,以火燒之。』問於成根,則悉如番佐所言。」上曰:「此亦一贓。然成根之獄,非强盜例,不必求其贓物而質之。成根旣服,以此正其典刑可也。其召委官等議之。」洪應等啓曰:「上敎允當。但徃石、鄭韶未服,而先定成根之罪,則恐彼復生異計。請待二人承服,然後定成根之罪何如?」傳曰:「可。」仍傳曰:「鄭自淳以下事干人放之,而堅推往石、鄭韶,則彼知無計自免,旣承服矣,放之何如?」應等對曰:「自淳事跡,涉於綢繆,不可放也。」
○司諫院司諫李仁亨等上書曰:
臣等謹按《易》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夫上下之分不明,則民志不定;民志不定,則紀綱紊舛,國非其國矣。我國自箕子制爲奴婢之法,貴賤之分,截然不紊。凡主之於奴隷,雖不告有司而擅殺,猶貸其罪,以其重名分而嚴上下也。以此防之,豪奴悍婢,橫逆其主,至於賊殺者,間或有之,良可寒心。今者柳孝孫、權操濫刑之罪,不可不懲,然而其受刑奴婢族屬,竝沒於公,臣等竊以爲不可。稽之於律,奴婢有罪而其主殺之,則罪止於杖;無罪而殺之,則罪止於杖與徒,其放從良者,不過當房人口而已。孝孫等濫刑奴婢,不至於戕殺,而旣抵其罪,又放其奴踈遠之親,臣等不識殿下此法特用於孝孫、權操而止耶?抑以謂永遠可行之法耶?奴主之分旣如彼,律文所載又如彼,而國家用法如此,則凡爲奴婢者,將不安其分,而藉此以爲語曰:『我雖今日橫逆於主,他日亦不過爲公賤而已。』欲背其主者,何憚而不爲?然則名分紊矣,上下何由而辨,民志何由而定乎?臣等竊恐殿下此法,不可以示民而訓後世也。且奉先寺特出於先王追念之心,非合帝王奉先思孝之道也。《詩》曰:「豈弟君子,求福不回。」豈可以佛刹爲奉先之所、薦福之場乎?若曰:「是寺爲先王設,始以靑瓦蓋之,當以靑瓦葺之,雖勞民費財,所不得已。」則假使先王以黃金爲屋瓦,則殿下亦以黃金葺之乎?而況先王廟殿尙不用靑瓦,而用於寺刹,是則西域胡鬼之廬,反尊於先王於穆之淸廟矣。今觀寺刹之用靑瓦者,非獨奉先寺,有圓覺寺焉,藏義寺焉。若今年修奉先,明年修圓覺,又明年修藏義,隨毁隨葺而不已,則其爲勞民費財,寧有旣耶?殿下雖曰不惑於佛氏,而所爲如此,則後世子孫,孰知殿下之非眞好佛也?竊恐後嗣之尊崇釋敎者,以殿下藉口曰:「我先王聖學高明,洞見異端之眞僞,猶且如此,我何獨不然?」寺宇傾毁則修葺之,臺諫諫爭則不納之,佛宇金碧之飾,將歲增月益,而其害無窮矣。伏願殿下更留三思,亟寢成命。
不聽。
7月23日
[编辑]○甲申,視事。司僕寺正姜龜孫將刑曹啓本啓:「星州囚金未同射人罪,律該絞。」上曰:「若於妬忿間,偶以瓦石擲之,或以木箭射之,則其情非欲殺之也,猶可恕。未同以刃箭射人,其不至於死,幸不中胸腹耳。可依所啓施行。」典翰李昌臣將刑曹啓本啓:「典獄囚崔玉山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執義李宗灝、獻納朴義榮更論啓柳孝孫、權操奴婢不宜屬公,不聽。宗灝又啓曰:「近日如推刷、築城、點馬、災傷、入居從事官等,使命煩擾,恐貽民弊。請可兼者兼之。」上曰:「凡事人各任其責,乃可完事,此等事似難相兼。」刑曹參判李陸啓曰:「居昌縣居李成謹,參判李約東姊妹之壻也。於年前在家,忽遇夜間,惡少成群,火其家爲寇劫之狀,成謹驚惶出門,斬其頭卽遁去。其後別無盜,遂皆散去,至今未知何人所爲。前此,成謹嘗以全羅道居公賤漏落人,陳告于官,厥後聞其人,自全羅道往慶尙道有見之者,疑是此輩懷怨而爲之也。然未能的知,未得發狀。監司、守令想已聞知,而亦不啓聞矣。」上曰:「其時奴子等,豈無救護者歟?」李約東啓曰:「惶惑之際,遽斬其頭而遁去,雖欲救之,亦無暇矣。臣等疑是被告者所爲也,然無證可驗,故未能的指爲其人所爲也。」李陸曰:「敗常亂俗,莫甚於此。雖無明驗,姑推此輩,則庶可知矣。」上曰:「時無明證而遽鞫此人,則無辜橫罹者必多矣。」
7月24日
[编辑]○乙酉,視事。弘文館校理金壽童將刑曹啓本啓:「羅州囚私婢玉今與奸夫朴內山共謀殺本夫金仲夫罪,玉今律該凌遲處死,朴內山斬待時。」工曹佐郞權璸啓:「楊根囚良女性今與奸夫李莫同及族人都致共謀殺本夫李勿金罪,性今律該凌遲處死,莫同、都致斬待時。」皆從之。掌令權景禧啓曰:「凡聽訟官吏,或以族屬,或以交友,紛紜引嫌避之,皆是法外相避,以此決訟稽緩。今懷義都正菆等訟事,諸司皆有相避,令政院處決。政院,出納王命而已,決訟非其所也。請立禁條,以祛此弊。」上曰:「懷義都正訟事,今已決矣。相避之弊,果如所啓。但該司不聽法外相避可也,不須別立新法。」仍問左右,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啓曰:「相避之法,著在《大典》,法外相避,勿許受理,則自無此弊。」正言柳坰啓曰:「諸司參外官奔走服役,而無一根隨,提調則濫率騶從,司中使令亦或不足。請須禁止。」上問左右,尹弼商、洪應、李克培曰:「丘史加率,自有禁章。闕內則兵曹,闕外則憲府檢察,則自無此弊矣。」上曰:「宰相雖或有加率者,豈盡加率乎?如此不法之事,法司當禁之,今不可立新法也。」坰曰:「守令帶率奴婢,自有額數,而類皆加率。若以時摘奸,則庶幾自止也。」上曰:「此亦法司所當糾察也。」坰曰:「憲府員,豈能長爲臺長乎?以故不無人情,不能盡心檢察也。」景禧曰:「本府於守令赴任時及凡禁亂,皆令衙前發摘,衙前容私則未知也,本府非不致慮也。」左右皆曰:「法司當執法而檢察之,不必立新法也。」坰又啓奉先寺靑瓦修理之非。右贊成孫舜孝啓曰:「諸道災傷,以推刷敬差兼之,似乎未便。推刷事緊,當常在都會官,而災傷敬差官則當馳騖看審,臣意以謂二事不可得兼也。以點馬兼差何如?」上問左右,克培啓曰:「災傷,國之重事,不可以兼也。」左右曰:「災傷敬差官,豈能一一踏驗,處處審驗,以摘其奸僞乎?推刷、災傷,可以兼行也。」上曰:「諸道使命煩多,故兼差耳。」景禧曰:「今年雖不大歉,亦不可謂有年也。諸道使命煩多,請兼差。但推刷郞廳趙峙、金永瑞、鄭以揮三人皆庸劣,不滿人望。推刷重事,不可委諸此等人也。請改差。」舜孝曰:「此三人雖不能剸煩治劇,於推刷事,則可以裕爲矣。」舜孝又啓曰:「凡諸邑妓女,士大夫作妾家畜,以自己婢年歲相準者贖身,仍囑官吏,冒受其婢物故立案,潛隱還役。故今推刷時,考準者皆物故立案,無一人現存以國家壯實之人,換有名無實之人,甚不可。其物故者,請依逃亡人例充立。且自今以後,凡贖身者,雖遠邑之妓,其充立者,於所在官案付役使,則庶無奸僞之弊矣。」左右皆曰:「已往之事,考之無據,且物故者,不可以充立也。」上曰:「臺諫以全羅道失農二十餘官,請勿徵兵。失農與否,時未的知,是必六月間有旱氣也,然豈可不徵兵乎?」洪應啓曰:「徵兵不可過多也。大徵軍旅,而山險路狹,布陳爲難。曩者講武時,軍士雜沓,失伍離次,殊失軍容。今年徵一二萬以閱之,明春又徵餘兵以閱之爲便。」上曰:「曩者之事,因雲霧迷路也,非軍多之故也。待諸道失農啓本後,當酌量處置。」洪應啓曰:「講武時驛馬過多,至發黃海、平安之馬。此兩道使命煩數,驛路凋弊,移定忠淸道何如?」上曰:「可。」
○苑囿提調趙得琳、具謙與盧公弼往審講武場,書啓曰:「臣等審定打圍處,分日數,九日打圍,十日還駕。但平康、鐵原等處講武場傍近居民云,禽獸罕稀不如昔日,臣亦罕見,或往往見之矣。」傳曰:「講武非徒閱兵,以薦禽爲重。若於無獸處打圍,初日未獲,二日未獲,至於獲之,而後薦之,恐虧事體。且此等處禽獸稀罕事,非徒今日言之,前年亦有言者。以故予欲於黃海道初面講武,其時臺諫以此道惡病大興,不宜往狩。予不聽之,遣李陽生、洪利老看審,陽生等承臺諫之意,以爲山險地窄而無禽獸,予怒其詐而治罪。雖以惡病爲辭,昔在太宗朝,講武至海州等處,不可以惡病言也。其以此意,議于領敦寧以上與政府。」沈澮議:「京畿、江原等處獸迹雖稀,若以數萬之衆,驅之則豈無所獲?且土風隨時而變,臣聞昔日黃海道稱爲豐海,人居稠密,無惡疾,時稱樂土。臣意太宗講武,正當其時。今則人居稀少多林藪,禽獸繁息,然惡病所在,大駕安敢一日駐蹕乎?」尹弼商議;「講武非徒閱兵,薦禽最重。黃海道禽獸繁多,宜於講武。但風氣不順,大駕深入久駐未安。如初面平山等處,似無妨,然士卒再度涉江之弊,亦不可不慮。」洪應議:「前年黃海道看審者,來言無禽獸,且言地窄行軍爲難。今更令看審,果如前言,則於江原道講武爲便。」李克培、尹壕、李鐵堅議:「黃海道風氣甚惡,臣等以此爲慮。如不得已,則初面遣人,便否看審爲便。」盧思愼議:「自京城四五日至黃海地境,而所過無打圍之地,十日,大軍恐未及往還。」孫舜孝議:「臣聞黃海道風氣殊惡,而黃州、鳳山尤甚。今則少衰,深入其道,似不可也。初面平山、瑞興等處則無妨,但路狹江隔爲不便耳。臣心以爲江原、黃海巡狩之地,皆山間路狹,人衆難容,軍士減數爲便。東班三品以上、宗親三品以上皆隨駕,恐煩擾也。」愼承善議:「江原道禽獸雖曰無之,豈皆處處絶無?合圍驅下,猶或可獲。且黃海道惡病興行,大駕久駐,心實未安。」李崇元議:「黃海禽獸多處,皆有惡病,若牛峯、兔山等處,雖無惡病,山險布陳不便。今者審定處,閱兵獵獸雖不多,於薦禽,豈至不足乎?」兵曹判書魚世謙、參判李瓊仝、參議尹垓、參知林壽昌議:「講武非徒閱士卒,薦禽爲重。江原等處禽獸稀罕,則於蒐狩之擧,恐爲未稱;黃海遠邑則道路遙隔,且風氣不順,大駕行幸未安。平山、載寧、鳳山、牛峯、兔山等處,道路便近,且有禽獸,令苑囿提調與趙得琳更審波吾達道路,啓達後議定何如?」傳曰:「大臣皆云黃海道有惡疾,今秋講武姑定於江原。」
7月25日
[编辑]○丙戌,視事。左副承旨金克儉將刑曹啓本啓:「萬頃囚私奴檢達敺其主之賤妾子衆伊罪,律該斬不待時。」上顧問左右,領議政尹弼商啓曰:「衆伊與檢達常相比肩服役,素無奴主之分,而衆伊乃檢達之六寸弟,常以弟待之,故至此耳。」上曰:「減死可也。
7月26日
[编辑]○丁亥,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合司來啓曰:「本月二十四日朝啓,正言柳坰請禁諸司提調多率根隨者,上敎以爲法司當自檢擧也。坰更啓云:『憲府官吏,豈能長爲臺長乎?以故皆不盡心檢擧。』臣等俱以庸劣,待罪法司,豈以成敗爲慮而不盡心乎?柳坰所啓如是,豈無所聞而然乎?憲府、諫院同一法司也,若有大事則共議之。而坰之言如此,臣等不敢安然就職,請避嫌。」傳曰:「卿等之意,以柳坰之言爲是耶非耶?若以爲非,則當推鞫矣。卿等以爲何如而來啓耶?」成俊等啓曰:「柳坰之言如此,必有所指者矣。臣等豈以柳坰之言,爲是非乎?但避嫌而已。」傳曰:「諫院非指今之臺長而言也。何至於避嫌?」成俊等啓曰:「憲府諫院雖非一司,有大事則合司議之,經筵書筵則日日相從,同一體也。互相是非而就職未安,乞罷臣等職。」傳曰:「柳坰之言,非的指某人也,以大槪言之耳。其勿避嫌。」
7月27日
[编辑]○戊子,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滿、上松浦鴨打源永、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崇統遣人來獻土宜。
○正言柳坰來啓曰:「昨日司憲府以臣所啓之言,闔司避嫌。大抵臺諫一體,憲府避嫌,在職未安。」傳于承政院曰:「臺諫相爲避嫌,豈是美事?坰可換差。」
7月28日
[编辑]○己丑,司諫院獻納朴義榮來啓曰:「日者柳坰以諸司提調多占丘史、守令加率奴婢事啓之,語及憲府,避嫌不允,坰亦避嫌而命換差。坰初不以此事議于同僚,只以所聞徑達。然坰豈無所聞而啓之乎?坰旣以不能檢擧,指論憲府,憲府不固避,臺臣體貌何如?」傳曰:「坰初不指的憲府,故予不允。憲府避嫌,坰又來避嫌,予以謂臺諫一體,凡事必皆會議,坰若在諫院,勢必不容,令換差耳。今爾等所啓,意欲推問柳坰也。若問柳坰,則必當又問憲府不能檢擧之由,如此則事體何如?爾等必憤同僚見遞來啓耳。」義榮曰:「臣等豈爲柳坰之遞而啓之乎?坰固當換差。憲府初以柳坰不能檢擧之言避嫌,不允,昨日又欲避嫌,方會朝房,聞柳坰換差之命,退去。憲府若誠心引嫌,則坰雖換差,亦當避嫌不已。聞換差而遽退,其心似以坰之換差爲快,於臺臣體貌何如?以故敢啓。」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多率丘史者,憲府未及檢擧,諫院啓之,憲府避嫌宜矣。但憲府、諫院互相避嫌,有妨事體,幷換差何如?」洪應議:「司諫院謂司憲府不避嫌,於臺臣體貌何如?此言過激。若坰指言當時臺員不檢覈,則猶之可也,泛論其弊而不指的歸咎,則憲府安用避嫌?以是論之,則諫院之言過激,而憲府亦何疑焉?」李克培議:「臣其日入侍朝啓,聞柳坰啓辭,非指論憲府,只於他言端偶爾及之耳。然憲府聞之,不得不避嫌,柳坰已命換差,則曲在坰矣,憲府何必再避?義榮又斥憲府爲非,臺諫相詆,事體未便。」盧思愼議:「若憲府聞柳坰之言,安然不避,則義榮言之可矣。自聞坰言,累次引避,而柳坰換差之命旣下,則彼我是非已定,其不避何尤?」尹壕議:「果如義榮之啓,則憲府似失次。然如此屑屑之事,棄之何如?」命政院議之。宋瑛、韓堰、李季男、金克儉、慶俊、崔應賢議:「諫院駁憲府似過當。」御書曰:「諫院之論憲府,非公乃私也。竝換差。」
7月29日
[编辑]○庚寅,前此,司憲府以修改敬差官鄭以揮等不堪任,累請換差,至是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鄭以揮等四人,臣素無交分,又不與同事,未知賢否。但推刷與災傷事,非諳練者,實難獨斷。且憲府必有所聞,啓請不已,擇人遣之便。」洪應議:「鄭以揮、金永瑞、鄭健,臣素未知其爲人;趙峙,臣少與同遊學,且居里閈,老於儒術,曾經察訪、報恩縣監,又軍資主簿,其後退居幾十年。歷任雖少,諳鍊時事,則是所長也。若推刷、災傷等事,可以當之。」李克培議:「事之始末,此輩盡知。若改定他人,事必齟齬。災傷先審啓聞後,專治推刷事,則庶無差誤。」命召司憲府,示諸宰議曰:「諸議如此,予欲試之。」
○議田稅等第事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面等第,乃祖宗良法,何必更改?」尹弼商議:「等第之事,反覆籌之,雖分字等第,亦未免不均之弊,試之何益?不如依前議。」仍舊洪應議:「今年姑試之何如?」李克培議:「衆議雖紛紜,世宗講究詳定,後世所當遵守,依前議施行。」盧思愼議:「今年農事不等處,以字等第,誠爲穩便。然貢法若終不能改,不須試驗以搖民心。」尹壕議:「字等第,依上敎試驗何如?」從洪應議。
7月30日
[编辑]○辛卯,誕日。百官以權停禮陳賀。
○賜宴領敦寧以上、六曹判書于後苑。入直兵曹、都摠府諸將、承旨、注書、史官參焉。以兒馬十五匹爲注,或射侯、或投壺以賭之。命賜勝耦各一匹。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壬辰,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來啓曰:「臣等聞柳坰換差之命,臣等謂臺諫之相是非,甲者見遞,則乙者治事,如故有例,故臣等更不避嫌。諫院論臣等以爲無臺臣體貌,臣等就職未安,請避嫌。」傳曰:「諫院非也。憲府則無所失,勿避。」
○刑曹正郞趙之瑞以倭護送官往慶尙道,承密旨,摘發廣州、驪州、堤川、淸風、聞慶、尙州、密陽、昌寧官吏不法事以啓。
○傳旨義禁府曰:
僧智冏掘發正陵,又偸獅子菴、福泉、楡岾寺金銀佛像,其推鞫以啓。
○以定爲昭德永川君,尹慜通政禮曹參議,權仲麟通政司諫院大司諫,金首孫通政成均館大司成,奉元孝奉正司諫院司諫,李世卿通善司諫院獻納,金崶奉訓司諫院正言,李自健宣務正言。
8月2日
[编辑]○癸巳,雷。
○上幸慕華館閱武。
8月3日
[编辑]○甲午,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墩曰:「赴京使臣半道迎護送軍,今後除守令押領,令節度使擇秩高有武才軍官押領。」
○夜,刑曹正郞趙之瑞詣闕啓曰:「典獄囚强盜反獄,歐打官吏,獄卒越墻而逃。臣令巡軍圍立,捕獲二人,請盡捕。」命遣軍士急捕之,詰朝皆獲。
8月4日
[编辑]○乙未,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諸邑吏以軍籍差錯,徙邊者多有曖昧。其弄權之吏巧辭得免,迷劣之人,反罹其禍,此不可不辨言。請以軍籍從事官一人兼差御史,往正之。」上曰:「可。」
○傳曰:「自今上言者,義禁府則勿經本府退狀,只受司憲府退狀。」
○御晝講。
○前司直崔溥造水車以進。其制用以治田,上水則一人當輪頭,運以兩手,用以置船;刮水則一人坐輪傍,運以一手,用以運水,使在山襄陵,則作車若干。腹板須要長,而廣雖四五丈不妨,輪板要長,腸骨要多,視腹板爲之。自水邊轉水而上,當水落處,貯以爲池,又以他車次次以上。大槪其機形長短,則隨地勢之高下;腹板廣狹,則因取水之多少。其制則腹板上枕溝洫,下植水底,其長竟機之上下。挾板視腹板差狹,輪板視挾,板又差狹腸骨貫輪板中,不可偏倚。又輪板之長廣、腸骨之疏數,亦須一般整齊,輪板、腸骨之數用奇。其軸視腹板之廣,其輻視輪板之半,其轂當機頭正中。其運軸之穴皆鋈鐵,要令滑轉;其腸骨連釘用竹,其機柱附釘用鐵。前後四柱要大,中柱差小。其所制之木,則機用杉,腸骨用楡,輪板用樟,車腸用竹片約之。如不得杉、楡、樟等木,須用木理堅靭者;其輪板,用木之沈重者,要篤實方可。「
○傳旨義禁府曰:
典獄囚崔玉山等十六人,反獄辭緣及典獄署官吏及獄卒,不能監守致令反獄辭緣,竝鞫之。
○傳旨司憲府曰:
刑曹官吏不用心檢獄,致令囚人崔玉山等反獄,其推鞫以啓。
○御夕講。
8月5日
[编辑]○丙申,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權仲麟啓曰:「齊陵祭執事,國家以開城府品官差之。臣意齊陵與健元陵不可輕重,請以近邑守令、敎授差之。」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6日
[编辑]○丁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祿崇啓曰:「軍籍差錯該吏中曖昧者,分揀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軍籍大事,不可輕易更改。若因一二曖昧遽爾紛更,則人人蜂起而告冤矣,軍籍何時而畢乎?況西北之虛,不可不徙民以實之,故無罪者勒令入居多矣,況此有罪之人乎?」
○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丹後太守源成、九沙島主源次郞永氏、上松浦波多島源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來獻土宜。
○義禁府啓:「朔寧人佛丁打殺李孫事,初覆檢各異,情涉疑似,遽以故殺論定,不無曖昧,故取旨。」命大臣及承旨議之。沈澮議:「李孫致死後檢屍,雖不分析施行,佛丁打殺施爲明白服招,且逢打九日而死,打殺無疑。依律論斷。」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孫舜孝議:「今觀佛丁推考啓本,多有曖昧,以故殺論斷未穩。」宋瑛、韓堰、李季男、金克儉、慶俊、崔應賢議:「李孫屍傷,旣是檢驗不明,又無歐打時證佐,不可以故殺論斷。」傳曰:「減死。」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7日
[编辑]○戊戌,受常參。
○御經筵。
○大司憲成俊等書啓曰:
臣等所啓軍籍誤錯,不分揀入居事,民之冤抑,莫此爲甚。非徒傷和,深恐怨歸於上,臣等所以縷縷陳啓,不能自已者,以此也。兵曹咎臣等,曰:「只聽人吏所訴,不考本曹啓本。」臣等雖無識,安敢以不實之言,誣論於上前?臣等先受人吏訴狀,次取兵曹啓本,彼此憑考,相違者置之,相同者抄啓,此豈無迹之言?若令外人將臣等所抄憑考兵曹啓本,則可驗也。兵曹又言:「前此兩界入居,勒令抄送,今此人吏旣已遲晩取招,雖間有未盡,竝令入居何妨?」然勒令入居,當初擇其富實抄定,彼亦自以富實,已知難免。臣等以爲凡大臣於國家事,唯務便當,不宜務勝。事苟得宜,民苟得安,雖屈於人何損?初兵曹差遣敬差官,不揀諳練者,皆用新進不更事之輩,終誤大事。及臣等駁之,反覆彌縫,非務勝而何?非自掩其過而何?臣等若從兵曹之意,含默不啓,竟使無罪之人,枉被罪辜,則於事體何如?
傳曰:「卿等指言兵曹務勝,兵曹無務勝掩過之迹,而所言若此可乎?」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8日
[编辑]○己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成俊等,更啓軍籍曖昧之事。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國家之事,當公以處之耳。其有曖昧者,許令分揀可也。」上曰:「雖然軍籍該吏所犯甚大,雖或一事曖昧,他罪應可懲也。」成俊曰:「許令分揀,使彼知己之罪,合於入居,則彼將無辭于罰矣。」上曰:「若此則軍籍一皆改之,何時而畢乎?」成俊曰:「雖盡改之,民無曖昧之事則不妨。」上曰:「然則已告狀者,分揀可也。」仍傳曰:「軍籍差錯該吏中,曖昧得罪者,令司諫院據司憲府抄啓,憑考敬差官啓本,改分揀。」
8月9日
[编辑]○庚子,受常參,視事。尙衣院僉正李榮將刑曹啓本啓:「藍浦囚水賊私奴永己殺人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漢城府判尹李克增啓曰:「近者生員試,生員崔世寶濫入場屋,今在逃,請窮捕痛懲。場屋之事,國家嚴立禁條,而如此濫入代述,或他人在外代述投入,猥濫莫甚。祖宗朝以十韻詩取進士,其在甲子年間借述事覺,遂停十韻進士試,立詩賦具篇法,以防借述之弊。然詩不拘律取之,故工詩者,能述二三篇。若以排律二十韻試之,則必無借述之弊矣。」上顧問左右,僉曰:「排律二十韻,似乎過當。」
○御經筵。大司諫權仲麟啓曰:「祭享與供上無異,而用氷則有異。祭享氷藏於東氷庫,供上氷藏於西氷庫,與諸司頒氷混處,其於臣子奉上之心何如?請移西氷庫一梗於東氷庫,以供進上之用。」上顧問左右,特進官柳輊啓曰:「仲麟之言似或有理。但東氷庫伐氷處甚遠,人巭甚重。」上曰:「移之有弊以西氷庫一梗,別藏進上氷可矣。」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10日
[编辑]○辛丑,上幸西郊觀稼。道遇農民賜酒饌,村野間瞻望者,莫不欣喜。上御望遠亭,賜扈從宰樞酒,命賜月山大君婷廐馬一匹、緜布一百五十匹、正布一百匹、綿子一十斤、米四十碩、黃豆二十碩。
8月11日
[编辑]○壬寅,傳于承政院曰:「仁城大君祀事,行自先朝,今不可廢也。然以宗室爲香使,於義未安,何如而可?其考日記以啓。」承政院啓曰:「在先王朝,仁城大君喪葬諸事,皆從厚禮。然其祭享,不可萬世通行也。以宗室爲香使,雖若未安,若不廢祀,則香使當差宗室。」傳曰:「議于領敦寧以上及禮曹。」
8月12日
[编辑]○癸卯,左承旨韓堰將兵曹議啓曰:「軍籍差錯磨勘人吏,今當於鏡城、穩城等處入居,請令安接使存恤。」傳曰:「可。」
○傳曰:「典獄署囚賊人反獄逃亡時,其傍近居人等遮路捕獲,其功可賞,等第以啓。」
○命議江原道軍籍差錯磨勘人吏,入居便否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魁首與罪重者分揀入送,其餘仍留何如?」尹弼商議:「本道人物鮮小,國家固當安接撫恤,然國之用法,當堅如金石。今軍籍汎濫人吏入居之令,人皆快之,若因人駁議而寬縱,則有罪者何懲?若慮本道空虛,當用下三道入居之人以實之,此法恐不可紛更。」洪應議:「江原道殘亡故仍定,是豈壞法乎?」李克培議:「令兵曹所犯輕重啓聞後,更議何如?」盧思愼議:「其中罪重者抄出入居,何如?」從思愼議。
8月13日
[编辑]○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特進官李世佐啓曰:「方今音樂率用男女相悅之詞,如曲宴、觀射,行幸時,則用之不妨,御正殿、臨群臣時,用此俚語,於事體何如?臣爲掌樂提調,本不解音律,然以所聞言之,《眞勺》雖俚語,乃忠臣戀主之詞,用之不妨。但間歌鄙俚之詞,如《後庭花》、《滿殿春》之類亦多。若《致和平》、《保太平》、《定大業》,乃祖宗頌功德之詞,固當歌之,以褒揚聖德神功也。今妓工狃於積習,舍正樂而好淫樂,甚爲未便。一應俚語,請皆勿習。」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此言是也。但積習已久,不可遽革,令該曹商議以啓。」上曰:「可。」
○御晝講。
○御夕講。
8月14日
[编辑]○乙巳,受常參,視事。吏曹正郞鄭錫堅將刑曹啓本啓:「安邊囚私奴義寵謀害本主姜氏,誣告姜氏與金尙義通奸罪,律該斬不待時。」從之。
○御經筵。
○御晝講。
8月15日
[编辑]○丙午,上進宴于兩大妃殿。命於仁政殿庭賜宗宰、入直諸將、弘文館酒。傳曰:「今於秋夕,進宴兩殿,不亦樂乎?宗宰其歡飮,以醉爲度可也。」仍命題『秋夕進宴』律詩及『賜宴宗宰』律詩製進。
8月16日
[编辑]○丁未,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豐州太守大友八郞師能、西海道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對馬州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來獻土宜。
○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臣性本駑鈍,加以衰老,聰明日減於曩時,而且有眼疾,凡干文書,於燈下不能久看,以此獄事多滯。前者,臣以宣慰使久在平安道,又因暑月,停常參、經筵、朝啓等事,臣不得親啓,以至留滯。臣且自念職事多誤,請辭。」傳曰:「未啓公事幾何?」克儉啓曰:「奴婢、田地訟事凡二十八道。」傳曰:「遞卿刑房,其勿辭職。」命以戶房承旨李季男換之。
○傳曰:「昨日進宴時,妓及管絃盲,皆不用意奏樂,且歌曲不調。其召掌樂院官問之。」提調尹弼商來待罪。傳曰:「欲使卿等知之耳,何煩待罪?但妓等怠於唱歌,歌者亦恒歌一曲,豈宜事體?」弼商啓曰:「信如上敎。」仍啓曰:「行幸時甚寂寥,請令歌童、工人多數隨駕,幷載牙箏。」傳曰:「可。」〈史臣曰:「古之大臣,以道事君;而今之大臣,則遊田娛樂之事,從而導之,惜乎!」〉 ○聖節使蔡壽先遣通事馳啓聞見事件曰:「臣等在北京,通事李郁、庾思達買弓角以來,唐人見之,告於校尉,序班謝紳使羅將,直入李郁等房,搜探得弓角五十對而去。卽逮捕角主,囚錦衣衛,幷推館夫把門人等,奏于皇帝。其後錦衣衛、鴻臚寺堂上五人,在東長安門外朝房,召臣及書狀官,傳聖旨曰:『朝鮮,禮義之邦,事同一家。彼此細人,潛相買賣,非宰相所知。且朝鮮人一年一度許貿弓角有例,竝赦勿治。可召朝鮮宰相言之。』宰相其知之。且言曰:『皇帝旣赦賣角人之罪,其收買通事不宜治罪,宰相愼勿告殿下。」
8月17日
[编辑]○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儒風之薄,莫甚於此時。居館儒生足着靸鞋,頭戴段帽,房置衣籠,身不挾冊,雖見先生長者,不爲禮貌。太學,賢士之關,首善之地,而如此可乎?請痛禁。」上顧問左右,李克增對曰:「今之儒生好侈故耳。若此不禁,弊風終不可救矣。」景禧曰:「此風已成,未易卒變。然毋着靸鞋、道挾冊匣之令,令禮曹議啓何如?」上曰:「可。」景禧又啓曰:「今年場屋甚爲猥濫。生員崔世寶冒入場屋,儒生等見而大呼云:『有生員重試者矣!』試官捉付四館而逃。請窮捕以懲之。」正言李自健啓曰:「人言申瀞之子請世寶同入場中,欲令世寶代述。信斯言,則世寶雖逃,若推問瀞子,則可以得情。」景禧曰:「臣亦聞之。世寶曾奸瀞家婢,瀞子謂世寶曰:『汝若使我得中監試,則當以婢給汝。』此言若信,瀞之子罪亦大矣。瀞之子得蒙國恩,以通仕路,宜當感激邁迹自身,而今如此,請鞫之。」上曰:「可。」
○傳曰:「言者有云:『古者儒生之居館也,着繩鞋,而其所持之服,寢衣而已,今則不然,皆着靸鞋,各具寢籠。其在街巷也,見先生長者,傲坐高處,慢不禮貌。』其糾擧節目,已有前規,令禮曹書啓。」
○都承旨宋瑛以朴成根招辭啓曰:「此獄已成,當啓覆矣。」傳曰:「亂臣賊子,人得而誅之。覆者,求生道也,成根之罪,何必覆啓?」
○諭京畿兼兵馬節度使李世佑、忠淸道觀察使李德崇、兵馬節度使孫繼良、慶尙道觀察使成俶、左道兵馬節度使吳純、右道兵馬節度使李欽石、全羅道觀察使李輯、兵馬節度使李季仝曰:「今秋大閱,當調發兵馬,慮或有失農之處,民受其弊。卿宜分揀道內失農之邑,諸色軍士,勿幷徵聚。」
○以李長孫爲通政昌原都護府使,許混通政密陽都護府使,盧自亨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是日政,以盧自亨爲僉知中樞府事,命未下,自亨先已歸鄕。自亨,長興人,年七十餘,鬚髯皓白,儼然如神仙。少力學,精於經術,爲大司成前後八年,敎養人材,大得爲師之道。然性本廉退,不樂仕宦,故在直講、司藝、司成時,解位歸田里,徵而後起。及爲大司成,亦屢求退,上皆勉留之。至是,以老見罷,浩然而歸,凡搢紳先生、靑衿子弟,送至都門外者,不知幾許。古之疏廣受之去,何以加此?
8月18日
[编辑]○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
○傳曰:「突山島沃饒可耕之地,雖倭人因釣魚往來有時偸竊,不足慮也。若有倭變,則所可憂者,非獨此地也。民得耕於此地,則利益無窮,豈可以一古老之言、一監司之見廢而不耕乎?其耕墾之宜,議于領敦寧以上。」
○禮曹書啓儒生檢擧條件,命示司憲府曰:「今觀立法非不詳盡,申明擧行可也。」又命成均館申明擧行。
○吏曹啓:「今承傳敎:『凡朝官犯罪通考論罰節目,商議以啓。』臣等據此參詳《大明律》,文武官犯公罪條云:『凡內外大小軍民衙門官吏犯公罪該笞者,官,收贖,吏,每季類決,不必附過。杖罪以上,明立文案,每年一考紀錄罪名,九年一次通考所犯次數輕重,以憑黜陟。』文武官犯私罪條云:『凡文武官犯私罪,笞四十以下,附過還職。』我國則無九年黜陟之法,未得遵用此律。故大小人員罪犯,本曹非徒不錄,雖附過者,只錄案而已,不以通考黜陟,有違於律。《大典》考課條云:『周年議親功臣十惡外,五犯罪者,竝勿揀赦前,啓聞罷職。』請自今功臣、議親外,他餘大小人員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攸司各具罪名,報本曹後,本曹置簿,每歲抄通考所犯次數輕重,啓稟貶黜。外官亦令諸道觀察使,依右例具錄罪犯,年終啓聞本曹,依京官例啓稟施行,何如?」命議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李克培、尹壕、孫舜孝議:「依所啓施行。」洪應議今觀啓目,不言所犯度數,不論赦前後。若依《大典》議親、功臣五犯罪者,不揀赦前,餘人或以赦免,則功臣受罪反重於凡人,於理未穩。臣意凡人周年三犯者,取稟罷黜何如?「盧思愼議:」前此附過之法,乃一時特恩,附過及律文內,遷官事發人員而已。此等人旣不受罪於當時,則便合後日通考。若如吏曹啓目,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一皆附過,則是已受之罪,又更論之,誠恐文過乎深。功臣、議親十惡外罪例皆蒙宥,故《大典》立五犯罪罷職之法,非先受五犯之罪而又受罷職之罰也。引此爲比,恐不相當。且中朝附過之法,乃至九年通考黜陟,期限甚遠,故其間所犯亦多,可以通考多少而辨其優劣也。若如吏曹啓目每歲抄通考,則期限甚迫,附過必不多。雖間有一再犯,亦皆附過,則犯非深重,情或可恕,豈可專以此輕爲貶黜哉?臣意以謂附過之法,仍舊施行,但令該司,明立文案,於殿最時憑考進退,則罪不虛棄,法不紛更。「李鐵堅、愼承善、李崇元議:」公罪杖六十以下與私罪笞四十以上,亦或附過,而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附過,只令通考,未穩。且赦前勿揀與否不幷論,功臣、議親誤犯罪者,勿揀赦前罷職,而凡人附過獨揀赦前乎?此亦未穩。至於所犯次數臨時啓稟,恐亦未當。酌定其罪,立爲畫一之法何如?「又命承政院議之,宋瑛、韓堰、李季男、慶俊、崔應賢議:」附過通考之法,實由律文,吏曹之議當矣。但不限所犯之多少,而直於每歲抄以次數輕重啓稟貶黜,一年之內,只有一二度附過者,亦有三四度附過者,是雖臨時裁稟,多少輕重,莫適爲主,其爲稱量,終必不平。臣等以謂《大典》內,旣有周年考課之法,三次以上附過者,吏曹每歲季備錄罪名,取自上裁,或命罷黜,其中情輕者,依殿最中等例施行。「金克儉議:」謹詳律意,凡職官收贖後應附過者,明立文案,至九年通考黜陟者,非以收贖後更治罪也。於九年黜陟之時,通考附過輕重次數,觀其爲人之善惡,以決黜陟之論。今吏曹之啓,欲於周年內,將附過次數取稟施行,大失律意。吏曹之以周年爲限者,據《大典》功臣、議親五次犯罪者坐罪之限,以爲例。臣意妄謂《大典》此條立法時,必以爲功臣、議親雖有所犯,皆免罪,故周年內,五次犯罪者罷黜,以警故犯之徒。今則雖功臣、議親隨犯隨坐,而猶有此條,是功臣、議親疊受其罪也。幷此條改正何如?「御書曰:」右議政之議何如?議諸議相。「沈澮議:」法不可輕改,依《大典》律文施行爲便。且附過論罪與否,一時上之特恩,思愼憑考殿最之議,恐或固執也。「弼商議吏曹所啓附過之法,雖與律違,然其斟酌事宜,似不相礙。本曹將朝官附過次數、犯罪輕重,歲抄具啓,取自上裁,有何不可?」洪應議:「從思愼議何如?」克培議:「依前議施行。」尹壕、鐵堅議:「思愼之議,果合情法。然堂下官,則褒貶時,視罪輕重進退可也;堂上官、臺諫,則無褒貶,憑考爲難,令該曹更議。」舜孝議:「以《大明律》文武官犯公罪條及文武官犯私罪條、《大典》推斷條註而參詳得,我朝黜陟無九年三考之法,則《大明律》每年一考、九年通考之法,似不可行也。臣竊惟《大明律》內條格如未合當時者,祖宗斟酌變通。今《大典》內,文武官犯十惡、奸盜、非法殺人、枉法受贓外,公私罪笞杖,竝收贖,附過則笞四十以下而已。若功臣、議親凡在上裁之列,特許附過者,其附過不可以預論輕重也,攸司論斷後,歲抄啓聞,憑考黜陟,似無不可。」承善議:「附過文案,殿最時憑考進退,則法不紛更,而事簡易行。然堂上官、臺諫不在殿最之例,雖有過犯,將何所據進退抵罪?」崇元議:「吏曹受敎之意,則據律文,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一皆附過通考。今則特恩有罪者與遷官事發而免罪者,附過而已,此與律文各異,故臣前議云云耳。若如盧思愼之議,附過之法仍舊施行,只於殿最時憑考,則其無殿最者。將何憑考?臣意則前議已盡。」又命議于六曹、漢城府、臺諫、弘文館。李克增、鄭蘭宗、柳輊、尹垓議:「《大典》推斷條註:『文武官及內侍府、有蔭子孫、生員、進士犯十惡、奸盜、非法殺人、枉法受贓外笞杖,竝收贖。』則雖笞一十,亦在收贖之例。其輕重諸罪中,情法可恕者,則特令附過,以憑後考。今吏曹啓目私罪笞四十以下,公罪杖六十以上,立成文案,公罪笞五十以下,棄而不論,與今附過之法不同,行之有妨。妄意以謂大小人員所犯,不限年數,滿三度附過者,勿揀赦前,該曹臨時取稟施行,則庶不戾於情法。」盧公弼、朴楗、林壽昌、禹賢孫議:「律文:『文武官犯公罪杖罪以上,明立文案,每年一考紀錄罪名,九年一次通考所犯次數輕重,以憑黜陟。犯私罪笞四十以下,附過還職。』《大典》:『文武官、內侍府、有蔭子孫、生員、進士犯十惡、奸盜、非法殺人、枉法受贓外笞杖,竝收贖。』若如吏曹所啓,則旣依《大典》收贖,又依律文附過,以一罪而再論,不可行也。然今附過雖出於特恩,若棄而勿論,則人無懲艾。妄意以爲令該曹明立文案,每於歲抄錄啓取稟施行。」李陸、尹殷老議:「律文內:『大小軍民衙門官吏犯公罪該笞者,官收贖,吏,每季類決,不必附過。杖罪以上,明立文案,每年一考記錄罪名,九年一次通考,所犯次數輕重,以憑黜陟。』《疏議》云:『因公獲罪,其情已輕,而至笞,則尤輕也。故官贖,吏決以罰之而不書於籍,所謂赦小過也。』『因公得杖』:『疏雖稍重,若輒坐刑,則下無全人。故官與吏皆書其過名,以備稽考。』然則笞杖之罪,竝皆收贖,而杖罪以上又立文案,蓋以收贖爲輕,而以通考爲重也。律文內雖不顯言杖以上收贖,旣笞罪收贖而不附過,則其杖罪收贖而附過明矣。觀無官犯罪條:『公罪亦得收贖。』『亦』字該盡笞杖,皆收贖之罪亦明矣。且笞罪官則收贖,吏則類決之;而杖罪則專不坐罪,至於九年之後,通考黜陟,是犯杖罪者,反輕於犯笞,恐無此理。所謂『坐刑則下無全人』云者,謂決杖非收贖也。故收贖而復記錄者,輕笞而重杖也,此乃律文本罪也。其曰:『附過之法,一時特恩,附過及律文內,遷官事發之人』云者,有違於律文本罪。其曰:『每歲抄通考前犯,啓聞黜罷』者,亦爲罪重。臣意本朝無九年之法,九年通考,固不可行。凡朝官一應所犯,該司具錄罪名,隨卽移文吏曹,明立文案,每殿最參考,以憑黜陟,如思愼之議,似爲得中。」安瑚、李承健、黃啓沃、朴增榮、許輯議:「大小人員犯罪,或以一時之恩,不抵之而特附過,然無通考黜陟之法,恐無所懲。臣等以爲當令該曹,每於歲抄通考附過次數輕重,取稟施行。若如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不分已受罪與否,竝記錄貶黜,則似乎文深。」權仲麟、奉元孝、金崶、李自健議:「吏曹所啓他餘大小人員等公罪杖六十以上、私罪笞四十以下,依《大典》:『周年內功臣、議親十惡外五犯罪者,勿揀赦前罷職。』例,每歲抄通考啓稟貶黜,更論已受之罪,文過乎深,誠如思愼之議。」李宗灝、李祿崇、趙達生議:「附過之法,甲可乙否,紛紜不一。若從吏曹啓目,則前受之罪,不宜更論。臣等以爲思愼議爲可。」從思愼議。
8月19日
[编辑]○庚戌,上御仁政殿,議政府、六曹進宴。
○傳曰:「太宗親女,唯有坡平尉翁主及淑貞翁主。淑貞翁主以其夫日城尉得罪于先朝,收其田民,今者上言申訴。太宗親女不可無田民以生,特還給。」
8月20日
[编辑]○辛亥,永安道量田巡察使李克增辭,賜弓矢、鞬服具、段衣一領、紬衣二領。傳曰:「卿之行,予欲親見,適有微恙不果。」仍命六承旨饋于賓廳。
○令武臣堂上,於後苑射侯三日。
○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曰:「新除授昌原府使李長孫,曾經濟州、東萊守令無政績,且爲人淸議所不容。理山郡守錢世禎不端正,不廉潔;燕歧縣監柳軫無來歷而遽授臨民之職。宜寧縣監洪貴湖雖經守令,爲人庸劣不堪任;慶山縣令黃玎纔遞本道都事,今除其道守令,恐今後諸邑視都事,不甚尊敬也。」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李長孫、錢世禎,憲府雖云不合守令,然無有現過。柳軫雖無來歷,試可乃已;黃玎雖經其道都事,守令除授無妨。」尹弼商議:「李長孫、錢世禎、柳軫、洪貴湖賢否,臣則未知,物議亦未嘗聞也。筮仕已久,別無罪過,而一朝盡汰,恐或曖昧。黃玎之事,則臣意亦如所啓。」洪應議:「曾已歷試而無政績者,言之宜也;若未曾試者,則焉知其人之賢否?黃玎未離本道,還授其道守令,果如憲府所言。」李克培議:「李長孫有武材,累經守令無顯過,物議所謂非廉士,果的實乎?若其曖昧,則廢人前程,恐未穩也。錢世禎、柳軫、洪貴湖,臣未知其人之賢否。黃玎遞都事授判官,今爲慶山縣令,何害事體?」盧思愼議:「李長孫、錢世禎、洪貴湖,臣未嘗與之同事,未知合於守令與否。然物議果如此,則從憲府所啓宜矣。但中間毁譽之言,不可盡信,不考覈其實而輕爲進退,恐爲不可。」尹壕議:「李長孫等才品,臣皆不知。然憲府豈無所見而啓?黃玎事,憲府所啓爲當。」傳曰:「李長孫、柳軫等,試可乃已。平安道近來彫弊太甚,須擇人遣之。錢世禎換差他道,洪貴湖於地小政簡處換之,黃玎換差京職。」
8月21日
[编辑]○壬子,受常參。
○兵曹同入居巡察使盧思愼、安接巡察使李鐵堅議犯罪人入啓事目以啓。傳曰:「入居人等艱關遠路,蒙犯霜雪,必有凍死或病死者。其行路兩道間交付時,計人口數,明白授受,使不得隱匿可也。此意,事目內幷錄何如?」思愼啓曰:「上敎允當。」思愼等又啓曰:「穩城、慶興地面今次犯罪入居者,四百八十餘戶,其率丁可二千餘人,本邑元居人亦多,分半送平安道何如?」傳曰:「可。」
8月22日
[编辑]○癸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罪囚反獄,雖外方郡邑罕有,況於京獄,賊徒成群反獄,於國體何?且罪囚自典獄上刑曹時,漏洩獄辭,或乘間潛授鋸錫之物,絶斷鎖紐,遂至反獄。若於刑曹又置牢獄,畢訊後旋卽下獄,絶其往來,則獄辭不得漏洩,而反獄之謀,亦不得遂也。」上問諸左右,知事李崇元對曰:「典獄只有輕獄重獄兩處,意此輩群居一處,積日相議,致有此事。若如景禧所啓則可矣。上曰:」獄官若盡心檢擧,則必無此事。但令獄官考察可也,不須別置一獄也。「領事李克培啓曰:」自祖宗朝至今不置別獄,不須爾也。但減刑曹羅將而移定於典獄獄卒,以嚴守備爲可。「景禧又啓曰:」死囚關於人命,所係尤重,而近者選朝士,分授公事以啓。如奴婢、田地事可也,死囚罪案,則當使承旨審覆,不可輕付他人也。「上曰:」近以旱災,欲決積滯,而承旨事煩,未能獨當,故選朝官啓之,而全活頗多。此特一時疎決之事,非欲爲例也。「
○御晝講。都承旨宋瑛啓:「義禁府囚朴成根殺其母鄭氏罪及婢若德、奴內隱山、內隱同與謀殺鄭氏罪,竝律該凌遲處死。」上曰:「成根等殺母之罪,絶無生道,故勿令啓覆,但以照律示領敦寧以上。」瑛啓曰:「成根之妻不順於成根,當刑訊成根時,其妻從傍罵之曰:『汝宜速死。』又曰:『汝常欲棄我,只緣我士族故未敢耳。』凡所言若不干於成根者,義禁府堂上痛憎之,皆曰幷其妻定罪爲可。」上曰:「成根一家皆非人類,幷其妻推鞫定罪事,兼議之。」成根,前郡守允昌子,淫女於乙宇同之娚,居陰竹縣。母鄭氏亦大有淫行,成根年少時言於人曰:「我見母寑中有四足。」鄭氏由是惡之,夜則必幽閉成根於櫃中,衣服飮食無異於婢僕之産。及其長,又少與田民,成根怨之,從兄家奴內隱山、內隱同共謀,因鄭氏往在其姪鄭韶家,乃與鄭氏奴徃石及內隱同、內隱山等,若爲强盜然往殺之。成根以韶與謀供招,故杖訊死於獄。
○御夕講。
8月23日
[编辑]○甲寅,上御仁政殿,受功臣宴。
8月24日
[编辑]○乙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弼商啓曰:「觀射時武班宰相率多窺避,非國家敎養之意也。且武班宰相皆年老,惟金世勣、李朝陽、曺克治年少善射耳。國家昇平日久,脫有倉卒,將才難得,是可慮也。見今武士平時號稱善射者,陞堂上,便不如初,陞二品,卽棄舊業,觀射者皆托疾。伏願留神敎養,勸勵將士。」上曰:「然。」弼商又啓曰:「聖節使行次通事李郁買弓角犯禁,皇帝命宥之。此是皇帝待我國甚厚,在我不可不謝恩。雖不別遣,可於正朝使之行兼申謝恩。」上曰:「聞聖旨有云:『朝鮮,禮義之邦,其宰相豈知之?必其下人所犯。』遂命勿治,此實稀有之恩。但我國使者,旣不能禁其下使之犯禁,幸見寬宥,輒修謝恩,於事體何如?」弼商曰:「請使承文院考前例。」上曰:「可。」
○聖節使蔡壽還自京師。上御宣政殿引見,仍問新天子何如?壽啓曰:「皇帝法令嚴明,中朝人皆稱聖明。以先朝老宦,皆移置于先皇陵側,朝廷庶務,皆委於賢士大夫。」上曰:「聞皇帝悉欲罷去僧人道士有職者,因大皇后之敎而停之,然乎?」壽曰:「臣未之聞。日者董越、王敞還朝,盛稱殿下爲賢主,且稱許琮爲賢宰相。」上曰:「皇帝容儀何如?」壽曰:「容儀甚端。」仍袖出聞見事件以進。
一,也先遺種小皇子等聲言入朝,於大同城外五十里之地屯住,中朝震恐,使太監金輔領兵,且燕京火炮軍器皆輸去。皇帝令軍人,皆持白挺以備不虞,而只令一千人朝貢。且玉河、會同館皆修理凈潔,衾枕皆新製以待之。一,臣在玉河館,與雲南鄕貢進士崔瓛相語,一日談論經史,瓛謂臣曰:「新天子甚嚴明,天下皆心服。且自祁順、董越等使還,皆稱君之殿下亦賢明,中國皆知之。君之殿下果何如主也?」臣答曰:「我殿下聖明仁恕,好學勤政,至於才藝,無不極其精妙,一國之人,戴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眞聖主也。且我國昔之高句麗、新羅、百濟、東沃沮、北沃沮、穢貊等地皆合爲一,有地數千里,帶甲數十萬,國富兵强。至誠事大,凡進貢土物,皆親自監擇;拜表之日,晨出郊外送之;聖節、正朝,率百官拜賀。」瓛曰:「果若人言,眞賢君也。然君言聖則過矣。皇帝則眞聖明矣,聖字不宜加於蕃王也。」臣答曰:「舜,東夷之人;文王,西夷之人。賢聖所出,豈分於華夷?孔子亦匹夫而聖,豈以我殿下居海外而不得爲聖乎?」瓛曰:「君言正是。」一,臣觀東八站之地,大於我國平安道,土地沃饒萬萬於平安道。在前空曠無人居者,以與女眞相接,無大關防,每每寇竊搶殺,故中國人畏而不居,我國人亦畏而不潛投。臣赴京時,遼東人絡繹而來云,城鳳山之東,及其回還,人言已畢城,以一千人戍之。且今年內,以金州、盖州、東寧等衛四千戶移居之。鳳凰山距義州纔一日程而居要害,自今永無女眞之患,則中國人皆樂移居,我國人亦必有潛投之者,甚非細故也。且臣觀東八站人,皆解我國語,與平安道人無異。臣等下宿處,或來跪拜稱令公,問其來派,則皆云平安道人,或云自祖父,或云自曾祖來居,其實不知某代來居,意皆今時來投者也。且義州迎逢人等,皆相交結,今城鳳凰山,平安人必皆樂投,甚非細故也。臣意國家多般布置,早爲隄防可也。一,我國人不解漢語吏文,故每行,見質正官以質可疑,而質正官等,閉於玉河館,所與接談者,皆市井之人,無所質問,徒爲往來煩擾而已。世宗朝遼東有一大儒,每行遣申叔舟、成三問等質問,甚有裨益。今遼東有邵奎者,進士出身,曾爲眞定知縣,棄官閑居,才德甚高,遼東大人等,皆尊敬之。臣入歸時,往觀白塔寺,見壁上有邵奎詩,次之。及還來時,臣作律詩六首以贈之,明日邵奎次其詩,且持酒果來尉,與之談話,無所不通。臣意質正官不送中朝,依申叔舟例,使學於邵奎可矣。
○傳于承政院曰:「今聞中朝築城於鳳凰山。若以爲我國而城之,則以中國之尊,豈爲海外一國,勞民以役之乎?然此事有大不利於我,義州之民,逃賦潛投者,將不可勝禁。予欲沿江邊築城爲關,以節往來。承政院其擬望築城巡察使以啓。」又傳曰:「蔡壽贈邵奎與邵奎次韻詩,令壽書啓。」
○下書京畿觀察使李世祐曰:
今見卿啓,已悉。雖聖王之時,猶有民瘼,況今時乎?卿旣不啓,守令亦不言,予何由得知民瘼以祛之?卿悉此意,雖窮村僻巷,無遺訪問,使人人盡言。言若可採,急速書啓,以副予恤民之心。
先是,下諭問民疾瘼,而對以無有,故有是敎。
○下書忠淸道觀察使李德崇曰:
歸厚署板木分定水邊諸邑,貿易流下,久矣。道內丹陽郡民本彫殘,境內諸山,年年斫伐,無有餘材,諒非一二民戶,所能獨辦也。雖名貿易,其實勒定民間。乃於附近慶尙道豐基、醴泉等境斫取輸來,一木曳夫幾至二三百人,踰越大嶺,民甚苦之。以此流民相繼,日就殘敝,不可不救事,言者有之。卿悉此意,詳訪民情,條其便宜,斯速啓達。
8月25日
[编辑]○丙辰,受朝參。
○會文臣于仁政殿庭,命製『龍山落帽』排律十四韻,以吹字爲韻,以未正爲限。賜居魁趙之瑞馬一匹。
○下書全羅道敬差官金悌臣曰:「人言突山島土地沃澆,作田則獲利多,而廷議紛紜,莫適所從。爾其備悉同封事目,與節度使李季仝同審,條上便宜。」
8月26日
[编辑]○丁巳,傳曰:「同知中樞金世勣今欲覲親于積城,其令監司備給食物。前者命續致封餘食物,其擧行與否,問于監司。且賜司饔院肉物。予之所以如此者,以世勣有將才,故特加恩典,令他人知勸耳。」〈史臣曰:「上以世勣有將材,擢爲承旨,以其不學,使之受學。今又恩及父母如此,其眷遇至矣!然材質魯鈍,學不加進。其爲忠淸道水軍節度使,橫恣特甚,竟早卒,無一事補效於國家。雖天假之年,知識淺短,豈可倚以爲將?」〉 ○掌令權景禧更啓曰:「李長孫、錢世禎、柳軫不宜守令。」傳曰:「錢世禎則爾謂狂妄,故今特改差。其餘則欲試之。」
8月27日
[编辑]○戊午,中宮御宣政殿,議政府、六曹、忠勳府進宴。
8月28日
[编辑]○己未,知中樞府事李叔琦書啓曰:
伏覩聖上注意兵事,每月二次習陣,罰其失律者,歲以爲常,其敎閱預養之意,至深切矣。然臣意以謂今之習陣節次,與世祖朝異。精擇武士,定爲部將、統將,不易其人,令常仕訓鍊院,或用麻兒布陣,以習其坐作進退之法,或講陣書,以試其能否而賞罰之。且於每月六衙日,或於訓鍊院,或於後苑,用小形名習陣。故大小軍士,皆諳練陣法,鮮有差誤。今則部將、統將,皆臨時差定,不曾肄習,故其布陣應令之時,矇然不知,多致錯誤。雖罰其將帥,何裨於事?請依世祖朝習陣節次。
傳曰:「今時習陣節次,與先王時非不同也。予意謂部將、統將,若常定一二員,則遇大事,一二員必不能支矣。若臨時差定,隨其錯罰之,則肄習者必多,且使他人畏罰而習之矣。」
○掌令權景禧來啓曰:「李長孫、洪貴湖、柳軫不合治民之任,請皆改正。」傳曰:「柳軫則予欲試可。其改長孫、貴湖職。」景禧更請柳軫職。傳曰:「召義禁府堂上,問柳軫賢否及不任事之由。」
○築城巡察使洪應來啓曰:「築城副使與臣一時偕行乎?」傳曰:「偕行可也。義州受敵初面,自古大寇,必由義州而入。且今中朝城鳳凰山,旣徙一千戶居之,又將移四千戶,中朝豈爲我國而城之哉?吾民之投彼者,勢將不可勝禁。築長城爲關門,一以禁投入之路,一以據要害之地,此實萬世之策。然此地非吾目覩,論之者其策不一。玆遣卿以爲予耳目,慮卿或有所未及聞見之事,爲副使貳於卿。將何以設施而得宜乎?」洪應啓曰:「中朝於鳳凰山設站,非自今始,肇於世祖朝,今特畢役耳。江邊築城處可四十里,前日已築十里許,今可繼前日之役,畢築三十里,則功役畢矣。平安道內防禦不緊諸邑及黃海道初面連境諸邑,分爲三運,量尺城基,大邑一千尺、中邑五六百尺、小邑二三百尺分定,使於合氷前,越江伐城臺石,合氷後,輸來赴役,何如?」傳曰:「可。欲成大事,何顧小弊?予與卿獨斷處置。」
○義禁府堂上李鐵堅、李崇元、金升卿承召來啓曰:「柳軫爲人直實,固非庸劣人也。其分仕當直,例皆輪次行之,非以軫爲短於吏事也。」傳曰:「其爲人直實,則可爲守令也。」
○命饋書筵官於差備門內,以世子讀《孟子》畢也。
8月29日
[编辑]○庚申,受常參。
○先是,通事李郁等私買弓角事覺,皇帝特命宥罪,謝恩當否,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洪應、尹壕、盧思愼、李鐵堅、李崇元議:「通事等濫買弓角事覺,皇帝特赦不問而聖訓切至,不得不謝。雖無前例,正朝使就差陳謝,禮則然矣。」李克培、孫舜孝議:「皇帝聖旨懇到,禮當陳謝,兼致惶恐之意。通事李郁等犯禁之罪,不可不治,檢察官亦豈得無罪?若不治罪,後無懲戒。」盧思愼議:「前此李封入朝時,買弓角事覺,我國人雖勿論,其賣者論罪,弓角皆沒入。今則賣者亦竝勿論,是皇帝不以外國待之而視爲一家,恩出非常,不可不謝。於正朝使附送何如?」愼承善議:「臣前日啓:『「彼此微人等,私相買賣,非宰相所知。」果有此言,則本國似若不知,停謝恩可也。』今更詳聞之,鴻臚寺堂上等召宰相,傳皇帝之命,赦彼此犯法之人。雖曰勿告殿下,旣已召宰相傳語,則彼豈謂本國不知乎?且稱禮義之邦,特赦犯人,恩眷隆重,合宜陳謝。今正朝使之行,就差陳謝何如?」傳曰:「可。」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十九〉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辛酉,議朴成根妻科罪事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尹弼商、尹壕、愼承善議:「成根之妻,見其夫將受大罪,無哀痛之心,反加凌辱,罪關綱常。請照律施行。」洪應議:「朴成根事,臣知其始末,此非常犯。其妻子及鄭韶,全家徙邊,以雪衆憤何如?」李鐵堅議:「朴成根殺其母,非一日之謀,其妻豈不與聞乎?且鞫問之時,極口詈成根,敗常莫甚。屬殘邑婢何如?」孫舜孝議:「成根怨母而弑之,其妻必與知之。且欲免緣坐之罪,罵辱其夫,不可不重論。」李崇元議:「成根天下大惡,不可使餘孽留於畿內。其妻子投諸遠裔爲便。鄭韶不服招而死,然觀其事迹,與謀無疑,其妻子亦宜徙邊。且所居陰竹縣革罷何如?」傳曰依崇元議施行何如?其更議之。「澮、弼商、壕、承善議:」子弑其母,天下之大惡,不可不痛懲,垂戒後世。崇元之議似當。「應議:」本邑革罷,無與於犯人之利害,亦不足爲後人之懲戒。前者泰川、江東、眞寶、昌平、光山皆以土民之惡,或降或革,竟無懲戒,至今日而有成根之惡。臣意只罪爲惡之徒,本邑則勿革爲便。「李克培議:」《春秋》之法,子弑父,則凡在宮者殺無赦。殺其人,瀦其宅而已,未有所居官號降革之文。且郡縣沿革,徒爲煩擾,使人失所,無補於治敎。成根之妻,誠如衆議,法當科罪。「盧思愼、鐵堅議:」依崇元議爲當。但鄭韶雖曰與謀,視成根則有間,一體科斷,輕重不倫。除妻子徙邊何如?「舜孝議:」窮凶極惡,皆出鄭家,餘孽不可留在畿內之地。成根、鄭韶妻子,盡徙極邊甚當。但成根之妻與聞其故,則其罪豈止徙邊也?更推得情後,依律文施行爲便。但以惡民之故,輕革本邑,未便。「傳曰:」朴成根、鄭韶妻子竝全家徙極邊。「
○以李克增爲崇政廣川君,李崇元資憲議政府左參贊,鄭蘭宗資憲右參贊,韓致禮崇政行戶曹判書,愼承善崇政行漢城府判尹。
9月2日
[编辑]○壬戌,國忌。
9月3日
[编辑]○癸亥,受常參,視事。右承旨李季男將刑曹三覆啓本啓:「典獄囚私奴勿金三犯竊盜罪,律該絞待時。」弘文館校理李承健將刑曹三覆啓本啓:「開城府囚才人李貴同奸李山妻,因而謀殺李山罪,律該絞待時。」皆從之。
○御經筵。
○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曰:「今者命遣御史斗量平安道軍需。臣聞此道連年不稔,而天使往還,勞役不貲,今又有築城及徙民安接等,使一道騷擾,加之以量穀可乎?且今日晷漸短,量穀恐未能詳,反有耗欠之患。雖在豐年,如此大事不可一時竝擧,請勿遣御史。」傳曰:「安知明年亦如今年乎?」景禧曰:「一道之內,築城、徙民、量穀一時竝擧,則其弊不貲。且臣嘗聞永安道量穀時,御史不得其人,不能詳察,徒爲煩擾而已。無已則令觀察使爲之何如?」傳曰:「寧待明年,不可委諸監司。予將問于戶曹。」
○傳旨司憲府曰:
聖節使通事李郁、庾斯達弓角二十餘對冒法私買,其推鞫以啓。
9月4日
[编辑]○甲子,御經筵。講訖,特進官盧公弼啓曰:「科擧者,國家公道所在,而人材之所由出也。而近者科擧頗猥濫,生員進士試,有冒入場屋而借述者。文科初試講經入格者,京中則皆不充其額,而外方則率倍其數。夫一國人材,萃於京中,在外者特其什一,而今乃如是者,無他,京中則試官,皆選一時名士,又令臺諫糾察,故絶無猥濫,惟得實才,此所以不充其額也。外方則試官率以敎授爲之,又無臺諫糾察,故乳臭之子,亦得夤緣請托,以至此耳。大抵今年場屋,至爲不公,如生員。進士,非汲汲進用者也。請停此擧,以懲後人。」上顧問左右,知事徐居正對曰:「科擧大事,安可以一人之故,竝廢一榜乎?只治其冒濫者可也。自古一法立一弊生,往時取人之法,今秋取初試,而明春會試乃講經,故學者自謂:『今秋若中初試,則自八月至明年三月,凡八箇月也,於此用力讀書,亦可以講矣。』由是廢學不讀,遊談度日者,滔滔皆是。國家不獲已,立初場講經之法,而又生此弊矣。若依古制,於式年之春初試而卽行會試,則學者皆知期限之迫,而勤於讀書,雖於初試不講,而皆務讀書矣。」上曰:「國家已得其冒濫者而治罪,何必廢其榜乎?」
○御晝講。
○御夕講。
9月5日
[编辑]○乙丑,上御後苑,受宗親、儀賓進宴。
○吏曹啓:「在祖宗朝,奉命出使宰相,正一品稱都體察使,從一品體察使,正二品都巡察使,從二品巡察使,隨其職秩高下而異稱。及至世祖朝,革體察使之號,而勿論職秩,皆稱巡察使。名號無等,事體未便,請依祖宗朝例。」從之。
9月6日
[编辑]○丙寅,成均館生員黃致喜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殿下潛心聖經,留意學校,特以前大司成盧自亨俾任成均,爲司藝、爲司成十餘年間,誘掖奬勸,一時人材,皆得成就。往在辛丑,殿下大召儒臣,橫席問難,硏究至道,自亨剖析精微,論議至當,上契淵衷。殿下深加寵異,特賜鞍馬,又擢階通政,拜爲大司成,其優老禮賢至矣。比年以來,斯文有賴,學者爭自琢磨,其有補於吾道不細。自亨以年老,乞骸求退者再,而殿下不允,今得解歸鄕里,頤老終年,於自亨之計得矣,於臣等景仰之心,寧無缺然?且自亨操心淸苦,不殖産業,僑居從仕,故廬蕭然,飽煖之資,恐有未周矣。臣等謹按傳曰:「國君欲養君子,則庖人繼肉,廩人繼粟。」伏望殿下特令所在邑,月致肉,歲給粟,使得終始其恩,以盡餘年,則亦聖明敦奬表礪之一盛事也。
命下禮曹。
○司憲府執義李宗灝等上箚子曰:
國家慮學者不治經術,專尙詞華,特設初試講經之法。然學者怠業不講之弊,未易卒革。今年館試之數五十人,而講書入格者四十人;漢城試之數四十人,而講書入格者三十六。以京中人材之多,入格者如此之少。而外方則鄕試之數假如十人,講書入格者或至數十,豈人京中人材獨少而外方獨多乎?此無他,京中則旣擇試官,又令臺官入參,勢不得容私;外方則文臣守令敎授數少,未暇擇差,而又無檢察之人。其靦面試講之際,牽私刦威,某也宰相子弟,某也一時守令也,某也守令子弟也,某也平昔親舊也,用情行私,無所畏忌而然也。因此今年鄕試,非陳腐不學之輩,則必權勢乳臭之子也。考其榜目,則忠淸右道元額十三,而具崇璟、鄭承忠、任熙載亦與焉。崇璟,壽永之子也;承忠,崇祖之子也;熙載,士洪之子也。惟此三人,年未弱冠,學業未就,濫與十三人之列。夫講習經學,非綴文之比,積年講讀而後,得以精貫,則固非崇璟等所能爲也。以忠淸一道觀之,則他道猥濫,可以類推。臣等以爲今年鄕試中格之人,命聚京師,改試爲便。如不得盡改其試,則崇璟等三人別令改試,以驗眞贗。不然,前朝紅粉之榜,恐兆於此矣。
命示領敦寧以上、議政府。
9月7日
[编辑]○丁卯,傳旨司僕寺,賜行司果李永孫馬一匹,以日食推算無錯也。
9月8日
[编辑]○戊辰,國忌。
9月9日
[编辑]○己巳,傳旨吏曹曰:「近來錄師儒者多授他官,因此儒生敎誨不專,甚爲未便。今後勿授他職,次次陞敍,以專其任。師儒可當人,加抄以啓。
9月10日
[编辑]○庚午,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宗家茂來朝。
9月11日
[编辑]○辛未,分遣注書、翰林,同兵曹、都摠府郞官,往審軍營、軍堡雨漏破毁處及軍士安接與否。仍傳于承政院曰:「深恐民家傾頹,其令五部看審以啓。」
9月12日
[编辑]○壬申,傳于承政院曰:「大妃久患寒熱證,雖於今朔內平善,予豈得安心講武乎?停之何如?」承旨等啓曰:「上敎允當。但講武大事,前年欲行而未果,今年又欲行之,諸事已具,待大妃稍平復進膳後,或一日程,或半日程行之何如?」傳曰:「予豈不思乎?但大妃未寧,事必難行,故欲早停耳。其問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洪應、盧思愼議:「停之爲便。」李克培、尹壕議:「所徵軍士已就程,講武雖未可行,命將點考後,放遣何如?」從克培等議。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泰川本郡也,降爲縣者,縣居盲人之子謀殺父故也。今朴成根非徒謀殺,乃親殺其母,有甚於泰川盲人之子。而所居陰竹縣仍舊不革,其於國法何?古云:「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陰竹一境,仁人孝子之所不欲蹈履,安可張官置吏與他邑齊乎?且臣等聞成根妻子皆令徙邊,成根之罪,天地所不容,不可只以强盜論定。然其殺母之時,先示之以强盜刼掠之狀,是强盜也。其妻子宜從《大典》永屬官奴婢,不可只令徙邊也。且成根旣殺其母,如使父在,豈容爲子乎?是成根已自絶於父母矣,安可論以爲子而傳係田民乎?成根旣不當傳係,則成根妻子又安可傳受之乎?臣等意以爲陰竹一縣可革,成根妻子可屬邊郡奴婢,成根父母田民亦可屬公。不然,無以懼後來賊子之心。
傳曰:「可。其陰竹革罷當否,更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弼商、尹壕皆如前議云當革。洪應、李克培皆如前議云不可革。盧思愼議:「人有謀殺守令、或殺父母者,所在郡縣或降號,或革罷,雖實我國前例,考之歷代,以天下郡縣之多,豈無亂臣賊子出於其間,而未聞因此而革郡縣者。臣意不革爲便。」傳曰:「不可革也。其以此諭憲府。」
○議司憲府所啓文科鄕試猥濫事。沈澮議:「忠淸右道試取元額十三人,竝改試紛紜,不須擧行。但崇璟等三人更試何如?」尹弼商議:「講經之法,固有面對之弊。今崇璟等以年少與焉,物議之騰宜矣。然自有會試之講,別令改講以驗眞僞,似不合大體。」洪應、孫舜孝、李崇元議:「鄕試入格者,間有僥倖,然不宜改講崇璟等。但崇璟等皆居京中,非籍貫忠淸,而冒赴鄕試,請推鞫,幷考圓點有無科罪。」李克培、尹壕議:「會試講時,眞僞自現矣。鄕試改試及崇璟等改講,俱失事體,似不可行。」傳曰:「自有會試,今不可改講。」
○夜初皷,下御書曰:「大妃殿寒熱證,久未平復,予心之痛,何可勝言?急遣謹愼宰相,至誠祈禱于宗廟、社稷及群祀。」
9月13日
[编辑]○癸酉,禮曹啓:「今承傳敎:『齊陵祭執事以開城府品官差定,至爲褺慢,依英陵例施行。』臣等參詳,齊陵祭執事以開城府郞官敎授差之,而不足則開城府文移京畿監司,以傍近守令補之。」從之。
○弘文館校理李承健上書曰:
臣兄承寧今受濟州敬差之命,而臣母病苦,請改差。
從之。又賜其母藥。
9月14日
[编辑]○甲戌,宗親、議政府、六曹、承政院詣昌慶宮,問安于仁粹王大妃殿。傳曰:「大妃病候差愈,遲速未可知,宜避御他所以待平復。其令觀象監擇日以啓。」
○召領敦寧以上,傳曰:「大妃病勢寒熱往來,藥餌未効。予據世宗、世祖朝故事,啓請移寓私第,大妃以爲有弊不肯之,予更請蒙允。將於明日,予奉大妃以出,而令中宮、世子奉仁惠王大妃移御昌德宮。」尹弼商等啓曰:「已悉上敎。但仁粹王大妃移御昌德宮,無乃可乎?」傳曰:「非吉方,不可也。」
○命以鶴林正頤家爲大妃移御所,其傍近前江西縣令崔世賢家,爲大殿時坐所,以安國防里門爲闕門。
○命停講武,仍諭諸道觀察使、節度使、開城府留守曰:「閱兵蒐狩,國之大事,不可廢也。國家自己亥以來,事故相仍,廢而不講,軍政稍弛。故將以本月二十四日簡閱兵馬,二十八日狩于京畿、江原等處。第緣仁粹王大妃不豫,浹旬問安、嘗藥、視膳,不可少廢,顧何心遠離從戎乎?但軍國之政,在於戎器之整齊、紀律之嚴明,故今因士馬之集,命將敎閱於郊外,以觀訓鍊之如何,卿其知悉。」
9月15日
[编辑]○乙亥,宗親來稟問安節次。傳曰:「一品以上一員,輪次問安。」
○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今以仁粹王大妃殿移御,殿下亦欲移御,聖孝至矣。然閭閻阨陋,不宜一日臨御,況移御所距闕甚邇,殿下朝夕,親詣問安,有何難焉?」不聽。
○戌時,仁粹王大妃移御于鶴林正頤家,上御崔世賢家。
○傳旨義禁府曰:
朴成根妻子,永屬極邊官奴婢,成根其父母處傳受田民,竝屬公。
9月16日
[编辑]○丙子,領議政尹弼商、廣陵府院君李克培、玉山君躋、禮曹判書柳輊問安于移御所。仁粹王大妃傳曰:「予病豈可以避接獲愈乎?但昌慶宮非予獨居之處,王大妃在焉,且近者宮人患病者多,以此主上强勸避寓,故予不得已從之耳。但主上亦移御于此,予心未安。主上還宮,或三四日一次、或五六日一次往來問安可也。予病候非一二日之間,遽危急也。若更生他證,來此視藥未晩。宰相等其以予意勸主上還宮。」弼商等以大妃之敎,啓請還宮。傳曰:「予之出御,欲隨證候考方議藥,當進藥,予必先嘗耳,豈可須臾遠處乎?」弼商啓大妃殿曰:「臣等將傳敎啓請還宮,上以視藥不可退處,故不允。臣等以謂大妃之敎雖是,殿下之敎尤爲允當,將何以處之?」大妃傳曰:「予病非今日始,且非危急之證。況今予厭飮藥,一日之內,只飮一服而已。若更有他證,主上亦可來救藥也。主上若不還宮,則予心不得寧而病必加矣,須更啓請。」弼商等以此更啓,傳曰:「大妃移御,予不忍退處。然不可强違慈旨,予將還宮。」弼商等又以此啓大妃,大妃傳曰:「予旣不得請焉,賴卿等得請,予心甚喜。」
○傳于承政院曰:「予還宮後,仁粹王大妃移御所,令右廂大將韓致禮領兵侍衛。」又傳曰:「移御所諸事,依兩大妃殿景福宮移御時例。」
○傳曰:「移御所侍衛軍士,必暴露于外,予甚慮焉。承旨其往看審,有可接人家則已矣,無則作假家以給。」
○傳曰:「還宮後問安人,當徹夜往來矣。移御所各門及昌德宮西墻門,使守門將考通行標信,出入人可也。」
○是夕,上還宮,直詣世子新宮,問安于王大妃。時,王大妃御于此。上之盡孝於兩殿如此。
9月17日
[编辑]○丁丑,上問安于移御所。
9月18日
[编辑]○戊寅,遣都承旨宋瑛問安于移御所。大妃傳曰:「予去夜始安寢,證候似漸差。聞今日主上來問安,非徒上體勞動,如此雨日,侍衛之人勞苦,何可勝言?予心甚未安。其以此意往啓主上。」瑛回啓,傳曰:「然則停今日問安,當於明日午前詣焉。」
○命淑容鄭氏同生及仁粹王大妃殿侍女尙宮曺氏同生皆永許爲良。
○以韓僴爲嘉善西原君兼掌隷院判決事,柳允謙通政敦寧府都正,崔應賢通政戶曹參議,韓健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史臣曰:「健乃仁粹王大妃三寸姪也,凡所履歷,以不廉謹稱。允謙,泰齋方善之子,嘗坐禁錮,晩擢科第,以精於杜詩,受知於上,至拜承旨、參議。然平生疏其室人,以是薄之。」〉 ○上問安于移御所。
○傳曰:「移御所陣內家主,空家移避,是可矜也。其量給米布。」
○傳曰:「女醫所任至重,今者能治其術,可出入宮禁者,廣內、隱非、義非外,無他人焉。承旨同藥房提調,擇其精於醫業,心術醇正,可以出入大內者以啓。」
○傳曰:「魚有沼、李鐵堅屢將大兵,備諳行陣之事者也。今大閱時,別遣金世勣輩,使習用軍形勢,以備他日之用。」
9月20日
[编辑]○庚辰,傳曰:「予本不解藥方,今因大妃違豫,粗識大槪。大抵唐藥民間得之爲難,如《鄕藥集成方》所載藥,欲令齊民皆能辨識而用之。宜令老醫,抄其切於常用者,譯以諺文,用鑄字,印布民間。」
9月21日
[编辑]○辛巳,上問安于移御所。
○命承旨宋瑛、韓堰、金克儉往審任士洪家,蓋仁粹王大妃欲更移御也。
9月23日
[编辑]○癸未,國忌。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任熙載、具崇璟、鄭承忠得與於忠淸道鄕試十三人之額。宰相之子,雖年壯通經者若冒入中格,人猶致疑,況熙載年纔弱冠,學未通方乎?國人喧騰,莫不痛憤曰:「國家公道,只有科擧,而宰相家乳臭之兒,竊吹如此,草茅賤士,更無得達之路。」考諸《大典》諸科條云:「非居本道者、朝士見在職者,勿許赴鄕試。生員。進士因老親受陳省者,許赴鄕試。」熙載等三人,以宰相之子,常居京中,則謂之居本道乎?承忠以崇祖功臣嫡長,除授司猛,則非朝士見在職者乎?其父士洪、壽永、崇祖等皆年少宰相,而與其妻俱無疾恙,則謂之因老病親受陳省者乎?然熙載等年少之輩,豈料其試於京則不得,試於鄕則得之之理乎?其父兄必交通試官,遣其子冒法入試也。如曰:「又有會試,今不可改試。」則《大典》鄕試之法,不應立也。且凡聰敏兒輩,皆能記誦,假如熙載等欲實鄕試之事,經冬勤誦,來春復試,幸得中格,則幷此鄕試爲無奸僞乎?大抵未知其奸則已矣,知而寬之,則奸人安所懲乎?今此鄕試奸僞已露,不可不改試以懲冒濫。如曰:「改試無前例。」則唐苗晋卿知選,以張倚之子奭爲之首,玄宗覆試,奭持紙閣筆,終日不成一字,時人謂之曳白,晋卿坐貶。宋太祖時陶穀之子邴名在第三,太祖謂左右曰:「聞穀不能訓子,造士之選,非樹私恩。」遽命中書覆試。以此觀之,豈無改試之例乎?物論又曰:「忠淸鄕試猥濫,不特文科而已,生員。進士亦然。」今考其榜目,則李龜壽亦與生員試,龜壽乃德崇之子。而德崇以時任監司,使其子試於本道鄕試,亦豈非猥濫乎?臣等以爲當改試熙載等,兼鞫父兄冒法遣試之罪,與試官冒法許試之罪,竝推監司德崇,不勝幸甚。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依臣前議改試,以快物望。」洪應議:「士習不古,皆此等輩所爲,不可不懲。依司憲府所啓施行。」李克培議:「改試之事,臣前議:以爲不可。但李德崇鞫之固當。」孫舜孝議:「鄕擧里選之法廢而,設科取士之法興,公道所在,惟科擧而已。赴試之法,於《大典》詳矣,少違於法,則固不可也。若改試,則傷於大體。監司之子試於其道,亦似不可。」李崇元議:「具崇璟等事,臣於前日已議。李龜壽以本道監司之子赴鄕試,龜壽之才雖堪中格,其父德崇不避嫌疑,固有罪矣。依司憲府所啓推鞫科罪。」鄭蘭宗議:「赴擧求進,將以盡忠勿欺也,而先爲欺詐之事以冀僥倖,此士習之漸以汚也。且選擧考察之法,非不嚴明也,而今年赴試犯法冒入者不一,殊無公道,在所痛懲。」傳曰:「唐之曳白,前朝之紅粉榜,至今傳播。今熙載等實爲借述中格,則改試宜矣。若非借述中格,而今若改試,則似乎曖昧。禮曹以今年科擧猥濫,請一切停罷,明春改試。若因熙載等停罷,則其他無辜者,不亦曖昧乎?」韓堰、金克儉、慶俊、韓健啓曰:「若爲冒濫之徒而輕改一國之試,是惡衣之垢而焚之也,似乖大體。只將冒濫之人停擧,幷鞫試官許赴之罪,何如?」〈史臣曰:「忠淸道鄕試試官崔堧,熙載之祖元濬切族也;金孝貞,承忠叔父鄭敬祖切交也。兩人相比漏通書題,熙載、承忠等借述於友生,孝貞周旋贊揚,使熙載、承忠、崇璟俱中試。三人非徒不讀經書,亦未知製作,一癡兒也。物議喧騰,臺諫論啓。」〉 ○兵曹啓:「江原、黃海、平安、永安四道元居人他道流移,令其道觀察使各其元居處及時刷還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洪應、李克培、李鐵堅議:「依所啓施行。」尹弼商、孫舜孝議:「四道流移人還本,國家實邊之意當矣。然今當徒民之時,又擧行刷還流移人之法,意謂不可。考其流移久近,漸次施行,則庶合大體。」盧思愼、李崇元議:「高曾以上移接人,於時居官付籍有役者,一皆刷還,則彼此失所,更有流移之弊。自其父母流移人外,祖以上流移者,勿令刷還爲便。」鄭蘭宗議:「永安、平安兩道邊地戍苦。江原道土瘠,黃海道多惡病,人不樂生,稍稍流移,積有年紀,以致人物蕭條。今宜發回原籍,以敷戶口。然勿論年紀,而其流移在高曾之世者,一皆還本,則慮有騷擾之弊。且累代離鄕土、棄産業者,悉令刷還,彼此無恒産,反有流移失所之患。臣意謂自己及父母時,遷徙者與脫籍漏役者外,勿令還本。」傳曰:「自高曾時流移他道,安居樂業,而今遽刷還,則彼此俱失其所,民生可哀。其自父母時流移者外,勿刷還。」
9月24日
[编辑]○甲申,上問安于移御所。
○命左議政洪應爲主將,大閱于箭串。
9月25日
[编辑]○乙酉,仁粹王大妃移御于任士洪家。
○上問安于移御所。
9月26日
[编辑]○丙戌,國忌。
○司憲府掌令權景禧來啓曰:「凡奉命使臣自擇守令,稱爲差使員帶行,其騶從迎送之煩,一如使臣所至,受弊不貲。臣謂使臣奉命者自可獨辦,何賴於差使員乎?今後不得已共辦事外,請勿帶行。」傳曰:「禁止節目,司憲府商議以啓。」
○兵曹據永安北道節度使啓:「本啓各鎭江灘設菱鐵,雖若有弊,然防禦器械,在人利用與否,不可以有弊而廢之。令節度使逐年隨便造設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沿江設菱鐵便否,臣未得知。若如節度使之啓,則備鐵爲難,勿設何如?」尹弼商議:「各鎭江灘七十七處,竝設菱鐵,則其功甚重,必至勞民。或不謹看守,將爲彼人盜用之資,反有害矣。」洪應議:「依所啓施行何如?」李克培議:「江灘設菱鐵,前日因辛柱之言議之,而勢難不行。且江灘不獨永安,平安道亦有之。鐵物之難備、看守之爲難,誠如節度使啓本,似不可施行。」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墩曰:
赴京之行,迎護送人,或有潛投上國者。今次正朝使金礪石之行,護送將,依前諭擇秩高識理有武才軍官差定,預先禁防,往還之際,詳悉點檢,毋使潛投。脫有不謹防禁,致令潛投者,當置重典。卿其詳悉曉諭。
○傳旨吏曹曰:
鶴林都正頤加一資。
9月27日
[编辑]○丁亥,先是,仁城大君祔祭于平原大君之廟,旣而廢其祀,只遣宗親祭於其墓。至是,上以爲大君人臣也,而官爲致祭,於義不可,使之無祀亦不可,命禮曹考古制。禮曹啓曰:「無古制。」傳曰:「如此則雖不以國祀,而亦不絶其祀於禮文甚合。其以此意議于領敦寧以上。」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臣等近將監試猥濫改試懲戒事,再以箚啓,伏俟兪音。今降傳旨內,只鞫濫赴鄕試之罪,無罷榜改試之命,不勝缺望。臣等以謂文衡,公器也。而今年京外試取皆樹私恩,外方則不特忠淸道監試文科,京畿左道監試爲然。京畿右道文科鄕試,試官不謹密出題,凡書冊標題委諸陪吏,吏潛書其題以示擧子,因是講書入格者,多至三十餘人。京中則崔世寶、申永澈等冒濫之事,近古所未聞。以臣等所聞推之,他道亦必類此。今年之試,生員。進士居館滿圓點應赴館試者三十九人,皆知鄕試可容奸僞,群往爭赴,其猥濫可知矣。試場猥濫,非自今年始也。往在丙午年,任熙載、具崇璟、鄭承忠皆中生員。進士,物論囂囂曰:「今年借作生員。進士,任、具、鄭也。」至有作詩譏之者曰:「任童今得壯元郞,二老文章不顯光。」所謂任童指熙載也,二老指元濬、士洪父子也。在世宗朝,科擧之法至爲嚴密,而任元濬首唱代作,事覺坐罪,廢錮終身。幸蒙世祖再造之恩,得通仕路,不改舊習,家世傳之,至使譏刺之詩,播詠中外,以累聖朝至公之器,臣等痛心。且淸州牧使崔堧以元濬四寸,監選本道鄕試,而元濬之孫熙載與焉。崇璟則熙載之妻兄也,承忠則以鄭崇祖之子,無學術而亦與焉。若不改試以破奸僞,則其於文衡公器何?伏願改試熙載等,倂鞫父兄,今年京外文科監試,亦依世宗朝甲子年例,一切停罷,明春改試,以正士習,不勝幸甚。
傳曰:「京中擇弘文館員爲試官,又以臺官監之,外方亦擇文臣守令爲試官,豈有奸僞之事?但滿圓點生員。進士當赴館試者,冒受立案,而求赴於無人才鄕試,此事果猥濫,其人改試何如?且箚中有『任童壯元』之句,誰所作也?」掌令權景禧啓曰:「上敎允當。且如熙載等三人因緣姻婭,得擧鄕圍,請鞫其父兄,以杜奸僞。且今年鄕試不正莫甚,請一切停罷,以快人心。」傳曰:「國試大事,不可輕改,故初欲不聽。今聞冒濫頗多,可改試。父兄推鞫,固不可也。」景禧又啓曰:「爵賞必加於有功者,而今鶴林都正頤無功加資,未便。請改正。」傳曰:「鶴林加資,爲大妃事也。予謂爾等不忍出諸口也,今乃有言何也?」景禧啓曰:「爲大妃之事,臣等煩啓,不勝惶恐。然大妃暫御其第,是亦王土也,何必賞其家主乎?爵賞不可僭用也。請改正。」不聽。
9月28日
[编辑]○戊子,以司憲府所啓許宕推案還下本府,仍傳于承政院曰:「近來朝官犯重罪,則率謀逃避,後經赦宥,復立於朝者多矣,此豈可乎?犯罪則當自辨,不辨而逃,可乎?須捉獲痛治,以正國法可也。其許接者全家徙邊,外則幷切隣、正長、守令,京則幷管領抵罪,使罪人無得自容可也。唯父母兄弟義當相容,情法可議,不在此限。
○上問安于移御所。
○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臣等聞崔世寶、申永澈之罪,刑曹以《大典》借述代述,杖一百、徒三年、停二擧擬啓。然《大典》所載借述代述者,以應入擧子,如有代述者,則當依此條論也。今世寶則不應入之人,而覬得永徹之婢爲妾,冒入監試者也,非他代述之例也。永徹,申瀞之子,錮廢終身,乃其分也。特蒙上恩,始得望通,邁迹自身,謹愼改行,必加凡人數等可也。而不悛父行,旋蹈其迹,其奸詐無狀。過二擧之後,永徹若得中格,其可用之乎?伏望將二人永永停擧,以懲奸詐之徒,不勝幸甚。
傳曰:「崔世寶業已定罪。《大典》之法亦不過是,何必違法加罪?」景禧更以箚意,反覆論啓,傳曰:「《大典》只云:『借述代述者,杖一百、徒三年、停二擧。』而不言生員再入生員場屋者之罪,豈宜因一人之事而毁試法乎?」景禧啓曰:「《大典》所謂停二擧者,非謂生員再入生員試,代述者罪之以此也。」傳曰:「《大典》之法止此。若因可惡之人而毁法,則法不信而民不從矣。」景禧又進箚子曰:
臣等欲改試熙載而推鞫其父兄者,無他,欲辨熙載等奸詐之迹,使一國之人,曉然知文衡公器之重也。伏願特命公正大臣,同臺諫講此三人,則一日之內,奸僞自露,無所逃罪,群疑自解,而公議亦快矣。不然奸人,無所懲,而國人皆以爲科擧可以詐得也。且如此奸計,非熙載等兒輩所能爲,其父兄爲之倡也。元濬本以借作廢錮,濫蒙再造之恩,位至一品年過六十,尙不改奸狡舊習,曾使其子士洪少年登第,物論囂騰,繼而熙載以乳臭居魁,物論又騰。元濬父子自以爲得計,付托族屬淸州牧使崔堧,使熙載得試文科鄕圍,此則非徒元濬奸狡所爲,士洪爲之主謀也。士洪身被大罪,固宜改行易慮,而不自謹愼如此。具壽永、鄭崇祖,或連姻王室,或承籍門蔭,雖位至崇品,皆無識量者也。視彼任家以奸狡,連世得第通顯,使不學子崇璟、承忠,用借述旣得生員進士,又望登第,行如此詐僞之事,此等人不可不痛懲。忠淸監司李德崇,使其子龜壽赴本道鄕試,斯爲濫矣。臣等又聞不特此也,其女壻南麟、妻娚洪貴孫、兄之子鐵壽亦赴本道鄕試,或中文科,或中監試。是德崇一門子弟萃試忠淸一道,而典選守令,亦因監司,不得不容私於其間也。德崇靦然押署榜目,移報禮曹,是德崇但知有子弟而不知有國法也。伏願改講熙載等,以正士習,推鞫父兄,以懲奸僞。且德崇所失甚大,不宜在職,請遞差鞫之,以快士心,不勝幸甚。
傳曰:「熙載等自有明春改試,今何疑父兄乎?德崇事,當從所啓。」景禧啓曰:「今敎云:『自有明春之講,何疑父兄?』臣意以謂熙載等若於明春隨例改試,則是不究其奸僞之跡也。必須別令改講,然後其奸見矣。」傳曰:「爾等必以熙載等,或宰相子孫、或戚里之人,而適試官亦其族屬,故惡之至此極也。若必改講,凡有圓點可赴館試而赴鄕試者,皆可改講,何獨摘此三人哉?」景禧反覆論啓,不聽。〈史臣曰:「初,生員崔世寶奸永澈之婢,欲爲永澈代述,濫入生員漢城試,事覺坐罪。永澈,瀞之子也。瀞亦借述登第,其子又欲效之,爲世所嗤。」〉 ○弘文館直提學申從濩等來啓曰:「今聞鶴林都正頤命加資,臣等不勝驚駭。殿下非以頤爲賢而授之也,直以其家爲吉方而大妃移御于此故也。然殿下若欲賞之,可賜之以財寶,不可賞之以爵位也。」傳曰:「爾等雖無父母,爲親之心,上下一也。鶴林加資,爲大妃也。」從濩等啓曰:「臣等固知殿下誠孝極至,爲大妃特垂恩典也。然大妃移御頤第者,非家主爲賢,但以家在吉方,何至賞以加資乎?」傳曰:「爾等皆知有己之父母,而不知有國君之父母也。大妃平善,人子爲親之心,其喜可量?假令超授三資,何過之有?大凡母子間情義,非他人所能知也,予何盡言?予意以謂大妃平善還宮後,百官雖陳賀可也。今爾等所言如此,深有乖於予之素志也。爾等常侍左右,爾知我意,我知爾意,魚水一堂也,而今乃如此云云,外人安知予意乎?如此之言,後勿復言。」
○馳書濟州牧使許熙曰:
治齒醫女長德已死,今無傳業者。齒、目、鼻諸般痛處能取蟲人,勿論男女抄送。
○傳旨禮曹曰:
今年中外進士,生員及文科鄕、漢城試至爲猥濫,竝於明春改試。
9月29日
[编辑]○己丑,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臣等近將鶴林都正頤加資未便事,累瀆天聰,傳曰:「事屬大妃殿,不宜煩啓。」臣等聞命,不勝惶懼。然退而思之,官爵所以待賢能,不可以賞賜例授也。大妃移幸頤家,始得向寧,殿下之喜幸、臣民之喜幸,靡有紀極,其賞頤也宜矣。然以待賢能之器,爲喜幸之資,於名器何?於國體何?臣等以謂宜厚賞賜,不宜加資。伏望還收成命,以重名器,公道幸甚。
不聽。
○直提學申從濩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覩傳旨,以鶴林都正頤加一資,臣等冒陳所懷,而天語懇到,反覆宣諭,臣等復何有言?感動罔措。臣等初聞大妃違和、殿下致憂,臣等雖秩卑人微,俱忝侍從,區區之心,非他踈逖之比也。蒼黃奔走,竚聞翼日之瘳,移御未幾,旋卽康寧,非惟一國臣僚,凡有血氣,莫不懽忭,況待罪近密,如臣等之心乎?宸衷載悅,無有紀極,特下鶴林加資之命。臣等非不知出於殿下誠孝之餘,然臣等冒陳不已者,意有在焉。夫爵祿固宜度德量力而授之,不可以虛施之也。當初術者以頤家,爲便於移御之方耳,非有關於頤也。以祖宗度德量能之器,爲一朝示恩之地,此臣等所以惑也。如曰大妃以移御頤家而康寧,不可不賞,則臣等之惑滋甚。臣等嘗觀史傳,雖以匹夫之微,誠孝所至,使其親疾愈者,比比有之。況殿下以千乘之尊,爲百神之主,一念所感,安有不應者乎?自大妃不懌之後,藥則親嘗,膳則親視,至曰:「予心之痛,何可勝言?」是誠足以感動神天,而坐見勿藥之喜矣,豈移御頤家而然耶?臣等竊以謂乘輿所經,量宜賜物,以示恩數,猶之可也。賞之以職則不可。伏惟更加三思。
不聽。
9月30日
[编辑]○庚寅,大司諫權仲麟等上箚子,論鶴林都正頤加資未便,且請改試鄭承忠等,不聽。正言李自健仍啓曰:「聞醫員車孟康加資事。孟康今已資窮而授準職,何復加也?臣等未審其由,敢請。」傳曰:「予若言其故,則爾等必固執以爲不可,故今不言之。」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二十〉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朔辛卯,司憲府大司憲成俊等上箚子曰:
近者大妃殿不豫,移幸頣家,始得向寧,此實殿下誠孝所感,頣何功焉而特加其資?又有車孟康加資之命,孟康庸醫也,大妃不預時,雖有藥餌之効,大君之病,亦雖治療,固其職分事也。殿下喜幸之誠,不能自已,則厚加賞賜亦可也,不可加其資級,濫陞堂上也。世宗朝醫員,豈無如此喜幸之事,而陞僉知者,唯盧重禮一人而已。夫中樞府與議政府一體,謂之兩府,而會坐之時,則雖醫師之賤,亦必以坐目先後,與一時名望宰相相上下而坐,則其於國家待宰相之意何?伏願重其官爵,惜其名器,頣與孟康但加賞賜,不勝幸甚。
不聽。掌令金楣來啓曰:「殿下待此二人,厚加賞賜則可,濫加官爵則不可。」傳曰:「初,大妃未寧時,請移御,而大妃不允,是惡其有弊也。凡患病厭其恒居之所,乃人之常情,故予强請,然後許之,乃移御頣家,未幾而安寧,予之喜幸之心,不可以言語形容也。且朝官則陞堂上之路廣矣,宗親則無超陞之期,予之爵此二人,不亦可乎?爾等旣知予意,何其言之煩耶?且孟康之陞階,予固非以看病於兒輩也。是人也年踰耳順,且善於針灸,故特加級以勸後人耳。」
○司諫院大司諫權仲麟等上箚子曰:
今頣無可賞之功,若曰大妃臨御其家,則賞賜已足矣,又何以加爵秩乎?孟康本以庸醫,位至三品,已踰分矣。今命加堂上階,未審有何功勞乎?假使有功,堂上之秩,非所以待醫官也。國家公道,專在科目,一有奸僞,固當痛繩以法。若知其奸僞而治之不嚴,則姦人無所懲矣。今鄭承忠等入試之後,群議沸騰,此輩藉父兄之勢,必有行詐之術。昔唐玄宗改試張奭,而不成一字,時人有曳白之譏;世宗朝,以甲子年監試爲猥濫,京外中試之人,皆講試券而停罷之。臣等未審改試三人,有何弊事而難之乎?如不改試,則試官之挾私用情,三人之行詐濫占,何以正之乎?伏望亟收頤及孟康資,又改試承忠等,以副輿望。
皆不聽。
○司憲府以新授沃溝縣監金京武、茂長縣監李亨孫皆不合守令,書啓曰:
沃溝防禦不緊,故不擇人差任,以此撫御失宜,吏頑民惡,邇來數十年間,守令無有準期而遞者。臣等聞世宗朝,尼山縣監不得保全者,七十餘年,其時擇芮承錫爲縣監,吏民始伏,得滿期而遞。今景武賢否,未之知也。然依尼山古例,文武中擇有名朝官差遣,何如?茂長雖號縣監,居民六千餘戶,事劇訟煩,非庸流所能堪任。今亨孫前任沃溝,庸劣莫甚,終至見罷,其不合鉅邑明矣。請改差。
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議:「守令之賢否,關於民生。景武、亨孫時未到任,從憲府所啓何如?」尹弼商議:「我國州縣甚多,人材有限,安能盡得循良之吏?且人之抱負,亦未盡知,豈宜以無來歷,遽指爲庸流也?臣則未知此輩賢否,不如姑試之爲便。」洪應議:「金景武曾未試也,安知其賢否?如用之,則亦安知優於芮承錫?試之乃已。李亨孫雖見罷於沃溝,然成敗,士之常事,一敗而棄之,於義何如?」李克培議:「景武、亨孫之爲人,臣未曾知,吏曹必有取焉者也,下問施行何如?」盧思愼、李鐵堅、李崇元議:「景武、亨孫未知賢否,若如憲府所啓,改遣何如?」尹壕議:「臣未知景武、亨孫之爲人,若不合治民,監司亦當黜之,姑勿改何如?」鄭蘭宗議:「沃溝吏頑民囂,常窺擿守令過惡,爭相訴訐,因此考滿見代者幾希。茂長民多訟煩,臣嘗承乏爲其道觀察使,粗知此弊。守令苟非其人,莫以化之。今景武、亨孫,臣素不知其賢否,臺諫,朝廷之耳目,若果無賢名,品在庸劣,則從所啓何如?」御書:
試可乃已。
10月2日
[编辑]○壬辰,上問安于移御所。
○司憲府掌令金楣來啓曰:「刑曹,決獄之地,流以下直斷,讞議死囚,所關至重。今參判金世勣、參議禹賢孫皆武人,況世勣尤無學術,竝不可不改正。」傳曰:「世勣之學問,可堪刑曹。然一司二堂上皆武人則未穩,其以文臣換參議。」〈史臣曰:「世勣中武科第一,又中重試第二,射御冠於一時。以故上大加稱善,數歲超遷至承政院左承旨。所學僅記姓名,又乏吏幹,不諳事體,而承旨、參判實非其任。臺諫力諍,不允。」〉 ○司憲府執義李宗灝等上疏,論頣及車孟康陞階未便,不聽。
○傳于都承旨宋瑛曰:「予欲常在移御所嘗藥以進,大妃以爲未安,故未果。藥房提調等,若聞內候轉成他證,有可進之藥,其勿啓稟,趁時煎進。」
○傳于承政院曰:「外間尊貴婦人,其年甲證候與大妃相似者,必有之。欲令服藥餌以驗之,其以此意諭五部。」
○前都承旨任士洪上疏曰:
臣伏聞司憲府以臣子熙載中忠淸鄕試,論及於臣於父,至誣摭陰私,在人情所不能自默也。臣竊惟爲人父母者,生男則喜冀其長成,長成則喜敎以讀書,旣讀書知綴文,稍欲赴科擧,則又喜庶望其立揚,此人情所同,無貴賤賢愚一也。誰肯沮其子向學之心,折以年少,使不赴擧乎?熙載自髫齕聰穎有學性,及長力學不怠,臣亦喜其成人。歲丙午,幸魁進士榜,人果疑其年少何能至此,政院試做詩,憲府亦試,觀其所作與其所寫,然後人疑亦釋。今之赴鄕闈,非必欲得之,亦非欲爲人所不爲之事。居館生員。進士之赴鄕闈者,匪今而始;今之赴鄕闈者,亦非一二,則臣何能禁熙載使不赴鄕闈乎?亦何能料其赴鄕闈則必中耶?豈意兒輩赴擧之事而卒招毁謗乎?辱及臣身則已,辱及臣父,臣竊痛焉。淸州牧使崔堧妻,於臣父異姓四寸妹,則堧之於臣父,亦無相避,況熙載乎?況忠淸一道文臣守令幷敎官計不下十餘人,而監司之定試官不過三人,臨期乃遣,則臣父何能及知堧之爲試官而請之乎?亦何以預知爲試官而使赴於忠淸鄕闈乎?若以堧爲我家親,則具崇璟果熙載之妻甥,宜賴以得,鄭承忠何預於熙載而亦得中耶?事機幸會,遂至於此,以致衆謗,亦其宜矣。臣竊惟法,者治天下國家之具,持法者,宜平其心,持其法,然後可以無冤枉而人情服矣。憲府,持法之司也,今熙載等指爲年少而冒赴鄕闈,幸而中之則可矣,指以奸詐而臆爲借代,詆及父兄,臣愚竊謂未必非過情之論而曖昧之謗。臣何以自明?臣竊痛心,惟聖鑑察之。若臣父之少時代作坐論事,在世宗朝甲子年。是則當時國典無借作停擧之法,而場屋之際,朋友相資,其來已久,故妄觸罪犯,其一時坐罪者二十餘人,皆令停擧。厥後皆通,或陞爲堂上,或拜爲顯官,則謂臣父爲首唱借作,爲終身廢錮,是則憲府不詳臣父坐事首末,而言之失實者也。其翌年乙丑二月,世宗移御于孝寧大君別墅喜雨亭,聞臣父文名,召見走筆做詩,卽賜筆墨書冊數件、衣一襲,命除職,授尙瑞錄事。與成三問隨瑢,撰《龍飛詩》,俄遷司贍副直長、廣興倉丞。世宗已通仕路,則憲府之謂臣父爲「蒙世祖再造之恩,許赴科擧。」則然矣,而謂「始通仕路」則誤矣。況今臣父年垂七旬,位躋一品,豈爲兒孫作場屋詩賦陰與之乎?其曰:「尙不悛奸姣舊習,使其子士洪年少登第,物論囂騰,繼而熙載乳臭居魁,物論又騰。」此言不可不白。臣愚未知其果是言也,則臣之中第、熙載之魁進士、中鄕闈,果皆臣父之所代作乎?是何言之至於此極乎?臣竊痛心。臣於成化初元乙酉中進士一等、生員二等,時臣年十七矣。臣父以禮曹參判掌試入一所,臣則試於二所,此作亦臣父之作乎?越明年丙戌春,世祖大開天網,召集京外儒生於殿庭,稍知操筆者皆令與焉。親製詩題詩五章,御書其尾曰:「或策、或表、或賦、或頌、或詩、或贊,隨其所長以對。」擧子無慮五六千人,自鄭麟趾以下有文名宰相,皆爲讀券官,臣父亦與其列。時臣果年少,僅誦章句,稍解作詩,臣以詩和聖章以對,臣詩幸中格。以詩中格者,非獨臣也,臣雖年少,尙不能成小詩五章乎?時朋友之戲予者,曰小詩及第也。「小詩五章而尙借人之作乎?未知亦臣父之作乎?丙戌于今二十三年之久,其間毁臣者多,曾無一言及此,而始發於今日乎?憲府,法司也,豈以臆度之語啓上,而納人於罪地乎?憲府其必有的實所聞矣,聖鑑察之。聖明寬仁,雖鱞寡孤獨窮民之無告者,尤怜而全之,況臣自聖上卽祚之初,侍從十年之久,孑孑孤臣,寧不俯怜,採其言而恕其情,哀其窮而開其悶乎?竊念臣早蒙知遇,殊恩異渥,未可以筆列,未可以口旣,只表天日而已。福過災生,人事之常,戊戌之罪,死有餘辜,不有聖明洞照,臣何得至今日此身?此身實上之賜也,則惟知圖報於結草之日而已,何知今日復惹此訟?刳肝瀝膽以寫,此懷不能盡也。惟聖鑑憐而察之。其曰:」士洪身犯大罪,宜改行易慮,不自謹愼如此。「此言宜矣。臣愚果無狀,以負聖德多矣。然而戊戌于今十一年,天道亦已變矣,臣敢不自謹愼爲何等惡耶?臣之同時受罪朴孝元、金彦辛已爲鬼錄,獨臣尙在,於聖朝曾無絲髮之補,而反騰曖昧之謗,閉門獨坐,抱冤噓唏,誰復知之?生不如死,死亦未安,臣之謂也。臣之家世仕於前朝,累葉簪纓,位至侍中平章者非一。繼姓如綫,至于臣父,濫蒙列聖之恩,踐歷臺曹,再入政府,久侍經幄,爲一時寵眷極矣。臣亦以無狀,欺罔聖鑑,仕至都承旨,寵榮極矣。子光載又以駙馬,荷聖上眷顧之隆,求之於古,亦未多有。宜爲衆謗所萃之地,而無自避也。不有聖明洞照,覆盆之內,臣之門安得保全?臣聞陷人於穽,又加以石者,惡其復出也。臣旣爲世所擯,窮躓之甚,父亦老且病,無親戚朋援可以相扶也,則其人之肆口辱之,不啻僕肄亦宜矣,至曰奸狡,則人子所不忍聞,豈不以弱肉可食、潤地易杙也耶?臣竊痛心。垂老之父,以臣子之故而受辱於人,思之不覺痛哭。惟聖鑑怜而察之。臣竊又念,父之於子,慈愛之心出於天性,雖古賢達未能忘情。淵明,晋之高士,棄世如遺,淸風峻節,聳動宇宙,千載之下,欽仰風節,而尙嘆阿舒之不學,付之天運,而進杯酒以自寬。」有錢難買子孫賢「,亦古人所憾恨而發之。今居館生員。進士之赴鄕圍者三十九人,不在禮曹所檢,居京城而赴鄕圍者,亦不知其幾。此雖皆望僥倖者也,其三十九人之父兄、居京城而赴鄕圍者之父兄,亦皆倡爲奸狡而使其子弟赴之鄕圍乎?其間必有無父兄而赴鄕圍者多矣,是則誰倡爲奸狡而使之然乎?奈何獨擧熙載等父兄指爲奸狡、指爲奸邪而爲之說乎?臣不覺痛哭而呼天也。伏惟垂憐焉。
疏上,命留政院。
10月3日
[编辑]○癸巳,司諫院大司諫權仲麟等上箚子曰:
殿下今以堂上官之秩,輒加庸流賤技之人,宣麻纔下,物論沸騰,士流咸嗟。以孟康無狀,尙且陞爲堂上,則官爵不足貴也,誰肯榮而慕之?假使孟康有活人特異之功,厚其祿俸可也,隆其賞賜可也。在世宗朝,以醫術陞堂上者,只盧重禮一人而已。其時又豈無精於其術者乎?陞堂上者,若是其少者誠以堂上之秩,非所以待醫官也。今則以醫術腰金頂玉者,雜沓於朝廷,官爵之濫,未有如今日之甚。臣等恐續貂之刺則復見於今日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快輿望。
不聽。正言李自健來啓曰:「孟康加資之由,臣願聞之。」傳曰:「諫院伊誰來也?其言若與我相質也。」自健更啓曰:「前日臣等累瀆天聽,敎云:『爾等必固執,故予不言之。』以此臣等至于今,未知殿下用孟康之由。若孟康有功勞、有才德,則何待傳敎然後知之?孟康旣無功勞,又無才德,故臣等未之知也。是以請之。」傳曰:「孟康年旣老,醫術之精,無如斯人。且近者大君有病,亦能救療。然予初非爲此而授之,其所以授之者,欲勸後人也。」自健曰:「前者因大妃未寧停常參、視事,今則向寧,若非問安之日,受朝啓、常參何如?」傳曰:「果若爾言。前此,弘文館與承政院分授公事啓之,姑待二三日,當如所啓。」
○司憲府掌令金楣來啓曰:「頣及車孟康等,但當厚加賞賜,不宜加級。且申永澈、崔世寶等何不永永停擧也?刑曹參議雖命改差,然參議於本曹之事,不能自斷,至於參判則與判書等,其任至重,金世勣豈堪其任乎?不獲已用武臣,則請改參判。」傳曰:「頣及孟康事,已知予意,何言之甚耶?永澈等旣已據法定罪,不可加罪也。金世勣前爲承旨,亦能堪任。今爲參判而與判書、參議相可否,則何有難處之事?且此人有好學之志,粗知《史記》、兵書,將爲大將者也。故予用之。」楣反覆啓之,竟不聽。
○傳曰:「鶴林加資,臺諫或言、或疏箚而不已,臺諫豈不知予意?初大妃未寧時,予請移御,而大妃以爲有弊,不聽。予引祖宗朝移御古事,固請乃許。推擇方所,則頣家在吉方,翌日乃移御頣家而向寧,予之喜意,曷維紀極?予以是特加,以著予喜意耳,非以頣爲有功而然也。且頣之加資,大妃殿亦已知之,豈可復收成命乎?臺諫知予之意,而敢言務勝,是使予無所措手足也。若他事則臺諫不可罪也,此則事屬大妃,予欲罪之。其以此意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臺諫職在言事,言雖不中,不可加罪。若以言事得罪,則恐塞言路。」尹弼商議:「伏審上意,夫復何言?至爲允當。臺諫徒知其一固執,不悟累瀆天聽,固宜有罪。然祖宗朝臺諫言雖不中,亦不加罪。」洪應議:「言官言事不中,皆優容不加罪,其來已久。」李克培議:「頣之加資,出於一時之喜慶,何害於事體?臺諫雖有言,只不聽而已。言而受罪,臣以爲未安也。」盧思愼、尹壕議:「大妃移御頣家而向寧,此一國臣民所同喜幸,況於聖心,宜無所不用其極。今此加頣之資,豈特著聖上喜意而已?所以慰大妃之心,而廣孝道於一國,此正事之當爲,理之必然。而臺諫以爲不可,未知何意也。然其意以爲當言而言之,言之不中,在所優容。」命姑置政院。
10月4日
[编辑]○甲午,上問安于移御所。
○司憲府執義李宗顥等來啓曰:「臣等將頣加階不可事,累瀆天聽,殿下謂臣等有罪,至欲加罪,議諸大臣。是臣等不能稱職故也,請避嫌。」傳曰:「爾等詳知予意,而言之若此,予欲加罪,議諸大臣,皆謂當優容,予不加罪。爾等其往就職。」司諫院大司諫權仲麟等亦來啓曰:「頣加階事,臣等與憲府同議啓請。今聞上欲加罪憲府,至議于諸宰,臣等就職未安。請避嫌。」傳曰:「憲府出仕,諫院亦當出仕。」仲麟等更請避,傳曰:「何多言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箚字曰:
臣等妄謂刑曹掌法律,苟非練達故事剛明正大者,非徒眩於是非,亦或有勢威奪貨之疪。世勣雖曰讀書,豈可以一二年口耳之學,能堪刑獄重任乎?六曹堂上有三,而參議居末,判書、參判若或執迷,參議雖賢,勢不能回。今不改參判,而乃改參議,臣等正恐刑獄一事,從此不治。若欲用武臣爲堂上官,則參議可仍,而參判不可不改也。且車孟康醫術不精,稍解針灸之術。然心術險惡,性度倨傲,持身擧止,妄擬朝官,問病之人,或非顯達,不肯用意救療,此人心行可罰而不可賞也。今無絲毫功勞,而遽陞堂上,可乎?伏願擇剛明諳練大臣,俾任刑官,收孟康堂上之命,以重官爵,不勝幸甚。
御書曰:
世勣苟非小人,其於參判何以排斥?孟康若非生靈巨賊,今爲通政有何不可?
掌令金楣啓曰:「世勣非但不學,臣等之意以謂不善人也。曾爲忠淸道水使,買妾於本道,而與守令會飮,是不識事體而妄行者也。且爵賞加於善人,則善者勸而惡者戒矣。孟康於醫流中,無行之甚者,今若陞爲堂上,則誰肯以爵賞爲貴而有勸勵之心哉?」傳曰:「人誰無過?若一事偶失於前而終以非斥之,則雖今見在臺官者,豈盡無過?至於立朝宰相,亦豈皆盡善無過乎?世勣爲水吏時,雖有微過,此非聚斂之事,今不可以此論之也。如世勣者,亦可以堪刑官之任,其勿言之。且予自近日有所憾矣。國中若有良醫,則大妃證候,何至今未得安寧乎?予念及此,深自悔恨。今觀孟康年老術精,而侍藥於大君有治效,今授通政,何有不可?大凡臺諫之言若可聽,初豈不從乎?爾等雖累言之,予不可聽。」
○初,讓寧大君禔妾女李氏爲權德榮妻,居光州,德榮死,私其奴天禮,生一女,名準非,及長,已嫁。觀察使金宗直聞之來啓。命承文院判校金悌臣往按之,天禮未服而死。其護産奴妻良女檢音之具服産時施爲,而事干四十餘人滯獄。至是,悌臣以啓,命悌臣分揀放之。
10月6日
[编辑]○丙申,司諫院大司諫權仲麟等上疏,論車孟康及頣加資不可。傳曰:「假如予有病,將召爾治之乎?使醫治之乎?近日大妃未寧,良醫未得,是可憾也。古之人君遣使者,齎千金市千里馬於他國,未至馬已死,買其首五百金以歸,期年而千里馬至者三。今孟康雖不賢,陞堂上,則賢於孟康者,將自此出矣。」
10月7日
[编辑]○丁酉,司憲府掌令金楣來啓曰:「本府近論任士洪,聞士洪上疏自明。請見其疏。」傳曰:「示之。雖觀其疏,無可非之語。」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疏,略曰:
刑官重任,非明無以辨是非,非剛無以制權勢,非通於學問、達於政事者不能詳讞。金世勣其能當之乎?車孟康本以庸醫,性又陰險,固無足取。近者大妃失和,未卽平善,以貽聖上之慮,如孟康庸醫,在所當罰,而反蒙顯秩,可乎?伏惟亟收成命,以快物望。
御書曰:
世勣旣歷喉舌,又經摠管,刑曹雖重,詎能加乎?人有一失,不可每每追論。孟康事,卿等必不詳聞而誤度也。
掌令金楣更啓曰:「臣等聞朴之蕃曩爲戶曹參判,憲府劾其不學,命召之蕃于承政院,講書以試。請召世勣,或講死囚案,或講《大明律》及刑典,則世勣之堪任與否,可立辨矣。」傳曰:「爾等欲吹毛而覓疵也。若令承旨等講之,豈能盡通?爾等講之,豈能盡通?曾經判書、參判者講之,亦豈能盡通乎?若使人人皆能通律,則何用律官乎?予意以謂憲府中,當有一不是底人矣,執己之說而務欲勝之,此豈可乎?」又啓曰:「臣等非自謂皆能精通律文也。但意謂如此講之,則世勣之能否,可見大槪矣。孟康事,御書云:『卿等誤度。』臣等未知其意。若以『孟康性度倨傲,不勤命藥』之言,爲誤度也,則本府非一二員,必有知孟康者矣。」傳曰:「予之所謂誤度者,以疏中有『大妃久未平善,陞孟康老醫以勸奬』之語,似謂予爲大妃陞授孟康故云耳。」
○命召金世勣,傳曰:「臺諫論啓卿不學不合刑曹,予以卿曾經承旨,朝廷之事豈不知之?玆不聽臺諫之言,而任之,往愼乃職,無瘝厥官。大抵人情易偏於請囑,卿知此意,雖至親,勿假借以誤獄事。」世勣啓曰:「臣果不學,過蒙上恩,臺諫言之宜矣。請辭本職。」傳曰:「毋雜言。」
10月8日
[编辑]○戊戌,議仁城大君袝祭平原大君家廟可否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李克培、李鐵堅議:「仁城,先王旣已許袝平原祠堂,何敢更改?」洪應議:「仁城三歲孩兒,是無服之殤,先王鍾愛,特垂恩典,遣官祭墓已十餘年。今以義起之,廢之固當。古云:『無服之殤不祭。』又何用袝祠堂?凡禮皆本人情,禮文所無者,不須擧行。」盧思愼議:「有東平王故事,世祖之命如此,袝平原祠堂爲便。」孫舜孝議:「無服之殤,禮當不祭。然先王酌其情禮,袝平原祠堂,仍從爲便。」李崇元議:「《禮》曰:『殤與無後者,從祖袝食』者,指有服之殤而言也。無服之殤,則無袝祭之禮。先王朝仁城命袝平原祠堂,然今不袝祭者,必以禮不應袝祭而停之也。一依禮文,停祀何如?」鄭蘭宗議:「仁城大君年未三歲而卒,不得在三殤之列。禮文雖曰:『從祖袝食』,此指年在三殤者而言也。仁城無服之殤,不當祀。援引沖王故事,祔平原祠堂,似乖情禮。依前禮曹所啓何如?」
○傳旨禮曹曰:
仁城大君墓所遣官致祭,於禮不便,依先王定制,袝于平原大君家廟。
○賜六承旨、注書及假承旨鷹各一連。
10月9日
[编辑]○己亥,司憲府執義李宗顥等來啓曰:「臣等近者以任熙載等濫赴鄕試論駁。今士洪上疏,有曰:『誣摭陰私』,曰:『持法者宜平其心持其法,然後可以無冤枉,人情服矣。憲府持法之司,豈以臆度之語,啓上前,而納人於罪地乎?』曰:『陷人於井,又加石者,惡其復出。』曰:『其人之肆口辱之,不啻奴隷。』曰:『臣仕至都承旨,光載駙馬,宜爲衆口所萃而無自避也。』曰:『弱肉强食,潤地易杙。』以此觀之,士洪欲鉗臺諫之口,使不敢言也。且臣等豈有私怨於士洪而啓之哉?臣等職在言官,以所聞所見言之耳。今士洪之詆毁如此者,以臣等不善之所致也。請避嫌。」傳曰:「以言語作成文字,偶爾如此,豈可避嫌乎?」
○兵曹據永安道觀察使李封單子啓:「仁遮外堡復立事,關防建置不可容易爲之,亦不可因循苟且。以南道之兵,防戍北道者幾名、三營衙前近北道居者幾名,分爲三番,以一番兵,力得以防戍與否及往來道路遠近里數,詳悉啓聞後,更議施行何如?明波復立事,雖外有長城,若於舊基退排,則其勢懸遠,緩急救援爲難。專恃長城,深入設鎭,恐非萬全之計。且仁遮外堡復立,則一邑之境竝設二鎭,騷擾莫甚,姑仍舊何如?玉蓮堡移排事,此堡已爲孤軍,而若出排兩岐之頭,則救援之路,尤爲懸絶。且賊路要害處,分軍體探,邊鎭常事,則體探處不必退排口子。大抵邊鎭沿革事,若無大段利害,不如仍舊。甲山、三水入居事,必待犯罪人入送以實邊邑,其計疎闊。今於穩城等處入居人,時方磨鍊入送,則甲山、三水入居事,不可預議,以致騷擾。後日如有入居事,則臨時更議施行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曾經永安道監司、節度使宰相。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尹壕議:「依兵曹所啓施行何如?」許琮、魚有沼、鄭文烱、鄭蘭宗、李淑琦、申浚、李從生、辛鑄、朴星孫議:「永安道諸鎭山溪與彼境相連,其間賊路甚多,盡設鎭堡爲難。且已置諸鎭,或因土民情願、邊將計畫、大臣建議,商度熟計而設置,難以一人所見、隨虜竊發,遽爲紛更廢置。竝依兵曹啓目施行。」李克均、成俊議:「他餘條件,則依兵曹所啓爲便。但仁遮外則賊路要衝之地,而人民所居赤生洞近於仁遮外,且惠山、甲山道路懸遠,勢不及救。臣等意以爲於仁遮外除出監司營屬甲山施波赤三十七戶,以爲本戶;又於甲山傍近端川、利城、北靑、洪原、咸興等官,分出民戶六十三戶入居,定爲百戶,置萬戶設鎭,則足以防戍。」
10月10日
[编辑]○庚子,上問安于移御所。
10月11日
[编辑]○辛丑,同知中樞府事成健嘗赴京購求醫方,得《東垣拾書》來獻,仍啓曰:「臣多疾病,入朝購得此書。今聞內醫院亦有此方而不帙,故敢獻。」傳曰:「古云:『凡爲人子者,要解醫方。』予每念斯語,而萬機之間,力未能及。近因大妃違豫,方欲涉獵,而卿進良方,予心乃嘉。其賜馬裝一部。」仍下其書于內醫院,曰:「考帙以啓,具帙則當使刊行。」
○永安南道節度使呂自新上箋謝仍任加階。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疏曰:
人君代天理物,萬機之務,不能獨治。股肱之任,付之大臣;耳目之任,付之臺諫。臺諫亦必以公議爲主,公議之所是是之,公議之所非非之。任是職者,雖至庸愚,不敢以私廢公。臣等頃者將任士洪子熙載等濫中鄕試,欲改講,請推父兄。此非臣等私議,出於國人公議,萬口囂囂,喧播不已。臣等雖愚,任殿下耳目之官,不敢容默,以言以箚以疏,而竟不得請治其奸詐之罪,以快國人視聽,此臣等庸愚不能回天也。今者士洪上疏,反詆毁臣等,臣等啓請引避,未蒙允兪。退而思之,不勝憤激,敢擧士洪疏中,欺罔之語,又瀆聖聰,伏惟殿下垂察焉。士洪以臣等:「誣摭陰私。」臣等於士洪父子,無一毫讎怨,豈有捃摭陰私之理乎?士洪父子奸邪之迹,前者弘文館曲盡形狀,達于天聰,書之國策,播人耳目。臣等今日所陳,但擧其大略,而士洪反以云云,是士洪欲使臺諫鉗口不言,內售其奸計也。士洪以臣等「爲不平心持法。」臣等以爲熙載進士居魁借作之言,囂騰中外,至播詩章。忠淸鄕試濫中之事,亦是國人之喧傳,則是豈臣等不平心持法,而作此無根之語乎?此亦出於公議也。士洪以「其父元濬在世宗朝無借作停擧之法,妄觸罪犯。」臣等謹按世宗朝《經濟六典》,文科赴擧時,如有挾冊及抄集挾持者,限二式年停擧云,則世宗朝獨無借作停擧,使人人如元濬得行借作之術乎?假如萬金之寶置之通衢,無人守之,管寧見之,必揮之不顧;若其穿踰之盜,則探囊發篋,無所不爲,況此衢中之金乎?元濬所犯,其類管寧乎?其類穿踰乎?此國人所知也。士洪以臣等「臆度丙戌登科之事,啓於上前,而納人於罪地。」同年借述登第,非獨士洪也。申瀞、權體盜書楊守泗策卷,竝皆入格,其時衆口喧騰,若今之熙載然。是豈臣等臆度而妄啓乎?其言曰:「二十三年之間,毁臣者曾無一言及此,而始發於今日。」則是大不然。前日論駁士洪者,豈不知士洪父子科場冒濫之事?但其時所論,有重於此,故不暇及此耳。士洪又誇「家世葉慕簪纓,今又父子或至都承旨、駙馬,求之於古,亦未多有。則赫炎方熾,人不敢觸,」而繼之曰:「弱肉可食,潤地易杙。」是士洪誇張家世之顯貴、父子之寵榮,暗沮臣等敢言之氣。又爲可怜之辭,求媚於殿下,其爲計,亦且黠矣。士洪又云:「無親戚朋援,其人之肆口辱之宜矣。」士洪前日已坐交結朋黨,濁亂朝政之罪,是無朋援而然乎?肆口辱之云者,是里巷庸人,詬罵醜詆之俚語,而士洪詆毁殿下耳目之官,至於此極,非辱臣等,乃辱朝廷也。臣等今以其子,濫中鄕試之事,發此公議,論及於身於父,駁之不置,則爲士洪計,雖不得率子弟詣臺服罪,固當闔門惶懼之不暇。而反以奸言僞辭,誣飾作疏,以欺殿下,又惡言醜辭,以詆臺官,不知士洪有畏朝廷之心乎?有忌臺諫之心乎?如曰不忌臺諫,則是不畏朝廷也;不畏朝廷,則是不敬上也。自古臺諫,豈以其人之賢否而有所輕重乎?臣等雖以庸劣,備位臺官,如畏朝廷、如敬殿下,則奸言醜詆不至於此。伏願殿下嚴加士洪不敬之罪,以重朝廷,以懲奸邪。
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幷示士洪疏。洪應議:「士洪之疏,不過發明己冤。間有過激之言,亦不可以不敬論之也。」李克培議:「憲府之疏,讀之驚悚。然久遠曖昧難明之事,不必追究。士洪之疏,亦只述悶悶之情而已。幷棄之何如?」盧思愼議:「今觀士洪上書,人以父爲奸邪,則爲人子者,所當痛心而極辨,何暇恤其身之患害,擇其言之是非乎?雖間有過言,亦自明冤悶之情而已,初非輕蔑憲府。今若罪士洪,則人之有冤而不得伸於上前者多矣,其弊不小。」李鐵堅議:「臺諫,人主耳目,公議所在,其盡言極論宜矣。士洪之疏,雖似過越,人子爲父之言,在所當恕。且熙載鄕試之事,時方推鞫,畢推則可知虛實矣。」孫舜孝議:「鄕擧里選之法癈而爲科擧,科擧,公道所在也。近觀科擧,漸不如古。京中擇定試官,又以臺官參之,無不正矣;鄕試則可合試官者少,場中律令不嚴,多猥濫之弊。不知其弊則已,苟知之,則不可不正。伏見憲府與任士洪奏疏,士洪則欲明其垢,而語有不可者。違法赴鄕試者多,而憲府獨詆任、具、鄭三子者,何意也?臺諫固執不已如此,必有所聞。講書試述,以快衆情何如?」李崇元議:「熙載等冒赴鄕試事,臣於前日已議。今觀士洪上書,其發明己意,情所不能自已。若指憲府『誣摭陰私』而歸咎,則過矣。依憲府所啓何如?」鄭蘭宗議:「臺諫,朝廷之耳目,國家之繩墨。政有闕失、人有邪正,見無不擧,知無不言。今此駁熙載之章,歷敍祖父已前之過,奮詞欲明之際,豈復料其言之過越乎?果有不敬朝廷,不畏臺諫而有此等語,未敢知也。」傳曰:「棄之。」
10月12日
[编辑]○壬寅,上問安于移御所。
○前此,問安還宮時,有一老嫗持田地文券,呼訴於駕前曰:「老嫗爲義女壻柳子光所困。」至是,上命召老嫗于承政院問之,乃子光妻父朴致仁後妻鄭氏也。子光與其妻兄弟姊妹,以鄭氏爲致仁妾,致仁死未經三日黜之,奪其家財、田地。鄭氏訴于本郡而不得伸,乃來訴。上親覽其券,傳曰:「文券中或云後妻,或云妾,不可取實。若實爲後妻,則子光等安敢以妾黜之?其令義禁府速鞫以啓。因以觀禁府公正與否。」
10月13日
[编辑]○癸卯,先是,成俊爲大司憲時,以新除沃溝縣監金景武庸劣無能,劾而罷之。至是,俊爲吏曹判書,除李紳爲沃溝縣監,景武訴司憲府曰:「成俊爲大司憲時,景武除沃溝縣監,而俊劾罷之。及爲吏判,則薦李紳爲縣監,紳之來歷少,而景武之來歷多,紳何愈於景武哉?」俊聞而來啓曰:「臣爲大司憲時,物議以景武爲庸劣不合沃溝,故劾罷之。今李紳者,臣不知其爲人,考前望有其名,因而擬之。景武訴臣於憲府,臣欲發明。」傳曰:「已悉卿意。然卿爲詮曹之長,而不知所注之人,可乎?如李亨孫輩,雖已下批,而不合其任,則卿啓而改之。今紳如其不賢,則何不啓乎?」俊啓曰:「亨孫之爲人,臣前知其不可故啓之;如紳則臣本不知,故未得啓之。」
10月14日
[编辑]○甲辰,傳曰:「前日金義亨爲兵曹正郞,以點馬往慶尙道,其時同生兄仁元以濫收船價囚梁山郡。義亨見兄於獄中,又請監司尹壕速決放,壕卽放仁元以啓。其啓本受來人,素與仁元善,仁元請其人,私拆啓本,改書呈承政院。政院覺其改書啓達,馳問啓本受來人,則乃金義亨隨陪記官金穆。下司憲府推鞫義亨,義亨反覆發明,憲府收職牒,追身將加刑訊,義亨以愛兄之情,不忍歸罪於兄,誣服。其後仁元及事干各人拿來推鞫,則塗擦改書,乃仁元所爲,非義亨所知;仁元亦引咎於己,非弟所知,再訴憲府,至又上言。其時官吏以爲義亨已服,不更理。當其時,義亨以愛兄之心,不吐露兄過,甘受汚辱之名,此則義亨之善處者也;其時官吏徒以爲已服而不更究其情,豈可謂得其情乎?義亨之情狀如此,而受曖昧之罪,今不可不辯。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李克培議:「金義亨啓本塗擦改書事,年久曖昧難明。伏審上旨允當。且義亨假令自爲之,救兄之心迫切,此可恕也。」尹弼商議:「義亨之事,觀其勢則不欲露兄之罪,情似可恕。然旣已一一服招,今若緣情推恕,一開其端,如此被罪者蠭起。但義亨所犯,雖云實招,屢經赦宥,永不敍用則似重。」洪應、盧思愼議:「義亨在前已輸塗擦之罪,果如兄弟之間,有難明情狀。寧我受汚辱之名,使其兄出於無咎之地,則是無罪之人也。縱曰犯之,亦可以觀過知仁。」尹壕議:「義亨照律,與所犯相當。但永不敍用,過重。」李鐵堅議:「義亨前日已服其罪,今乃上書發明,語有修飾,律當其罪。但永不敍用,過情。」孫舜孝議:「義亨所犯眞僞,臣未知之。苟犯私罪,則無以正人,不宜臺任。今已改差,但欲掩垢訴冤,似亦不然。」李崇元議:「其初所犯旣已服招,今不可指爲誣服。實因愛兄而然也,不須深咎。但今上書與初推辭不同,不可謂無罪。其以詐不以實科斷,恐亦不中。」鄭蘭宗議:「義亨其兄推勘啓本,監司處請自受來,其間塗擦緊關獄辭,自服其詐。其時若果兄弟之情,不忍歸罪於他,誣服以庇兄,則其情似可矜恕。但今上書,要脫自過,反咎其兄,前後所伸,皆詐不實,是烏得無罪?」御書曰:「今觀義亨之事,實有曖昧。昔者之伏罪,爲其兄也;今日之上疏,暴其情也。此不可不辯,其勿塞仕路。」
○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臣等前與憲府劾任熙載等鄕擧冒濫事,第不知憲府所啓以何意耳。今聞士洪上疏,欲明己過,而非毁法司。法司爲殿下耳目,所聞所見必達于上,而士洪乃敢非之,請鞫士洪。」傳曰:「將更議諸宰而裁之。」
○司憲府掌令金楣來啓曰:「臣等聞將觀火山臺。夫放炮宮中,所以辟邪氣,猶云可也;若火山臺,則糜費不貲,徒爲觀玩而已。請停之。」不聽。
○傳旨義禁府曰:「及第黃衡母喪守墳時,女妓笑春花置於京家,數數來往通奸,其推鞫以啓。」
10月15日
[编辑]○乙巳,上問安于移御所。
○承政院僉啓曰:「臣等聞沃溝乃沿海之邑,非他內地之比,自嘉平君李亨孫遞任以後,至今三十餘年,無一人保全者。不知人心之惡而然耶?守令不能鎭壓而然耶?今縣監李紳武科出身,只歷別侍衛軍職、習讀官而已,曾無來歷,且其賢能不及於金景武遠矣。請改差。」傳曰:「李紳差京職試可,沃溝精選差之。」
10月16日
[编辑]○丙午,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聞今特棄金義亨事。義亨所犯非輕,其時特蒙恩宥,以至於此,誠宜懲創改過,以報聖恩。而今之上書,與前罪略不相干,誣飾莫甚。對制上書詐不以實,自有正律,今棄而不問,未便。」又啓曰:「曾以金景武孱劣,不合沃溝命改差,而景武狀告憲府,與李紳較其長短,歸咎銓曹,殊無士風,在所當懲,今又命敍,甚未便。」傳曰:「義亨初若發明,則兄必受罪,故隱忍服罪,而使其兄得以自全,此士風厚處也。至如景武之訴于憲府則過矣。然豈以一失廢人哉?予欲試之。」自健又啓曰:「義亨初已引伏,而今乃誣訴欲伸,甚不可。義亨果爲兄受咎,而使其兄賴以得全,則可矣;今乃誣訴,反歸罪於兄,豈賢乎?」傳曰:「初若自辨,則兄必得罪,故不自辨之。而今者兼帶掌令,諫院劾之,故自爲伸訴以暴其情耳,何過之有?」又啓曰:「義亨以爲久遠之事,可以誣飾得伸,故乃敢抗疏以自訴。且其時官吏非獨尹繼謙,而公緘中指斥言之者,爲其已死,眞僞莫與追辨故耳。雖在死罪,情可矜、法可疑,則猶或議而宥之。至如義亨之事,甚爲奸詐,情法無可疑,請加罪。」御書曰:「義亨實蒙曖昧之罪。今究其情,乃釋其冤。伸冤釋鬱,政不爲非,而爾等徒以昔日之招,固請罪之,予不知其可也。」自健反覆論啓,不聽。
○以頣爲正義鶴林君,金宗直嘉善漢城府左尹,李淑瑊通政刑曹參議,尹坦通政工曹參議。
10月17日
[编辑]○丁未,下御扎曰:
觀憲府與士洪之疏,俱有其意,辨之何難?然於事體實難。臺諫之論,惟公義是持;士洪之情,惟欲暴其冤。臺諫論人,而人卽抗之;人心欲擧,而臺諫遽壓之。則其弊將至於務勝偏執,不聽于國而巧發陰私,爭競鍜鍊,人人不得伸其哀憫,於今日之事可見。若推士洪,臺諫安能坐於其家?如從臺諫之論,士洪難釋呼冤,如之何則可?其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
洪應、盧思愼議:「司憲府則據法欲屈士洪,士洪則欲伸所懷而已。若推之則果有難於事體,不若兩棄之爲便。」李克培、李鐵堅議:「雖鞫之,終難得實,必至於用刑杖。且臺諫言事,而與士洪交口辨明,於事體不可,竝棄之爲便。」孫舜孝議:「臺諫,朝廷之繩墨,以正朝廷爲任,苟不得其職則去矣。賢材,國家之利器,以科擧取之,苟有猥濫,則非科擧矣。今聞違法濫試者多,而臺諫獨擧任、具、鄭三家之子,屢瀆聖聰者,必有意也。士洪欲明家累,而疏語有不當者,攸司所以憤發處也。然其志不過欲發明其無過而已。其子弟之濫試,已令攸司推鞫,若罪及父兄,於法當論。」李崇元議:「憲府駁其罪過,士洪只當自明其冤而已。乃指以『誣摭陰私』,歸怨憲府,則不可謂無罪。今但令推其歸咎憲府辭緣,以杜抗臺諫之情,何如?」鄭蘭宗議:「臺諫務盡言責,士洪欲伸己冤,今若推明曲直,則久遠難明之事,未易鉤得,反有傷於事體。」傳曰:「幷棄之。」
○初,掌令朴文孝死,家貧不能歸葬其鄕,蒿葬於廣州之境。至是,其妻安氏上言,乞賜造塋軍人,命承政院考例以啓。政院啓曰:「此無例事。今若從願,恐遂成例。然文孝爲掌令而死,是亦侍從之臣也。且在遠方而欲葬於中路者,無他,窮不能自達於故鄕也。請特給軍人,使得襄事。」命特許之。
○遣注書、史官,往審刑獄。
10月18日
[编辑]○戊申,司憲府請鞫許宕事干人。傳曰:「權侹請除漕軍之罪,韓致禮因伴人之請通書,是豈利其賂而如此乎?置之不問何如?其問于憲府。」
10月19日
[编辑]○己酉,遣同知中樞府事辛鑄奉表如京師賀正,兼謝赦李郁等買弓角罪。百官拜表如儀。
○就差通事安處仁管押被擄逃來唐人李把果等,男婦共二名,解赴遼東。
○仁粹王大妃自任士洪第移御于月山大君婷家。上問安于移御所。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來啓曰:「大司諫權仲麟人物不甚卓越,自爲儒生時,儕輩皆不數之;筮仕以來,同事者亦且輕忽。及爲諫官,臣等知其不合,議欲彈之,第念凡人始雖庸淺,而或能改行易慮,卒爲善士者有之,故置之不論。徂玆因朝啓,臺諫會于進善門內,而仲麟公然請見執義、掌令、持平,囑曰:『亡吾之之事似爲曖昧,請仔細分揀。』其所謂亡吾之,乃賣粉市女,而受人貨財,行賂於朝士,爲其業者也。今亦受人布物,行賂於軍籍敬差官尹徵事覺,見推於本府,而仲麟乃爲之請。臣等當其時,亦欲彈之,但慮此言或出於公,故徐觀其事。今亡吾之行賂之迹已著,而又聞此女常常出入於仲麟家。仲麟長於諫院,而使行賂之女出入其家,又聽其言,爲之請焉。請鞫仲麟。」從之。則等又請見士洪事議得,命示之。則等啓曰:「任士洪家若敎其子濫赴鄕試,而上包容不許改試,則聖恩罔極。爲士洪計,固當自愧無言,若實不知,則就獄發明而已。今乃上疏詆臺官曰『誣斥陰私』,曰:『持法不平』,曰:『肆口辱之。』折辱臺官如是而不推鞫,則臺官何敢言人過失?爲不善者,亦何所畏忌乎?若曰:『推士洪,必與臺官相辨,有妨大體。』則臣等意雖臺官,誣斥陰私、持法不平,則可置重罪,豈可以臺官而貰之?士洪實不可不推也。」
御書曰:
士洪雖有過言,不過發明其情耳。若依卿等所啓,有妨於事體。且士洪之疏有與臺官相質之語,此尤不可與臺官詰也。
〈史臣曰:「仲麟猥冗凡鄙,無可稱之善。其爲禮曹參議,終日注意者,唯修關節,僚下嗤焉。至是,則等因事劾罷之。」〉
○豐川尉任光載上疏曰:
臣父士洪於戊戌年坐罪,獄官律以交結朋黨,紊亂朝政,於是衆謗蠭起,禍在不測。聖上施天地生物之仁,不用獄官所擬之律,特減死只流之,再生臣父之身。臣父死於獄官,而生於聖恩;衆謗欲殺,而聖恩持生。其一時同坐者,朴孝元、金彦辛、柳子光倂臣父四人,孝元、彦辛已相繼死亡,顧子光旣復功籍,又復爵位,臣父亦生還京國,尋受職牒,聖上鴻貸之恩,天地罔極。聖恩旣再生臣父之身,而今之言者,每指臣父戊戌坐罪之事,猶恐更齒於人數中。臣父旣陷於井,而或者欲下之石,臣不勝哀痛迫切之至。臣每欲陳情宸鑑,以訟臣父坐事情狀,常痛臣父見棄於聖朝,未嘗頃刻忘于懷。適今司憲府以大妃移御臣父之家,將恐有聖恩以及臣父,而啓曰:「士洪交結朋黨,濁亂朝政,其得保首領,幸矣。大妃雖大寧還宮,亦加爵賞於士洪乎?」朋黨之論,二典三謨之所無,而前朝五百年間,亦未有之。我太祖開國百有餘年,亦未有朋黨之事,奈何朋黨之議始於臣父,而衆謗之紛紛也?臣切痛心。古人有言曰:「天下有無形之禍。僭非權臣而僭於權臣,擾非盜賊而擾於盜賊。」其惟朋黨之論乎!親則曰族黨,交則曰遊黨,薦則曰引黨,擧是治之,則族親也,交遊也,薦引也,誰得免於黨乎?昔漢之衰季,中常侍目李膺等爲黨人,而徙死廢錮者至七百餘人,是果黨乎?至趙宋,群邪目范仲淹、歐陽脩爲黨人,而仲淹貶饒州,賴仁宗皇帝明以照奸,仲淹之還,帝眷日隆,而歐陽脩進《朋黨論》以自明。不然,歐陽脩、范仲淹幾不免朋黨之名於一時矣,千載之下,誰復知之?今之朋黨之議,臣不敢知。臣父以侍從之久,謬蒙知遇,擢置政院,前後僅四年,臣未知敢爲何事,可以濁亂朝政乎?殿下日月之明,照於容光,照於覆盆,臣父之事,聖明洞照。若無他可指爲濁亂朝政,則如言玄碩圭之事。其時在臺諫,則如金永濡、李瓊仝、李祐甫、孫比長、安琛、金塊、金孟性等十餘人,亦皆臣父之黨而以言碩圭事乎?彦辛亦其時持平也,孝元亦其時司諫也。若子光之爲人,則其喜爲敢言,非出於天性者乎?其袖疏而論韓明澮目以梁冀、趙高。明澮元勳國舅,勢焰方盛,若非聖明,禍或不測,而子光言之至再,上書略無畏忌,是可聽人言而爲之者乎?凡人無不愛其身,於身不利,則父母之命有所不聽;子光何人,聽人之囑,强爲危言而不愛其身者乎?且子光嘗論在朝公卿大臣,以及臺諫;其在配所,又論守令之不法,以至今日,遇事輒言,是果聽人之言者乎?然則其論碩圭,豈聽臣父之言而爲之乎?臣又聞彦辛爲刑曹正郞,孫舜孝爲參議,俱坐刑曹,舜孝聞彦辛爲持平,設酌賀之,彦辛言曰:「碩圭何人也?吾今彈之。」舜孝笑而不答。及黨獄起而彦辛擧此以白獄官,以啓質諸舜孝,則果如其言。然則彦辛豈聽臣父之囑乎?彦辛已死,舜孝直臣也,其敢誣證彦辛所不言之事,以欺聖明乎?若彦辛之犯天威,視死如歸,則不亦其性强愎悻悻自是者乎?是可聽人言而爲之耶?且孝元爲司諫,彈臣父與碩圭在政院相詰之由,以箚以疏,至再至三。聖上洞知其實,臣父爲大司諫,則遷孝元爲司成。然則可以曰孝元黨於臣父乎?原其事,不過若是,而至律以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何也?臣愚未解其由。臣謹按奸黨律,其條有三。一曰:「凡奸邪進讒言,左使殺人者,斬。」未知臣父進讒左使殺人乎?父無是事。二曰:「若犯罪律該處死,其大臣小官巧言諫免,暗邀人心者,斬。」未知臣父有巧言諫免,以邀人言者乎?父無是事。三曰:「若在朝官員交結朋黨,紊亂朝政者,皆斬,妻子爲孥,財産入官。」然則朋黨亂政之律,固重於左殺、諫免兩條,而當時獄官,敢以此條歸之臣父,而會構其罪。臣反覆思之,天下之罪,莫大於叛逆,而其誅叛逆,亦不過斬其身、孥其妻子、籍其財産。是故有叛逆之律,而朋黨之律次之。然而叛逆,代或有之;若朋黨之事,世不常有。是以自古赦文,必歷數十惡,使不得原之,而不數朋黨者,意朋黨不常有之故也。原律本意,非指平常時而設也,是可用之於臣父之罪而當於情乎?儻曰臣父言碩圭所不爲之事,囑於孝元而彈之,碩圭之罪不至於死,則臣父雖反坐其罪,亦不至於死矣。況碩圭所爲之事乎?儻臣父指碩圭爲陰險而欲傾軋之,亦不過僚友間失相善之道耳。是可曰濁亂朝政乎?臣以謂今之臺諫,亦彈人之過、糾人之失,或因親戚、或因交遊,傳聞而爲之,是亦可以曰黨於友而朋於人乎?以近日之事言之,近者臣父以熙載之事,上書自明,憲府請見臣父之疏,是亦非鬼傳而神聞,則必人言之而人聽之,是亦可以曰黨於友而朋於人乎?此常常事也,不可以如此之事,而指摘臣父等爲朋黨,而律以亂政也。不亦無形之禍可畏,而朋黨之論,僭於權臣、擾於盜賊者乎?臣竊痛心。臣又按律文:「雖犯十惡常赦所不原,減降從輕,不在此限。」註云:「從輕者,降死從流、流從徒、徒從杖之類。」則臣父雖坐朋黨亂政之律,聖明旣降死從流,則所謂減降從輕者也。旣賜環,旣賜職牒,聖恩已滌瑕垢矣。奈何言臣父者,每擧減等之律而不已乎?臣所以痛心痛哭而不已者此也。然此則聖明旣減降從輕,不用朋黨之律,不足爲冤。臣所冤者,自戊戌至今十一年之久,奈何後進之士,不詳事之首末,徒以一時律名,傳相騰口謗而言之。今尙如此,況於後世,誰能辨之?爲父訴冤,人子至情。金國光死已久矣,其子克忸章十餘上,訴其議諡之不美,申從濩,韓明澮之外孫,亦訴議明澮之諡不當。死父、死祖尙且訟之,況臣今日之情乎?臣切痛心。噫!朋黨之事,雖庸君暗主衰亂之時,亦不常有,而非堯、舜、湯、武堂堂盛朝所可有之事也。殿下以堯、舜之盛,動遵堯、舜之法度,方臻雍熙之至治,而臣常愧朋黨之論,起於臣父而衆謗不已也。臣聞其時律官科臣父之罪,或以不應爲事理重,或以囑托公事擬議,而主獄者竟擬以朋黨之律以啓,臣竊未解其由。臣又聞律官金永貞,曾因求言上書,極陳用律之非,下刑曹問之,則首以臣父等所坐之律之非爲言。永貞必審於律者也,其胸中亦必有所見矣。伏願殿下召公卿於朝,與律官同議臣父坐律之是非,使國人曉然知臣父之罪合於情法,然後朋黨之議,庶幾解矣,微臣之冤庶幾釋矣。
上覽其疏,召光載責之甚嚴,以其疏下政院。覽者皆曰:「士洪作也。」
10月20日
[编辑]○庚戌,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來啓曰:「臣等聞昨日任光載上書訟其父士洪,臣等請見其書。」命示之。則等啓曰:「臣等之所以論士洪者,非以其朋黨之罪也,只彈其子濫赴鄕試而已。聖上特許勿問,則爲士洪者,固當慙謝無言也。今與臺官相詰,曰『誣摭陰私』,曰『持法不平』,曰『肆口辱之』。臺官執紀綱,而見劾者皆起而折辱之,則其於大體何?此臣等所以必欲痛治,而迨今未得蒙允,臣等未知聖上之所以不允者何如也。無乃言語往復之間,不能使臣等之微意,畢達於天聰,故殿下不能悉知臣等之悃愊而不允耶?近觀御書之旨,果殿下未燭微臣之懇,而議得宰相,亦未知臣等之意也。請大召前議宰相、司諫院、弘文館,暫御便殿,使得面對,則臣等之悃愊,庶幾洞徹于上,而天意亦洞示于下矣。至如光載疏中之語,亦請面對,逐條以啓。」傳曰:「光載上書,予亦非之矣。方士洪得罪之時,光載年纔十餘,焉知其事之始末而能辨其是非哉?如知其是非,則何不早辨之,而乃言於今日哉?且觀其書所言柳子光、金永貞者,皆前日救其父者也,是故極口贊之,其時主獄之官,則極口非之,其主獄非一也。擧國議而斷之,光載乃敢非之,則是非其國而是其父也。予以此意,已諭光載,而光載亦自知其非矣。若如士洪,則予非以士洪爲是而不推也。若推士洪,則其勢必與臺諫,相質問也,事體有不便,故予不從之。而卿等欲與我面對,予若可聽之事,則卿等雖一言之,予何爲不聽哉?若不可聽,則卿等雖面對,安能勝予哉?」則等更啓曰:「上敎如此,臣等尤不能解惑。臣等之所以請鞫士洪者,非有質問之事,只欲治其折辱臺諫之罪。而前下御書有云:『若推士洪,臺諫安能坐于其家?』李克培逢迎其意,而爲之議曰:『至用刑杖。』臣等以爲克培之議,誤也。』傳曰:『克培之議,是也。克培遠慮事之始末,而知其勢必至於如此故云耳,非誤也。」則天意猶未解之。士洪敎子赴試之罪,姑置不論,其折辱臺官之罪,不待質問而斷之,上敎每以必質於臺諫。且克培識理宰相,明於古今事變,而上之所雅重者也。當咨訪之時,固當以義陳之,而顧乃逢迎上旨而爲之議:『臺諫,人主耳目,其所聞見,豈士洪家事而止哉?明日若聞領議政之不法,則劾之,又明日聞大君之不法,則亦彈之,彼亦起而與臺官爭爲是非,則不識殿下皆用刑杖,以制臺諫乎?』甚非所以待臺官之體,而誤之者克培也。「傳曰:」元濬父子之事,皆祖宗朝事,推之無據。若聽卿等之啓而不辨是非,遽加罪罰,則士洪,爲父上疏者也,人有爲父求伸而獲罪,則亦不便於事體,故予不從之。且李克培明於古今事變而有遠慮者也。夫議得者,但對以所懷而已。若其意不合臺官,臺官必劾之,則將何以議事哉?「則等又曰:」今審光載上書,固非光載所作也。必與其父士洪同議爲之。而洪主張述之曰:『我曾上疏,而憲府劾之,汝則椒房至親,昵侍左右,汝若上疏,則可以制抑臺官,而吾亦可以得志顯揚。』陰敎其子,使之上疏。光載亦以椒房至親,昵侍左右,宜自謹愼。而憲府方論其父之時,敢爲上疏,放恣莫甚。此父子不可不鞫也。「傳曰:」予亦以光載爲非矣。然士洪、光載皆爲其父而上疏,則爲親事也。人有爲親求伸,而遽加罪罰,則於義何如?若推其始末,則必竝推臺官矣。「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前者,任士洪上疏詆毁臺官曰不公,臣等請問其情,敎云已議宰相。今旣議入,而未聞推鞫之命,臣等缺望。」傳曰:「若推士洪,則必推臺官;若推臺官,則必見遞矣。爾等若以臺官,寧見遞而推士洪,則當鞫之。」自健曰:「士洪疏中有云『持法不平』,此言甚含蓄,必有所指,不可不問。若言及臺官,則亦當推之。」傳曰:「不便於事體。」不聽。
○傳旨戶曹,賜任元濬、任士洪、李叔生等各米豆幷十碩,南䄎母及南䄎等各米豆幷四碩。
○傳旨義禁府曰:「僧六淸橫行慶尙諸邑,多般作弊。慶山地面瓦家三十三間、草家三間造排,曾畜故李忠良婢爲妻,又濫役良人金叱同,其推鞫以啓。」
10月21日
[编辑]○辛亥,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疏曰:
臺諫爲人主耳目,執朝廷紀綱,事無大小,視聽所及,皆得言之而紏繩之。言及秉輿則人主動容,論及廊廟則三公失色,況其餘乎?爲臺諫者,雖至庸愚,必欲骨鯁介特,謇諤自立,振紀綱,懾奸邪,尊朝廷,重主威,冀不負委任之重於萬一。臣等俱以庸劣,備位臺官,雖無激濁揚淸之材,亦豈無激濁揚淸之志乎?近將士洪之子熙載等場屋冒濫事,請改講熙載等幷鞫父兄,未蒙許可,反遭士洪之辱,臣等竊自痛心。父兄今雖不鞫,若鞫子弟濫赴之事,則父兄敎子情跡,或因此發露,玆不復請。士洪若有冤悶,當席地叫闔,請就獄辨明而已;反抗疏折辱臣等曰「誣斥陰私」,曰「持法不平」,曰「肆口辱之」,曰「弱肉可食,潤地易杙。」視臺諫如元隻,角立相抗。若有畏朝廷、敬殿下之心,則豈至於此乎?驕傲放恣無忌憚之罪,不可不懲。臣等方論駁不置,士洪略不畏懼,又令其子光載上疏,一以辨當初奸黨照律之誤,一以詆臺官論駁之非,掩覆己罪,暗售干進之計。此豈光載之意、光載之述乎?必士洪之意之述也。士洪之心,必謂光載以椒房至親,常出入禁闥,昵侍左右,因機奏達,則可以擯陷臺諫,得雪前累。其放恣無忌憚之心,乃至於此,其有畏朝廷之心乎?其有敬殿下之心乎?此臣等所以累請不已者也。御書云:「若推士洪,臺諫安能坐于其家?」臣等實惑焉。士洪父子借代之事,國人喧傳,臣等之言,國人公議,豈有誣摭之理乎?決不可與士洪對辨也。況臣等今所請者,非借代之事,乃士洪折辱臺官之事也。又敎云:「人主過失,諫院疏奏,亦或有過。士洪之言雖非,子爲父辨,不可推也。」臣等以爲自古臺官,見人主過擧,則或比桀、紂之惡,或言危亡立至,以至折檻牽裾而苦諫,汚輪碎首而强爭。臣之於君,天尊地卑,不足爲喩,臣以抗君,豈理也哉?然人主不以爲非而加刑戮焉,必寬假而禮貌之,非重其人也,重其任也。士洪父子小人之名,始自戊戌,國人所知,聖聰所悉,非臣等誣斥而言也,非持法不平而言也,非以弱肉潤地而言也,非肆口辱之而言也。人主於臺諫,尙且寬假如上所云,而士洪以一瑣瑣憸人,反折辱之至此,此臣等累請不已者也。李克培之議曰:「如推士洪,必與臺官相辨,至用刑杖。」上據此議,敎之曰:「推士洪,必與臺官相詰,妨於事體,不可推也。」又敎云:「克培刑杖之議,乃遠慮也。」臣等之惑滋甚。殿下以聖智高明之資,庶事萬務靡不洞照,而必咨議大臣者,以國家之事,不可獨斷,欲廣取公議也。爲大臣者,亦當訏謨遠猷,斟酌事體輕重,建白公議,納君無過,乃其職也。克培有學問,知事體,累朝勳舊大臣,國家倚以爲重,而今乃議之如此,臣等不知其可也。臺官言人過失,斷無相辨之理,況用刑杖乎?假使臺官論之,而被論者抗辭,國家從而使之對辨,至用刑杖,此豈大體乎?臺諫爲人主耳目,如有見聞,雖貴戚大臣,有所不避。今日言之,明日言之,又明日亦言之,而隨言隨辨,每用刑杖乎?若事關宗社,則爲臺諫者,固當不避鼎鑊斧鉞。若言人過惡而對辨受刑,則雖慷慨之士,其肯喜爲敢言以就禍地乎?臺諫鉗口無言,則國家之事,必將日非,此其遠慮乎?克培能遠慮於彼,而不能遠慮於此,是可謂訏謨遠猷乎?斟酌事體輕重乎?建白公議乎?大臣事君之道,不當如是也。若推士洪,則使一吏供一招,片言可定其罪,安有大獄之起?光載之疏一出於父,則如光載者,不足爲責。士洪折辱臺官,又逞干進之計,敎子瀆疏之罪,不可不治。伏願殿下明以斷之,以快輿情。
司諫院獻納李世卿等亦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人主聰明,必有所寄;臺諫,人主之耳目也,所聞必陳,所見畢達。臣等與憲府論熙載改試之事,而士洪指憲府爲不公。士洪於前日要結朋黨,謀亂朝政,則邦有常刑,固不可寬貸,而特蒙聖上再造之恩,得保首領幸矣。今又憤其臺諫論駁,遽上疏章,含懷不露,欲沮其論;又使其子光載,繼以陳疏,求免其罪,其爲奸巧已甚矣。且以「門地赫赫,宜爲人所誹謗。」當今門閥踰於士洪者,皆爲所論駁乎?士洪與憲府邪正,簡在殿下之心,而不許推鞫者,豈不以一命鞫問,則其罪未可容恕,莫若不問之爲愈也?若以推士洪而累及臺諫爲辭,則臣等尤切惑焉。蓋憲府爲殿下耳目,爲朝廷繩墨,而挾私論之,則其罪不可不懲。伏望特擧一時姑息之恩,亟下攸司,先推士洪,辨其是非,明正其罪。
傳曰:「明日召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臺諫。」
10月22日
[编辑]○壬子,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來會,命示昨日憲府上疏與諫院箚子,議啓。右議政盧思愼、兵曹判書許琮、左贊成李鐵堅、戶曹判書韓致禮議:「士洪疏內之言,雖有過當,不過爲父辨明,不覺言之至此耳。原其情,可恕也。光載之疏,假使出於士洪,不可以子之疏,推其父也。」右贊成孫舜孝、刑曹判書鄭文炯、禮曹判書柳輊議:「臺諫,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繩墨,常以論人得失,以正朝廷爲職,豈有私意乎?凡被劾者,僅自明而已,待罪而已,士洪父子欲發明前垢,而敢以抗疏歸咎臺諫,似不然也。但原其情,不過欲免其垢。」左參贊李崇元議:「任士洪上書自辨,人情所不能自已,辭意雖有不中,不可罪之。乃以『誣摭陰私』、『持法不平』等語毁斥臺官,此則不可不鞫。」禮曹參判朴楗、吏曹參判李約東、兵曹參判李瓊仝、刑曹參判金世勣議:「熙載冒濫鄕試,國人之所共知。臺諫因公議而啓請,士洪當以敎子不謹,待罪之不暇,而反自抗疏,與臺官論辨,是輕臺官也。輕臺官,乃輕朝廷也,人人若皆如是,臺官威望消沮,此風不可長也。臺諫之論,實出公議。」漢城左尹金宗直議:「子爲父訴冤,例也;士洪之營救元濬、光載之營救士洪,言雖過當,不足深責。但以『誣摭陰私』、『持法不平』等語,毁斥臺諫,不可不鞫。」刑曹參議李淑瑊、兵曹參議林壽昌、兵曹參知曺克治議:「臺諫論駁元濬,而士洪上疏營救;論駁士洪,而光載上疏營救,甚不可也。臺諫疏箚,不可不從。」弘文館直提學申從濩、典翰李昌臣、應敎朴處綸、副應敎閔師騫、校理李承健、李宜茂、修撰朴承爚、黃啓沃、博士朴增榮、著作成希顔、正字申用漑議:「士洪戊戌年黨惡欺君之罪,無辭自服,其時聞者,莫不駭愕,皆曰:『交結朋黨,濁亂朝政,律有正條。』而獄官果以其律議啓。殿下特從恩典,只流遠地,俾保腰領,未幾而賜環,又未幾而賜職牒,殿下之恩,無以加矣。爲士洪者,洗心革非,以蓋前愆可也。而猶懷憤怨,假其子名,筆之於疏,一則折辱臺諫,一則追怨獄官。夫言官,乃殿下之耳目,而辱之,則是辱殿下也。且議律者雖獄官,而斷律者殿下也,怨獄官者,乃所以怨殿下也。始以欺君而終以辱君怨君,此漢律所謂大不敬也。此而不罪,而謂國有紀綱乎?下士洪法司,原情定罪,以懲人臣欺君辱國怨君者,不勝幸甚。今克培之議曰:『如推士洪,必與臺諫相辨,至用刑杖。』此何等言也?非直右士洪也,乃脅制臺諫之地,其於大臣以道事君之義何?」傳曰:「諸議予已悉矣。弘文館之議雖甚正大。然廣陵君前日之議,以爲至用刑杖者,其意以謂士洪之上疏,乃爲父訴冤之事,故若推士洪,則必與臺諫辨明是非,而或是或非,必用刑杖,然後可辨曲直爾。非謂獨用刑杖,以推臺官也。且光載方其父得罪時,年僅十四,豈知其是非而能爲此疏哉?蓋亦有敎之者。然士洪之事,蓋爲父也,爲父上疏而輒加罪罰,則後有爲父求伸者,稱疏以訴,則臺諫必援此例,以抑之矣。如此則下情未得上達,非細故也。凡事莫如兩存,其以此意更問于前議宰相及弘文館。」皆依前議以啓,傳曰:「予以爲父訴冤之人,不可遽罪,故初不從之。果然折辱臺官,不可,其鞫之。」
10月23日
[编辑]○癸丑,廣陵府院君李克培來啓曰:「臣之前議以爲至用刑杖者,非指臺官而言也。意士洪父子之事,年久難明,必逮事干,則其勢必至於用刑而後,乃得其情云耳,固非謂刑杖臺官以質問也。而臺官不詳臣意,乃敢論臣,臣竊恥之。臣年老無知,然歷事五朝,豈不知朝廷大體,而敢謂用刑杖,以制臺官乎?臣之所以爲此議者,萬一士洪之事推之難明,而言或及於臺諫是懼,故以爲不如兩棄之,而不意復罹臺諫之論。臣請避嫌。」傳曰:「予已知卿議之爲是,其勿避嫌。」
○傳旨司憲府曰:
前都承旨任士洪見駁臺官,只辨父冤可也;乃以「誣摭陰私」、「持法不平」、「肆口辱之」、「弱肉强食,潤地易杙」等語詆毁臺官,其推鞫以啓。「
10月24日
[编辑]○甲寅,上問安于移御所。
○江原道觀察使李陸辭。
○傳旨刑曹曰:
曹啓目內:「前者入居事目內,公賤容隱役使人,隨其現露入送。據此參詳《大明律》工樂戶犯罪條云:『若天文生習業已成,能專其事,犯流及徒者,各決杖一百,餘罪收贖。』《大典》推斷條云:『公私賤犯徒流者,依律天文生例論;强盜妻子外永屬徙邊者,同。』而上項許接人內,公私賤入居,大體未便。《大典》犯罪準計條云:『全家徙邊者,準杖二百、流三千里。』自今知情許接公私賤者,則決杖一百,餘罪收贖,徵役價給官主,何如?」啓依入居事目施行,則公私賤容隱人,勿論良賤,皆入居。而刑曹入居抄定時,公私賤勿錄入居之例,殊失立法本意。今後公私賤容隱賤口者,竝皆徙邊。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成俶曰:
道內咸陽郡守曺偉、義城縣令兪好仁父母處,各米四碩、黃豆二碩、食鹽五碩、藿一箱、淸酒十甁賜給,乾物醢亦隨宜備給。
仍下書咸陽郡守曺偉、義城縣令兪好仁曰:
爾以文章致身,侍從經幄,爲予所器者久矣。以親老辭職,得除近郡守令,以資奉養,蓋出於不得已也。予以侍從之故,下諭監司,略致餼于爾親,使鄕里知爾以稽古之力,榮及其親,爾其知悉。
10月25日
[编辑]○乙亥,傳曰:「黃衡遭母憂,率眷歸江華後,京中本家空,而女妓笑春花來寓其家,黃衡有時來往,故人皆疑之。若今窮推,則恐傷人必多,棄之何如?其問于義禁府。」
○以安瑚爲通政司諫院大司諫,申從濩通政弘文館副提學,金浩通德司憲府持平,李宜茂奉訓持平,尹末孫嘉善全州府尹,申末舟折衝全羅水軍節度使。
10月26日
[编辑]○丙辰,御經筵。講訖,執義金楣啓曰:「臣等累啓崔興孫命改麻田郡守未便事,未得蒙允,不勝缺望。麻田殘郡,人皆憚之,臣等不知上之所以命改者何意耶?」上曰:「予所以命改者,兒輩今方移養於其家,若其主人出外,則安得處於空家乎?爾等疑予特施私恩,啓之再三,予豈不知其意乎?予將聽之。」特進官李約東啓曰:「興孫爲人,可合邊方,不合麻田。」上曰:「興孫已赴其任而命改之,則爾等啓之宜矣。但口傳未及下批而命改之,何爲不可,而爾等言之至此乎?是必有疑乎予也。予爲民主,所務者治民而已,豈爲兒輩容私乎?」楣啓曰:「臣等非謂殿下有私意也。但恐國人聞之,必曰:『興孫之不赴麻田者,以阿只移養於其家故也。』云,則豈不有虧於聖德乎?」上曰:「已知之矣。」獻納李世卿啓曰:「臣聞永安道居民三百戶,別屬內需司,而不付軍簿。此非先王故制,且非《大典》之法。請罷之。」上曰:「此事未知其由,其考以啓。」世卿又啓曰:「近日臺諫所啓之事,頗不見納,臣等不勝缺望。唐太宗英明蓋世,納諫如流,然猶群臣奏事引古誼以折之而見譏於後世。魯隱公欲觀魚于棠,臧僖伯諫之,公不聽曰:『吾將略地焉。』胡氏譏之曰:『僖伯之忠言不見納,又從而爲之辭。』由是觀之,自古人主於群臣之言,飾强辯以抑之,引古誼以折之,實非美德也。今臣等始言鶴林都正加資未便事,下敎曰:『爲大妃也』;次啓任熙載等改試事,下敎曰:『吹毛覓疵,政之垢也』;又啓車孟康加資未便事,下敎曰:『燕昭王時有人求千里馬者,其馬已死,市骨而來,已而千里馬至者三。予之所以特加孟康者,欲因此而求良醫耳。』玆三者不幾於飾强辯以抑之、引古誼以折之乎?」上曰:「臺諫之言,豈一人之意哉?必與其僚同議而言之。予以爲臺諫之言,人主聽而斷其是非,是則從之,非則違之。若爾所言,則必使人君高拱於上,而臺諫言之則曰諾,不辨其是非而一從無違乎?」仍謂左右曰:「臺諫謂我於聽言之際,飾强辯以抑之、引古誼以折之,此言何如?大抵臺諫之言,豈盡合於事體乎?其合於事體者從之,其不合者必辨是非而後,可以決可否。故予於臺諫啓事之際,數以言語,往復辨論者,欲知其是非而已,其勢不得已也。臺諫論之然,則予將何居?將高拱無言,一從臺諫之言乎?」領事尹壕對曰:「爵者,人主之所專,惟其所欲而與之。況鶴林都正則爲大妃殿特加一資,而臺諫言之至此,臺諫之言,豈可盡從乎?」李瓊仝曰:「臺諫之言雖不中,亦當優容矣。臺諫主一國之公議,其心以爲可言而言之。人君於聽言之際,當虛懷聽受可也。」檢討官權柱啓曰:「臺諫啓事,其心豈以爲非哉?然人主之所以疑臺諫者,其原有自來矣。自古衰亂之世,奸臣執政,恐人言己之過,故樹其私黨,列于臺諫而陰嗾,其不付己者,陷之於罪,人主疑臺諫而不聽其言者多矣。是故人主於用人之際,亦必虛心,務擇其人,以寄耳目之職,然後勿貳勿疑,以聽其言可也。」上曰:「得人之難,果如是矣。」〈史臣曰:「尹壕以國舅大臣,固當陳說義理,使君心歆然而動樂於聽諫,乃其責也,顧曰:『臺諫之言,豈可盡從乎?』將焉用彼相哉!」〉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27日
[编辑]○丁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黃事孝啓曰:「今以尹末孫爲全州府尹,全州民多訟繁。故武人河叔溥前爲府尹,淸簡則第一,而治民則有所未達,故民莫不服其淸簡,而恨其吏治之短也。今末孫之材,使修治官府、應接賓客則有餘,而治民之材則似不足。請改差。」上曰:「試可乃已。」
○御晝講。
○御夕講。
○黃海道黃州、鳳山、文化、長淵、豐川等官惡病尤甚,議遣醫救療事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黃海道山嵐瘴毒之氣,異於他道,惡病無處無之。今所啓五邑尤甚,藥力似難救。然民遭惡疾,或有隕命者,不可不遣醫救療。」尹弼商議:「黃海道惡疾興行,救弊之術,在祖宗朝講之熟矣。文宗親製祭文以禳之,迄今未息。今雖各遣一醫,亦難以救,徒費國廩而已。」李克培議:「諸道各遣一醫,專心救療,仍此而賞罰之,則庶有成效。」盧思愼議:「黃海道有病諸邑,遣醫救療,誠爲穩便。但諸邑各遣,則恐有弊,臣意以爲有病諸邑,分爲二道,各遣醫員,視其成效以賞罰之,則人自盡心,庶有成效。且此道之病,藥料爲下,針灸最急,醫員中擇曉解針灸者遣之,何如?」尹壕議:「黃州等五邑,各遣醫員救病,傳敎允當。然醫員善術者蓋寡,且五邑相去不遠,宜擇良醫一人,來往救療,無駐一處,使監司考察。」從思愼議。
10月28日
[编辑]○戊午,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前日許宕在逃不現,宕之有相避族親,皆囚家僮,以督捕告。如此則相爲容隱之法毁,而傷於大體。請責非相爲容隱族親,囚家僮督捕。」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相爲容隱者,不宜囚家僮。莫若懸賞購捕也。」特進官李淑琦曰:「宕之切族之切隣囚家僮,則庶可捕矣。」景禧曰:「如此則無異於囚切族之家僮。」侍講官李昌臣曰:「許宕切族囚家僮,將以求捕,而終未得焉,反傷於風敎。況相爲容隱之法,自世宗朝立焉。臣聞其時,有臣名許稠之弟犯罪在逃,命下稠義禁府推鞫,當雨雪之日,被鞫於虎頭閣,不對所問而垂泣歎息。禁府怪以問之,稠答以:『我則雖在縲絏之中,尙免雨雪之苦,吾弟犯罪在逃,如此雨雪之日,在何處而怕寒乎?以是泣也。』府官皆感動墮淚,遂將其事以啓,世宗亦爲之悲愴,遂立相爲容隱之法。此法不可毁也。」李克培曰:「昌臣之言果是。」特進官金升卿曰:「許宕容隱者置重典,則終不得隱也。」大司諫安瑚曰:「懸賞購捕幸甚。」上曰:「若從左右之言,則使犯罪在逃之人,優游於其家乎?人人犯罪在逃,而國家置之不問,則爲不義者,何所懲乎?且人不能皆廉介,犯贓汚者比比有之,而治之若是,則將有奸軌不勝之患矣。今許宕事,則左右之意如此,棄之可也。」克培曰:「臣等非謂棄之也。以犯死罪之人,督告於切族,恐傷大體。若懸賞購捕,則重利者,必樂告之矣。」昌臣曰:「大抵在逃獄成。今許宕雖在逃,而錄於贓案,子孫禁錮,待後現置之重典,則可以懲惡矣。」景禧曰:「許宕之事,法不當棄也,必須尋捕。」上曰:「搜捕事目,當改之。」景禧又啓曰:「前日本府將陰竹縣革罷事以啓,未知發落。」上曰:「已收議,不擧行也。」景禧曰:「川寧人民等聞朴成根犯大惡事,相謂曰:『本縣曾無罪犯,只以驪州遷陵之後,土地狹少,革以附之。今復立川寧,革陰竹縣以附驪州事,欲受退狀上言。』且平安道泰川郡盲人見殺於其子,國家遂降號爲縣,況成根非徒與聞乎!故親自犯逆,實天地所不容者也。宜革陰竹以懲大惡,幸甚。且一國之法,用之不可二也。」上顧問左右,克培對曰:「臣聞身犯大惡者,汚其宮、瀦其宅矣,未聞革邑也。」淑琦曰:「在昔忠州亦有如此之人,只罪其人,不革其州。如此之類頗多矣。」升卿曰:「成根推鞫事,臣實知終始,其爲大惡,不可形諸口也。臣意以爲非徒革邑,其官吏亦當罪之。然旣往不可追論也。」上曰:「假如平壤巨府有如此人,則將革之乎?其不可革也明矣。」淑琦曰:「前朝妙淸等據平壤以叛,而不革焉。」景禧又啓曰:「全州人物繁夥,獄訟亦煩,非庸常人所能治也。曾聞河叔溥爲府尹,民服其廉介,而無治劇之才,故冤枉者不得伸。今尹末孫屢經守令,如修葺公廨、支對使客,雖曰有餘,而剸煩治劇之才不足,豈合於治民乎?況守令遞任後,未滿一年者,勿除外任事,曾有傳敎;末孫,黃州牧使遞任僅四五朔矣。」上問左右,克培對曰:「臺官據法之言,不可不從也。」上曰:「末孫則可人也。但立法之意,其考啓。」
○忠淸道觀察使崔應賢辭。傳曰:「民之休戚,係於守令賢否。如有貪汚虐民者,馳啓。」
○築城都體察使洪應往審開城府城基,來復命,圖城基以進。傳曰:「度用人幾何?工役遲速幾何?」洪應啓曰:「今者京畿水軍只四百名赴役,又以黃海、京畿兩道水軍四千名加定赴役,則可一二年而功訖矣。」又傳曰:「憲府以生員李承孫竊奸政丞妾觀南請推。凡朝士之妾,不可相竊,況一國首相之妾乎?以是下義禁府鞫之,其事干人等,或以爲政丞棄後通奸,或云政丞聞承孫竊奸棄之。政丞其悉言之。」應啓曰:「臣亦聞此事,欲啓耳。憲府必以承孫於斯文間,不可如此,故聞而治之。然其實則不然。臣於丙申年作妾,其後心意不合,絶不來往,觀南自來臣家,臣不得絶之而留焉。未幾,其父母歸連山本家,觀南亦欲往焉,臣卽下送。其後三四年間,每使人云欲還京,臣答以毋還任意居之。又二三年後,聞觀南到京適他,以今計之,十餘年也。況此非士族之女,豈無夫終身乎?」傳曰:「知道。」
○御晝講。
○御夕講。
10月29日
[编辑]○己未,虹見于西。
○上問安于移御所。
○傳旨議政府曰:
當冬月,氣候煖燠,恐有人事失之于下,予甚驚懼。冤枉莫大於獄訟,而官吏不奉政典,不無牽私苟延歲月,終莫有正者。或因囑托,聽理多濫,以致冤悶者。如此而欲無天譴,得乎?凡有司咸體予畏天愛民之誠,各自警省,以答高視。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庚申,司憲府啓:「任士洪不敬君上,不畏朝廷,折辱臺官。其所犯如此而緘問不承,請收職牒、追身推鞫。」命示領敦寧以上。尹弼商議:「臺官論駁士洪之事,一出於公,有何私焉?士洪但以痛憤之情,作書以啓,言多不順,折辱臺諫,實爲有罪。然父子之間,陳訴父冤,語涉錯誤,今已承服,何更拿問?時推照律何如?」洪應議:「士洪之書,不過伸父子冤悶耳。若不敬君上,不畏朝廷,恐非士洪之本意。以時推照律何如?」盧思愼議:「以士洪上書爲不敬君上、不畏朝廷,則恐過情。」傳曰:「予觀此議,大槪則是矣。然予之議于宰相者,欲使各盡懷抱,以言其志而已。」又傳曰:「任士洪之事,予亦不欲鞫之,而臺諫言之甚切,故不得已鞫之耳。且士洪之疏,立文造語之間,雖不能無失,而不敬君上、不畏朝廷,豈其本意乎?以此鞫之,則雖拿問刑推,其肯服招乎?且爲父訴冤而加罪,甚爲不可。予欲棄之,更問前議宰相。」尹弼商議:「士洪之不敬君上、不畏朝廷,則臣未的知。然詆辱臺諫,不可不治。時推照律何如?」洪應議:「今承下諭,臣意如是,上敎允當。」李克培議:「士洪雖語涉不順,然父子之間欲伸冤悶,天理人情之至。且不敬君上、不畏朝廷,人臣之大惡,雖更拿問,豈肯服招?又非刑杖所可得情,棄之允當。」盧思愼議:「士洪詆辱臺官,已服其罪。但不敬君上、不畏朝廷,人臣之大罪也,今憲府欲以此罪加於士洪,士洪必以死自明。非惟刑杖所不能服,情亦不如是也。用刑曖昧,亦足傷和,所宜詳愼,豈可輕用?況士洪之罪,只緣訟父之冤,不覺語之失次耳。人子訟父冤而國家加罪,恐非示民以孝之道也。」傳曰:「勿論。」
11月2日
[编辑]○辛酉,司憲府掌令黃事孝來啓曰:「士洪以議大臣推鞫,今棄之未便。許宕京外家切隣及相爲容隱者之切隣竝囚家僮,督現何如?柳子光事干,遣臺官鞫之乎?遣監察乎?」傳曰:「宕之相爲容隱者,切隣則勿囚家僮可也。其鄕家則守令,京家則憲府,當搜捕。柳子光事,移于司諫院。任士洪事,初議大臣而推之,又議大臣而棄之,有何不可?況爲父伸冤而得罪,可乎?」事孝更啓曰:「宰相初以爲當推,又以爲勿論,前後之議牴牾,亦不可。照律後上裁何如?」傳曰:「士洪之情,予已悉,故不聽。」
○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任士洪被鞫抗拒不承,不可棄之。請畢鞫。」傳曰:「其以傳憲府意語之。」自健更啓曰:「憲府論駁而反遭凌辱,不可不懲。」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以冬月氣候煖燠,下旨戒勑。臣等按《洪範》,肅乂哲謀聖,則雨晹燠寒風之時若;狂僭豫急蒙,則雨晹燠寒風之恒若。五事修,則休徵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徵各以類應之。天人感應之理,微矣哉!以今節候觀之,十月乃孟冬之月,則天氣上騰,地氣下降,水始氷,地始凍也。而日氣尙暖,屢雨欲霖,加之以黃霧四塞,彌日陰翳。況今十一月乃至月,而所謂至者,陰極之至,堅氷益壯,地氣沮泄之時也,則宜其天地閉塞、窮陰冱寒。而乃反暖燠至此,誠宜聖上軫慮不已,疑其爲獄訟之淹滯、政典之牽私,以召天變也。然以爲某事之失而某咎徵應之,則是所謂漢儒膠固之說,不可與論天地造化之妙,而殿下應天以實之道,不可不盡也。昔楚王以天不見妖,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予乎?」然則天雖無警,尙且戒愼,況今示警之至此乎?是天之不忘殿下,而仁愛之至也,宜殿下之痛自刻責,恐懼修省,轉災爲祥之時也。殿下臨御二十年來,夙夜兢惕,勵精圖治,靡弊不祛,靡廢不興,可謂治具畢張、萬目修擧。而民風士習,未盡敦厚,蝃蝀盛治,誠可嘆已。臣等謂移風易俗之道,德禮在所當先,而刑政亦不可後也。謹將管見,條列于後,伏惟殿下睿覽焉。一曰厚風俗。大學,賢士所關,禮義相先之地。而學者以干祿蹈利爲事,務於干進,不肯赴學,懶業不講。美其衣服,侈其冠屨,群居而議之者,非規取利祿之事,則必欺侮師長也。國家慮人材日衰、風俗日敝,加圓點之數,立初場講經之法,使之居館務學,而有以冒試鄕圍而被推者,有以借述代述而受罪者。風化之源如此,則民風士習從而不古者,無足怪也。以此士習大壞,無有廉讓之風。身犯贓汚,有逃隱不現者;相竊姬妾,有係獄辨明者。宰相可啗則啗之,近習可通則通之,如或失一資、失一職,以至發狀申訴,惟得之求,無復廉恥,可謂士大夫相與讓於朝乎?孔子所謂患得患失,鄙夫之甚者也。奢侈僭擬之濫,亦無紀極。庶人擬於士大夫,士大夫擬於宰相,而服飾則競尙美麗,第舍則爭務宏壯,珠璣金玉之飾、錦繡纂組之工,有過於乘輿服御之物。而自奉宴飮,亦不務簡,必用珍異之味,極其豐盛而後已。以是奢侈驕傲之習不除,陵上告訐之風日長。小官不敬大官而陵侮之,下吏不畏官長而慢辱之,以至胥徒僕隷,少有不協於官吏,則雖非己冤,誣指某事違犯章程,必告訐面詰詬罵,則其於風俗,不知何如也。儒風士習當以德禮導之,漸以變之,不可以一朝刑政而遽革也。若庶民陵上者,則德禮雖不可無,刑政亦不可不急。請今後庶民之陵辱慢侮長官者,限其風俗歸厚,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以補風化之萬一。其二曰存大體。臣等聞帝王之德,莫大於包容,而又莫大於聰明。然包容之過近於優游,聰明之過近於苛察;優游、苛察,固非帝王之美德。包容而不至於優游,聰明而不至於苛察,然後帝王之德全矣。近者殿下慮守令不法,抽栍遣侍臣,發擿而紏繩之。爲守令,宜加謹愼奉法,而校計之徒曾不知戒,不法之事,無所不爲。滅其文案,故露輕歇之事,以爲擿奸之餌。雖大奸貪,無一毫形跡之可據,則奉命者,亦無因擿發,而守法循吏,或爲魚網之鴻,奸猶未戢,反傷大體。臣恐包容之未至,而聰明之有過也。君之於臣,當使之以禮,雖庸愚下流,必以賢人君子待之。如貪汚之徒,觸嬰法網,則當按律治之而已,不可先疑其人而擿發之如捕盜然也。臣等請勿復抽栍,選任監司,使之明於黜陟。又依中朝御史巡按之例,無時發遣,紏察非違,務存大體。三曰簡使命。監司爲方面重任,古方伯之職也。一道之內,事無巨細,皆統察之,不宜別遣使命以致煩擾。如點馬、災傷則已矣,有如修改、伐木、堤堰、徙民、軍籍、安接、築城,皆遣朝官,冠蓋相望,結轍於道。不特此也,推一事、董一役,必遣敬差官,又有內官亦或奉香而往,則使命之煩、館待之費,不可勝言。前頭修改等事,雖曰重大,旣以一道付之監司,則道內之事皆應委之,不必別遣朝官也。中朝使臣之來,國家支待之弊,聖鑑所洞照。金湜、鄭同之行,國儲掃如;董越、王敞之行,不犯秋毫。大小雖異,事體則同,其間誅求無厭之狀,難以盡陳。臣等請今後內官,勿許奉香遣外,一應使命竝皆停之。如有不得已委遣之事,則必擇廉介如董越、王敞者遣之,則可無煩擾之弊矣。四曰開言路。臣等聞言路開則治,言路塞則亂。自古帝王卽位之初,莫不好聞讜言,及其卽位日久,則厭聞逆耳之言。三代以下,好善容諫,未有如唐太宗,而中年以後,寢不如初,此理勢之必然者也。殿下卽位以來,求言如渴,言而當理者必從之,言而不中者亦不加罪。故人樂爲敢言,而上下無壅。近來容諫,稍不如初,臺諫言之强,則以爲務勝,臣等竊自痛心。諫官見人主過擧,必敢言强諍,以至牽裾折檻而不已者,此豈務勝而然歟?蓋欲引君當道,納之無過之地也。雷霆之下,雖假顔色,猶不能盡言;若以爲務勝而折之,則誰能抗天威、批龍鱗,敢爲直言乎?臣等恐殿下容諫之心,不能有終,而言路自此有塞也。伊尹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伏願殿下,聞臺諫之言,若或逆于天心,勿遽震威以折之,虛懷尋繹,合於理則從之,不合於理,亦且優容,以養言者之氣,則言路開,而堯、舜之治,翹足可待矣。臣等俱以庸材,待罪言官,旣不能拾遺補闕,以輔養君德,又不能慷慨激揚,以肅淸朝廷,致天譴告,是臣等之罪也。然人主一心,萬化之源,一念善惡,實召災致和之機。成湯遇旱,六事自責,言未已,天乃大雨。伏願殿下勿委之於天,勿委之於下,益自警懼,無敢或怠,則災可爲祥,禍可爲福矣。伏惟殿下更垂察焉。
御書曰:
予不敢忘。
仍命示領敦寧以上、政府、六曹、漢城府。靑松府院君沈澮議:「雖云陵上之罪,亦有輕重大小,一槪徙邊,恐不可也。抽栍發擿非古也,時遣御史廉察可也。使命尙簡,但如入居、軍籍、安接、築城、堤堰等事,不可不遣官而莅之。」領議政尹弼商議:「厚風俗、存大體、簡使命等事,誠如上敎。然憲府之意一向救弊,語乃如是。其間雖有過中之論,在聖上斟酌而行之耳。」左議政洪應議:「陵上犯分者,罪有輕重,不曾分揀,一皆徙邊,非臣之所知也。抽栍之事,疏內『反傷大體,恐包容之未至,聰明之有過』云者,以親執爲過也。自今付之憲府,往往紏察之,自無其論也。臣之從事官,皆擇朝中名士爲之,盡其職而勵其行,何下於董越、五敞乎?」廣陵府院君李克培議:「厚風俗條全家徙邊,臣以謂風俗歸厚,雖曰美事,全家徙邊過重,豈可罪無輕重而一槪行之?存大體條抽栍摘奸,臣愚亦以謂此事雖有一時摘發之快,似傷於大體。時遣御史,咨訪民瘼,憲府之論誠然矣。簡使命條修改、伐木、堤堰、入居、軍籍、安接、築城等事皆付之監司,臣意有付監司而可行者,或有不得已遣朝官者,要在臨時因事輕重而施行爾。」右議政盧思愼議:「庶民陵辱慢侮官長者,限風俗歸厚,全家徙邊,恐不可行。何則下人辱官長,律有正條,不可又設律外之法。時時遣御史巡按,則雖無抽栍摘奸,官吏畏戢,自無非法之事。凡使命緩急輕重,不可盡付之監司,不可盡遣朝官,當臨時斟酌耳。」左贊成李鐵堅議:「全家徙邊,不可勿論罪之輕重而一槪行之。抽栍之事,初非常行之法,特以一時發摘,察民弊瘼而已。若依中朝巡按御史之法,則似難施行。凡事固有輕重緩急,豈可盡付之監司乎?在臨時量事之輕重緩急而處之耳。」右贊成孫舜孝議:「第一條,《易》曰:『養賢以及萬民。』夫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皆自學問中來,苟得眞儒爲師以敎養之,干祿之徒、冒進之輩,皆變爲成德達才之士。以此布列庶位,民俗自爾厚,廉讓自是興,但得眞儒爲難耳。若服飾過制、第舍過壯,一應違法等事,皆有司之責也。庶民陵上,誠不美之風,刑政可以正之。全家徙邊,似乎過當。第二條時遣御史,巡省民瘼,是合大體;抽栍發摘,似近苛察。第三條事有輕重緩急,不可一槪論之。有可以付監司者,有可以遣朝官者,監司兼摠衆務,朝官專治一事,在隨時斟酌耳。第四條,《中庸》曰:『舜其大智也歟!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此人主所當法者也。願殿下日御經筵,博觀經史,聖帝明王嘉言善行,洞照無除,孰爲愼終如始,孰爲有始無終,益勤無怠,垂裕後昆。」左參贊李崇元議:「庶民陵辱官長者,當隨其罪之輕重,按律科罪。或徒或流徙邊,不可勿問罪之輕重,竝皆徙邊。抽栍擿奸,雖若快於發奸,然巨奸難發,反傷大體,誠如憲府所論。今後勿抽栍擿奸,依祖宗朝故事,無時發遣臺官,紏察非違爲便。使命固當簡約,然時有不得已遣朝官處置事,不可盡付之監司。臨時量其事之輕重而施行,而要在簡使命耳。內官奉香出仕,亦必貽弊,當依憲府所啓。」右贊參鄭蘭宗議:「下陵上、賤防貴,固是惡風,廉陛等而不尊,所宜重懲。然罪犯有輕重,未可槪以徙邊。使命有輕重,事期有緊緩,一切委之監司,不無弛緩之失,不可膠柱而局定,惟在隨機斟酌行之耳。自餘存大體、開言路二事,採納臺諫之言何如?」吏曹判書成俊、參判李約東、參議權侹議:「疏內條陳,皆甚切當。但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似過重。」戶曹判書韓致禮、參判盧公弼、參議尹垓議:「廉陛等級不可不嚴。近來自下陵上,弊風已成,漸不可長,固宜痛繩以法。然罪無輕重,悉令徙邊,則情法或有不相穩者。其中罪犯尤甚者徙邊,以懲其餘何如?守令不法,在所當懲。然抽栍擿奸,猾吏以巧而幸免,良善守直而反罹,無關勸懲,有傷事體。依所啓,時遣御史紏察何如?使命煩則弊亦多,誠如所論。然監司事務煩劇,容有未能專治,若勿論事之大小,專責監司,似難施行。當臨時斟酌事之輕重緩急,或付之監司,或別遣朝官,何如?」禮曹判書柳輊、參判朴楗、參議尹慜議:「庶民辱官長者,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則太濫。」兵曹判書許琮、參判李瓊仝、參議林壽昌議:「風俗不古,誠有如疏中所論。但侮慢官長者,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似乎太重。抽栍摘奸,誠足以警懼人心,然有傷大體,非經常可行之典。依憲府所啓施行爲便。使命之煩,誠爲有弊。然因事差遣,亦出於不得已爾。其擇人差遣之論,實爲有理。殿下卽位以來,求言、納諫,未嘗有一人,以諫獲罪者,憲府猶以容諫,稍不如初爲言者,誠願愼終如始耳。」刑曹判書鄭文烱、參議李淑瑊議:「治體汚隆,係風俗美惡;元首蕞脞,致萬事墜哉。使命煩則遠近騷然,言路塞則壅蔽禍起。今臺禍抗疏四條,眞藥石之言,擧行便益。但其第一條,限其風俗歸厚,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之言,似不可擧行。」漢城府判尹愼承善、左尹金宗直、右尹尹殷老議:「庶民之凌上者,勿論罪之輕重,全家徙邊,則似過當。雖欲矯一時之弊,而反傷治體。告訐罵詈治罪之法,備載律文及《大典》,如有犯之者,據此科斷足矣。」
○李則等啓:「俱以庸劣,待罪言官,不能塞職,雖以言以疏,仰瀆天聽,豈聖慮所省用乎?故欲書古人嘉言嘉謨以獻,伏惟聖鑑。其《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此伊尹告太甲之辭也。蔡沈註云:『鯁直之言,人所難受;巽順之言,人所易從。於其所難受者,必求諸道,不可遽以逆于心而拒之;於其所易從者,必求諸非道,不可遽以巽于志而聽之。』臣等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利於行。若以良藥爲苦而不服,則病愈深;忠言爲逆而不從,則國必危。人君當於聽言之際,惟求義理之當否,合乎理則雖逆於意,必從之,拂乎理則雖順於意,當察之,苟非克去己私、不徇己意之偏者,不能。伏願殿下置諸座右,出入觀省,以爲聽言之規。又曰:『嗚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爲山九仞,功虧一簣。』此卽武王受旅獒,召公進戒之辭也。呂氏註云:『此卽謹德功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德矣。』臣等以謂武王,聖人也,治定功成,受一旅獒,似非害治,而召公尙以累德虧功爲戒。人君當兢惕無息,愼終如始,不以善小而不爲,不以惡小而爲之,可以無累大德而虧成功矣。舜,大聖人也,禹戒之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舜之不爲慢遊傲虐,雖愚者知之,豈以禹而不知乎?蓋處崇高之位,所以儆戒者,當如是也。臣等獻此,亦禹告舜之意也。伏願殿下置諸座右,出入觀省,以爲謹德之規。」上嘉納,卽命裝䌙以進。御書褒美曰:「今觀卿等所進謹德聽言之辭,不勝喜焉。常置座右,出入觀省,如有伊、召在左右而輔導之,且不忘卿等愛君之誠也。今日寒故饋酒,其飮之。」仍出貂皮、耳掩賜李則,又賜執義金楣、掌令黃事孝、權景禧、持平金浩、李宜茂靑鼠皮耳掩。則等謝恩,傳曰:「今日甚寒,當劇飮盡歡。」且賜白蠟燭五丁曰:「古有撤御前金蓮花燭,以送學士者。今賜卿等蠟燭,宜各置案前而飮。燭若未盡,齎歸于家可也。」則等拜謝曰:「願殿下毋忘此心,非但臣等之幸,一國之幸也。」則酒酣,謂尙傳薛孟孫曰:「願以臣言達于上前。有君如是而不能致堯、舜之治者,臣等之罪也。」旣罷歸,夜二皷矣。
11月3日
[编辑]○壬戌,司憲府啓:「前大司諫權仲麟請囑臺官罪,律該笞五十。」命減一等。
○兵曹據京畿點馬別監、禮賓寺正尹師夏單子啓:「《大典》監牧條註云:『有牧場,守令兼之。』而無『牧使、府使勿兼』之文。今獨以判官兼之,牧使府使、則不兼焉,故監牧任輕,檢擧疎虞,甚不便。請依所啓,諸道有牧場處,牧使、府使竝兼監牧,以重其任。」從之。
11月4日
[编辑]○癸亥,日本國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任士洪朦朧陳疏,詆辱臺諫,欲沮論駁情狀已露,而及至奉敎詰問之時,自知理屈辭窮,抗拒不服,於法固當痛懲。而今命專釋,不治何哉?殿下雖敎之曰爲父伸冤,未知所冤者何事也。爲父伸冤而詆辱臺諫,可乎?臺諫,殿下之耳目,而詆辱之,則是乃輕殿下也。前日廣採衆論,卽令推鞫,臣等以謂殿下用法不撓,當明正其罪。而曾未數日,遽加原免,臣等未知緘問數道,可以懲士洪無狀之罪乎?何前後之牴牾耶?罪莫重於士洪,而法之不行若是,則罪輕於士洪者,將何以治之?捨此不治,則臣等恐非徒無以正奸慝之罪,袛使長惡而無所忌憚矣。伏願亟命攸司畢鞫,夬斷其罪,以副輿望。
不聽。
11月5日
[编辑]○甲子,上問安于移御所。
○司憲府執義金楣等上箚子曰:
臣等近將任士洪不敬君上、不畏朝廷、折辱臺諫之罪,累奏疏箚,而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議之者,以士洪之罪爲重而廣議也。其時議得大小諸臣,皆以爲士洪欺君、辱君、怨君之罪,不可不鞫,命下本府鞫之,則士洪自知罪重,抗拒不承。本府啓請追鞫,而又議大臣,勿論。臣等又將勿論不可事啓請,而傳曰:「前鞫士洪,收議於大臣也;今日勿論士洪,亦收議於大臣也。」臣等以謂前日之議,以士洪罪重請鞫之者,大臣也;今日議士洪勿論者,亦大臣也。一大臣而所議之事,前後有異,若以士洪爲無罪,則前日請鞫之議非也;以士洪爲有罪而請鞫,則今日勿論之議亦非也。士洪今犯不敬之罪,則罪之輕重,非議諸大臣而後知也。殿下之所洞照,而必議諸大臣者,與國人同之之意也。爲大臣者,當建公議,前後一論可也。而今所議如是,臣等不知以士洪無罪而勿論乎?若治罪則當受不敬之罪而勿論乎?人或以士洪文字言語之間,不知錯誤而發也,則臣等之惑滋甚。戲言尙且出於思,則君前疏奏之辭,豈無思錯誤而發也?士洪初以不敬之辭作疏,折辱臺官,及臣等論駁之際,猶不忌畏,又作疏假托光載之名,追咎戊戌所推獄官,陰售干進之計,此非歸咎獄官也,實怨上也。其恃才驕傲,不有朝廷,不敬君上之心,雖庸愚知之,豈大臣不知而誤議至此乎?伏願殿下勿以大臣之議爲是,以正士洪之罪,以快國人之心。
御書其尾曰:
爲父觸罪,予所恕也。不允。
憲府啓曰:「爲父伸冤,一家之私事,不敬君上、不畏朝廷,臣子之大罪。以一家私事,廢朝廷公法,可乎?」傳曰:「士洪若稍有不敬君上、不畏朝廷之意,則予何不治罪乎?」又啓曰:「士洪以戊戌年得罪之故,追咎獄官,是不畏君上也。今之上疏,乃以『誣摭陰私』、『持法不平』等語,折辱臺諫,是不畏朝廷也。士洪之罪如此其大,而若不治罪,則爲惡者無所懲矣。」傳曰:「戊戌年事,乃光載疏中語也,不可以此罪士洪也。事關大體,不允。」
11月6日
[编辑]○乙丑,傳曰:「昨日聽大妃慈旨,若曰:『予疾已愈,勿煩問安。』慈旨慇懃,予不敢違,故予不得數數往來也。且予於文昭、延恩兩殿欲親祭久矣,因大妃違豫未果耳。今已平善,欲於至日親祭,其備諸事。」
○司憲府持平金浩來啓曰:「臣等於前日,啓尹末孫遞黃州曾未閱歲,又除全州府尹,於法未便,乃命吏曹考其所以。而至今無可否,未知其故。」傳曰:「凡遞守令者朞年內勿許外任者,爲其未絜家守令,久勞于外,纔得還家,又差遠地勞逸不均,故立此法,欲其迭用內外耳。今末孫爲黃州,絜家而歸;今又爲全州,則亦絜家之地也,何勞之有?旣曰不勞,則雖未期年,其遣之不亦可乎?若末孫之爲人,不合於全州,則爾等言之宜矣;若以未期爲辭,則不可也。」浩曰:「末孫之爲人,使治官府、應賓客,則有餘裕矣;若治民安民之職,則恐未合也。」傳曰:「官府毁則修之,何爲不可?若不務治民,而徒以飾廚傳、悅賓客爲務,則弊必及民矣。苟如此,監司何不貶之乎?末孫已前屢經守令而不見貶黜,則無罪之人也。乃今不得爲全州,則是廢前程也,其冤豈少哉?」浩更請之,不聽。
11月7日
[编辑]○丙寅,先是,禮賓寺婢爲蠶母者,有罪見除。刑曹以本寺婢夫合充之,不卽送之,刑曹笞寺吏。寺提調韓致禮來啓,上命推刑曹郞官。判書鄭文炯據受敎來啓曰:「受敎如此,而禮賓不卽定之,故笞其吏。」傳曰:「然則勿鞫郞官。」致禮又來啓曰:「成化二十一年傳敎內:『禮賓奴婢甚殘弊,限蘇復,勿定他役。』今定蠶母婢夫合者,年纔十八,焉知養蠶之事乎?刑曹題名督定,臣未識其意。」傳曰:「政院召夫合,觀其可以養蠶與否。」承政院召而觀之,果年少不合養蠶者也。傳曰:「何以不合養蠶者,題名督定?」文炯等啓曰:「領議政尹弼商折簡請之,臣等意以謂可以養蠶者,故使定之耳。至爲遲晩待罪。」傳曰:「勿待罪。若領議政折簡通請,則豈可謂正直大臣乎?」仍傳曰:「夫合必有爲蠶母處,其推鞫以啓。」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復請任士洪之罪,不聽。
11月8日
[编辑]○丁丑,領議政尹弼商來啓曰:「飯監內隱石,乃臣守陵官時飯監也,以三年同處之,故常常來往臣家。一日來言,女子夫合請定蠶母,臣以人情不得已,簡請刑曹判書。內隱石今爲文昭殿飯監,貧窶莫甚,臣豈有受賂之理乎?但不察夫合蠶母當否而請之,臣實有罪。」傳曰:「養蠶之事,政丞所知也。近不謹養蠶,引絲不如唐絲,故必須蠶母之能者,以養蠶也。內隱石者請於政丞,政丞以人情請之,其有何罪?但內隱石意謂,女子爲蠶母則可以盜繭取利也,亦可以免本寺苦役,請於政丞耳。其鞫之。」
11月9日
[编辑]○戊辰,永安道量田巡察使李克增來復命,仍啓曰:「南道節度使呂自新言:『本道虞候、評事,竝皆革罷。評事掌書記,其任非輕,凡軍機事變馳啓等事,武臣似難專掌,必須復立評事。』臣意亦以謂復立爲便。」又啓曰:「仁遮外堡實是賊路,不可不復設也。且以惠山兵馬孤單,野人接待未便,令江邊設險掘坎,使不來往,然則臣恐邊釁由是而構矣。此臣所覩之事,故敢啓耳。」傳曰:「知道。但道內可耕閑曠之地有幾?」克增啓曰:「慶興、洪原、文川等邑多有閑地。但慶興人民鮮少,防禦至爲疎虞,今令入居甚當。且洪原民戶及人吏甚少,不可不慮也。」
11月10日
[编辑]○己巳,冬至。上親祭于文昭殿、延恩殿。問安于移御所,仍進表裏。還昌慶宮,進表裏于仁惠王大妃殿。
○司諫院正言李自健來啓曰:「尹弼商爲首相,請囑刑曹,刑曹亦聽從其言,請皆鞫之。」又啓曰:「今除漢城判官李詮,曾爲陜川郡守,呈辭而還,於法還除外職,而今除京職,未便。且臣等聞崔興孫言於衆中云:『吾之復爲麻田,專是李則、金楣等庇護鄭自淑,使免殘郡耳。』歸怨法司,甚不可,請令鞫之。凡除外任者,其司堂上毋得啓請,已有傳敎,而孫執經爲晋州敎授,成均館堂上啓請留之,復爲典籍。法立未幾而又毁之,亦不可。」傳曰:「領議政雖以折簡請之,諸司奴婢移役於他司者有故,則其司充定,已有其法,其請之有何情乎?孫執經,師儒,故特留之耳。餘皆從之。」
11月11日
[编辑]○庚午,吏曹判書成俊等來啓曰:「昨因諫院所啓傳敎云:『新除漢城判官李詮,依法外敍。』臣等聞命,不勝惶恐。李詮前爲陜川郡守時,已經三年,適患病幾危,監司粘移本曹改差。其後病愈已久,未得除職,此衆人所知,不可論以托故規免之例。且此人乃太宗大王外孫,爲人甚正直,有吏才,前爲刑曹正郞,又爲全羅都事,皆有聲績。故臣等惜之,而除此職矣。今諫院論啓,臣恐殿下未知臣等之意。」傳曰:「然則勿改可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執義金楣等來啓曰:「前日詣闕,聞正言李自健來啓曰:『崔興孫已爲麻田郡守,何以中改乎?請聞其故。』傳曰:『兒輩避寓於其家,主人出爲守令,則予恐兒輩不得安居,故令改之耳。』臣等乃令掌令黃事孝將此意啓之,而未獲蒙允。後二三日,楣於經筵,亦啓此事曰:『臣等所以屢啓者,非以興孫必合於麻田,但恐後人藉此以成弊風,是以啓之耳。』上特令還除麻田。而近聞興孫言於稠人中曰:『李則、金楣以姻親之故,欲庇護鄭自淑,使不任殘郡而啓請之,必使我往焉。』則之四寸妹爲自淑之妻,而楣則自淑之五寸姪也。若以親戚言之,則興孫亦則之六寸也。臣若爲自淑欲庇護之,則興孫獨非親乎?臣等備員法司,豈可以一家親疎之私意,累朝廷大政乎?第緣人物駑下,不厭人望,致人疑己如此,請避嫌。」掌令黃事孝、權景禧亦來啓曰:「臣等待罪法司,廣收公議,以達于上。而所言或私,則雖大司憲、執義之言,安敢聽從乎?興孫之事,公論之所是也,而興孫之言如此,請避嫌。」傳曰:「豈可以一人之言避嫌乎?」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竊惟三公位尊百僚,一國之所矜式也。居其位者,固當身先禮義廉恥,以倡率一世也。尹弼商身居具瞻之地,陰聽夫合之干請,公然請囑,濫定蠶母,廉恥掃如,烏在其爲首相乎?殿下敎之曰無情之事,臣等竊惑焉。刑曹堂上,旣付有司而鞫之,則其爲有情,殿下已洞照矣。然其請托與聽從,固無輕重,罪一而罰有不同,臣等恐後世,有以窺殿下之用法也。且外方敎授之任,人皆厭避。故托故窺免者,準其遞期不敍,敍時還除敎授,載在《大典》。今執經旣除晋州敎授,而旋授典籍,假使合於師儒,晋州亦是一道巨邑,古稱人材之淵藪,豈可分內外而輕重之乎?況執經粗解句讀,別無師表之望,則何須必在於函丈之列乎?適足以毁成法而已。後日之窺免外任者,亦必以此爲辭,將來之弊,不可勝言。伏望亟推弼商請囑之罪,還執經敎授之任,以副輿望,不勝幸甚。
傳曰:「豈以此小事,責論大相乎?執經事,當從之。」諫院啓曰:「通書干請,雖在小官,所不敢爲。弼商以首相爲之,其可貰乎?」又啓曰:「昨啓李詮京職除授未便,而命依法外除。今聞還授京職,未審何意也。」傳曰:「承旨其以吏曹意語之。」更啓曰:「人人不樂爲守令,故國家立托故窺免之法,而前者朴楣辭利川府使,而復爲光州牧使;權侹辭廣州牧使,而復爲長湍府使;閔孝男辭密陽府使,而後爲僉正,法司劾之,罪及吏曹,此前例也。今吏曹誤用此人,而乃爲之辭,豈可信聽乎?」傳曰:「依法外敍可也。」
○先是,慶尙道觀察使成俶陳弊。
一,公私賤逃亡人許接者,滿一年則皆以知情論斷,同異居勿論,戶首徵役價,全家徙邊,何如?一,前者刑曹受敎:「第一條,白丁自相婚嫁禁止。第二條,從其自望,量宜婚嫁。第三條,白丁自相婚嫁現露,則切隣、色掌、守令重論,勿揀赦前。」議得內,第一條、第二條擧行,而『勿揀赦前』辭緣削去。如此則旣不得自相婚嫁,又不得自望婚嫁,立法牴牾。依前例許與平民交嫁何如?一,去乙巳年,因凶歉,外方選上令所在守令,審田土有無及財産貧富定送,無分徵一族之弊。今依乙巳年例,一朔價物二匹外,毋得濫徵,違者別立條件,痛禁何如?
至是,刑曹據此啓:「第一條公私賤逃亡人許接事、第二條白丁婚嫁事,依陳弊施行。第三條選上事,勿擧行。但一朔價物二匹外濫徵者,痛禁何如?」從之。
11月12日
[编辑]○辛未,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掌令權景禧啓曰:「近聞慶尙道觀察使成俶馳啓:『修改敬差官等所歷處皆家鄕,委來事多稽緩。』臣等意以謂觀察使以道主,其待王人,必存賓主之禮,若非大過,不敢顯言。而今俶乃至馳啓,是必有大過矣。請鞫之。」上曰:「觀察使所啓,非的指某爲某失,但汎言今歲想未竣事耳。今若悉令改遞,則其代者不知事之首尾,其能竣事乎?」景禧曰:「賓主之間,不忍顯言,故托以未易竣事耳。請問於監司,其敬差官悉令上來鞫之。」上曰:「可。」獻納李世卿啓曰:「尹弼商以首相請蠶母,無大臣體。殿下待以優禮,特置不問,甚未便。」景禧啓曰:「世卿言是也。其請與聽從,罪一也,今鞫刑曹而特棄弼商,此所謂同罪異罰,非刑也。」不聽。景禧啓曰:「尹末孫爲人,不合全州,且見遞黃州未滿期年,卽敍外任,於法不當。」上曰:「末孫前爲節度使、守令,皆能堪任。若曰遞黃州未久而遽收外任,勞逸不均,則可矣,今曰人物,不合於全州,則是廢人前程,其爲不可也大矣!」景禧、世卿啓曰:「人之勞逸,亦不可不均也。」上曰:「爾等若以謂人物不合,則不可;若以勞逸不均,則當依所啓。」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13日
[编辑]○壬申,仁粹王大妃自月山大君婷第移御于景福宮。
○上詣景福宮問安。
11月14日
[编辑]○癸酉,日本國豐州守大友親繁、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內進亮敎之、關西路肥後州守菊池藤原爲幸、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右議政盧思愼、禮曹判書柳輊來啓曰:「仁粹王大妃大寧還宮,臣子之心,誰不懽忭?請行賀禮。」傳曰:「予心以爲非徒受賀而已,將賜百官階,頒赦境內。」僉曰:「上敎允當。」傳曰:「予欲率百官先賀大妃殿而後受賀,何如?」僉啓曰:「上敎允當。臣等初未及思之耳。」傳曰:「然則明日詣京福宮行賀禮。」
○傳曰:「今承慈旨,若曰:『聞主上將率百官來賀,心切未安。願主上先受賀而後來問安可也。』予心以爲若以事體言之,則當先賀大妃,而慈旨以爲不可,則又不可違其志矣。如之何則可?」左承旨李季男、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慈旨如此,不可違之。」傳曰:「予意以謂明日問安于大妃殿致私賀後,受百官賀禮,無乃合於情禮乎?」季男等啓曰:「上敎允當。」
11月15日
[编辑]○甲戌,上詣景福宮問安,御勤政殿受賀,頒赦。其文曰: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一國養。予以眇末,叨襲靈圖,奉養兩殿,二十年于玆。承顔順志,侍膳問寢,罔敢或怠,於今年九月,仁粹王大妃驟嬰微疴。予心是懼,罔知攸措,藥餌之先嘗,禱祀之致誠,無所不用其極。然猶纏緜,尙未去體,遂奉移御于外,轉至三處,榮衛轉平。積以時月,乃底康寧,越今十一月十三日還御景福宮。此實惟天惟祖宗,默佑攸致,予心之喜、吾民之福,詎有旣耶?屬玆喜慶之日,宜布寬大之恩。自今月十五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敺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但犯强盜、事關國家綱常外,一應已配、徒、流、付處、充軍人及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嗚呼!奉親予一人之至誠,旣云勿藥有喜,推恩爾萬姓以同樂,盍亦咸與惟新?
○下御書曰:
任元濬加一資,功大嫡長敍用。尹壕、許琮、洪常、宋瑛各加一資,賜兒馬一匹。尹弼商、洪應、孫舜孝各賜唐表裏、熟馬一匹。內官金孝江加一資、弓一張,安仲敬、金處善、金萬壽、任義仝、李元禮、金麗生、文治各加一資。申雲、李存命各熟馬一匹,崔致敦鞍具馬一匹。洪自阿、韓斯文、姜居孝、內官金叔孫各兒馬一匹、弓一張,內官金敬善、嚴仲孫各豹皮一張。轎子侍衛內官宋昌、安哲山、金克江、任繼仝、金玉連、咸元根、趙仁存、崔水淵各鹿皮一張,車得驂、宋欽、金興守、柳輯各加一資,飯工春萬除司鑰。飯監綿布五匹,各色掌各緜布三匹,差備內官各衫兒皮一張,熟冷差備各色掌綿布五匹,司鑰別監綿布四匹,李淑生陞職。〈以大妃康寧而論功也。〉
○命饋宗宰二品以上于賓廳。
○掌令黃事孝來啓曰:「今聞功大嫡長敍用,任元濬嫡長乃士洪也。士洪近日不敬之罪,死有餘辜,而特命勿論,上恩罔極,今又敍用,未便。」正言金崶亦來啓曰:「士洪前者身犯大罪,而今乃敍用,未便。」傳曰:「任士洪近日被鞫事,予豈不知乎?予已熟計而爲之。且今日之事,不可言也,爾等皆識理之人,豈不料事而言之乎?然此則斷不可聽。」事孝又啓曰:「今日論賞允當。但以元濬爲功大則加資,又加賞賜可也,士洪則不可用也。」金崶又啓曰:「士洪前日身犯大罪,死有餘辜,近又犯罪而勿論,上恩至重。今又敍用,甚不可也。若以元濬爲有功,則厚加賞賜可也。且內官金孝江、安仲敬、金處善等皆加資,宦者之職,備灑掃而已。今乃濫加崇秩,官爵不可若是其濫也。」不聽。
○以尹壕爲大臣輔國崇祿領敦寧府事,任元濬崇祿西河君,許琮崇祿兵曹判書,洪常光德唐陽尉,安仲敬資憲原城君,金孝江資憲長川君,尹末孫嘉善咸安君,宋瑛嘉善都承旨,蔡壽嘉善大司成,金首孫通政全州府尹,宋欽嘉善僉知中樞府事,李淑生折衝龍驤衛大護軍,車得驂嘉善副護軍,任士洪折衝副護軍,金興守折衝副護軍,禹賢孫折衝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
11月16日
[编辑]○乙亥,司憲府掌令黃事孝來啓曰:「今大妃康寧,臣子之慶,宜無大於此。故旣頒赦,加百官階,移御時侍從宦官、醫員悉皆加資。但任元濬素無行,其不合崇祿,上所洞悉。然以微有功勞而加階,猶可也;士洪前旣交結朋黨,濁亂朝政,今若見用,終必誤國矣。」傳曰:「士洪雖是誤國,使之誤國者,誰耶?」事孝啓曰:「自古人君誰欲誤國耶?但進用小人,則危亡自至。今藥房提調許琮、洪常、宋瑛與元濬同勞,而獨於元濬幷嫡長敍用。士洪前日之罪,非徒誅及其身,法當籍沒家産、妻子爲孥也。假令雖有社稷之功,猶當功過相準而後用之矣,況以其父之功而用有罪之人乎?」正言金崶又來啓曰:「任士洪身犯重罪,而今特用之,未便。且移御侍從宦竪、醫流皆加大職,雖曰有微勞,亦其職分,何必加階乎?」傳曰:「予豈偶然計之而爲之乎?想爾等亦深計之矣。雖累言之,斷不可聽矣。」崶更啓曰:「假使士洪有功,前旣犯罪,不可用矣,況以其父之功乎?且宦竪、醫流亦當以物賞之,豈可加以崇品?」不聽。崶又啓曰:「士洪前犯甚大,近又犯罪,臣等累請,未獲蒙允。今又敍用,物議喧嚚,臣等不勝缺望。且人主駕御人才者,唯官爵而已。今以高秩加於雜技宦寺之流,官爵濫而輕,臣等亦以爲未便。」御書曰:「爲大妃之事,衆人皆喜,爾等獨不喜耶?」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箚子曰:
士洪本一憸邪小人,身犯大罪,過蒙上恩,得保首領,竄之邊地,未幾而賜環,又未幾而賜職牒,聖恩已極矣。今者又除官職,得齒士列,臣等未知士洪有何功勞而加此恩數乎?若以仁粹王大妃移御之時,其父元濬侍藥有功,而殊恩特施於其子,則其時侍藥者非獨元濬一人,而獨於元濬如此者,何也?元濬亦是小人,固當遠之,而今陞崇祿者,以其有微勞也。若其子士洪,則非徒無功,而乃罪大惡極之人也,雖有大功,若非關於社稷,則猶不足以掩其前日之罪,況無孫毫之功乎?且士洪於前日肆志之時,年齒尙小,勢未盤據,而其交結朋黨,濁亂朝政尙如彼,況今勢焰方熾而奸計已老乎?近者上書不敬之罪,殿下議諸大臣及侍從,議者有欲治之以欺君、怨君、辱君之罪,而殿下卽從其議,人人咸快於心,曰:「士洪之惡,終不得肆矣。」又未幾而下敎勿論,聞者固已缺望矣。今無故而反授職秩,此如何耶?夫小人若乘時漸進,夤緣攀附,其勢復振,則臣恐後日之患,將無以防之也。從古以來,小人得志,非國之福也。故古人貴於防微,伏惟殿下三思焉。
御書其尾曰:
士洪之罪在戊戌,天道十年必反,況人事乎?頃日之事,臺諫雖據法而言,實過其情。況今日之賞,非寵其身使將熾勢,乃因父功,推其賞於其子,以慰父心耳。且此事爲大妃康寧施恩於下,卿等徒疾士洪,不探予情,予之常信卿等之意安在?
11月17日
[编辑]○丙子,右副承旨慶俊啓曰:「去夜月蝕,過時不蝕。請鞫觀象監推算官。」傳曰:「可。且令更詳推算。」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論士洪敍用、內官醫員等賞加未便事,不允。
11月18日
[编辑]○丁丑,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箚子,論士洪敍用之非,不允。
11月19日
[编辑]○戊寅,命召藥房提調尹弼商等及移御所侍衛人員于仁政殿庭,凡八十餘人,賜酒樂。酒半,傳曰:「今日之事,非他宴之比,其各醉,勿早歸也。」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疏曰:
臣等近將士洪之事,累瀆天聽,未蒙兪允。御書乃曰:「諭之詳矣,何以煩言?」臣等未審諭之詳者何謂也?若以任元濬爲功重,推賞其子,則元濬之功,酬報之過,臣等旣言之矣。若以言士洪事爲過情,則士洪心行之惡,非徒臣等言之,殿下亦已知之矣。以人事十年必變,而士洪亦必改過,則士洪之不改舊惡,放恣無忌,臣等亦言之詳矣。殿下所謂諭之詳者,臣實惑焉。《書》曰:「爵罔及惡德,惟其賢。」爵命所以待賢人也,不宜及於惡德。又曰:「功懋懋賞。」賞典所以褒有功也,不宜加於無功。士洪有大惡而無細功,爵賞之命,不宜濫加。殿下無奈以士洪稍有文墨小技,終不棄而然乎?夫才有君子之才,有小人之才。小人而有才,則是虎而翼者也,必至於誤國。士洪之才,乃小人之才也。前日交結朋黨,濁亂朝政,非才則不能也。近日至再上書,折辱朝廷,非才則不能也。以如此兇狡之才,盜竊殿下之恩寵,上以欺於君,下以肆於人,後日之禍,可勝言哉?有識之士,莫不寒心。殿下曾不改悟,不移如山,是何寵小人,乃至此極?自古帝王,不知人之爲小人而信任之,以至亂亡者多矣;未有知其爲小人而反寵任之,以開亂亡之階者也。殿下旣洞照士洪之奸,而必欲不去,臣等恐國事從此日非矣。惟天惟祖宗,所以畀付殿下,蓋欲子保元元,鞏固宗社,以無墜丕丕之基,綿鴻業於億萬年之無窮也。小人用則賢者退,小人用而賢者退,則元元病而宗社不安矣。然則祖宗在天之靈,其肯曰:「能用答天意乎?其肯曰予有後不棄基乎?臣等累瀆聖聰,未蒙允可,是必戇愚之言,咈於聖聰也。伊尹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伏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逆,虛懷繹之,亟收成命,以杜小人誤國之漸。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復論士洪,不允。
11月20日
[编辑]○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金浩啓曰:「自古小人進,則薦引同類,布列朝廷,結爲唇齒,爲國大蠧。今若用士洪,亦必有後患矣。」正言金崶啓曰:「臣等亦論士洪敍用及宦竪、醫流濫加爵賞之非,未蒙兪允,不勝缺望。」上曰:「大妃康寧,予甚喜幸,欲使群臣同歡也。玆加百官階,宦竪、醫流侍藥內供之勞,特加一資。借曰:」侍藥內供乃其職分,則自古豈有可賞者乎?予於平日,不敢以官爵,濫加此輩,今爲大妃,特施恩典,何過之有?且爾等雖以士洪爲誤國小人,予則以爲必無是理也。今也人有過,則臺諫、弘文館交執論請,雖至三公,不少假借,雖有誤國之奸,無所行其計矣。若實有如此之人,則予豈貰之乎?且西河君侍藥之功,何可勝言?雖陞一秩,於予心猶以爲未足,故以及其子耳。士洪旣爲功臣嫡長,則例當錄用,但以戊戌之罪,擯之久矣。今其父有大功,不可不用其子也。「崶曰:」元濬雖有侍藥之功,旣陞崇祿,則報施之典,可謂重矣。何必又用其有罪之子乎?方今聖明在上,雖有誤國之奸,萬無誤國之理。但一用士洪,則後世子孫,必遵守先王故事,曰:『在某朝,任士洪有罪,特用之;則今某雖有罪,亦可用也。』進用小人不已,則祖宗基業,從此危矣,豈不深可畏哉?「浩曰:」元濬首唱代述,以亂公道,士洪犯不敬君上、不畏朝廷之罪,熙載冒赴鄕圍,其亂法,皆自任家三父子始也。「上曰:」西河君事在世宗朝,而先王已令許通,位至極品,今不可進論也。且士洪上書欲明父冤,而爾等以謂不敬君上、不畏朝廷云,則言實過情。「崶又啓曰:」前日,獻納李世卿啓永安道居民三百戶別屬內需司未便事,至今無發落,敢稟。「上曰:」此自祖宗朝爲然,不可輕變也。「崶曰:」今屬內需司良民三百戶,各帶保人二戶,是九百戶隱匿避役矣。不特此也,軍民之避重就輕者,率多投屬,以此軍額日耗。自古王者無私有,今何必耶?「上曰:」其來已久,不可紛更。且內需司所屬有額數,其數外投屬者,刷還軍籍可也。「左右曰:」守令等皆以爲事涉宮禁,不敢容易爲之耳。「崶曰:」海州居本官奴子有犯罪者,特令全家徙邊,自是黃海之民,始得蘇息。今又將永安人悉隷軍簿,則尤善。「不聽。知事李克增啓曰:」惠山鎭長城外設棘城掘坎,以防彼人往來,臣以爲未便。彼地廣闊,賊路非一,雖設險,無益於事也。況彼人當以德惠撫之,不可先爲設機示疑也。且甫花土所使野人等,留會寧而不得入,彼人等雖不從刷還之命,而不與於甫花土,其所使者,接待何如?「上曰:」馭戎之術,當使權在我而使彼備我之不暇也。若彼執其權而我乃備之不暇,則何以爲國乎?設險所以守國也,豈可以今無邊警而不爲之備乎?馭戎之術,當使威惠幷著,豈可先示之以弱哉?屢降刷還諭書,而至今不從,是弱我也。今若絶而不納,則彼亦知懼,而或有刷還之理矣。「
○御晝講。
○御夕講。
11月21日
[编辑]○庚辰,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則、司諫奉元孝啓曰:「任士洪前日身犯重罪,得保性命;近又上書詆辱臺官,奉敎推鞫,抗拒不承,而輒蒙寬宥,上恩罔極。今以元濬功大,推賞士洪,元濬之功,臣等未敢知也。若以爲功大,則厚加賞賜可也,士洪不可用也。」上曰:「予非以士洪爲無罪也。戊戌之罪,亦非曖昧也。近日上書之罪,憲府指以不敬君上、不畏朝廷爲罪,無乃過其情乎?」則對曰:「以不敬君上、不畏朝廷爲問,則似乎過情也。但人君不可以爵賞,爲己私物也。若以爲己物,則如士洪者,亦可得爲丞相。且崇祿極品,必待功懋而後加之也。韓繼禧人物高邁,人皆以政丞期之,今在坐徐居正亦身負德望。而皆未得陞此秩,乃反加於元濬。元濬自祖宗朝有罪人也,士洪非但有近日之罪,其心行之惡,聖上所洞照,豈可復用以爲亂階乎?」不聽。
○司憲府啓:「《大典》內,凡公事二品衙門直啓。然內侍府則雖二品衙門,只掌大內監膳、傳命、守門、掃除而已,無該管公務。故《大典》內序於九品衙門之下。若自己私事,則雖三公六卿,例呈該司,而內侍府自父子分揀以至小事,不告該司而倨然啓達,是宦官放恣之漸也。且承旨以喉旨之任,出納惟允,而宦寺泛濫之事不駁啓,一依六曹例判下,亦不當。今後勿令擅啓何如?」都承旨宋瑛、右承旨李季男啓曰:「憲府論臣等至此,請避嫌。」傳曰:「此內侍府例事也。李則前爲承旨,已知之,何以有是言乎?爲大司憲則如此乎?其召問之。」則來啓曰:「臣爲承旨,只任兵、工房,未知他房有如此事也。當其時,若知有此事,何不啓之乎?如例事,則內侍府直啓無妨也。自己之事公然啓達,故臣等以爲放恣之漸也。雖領議政,非公事不得直啓,況內侍府乎?且承旨不能惟允,故敢啓耳。」傳曰:「雖直啓,下該司分揀,何至放恣乎?其問放恣之語。」則對曰:「設官分職,各有其任。如綱常之事,憲府主之;刑獄之事,刑曹主之。呈該司分揀,則何有放恣之事乎?如此細瑣之事,宦官不呈該司,倨然啓達,此乃放恣之漸也。」傳曰:「內侍府亦有法禁,檢察非違,何以云放恣乎?」則曰:「以自己之事公然啓達,此放恣之漸也。今若問諸宰相,則可知事之是非矣。」御書曰:
放恣之語,予實不平。所謂放恣云者,衰世庸君,不能制馭宦寺,以致禍亂者也。方今朝多獻替之賢,內無竊弄之邪,予雖庸暗,不饒閹竪,安有恣橫無忌之官而不之罪反以寵之者歟?有之而不言,是憲臺之罪也;言之而不聽,是寡人之過也。今以例事而駭文驚語,恐動人聽,無乃不可乎?
又傳曰:「憲府,紏察百官者也。若宦官放恣,亦當紏劾,何不紏劾而遽以放恣爲言乎?又請問宰相,是必以宰相庇護臺官,不以爲非,故有此請也。」則曰:「臣等雖三公六卿皆劾之,況宦官放恣者,何憚而不劾乎?臣觀歷代宦寺放恣,皆衰世之事。今聖上制馭宦寺之嚴,臣何不知?李孝智宦寺之長,而犯罪則杖黜之;金子猿給事於前,而有罪則杖而降資。痛繩若此,而今又如斯,恐是放恣之漸。此雖細事,實關大體,故敢啓耳,非謂殿下爲衰世庸君也。」
○御晝講。講訖,上曰:「憲府所啓宦寺放恣之漸之語,予實非之。宦寺放恣,乃衰世之事也,今宦寺無竊弄之事,而至曰放恣,予實惑焉。歷代宦寺放恣,以致禍亂者,皆以宦寺專擅威福,爲城狐社鼠,而朝廷莫敢言其非,故國事日非矣。今宦寺在予眼前,豈敢爲非乎?若於外間爲不法,則憲府固當論劾也。今者以父子分揀、犯馬等事,呈內侍府,內侍府轉啓付該司,乃自古例也。自祖宗朝以來,內官亦有法令,檢察非違;前日豈無此事,而憲府無如此論請也?今憲府別立新法,至以放恣之漸之語,形客文字上,恐動人聽,又以承旨爲不當,是必謂予爲童稚之君而然也。於承旨意何如?」左副承旨金克儉啓曰:「豈有是意?恐有干與政事之漸故啓之耳。」右承旨李季男曰:「方今宦寺無竊弄之事,豈至於放恣乎?司憲府之意,在於防微耳。」
○司憲府掌令黃事孝來啓曰:「前日臣等啓許宕犯罪在逃不宜蒙宥,今者更考律文,當在蒙宥之例。只錄贓案,勿鞫何如?」傳曰:「許宕事,律文貼標以啓。」
○御夕講。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
道內諸邑內需司長利收斂時,必多侵刻病民,守令以內需司之事,或有知而不擧者。卿其曲盡紏檢,使之毋蹈前轍。
11月22日
[编辑]○辛巳,上詣京福宮問安。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臣等切惟小人之害人國家也大矣。唐用林甫,以致天寶之亂;宋任安石,卒貽靖康之禍。任士洪之無狀,國人皆知之,殿下排群議、棄正論而不允,臣等不勝憤激之至。殿下若不知其奸則已矣,旣知之而又用之,何哉?知而不去,不若不知之爲愈也。殿下之意必謂:「我非庸主也,世非衰季也,剛足以制之,明足以照之,用一士洪,何至於誤國乎?」此則殿下自保一時之不足慮,而不顧長遠之計也。士洪之奸,浮於林甫、安石,而殿下敎之曰:「士洪之罪在戊戌,天道十年乃變,況人事乎?」又敎之曰:「其父元濬功大,特加爵賞耳。」臣等之惑滋甚。假使士洪悔過自新、身親有功,尙不可用,況其長惡不悛,又犯大罪而無所忌憚者乎?豈遠惡者十年必棄之謂乎?且元濬雖有調劑藥餌之功,已陞崇秩,榮幸足矣;復有何功,延及於有罪之子乎?士洪稍有才能,此小人之尤者。今復陞諸朝廷,齒于士列,安知他日,不爲日浸月長,引類彙進根據而莫除乎?此臣等不敢不爲之先慮也。君擧必書,國政必錄,前書士洪交結朋黨,濁亂朝政,繼書士洪詆辱臺官,輕慢朝廷,而旋加爵命之寵,則後世觀今日之政刑,以謂何如哉?以堂堂聖明之世,而有政刑縱弛之名,臣等竊惜之。臣等抗章論啓,而殿下猶執不可,豈宜以一士洪而不顧大體哉?伏願殿下特循公議,收士洪濫加之爵,使國人知朝廷之名器,不可僥倖而得之,以示殿下無私之政,國家幸甚,宗社幸甚。
御書其尾曰:
若曰:「用士洪以私」卿等豈知我者哉?史官亦有耳目,予何畏彼?
11月23日
[编辑]○壬午,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人主以巍然之勢,處億兆之上,惟吾之所欲爲而無所畏顧,則又何有可畏之事哉?上畏天命,下畏民心,又畏夫百世之公議。故古昔帝王,左言而右史,前規而後箴,小心翼翼,不敢怠忽,猶恐人之不言吾過而改之不速。然則殿下所謂『吾何畏彼』者,抑又何耶?史氏耳目嚴於鈇鉞,垂之萬世而不泯,殿下何獨不畏乎?士洪罪惡,史氏書於前,而繼書殿下爵命之加,又書殿下排讜言、咈衆論而無所聽納,則殿下顧不可畏耶?《書》曰:「罔不惟畏!不畏,入畏。」殿下爲士洪而不畏至此,臣等之未解一也。殿下以用士洪爲非私恩,臣等竊惑焉。士洪當初犯罪之時,律當極刑,殿下俾保性命,只徙邊地,此非私恩乎?未幾而召還,此非私恩乎?又未幾而賜職,此非私恩乎?又未幾而敍用,此非私恩乎?史氏大書特書,垂示於後,則謂殿下何如也?是亦不可畏耶?前此召還之時,敎曰:「非欲用士洪,只賜其職耳。」是則殿下不用士洪之言,已定於其時,播人耳目,書之史策。今也違棄前敎,必欲用之,又非私恩乎?且匹夫匹婦尙欲不自失信,而況人君一言一動,爲下民取則,而失信至此,斯民將何所取法乎?假使士洪功在社稷,猶當顧其前言,其難其愼而不可輕用,況今無毫髮之功,而加爵於大奸,失信於下民,臣等之未解二也。前日又敎曰:「雖三公過失,汝等皆言之,士洪誤國之時,必有言者。」凡小人進退之際,當謹之於始,始之不謹而能善其終者,未之有也。士洪之惡,非徒臣等言之,殿下亦已知之。今臣等請之不已,殿下尙不允可,後雖有言者,安知殿下之不從,亦不如今日乎?又安知士洪勢焰旣盛之後,任言責者,或爲朋援,陰相黨助,濁亂朝政,亦不如前日乎?臣等之未解三也。且小人之誤國,非始於試用之日,乃潛滋暗長,馴致其勢,終至於威福一移,大奸根據,則雖欲去之,其將能乎?此履霜堅氷之漸,所以爲戒也。士洪之奸,在聖明之朝,雖曰保無是事。然試以今日之事觀之,其得保首領,止竄邊地者,是乃召還之漸也;旣召還,則是乃賜職之漸也;未幾而果賜其職,是乃復用之漸也。今果復用得列朝廷,上有亞三公之父,下有尙公主之子,內外締結,而士洪又以奸邪濟之,後日之漸,當何如也?臣等之未解四也。自古人主當國家無事之時,尤嚴於幾微之際,常若有不測之憂,在於朝夕者,誠以不謹於細蔓難圖也。故《易》曰:「圖難於其易。」伏願殿下以宗社爲計,以生民爲念;勿以公器誤及小人,勿以史氏爲不可畏,勿以私恩失大信於人,勿以今日姑用而後日當去之,亦勿以臣等之言,爲狂瞽而不可用。兢兢業業,日愼一日,則實宗社生民之福,而殿下從諫之美,亦垂於無窮矣。
御書曰:
非以史氏爲不可畏,隨史之公私耳。有耳目而不以公,則非口舌之所能辨也。用士洪之意,卿等自知之耳。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箚子論任士洪事,不聽。
11月24日
[编辑]○癸未,司憲府掌令黃事孝、司諫院正言金崶來啓曰:「臣等近將任士洪敍用不可事,前旣合司而啓,又屢上疏箚,未蒙允可。臣等反覆思之,小人決不可用。勿以臣等之言,出於愚戇,冀垂採納。」下御扎曰:
予反覆言之,爾等不識予意,謂我行私,予無答語。
事孝等更啓曰:「殿下知士洪之爲小人而敢用之,臣等缺望。」傳曰:「爾等以予之不聽爲缺望,予爲大妃之康寧而元濬功大,故推賞士洪耳。爾等言之不已,予亦悶焉。」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疏曰:
伏以臣等歷觀前代小人之誤天下國家也,多在於廢而復用之後。蓋君子則雖不見知,樂道無悶;小人則不然,其失志也,怏怏戚戚含憤蓄怨,千岐萬轍,圖所以自售。及其復用也,彙引奸邪,廣布腹心,肆毒於善良,以快宿忿,賢者盡去,亂由是生。如宋之蔡京、秦檜之事,可以鑑矣。使其時君聽陳瓘、黃龜年之言,終不復用,則宋祚豈至於衰微哉?士洪陰險凶狡之狀,殿下亦知其爲人矣。負罪廢棄,今已十年,而略無悔懼之心。謀子速化,冒濫場屋;希己進用,抗疏自明,眞所謂小人而無忌憚者也。今若復用,益肆其奸,無所不爲。如曰軍職非用權之地,授之無妨,則臣等竊惑焉。前者乃敎曰只給職牒,而今至錄用,庸詎知異日不爲之柄用乎?況士洪口辨,足以感移人意,技能足以欺惑世俗,苟得志焉,其爲國家之害,可勝言哉?《易》姤之初六曰:「勿用取女。」蓋以陰之方萌則抑之制之,不使至於不能去也。伏願殿下鑑前代小人之禍,體大《易》聖人之戒,亟收成命。
不聽。
11月25日
[编辑]○甲申,司憲府持平李宜茂來啓曰:「昨日敎曰:『以元濬功而用士洪,爾等以爲缺望,予亦悶焉。』臣等請勿用小人,而殿下之所以爲悶者,未審何意也。且聞曩者士洪賜職時,殿下傳曰勿復用之。臣等恐萬機之中,偶忘前敎,請令考其日記。」傳曰:「予屢諭爲大妃用士洪之意,而爾等敢請不已,故如是言之耳。爾等何以曰不識其意乎?此非與汝言語相詰之事,爾等何以曰請考日記,以辱我耶?」宜茂曰:「元濬雖有功,其酬之亦過矣。然此則爲大妃,故不敢啓。若士洪,不特無功,而已素稱爲小人者也,今必用之,臣等未識其意而啓之耳。且人主不可失信,今用士洪,與前敎相違,恐殿下失信於下,故請考日記云耳。」傳曰:「不復用之之語,容或有之。然今其父有功於大妃,故予爲大妃用之耳。且士洪爲功臣嫡長,徂玆功臣嫡長敍用時,亦當例用。況爲大妃用之,而大妃亦已知之,國人又知之,不可改也。」宜茂啓曰:「元濬若有功,當優賞賜。」司諫院正言金崶亦來啓曰:「若用士洪,宗社必危矣。」下御書曰:「予之用士洪,欲危宗社耶?斷無是理,而何言之易耶?」
11月26日
[编辑]○乙酉,斡朶里中樞李阿多介、都萬戶克的等十六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來啓曰:「昨敎云:『用士洪事,大妃已知之,故不允。』若一用小人,則其能不誤國乎?願殿下具由啓大妃殿,亟收成命。」傳曰:「非以大妃之敎用士洪也。以大妃之康寧元濬有功,故用士洪,以慰元濬也。爾等以爲用小人則必至於誤國;若人主昏庸,則小人果可以誤國矣。今士洪雖小人,如爾等正大之士爲之紏正,則何至於誤國乎?」則等啓曰:「臣等以庸劣,無格天之誠,何能堪任?請辭。」傳曰:「士洪雖曰小人,予豈無緣而用之哉?予已詳諭之,何發言之至此乎?君不聽諫而一不合於心,皆欲避去,卿等欲往何處乎?古人云:『納履而去。』卿等必見此而爲之辭也。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疏曰:
謹按古之人以小人比之醇酎,醇酎乃伐性之斧斤也,人莫不惡醉而强飮者,以悅於口而不自知其醉也。士洪之事,正類於此。戊戌之事,試人以醇酎也。當其時,使上下迷醉而不悟,其爲禍可勝言哉?幸賴祖宗廟社之靈,默佑殿下,奸狀自敗,薄示天威,流竄遐方,所以備酒之禍而疎之也。朝野以爲斯人也罪重,而特蒙寬典,雖老死遐裔,受賜多矣。未幾而有賜環之命,是殿下知所以疎之,而猶未絶之也。未幾而賜職牒,是殿下非徒未絶之也,乃所以近之也。又未幾而授之以職,是殿下非徒近之也,又進之也。進之不已,則臣等將恐殿下沈酗而不自覺也。然則陰邪之徒,投間抵隙,欲以醇酎中之者連茹而起,根深蔕固,盤據朝廷,其有累於聖治者,夫豈少哉?今臺諫所啓,乃對病之藥石也。藥石雖若苦口,終利於病;醇酎雖若可口,必害其身。伏願殿下優納臺諫之言,去邪勿疑,亟收成命。
不聽。
11月27日
[编辑]○丙戌,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來啓曰:「臣等昨請避,不允,臣等之請避,非釣名也。當時士夫,皆以爲聖上,詗知士洪誤國之奸,而今不得請,是臺諫不能盡其職也。他日士洪誤國之時,亦必曰:『士洪之至此,當初任言責者,不能敢諫斥去之過也。』萬代之下亦謂:『臣等庸劣不職,而殿下得用小人誤國之名。』以此反覆思之,痛入骨髓,慨嘆無已。若遞臣等之職而擇授賢者,則庶回天聽,斥去士洪,使殿下得免用小人誤國之名矣。臣等敢請辭避。」御書曰:
予雖庸暗,豈不料卿等之言?所以不允之者,專以西河有功於慈闈耳。況無誤國之事,而遽以一言毁此大信耶?
臺諫更啓曰:「臣等屢聞上敎,屢見御書,已知上意。但一國衆心,未盡解惑,請遞臣等職事,以快衆望。」傳曰:「若欲言之,則豈但止此乎?但卿等已審予意,予何言哉?」
11月28日
[编辑]○丁亥,國忌。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道內眞殿所在,須曲盡禁火。」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疏曰:
舜之初卽位也,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當其初卽位,天下之事多矣,而必以此爲急者,蓋凶人在朝,一日貽一日之害,一歲貽一歲之害,天下之所共嫉惡,故四罪而天下服也。舜之聲敎,東漸西被,訖于四海,在其時凡有形於兩間者,無不化其德矣。彼四凶者,亦豈無感化之理,而終未聞復齒於朝。蓋天地濁亂穢惡之氣,鍾於人而爲凶邪,雖在困苦之極,稔惡猶舊。比如猛獸毒蛇爲人羈縶,則遇物必噬,以洩其忿,豈可復置之朝,以爲善良之害也哉?舜功二十,以去四兇爲首者,此也。士洪,今之四凶也。曩者陰結朋黨,以亂朝政,至以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之說,以欺殿下。古者奸臣誤國,皆用此術,豈意復見於聖朝也?殿下以帝舜之明,深照其奸,流竄遐裔,示不復用。當時在朝之臣,聞而相慶曰:「吾君聖明,虞舜之治,可企足待也。」豈意如今復汚朝列耶?殿下非不知士洪之爲人也,但以其父元濬侍藥東朝,故錄用其子,以爲酬功之地。此事蓋出於誠孝之餘,然於人主之大孝,則有大不可焉。我朝列聖相承,勵精圖治,納諫諍而崇正論,任賢能而斥奸邪,千萬世子孫,所當遵守之家法也。夫人主之孝,非若匹夫然也,以善繼善述爲孝。今若拒諫諍、用奸邪,則是殿下墜世守之家法矣,惡在其能孝耶?母后可孝,祖宗獨不可孝乎?殿下他日入宗廟,薦粢盛,將何以拜祖宗在天之靈耶?殿下當大妃違豫之時,憂形於色,若無所容,行不正履如周文,不解衣帶如漢文。至誠所感,旋獲勿藥,一國臣庶無不感動,豈待今日用士洪而後爲盡其孝也?士洪在廢錮之中,蓄憤多矣。一朝得志,則嘯呼陰邪,排擯忠賢,以猜險之資,濟之以奸狡之術,其誤國必矣。國事若誤,則於大妃之心,其有寧乎?此非所以爲孝也。且殿下往者賜職牒時,乃敎曰:「雖還職牒,予不復用。」此敎一降,臣民知之,天地神明知之,祖宗英靈知之。臣民則已矣,獨不畏天地乎?獨不畏祖宗乎?人君一失其信,所喪多矣,何以訓臣工,何以訓後世?所關甚大,可不畏哉?昔唐德宗欲復用盧杞,諫官趙需等極論乃止。李泌賀曰:「比日外人,謂陛下漢之桓、靈,今乃知堯、舜之主也。」特殿下未之思耳,若於燕閑之中,一念未來、萬幾未接之時,反覆深思乎此,則亦必有寤矣。以殿下聖明,當儷美堯、舜,豈宜甘心出於德宗之後耶?戊戌以後,爲臺諫侍從者,豈皆釣名者乎?誠以忠君愛國之心,奮激於中,欲使消患於未萠,弭禍於未形,爲國家無窮計也。自古用小人而不誤國者鮮矣。今殿下乃敎曰:「士洪雖小人,豈能誤國?」此何異蓄蠱而語人曰:「蠱不能害物。」操刃而語人曰:「刃不能傷人。」豈有是理也哉?臣等以人微言輕,迄未回天,此雖出於臣等之言,安知祖宗廟社之靈,陰誘而使之然乎?願殿下念祖宗付畀之重,貽後世燕翼之謀,亟收成命,以快輿情。
御書曰:
爾等在經幄,豈不識予心哉?所以連疏不已者,必嫉士洪也。爲慈闈酬父功,爾等亦所深度,而以予方德宗之用小人,必憤予也。然予心旣決,不允。
11月29日
[编辑]○戊子,御經筵。講訖,侍講官李承健啓曰:「臣等昨論士洪事,御書曰:『必嫉士洪也。』臣等與士洪本無私怨,何嫉之有?所以連疏極諫者,誠以士洪小人不可用也。自古一小人進,則衆小人類進而爲害大矣,故臣等言之。而殿下以爲『必愼予也。』臣等待罪經帷,累蒙上恩,無涓埃之報,唯欲進君子退小人之心,常奮激于中,而不覺言之耳,安有憤怨之心而然耶?」檢討官閔祥安啓曰:「小人進則君子退,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不可不愼也。」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壕曰:「士洪功臣嫡長也,用之何妨?」知事許琮曰:「士洪爲承旨時,得罪情狀,臣未詳知。然士洪爲功臣嫡長,例當錄用,則只敍於行職無權之地,似亦無妨。」上曰:「爾等以爲用士洪則必至誤國。自古一小人進,則衆小人類進者,使之得權而操弄之故也,其所以得權者,必有其君使之然耳。在今誰使之得其權哉?若只敍於軍職,則但不失其祿耳,焉得以誤國哉?」大司諫安瑚曰:「上復用士洪,而臣等累啓,不允。今三公、六卿、承旨無一人進言其非者,以此觀之,士洪他日誤國之時,誰敢言哉?」不聽。〈史臣曰:「尹壕、許琮皆由科目以進,然壕以國舅,驟陞大位而已,不能通達古事、諳識時務,常與議國事,但曰依啓目,以此物論輕之。至如琮者,學究天人,才兼將相,自少所執確如,世祖命讀佛書而不從,世祖怒杖之,幾死不變。以此負當世之望,爲一時名臣矣。今乃所言若此,是無他,知上復用士洪之志,而不敢違耳。夫上之欲用士洪久矣。然畏物議,不敢擧焉。一朝因其父元濬有侍藥之勞,托以用之,而猶不敢顯然爲之,曰:『元濬功大,嫡長敍用。』於是臺諫侍從之臣,果爲連疏抗章,犯天威、批龍鱗,極諫而不已,則雖不見納,天意亦必有猶豫未定之計矣。及聞琮言,然後上意乃決,雖鐵面豸冠之徒,夜分伏閤,滋藐不聽。昔王安石用事于宋,使民囂然喪其樂生之心,識者以爲司馬光之罪也。若士洪他日,夤緣宮壼,得居用權之地,貽禍於生靈,則琮之罪,可盡誅乎?」〉 ○日本國肥前州小城千葉介源胤遣人來獻土宜。
○倭中樞平茂贖等五人來獻土宜。
11月30日
[编辑]○己丑,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司諫院正言李自健等書啓曰:
臣等再請辭避,不許。夫小人進退,乃宗社安危之幾。三公、六卿論道經邦,進賢退不肖,其職也。承旨非徒出納而已,昵侍咫尺,輔養君德,亦其任也。今臣等庸愚不能回天,則彼當各盡忠言,以斥小人,今乃含默無言,此豈不知士洪爲誤國之奸乎?或與士洪交親,或畏士洪他日用事,以售禍福,不敢言之。殿下以爲一小人,不能亂政誤國,是大不然。雖大聖人,不可自恃聖明,《易》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未有自爲治安永久而能保治安者。以今觀之,三公、六卿侍從之臣,莫不知用小人之不可,而無一人爲殿下言之者,臣等以爲殿下孤立無助也。昨日經筵,殿下顧問左右之時,尹壕不足責,許琮亦爲士洪功臣嫡長,敍軍職無害。琮有經術、識事體,物論以爲他日,次輔三公者也。琮豈不知用小人,有關於宗社安危乎?琮而如是,將焉用彼?且元濬佐理功臣也。國朝功臣非一,而佐理則功非重大。申叔舟功在社稷,其子瀞罪在一身,非關社稷,殿下尙不顧叔舟之功,置瀞極刑。況士洪進用關於宗社,元濬功勳不關宗社乎?人子爲親之心,上下貴賤同,而承順父母之心,宜無所不用其極。然順於親而若至敗家,則匹夫亦當以義爭之,以保其家,況國家宗社之重乎?殿下用士洪,必是私恩。上有仁惠王大妃,下有公主,又値仁粹王大妃康寧之後,殿下施恩士洪,事勢之必然也。然因喜施恩,賞必有濫,殿下爲宗社生民,深思遠慮,不勝幸甚。且三公、六卿、承旨觀望緘口之罪,不可不治。
承政院僉啓曰:「士洪事臺諫方論劾,而臣等未及計料耳。今臺諫劾臣等不言,請避嫌。」傳曰:「臺諫以三公、六卿、承旨爲不助己,言之如此,其勿避嫌。」
○命召領敦寧以上、議政府。傳曰:「臺諫以予用士洪而宰相不言歸咎,予之用士洪果非耶?卿等何以不言歟?」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孫舜孝、李崇元、鄭蘭宗等啓:「士洪之誠爲小人與否,臣等未之知焉。但大妃未寧,旋卽平善,一國臣民之所共慶也。況殿下誠孝之心,豈有其極?錄其父功,推恩其子,授以軍職,恐未爲過擧。臣等以此不上達,豈有觀望緘口之理乎?若如臺諫、弘文館所啓,果眞小人也,則何必用之?」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疏曰:
伏以臣等於今月二十七日,將士洪不可復用事,仰瀆天聽。御書答之,聖訓丁寧,然臣等愚陋,猶執所見,復露卑懷。伏讀御書:「爾等在經幄,豈不知予心哉?所以連疏不已者,必疾士洪也。」我殿下以不世出之資,奮大有爲之志,欲竝美二帝三王之治矣,自漢、唐以下,不足與議也。臣等雖皆無狀,待罪經幄久矣,豈不知聖心之所在乎?然古者雖明智之君,用小人以誤其國者多矣。今連疏不已者,以此也。所疾者,非士洪也,疾其挾邪說,以欺其君也;所疾者,非士洪也,疾其張勢焰,以黨惡也。傳曰:「見無禮於其君,如鷹鸇之逐鳥雀。」無禮於其君,尙且如此,況欺君黨惡如士洪而不疾之乎?士洪而不疾之,則亦士洪耳。嘗觀前代,奸兇在朝,忠臣義士,寧棄官而隱,不忍同處于朝,寧蹈海而死,不忍共立于朝。其疾惡也似乎太甚,不如是,則宇宙間正大不屈之氣,有時乎或息;而狐媚鼠伏,偸生於奸兇氣息之餘者,亦得揚眉闊步於靑天白日之下矣。使一世之人,皆黨附奸兇,則國家何賴焉?社稷何賴焉?臣等之疾士洪者,所以爲國家社稷計也。昨於經筵,殿下顧問左右,爲大臣者,直言不諱可也。尹壕、許琮上探微旨,從而從臾之。如琮自祖宗朝,素稱正直,猶所言乃爾,異日士洪得志,誰肯言之?願殿下三思焉。伏讀御書:「爲慈闈酬父功,爾等亦所深度。」夫人臣雖有擎天挾日之勳,分內事也,況湯藥之功乎?聖孝天至,特加賞典,所以喜東朝之勿藥,而無所不用其心也。崇祿極爵,祖宗所以待賢能也,以元濬而得之,亦已濫矣,又可以爵其子乎?官爵非賞奸之器,何可爲示恩之資,而不思萬世之慮也?願殿下三思焉。伏讀御書:「以予方德宗之用小人,必憤予也。」是折之以難對之語也。君猶天也,天固不可憤,君而可憤乎?豈敢以殿下方德宗哉?德宗嘗曰:「衆謂盧杞爲奸邪,朕固不知其何謂。」方盧杞之用事也,妨賢病國,軍民共憤,宗社共憤,天地共憤,其憤氣橫塞六合,釀成奉天之難。離流播遷,職杞之由,而猶不覺其奸,其不明甚矣。然迎納讜論一斥之後,更不收用。今殿下明以照奸,而違衆復用,以聖明之資,上追堯、舜而有餘,反欲居於德宗之後,何哉?此臣等所以累瀆也,願殿下三思焉。伏讀御書:「予心旣決,不允。」臣等讀至于此,不勝缺望。殿下旣曰不復用,而今爵之,是失信也;臺諫侍從皆言不可,而違之,是拒諫也。殿下何獨決於失信,而不能決於守信耶?何獨決於拒諫,而不能決於納諫耶?士洪之一用一捨,陰陽之消長決矣,國家之安危決矣。願殿下三思焉。情切意迫,不知言之至此。
不聽。
○李則等又啓曰:「殿下顧矜士洪而不顧宗社生靈至此。今日士洪之進退,而社稷生靈之危亡係焉。意謂會議大臣,必有進正論者,今皆議之如此,殿下畜此公卿,將安用之?」傳曰:「用一士洪,而社稷生靈之所以至於亡者,何也?爾等徒疾士洪而言之耳。」則等更啓曰:「自開闢以來,聖主莫堯、舜若也。然益戒舜曰:『去邪勿疑。』殿下雖聖,不及堯、舜矣。今用士洪而曰:『士洪安能誤國乎?』是殿下自恃聖明而敢用小人也。人君當兢兢業業,如臨深淵矣,安可自恃聖明乎?士洪進退決在今日,爲三公、六卿、承旨者,正當極言之時,而緘默不言如此,是殿下孤立無助矣。」傳曰:「今日是國家將終之日歟?爾等明燭而群至者,何也?爾等若欲更見吾顔,何以如此乎?」則等啓曰:「臣等固謂今日,是國家將終之日也。殿下問于宰相,而宰相亦莫敢言其非也,臣等謂宗社危亡,決在今日矣。」傳曰:「今日若用士洪,則明日危亡否?」大司諫安瑚等啓曰:「今日召宰相議之,臣等意謂今日必去士洪,竚待成命,晩聞傳敎曰:『詢謀僉同,不允。』臣等驚駭詣闕矣。」傳曰:「《書》有:『龜從筮從』之語,今三公、六卿之言如此,何不聽耶?」則等曰:「若用士洪,則宗社危亡,何待明日?決在今日矣。臣等庸劣,不能回天,則三公、六卿可以言之,而不言亦已矣,今之議又不言其不可用,是殿下孤立無助。危亡之兆,將自此始矣。」安瑚等啓曰:「《書》所謂『龜從筮從』之語,乃言其至公無私也。今三公、六卿、承旨等皆與元濬、士洪、光載等三父子交親,而欲庇護士洪,無一人言其不可用也。此等之罪,不可不治也。」傳于李則等曰:「士洪則非小人也。假使用眞小人,豈能誤國哉?百年後事,予亦焉能知哉?且卿等達曙言之何妨?但臺諫夜深留門出入,聞者必驚駭矣。」傳于安瑚等曰:「龜從之占,尙必用之,今日大臣之言,何不聽之?若龜筮占之,大臣言之,於斯二者,何從焉?」則等啓曰:「臺諫留門出入,果驚駭矣;用士洪,則社稷生靈必危矣,豈不驚駭哉?若以爲騷動而不言,則他日誤國,其能及救乎?」安瑚等啓曰:「大疑謀於龜筮而決之;龜筮,至公無私之物也。今宰相等皆以元濬、士洪、光載交親之故,欲爲庇護,何以比於龜筮乎?」傳曰:「若士洪有求於予而用之,則其漸可畏,爾等言之宜矣。元濬功大,只加一資,未滿於心,故又及其子耳。」則曰:「殿下以旁支入繼大統,此非人爲也,乃祖宗在天之靈,以宗社生靈之重,擇聖人而附畀之也。殿下宜以宗社生靈爲大計矣。有人於此,守殿下錢穀爲倉庫之吏,若使錢穀竭用無餘,則殿下以爲何如?今殿下受祖宗附托之重,而濫用官爵,以加小人如此,則祖宗在天之靈,其視殿下,亦如殿下之視此人矣。士洪有何關於宗社生靈,而必欲用之哉?」傳曰:「今日非分別旁支正統之時。」臺諫同辭啓曰:「士洪事,今日當破首諍之。但夜深,恐上體勞動,不敢更啓而退。」傳于承政院曰:「日寒,臺諫等饋酒送之。」及退,夜已四皷矣。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二十二〉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庚寅朔,司憲府執義金楣等來啓曰:「昨日傳敎曰:『爾等亦有曲直,而予不言之。』臣等聞命,退而不寐,反覆思之。臣等待罪言官,人主過失,亦得言之,若知同僚之有過,其何饒之?臣等之職,以論人過失爲任,而上敎如此,靦然就職,亦實未安。」傳曰:「自古帝王,隱惡揚善,不敢言人之過,故予初不言之。今爾等以謂就職未安,予當言之。昨日李則與李自健等書啓,其中有『尹壕不足責』之語。李則啓曰:『此則非臣之言,乃自健之言也。壕於臣爲四寸兄也。』又曰:『臣與士洪交親,而其父元濬,臣之恩門也。若以私情,則何敢言之?但公論如是,不敢不言。』若李則實爲公論之人,則何不言尹壕事也?其意必曰:『尹壕乃吾四寸兄也。若言不足責,則壕必惡之。』故不言之。至於士洪事,則乃曰:『吾爲公論』,何言之前後異也?予不以爲正大也。且予問李自健曰:『爾何以云尹壕不足責也?』自健對曰:『壕雖年老位高,無經歷諳練之久,其於進賢退不肖恐不能,故如此啓之爾。』予曰:『壕年老位高,且有經歷,何以云不能進賢退不肖耶?』自健不對。若自健實爲正大而論尹壕之不足責,則當歷擧某事某事爲不足責,可也。而不直言之,其可謂正大乎?昨日予所云爲此耳。」楣等啓曰:「今承上敎,竊思李則之所謂:『尹壕不足責之語,非我所言。』云者,臣意以謂則之於壕也以四寸,法當相避,而不可與自健共啓,故如此啓之耳。」正言李自健啓曰:「臣之所謂尹壕不足責者,非謂壕有大過惡,以壕比琮則有間耳。琮通達古事,負當世重名,壕則物望不及於琮,故如此啓之,豈有他意?然上敎以爲不能盡言,請避嫌。」安瑚等亦啓曰:「臣等初與自健議啓時,不足責之說,臣等雖未嘗言之,然臣等之意亦如是也,自健之言,亦非曲也。同議而自健獨見責,臣等靦然就職未安。請避嫌。」傳于金楣等曰:「用一士洪,何至誤國?小人雖見用,得權然後能爲誤國。假使士洪爲小人,方今上旣有君,下有賢臣,誰授權柄,使之退君子進小人而爲誤國哉?予意以謂必無是理也。若李則實謂尹壕爲相避,則凡干壕事,宜皆不言。今乃不然,而但指此語曰非我言也,其可謂正大乎?今聞爾等之言,右臺諫者皆是之,從予言者皆非之,是權在臺閣矣。」傳于瑚等曰:「今聞爾等所啓,似與幼沖之主言者。言官如是而獲罪,則其歸咎於誰歟?」瑚等啓曰:「臣等所言,不出於公而出於私,則雖被重罪以死,無累於聖德矣。」金楣等啓曰:「今承權在臺閣之敎,不勝惶恐。臣等所論,特公論而已,非徒臣等言之,弘文館亦言之。至於一國之人,誰不知士洪之爲小人哉?今宰相議曰:『士洪之誠爲小人與否,臣未詳知。』是逢迎之議也。又曰:『果眞小人也,則何必用之?』是畏任家陰中之禍,而佯爲不知之辭以避之也。大臣議事,當執一而已,豈可持兩端以議哉?一以逢迎,一以避禍,欺君大矣。故臣等欲治其罪耳。」瑚等啓曰:「臣等初與自健同議,而自健獨見責,則臣等靦然就職爲難。」傳于金楣等曰:「爾等以謂今用士洪,則將有誤國之漸。予意以謂臺諫與弘文館,皆自是其言,而大臣所言則共非之,如是則大臣雖欲言事,而畏其論責,莫敢發言,其弊有甚於用士洪。故云權在臺閣。」傳于瑚等曰:「其勿避之。」安瑚、金楣等同辭啓曰:「議得大臣皆知士洪之爲姦,而曰:『臣未詳知。』此言何異於指鹿爲馬?欺君大矣,請鞫之。」大司憲李則來啓曰:「上欲用士洪,臣等力爭,上不聽。尹壕、許琮於前日經筵顧問之時,乃謂用之無妨。正言李自健謂臣曰:『今當彈之。』臣曰:『壕,予之四寸兄也。雖爲國事,而人倫亦不可廢也。君宜別書以啓。』自健以獨啓爲難,故幷書臣名以啓,而恐上不知此意,故啓以非臣言也。且上意以臣等偏嫉士洪而攻之若是,故臣云:『臣與士洪交親,而其父臣之恩門也。』若顧私恩,臣何言之?但爲公論,不敢不言也。今上敎如此,臣果無狀,自知不能當大任。古云:『知臣莫如君。』聖鑑豈不知臣之無狀乎?請避嫌。」傳于李則曰:「卿謂人倫不可廢也,此言然矣。但卿實爲避嫌,則不足責之言,自健雖欲竝書之,而卿强使止之,別書以啓可也。今乃使書於聯名之下,而曰非我言也,是卿雖陽爲避嫌,而其心必以爲不足責矣。且旁支入繼大統之言,寡人有憾焉。卿云:『祖宗在天之靈,以宗社生靈擇畀。』卿意謂祖宗之意以爲能如此,而今不如此乎?此言予又憾之。祖宗之意如大司憲之意則可矣,其無奈或不如大司憲之意乎?予欲罪之,恐人謂予罪言事者,故不敢耳。其勿避。」傳于臺諫曰:「爾等云:『何異指鹿爲馬?』然則三公與貳公者,皆趙高耶?」又傳曰:「今用士洪而陽消陰長,君子立退,小人立進,國事立誤,則爾等如此言之宜矣。但爲大妃推父功,只敍軍職,何得誤國乎?爾等去夜達曙啓之,而今又至此,無奈過乎?」瑚等啓曰:「士洪之爲小人,非徒上所洞知,一國臣民之所共知,則議得大臣豈獨不知?況三公政府,進賢退不肖其職也,知其爲小人而以不知議之,此何異指鹿爲馬,亦豈非欺君乎?士洪身被大罪,固當闔門惶懼之不暇,而近日科擧之事,放恣多端,又辱朝廷。且聞第舍窮極奢麗,僭擬無忌,此眞無忌憚小人之所爲。如此之人,議得大臣佯若不知,乃曰:『果眞小人,則何必用之?』爲此摸稜之語,上以逢迎聖旨,下以畏避他日任門之陰中。用心如此,將焉用彼相哉?請鞫其情。」李則啓曰:「昨日尹壕、許琮事啓達時,臣謂正言李自健曰:『尹壕,我之四寸兄也。今日作頭啓事,論駁父兄爲難,君可別書以啓。』自健云:『兩司同啓,各書未便。同書而竝啓相避辭緣爲便。』臣之庸愚,不知其不可。今承上敎思之,臣作頭啓事,尹壕有嫌於臣,令李自健各書以啓,實合情理。臣初疑之,而終不能强,庸愚之罪,死無所避。旁支入繼大統之言,臣意以謂帝王相繼,若父傳於子,則雖未聖明,猶可繼統,若爲宗社生靈,擇賢以授,則非大聖,不敢當也。此不須遠引古事,我世宗繼業與殿下相同。世宗,我國之堯、舜也。臣期殿下必欲軼世宗、齊堯、舜,而不意殿下敢用小人,以階誤國。臣實痛心敢啓耳。且君子小人之間,不可以權衡而度之,鑑水而照之,只在公私之間。臣之庸愚,處事失當,如上所云,臣實小人之尤甚者,不宜憲長。況今攻治小人之時,敢以小人靦居是職乎?請辭。」傳于瑚等曰:「爾等以大臣,比之趙高,大臣若聞此言,豈不欲辨明乎?且爾等以任士洪家爲窮極奢麗,前日大妃移御時,予所親見,何以如此云乎?他言無奈類是乎?士洪家非奢麗,而謂之奢麗,此亦非欺君乎?」傳于李則曰:「卿之辭狀,受與不受所關甚大。今日吾欲言之,但明日將問安于景福宮,其時宰相畢會,當於此言之,今日姑退。」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來啓曰:「任士洪之事,關係宗社,臣等與臺諫累日啓請,未蒙兪允,未審上意所在。」傳曰:「予意已決。」從濩等曰:「殿下若以臣等之言爲非,請召在廷大臣問之。」傳曰:「昨日已召政府以上而問之,復何問哉?」從濩等曰:「漢時,國有大事,則博士、議郞亦得與議。今士洪之事關係宗社,宜令在廷大臣廣議。臺諫有言責,臣等職論思,故皆得言之,其餘在廷之臣,雖欲言之,無路可達。若使廣議,則豈無爲社稷一言者乎?」傳曰:「旣與大臣議之,何須從爾等之言?」從濩等曰:「臣等雖秩卑人微,其爲社稷之心,則豈有間於職之高下哉?近日累瀆天聰,而尙未蒙允,恐出納之際,未盡道達。請賜面對。」傳曰:「爾雖面對,予復何言?昨日與臺諫,夜深往復之言,盡在政院,爾其見之。從濩等曰:」殿下欲庇小人而不顧宗社,臣實痛心。「傳曰:」爾等所言,小兒亦笑之矣。「從濩等曰:」臣等俱以無狀,居論思之地,無所輔養君德,而徒使宸衷,屢出累德之言,此臣等無狀之過也。請收臣等職事,擇授他人,則必有裨補聖德者矣。「傳曰:」予非以爾等爲無狀而不聽也。士洪雖見用,焉能誤國哉?斷無是理。「從濩等曰:」昔宋神宗以王安石爲參知政事,御史中丞呂誨彈之;高宗以秦檜爲相,晏敦復語人曰:『姦人相矣。』當時人,皆以呂誨、晏敦復之言爲過。雖以司馬光、胡安國之賢,皆不知其姦。蓋二小人當其初,皆韜姦匿邪,不施諸行事,其人之不知,宜矣。今士洪陰險之狀、姦巧之態,聖鑑已洞照矣;近者傳曰:『士洪雖小人,豈至於誤國?』自古用小人而未有不誤其國者。今又傳曰:『士洪必不誤國。』臣等之惑滋甚。昔宋高宗黜秦檜不用,至榜諸朝堂,未幾復用檜起於廢棄之中,勢焰益熾,羽翼爪牙,布滿朝廷,高宗孤立於上。至此而悔悟,心欲去之而不得。其復用也,必謂:『秦檜雖小人,吾可以制之,彼何爲哉?』卒爲檜所誤,君子盡去,邊臣解體,國勢不振,亂亡之形兆矣。彼高宗則昏庸,固不足責也,以殿下聖明,旣知士洪之姦,而猶曰必不誤國,臣等竊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宋也。使臣等之言不驗,則國家之福也;若如臣等之慮,則殿下是基禍之主。殿下受祖宗艱大之業,而若貽禍於廟社,則殿下將何以入宗廟,拜祖宗在天之靈也?臣等俱以無狀,待罪經帷,不能輔養聖德,靦然在職,心實未安。「下御書曰:
今觀汝等所啓,以安石、秦檜比士洪,以神宗、高宗比我。雖謂聖明,吾不信也,謂予基禍,爾其必之歟?夫安石、秦檜,大權在其掌握,故庸君暗辟,不能察其心而陷於術也。士洪無南自南、北自北之說,而只有安石三不足之語,以此得罪于戊戌矣。予非是士洪之是語,憐士洪之落魄也。今日爲慈闈推父功,而臺諫托以在天之靈,爾等又謂予何以入宗廟,予實痛心。
從濩等復上箚子曰:
伏覩御書,臣等以安石、秦檜比士洪,誠如聖敎,豈敢以神宗、高宗比殿下哉?臣等所以累瀆不已者,恐殿下爲士洪所誤,基禍於社稷,如神宗、高宗也。今用士洪而使氣焰日熾,布列朝廷皆其黨援,交相薦引,馴致大位,安知非大權,在其掌握,如安石、秦檜也歟?當安石爲鄞縣丞、秦檜爲大學學正之時,豈料其大權落其掌握而終至於誤國乎?由不能辨之於早,貽禍於無窮。士洪之軍職,乃他日竊權之階也,殿下若不能絶之於今日,後悔何及?自古小人之術不一,而其爲誤國則一也。秦檜以南自南、北自北之說誤高宗,王安石以三不足之說誤神宗,各因其時以售其姦。使士洪遇高宗則以和議中,遇神宗則以新法中,其交結朋黨,以亂朝政,則兼秦檜、安石之術而有之。宋之禍始於安石三不足之說,而其後群姦,繼以用事,皆踵其術,以致南渡之禍。今傳曰:」士洪只有安石三不足之說,以此得罪于戊戌。「未審殿下以士洪此言爲輕耶?人君所畏者天變,所恤者人言,所法者祖宗。而士洪以三不足之說,欺殿下,是以安石待神宗之術,待殿下也。臣等竊痛焉。傳曰:」予非以士洪之言爲是。「殿下此敎,實宗社之福也。殿下旣有此敎,而猶不能去之,則空言何裨?傳曰:」爲慈闈推父功。「臣等非不知此擧,出於殿下誠孝之餘,然所以極言者,意有在焉。昔商高宗豐祀禰廟,而越有雊雉,先儒以爲敬其父薄其祖,故有雊雉之異。典祀尙不可獨豐於昵,況士洪得罪宗社,豈可爲東朝復用而不思宗社大計乎?此臣等所以有」殿下入宗廟,何以拜祖宗在天之靈「之語也。願以臣等此語示大臣、臺諫,議其是非。若以臣等之語爲非,臣等當伏欺罔之罪。請三思焉。
傳曰:」明日問安時,大臣畢會,當於其時發落。「
○議許宕會赦當否于領敦寧以上。沈澮議:「許宕不干徒流在道會赦之律,又今經赦,可以免放。但追奪告身,徵贓錄案何如?」尹弼商議:「許宕所犯,非他徒流之比。犯贓在逃,若其滿贓,則當置死刑,恐不在免放之例。考贓滿與否,處之何如?」洪應議:「許宕事,雖至死罪,今以赦文考之,可在原免之例。然其錄案,則必呈身服罪然後乃可也,豈可據證錄之乎?不獨罪其身,子孫亦皆禁錮,則不可容易爲之。」李克培、盧思愼議:「今此赦文內,事干國家、綱常、强盜外竝宥之,許宕之罪,亦應蒙宥。」尹壕議:「許宕所犯雖犯盜,若如赦文則當免放。然錄案則不得不爾。」又問諸承政院,政院僉議而啓曰:「許宕所犯雖重,非關綱常、國家,應在蒙宥之例。且以律文《大典》考之,犯罪在逃者,亦應會赦原免。」傳曰:「免罪,錄案。」
12月2日
[编辑]○辛卯,上詣景福宮問安。
○司憲府掌令黃事孝、司諫院正言金崶書啓曰:
昨日敎云:「任士洪家舍,予自親見,非奢麗,而汝等以奢麗言之,是則汝等欺君也。」臣等非誣飾也。成俊爲大司憲時云:「鄭文烱到家云:『予以繕工監提調,偕漢城府左尹金宗直,承命往觀士洪家,間閣敞豁,華麗過於大內。至於熟石則似乎磨礱,丹雘亦侈。宗直仰視嘖嘖稱嘆曰:「上如見之,則必非之矣。」』」臣等所聞如此,請質問成俊。
傳曰:「召成俊、鄭文烱、金宗直問之。」成俊書啓曰:
鄭文烱,臣之五寸叔也,常相往來。一日臣過文烱家,文烱亦自外而還。臣問曰:「何處往還?」文烱答曰:「以繕工提調,監任士洪家修理而來。」臣更問曰:「其家想必精好。」文烱答曰:「至極精好。且金宗直亦來見之,曰:『上如見之,無乃以爲過乎?』臣之所聞所言如此。
鄭文烱書啓曰:
成俊相見問答辭緣,如成俊所啓,更無他辭。
傳曰:」成俊則傳聞於人而語於臺中耳。鄭文烱則爲繕工提調,知造家制度矣。士洪家何柱何礎,僭擬宮闕乎?詳悉以啓。「文烱啓曰:」臣語成俊曰,士洪之家甚爲工巧耳,暫無他語。「傳曰:」召問金宗直。「宗直以病不赴召。
○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六曹承召詣賓廳。傳曰:「臺諫以予用士洪而不顧社稷生靈,又以三公。六卿畏任家,無敢言之者,又云士洪家華麗過於大內。士洪家非徒予所目覩,大妃殿亦已鑑視,至於侍從宮人,皆見之。臺諫聞成俊之言,含默不言,至於罪士洪時始言之,是則臺諫亦畏任家也。臺諫若不然,則聞士洪家過制,卽遣人擿姦劾之可也。而不爾,是不畏任家乎?宰相其知之。」下御書:
一,政府及大臣指鹿爲馬,以趙高比之。然則我爲二世事。一,示諸宰以弘文館箚及臺諫疏言事。
仍傳曰:「臺諫之言如此,前日議得宰相發明此事否?」又傳于六曹堂上曰:「今臺諫以政府大臣,比於趙高。若政府大臣,皆趙高,則我爲二世也。古之人,有以丹朱、桀、紂比時君者矣,然二世之時,乃危亡之時也,而比之何如?若政府大臣果皆趙高,則不得以居政府也。非趙高而比之若此,則言之者爲有罪也。卿等當以正大議啓。」戶曹判書韓致禮、刑曹判書鄭文烱、禮曹判書柳輊、吏曹判書成俊、禮曹參判朴楗、兵曹參判李瓊仝、工曹參判韓懽、刑曹參判金世勣、刑曹參議李淑瑊、禮曹參議尹慜議:「臣等以謂趙高之指鹿爲馬,自古姦臣欺罔之事,未有如此之甚者,豈可言之於聖明之朝乎?臺諫之言,實爲過越。但念人臣之進言於君者,類皆過當。如益之戒舜曰:『無若丹朱傲。』舜,大聖人也,豈至如益之所言哉?大抵言不激切,不足以動人主之聽。且如周昌以漢高爲桀、紂,劉毅以晋武爲桓、靈,言雖過中,亦皆優容,書之史策,以爲美談。」傳曰:「予固知卿等之議如是也。以予言之,則雖比之丹朱、桀、紂可也,且史官亦以所覩,記書之史策也。若以政府大臣,皆爲趙高則後世必以謂致禮以下,亦皆非人也。今雖用士洪,猶小事也;使後世以今之政府大臣,皆爲趙高云,則誠非細事也。今弘文館則猶據大體言之也,臺諫之言則多有過越,其心以謂我爲臺諫,言雖過中,何害云爾。然予非欲罪言官也。今特優容,卿等其知之。且李則與李自健其處事雖或失中,而皆小事也。大事尙且優容,況此小失乎?其辭職亦不聽,卿等其知之。」
○領議政尹弼商等啓曰:「臺諫以臣等爲爲趙高,靦然就職未安。請辭避。」傳曰:「豈有是事?其勿避。」
○駕還,歷幸齊安大君琄第,賜綿布五十匹。
○下司憲府疏于承政院,仍傳曰:「疏中納諫事,在予斟酌耳;簡使命,亦當臨時處之。抽韱擿奸,則初因廷臣獻議,以守令多行不法,貽弊於民,時或不時遣人,擿發以糾察之。今大臣皆以爲非,予亦以爲擿發人小過,使政令煩苛不可。其宜火韱勿復行。」
12月3日
[编辑]○壬辰,司諫院大司諫安瑚、司憲府掌令黃事孝來啓曰:「任士洪家奢麗事,得所聞處書啓後,未知發落。且士洪之爲小人,臣等前日啓之已盡。昨伏覩御書三不足之說,臣等益知聖上,洞知其爲眞小人也。聖上知而猶不去之,是實臣等庸劣,不能回天之故也。如此而安然就職,以妨賢路,以招衆謗,心實未安。請改臣等之職。」傳曰:「昨日已諭予意,不允。」瑚等更啓曰:「士洪家奢麗事,前日啓之,傳曰:『非奢麗而汝等以爲奢麗,此非欺君乎?』臣等不勝惶懼。雖常員如承欺君之敎,當服重罪,況臣等待罪臺諫,不可靦面就職。請辭。」傳曰:「可。」
○領議政尹弼商等以臺諫責以指鹿爲馬上狀辭職,不許。仍傳于承政院曰:「臺諫等雖比予於庸君暗辟,然此激我之言也,似亦無妨。至謂廟堂大臣,皆爲趙高,高者宦寺中之甚姦者也,而乃比於廟堂大臣,後世以爲何如?今臺諫皆來避嫌,予可其辭。此意傳于政丞等。」
○議奉命大臣餞宴事于領敦寧以上。沈澮、李克培議:「觀察使、節度使遠離京師,經年未還,其任重矣,國家錢宴可也。巡察等使往還不久,人人餞宴,則恐或煩弊,仍舊何如?」尹弼商、洪應、盧思愼、尹壕議:「大臣奉命之行,依觀察使例餞宴爲便。」從弼商等議。
○傳旨議政府曰:「揚湯止沸,莫如去薪;畏影走日,不如處陰。夫人有疾苦,則呼天以告之,勢所不免也,不能使之無冤,而欲其無訟,得乎?訴冤節目,詳載《大典》,又屢將越訴之人按律抵罪,而駕前申訴者,愈益滋多,此必官吏失於聽斷,使民怨氣滿腹,輕箠楚冒法禁,期於速達而然也。國家設官委任之意安在?予之數下綸音,敦諭戒勑之意何居?其體予至懷,申勑諸司,使聽訟之際,毋汨於利欲,毋怵於威勢,務令民無冤枉。」
12月4日
[编辑]○癸巳,承政院議啓曰:
臺諫不可一日無也,政事何如?「傳曰:」停政事,召臺諫。「臺諫等皆承召詣闕,傳曰:」予之受爾等辭職者,豈有他哉?士洪之爲人,當置諸小人矣。但以三公爲趙高,則以予爲何如主也?予之用士洪,以其父元濬有功,且功臣嫡長故也。三公、六卿、承旨等知予不得已之意,又非授之以權,而只敍於軍職,故不言之也。爾等欲加之罪,而以其家奢麗啓之,士洪之家,予所親見,非奢麗而誣飾啓之,豈其宜乎?雖遣內臣見之,豈與爾等所啓同乎?且用士洪之意,予於景福宮博採群議而諭之詳矣,何以更來辭職乎?「安瑚、金楣、奉元孝、黃事孝、權景禧、金浩、李宜茂、金崶、李自健啓曰:」臣等非指大臣爲趙高,士洪之爲小人,人所共知,而大臣獨以謂未之知也,此一事類於指鹿爲馬故啓之耳。士洪家奢麗之事,又非敢欲加之罪而誣飾啓之也。所聞於成俊歷歷,故只以所聞啓之耳。且臣等庸劣,未能盡職,敢辭避。「傳曰:」今政府大臣皆來辭免,此豈美事乎?爾等率指三公爲趙高,此甚不可也。士洪家奢麗事,雖成俊言之,予所目覩,爾等所啓誤矣。予欲加罪,恐外間未知予意,謂以言事罪言官,故特優容,使就職。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狀辭職曰:
臣等於本月初四日,伏閤進言,傳曰:「汝等其去之。」殿下卽位以來,待經幄侍臣,未嘗不優,雖以臣等庸劣,謬蒙洪私,圖報末由,以知無不言,庶幾報上德萬分之一,獨於此事,乃有汝等其去之命。臣等俱以無狀,尸素妨賢,有靦面目,曾將卑悰,累瀆宸聽,況有命至此乎?請遞臣等之職,以開賢路。
御書曰:
予之待爾等,不可謂之薄也。昨者召入大臣之列,詳諭用士洪之由,而又來言之,故予謂旣聽予語其去之。去之之語,爾等巧聽求過耳,予豈有情?若以爲有情欲以去之,則不知所答,任意行之。
從濩等退,傳曰:「弘文館員盡數出去,人臣豈可任意去就若是哉?」遂命留門促召之。從濩等皆着笠詣承政院,傳曰:「爾等見予書,於意以爲何如而去耶?」從濩等啓曰:「臣等伏覩御書,其中有可啓之語,故思欲更啓,因夜深未果。適有承政院使令走且呼臺諫及弘文館,留門出之云云,故臣等聞之乃去。」傳曰:「闕內非應宿人,則不可留宿,故因政院所啓,有此留門出送之命。但爾等見予書,以爲何如而去耶?若以爲必受辭狀,則雖有更啓之事,勢所難也。且爾等所以欲啓者,何事耶?」從濩等啓曰:「御書云:『予豈有情?若以爲有情,則予無所答,任意行之。』臣等安敢謂殿下有情哉?所以欲啓者此事也。昨日敎云:『爾等其去之。』臣等欲不去,則恐外人謂臣等,靦面居職也,侍從之臣,其進退不可苟且爲之,以是退去。」傳曰:「予之待爾等,如待宰相,爾等若去,則朝廷之上,豈無他人?然爾等有舊有新,其間知予心者,予亦數之。予之預養爾等,使爾等與臺諫聞外事而言之也。前日予敎云其去之,爾等必以謂辱而去之耳。凡人朋友間,亦有此等語,君之於下亦且如此,爾等豈宜以是爲辱哉?爾等欲去,則當取稟而知之,今乃任意行之,無乃誤乎?然今日臺諫等,已令復職,爾等亦宜就職。」從濩等啓曰:「臣等實錯料,負罪負罪。」
12月5日
[编辑]○甲午,國忌。
○玉山君躋上書訴其子揗冤狀,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政府。沈澮、尹壕、孫舜孝議:「今赦文內,關係綱常之罪,不在原例。揗初以不孝得罪,非關係綱常而何?不可輕論。」尹弼商、李克培、李崇元、鄭蘭宗議:「觀躋上書,可矜。然揗之所犯,實關綱常。」洪應議:「揗身犯綱常之罪,未可輕議也。然削名璿籍,廢爲庶人,似過重。」盧思愼議:「自古宗親所犯,非關宗社,則無有削籍之例。揗罪雖重,乃一家不孝之子,無關宗社,只復屬籍何如?」從思愼議。
○領議政尹弼商、右議政盧思愼、右贊成孫舜孝、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上狀辭職,以憲府論以指鹿爲馬故也。下御札于政院曰:
君爲二世,臣爲趙高,國之興亡,斷可知矣。然跡隨事存,辨從賢定,吾旣恃焉。但卿等皆碩德,以予之故被惡名,惟是之恨耳。
仍傳曰:「以此意作批答賜之。」
○都承旨宋瑛直宿本院,夜內出金帶一腰賜之。仍傳曰:「卿於大妃未寧之時,頗有功,故陞拜二品。」
○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彼人金劉里哈前日來報金有老哈等,欲聚兵來作賊,今又買得被擄良女仇叱加伊而來,自敍其功,欲上京受賞。溫河衛則前未來朝,自言距建州衛三日程住居。今方閉西路,雖三衛酋長使送,亦不接對,若更開關上送,安知彼人,自作名號,互相欺誑往來,以探我之淺深乎?賊謀難測,尤不可輕易通路。然劉里哈等自言向國歸順,將自己牛馬布物衣服等物買得被擄人而來,此則不可謂必無之事也。旣不許開路上送,又不給賞慰藉,則不無生怨,且乖來者不拒之義。但買得價物之數,不無虛張,難以一一計給。姑送靑紅緜布各五十匹,待劉里哈更來,令節度使擇知事體,秩高守令,設宴厚慰,將上項綿布都給語之曰:『汝等去年來報事變,今又買被擄人而來,誠意可嘉。但交通汝輩,上國所禁,在前由此路,接對無例。且今中朝法令嚴明,近日遼東距本國地界不遠處,設城堡,汝等若由此路上京,遼東豈不聞之?今者委送賞物,汝等隨價直高下分執。汝等必欲上京肅拜,當從永安道後門入朝可也。』如是開說,毋使生怨何如?」從之。
12月6日
[编辑]○乙未,兀良哈大護軍童都答哈等十四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黃事孝來啓曰:「揗旣繼德城之後,則德城君後妻具氏,乃其母也。揗侵奪田民,使之窮餓,以至失節,而陳訴於朝,使陷大辟,此人倫之大變也。今乃蒙宥還錄屬籍,於義何如?」傳曰:「爾言是也。然宗親非犯關係宗社之罪,則不當絶屬籍。今揗罪非關宗社,得罪歲月亦已久矣。且大臣之議如是,故今還屬籍矣。」仍命示大臣議之。事孝啓曰:「揗訴母使至於死,揗雖不推刃於母,亦揗殺之也。凡人之罪,莫大於不忠不孝,而揗得保首領,今又還錄屬籍,則臣恐無知之人,將效以爲,雖犯不忠不孝之罪,終當蒙宥,則其有害於風敎大矣。請更商量。」傳曰:「一家事,孰大於是?然不關國家,不宜終絶屬籍。」
12月7日
[编辑]○丙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閔師騫啓曰:「臣等將任士洪事,以言以箚以疏,反覆啓之,未得蒙允,缺望。」典經成希顔啓曰:「前日議得大臣云:『士洪之爲小人,未敢知也。』上亦不聽臣等之言,不勝缺望。」上曰:「臺諫等謂予庇護士洪而不顧社稷生靈,焉有是理?又以政府大臣爲趙高,若政府大臣爲趙高,則予爲何如主也?然自有行事之跡,予何介意?但大臣再三辭避,此豈美事?且臺諫欲加之罪,而謂士洪家敞豁華麗,過於大內,此乃予之目覩也。」掌令黃事孝啓曰:「殿下知士洪之爲小人而敢用之,此臣等所以缺望也。」獻納李世卿啓曰:「士洪前日身犯重罪,只竄遠地,未幾賜環,又未幾賜職牒,今又用之,將來之事,固未可知也。」上顧問左右,領事李克培對曰:「臣與士洪不同事,士洪爲都承旨,無大過失,其人之情狀,未得詳知。但戊戌之事,則臣亦知之。當今聖明之時,雖有小人,何能爲哉?自古姦臣之誤國,必執權柄而後,得肆其志,在人主用之如何耳。」事孝曰:「臣等非以士洪能誤國家也,將來之患,未可知也。」世卿曰:「如此聖明之時,士洪何以誤國乎?但用小人,非社稷之福也。士洪之用捨,關於社稷之安危,而敢用之,卒有誤國之禍,則後世必以殿下爲基禍之主也。」師騫曰:「臺諫雖指大臣爲趙高,此不可以辭害意也。且君子之有小人,猶陽之有陰,陰長則陽消,必然之理,小人決不可不去也。」希顔曰:「傅說告高宗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釋者以爲私昵惡德,雖有過人之才,不可用也。今士洪雖有過人之才,決不可用也。」上曰:「爾等以士法爲誤國,爾等第觀士洪之能誤國與否也。」事孝又啓曰:「聞揗還錄屬籍,揗之罪干係綱常,在所不原。若按律治罪,則其得保首領亦幸矣,今不可復籍也。」世卿曰:「揗之罪關係綱常,不可輕赦。且行法不可以貴戚而有二也。」上顧問左右,李克培曰:「忠孝一事,不可分也。揗之罪,乃不孝之甚者,係干綱常,不可輕議。」知事李克增啓曰:「忠孝一體,不忠不孝,其罪一也。」上曰:「揗之罪果若所言,位高宗親久謫于外,亦足懲矣。予因其父躋上書,議諸大臣,右議政議云:『宗親之罪,非干宗社,則無削屬籍之事。』故只復屬籍也。」世卿又啓曰:「前日憲府啓內侍府直啓自己事爲非,上敎以爲應行故事,不允。然父子分揀與犯馬等事,乃私事也,例呈該司,而直啓,此干預政事之漸也。今後使不得如是爲便。」上曰:「此乃應行之事,不關大體。憲府以官寺放恣爲言,宦寺放恣,乃衰亂之時也。今父子分揀與見父犯馬等事,皆是干係綱常也,令攸司推鞫事直啓,此非私事也。且於事體,不甚妨礙。憲府啓之如是,予實憾焉。」世卿啓曰:「如此之事,雖政府不可直啓也,內侍府乃敢如是,臣意以爲於事體,大有妨礙。」上顧問左右,克培對曰:「此於事體無妨也。」世卿曰:「內侍府無職掌而敢直啓,此漸不可長也。」克增又啓曰:「南道節度使今不留防於惠山,則前日來謁彼人等意謂,節度使時不赴防,必生異心。惠山鎭防禦諸事,請令更加措置。且甲山官舍倉庫,皆以木板代陶瓦,風雨時則水漏板隙,穀食腐朽。此地豈不燔瓦乎?特以無瓦匠故耳。請令觀察使措置燔瓦蓋覆。」世卿曰:「臣曾聞其邑人云:『此地寒甚,雖或蓋瓦,旋卽破毁。』終爲無益。」
○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李封曰:
甲山府官舍倉庫,蓋以木板,風雨時水漏板隙,穀食腐朽,誠爲可慮。今有獻策者曰:「此地可以燔瓦,令瓦匠燔造以蓋,永除此弊。」或曰:「此地寒甚,雖有蓋瓦,旋卽凍破,終爲無益。」卿審便否以啓。如可燔瓦蓋覆,其速措置。
○遼東都指揮使司移咨本國。其略曰:
據提督脩守鳳凰城指揮使劉寧呈,照得:「本城緣係高懸重地,所行事宜理合開具呈,乞照驗施行等因,到院會同,御馬監太監韋、總兵官都督同知緱議,待本官賜呈:『一,艾州城軍士不時過江,採捕撞遇,本處生理鄕民,被其搶奪土物,甚是民情不便。如蒙乞採明文禁約,不致侵損下民。』前件合仰本司,行移朝鮮國王,徑自禁約,近江住居軍士,不許越江採捕,致有侵擾不便。」承此備付,擬合通行,爲此除外移咨,前去煩請,遵依照會內事理,徑自禁約,希由咨報。
上覽咨,傳曰:「此實大事也。但遼東指揮不受命於天子,而移咨於我國,古亦有此例乎?其問于承文院。」仍問承政院,政院僉議以啓曰:「狄江外,乃中國之地,彼此之界甚分明,我國之民,畏法不得渡江來往。若潛隱越江,搶奪土物,則理宜推問。但今以築城拾石渡江往來,彼三島在狄江之內,我國之地也,固無關於中國也。然我國人因採捕,不無越江作賊,朝官發遣推問何如?」傳曰:「以李宗顥爲敬差官。」
○御晝講。
○御夕講。
12月8日
[编辑]○丁酉,受常參,視事。右承旨李季男將刑曹啓本啓:「全羅道綾城囚良人申莫三奸妻母愁伊德罪,律該竝斬待時。」從之。弘文館副應敎李承健、博士朴增榮啓曰:「臣等與臺諫論士洪敍用之非,而敎云:『爲慈闈推父功而用之。』夫三不足之說,安石所以誤宋,而士洪乃言於今日,此人一用,將誤宗社矣。殿下雖曰爲慈闈而用之,慈闈與宗社,豈不有輕重乎?願更加商量。」上曰:「士洪雖始爲三不足之說,然旣罪之,不必追論其是非也。今之敍用,但爲慈闈耳。爾等以爲慈闈與宗社有輕重,人子之心,安知有輕重乎?且士洪雖小人,豈能誤國乎?自古小人之誤國者,必有其君使之當權然後,能發用耳。臺諫謂議得宰相,皆爲趙高,臺諫雖有言責,豈宜如此乎?予欲罪之,但爲言官而優容,爾等何以如此云也?」大司憲李則啓曰:「臣等非謂大臣爲眞趙高也。但士洪之爲小人,國人皆知,而大臣議曰未詳知之,臣等惡之而言,何異指鹿爲馬,所以激之使言也。」承健曰:「敎云:『士洪焉能誤國?』臣意以爲士洪因此漸進,若汲引同類,布滿朝廷,勢焰旣熾,人莫敢言其非矣,至此然後,雖欲去之,末如之何。古云除惡務本,去小人者,當如農夫之去惡草,芟夷蘊崇之,絶其根本可也。」則又啓曰:「揗旣繼德城之後,則其與具氏,名爲母子。乃侵奪田地,使之窮乏,以至失節,此人倫大變,而今復錄籍,於義何如?」上顧問左右,右議政盧思愼對曰:「凡宗親,罪關宗社,則可以削籍;若罪止一身,則削籍過矣。」知中樞府事柳子光啓曰:「宗親若非罪關宗社而至於削籍,身則已矣,其子孫以金枝玉葉,廢爲庶人,於情義何如?」上曰:「非關宗社而至於削籍,其時論斷果重矣。今且得罪已久,因其父上書議于諸相,右議政之議甚合情理。錄籍何妨?」子光又啓曰:「近聞敗船漕卒,被其刑訊,死於杖下者,不知其幾矣。且聞敗船而死者,蔽江而浮,若群鵝然。以此觀之,死者必衆矣。」上曰:「其問于節度使。」戶曹判書韓致禮啓曰:「命罷海運判官,而以戶曹爲之監運,甚爲未便。請令其道監司、節度使監運,或依舊復立海運判官。」上曰:「其令監司、節度使監之可也。」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司憲府掌令黃事孝、司諫院正言金崶來啓崶復籍未便事,不聽。
○是夜,命會入直都摠府、兵曹堂上、郞廳、承旨、注書、翰林、弘文館、四所衛將、部將、上直功臣于承政院,賜酒。仍命製雪七言律詩以進。
12月9日
[编辑]○戊戌,司憲府大司憲李則等上箚子曰:
德城君之子揗不顧其母,不祀其父,專擅財産,使其母不得措其手足,致使貧窮失節,陰嗾啓達,竟置死地。雖非手刃之,是揗殺之也。揗之父子殘忍薄行之狀,聖鑑所洞照,論定其罪,以宗室近屬,不置重典,遠流于外,聖恩亦至矣。竄逐未久,罪惡未消,今年夏命還屬籍,公議洶洶,論請不已,卽命還削。國人曉然知揗之不復錄籍,而不孝之人,不可復齒於人類也。未幾又有錄籍之命,是何國法,如此輕變,使爲惡者不知懲畏乎?國之所以爲國,以其有君臣父子大倫,若無三綱,何以爲國乎?請收揗復籍之命,以快輿情。
不允。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箚子曰:
書曰:「敗常亂俗,三細不宥。」夫敗常之事,雖在細微,尙不可宥之,矧惟大不孝者乎?揗旣爲德城君子,則具氏乃其母也,而不供子職,不顧奉養,縱使失行,是則揗爲大不孝之子也。具氏之行,雖若禽獸,揗固當隱諱掩覆,猶恐醜聲之播聞,而揗當其臨産,使人直守,所産之兒奪而藏之,卽囑其父躋上達,暴揚其惡,其情不過欲使具氏速亡,全呑産業而已。推原其情,但不手刃耳,只削籍遠竄,未幾移置近地,今又命復屬籍,將齒于宗親之列,爲惡者將何所懲創乎?殿下以孝理國家,而於揗屈法施恩若是,此臣等之所以痛憤也。伏望殿下勿以親故撓公道,追寢成命,以扶綱常。
不聽。
○吏曹啓:「今承傳敎:『各司無祿官及參外官箇滿後,殿最居中,他司平遷人員敍用節次,商議以啓。』臣等參詳,無祿官及參外官等箇滿後,窠闕不敷,故或至二三年,或至六五年而不得遷轉。如褒貶居中,則以中等之故,已前累年仕日,全不錄用,情理可矜。上項中等人員,已前十朔仕日追削施行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盧思愼、尹壕議:「依所啓施行何如?」尹弼商議:「依所啓施行。但十朔減仕,似乎過中。」洪應議:「近來銓選節目過煩。上中下等第之法,已具於《大典》,其居中者平遷,而平遷之後,或陞或降,亦在其人而已。減削中前仕日,甚爲細瑣,恐不可施行也。」李克培議:「無祿參外官等居中平遷,雖情理可矜,然居中平遷朝官皆然。大抵殿最陞降之法,當一體施行,獨於此輩,別立新法,似爲未便,仍舊何如?」傳曰:「依啓目施行。」
12月10日
[编辑]○己亥,司諫院司諫奉元孝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維持國脈,綱常爲重;糾正風俗,刑政爲大。苟或綱常廢墜而政刑紊亂,則人主復何所恃而爲國乎?揗旣爲德城之後,則當爲其母具氏罄竭誠孝,以盡子職矣。而釀成其惡,瀆亂天常,候其産兒,猶恐滅跡,卽便啓達,竟置於法,是則揗雖不手刃,實弑之也。幸賴殿下再造之恩,得保首領,以至今日足矣。投竄未幾,就便內地,今又復籍,得齒于宗親之列,則綱事墜矣,政刑紊矣,將何以爲國乎?里名勝母,人猶不入其鄕,況殺母之人,復齒于宗親之列乎?伏望亟收成命,以扶綱常。
不聽。
12月11日
[编辑]○庚子,藝文館奉敎何潤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本館日記,歲在戊戌,任士洪交結朋黨,濁亂朝政,殿下博採群議,明以斷之,投諸遐荒,示不復用。此則與大舜之罪四凶、孔子之誅少正卯,當垂耀竝觀,而可傳於萬世者也。臣等切謂舜與孔子,天下之大聖也。如四凶、少正卯之流,豈能害盛治之萬一乎?然去邪勿疑,如此之甚者,聖人防微杜漸,履霜金柅之深戒也。殿下之於士洪,何獨不然?竄之未幾而賜環,又未幾而賜職牒,臺諫侍從,論駁不已,則殿下敎曰:「雖賜職牒,終不復用。」殿下之敎猶在臣等之耳,書諸史策,傳信於無窮矣。今者以其父元濬之微勞細功而延及於士洪之凶邪,御書錄用,是何意耶?士洪之驕蹇慢上、陰賊害物之情狀,殿下所洞照,而臺諫、弘文館詳陳之,臣等不須更贅。然臣等非不知出位論事之爲非,而敢言之者,臣等竊惜殿下二十年,勵精圖治,圭璧無瑕之德,點汚於士洪之一事,而前後史策,大相牴牾也。殿下此擧,豈可傳信於萬世乎?士洪之辜負殿下甚矣,殿下排群議,眷顧士洪若是,何哉?臣等竊念小人進退,繫於宗社安危,伏願夬決無留,亟收成命。
不聽。河潤等啓曰:「前日賜職牒時,上敎以爲:『雖賜職牒,終不復用而。』今乃用之。臣等職在史官,親承傳敎,書諸史策,前後有異,恐累盛德。」傳曰:「凡言語書之於文字則變焉,若退而書之則又變焉,若今日聽而明日書之則又變焉,若又待後日而書之則抑又變焉。予今思之,蓋曰雖還職牒,非此時用之云爾,終不復用之言,疑非予所言也。然史官所書,是非間不可質正也,且非無緣用之也,出於不得已也。爾等豈不知乎?」
○司憲府執義金楣等上箚子曰:
揗謀欲速得德城田民財産,不防閑具氏,縱使失道,以至於死,是揗殺之也。特以宗屬,不置重典,只削宗籍,遠流于外,繼而量移近道,未幾還錄屬籍,是何懲惡之大輕乎?楸川令崇德在癸巳年,以不孝母削名屬籍,今十六年而不得復籍者,以其不孝大罪,不可輕論也。今揗之罪,不可與崇德同日語也,而揗則纔過三年,反蒙恩宥,還得錄籍。是豈非揗則父躋在朝,昵侍左右,上書陳訴,俾免子之極惡大罪乎?昔漢史稱美文帝曰:「賞善罰惡,不阿親戚。」殿下非不知揗之罪惡,在所不得容貰,而以其父躋之陳訴,屈法伸恩,不知國人以爲何如,史氏何如書也。況此人倫大變,出於宗屬,則殿下所當痛繩,永絶屬籍,終身不齒者也。伏願亟收成命,以快輿情。
不聽。
○司諫院司諫奉元孝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法者,人主之大柄,朝廷之紀綱,不以貴戚而或撓,不以卑賤而必行,惟當斷以大義,守而不撓,然後爲惡者有所懲艾,而風俗正矣。揗身犯弑母之罪,而得逭天誅,未幾而復許屬籍,尤失刑政之柄,使後世觀今之史、目今之跡,則猶爲國有人乎?殿下之於揗,容貸之若是者,以謂證母淫行爲直而然乎?以非手刃爲非弑而然乎?若以非手刃謂之非弑,則亦謂之非不孝乎?揗知其母所犯之大,欲其速亡而告之,則非弑而何?孔子曰:「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伏望亟收成命,使政刑一出於至公,以示殿下不撓法於貴戚也。
不聽。
12月12日
[编辑]○辛丑,上詣景福宮問安,遂幸月山大君婷第。
○平安道敬差官李宗顥齎去事目:
一,義州官吏不戢境內軍民,致令過江採捕者,雖堂上官除緘問直面鞫,其能盡心捕告者,免罪。一,採捕人,咨文內,不錄姓名,故今必隱諱,三公兄該吏及各里監考、勸農、里正等,定限許告。一,沿江諸邑諸鎭官吏及監考,亦依義州例推鞫。一,有能捕告過江採捕人者,或職或綿布,從自願啓聞重賞。正犯人外隨從人,則自首者減。一,知情隱諱切隣、監考、勸農、里正及色吏等,他道極邊全家入送。一,義州官吏等事狀明白而隱諱,則啓聞刑訊。一,越江體探軍士及謝恩使成俔行次迎護送團練使、旅帥、隊正、小通事,竝鞫。
命示領敦寧以上。沈澮議:「事目內賞罰過重,雖有越江採捕者,不宜如是重論。但自今痛禁而已。」尹弼商、洪應議:「遼東今雖移咨,未能的知爲某人所犯。今當回咨曰:『我國禁約,邊將所管人民,非因公幹,勿許擅往上國之境。今承奉咨示,恐或有奸細之徒,潛隱往來,更勑邊將,嚴切禁約。』不須遣官推鞫。」李克培議:「江邊軍民,不得越江採捕,曾有禁令,尙不知畏,冒法如是。今若不鞫,後無懲艾。此是係干上國邊境,非是細事,委遣敬差官允當。但鞫之無據,恐或過用刑杖。其明有違端不服者,啓聞刑訊何如?」盧思愼議:「觀咨文本意,今新設鳳凰城與義州甚近,恐義州軍越江採捕,與唐人撞遇侵損,故預爲禁約,以咨報於我,非謂義州軍士前此搶奪唐人土物也。臣意以謂但答以承咨禁約而已,義州敬差官不須遣也。」命依事目。
12月14日
[编辑]○癸卯,受常參,視事。大司諫安瑚更啓任士洪事,不聽。掌令權景禧啓曰:「前日奉元孝與李則會司鑰房議啓士洪事,及入啓時,則進而啓之,元孝在座不出,含默無言,此無他,畏任家陰中之禍而不敢言耳。在今尙如此,他日士洪熾炎之日,誰得言哉?殿下敎云:『士洪雖是小人,焉能誤國?』殿下之意必曰,雖用士洪而爲惡之時,則吾可以制之矣。然其勢焰已熾,操弄禍福,人畏而不言,如今之元孝,則殿下安得而制之?莫若初不用也。」上曰:「此事予已詳諭,爾等何煩啓之乎?」瑚又啓曰:「揗之復籍事,累啓不允,不勝缺望。」上曰:「此事亦已詳言之矣。予豈以揗爲無罪也,爲非不孝也?但宗親見絶於屬籍,其身則已矣,子子孫孫永爲庶人,此豈可乎?」瑚曰:「揗之罪,上敎以爲不關宗社。大抵忠孝一也,揗爲不孝,不孝之罪,何異於不忠?」上曰:「予非以揗爲非不孝也。但初之削籍已甚,故廣議宰相,斟酌而爲之。」景禧曰:「前此,崇德不孝其母,不復錄籍。」言未畢,上遽曰:「崇德之得罪已久,吾未知其由,故令該司考其罪目耳。」景禧曰:「前者權健爲大司憲時,奉元孝爲掌令,同議啓金磶母喪奸妓事。上命鞫權健、元孝不嫌而鞫。今又同議士洪事而中止,請鞫之。」上顧問左右,吏曹判書成俊啓曰:「臣爲大司憲時,元孝爲掌令,爲人慷慨,不知今變爲模稜。」上曰:「若同議而中變不啓則誤矣,依所啓鞫之。」
○御經筵。
○御晝講。
○御夕講。
○司憲府執義金楣等上疏,論揗不宜還錄屬籍,不聽。
○下宣醞于承政院,命召入直都摠府、兵曹堂上、郞廳、弘文館、藝文館、衛將、部將等饋之。御書『雪晴嘉會』七言律詩題以下,仍傳曰:「雖非文臣,有能製者皆製。」
12月15日
[编辑]○甲辰,受朝賀。
○司諫院大司諫安瑚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書》曰:「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刑玆無赦。」《春秋》之法,子弑其親,凡在宮者殺無赦。然則不孝之人,固無所容於覆載之間也。揗之於其母,包藏禍心,釀成其惡,非一朝一夕。今觀其志,揗於莫邪,雖不手刃,與手刃者何異哉?敗常亂俗,殘忍薄行,無踰於此。反蒙恩宥,豈所以懲惡人扶綱常之道乎?前者楸川令崇德不孝於其母,國家按而罪之,絶其屬籍,比今十有餘年矣。揗之罪惡過於崇德,曾未數載,旋復屬籍,國家用法何如是其不一也?若使崇德聞揗之事,則亦必有希望上恩之心矣。其可一一施恩於有罪之人,以亂綱常,以汚風俗乎?母取箕箒,立而誶語,賈誼痛哭於風俗之薄惡。況今揗以子而弑母,王法所必誅,殿下猶且容忍,三綱淪,九法斁,人類或幾乎熄矣,此臣等欲痛哭不已者也。簿昭,漢之親舅,一殺漢使,文帝斷以大義而誅之,千載之下,服其明斷。今揗雖宗室之子,比諸親舅,則有間矣;以弑母之罪,較諸殺使,則尤甚矣。殿下不加顯戮,已失政刑矣。今又復其屬籍,齒于宗親之列,非徒臣等之痛憤,千載之下亦必有公議矣。文帝,漢之中主也,上有太后而猶不撓法,以正典刑。今殿下聰明神武,高出百王之上,獨此一事,反不如文帝之明斷,何哉?此臣之所痛憤也。昔唐太宗謂侍臣曰:「朕比來決事,不能皆如律令,公輩以爲事小不復執奏。夫事無不由小而致大,此乃危亡之端也。」魏徵亦曰:「近日不好直言,雖勉强含容,非曩時之豁如也。」殿下卽位之初,虛懷聽納,從諫如流,此誠一國臣民之福也。近者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官,屢陳公議,一未蒙允。臣等亦以謂比來,決事不如律令者,或有之,而樂聞直言,似非曩時之豁如也。伏望俯採臣等之言,亟收成命,扶植綱常,幸甚。
不聽。
○司諫院司諫奉元孝上書曰:
臣係本單微,一介書生,學不知方,僅誦章句,幸登科第,位至三品,可謂宦成名立矣。而待罪臺省自省,性乏鷹鸇摶擊之才,固知世有不稱之譏。今掌令權景禧以臣與大司憲李則,議啓任士洪事,而於上前含默不言。若然則臣罪當死。然臣非含默而不言,臣其日與李則在司鑰房,李則語臣曰:「士洪事,臺省則至於辭職而不得請矣。若弘文館啓之,則我等亦不可無言。」臣應之而更無他議。至上前,李則避席,臣亦避席。李則不先士洪事,而只啓揗不宜復籍,言未旣,經筵官啓士洪事。上但顧問揗事于左右,而李則從而言之,諸宰相亦相繼啓之,而不允。經筵官退坐,臣與李則亦退坐。若李則獨避坐啓之,而臣安然在坐不言,則可以曰李則言而臣含默不言;臣與李則同避席,而一人啓之,則猶二人啓之也。設使三四人同訟,一人言其事之是非,則不必三四人皆言之也,臣敢含默不言乎?若爲含默不言,則士洪之事,至於辭職而言之不已乎?且景禧以臣爲掌令時,與權健議金磶事中改,是大不然。初,權健啓金磶事,上召健下問聽言之由,健固諱不啓。適其日,臣因他事詣闕,健在司鑰房,臣於肅章門外,設帳而坐。健使人曰:「事則異矣,本是一府之員,何妨相見?」臣往焉,健語臣曰:「上問金磶事言根,臣不啓。傳曰:『下問不對,必有公事。』何以爲之?」臣答曰:「在令公斟酌如何耳。」臣無議其啓不啓可否,然則何以曰背權健之言而中改乎?是景禧不詳事之本末、臣之情狀,而誤啓之也。臣雖庸劣,名爲司諫,景禧亦掌令,豈宜同在臺諫,以無心不實之事,指摘啓達乎?李則在焉,權健亦在焉,臣請就獄,以辨事之曲直,不勝至願。
命示領敦寧以上與政府。
○將仕郞李幼寧上書曰:
伏以臣父深源自少特荷天恩,衣食於國家,圖報末由。歲在戊戌,冒進直言,因忤私親,罪在不測,聖明憐察,重蒙曲宥。以及丁未年,許赴勸課,一等入格,加資賜宴,洪私罔極。但臣父內外有親,別立門戶,旣無高曾之蔭,又乏田疇,家累數十口,皆仰衣食於臣父。加以祖父枰城都正徫自今年夏節中風,言語艱澁,半身不遂,臣父朝夕奔走,貸馬借僮,邀醫問藥,艱苦莫甚,不暇顧妻子之飢寒。臣未知臣父之罪,謹條陳以辨。臣父去乙巳春復職時,疾臣父者劾之曰:「深源,戊戌年攻擊任士洪時,與祖父明廷相詰。」命考《政院日記》,乃書當時事曰:「深源向祖言曰:『使孫無得累於萬世。』左右止之,深源默然。」若實有相詰之語,則史官豈不聞而乃書曰:『深源默然』?以此證之,則所謂『明廷相詰』之語,其爲誣妄也明矣。臣聞其時臣父承命,與任元濬反復對辨,而誤傳者乃如此也。去庚子冬,祖父數罪臣父,廢嫡單子,初呈于禮曹,不受,又呈于宗簿寺。其間始末,幾至三朔,臣父自初食不下咽,無任憂煎,得驚悸之疢,如狂如病,顚倒失措。臣母不忍坐視,上書辨之曰:「此非家翁父之本意,乃有讎家翁者,誘弄祖父所爲也。」其欲救夫之心,誠迫於中,豈待臣父之指嗾也?況臣父其時失心之病,衆所共知也,其不與聞明矣。及乙巳年復職之時,劾之者曰:『深源上書,訟其祖之僞造。「其時卽命承政院,考臣父上書,竟無得焉。在廷議臣雖知其妄,執迷不回,竟斥臣父罷職焉。臣父以事干祖父,付之於天,無意辨明,含冤抱屈,臣切悶焉。臣父其時承命,與任元濬對辨,而八年之後,乃指以爲與祖相詰;臣母悶其夫之被罪,上言救之,而六年之後,乃指以爲深源訟其祖之僞造。攻之者吹毛覓庛,指此二條爲罪,而誣妄乃如此。其時議臣心無偏黨者,雖知曖昧,不過一言而退;疾臣父者,首發此二條,攻之不已。在廷大臣不究眞僞,傳訛承誤,同聲和之,極力攻之,深可痛悶。攻臣父者又曰:」以姪訴叔,亦爲薄風。「元之脫脫,伯顔之猶子,而發摘伯顔之惡,當時無異議,後世無貶辭。君前不諱,古之道也,然則臣父乃忠臣之過者也。《春秋》桓公十年,書『春王正月』,傳曰:」桓無王,今復書王何也?十者盈數,天道十年則亦周矣,人事十年則亦變矣。「《書》曰:」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齒。「釋之者曰:」三年後方齒錄,以復其國。「夫桓公,簒賊也;霍叔,叛臣也,天地所不容。聖人用法猶且如此,所以不念舊惡而篤親親也。今臣之父,自戊戌年被罪,于今十一年。況近日以仁粹王大妃康寧,大霈鴻恩,凡功臣之冑、宗室之親,雖干不孝不忠之罪,或命敍用,或復屬籍,咸與惟新。此則聖明不念舊惡之盛心也。臣父之罪,固聖明之素所詳知也,已通仕路,試藝加資,賜宴慶賀,微瑕舊累,一切洗濯,聖恩至矣。但以臣等妻子之心,飢寒切身,無所告處,日夕仰望,以延軀命。伏願開遷善之路,許改過之心,特垂恩私,乃命敍用,得與功臣之冑、宗室之蒙恩者,同被不念舊惡之仁,不勝幸甚。
命示領敦寧以上與議政府。沈澮議:」深源以不孝祖父得罪,其祖父寶城生存,不可輕赦。「尹弼商議:」深源固當晦過自新,以待聖恩,今敎子上書,希求進用,甚不當。「洪應、盧思愼議:」深源得罪年月已久,若實改過,用之無妨。但以不孝廢其嫡嗣,當須洗除此罪,然後乃可用也。「李克培、尹壕、孫舜孝議:」深源得罪祖父,罪在綱常。「李崇元議:」深源不順於其祖,非但廷臣之所共知,亦聖鑑所洞照。幼寧指其前日廷議者,一則曰誣妄,一則曰執迷不回,宜鞫其罪。然爲父訟冤,言雖不中,不必推覈。深源不宜復職。「鄭蘭宗議:」李幼寧今伸父冤,其情迫,其辭切,誠可憐憫。其父深源曾被不順祖父之罪,係干綱常,雖會赦,似難見原。「御書曰:」姑置政院。「
12月16日
[编辑]○乙巳,骨看中樞金阿剌等八人、兀良哈中樞伊時介等八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司諫奉元孝上書,略曰:
權景禧以臣爲含默不言,臣竊痛心,更陳首末。臣若含默不言,則本院言任士洪之事,無所不至,俯伏闕下,期於得請者,數十餘日,臣顧無狀,未得回天,常自憤鬱,奈何獨於初八日朝啓,爲含默不言之計乎?是日於司鑰房,李則語臣曰:「士洪事,盡言極諫,未蒙上允。不必更啓。揗事則當啓,但弘文館言士洪事,則吾等亦不可無言。」臣聽則之言,心實鄙之。且臣於初七日,告暇在家,院吏來告明日當入經筵。院中故事,入經筵者,必問昨日經筵所啓事,而仍啓之,故臣使人於獻納李世卿,問曰:「今日所啓何事?」世卿答曰:「揗事則當更啓,士洪事,院中已議不更啓。」臣旣聽李則之言,又聞院中之議如彼,然士洪事不得不啓,故與李則同避席,而李則啓之又不先士洪而先發揗事。言未畢,弘文館論士洪,然後李則從而言之。言雖不出臣口,猶臣之啓也。李則旣詳言其事,則臣不必言,反復思之,臣無含默不言之跡。況權健事在去年冬,臣若毫髮有嫌於其間,景禧爲臺官,已閱八朔不言,而及今言之,大可笑也。臣植性不敏,學術疎闊,前後一紙,不能備陳赤心。伏願盡召臺諫于上前,使臣面對情實,若有含默不言之狀,臣當伏誅。
傳于承政院曰:「元孝前日之疏,已令收議,大臣畢收議後,幷啓此疏。」
12月17日
[编辑]○丙午,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佐須奈浦代官石見守宗國吉、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命召曾經全羅道監司、節度使宰相、六曹堂上,議突山島起耕便否。
○議奉元孝事,沈澮議:「憲府、諫官有同議啓事,而入上前避席啓達時,上官啓之,則次官雖不言,亦猶啓請也,何必各自論啓?棄之爲便。」尹弼商議:「今觀疏語,其日與李則同避席,則非是含默之例。權健之事,臣未知本末。」洪應、李克培議:「如奉元孝之疏,只欲辨明而已。若或曖昧而受屈,不可不辨。各人俱在,詳質分揀何如?」盧思愼議:「奉元孝爲諫官,任士洪事前此論諫,非一二度,乃至辭職。以此觀之,李則之言與己同故不言耳,恐不可謂之含默不言也。金磶之事,雖果如權景禧所啓,在赦前,今不可追論。」孫舜孝議:「觀奉元孝疏意,臺、諫相乖,似非朝廷美事。其間瑣瑣得失,不敢知也,古有志士如朱雲、比干,豈與同議同辭然後盡其忠乎?」鄭蘭宗議:「初李則實與奉元孝議啓任士洪事,而元孝中變不啓,模稜之責,固不當辭。但憲長李則上前論駁之時,元孝以諫官同避席俯伏,則似有同議之狀,雖不助辭論啓,未可必謂之含默不言也。然權景禧疏此疑之,而元孝欲辨之,今依所願何如?」議入,傳曰:「若如元孝之疏意,則是景禧言士洪事而不得請,乃謂元孝爲如是,怒於甲移於乙之類也,其可乎?李則所爲亦如疏意,則亦豈得爲可乎?若如景禧所啓,而元孝之疏如此,則亦爲不可也。其令今日詣闕宰相,詳議以啓。」兵曹判書許琮、漢城府判尹愼承善、廣川君李克增、知中樞府事李克均、禮曹判書柳輊、知中樞府事李淑琦、吏曹判書成俊、咸安君尹末孫、禮曹參判朴楗、刑曹參判金世勣、漢城府左尹尹殷老、副護軍沈貞源、刑曹參議李淑瑊、兵曹參議林壽昌、參知曺克治議:「臺諫論士洪之事非一日,元孝與李則論啓之日同避席,而李則啓之,則不可謂元孝含默也。司鑰房同議之時,李則誠如元孝之言,欲隨他人之後而啓之云,則固非矣。但元孝旣聞李則之言而鄙之,其日不於上前陳啓,而今乃言之,元孝之失也。且景禧竝論元孝前日權健時事,是心非元孝而言也,恐非有他意。臣等之意又以謂朝廷和於上,然後萬民和於下。今臺諫以一言一事,互相詆訐,實非美事。觀元孝之疏,亦有咎憲府之語,移他司鞫之何如?」兵曹參判李瓊仝、行護軍辛以中、同知中樞府事曺幹、柳洵議:「大抵人主集群下之耳目,以爲聰明。若人臣論事,務爲朋比,不盡其情,則人君高拱於上,何由知臣下之得失乎?今景禧疑元孝之含默,請治其罪,雖或傳聞失實,猶爲盡言之臣。況今元孝自陳:『李則已啓其詳,故臣更不言』,景禧之疑,固宜也。然元孝於士洪事,言之非一日,至於辭職而不避,則亦不可以含默罪之也。今臺諫相言是非,似爲詆訐,然古人云:『忠臣有不和之節。』以此論之,亦何傷於大體?」工曹參判金宗直議:「今觀元孝兩疏,又聞李則今日所啓之言,實爲相同。苟然則元孝雖不發言,亦是同啓也。景禧傳聞恐或不審,今方被鞫畢鞫後,更議何如?」傳曰:「今觀元孝之疏,備陳其情。雖使鞫之,無愈於此,其勿鞫。元孝與景禧竝遞之何如?」許琮等啓曰:「臺諫以一體之司,非有大過惡而相爲詆訐,似不相和,兩改之爲便。」命竝換差。
12月18日
[编辑]○丁未,司憲府大司憲李則來啓曰:「元孝以臣爲鄙夫,議得宰相,亦以臣爲隨人之後,非矣。臣反復思之,備員臺官,物論如此,就職未安。」執義金楣、掌令黃事孝、持平金浩亦來啓曰:「臣等亦與其議,而景禧獨遞,臣等在職未安。」傳于李則曰:「元孝之鄙卿者非也。諸相之議,但因元孝疏意而言也。卿若言:『吾欲不言,』則元孝鄙之宜矣。其云:『士洪事盡啓無餘,因言詮啓其缺望之情。』云者,甚是也。而元孝詆之非也。其勿引嫌。」傳于金楣等曰:「予知元孝、景禧之爲人,皆善人也。若有大過,雖大司憲彈之無妨,但此小事也,而乃至相詆,故兩遞之耳。爾等勿引嫌。」
○李則上狀辭職曰:
臣以庸愚,待罪言官,不孚公議,常懷兢悚。今月初八日,臣與司諫奉元孝因朝啓入侍,同在司鑰房,臣謂元孝曰:「任士洪事,前已極陳無隱,更無所啓之事。且本府時未更議,若有啓達之人,則但啓前日累請而不允缺望之情而已。」元孝但答云然。元孝必謂臣無狀不足與議事,中心鄙之,不與可否,而上疏言之,元孝之言是矣。宰相之議亦謂臣隨人之言,欲啓之固非矣,是議亦爲公論也。元孝旣指臣爲鄙夫,宰相之議,亦以臣爲非,靦然就職爲難,累啓辭避,未蒙允許。竊念臣年踰五十,前程已迫,濫叨重任。適値大事,奮不顧身,知無不言,思欲少展平生之志,曾無一毫補益聖明,動輒失宜,竟得鄙夫之名。自責稟性庸劣,以招物議,心肝若裂,將何面目就職乎?伏望亟罷臣職,以快輿望。
傳曰:「元孝之疏雖云鄙之,是不過憤景禧不知事之首末而言之,故作文之間,乃至誤耳。若元孝實以卿爲鄙夫,則何不於其日面啓乎?且諸相之議亦以爲誠如元孝疏意,則誤矣云爾,非謂卿眞如此也。大抵大司憲之職,唯至公無私者當之。卿若少有不公之心,則予豈不許卿辭避哉。」
12月19日
[编辑]○戊申,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上疏曰:
古者諫無官,上而公卿大夫,有嘉謀入告,下而百工庶民,執藝事以諫,讜論日聞,下情無隱。故君子有所恃而不懼,小人有所畏而不爲。後世以言爲諱,多爲自全之謀,此諫員所由設也。居是職,遲回顧望,畏禍不言,則罪不容誅矣。奉元孝與李則商議論駁之事,及至上前,獨則言焉,元孝背之無一言,是媚權姦而負殿下也。昔公孫弘與公卿約議,至上前背其約;趙憬與陸贄約,至上前極論延齡,憬默而無言,千載之下,無不憤其邪佞。豈意聖朝復有如是之人耶?元孝姦狀已露,當愧忸思過之不暇,而文過飾辭,反中攻己之人,其無狀,比之弘、憬甚焉。且其言曰:「旣已避席,雖不言何妨?」大抵言事有詳略,而市怨有深淺;言之略者,怨亦淺焉。況避席而已,則有何怨乎?始之避席,迫公議也;終而不言,畏後禍也,其爲計,不亦狡乎?元孝前在憲府,與權健議合論事,及健被譴,辭連於己,猶不引嫌,安然坐臺,排健不遺力,健遠謫而已,則尸素自若,以爲得計。今者又售其術,其爲包凶,所不忍言。不有景禧言之,殿下安知元孝之爲人也?縱不能賞之,其可竝遞其職,以挫直士之氣乎?伏願殿下付元孝法司,原情抵罪,以懲人臣邪佞者。
傳曰:「爾等若以大槪言之則可也,若探情實而言之則非也。予知元孝之爲人也。嘗爲掌令,聞人過失,必欲言之,不爲隱默者也。且景禧曾爲兵曹郞官,予知爲景禧,而未詳其人也。及今,爲掌令然後聽其言,知其爲善人,而將欲大用矣。然臺諫議事,則不可與相詆者同議,故今兩改之耳。且爾等欲鞫權健時事,然已往之事,今復追論,則辭證所及,必起大獄矣。」從濩等啓曰:「此非臺諫相詆之例也。元孝之含默,景禧攻之,而今俱見遞,恐外人聞之,不知事之始末,必謂景禧言事見遞,則於事體未安。請存景禧而鞫元孝。」傳曰:「雖不言之,彼自知矣。若以事之始末,家諭而戶曉,則不亦勞乎?大抵臺諫一體,李則啓之,則猶元孝啓之也。何必人人言之,而使人主,勞於左酬右答乎?爾等今來者十人矣,豈十人皆盡言乎?一從濩言之耳。且聞李則司鑰房同議之言,但云:『有言詮,則因啓累請,不允觖望之意』,則元孝之心,豈不以:『李則之言足矣,吾何言哉?』云爾。不可以是深責之也。」從濩等曰:「臣等以一司同議而來,一人啓之,則是一司啓之也。臺諫兩司也,宜各盡言也。李則若曰:」因人言詮而啓之云,則亦爲失也,然不如元孝之含默不言矣。元孝之罪,在所當治,而景禧竝見遞,未便。「不聽。
○司憲府大司憲李則上狀辭職,執義金楣、掌令黃事孝、持平金浩亦來避嫌,皆不聽。
○先是,司憲府請於生員。進士鄕試遣兼御史,至是議于領敦寧以上及議政府。沈澮、洪應議:「前日以試士之濫,或言遣朝官,或使都事試之,及今請遣兼御史。未有巨弊而紛更至此,若有冒濫不法者,當治其人而已,焉得事事而變其法耶?古語云:『不爲拙射變其彀率,不爲拙工改廢繩墨。』今試士之濫,只在其人,非法之罪也,但責其人,勿撓其法,且鄕館試秋闈,亦何害而輕改之乎?」尹弼商、李克培、盧思愼議:「進士、生員、文科鄕試之日,相去不遠,雖一御史兼試之,無久留之弊。依憲府所啓施行。」孫舜孝議:「鄕試遣御史,特行之一時耳。初試製述、會試講經,是中正之法也。若遵其法,則鄕試講經猥濫之弊絶無矣。復行《大典》之法,勿遣御史何如?」李崇元、鄭蘭宗議:「今取士之法,載在《大典》,間有猥濫之弊,唯在奉法者苟焉而已,非法之疵也。一遵《大典》施行,勿遣御史爲便。」從弼商等議。
○諭平安道觀察使李克墩、節度使李秉正曰:「三衛野人征討之後,結怨于我深矣。今雖外順,中心難測。當江氷堅合,求欲肅拜,留連客館,因我不納,或生異圖。卿宜審度虜情,毋狃於無虞,常如敵至,防戍諸事,謹愼措置,以紓予西顧之慮。」
12月20日
[编辑]○己酉,達城君徐居正上狀辭職。其狀曰:
臣年滿七十,例當致仕。且臣性本疎頑,別無才德,但以文墨劣能,謬蒙列聖知遇,驟陞高秩。凡歷五朝,備員經幄者四十五年,承乏主文者二十二年。福過災生,理之必然,六十以後,疾病纏綿,精神衰耗,行步艱澁,難於從事。前此屢乞辭退,未蒙兪允,黽勉就職,徒費俸錢,私竊惶懼。今則年齒日高,衰病日深,揣分量力,自不堪任。奉身辭退,優游怡養,以保餘喘,臣之至願。以臣無狀,尙不知止知足,扶衰力疾,貪榮竊寵,曠官尸素,不勝慙汗之至。敢具情由,庸瀆天聽,伏望下攸司,依禮經之文、《大典》之制,許臣致仕,公道幸甚。
賜批答不許。
12月21日
[编辑]○庚戌,上將行月山大君婷第〈以婷病革故也。〉,承大妃之敎停之。
○月山大君婷卒。輟朝市、禮葬如例,祭賻有加。婷字子美,卽上之母兄也。生而聰穎異常,世祖鍾愛,養于宮中。歲庚辰封月山君,辛卯封大君,賜純誠明亮經濟佐理功臣之號。自幼好讀書,性又沖澹,不喜紛華。其於聲色鷹犬,尤不悅焉,惟好詩酒。嘗構小亭於園中,扁曰『風月』,聚經史子集,日處其間,搜獵殆盡。爲詩平淡,又解音律。雖喜文士,不妄交接,門庭寂然,絶無車馬。祈郞中順奉使我國,見婷儀貌閑整有禮,頗賜容接。婷嘗爲文昭殿、宗簿寺提調,辭不敢當,乃免。國法,朝臣道遇王子,下馬拱立,以俟其過,婷爲請許避馬,其謙德如此。每朝詣闕問安,雖隆寒盛暑,未嘗暫廢。至於侍宴射,雖歡洽之至,必循矩蹈轍,未嘗少失。上亦友愛甚篤,待遇極隆,恩賚稠疊。是年九月,仁粹王大妃不豫,侍藥憂勞成疾,沈綿數月,至是乃卒,年三十五。娶平陽君朴仲善之女,無嗣,側室有二男。太常議諡,以『恭簡』,上特賜諡『孝文。』秉德不回『孝』,施而中理『文』。
○傳曰:「月山大君喪事,同副承旨其往莅之。」
○靑松府院君沈澮、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右議政盧思愼、右贊成孫舜孝、右參贊鄭蘭宗來問安,仍啓曰:「臣等聞主上過於哀毁,不進膳。若上如此,則奈大妃殿何?願念宗社大計,少抑聖情。」傳曰:「予豈不計之哉?」
○內醫院提調尹壕、任元濬、許琮、宋瑛問安,仍啓曰:「願主上節哀,念宗社大計。」下御書曰:
予之此證素有之,傷心則胸痛。頃以慈闈未寧,寢食不安者久,賴天地祖宗之祐,庶得平復;今又遘禍喪兄,罔知攸爲,徒爲呼泣而已。因得微痾,別無他證。
○命罷火山臺。
12月22日
[编辑]○辛亥,兀良哈都萬戶句赤格等七人,來獻土宜。
○靑松府院君沈澮、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右贊成孫舜孝、右參贊鄭蘭宗及六曹堂上來問安,仍啓曰:「昨日仁粹王大妃傳于臣等曰:『聞主上過於哀傷,不進膳羞,予甚痛慮。卿等將此意,請主上進膳。』大妃之敎如此,願從慈旨。」傳曰:「予無他證,但以傷心,胸鬲煩痛爾。第念大妃未寧平善未久,而又以大君之故不進膳,痛心罔極。屢請進膳,雖曰從之,而所進甚少,予罔知所爲。予爲生民之主,不與匹夫同矣,豈可不計大義,傷吾身乎?但痛天不佑我,早喪一兄耳,何不從大妃之命?卿等請大妃進膳,則予心安矣。」
○以淮安副正軾主月山大君喪。
○賻月山大君婷中米七十碩、黃豆三十碩、淸蜜十斗、眞油十五斗、眞麥三碩、綿布、正布幷五百匹。
12月23日
[编辑]○壬子,靑松府院君沈澮、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右議政盧思愼、右贊成孫舜孝、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及六曹堂上問安,仍啓曰:「臣等詣景福宮反復啓請進膳,大妃傳曰:『今聞卿等之言,勉進食飮。但主上因素膳得食傷證,須請進肉膳。』大妃之意懇懇無已。臣等以爲先王之制,期喪,大夫降,諸侯絶,此古今通禮。雖聖上友愛之情無窮,而先王之制,不敢過也。伏願念宗社大計,許進肉膳,上慰大妃之心,下副臣等之望。」傳曰:「大妃進肉膳,則予亦食也。」沈澮等更啓曰:「臣等以謂上宜先進肉膳。不然則大妃無許進之日。願爲大妃勉進肉膳,以副輿情。」傳曰:「大妃進肉膳日,予當食之。」
○武靈君柳子光、蘂城君魚有沼、知中樞府事李克均來啓曰:「廷臣請進肉膳,未蒙兪允。臣等竊念母子之恩、兄弟之情,自有等殺。殿下雖篤於兄弟之仁,爲大妃計,斷不如是。伏聞大妃傳曰:『可先進肉膳於主上。』而殿下傳曰:『先進肉膳於大妃。』以此遲留,久未進膳於大妃,而大妃又過於哀痛,萬有進膳失宜,悔將何及?伏望爲大妃先進肉膳,然後率群臣,親詣大妃殿,勸進肉膳,則大妃必從殿下之請。若殿下不先進肉膳而欲進大妃,則終必未得蒙允。且臣等伏念政府六曹連日請進肉膳,尙未蒙允。臣等之言雖曰微矣,螻蟻之誠亦各有之。願上念宗社之重、大妃之恩,下副臣庶之望。臣等謹俯伏待命。」下御札曰:
大君病革,予欲往見,大妃止之,重違慈旨,未遂吾志。今已永訣,哀痛何言?昨日政府來請進膳,又承慈旨旣已進膳,何必食肉然後謂之進膳歟?兄弟之情,古今無異,兄身未冷,遽食美饌耶?思之至此,不覺墮淚。予欲親詣大妃殿,勸進肉膳,適羅微痾,恐難起行。若待病愈則亦緩矣,卿等與議政府同議,詣大妃殿啓請,無奈當於事體耶?
12月24日
[编辑]○癸丑,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廣陵府院君李克培、右議政盧思愼、右贊成孫舜孝、武靈君柳子光、蘂城君魚有沼、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知中樞府事李克均及六曹堂上問安,仍啓曰:「臣等奉上敎,請進肉膳于大妃殿,敎云:『主上言之,宰相等亦言之,卽進肉膳。宰相等宜卽往請於主上。』大妃之敎如此,請進肉膳。」傳曰:「大妃殿旣進肉膳,予亦食之。」仍命饋酒。又命都承旨宋瑛詣仁惠王大妃殿,勸進肉膳。瑛來啓曰:「仁惠王大妃傳曰:『仁粹王大妃大病後平復未久,而主上又近日不平矣。予則近日無病,欲加二三日素膳矣。然予不食肉,則仁粹王大妃殿與主上未安於心,故敢食。』」
○奉元孝上疏曰:
臣聞弘文館上箚曰:「景禧是則元孝非,元孝是則景禧非,不可兩罪之。果如無兩是兩非之理,宜核是非,使國人曉然皆知是非之所在。」今弘文館旣不知事之是非,則不宜有不可罪景禧之語也,奈何不知事之是非而言之如此乎?是則未必非欲右景禧而罪及於臣也。伏念臣出身文科,始仕以後,非公事則臣之足跡,未嘗至於宰相之門,臣之請謁未嘗及於權勢之家。天地鬼神質之在上,公卿左右悉所見聞,臣敢誣情飾辭,以欺聖鑑乎?今景禧以臣爲中立免罪,含默不言。若景禧之言是,則臣一姦邪小人耳;臣若姦邪小人,則流竄之可也,誅戮之可也。若景禧之言非,則攻發人之無情,羅織人之無罪,一獄吏之能者也。自古聖主明君所可察者,非特姦邪小人,如景禧之獄吏,不可不察也。景禧爲臺官,宜遇事直言,無所回避,盡忠盡節可也。民有冤抑,則宜平心聽訟,伸其冤,以佐聖朝之治亦可也。而乃敢搆會不實之事,吹毛覓疵,羅織罪名,至曰中立免罪、含默不言也。臣旣言任士洪事,至數十餘日,至於辭職,雖讎家不得指臣曰含默不言也。臣竊痛心。景禧非愚人也,安得以不實之事,無心而偶然啓之乎?未知臣之含默不言之事,景禧得聞諸李則乎?李則必不得以臣爲含默不言也。中立免罪之事,景禧又聞諸權健乎?權健必不得以臣爲中立免罪也。李則、權健所不得言之事,景禧聞諸何人而巧於羅織,加臣身以『中立免罪,含默不言』之誅乎?臣謂景禧之言,非出於無心也。臣知景禧之爲人亦久矣。廣於納交,爲心鄙陋,區區不正,故臣不與之交。幸値景禧會處,則臣謹避之。臣固知景禧之銜臣久矣。且臣爲掌令時,景禧以兵曹正郞,纛祭飮福時,濫刑掌樂院吏,事覺就鞫於憲府。雨後府庭泥濕,有吏鋪茵,使景禧就跪,法不當如是,臣卽苔其吏。日月已久,臣則忘之矣。向者論士洪時,臺諫交章辭職後,退去直房,景禧於衆中,無緣語臣曰:「向者景禧被鞫之時,鋪茵可也,掌令之笞吏亦可也。」臣不答而思之,此非發私言之時,是必景禧不能忘睚眦之嫌,不覺其心之自發,而其言如是也。睚眦之嫌不能遣諸胸中,久而不能忘之者,可謂正人乎?不能忘之,則其無報復之計乎?景禧身爲掌令,而欲憑正大之論,爲報復之計,此風豈可長也?金磶之事,臣果無狀,實與權健同議而雖中立免罪,已經大赦,則又不宜以法司掌令,而擧宥旨前事相告言之,至問以公緘也。況非臣之情乎?其心必曰:「我若以疑似之言,先啓於上前而推鞫之、刦迫之,則元孝必不能自明,而陷於我之穽也。」若非殿下之洞察,其能免乎?以情尋之,以事觀之,則景禧之肺肝可見,而自不能遁矣。弘文館安知景禧之用心、事之是非乎?司諫、掌令之交訟其是非,諫院知之,憲府知之。掌令是則憲府必是景禧而啓之,司諫非則諫院必非元孝而啓之。臺諫同僚之間,亦不乏公議而自不能相饒,則弘文館何至有言於其間哉?關國家宗社大事,則人皆可言,如此之事,非弘文館所宜言也。然則是非臺諫,進退臺諫,皆在弘文館,而果如李則之言曰:「弘文館言之,則吾等不可無言。」臣將恐臺諫賤而權在於弘文館也,此亦殿下之不可不察也。臺諫之交訟,朝廷之變也,當如弘文館之啓,而判其曲直,按律定罪。不然,後世謂聖朝之治何如也?伏願殿下大會文武公卿臺省百官,遍示臣之前後三章,使皆知臣與景禧之曲直,臣與景禧面質於大會之中,以正聖朝經邦之典,以杜士類報復之風。臣之所言,大關於世道之升降,朝廷之治亂。伏惟殿下深察之,國家幸甚,朝廷幸甚。
御書其尾曰:
召政府、六曹、漢城府,示此疏與前日景禧所啓及元孝上疏,議啓。
○達城君徐居正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居正字剛中,慶尙道大丘人,文忠公權近之外孫也。幼聰穎,年六歲始知讀書綴句,人謂之神童。正統戊午中生員、進士兩試,甲子中文科第三人,授司宰直長。未幾選補集賢殿博士,陞副修撰、知製敎、兼世子右正字,累遷至副校理。乙亥授集賢殿應敎、知製敎、兼藝文館應敎、世子右弼善,丙子遷成均館司藝。德宗在東宮,世祖謂左右曰:「輔弼之人,當擇學問醇正、才行俱優者爲之。」遂以居正爲左弼善。居正嘗集趙孟頫赤壁賦字,作七言絶句十六首,甚淸麗。世祖見之,嘆曰:「非尋常人。」丁丑捷重試,特授通政司諫院右司諫、知製敎。時,世祖欲巡狩四方,居正論諫激切,物論多之。世祖與群臣,射于後苑,居正諫曰:「與臣子耦射,恐失事體。且有正殿,可以接群臣,何必因射,得聞善言而達下情乎?」世祖顧謂禮曹判書李承孫曰:「居正之言甚迂,不識事體。黜之何如?」承孫曰:「居正之言過當。然古云:『主明,臣直。』今殿下聖明,故居正有是言。臣竊賀焉。」世祖嘉納之。戊寅以廷試優等,陞通政工曹參議、知製敎,俄遷禮曹參議。一日世祖從容謂居正曰:「祿命書亦儒者窮理之事,卿爲作假令以進。」於時著《五行摠括》。庚辰移吏曹參議,以謝恩使赴京,於通州館遇安南國使梁鵠,乃制科壯元也。居正以近體詩一律先之,梁和之,居正卽酬連十篇,梁嘆服曰:「眞天下奇才也。」遼東人丘霽見居正草蒿曰:「此子文章,求之中原,亦不多得。」辛巳陞嘉善刑曹參判,癸未司憲府大司憲,乙酉帶藝文館提學。丙戌中拔英試,授禮曹參判;旋中登俊試第三人,特加資憲行同知中樞府事,參修《經國大典》。丁亥刑曹判書、藝文館提學,尋帶藝文館大提學、知成均館事,蓋典文衡也。國家典冊、詞命,皆出其手。冬移工曹判書。戊子世祖留意遷英陵,朝臣多有言當遷者,世祖難之,召居正問之。對曰:「近世論山水禍福之說,大抵以方位山水之美惡,爲子孫之禍福。臣謂《洪範》一篇,聖人傳道之書也,而雨暘燠寒風爲肅睿哲謀聖之應。此但論其理如此耳,若一一配而合之,則臣未知其可也。況山水之說昉於後漢諸儒,臣以謂不可信。且世之遷葬,求獲福也,王者更有何望哉?然此大事,在聖心英斷耳,非臣之所敢臆議。」世祖曰:「卿言是矣。吾復無意於遷陵也。」秋帶世子左副賓客,冬遷漢城府尹,移戶曹判書。庚寅拜議政府右參贊。上之卽位三年辛卯,賜純誠明亮佐理功臣號,封達城君。冬除平安道觀察使,申叔舟等啓典文衡者不宜出于外,從之。壬辰遷司憲府大司憲。故事,凡臺諫啓事者,因承旨傳語,中官轉達于上,其間言語或有漏誤之患。居正請用箚子,凡所言皆得書啓,下情畢達,皆以爲便。乙未議政府左參贊。丙申祁郞中順、張行人瑾奉使來,居正爲遠接使。順詞林大手,自鴨江至王都,道途山川之景,輒形賦詠。居正卽席趁韻和之,揮翰如流,遇强韻和至十餘篇,愈出愈奇,兩使不覺屈膝。順作《大平館賦》,居正次其韻酬之,順歎曰:「賦,古未有次韻者,是又人所難能也。如公之才,求之中朝,不過二三人耳。」陞右贊成。丁酉以事遞職,旋封達城君,戊戌帶弘文館大提學。上視學,諸儒問難,居正啓曰:「古昔帝王之治,皆本於心。堯、舜、禹之精一執中,商湯、周武之建中建極,皆此心也。是以蔡沈序《書》曰:『二帝三王存此心而存,夏桀、商紂亡此心而亡。』願殿下終始一心。」上嘉納之,俄除漢城府判尹。己亥移吏曹判書,建議依宋朝擧子脫麻故事,立文科館、漢城、鄕試中七擧者敍用之法,又獻議設明經科。辛丑移兵曹判書,癸卯拜議政府左贊成。戊申翰林侍講蕫越、工科右給事中王敞奉使來,見居正尊禮待之,每論話必拱手起立。及遊觀望遠亭,兩使謂居正曰:「公斯文老先生,今日煩公勞動。」崔溥嘗奉命往濟州,遭風飄泊浙江,帝命遣還。中原文士見溥者,必問居正安否。至是卒,年六十九。諡文忠,博聞多見『文,事君盡節『忠。』嫡無子,有孽子福慶。居正溫良簡正,博涉群書,兼通風水星命之學,不喜釋氏書。爲文章不落古人科臼,自成一家。有《四佳集》三十卷行于世。若《東國通鑑》、《輿地勝覽》、《歷代年表》、《東人詩話》、《大平閑話》、《筆苑雜記》、《東人詩文》,皆所撰集。構亭于中園,鑿池種蓮,號亭亭亭,左右圖書澹如也。居正爲一時斯文宗匠,爲文章尤長於詩。篤意著述,至老不懈,或有譏之者,居正曰:「是我膏肓,不可醫也。在朝廷最爲先進,而名望後己者,往往躐躋台席,居正不無偏心焉。命居正與後生輩,同製詩文以進,如此者非一再矣,居正不平曰:」予雖不材,主盟斯文三十餘年,甘心與黃吻小生,較其才耶?「朝廷於此失體。居正器狹,無容人之量,又未嘗奬進後生,世以此少之。
12月25日
[编辑]○甲寅,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書啓曰:
臣等待罪經幄,昵承天寵,知無不言,庶幾報聖恩萬分之一。大而事關宗社,小而閭閻利病,或言或疏,畢陳無隱,而其所定奪,斷自宸衷。今奉元孝疏云:「弘文館何有言於其間?」又云:「是非臺諫,進退臺諫。」又云:「權在弘文館。」臣等雖閭閻細故,尙煩天聰,況臺諫,國家元氣,臺諫而抗言讜論,乃所以維持元氣。今景禧言元孝含默而見遞,其有損於元氣不細。臣等爲此啓達耳,豈是右景禧而罪元孝哉?假如爲臺諫而有含默者,則臣等當極論不饒,豈特元孝哉?臣等言焉,其進退在聖心,而元孝曰『進退臺諫,權在於弘文館。』自古權移於下,人主所厭聞,今巧飾此說,以箝言者之口,使殿下致疑於是非之間。傳云:「一言喪邦,」元孝此言,所關甚大,臣等竊痛焉。大抵臺諫侍從,言人過失,雖廊廟勳舊之臣,痛自刻責,闔門思過之不暇。彼豈不知捃摭言者之陰私,以爲報復之計,猶不敢者,畏聖鑑也,扶公論也,存大體也。今元孝不思己過,反憤言者,始而詆李則,終而詆景禧,以及臣等,累疏不已,其無忌憚可知。況元孝疏頭所稱「景禧是則元孝非,元孝是則景禧非。」等說,不曾出於臣等之口,而其所言若是何也?如元孝者,不足數也,其言有傷大體,故敢啓。
傳曰:「示今日會議宰相。」尹弼商、盧思愼、李崇元、林壽昌、尹垓議:「景禧論元孝之失,元孝若欲自辨,但當抗疏明其己意而已。遽摭景禧之失而謂之私嫌,殆非士風。景禧於臺諫會坐之處,言元孝前日笞吏去茵之事,亦不可謂無失。景禧、元孝竝令推鞫,以正士風何如?」洪應議:「元孝爲景禧所論,當自省可也,而攻發景禧之過,以相抗元孝之失也。元孝攻擊任士洪之事非一日,以含默論啓,而捃摭已往權健之事,景禧之失也。俱爲見遞,未爲不當。其間弘文館自以爲知無不言,而有不然者,因景禧之論,攻元孝,則固當矣,因元孝之疏,攻李則,則闃無聞也,此弘文館之失也。漢、唐之末,士類不古,交相詆訐,以成傾危之習,亂亡相繼者,不幾於此乎?宜俱下攸司推覈,痛絶此弊。」許琮、孫舜孝、愼承善議:「元孝以景禧挾其宿嫌,妄言己過,古有言事者外公內私,誣陷人者有之矣。景禧之爲人,恐不至如是也。且人言己之過,則反躬自省而不與之較,上也。不然,亦當自明而已,不可反相詆之。乞下元孝于有司鞫之。若然,雖不面質,其所欲言者,可以盡陳,而是非判矣。」鄭蘭宗、成俊、李約東、尹慜議:「景禧、元孝皆以言官,旋相攻擊,旣以言事失當,俱見遞遷。猶記已往難明之事,指摘疏章逼己之辭,又與弘文館連章累疏,轉相詆毁之不已,甚非朝廷穆穆濟濟相讓之風,其漸不可長也。宜推勘景禧、元孝,以革交訐相傾之弊。」李瓊仝、權侹議:「臺諫侍從,皆人主耳目之官,於事宜無不可言者。景禧之疑元孝含默,出於一時之所聞,雖或失實,自是言官職事,不可深非。元孝前上二疏發明,今又因弘文館之言,深相詆訐,雖是訴冤,人人若皆如是,後之被臺諫之論者,將必有不勝其弊者矣。此則元孝之失也。殿下旣已推明二人之失,只遷其職,聖主優待臺諫之意至矣。臣愚以謂元孝之陳疏,雖或過當,只是自明耳。若欲推覈,則辭相株連,非一招可斷。」金宗直議:「元孝、景禧,皆後進之士,其人之底蘊,臣所未知。但任士洪之事,不可謂元孝含默不言也。初聞李則之言,心甚鄙之,而不卽啓達;權健之事,實則與知,而略不引嫌,此元孝之失也。今又發憤於弘文館論啓,而謂『進退臺諫,非弘文館所與。』若如李定、舒亶者用爲臺諫,則經幄之士,恝然不言乎?斯言之失,尤爲不細。景禧則以元孝爲含默不言,失於傳聞而已。元孝指爲報復之計,此亦偏辭也,難於深究。景禧不可與元孝同罷,前日臣已啓之。」
下御扎曰:
元孝、景禧宜下禁府,明辨邪正,而相連此辭者,必多有之,若於獄中鞫之,言事之餘,動駭群聽。可於明日政府與六曹判書、漢城判尹會于闕庭,召二人及辭連者,詳聞曲直。而其中如有姦詐,王法自有矣。
○禮曹啓:「今承傳敎:『祭祝幣納坎監封後,不得盜用節目,議啓。』臣等參詳祝幣獻官、監察、廟司、大祝一同納坎稱臣監封,後日祭時,計點前埋祝幣之數,若被盜損,隨卽啓達,推鞫科罪。其或盈坎,監察、大祝同審,取前埋祝幣,於屛處燒送何如?」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等僉議:「祝幣入坎,爲瘞之也。旣瘞而還出計數,不可。且燒送亦非禮文。但令廟司固其鎖鑰,謹其封識,時時檢察,勿爲盜用。如有不謹被盜,廟司重論何如?」從沈澮等議。
12月26日
[编辑]○乙卯,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右議政盧思愼、兵曹判書許琮、戶曹判書韓致禮、右贊成孫舜孝、漢城府判尹愼承善、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吏曹判書成俊詣賓廳,問奉元孝、權景禧。元孝供曰:「前上疏內其曰:『權景禧廣於納交,爲心鄙陋,幸値會處,臣謹避之。』云者,日月不記,今年夏秋間,比隣韓僴於人定時,使人邀見,辭以夜深。更使人邀之,不得已赴招出門,聞景禧先到,於心以謂『此人素無交分,且爲臺官,便服相見爲難。』卽還入具冠帶往見。韓僴曰:『夜會禮服,正是豺虎相見。』俄而臣先出。又日不記,今年冬初人定時,隣居四寸兄洪自阿使人招之,便服造門,司憲府羅將二人,坐門外。問之則曰;權掌令來也。於心又以謂『此人與我氣類不合』,以臺官昏夜奔走,薄其爲人,不欲相見,且以便服未肯草次見之,不入還家。其後洪自阿云:『前日權景禧之來,汝何到門直返乎?景禧曰:「宜入來而遽還,是不欲見我也。」』云云故上疏內『廣於納交,爲心鄙陋,吾謹避之』耳。其曰:『景禧發於銜臣之久,而不能忘睚眦之嫌』云者,去丙午年秋節纛祭飮福,景禧以兵曹正郞,怒妓工人,不到郞廳會處,濫刑掌樂院吏,事覺就鞫憲府。適雨後,府庭泥濕,府吏金德江潛使鋪茵,景禧就跪。吾卽告左右爲法不當如是,遂笞德江。今臺諫論駁任士洪時,景禧於會坐處,無緣語我曰:『向者景禧被鞫時,吏之鋪茵可也,掌令之笞吏亦可也。』臣不答而思之,日月已久,我則忘之,且臺諫會處,非發私言之時,景禧此言,意謂銜臣之久,不能遣諸胸中,構此睚眦之嫌,故疏中幷錄耳。其曰『權景禧以法司掌令,擧宥旨前事相告言之,至問以公緘』云者,權健時事,旣非吾所犯,雖實所犯,凡宥旨內,必曰:」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云,則景禧以法官,擧累經赦宥之事論啓,問備亦已甚矣。意謂有情,故疏中幷錄耳。其曰『弘文館未必非欲右景禧而罪及於臣,恐將臺諫賤而權在於弘文館』云者,臺諫相駁,旣非關係宗社大體,而權健時事,亦已會赦,且非吾本情。而弘文館不詳事之始末,上箚論之。臆謂隨事論駁,臺諫所任,而今皆出於弘文館;且箚子所論,皆咎於我,不及景禧,故疏中幷錄耳。「景禧供曰:」權健時事及任士洪事,含默不啓事,前啓已盡。但元孝在司鑰房與李則同議,至上前,弘文館及李則累啓不已,如此小人進退之機,爲元孝計當速啓,期於蒙允可也,中變無一言而退,此非含默而何?元孝雖云謹避臣,而元孝則先進,臣則後進,雖無素分,筮仕以後相見久矣,必有會坐之處,然年久不記。韓僴則臣之六寸,而斷訟都監郞廳時堂上也。其家在兄家與妻家中央,故往來時日不記,二度入見,元孝皆後我而來,來之之意,則韓僴以我來故請邀之也。以此見之,則鄙我謹避之意,未之知也。洪自阿則臣之七寸,而一時全羅道從事官。且家在妹夫李世佑之隣,聞往平安道,歷入見之,洪自阿家婢云:『奉司諫來,而以不冠帶還歸。』臣語自阿曰:『吾欲見之,何以還歸?』此外無他語。且近日論啓任士洪事,而辭職後有待命事,臺諫兩司詣闕。然以辭職之故,不得各入朝房,會中樞府直房閑話云:『今日着笠會坐,正如儒生居館時也。』平日遊戲之事,無不言之。此豈公會不發戲言之時乎?且是日兩司吏胥適不齊來,故因語及書吏事,臣偶思前日之事,問元孝曰:『前日司諫爲掌令,吾等推鞫時,以鋪茵事受笞之吏得非今都吏朴茂成耶?書吏鋪茵,忠厚之風也,臺長笞吏,法亦當然也。』元孝笑答曰:『非茂成,乃去官爲丞某姓名吏也。』黃事孝亦與臣一時兵曹正郞,同被鞫坐茵之人,故重言相笑,是豈無緣而發耶?臣所言有情無情,證在同坐之人。且其時笞吏,非元孝獨擅,則豈獨銜元孝而發於衆中也?笞吏之事,臣與事孝、宋軼、金驥孫一時之事,故相會則必言之相笑。事孝亦豈不知吾銜之與否?權健推鞫時奉元孝會赦事,非臣獨劾,乃本府會議,凡赦前事,終雖棄之推劾常例,故論啓緘問耳。元孝之事,頗不實,人皆非之。「
○申從濩等書啓曰:
臣等近日所啓,非有他意,欲聖上明辨邪正而已,不可謂交相詆訐。前者傳曰:「李則語元孝曰:『弘文館啓,則吾等不可不啓。』」臣等回啓曰:「果如元孝之言,李則未爲得也。」則李則之失,臣等已啓之。但李則雖失斯言,比諸元孝始議終背,大有逕庭,故臣等只論元孝耳。左議政洪應議,以臣等不攻李則爲有情,至謂漢、唐之末,交相詆訐,以成傾危之習,俱下攸司推覈。臣等雖內省不疚,然不可安然,請依其議。
傳曰:「其問今日議得宰相。」尹弼商、盧思愼、許琮、韓致禮、孫舜孝、愼承善、李崇元、鄭蘭宗、成俊議:「弘文館雖因上敎,以李則爲未得也,論元孝箚子內,不幷論李則,故洪應議以爲,此弘文館之失也。以此觀之,弘文館雖自謂內省不疚,欲置身於無過之地,不爲無失。」傳曰:「有可言之事,因夜深未之言也。宰相等明日其更來也。」
12月27日
[编辑]○丙辰,領議政尹弼商、左議政洪應、右議政盧思愼、兵曹判書許琮、戶曹判書韓致禮、漢城府判尹愼承善、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吏曹判書成俊會賓廳,問元孝、景禧等。元孝供曰:「權健以宣慰使在平安道,授大司憲,還京上官日,權健言于府中云:『聞金磶事本府諫院皆不得請。然吾在平壤,備聞其實,今欲更啓。於僉意何如?』臣等答曰:『兩司極請,傳敎內以事在十四年前,核實爲難,不允。公若的聞其實,啓之何妨?』翌日經筵權健啓之,上問所聞處,權健諱而不啓。其日更召權健下問,臣適以他事詣闕,與權健共坐司鑰房。權健曰:『上固問言根,臣不答。必更問,何以爲之?』臣答曰:『在公斟酌耳。』俄而又曰:『何以爲之?』臣答之如初,卽出。其後承傳旨權健推鞫時,權健公緘答通內:『其日司鑰房遇奉掌令,詳陳金磶事言根,下問辭緣及臣所啓辭緣,掌令亦不言可啓,故意謂言根不啓臺中常事,錯料不啓。』然臣其日但答云『在公斟酌而已』,初不議言根出處,啓不啓可否,故不引嫌而鞫健。今景禧論臣以隱寓掩護己罪之意以啓,此非臣獨斷,乃府中同議,則吾安能欲掩己罪而隱寓以啓乎?非事之實故累次上書自辨耳。」權景禧供曰:「前日權健言於府中曰:『金磶事,欲以平壤所聞更啓,僉議皆謂可當。又於司鑰房見元孝云:「若下問言根出處,何以對之?」元孝不言可啓。故權健意謂言根不啓,府中常事而不啓。若是則元孝旣議於府中,又聞於司鑰房,而不曾引嫌,安然推鞫權健。其公緘問辭云:『事出年久,棄而勿鞫之事,不宜更啓。』其請罪啓本云:『平壤所聞事,必非與同僚議定,而自知罪重不啓達。』是乃欲自掩不避之罪也。故府中同議論,以掩護己罪隱寓以啓耳。」弼商等以二人招辭入啓。傳曰:「何以處之?」弼商等啓曰:「今觀二人之招,皆錯料無情之事,其罪不至深重。請裁自聖心。」傳曰:「何如科斷,乃當其罪耶?」尹弼商、洪應、盧思愼、韓致禮議:「元孝、景禧俱各有罪,交相詆訐,有關士風,欲救此弊,理宜痛治。但是言事之餘,姑從寬典,只罷其職何如?」許琮、愼承善、李崇元、鄭蘭宗、成俊議:「元孝、景禧之事,雖於士風不美,然今聞兩人之辭,俱無阿曲之跡,皆令左遷何如?」從弼商等議。
○弘文館副提學申從濩等啓曰:「昨日書啓避嫌待罪之意,迄今未得聞命。」傳曰:「無可鞫之事,其退去。」
12月28日
[编辑]○丁巳,兀良哈副護軍阿令介等八人,來獻土宜。
12月29日
[编辑]○戊午,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等四人來朝。
○兵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威化島木柵假家造排事,須預備材木,可及開春排設。且今方築義州長城,功役重大,木柵假家不可竝擧。請於來己酉秋,豫備木柵假家之具,待庚戌年春排設。」命議于領敦寧以上。沈澮、尹壕議:「義州江邊築城,功役方興,難以竝擧,依所啓施行何如?」尹弼商、洪應、盧思愼議:「義州築城事方興,且今遼東移咨無得越江採捕,姑徐觀其勢何如?」又下問于弼商、洪應、思愼等,弼商議:「以鴨綠爲界,中國所共知。三島雖在兩江之間,遼東若不許起耕,則勢難抗衡。徐觀遼東之旨爲之,似可。洪應議:」兩國本以鴨綠爲界。今起耕三島,非惟多事而不得爲,勢將終不得耕,以其在彼界也。「思愼議:」我國以鴨綠爲界,三島皆在鴨綠越邊,是中原地方也。狄江乃在中原地面,而非以此爲界限也,故前議如是。「又命議于領敦寧以上及六曹、漢城府。沈澮、兵曹參判李瓊仝、刑曹參判金世勣、參議李淑瑊、兵曹參議林壽昌、參知曺克治、戶曹參議尹垓、工曹參議尹坦議:」本國與上國以鴨綠江爲界限,狄江則乃八渡河之下流,本不關於界限。三島在兩江之間,祖宗朝國家昇平,邊民自相來往,耕穡頗獲饒利。今則爲野人侵損,荒廢不治,得之不足補於經費,棄之亦不損於經界。今若移咨於遼東,則係干邊務,遼東必當奏達,朝廷聞之,勢難遙斷,計必差人審視。如此則恐朝廷疑我有心於爭地,此固不可不慮也。三島作田之利害,時未計定,而先咨上國,以起爭端,恐爲非計。「尹弼商、洪應、李克培、盧思愼、兵曹判書許琮、漢城府判尹愼承善議:」以三島之事,先咨遼東,臣等意以謂未穩。遼東以其事關邊務,粘咨奏聞,朝廷亦必生疑。若降勑下問,則我國將何辭以對之?我國封疆之內,陳地尙多,何必越耕三島田乎?「戶曹判書韓致禮、右贊成孫舜孝、刑曹判書鄭文烱、左參贊李崇元、右參贊鄭蘭宗、吏曹判書成俊、參判李約東等議:」我國封疆,以鴨綠爲界限。若狄江則自八渡河流入鴨綠,是別流也,太祖高皇帝詩曰:『鴨綠江淸界古封』是也。其間三島,特片片之地,中原何以來爭乎?且我朝自祖宗朝三島耕作,中朝曾不止之,今雖耕作,必不爭之。今若以三島舊耕之語,移咨遼東彼必疑之,使人來審,遂至奏聞,其勢反爲害也。假如中國至鴨綠江設鎭,欲耕三島,我雖已耕,何辭拒之?不如因來咨,大槪以『素禁樵採,申嚴禁章』答之爲便。「傳曰:」以群議觀之,吾計誤矣。「
12月30日
[编辑]○己未,以魚世謙爲資憲咸從君兼藝文館大提學知成均館事,鄭淮奉列司諫院司諫,趙達生奉列司憲府掌令,安彭命朝散司憲府掌令,朴承爚奉直司憲府持平,朴三吉奉直司諫院獻納,趙球承訓司諫院正言,李居仁通政靑松府使,柳自英通政會寧府使,辛錫康通政鍾城府使,孫繼恭通政寧遠郡守,楊仁伯通政瓮津縣令,李朝陽嘉善僉知中樞府事,金有完、田霖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是月,築慶尙道泗川縣三千鎭城,高十五尺,周一千四百四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二百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