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正祖實錄/元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戊辰朔,親行朔奠于孝明殿。
○放付處罪人韓翼謩、金相福,敎曰:「纂輯將成,義理可明,況歲律已更者乎?」仍特放。又敎筵臣曰:「兩人皆先朝舊臣,年且衰老,予有所不忍也。」義禁府以合啓方張,不得擧行啓,敎曰:「旣有前例,何必防啓乎?」
1月2日
[编辑]○己巳,下勸農綸音于八道兩都曰:「農者天下之大本,民之所以爲天者也。歲首蕫飭,卽我列聖務本之盛意,而守令七事,農又居首,則承流之臣,守土之官,罔敢或忽,事理則然,而逮至挽近,便作文具,無一實效,可勝歎哉!況今年歲首,卽予元年元朝,凡在恤民之政,安民之道,宜無所不用其極,以體我列祖子惠之德,而莫切於民産,最關於邦本者,惟農事是已。噫!古語有之,一夫耕之,十人食之。霑體塗足,夏畦爲甚,而秋場纔收,冬糧輒渴,官租僅免,缾罌已空,蔀屋呼庚之狀,如在目中。是知終歲之勤勞,竟歸王國官府之需,則雖使日闢閑土,歲起荒田,民産之不敷,固無怪矣。重之以莅民者,未有佩犢之戒,超末者實多遊食之弊。不幸而間値饑饉,則流而之四,至於塡壑,勢之然也。《經》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又曰:『旣富方穀。』旣不得仰事俯育之樂,則又何責親君死長之義哉?分憂之臣,體宵旰之愍恤,念民生之疾苦,省耕課農,補其不足,堤堰灌漑,務興實惠。滿車盈箱,爲農夫之慶,遺秉滯穗,伊寡婦之利,使地無不闢,民樂其業,庸副慇懃之諭。」
○諭咸鏡、江原道臣及北道監賑御史曰:「予以寡昧,纉承我列祖丕丕基,志切愛民,政先利物,而治不及於朞月,化未洽於生民,夙夜祗懼,罔或暇逸。矧玆新正,卽余元年,陽春布和,萬物方暢,思欲對天之時,體天之仁,普濟我億兆生靈,而不幸東北二方,饑饉最甚。旱澇風雹,收穫無幾,凍餒殿屎,流散居多,有土之民,無穀可食,無土之民,失所靡依。催稅納租,室家如罄,扶老携幼,道路行丐。噫!予爲牧民之主,一夫之飢,猶己之飢,一夫之寒,猶己之寒,況今萬姓顑頷,如在涸轍?爲民父母,使赤子不獲其所,靜念厥咎,玉食靡甘。賙賑之策,夙宵講究,旣付於道臣,申之以御史、守令之辭陛者,亦莫不諄諄面飭。凡任分憂之責者,體予至意,竭誠撫摩,盡心賙恤,使飢困者免於溝壑,流亡者得以安堵。種糧之俱乏者,耕牛之未備者,區劃勸分,毋令東作失期,以貽嗣歲之憂。嗚呼!一命之士,存心愛物,猶有所濟,況予爲一國之主,豈不能活我兩道之民乎?咨爾監司曁御史,申飭列邑,布告父老,凡可以利吾民而濟吾民者,或以便宜,或以狀聞,俾有實效。東北子大夫之有私積者,苟能體朝廷之德意,以獨活爲恥,周急恤窮,多所拯濟,則豈惜褒賞之典乎?嗚呼!德未能格天,惠未能及民,至於蕩析離居,今雖發倉移粟,蕫飭分賑,是不過使飢者免死,走者復還而已。是豈足爲安生樂業之實惠也哉?」
○三司〈大司憲李命植、大司諫尹弘烈、司諫李謙彬、掌令朴在源、校理李在學、李鼎揆、副校理李獻慶、鄭宇淳、正言鄭志儉、成鼎鎭、修撰李儒慶、閔養燮、副修撰朴天衡。〉合啓,請寢付處罪人韓翼謩、金相福放送之命,仍施遠竄之典,不允。
○召見左議政金尙喆、右議政鄭存謙,命釐潤《尊賢閣日記》。至李溎事,上曰:「李溎之趨附麟賊,隨時俯仰,世所共知,而向來事疏則可也,袖箚豈不怪乎?厚謙罪惡旣彰之後,不過孤雛腐鼠,雖非溎箚,豈無聲討之人乎?厭然自揜之狀,如見肺肝矣。然謂之逆則過矣,何足深責?日記中刪之也。」上又曰:「予在春邸時,日記便成課工,案上常小冊,自附於趙抃焚香告天之義矣。」
1月3日
[编辑]○庚午,禮曹啓言:「今年卽聖上卽位元年。祖宗朝元年設科取士,卽應行之彝典,而乙卯辛丑乙巳,皆行增廣,今亦依例設行爲宜。」允之,式年覆試,退定於秋間。
1月4日
[编辑]○辛未,親試春到記儒生講製。製居首李百亨、講居首李升運竝直赴殿試。
1月5日
[编辑]○壬申,獻納成德朝上疏曰:
帝王初政,莫急於典學懋德。夫以虞、夏、殷、周之盛,主聖臣哲,四境無虞,而警戒之言,不輟於廈氈之上。至若宋之南渡,夷虜縱橫,疆域半蹙,而朱子之造辟陳謨,必以內修外攘,兩擧爲說,此固爲從古人臣畜君格王之綱領頭腦,而未可以他說易之也。臣竊觀殿下於嗣服之後,求言之旨,來諫之誠,非不切至,而未見一人之陳說道理,體帖古訓,以裨我聖上進德修業之工,此豈古賢臣愛君忠國之義哉?若臣區區之意,則惟願我殿下勉學,必以誠正,進德必以敦厚,命令必簡重,慮患必周詳,任人毋眩情僞,接下必推赤心,毋滯於近小姑息之規,加意於深厚遠大之圖,而尤於大禹之卑宮惡食,文王之惠鮮懷保,參倚存省,上副列聖在天之靈,下係八域億兆之望,以啓億萬斯年無彊之休者,不可他求,而實在於是矣。
批曰:「所陳當留念。」
1月6日
[编辑]○癸酉,詣昌德宮,展拜于璿源殿、徽寧殿,行酌獻禮于延福殿。
○御駕過留陣,留陣大將俯伏祗迎,敎曰:「介冑不拜之義,曾已下敎。行陣旣與班列有異,則禁營陣中大將失儀,該大將李漢膺推考。」
1月7日
[编辑]○甲戌,行酌獻禮于景慕宮,歷拜毓祥宮、義烈宮,敎曰:「道路狹窄,班列不能成樣,致使觀瞻有駭,漢城府堂上竝推考。」又敎曰:「右班祗迎侍臣,不鞠躬而俯伏,昨已申飭武將,而讀書學士又如是乎?竝推考。」
1月8日
[编辑]○乙亥,親行春享于孝明殿。
○晝講。檢討官李儒慶啓言:「向日兩罪人特放,在於合辭方張之時。此等大處分,宜問於大臣三司。此後則凡係罪人處分,必皆下詢,俾盡審愼之道。」批曰:「所奏是矣。」又啓言:「僞造綸音,卽古未有之大變也。酌處十餘人,不過愚夫傳誦者,別無可疑之迹,則特敎白放,可見欽恤之聖意,孰不欽仰?而鞫獄至重,亦宜下詢三司而處之。」批曰:「其時雖問大臣玉堂之言,亦有意見矣。」仍敎曰:「近來玉堂無陳戒之語,儒臣所奏,予甚嘉之。」
1月9日
[编辑]○丙子,以洪樂純爲成均館大司成。
1月10日
[编辑]○丁丑,朝講兼行次對。參贊官洪國榮啓言:「近日以來,言路太塞,一例媕婀,此固三司之臣含默之過也。苟究其本,上心似有惡聞之致,故朝廷之間,必有膜子而然也。先大王初年,言路大開,一日至有十許啓者,殿下登極以後,何嘗有進一言者乎?初年如此,中年可知;中年如此,則晩年尤可知也。以此謬習,轉相倣傚,則不過十年,國將如何?且說者曰:『聖朝無闕事。』此有大不然者。堯、舜之世,有何闕事,而昌言嘉謨,日進於前乎?補拾袞闕,聖世之良規,官師相警,臺閣之故事,而一何寥寥,至於此也?此專由於言路未廣之效也。伏願殿下,大警惕大奮發,亟思自反,益懋來諫之道焉。」批曰:「所陳甚好矣。」領經筵金尙喆啓言:「參贊官所奏,切中時病。言路開閉,關國家興亡,而近日臺閣之上,幷與勤攻之言,亦無聞焉,此固士氣消沮,臺風委靡之致,而抑或聖上未能導之使言耶。今日矯變之方,亶在於上下交修,各盡其道矣。」批曰:「所奏切實矣。」侍讀官李獻慶啓言:「請飭諸道各邑糴糶之勒分濫受,營耗之發賣穀貴邑者。」檢討官李儒慶啓言:「增廣考官,勿論京外,以公平有藻鑑者,另擇差遣。」竝從之。
○擢大司成洪樂純亞卿,尹得養正卿,從大臣請也。
○大司諫尹弘烈陳戒四條,一曰務聖學,二曰勵聖志,三曰振紀綱,四曰嚴懲討,批曰:「上三件,當留意。下一件,予意有在矣。」
○敎曰:「朝廷之彦,未必皆賢,草野之人,未必皆愚。版築釣璜之賢,固未易論,而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我國地方雖褊小,千里封彊,旣非十室之比,則亦豈無山林之間,讀書之士,韞櫝而待價者乎?諸道道薦之制,卽周官鄕擧里選之意,法非不美,而挽近以來,便歸弁髦,間有之,亦不過隨其地閥而薦之,未聞有某人之有某行,某人之有某才,守令擧之方伯,方伯進之朝廷者。此無他。狃於色目,拘於俗習而然也。此豈所望於周爰之臣者哉?日前相臣雖有筵奏,若不誠心求之,安知無復循前習之歎乎?諸道之中,嶺南卽士夫之府庫,況是鄒、魯之鄕,想有絃誦之君子。尤加着意採訪,隨聞見登聞。」又敎曰:「敦風勵俗,人主之令典。雖以我朝言之,每於歲首,京外必以孝行節義之卓異者,聞于朝廷,當初設法,可見列聖朝作成之盛意也。近年以來,其所登聞者,便作政府之休紙,未聞擧以奬之,此固由於名實或混之致,而其視愛禮之義,果如何哉?其令禮曹之臣,就議政府,撮其最者,區別啓聞,以爲激勸之地。更飭諸道擧之以實,無或有猥雜之弊。」
○戶曹判書鄭弘淳上疏辭職,批曰:「古有十年判度支者,卿其勿辭。」
○正言鄭志儉上疏曰:
惟我殿下嗣服以來,政必率舊,志在振綱,絲綸之間,足以聳動觀瞻,施措之際,庶幾丕變風習,而文武之恬嬉,尙循舊套,朝象之泮渙,猶夫前日,銓選之地,公道不張,言議之場,勁舌無聞。期月之效,尙未有以賁新化而徯聖志者,臣愚死罪竊以爲,此雖由於有君無臣之歎,而苟求其本,則殿下之求治雖勤,而立志未固文具之弊,猶未盡祛,推行之實,尙或有欠。故今日之大小廷臣,雖若外效其勤恪之誠,而率多內濟其彌縫之私,此所以有願治之意,而無致治之休也。倘殿下以實心責實效,益軫奮勵之方,務盡擧措之宜,則風草之化,只在一轉移之間,惟殿下念哉念哉!國家用人最關都政,前後飭敎,每在激揚。春曹郞署宜加愼擇,而芸閣出身之卑庸無稱者,遽排首擬,百里分憂,爲任不輕,而北關寒品之托身不正者,濫叨湖縣,官方之淆雜,推此可知。西銓初仕之不擇,已是聖鑑之所悉,而久勤折衝之降補權管,閒散游手之直除僉使,武士失望,物望未允。此等之類,一幷査汰,當該銓官,幷施重推之典可也。以臣諛聞寡見,罕與人接,而銓家得失,尙有入耳者,其許多注擬,豈能盡浹人望?推緘滿囊,自是淸朝之美事,紏撿政注,實係大臣之職責。都政之過,今已浹旬,董率之地,尙無一言,是亦朝綱不振之一端,臣竊惜之。「〈吏批以南溟學除守令,金鳳著擬郞署,兵批以金尙澄爲僉使,志儉旣論以此也。〉
批曰:」疏中規箴當留意。銓官事不過相規,刊汰事意在激揚,亦依施。「
1月11日
[编辑]○戊寅,以洪樂純爲工曹判書,金夏材爲成均館大司成。
○右參贊黃景源上箚曰:
今日聖德之所可勉者顧多矣,而臣以爲制事之要,無自用以廣咨詢,進擧之要,無自足以弘輔導,用人之要,無自偏以博選擧,然後治平可期也。《虞書》曰:「弗詢之謀勿用。」《商書》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夫舜與湯古之聖人也。夔、龍雖賢,豈勝於舜;伊尹雖聖,奚過於湯?然舜之言戒之以『引詢勿用』,《仲虺之誥》警之以自用則小,由此觀之,好詢問而不裕者,未之有也,喜自用而不小者,亦未之有也。臣伏聞:「世宗之時,每臨朝,事無大小,輒皆詢問諸大臣,不敢有自用之心,故大臣日日束帶,未嘗離勤政殿門外。」何其盛也?今殿下煢然在疚,誠有以委任大臣,每政詢焉。無錙銖自用之心,則大臣何忍不爲殿下盡其忠乎?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某者。」夫魯國十室之邑,尙亦有忠信者,況王畿千里之國乎?然殿下初登大位,尙未聞致一賢士,臣竊爲朝廷慨然也。昔者孝宗新卽位,巖穴之士,造於朝者踵相接也。今殿下始發德音,召山林宿德之士,而終無一人來者,除書頻繁,徒歸虛文,又安有輔導之益乎?《詩》曰:「君子之車,旣庶且多,君子之馬,旣閑且馳。」其傳曰:「是亦足以待天下之賢者,而不厭其多。」臣以爲宜令政院,凡先朝抄選之士,毋論有職與無職,皆降別諭,明示側席之誠,則山林宿德之士,安得不幡然而來乎?日昨聖旨,以諸道歲首別薦,有所勉諭,而道臣不能以誠求於下,每歲所謂別薦者,多無其實,甚可惜也。當明、宣極盛之際,以六條博求人才,故當時賢良之士,登崇者爲最多焉。特下明旨,自大臣至于備堂,以誠心敷求人才,別薦于朝,以廣賢路,恐不可已也。臣又聞,日昨賓對,大臣承旨,以言路陳戒,而淸朝言責之列,泯然如故,今者前席亦無一臺入侍者,良可寒心。臣謂行公諸臺幷遞差,以警臺閣。
批曰:「所陳切實,當留意。臺臣事,責實在予,何必歸咎。」
○晝講。
○輪對。
1月13日
[编辑]○庚辰,行文臣殿講。
○以黃宷爲黃海道水軍節度使。
1月15日
[编辑]○壬午,晝講兼行次對。
○停諸道春操。
○放定配罪人埏、申德龍、申大益、鄭忠周、沈偗之、金益彬、鄭允德、李濟萬、李邦榮、李章運、孫效忠,減死定配罪人金若錬、勿限年定配罪人具普萬、安置罪人𤈻、投畀罪人尹光紹、島配罪人尹蓍東等。
1月16日
[编辑]○癸未,晝講。
○校理李在學上疏曰:
臣於島配罪人尹蓍東特放之命,有不勝憂慨者,略此冒陳之。噫!蓍東難貰之罪,臺章已悉,竄配之典,在渠爲幸。今此特宥之擧,有若尋常罪過之遇赦卽放者然,臣竊爲殿下惜之也。率是以往,則隄防將至於解弛,義理必歸於晦塞,此豈細慮也哉?且伏聞定配罪人金若錬,亦在特放中,若錬之當初酌處,已是寬典。不出半年,遽然全釋,如是而何以使怪鬼輩,有所懲畏乎?伏願亟寢兩罪人放送之命。
批曰:「所陳是矣,而予意亦有在矣。」
○大司諫尹弘烈上疏:
以北路凶荒,人心易騷,而趾海、述海、翼雲等諸賊,謫在同道,有誑惑煽動之慮,請分配海島。
批曰:「令該府,依特敎例,絶島擧行。」趾海移配楸子島,述海黑山島荐棘,翼雲移配濟州牧。
1月17日
[编辑]○甲申,以鄭晩淳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尙集爲司諫院大司諫。
○副修撰朴天衡上疏曰:
國家興替,在於言路,言路開閉,在於臺閣。臺閣重則言路開,而其國興,臺閣輕則言路閉,而其國危。是以凡諸罪囚,旣命發配,而臺閣論之,則輒不得發遣;旣命行刑,而臺閣爭之,則亦不得正刑。雖以人主之尊,不能奪臺閣之議,祖宗朝所以重臺閣之意,果何如哉?惟彼韓翼謩、金相福三司之論,爲日已久,而殿下不有其言,直命放送。假使爭執之論,過於矯激,特放之命,允合中正,論以重臺閣之道,恐不當若是容易。況其處分,有未必盡合於嚴隄防杜亂萌之義者耶?重罪輕釋,固不免失之太寬,而抑臣之所大懼者,不在於是。竊恐殿下輕臺閣之念,自此而始,從今以往,雖或有大於此者,殿下欲誅則誅之,欲赦則赦之,生殺與奪,一出於睿裁,而臺閣之論,不足有無於其間也。殿下之所以待臺閣者,若是其不重,則尙安望讜言之日聞乎?伏願殿下,亟收成命,一以示嚴隄防之道,一以示重臺閣之意,使言責之臣,有所激勵也。夫尙魯之凶逆,實載籍之所未有也。跪斬臠分,不足以懲其惡;破家拏戮,不足以洩輿憤。雖以平法之聖意,還收追施之律,而其凶種醜孽,不可使置於輦轂之下決矣。諸姪之散配,可見其嚴討之義,而今聞其孫,乃敢出沒京洛,自同無故之人,噫!國無法則已,不然渠安敢以劇賊餘孽,肆然來往於城闉之間乎?聽聞所及,莫不駭憤,亦不可不施以竄配之典也。且聞其姻親諸家,初旣聞官而離婚,一自追律還收之後,便卽依舊率置,無復防限,至有以吾家慶等語,發之於公坐者。夫尙賊之惡逆,不以追律之施不施,有所加減,則旣離之婚,又復還續者,抑何義也?其可謂能知順逆之分,而少有嚴畏之意乎?義理之晦塞,隄防之崩壞,莫此爲甚,此而若不嚴加處分,則恐無以定人心而懲亂賊也。噫!聽政義理,實是宗社莫大之計也,正大光明,建天地昭日月,則雖愚婦愚夫,豈不知此等義理?而惟彼朴宗集日記之事,實有所萬萬駭痛者。記注之任,其官雖微,其職則史也,雖尋常筵話,固當書之惟謹,而況伊日上下酬酢,所關何等重大?乃敢惟意刪去,全沒事實,使凶賊不道之說,必欲掩翳而不著,以爲陰護逆黨漫漶義理之計,究厥所爲,誠極罔測,而乃以年少官卑之故,置而不論,尙逭屛裔之典,其可謂國有法乎?至於洪良浩、趙宗鉉,皆以凶逆腹心爪牙,最有名稱,爲世指目者也。今當黨與鋤治之日,蟣蝨卑微之徒,無或倖逭,而惟彼兩人,偃處京第,爵秩自如,揆以事理,寧有是哉?刑政之乖當,懲討之不公,乃至於是,臣竊爲旣然也。嚴降處分,明示好惡,以爲戢奸萌杜亂源之道焉。
批曰:「上款所勉,當留意。尙賊卽予之讎,其孫雖免應坐,焉可使之出沒於京輦?依施。吾家慶云云,未知誰某。何不擧名?此必無知妄作。朴宗集事依施。洪良浩、趙宗鉉何足深誅。」
○配朴宗集于寶城郡。
1月19日
[编辑]○丙戌,特拜尹塾爲弘文館副校理。贈故縣監林德躋司憲府大司憲、故執義朴致隆司諫院大司諫。敎曰:「嗚呼!陳之於先大王者,卽臣子之分義,而陳之於予者,非但不忍提不忍說,斷之曰逆也。又非但曰爲予之逆也,爲先大王之逆,爲景慕宮之逆也。欲復詳諭,五內分崩,哽咽不能長語矣。今日見尹塾兵郞副擬,特爲點下者,卽是先大王親製文,致祭於韓光肇,而予則嚴訊於韓光綮之意也。亦是予上章於先朝,而先大王又以後或敢提者,爲逆之敎之意也。斯豈非明義理正是非之一大關捩乎?銓曹已檢擬,可見朝廷之心,如予之心,何可久沈於郞僚?」仍有是命。塾及德躋壬午宮官,致隆壬午疏討洪鳳漢者也。
○司諫李顯永啓曰:「島配罪人尹蓍東,賦性陰譎,行己詭祕,附麗麟賊,爲世指目者久矣。向者新化之初,敢發凶悖之言,究厥心腸,誅戮猶輕,則善地薄竄,已失太寬,曾未多日,忽下全釋之命。公法未伸,輿情益激,請還寢放送之命。」不允。
1月20日
[编辑]○丁亥,敎曰:「咸鏡道放未放啓本中,趾海、述海、翼雲等,俱不去姓,至於尙魯具姓,又從以具官,大是矇然。咸鏡監司趙重晦緘辭,從重推考。」
1月22日
[编辑]○己丑,掌令尹弼秉上疏曰:
逆家連姻,許其離婚,蓋出於嚴斥絶峻防限之意也。追律之收還,雖因平法之盛意,而看作倖會,自以爲吾家之慶者,抑獨何心哉?懲討或弛,忌憚漸少,存諸心而發諸口,豈曰國有法乎?暗室獨語,猶不敢提說,而公坐之中,任其樞機,此豈但尋常語言妄發之比哉?儒臣之疏,引而不發,臣固未知爲誰某,而聽聞所及,莫不驚惋。惟彼儒臣懲討之義,隄防之憂,非不嚴截,而告君之辭,終欠明白,聖批何不擧名之敎,誠爲至當。儒臣朴天衡從重推考,仍卽緘問,指名摘發,施以竄配之典,斷不可已也。臣伏見傳敎下者,咸鏡監司趙重晦放未放啓本中,逆賊趾海、述海、翼雲等,不去其姓,劇賊尙魯俱書職姓,緘辭未到之前,雖未知其事端之如何,而其所關係不輕而重,不可推考而止。先施罷職之典宜矣。
批曰:「儒臣緘問,古無其例。北伯事,不過文字間踈漏。臨賑輕遞,其於北民何哉?」
○兵曹判書洪樂性上疏曰:
伏見副修撰朴天衡疏,盛論尙賊姻親諸家處義之失,極其嚴峻。臣之子婦,卽尙賊之女也,初果聞官而離昏矣。及夫追律還收之後,亦不敢處之以法外之法,不得已還爲率置,而君讎國賊之血屬,終不忍以舅婦相處,故別處一室,苟存視息,俾不行朝夕家人之禮矣。今玆堂疏峻嚴,益覺臣處置乖當,自陷大戮。臣方還爲出送,仰暴情實,恭俟處分,而逆順之分,緣臣而晦,隄防之義,緣臣而壞,則臣雖萬戮,不足以贖其罪,伏乞聖明,亟降威罰,以嚴國綱,以謝公議。
批曰:「率置之不聞官,以其有筵中酬酢而然。勿辭,入來侍衛。」樂性不膺命,敎曰:「尙賊,卽萬古所無之逆,而向者追律還寢之命,出於天下平之意。旣不施逆律,則在法元無應坐。君父之讎,雖曰一也,夫婦之際,人之大倫,在朝廷敦風厚俗之道,不當以無於法之法責之。況有向筵說話,別無可嫌之端。」命更飭。
○延豐君李𡊠上疏曰:
尙魯之女,卽臣之子婦也。昨年處分後,聞于春曹,卽爲離異,及其追律還收,還爲率來。父子夫婦之倫,有若斷而復續,故人之見臣者,或以爲不幸之幸,臣亦隨問而應而已。卽臣自來儱侗,不能察愼之致,而朴天衡、尹弼秉之疏,聲罪甚峻,臣罪益著,席藁俟誅。
批曰:「卿設有是言,不過率口而發,卿其勿辭。」
1月24日
[编辑]○辛卯,晝講。召見北道掌試都事。
1月25日
[编辑]○壬辰,晝講兼行次對。以洪樂純爲備邊司提調。
○大司諫金尙集啓言:「人主一心,萬化之樞紐,而若論致治之要,亦惟在立志之如何。雖以匹庶言之,有志於道德者,有志於功名者,各隨其志之所向,而卜其成就之高下。矧乎人君,履九五之尊,臨億兆之上?不先正大本,廣其規模,立其準的,則其爲治亦苟焉耳矣。從古言治者,莫尙於三代,而三代以後,更未有三代之盛。漢、唐之治,止於漢、唐;宋、明之治,止於宋、明者,正坐於時君世主立志之不高耳。臣愚誠不敢知,殿下所以自期者何如?而恥君不及堯、舜、卽臣之心也。豈獨臣一人?八域臣民,翹首拭目,蘄向我殿下者,孰無秉彝同得之心哉?然而竊覵我殿下踐阼以來,典學之工雖勤,而實多寒曝之憂;求治之念雖切,而未見朞月之效。朝綱或似稍振,而大小之臣,猶復恬嬉,天討非不略行,而反側之徒,尙未鎭安,懲貪之典方勵,而習俗難變,求言之敎屢下,而謇諤無聞。兩路告飢,民生有顚連之慮,六對雖行,廟堂事期會之末,率是道以往,三代固已矣,曾漢、唐之不若矣。今年卽殿下之初元也,今日卽天時之一元也。體元行仁,履端出治,亶在乎殿下一心,惟殿下先立聖志,以古先哲王自期。毋曰聖學之己高而低視臣僚,毋曰治具之畢張而充然自足。欲言路之廣開也,則捨己從人;欲才俊之登庸也,則立賢無方。推九牧九官之讓,以奬廉恥,體五章五庸之義,必愼刑賞。聖志一立,庶績咸熙,從欲之治,不獨專美於古。目今人才渺然,固無可以當聖心者,而倘殿下深恢則哲之明,克盡旁招之誠,則亦豈無了一世之賢才,出而爲用哉?」批曰:「所陳諸條,言甚切當,當留意。」
1月26日
[编辑]○癸巳,晝講。召見各道京試官。侍讀官李獻慶啓言:「太學者,四方觀瞻首善之地也。列聖朝培養作成,靡不用極。昔在先朝,申飭師儒之長,月設三講,時賜召接,褒賞警飭之間,敎化自行。近來泮長數遞,講會等事,久致廢閣。昨今年朝家哀遑,未及他事,士子之興勸,漸不如古,黌舍頹落,虀鹽冷落。游息之徒漸稀,作興之效難期,方當始初淸明之時,豈非大欠典乎?自今師儒之長,久於其任,朔講旬製,務盡勸奬,外邑校院勸課之方,亦申明舊法,俾有實效,臣之望也。」批曰:「言甚切實,當體念矣。」仍命飭京外。
1月27日
[编辑]○甲午,召見吏曹參議兪彦鎬、入直玉堂李獻慶、李儒慶。上曰:「適閱《大學或問》,欲爲討論,故召見諸學士矣。吏曹參議則方兼奎章閣直提學,卽宋之龍圖閣學士,而將以備顧問也。今則無職事,可謂太閒矣。」上曰:「『知止而后有定』以下,皆致知之事乎?」彦鎬曰:「知止與能得,兼說知行矣。」獻慶曰:「明儒方孝孺,以此章爲格致之傳,不當入於經一章云矣。」上曰:「與晦齋說同乎?」獻慶曰:「次序差不同矣。」上曰:「《或問》中論《小》、《大學》,各有年限。今有年過於《小學》者,不可直從事於《大學》,以其工夫之不可躐等而然耶?」彦鎬曰:「然。」上曰:「然則童子時,全沒《小學》之工者,及壯雖欲向學,已過灑掃應對之年,則奈何?」獻慶曰:「朱子謂敬字工夫,可以追補童時之失學矣。」上曰:「誠意與正心,有何分別?」彦鎬曰:「旣到誠意地頭,則意之所發,已無不實,不患夫此心之不正,而惟其喜怒憂懼之際,察之或不能密,應之或不能順,則此心之用,不能無偏係之失,此所以正心,又在誠意之後者也。雖然正心工夫,視諸誠意,煞有輕重,故正心之正,只可以偏正看,不可以邪正言也。」上曰:「然。」獻慶曰:「誠意者,用工於心之發處,正心者,用工於心之全體。如所親愛而辟焉,所畏敬而辟焉之類,皆心有偏係之病。克去此病者,乃是正心之工。與誠意工夫,煞有不同,不可喚做一事也。」上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之明德,屬於己乎,屬於人乎?」彦鎬曰:「明德者,是自己之明德也,明於天下者,是自明其德,而推以及人,使天下之人,皆各自明其明德也。此明德,屬之自己然後,修己治人,由本及末之義,乃可見矣。」上曰:「明德,合人與己而看之何如?」彦鎬曰:「自明其德,推以及人,則只言自己,而亦自包得人矣。」上曰:「以文勢言之,當曰古之欲平天下者,先治其國,而今云欲明明德於天下者何歟?」彦鎬曰:「平天下,是新民之極工,而新民,由於明德,則只云平天下,將不知所謂平天下者,爲何件物事,而且夫天下之平,不過先明在我之明德,使天下皆明其與我同得之明德也。故於此,特曰明明德於天下,以見其推己及人之義,而亦所以管攝上下之文勢,通貫始終之工夫者也。」上曰:「匹庶之學,不過齊家而已,則不必及於治國平天下耶?」獻慶曰:「雖匹庶,亦可以治人矣。」上曰:「顔淵問爲邦,孔子答之以行夏之時等語。以此觀之,則學問工夫,必以天下國家爲己任矣。」彦鎬曰:「雖在匹夫之賤,欲爲有用之學,則天下國家之事,無非吾職分之所當爲者。苟自以爲窮而在下,嫌其出位,不爲之素講而預養,則安於小成,狃於苟循而已,何可謂之有用之學乎?」上曰:「學問之士,雖不爲出位之事,其自任則當以遠大爲期矣。」彦鎬曰:「學者苟以天下爲己任,則錢穀甲兵,何莫非分內事乎?」上曰:「孔門諸子中如顔子者,具體而微,則工夫已至於平天下之境否?」彦鎬曰:「顔子不在其位,只可言格致誠正之造詣,而所謂平天下者,亦不過擧斯以措之耳。」上曰:「格物致知爲一事乎?爲兩項事乎?」獻慶曰:「誠意正心,果是兩項事,而格物致知,自是一事也。物理旣格,則所知已明,豈有先格物而後致知之理乎?故朱子曰:『物理之極處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彦鎬曰:「格致自是一事,而所言之地頭,則少有分界矣。」上曰:「《大學》工夫,雖有次序,而非今日格物,明日致知,又明日誠意之謂也。匹庶之學,猶可待夫學之成就,施諸事爲,而至於帝王家,旣非二帝三王官天下之時,則或有幼而爲帝王者,或有老而無工夫者,欲待學成而後,始乃爲治,則恐不可爲也。」彦鎬曰:「非但帝王家學問,雖匹庶之工夫,亦不可盡爲此工夫,然後始爲彼工夫也。進德之序,雖有界限,而工夫則不然也。」上曰:「格致可屬道問學邊也,誠正可屬尊德性邊也,而涵養省察,亦可以分屬耶?」彦鎬曰:「格致誠正上,有涵養省察,尊德性道問學上,亦有涵養省察。蓋存心與致知,首尾互應,涵養與省察,始終相資,則不必如是分屬也。」上曰:「知行不可偏廢,而知當先乎?」獻慶曰:「先知而後可以行,故知在行先,而《小學》之敎,先從灑掃應對,以此言之,則行在知先矣。」彦鎬曰:「知行不可偏廢,而以先後言之,則知爲先,以輕重言之,則行爲重。譬如行路者,與其熟知程途,而因循退步,終不得行,不如勇往直前,雖或摘埴而且行且尋,猶可以得到其所也。以此言之,則行重於知也。」上曰:「此言儘然。行而不知,猶爲原慤之人,知而不行,則反歸於退托之科。故人或有博通經史,該貫義理,而行有所不掩者矣。」獻慶曰:「記聞論辨雖有餘,而無踐履之實者固多,如此而亦坐於不能眞知之致也。」上曰:「然。苟知惡惡,如知烏喙之殺人,則其誰爲之,知好善如知芻豢之悅口,則誰不爲之耶?」彦鎬曰:「烏喙芻豢之眞知,雖愚夫可能,而至於善惡之分,則人之恒言,孰不曰善可好而惡可惡耶?但所謂善者,原於性命之正,而其道難行,所謂惡者,生於形氣之私,而其欲易肆。故取捨向背之際,不能如烏喙芻豢之易知其利害。此所以善者少而惡者多也。今欲知善之如芻豢,惡之如烏喙,則捨格致而何以哉?」上曰:「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必待窮格而後,可以能焉。」彦鎬曰:「善惡之辨,只在於理慾公私之分,而不知何者爲理與公,何者爲慾與私,則失其取舍,此所以格致先於誠正者也。」上曰:「如見其肺肝,栗谷則謂己之肺肝,牛溪則謂小人之肺肝,而栗谷竟從牛溪之論云矣。」彦鎬曰:「然。」上曰:「誠正當兼已發未發而看耶?未發時,正與不正,初無可論,則誠正似爲已發之工。而所謂存心以正心看得,則亦有病。」彦鎬曰:「涵養於未發之時,省察於已廢之後者,乃是誠正工夫,不必如是分看,而至於存心與正心,則地頭本自不同。」上曰:「克明德顧諟天之明命,克明峻德,亦有淺深之可言歟?」彦鎬曰:「《康誥》通言明德也,《太甲》則言天人一理,無時不明也,《帝典》則言成德之事也,其言自有淺深矣。」上曰:「《庸》、《學》相爲表裏之說甚好。」彦鎬曰:「《聖學輯要》首篇,總論《庸》、《學》首章之義者,深切著明。所以相爲表裏之妙,此可見矣。」上曰:「率性之率字,初學之誤看易矣。道自坦坦,只可循而行之,非有人力之所可容也。且率字,兼人物而言之也。人與物,各有自然當行之理,而至於善惡淸濁之不同,則屬於氣質矣。」彦鎬曰:「性道敎三言之中,於敎字始屬人邊言之。修道之功效,可於位育上觀之,則鳥獸魚鱉,咸若之治,亦是敎化中出來。以此言之,則修道之敎,亦宜兼人物而看也。」上曰:「修道之修字,可屬於工夫乎?」彦鎬曰:「君子之道,修己以治人,則所謂品節之,以爲法於天下者,當自身而始也。然則工夫自在其中。」上曰:「末學淺見,不可驟論性理,而朱子集註曰:『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成形雖以氣爲主,而成形之前,只是渾然一理,則理先於氣,而朱子之言,則有若氣先於理者,此何意也?」彦鎬曰:「理亦賦焉之亦字,可知其成形之前,已有此理,則雖先擧氣字,而不是謂氣先於理也。大抵經傳中此等倒說處甚多。如《太極圖說》曰:『太極動而生陽。』夫動後於靜,而先言動者,以太極本靜,故不可以先言靜也。蓋其文勢不得不然,而亦未嘗以此而有違於本義也。」上曰:「理氣固相隨,則元無無理之氣,又無無氣之理矣。」獻慶曰:「無理則氣無由生,無氣則理無所寓,理雖氣異,而不可分而二之也。」彦鎬曰:「理氣雖不相離,而亦不相混矣。」上曰:「《中庸》以戒愼恐懼爲未發時工夫,而未發時纔着意戒懼,則此心已發,將何以用工於未發時耶?」獻慶曰:「凡人一日之內,已發時多,未發時少,豈可先把戒懼二字,等候未發時而着下工夫乎?常存敬畏,無時間斷,則未發時便爲戒愼恐懼,已發後便能主一無適而已。若着意戒愼,則便是已發,誠如聖諭。」上曰:「常存敬畏,亦不敢忽者,驟看則未發或似已發矣。」彦鎬曰:「存字忽字,只合輕看。」上曰:「人心未發時,便無知覺之可言乎?」獻慶曰:「未發時雖不見聞,而亦有見聞之理。如一箇明鏡,雖不照物,亦豈無照物之明乎?且先儒云,十月純坤之時,雖似無一分陽氣,而其實十月三十日之內,已有些少陽氣,逐日潛長,到冬至之日,始成一畫陽。世人徒知一陽始生於冬至,不知微陽已眹於十月也。以此理反隅於人心,則寂然未發之時,已自有動底意思,不可謂靜時全無動之理也。」
1月29日
[编辑]○丙申,親押孝明殿朔祭祝。
○司諫李顯永上疏,請追削申光綏爵秩,厚謙兄弟絶島散配,末曰:
山陵擇吉,何等至重至敬之事,而昨年前都事李顯模投進一疏,旨意駭妄,少無敬謹之態,顯有沮毁之意。罷職薄勘,未足以懲罪,亟施竄配之典宜矣。我殿下臨御以來,以正士趨嚴科場,爲急先之務,而世所稱巨擘之弊,難保其盡革。如京中之高鳳煥、松都之李煥龍、湖南之李行輝、湖西之盧兢,卽一世之所膾炙者也。又況鳳煥、煥龍之爲厚謙狎客,人所共知,此四人刑配邊遠。年前述海之主泮試也,不以其文,先取物色,被選者半是無文無筆,口尙乳臭之兒泰淵之壻,亦皆冒占,述海所考泮庠兩解,一幷削榜可也。
批曰:「申光綏事依施。厚謙兄弟散配事,其他凶賊親屬,尙有不配者,非忽於嚴懲也。李顯模事何必深責?削去仕版。賣文四人及泮庠事依施。」
○獻納成德朝上疏曰:
臣謹按《易》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夫天下之理,本自平易,而無甚委曲,本自簡當,而無甚繁頤,循而行之,萬事自理。古之聖王,端拱垂衣,若無所爲,而百度順軌,萬化徯應者,無他。只從其方寸虛靜之地,而廓然大公,儼然至正,沛然行其所無事,而坐收百官衆職之成功,卽所謂易簡之道也。惟我殿下,睿性特達,問學夙就,其於古聖王傳心之法,深體實得,而第才智之過,而或遜於寅畏之工,聰察之詳而或忽於易簡之方,長爲所困德以是病。高明之過,恐猶不及,而發政害事,勢有必然。伏望殿下惕然反省,體大《易》易簡之旨,克恢聖量,益篤聖工。又按《易》曰:「惟君子爲能通天下之志。」自古人君,不通衆情,能善其治者,未之有焉,而若其衆情之不通,則專由於受善之未廣,容諫之未恢也。殿下卽阼以來,樂善求助之意,藹然於絲綸之間,其於通天下之志,開不諱之門固至矣,而獨奈何承順成風,媕婀爲俗,朝無昌論,野絶危言,殊非治朝之氣象,而間有一二建言者,輒先鋪述聖德,張皇炫燿,而其所陳戒之辭,逶迤周遮,便無明白直截之意,此其故何哉?蓋我聖明,自在春邸,聰睿出常,博學明辨,所以發難經旨,形諸辭令者,文理粲然,厭伏一世。彼經筵之臣,臺閣之官,自視欿然,無足以當聖意,則每以其平日畏伏之心,發爲稱頌贊揚之辭,於是乎乾道日亢於不知不覺之中,臣道日陷於浸漬漸染之餘。馴致袞闕無補,下情莫通,是上有聖智之君,而下有衰敗之證。伏望殿下,瞿然反顧,無或以自廣陜人之意,存留淵衷,而每以千慮之或失,屈於一得之愚焉。又按《易》曰:「井渫不食,爲我心惻。」夫天之生才,將以需世備用,而今反委棄不收,其爲惻傷,無過於是。惟我殿下求才之詔,屢下於前席,愼簡之方,另飭於銓部,而大臣泄泄,曾不以薦一賢,能爲己任,銓曹遷除,只循顔回之生熟,情分之厚薄,而至於吏之廉良,士之操檢,未聞採錄。或有臺論之峻發,而恬不知恥,抗顔揚眉,惟恐一日之無官,此錢若水所以勇退於急流者也。至於郞僚擧擬,輒下擇差之敎,則其所奉行,只較其門閥之高下,資歷之淸濁。夫尙閥之風,始於曹魏之世,千載襲謬,未之改革,眞世家之利,非國家之福也。祖宗朝用人,無間遐遠,如潘碩枰、劉克良,身繫賤籍,而卒爲名臣良將。伏願殿下,凡於踈遠之臣,隨才引用,其或文詞超衆,器識拔萃者,別加陞擢,如成廟之於丘從直,無使不食之井,爲行人之惻焉
批曰:「三條陳勉,予甚嘉之。」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丁酉朔,親行祭于孝明殿。
○敎曰:「每於歲首,京外薦守令邊將,法意甚重,固不當冗雜,而況當初元,尤宜審愼。外方之各薦本道人才,猶可說也,至於京中,豈容若是?旣不能審之於薦之之始,尙何望其成效?殊非勵精之本意,薦單竝勿施,更令修啓。」
○特遞吏曹判書李徽之、兵曹判書洪樂性。敎曰:「廉防朝廷之本,日昨臺疏雖不指的,下語則峻矣。今之銓官,宜欲一辭,其在體下之道,何必待章?」仍有是命。以徐命善爲吏曹判書,蔡濟恭爲兵曹判書。
○夜對。上曰:「唐時將兵之臣,非無其人,戰輒敗績,至於九節度之一時見敗,其故何也?」侍讀官李在學曰:「此時將帥,亦皆擇送,而每致敗績,此由於時君之忌疑而然也。」檢討官李儒慶曰:「小人居中用事,謀猷措劃,初不念及於戎務,故每致兵出無功之歎矣。」上曰:「小人雖用事,三年興師,豈無一人成功者乎?此必有所以然之故。此等處正合理會。蓋曠歲連兵,戰必敗績,若究厥由,則其弊有三。人君用人之道,必先愼簡,而旣任之,則又勿疑然後乃可以責效。而出將之後,使宦侍監軍,覘視其動靜,其弊一也。閫外事,將軍主之,然後發號施令之際,自有統領,而必使關由於朝廷,故緩急設置,每患後時失勢,其弊二也。郭子儀、李光弼皆是名將,而不能委任之,又使九節度一時出兵,互相携貳,令出多門,其弊三也。如此而其能責成乎?屢戰無功,良以此也。」在學曰:「誠如聖敎。」上曰:「溫故知新,何謂也?」儒慶曰:「溫故書而知新書之謂也。」上曰:「不然。初學之人,多如此看得,而蓋謂溫故書,則知新味於其中,益知其所不知之謂也。」
2月2日
[编辑]○戊戌,召見承旨。上曰:「翰林卽參下極選也,故相文翼之後今選,復古初選也。」仍曰:「有唐宗故事,下番草冊取進也。」檢閱徐龍輔曰:「史官所記,人主不得覽,臣不敢奉命。」上曰:「年少史官,不負其職,可嘉也。」
2月3日
[编辑]○己亥,大司成金夏材上疏曰:
日昨臺疏,請述海試取泮庠兩解,一竝削榜而蒙允。及見該曹草記,則只擧陞補合製,不擧通讀,臣竊訝之。夫陞學與通讀,名目雖殊,發解則同。陞學初試如彼濫雜,則通讀亦可知也。況且泮庠削榜,通讀便是皮之不存。乞賜裁處焉。
依施。
2月4日
[编辑]○庚子,晝講。召見工曹判書洪樂純。上曰:
「予之聞卿熟矣,屢欲從容引接,而未果矣。凶逆何代無之,而未有甚於今番諸賊。幸賴皇天默佑,先王陰隲,得有今日。予之所遭,甚於辛壬,處分皆予自斷。而朝臣中無一人出力沫血者,吁亦慨矣。
樂純曰:」自蕩平大行,義理不明,四維不張。一世滔滔,只知目前之利害,不知君臣之分義,末流之弊,至於此極矣。大抵人心,趨利避害,惟患得失,朝東暮西,殆有甚於駔儈,其間情態,有不忍正視,渠輩駸駸然亦不知自陷於坑塹也。今則聖明在上,亂賊已誅,雖無腸之人,豈可固守已死之朽骨,終無歸化之心哉?昔我仁祖反正之後,先正臣金尙憲一種淸議,欲盡戮大北,而元勳輩以爲,旣殺巨魁,其枝葉何可盡殺,是以大北中人,至今有班族矣。凡人之情,久枳於世,比如大旱之草木,十分乾枯,若降一點雨露,則其爲欣悅,有倍於前矣。「上曰:」以今世道觀之,丕變之效,固難望之,而人心靡定,尙多危疑,國家餘憂,不可少弛也。「承旨鄭民始曰:」誠如聖敎,餘憂尙多矣。「上曰:」自古君子,心無內外,言無假飾,易致見瞞於小人,凡耳目所及,不可不愼。卿其知之否?「樂純曰:」聖敎誠然。臣則平日目不接鍾街以北矣。「上曰:」非但北人,〈恒、簡等諸賊,皆居北村。〉自以爲非北人,而亦多有往來者矣。「樂純曰:」凶徒之枝孽,今無餘存者,此不足憂,而世道之澆漓,朝象之泮渙,此甚可悶。臣意則必先廣開言路,開言路之道,亦在於擇選有言論風力者,置之臺閣,然後可以責效。且士習之浮薄,莫近若也,此無他,士無矜式而然也。必旁招山林讀書之人,諮訪治道,以爲矜式之地好矣。伏望留念焉。「上曰:」所謂林下之人,亦不無薰蕕之相雜,難卞其眞假,尙未勤訪,予意亦有商量,從當一番招致也。「
2月5日
[编辑]○辛丑,晝講兼行次對。
○右議政鄭存謙啓言:「淸白吏抄選,卽列聖祖攸行之典,而生存人被抄,則以廉謹爲目,身沒後被選,則以淸白爲名。今當懲貪之日,宜先奬廉之擧,而廉謹之抄,雖難遽議,至於淸白之選,自有已定公論,依例抄選。不但爲修明舊典之道,實有裨於新服淸明之治,勵世磨鈍之政。」從之。又啓言:「挽近以來,年穀不登,閭里窮空,人無恒産,其中婚姻之失時,喪葬之過限者,尤爲矜惻,請飭該道,依《續典》另加顧助。」從之。
○夜對。上問藩鎭跋扈之弊源,玉堂不能詳對,惶恐奏曰:「臣等才識魯莾,不足備顧問,極選文學之臣,置之經幄,朝夕講磨,裨補聖學,區區之望也。」上曰:「何乃退托如是?因一文義之未對,豈可引咎乎?儒臣之所知,予或有不知,予之所知,儒臣或不知,固非異事。矜之一字,最爲學問之大病,予嘗自勉矣。」
○以權栻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大司諫金尙集啓言:「歲首守令之薦,法意有在,日昨薦單還給之命,深仰飭勵之聖意,而許多剡擧,未必盡是冗雜,則一幷勿施,恐有欠於綜核之政,請取其原單,出付選部,使之鑑別取捨。」上曰:「所陳雖是,當初薦單勿施之命,予意亦非不在。至於銓曹之鑑別取捨,豈非難行之事乎。」
2月7日
[编辑]○癸卯,召見承旨。上曰:「大將之名,責任不輕,而實無歸屬處。各道兵水使,皆以實職書銜,而軍門將臣則不用實職,當初設置軍門之意,雖倣五衛之制,而都監則若提調衙門,猶有意義之可言,禁御兩營,則可謂有名無實,反不如守摠之有歸屬依據,革去大將之號,改以御營使禁衛使似好。而事係更張,未果輕議也。」
○召見時任大臣。左議政金尙喆,以武庫火藥七千餘斤之偸失,請前後當該提調罷職,從之。
2月8日
[编辑]○甲辰,夜對,講陸宣公奏議。上曰:「人受天地之中,中字卽指天命之性也。陸贄所謂動作威儀之則云者,可謂不失其本意也。威儀之則,卽物則之則,而便是天地之中也。蓋中字無定處,故程子曰:『以一家言之,有一家之中,以一國言之,有一國之中。』又曰:『顔子大禹,各有時中,易地則皆然』,此言深得中字之義也。」侍讀官李在學曰:「程子之說,可謂深切著明矣。」上曰:「精一執中工夫上,若分屬涵養省察,則當屬省察耶,當屬涵養耶?」在學曰:「臣素無講究,不敢臆對矣。」檢討官李謙彬曰:「執中似屬於涵養,精一似屬於省察矣。」上曰:「不然。若無涵養,何能省察?涵養省察,當幷看而不當分屬矣。」上曰:「司馬溫公警枕,卽是念中工夫,雖用工篤實,而亦有把定之病。蓋溫公學問,過於篤行,而不足於致知矣。」命在學讀《心經》。在學讀至寡欲說,上曰:「《孟子》一篇,皆是存天理遏人欲,而此言寡欲者何也?朱子釋之曰:『寡欲之欲,卽耳目口鼻之欲。』濂溪則以爲:『寡而至於無。』所謂耳目口鼻之欲,此是私欲耶,物欲耶?若是物欲,則何獨寡之而已乎?此甚可疑。」謙彬曰:「欲有人心之欲、物欲之欲,以寡字觀之,則此欲字,似是人心固有之欲也。」上曰:「觀於朱子訓詁,則此是私欲之欲也。」
2月9日
[编辑]○乙巳,行酌獻禮于孝明殿。
○召見左右相。右議政鄭存謙啓言:「纉海之移配濟州,以致顯之同其配所也。趾海、述海移配之後,致顯、致良不可同處一島,請移配他道。」從之。致顯移配智島,致良移配古今島。
○特遞戶曹判書鄭弘淳,以病辭也。
○以洪樂純爲戶曹判書,鄭民始爲成均館大司成。
○設增廣監試初試。敎曰:「大小科場棘圍。古有逐日摘奸之規,數十年來中廢,科場淆雜,職由是也。」仍命史官,摘奸場圍。
2月11日
[编辑]○丁未,以尹得養爲工曹判書。
2月12日
[编辑]○戊申,展拜永陵,行酌獻禮。敎曰:「象設雖以成廟遺敎,不敢加設,至於碑役,不可不趁卽改竪。而不必設廳,令度支擧行。」遣承旨,詣禧陵、孝陵奉審。仍詣弘陵,時値日昏,夜御于齋室。
2月13日
[编辑]○己酉,行酌獻禮于弘陵,遣別雲劍金孝大,奉審明陵。
○罷前兵曹判書洪樂性職。左議政金尙喆以幸行道里排站太遠,道路修治亦多踈虞,請樂性及京畿監司趙時俊罷職,命樂性罷職,時俊記過。
○敎曰:「道路橋梁修治,慮有民弊,務從省約之意,屢下飭敎,而新川橋延袤廣大,多費民力。橋梁都差使員李潤禧記過。」
○命訓鍊大將張志恒賜鹿皮,禁軍別將李敬懋記過。上召兩人,敬懋只見令旗而入,志恒守壁不進。敎曰:「訓將得體,宜有勸懲之道。」仍有是命。駕至慕華館,趙時俊、李敬懋、李潤禧拿入警飭還宮。
2月14日
[编辑]○庚戌,夜對。
2月16日
[编辑]○壬子,召見監試一二所試官。
2月17日
[编辑]○癸丑,淸皇太后殂,頒訃勅牌文來。上召見左右相、吏、戶、禮判,以鄭尙淳爲陳慰兼進香正使,宋載經爲副使,姜忱爲書狀官。
○召見承旨。上曰:「文武臣製講,《續典》有稟旨擧行之規,而近來此法廢閣。自今月,每於當朔,政院啓稟。」
2月18日
[编辑]○甲寅,晝講。
2月19日
[编辑]○乙卯,行副司直趙㻐上疏曰:
臣荐違試牌,飭敎截嚴,而自書有素,不可冒進。從前見擬於試望,非殿庭親臨之科,則一未嘗承膺,蓋有私心之隱痛者。臣之幼也,臣父不知臣不肖,望其成立,臣結髮而從場屋之事,至於頭白,倖得一第,而臣父歿已久矣。計其數十年之間,屢試輒屈,積苦飽困,則愚不自反,時或不能無致憾於考官,而以此爲終身之至痛。今若怯於嚴威,黽勉承命,怱怱而考券,忙忙而出榜,退而語人曰:「非我也天也。」則違逋之罪,雖可倖免,而平生茹恨之心,其何忍爲此哉?抑臣於考試之事,嘗有所聞,而實爲今日乞免之一大證案,故敢此仰陳焉。昔宋之歐陽脩,在試院五十日,而考天下貢士六千五百人,摠其人與日而參互其分數,則一日只百餘篇而已矣。夫以脩之藻鑑,猶亦如此,至於凡人,其費日也,固當倍蓰,而如臣不及凡人者,又將何如哉?且臣因風傳之言,而知中國考試之法,凡考官之點抹於試券也,書其旁而註之曰:「臣某謹點。」「臣某謹抹。」又於篇末論其所以點抹而書之曰:「臣某謹評。」榜出之日,還之於擧子,故考官不敢容其私,擧子不敢致其憾。臣未知傳言之果信,而苟如其言,則其爲法也,可謂詳且嚴矣,而其考限之寬緩,從可知也。今朝家若寬其考試之暇,至於閱月踰時,而又許其評批還券之規,則臣雖衰劣如此,尙或可以粗效賤見,而其所見之得失,又可以質之一世之公眼矣。然臣之所恐者,不惟應辦供饋之難支而已,莫重試事,因主司者之遲鈍,任其曠久,則其於國體壞損非細。此臣所以寧被違命之罪,而決不敢進身也。
批曰:「疏陳可以知卿有識。然古人有親歿而廢擧者,卿則決科於風樹之後,以爲顯揚之道。疏中云云,似涉閒漫。至於五旬考券之說,實合予意。卿若受點,則必使中朝法制,不獨專美。如干應辦之費,何至於慮念乎?」
○行專經文臣殿講。
○特擢李獻慶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2月20日
[编辑]○丙辰,朝講兼行次對。
○申明衛外擊錚推問之法。敎曰:「御闕則擊錚於差備,動駕則繫錚於衛外,古制也。先朝申聞皷復設後,命禁擊錚之制,聖意祗在勿以錚而以皷也。今則幷與動駕時而亦禁擊錚,故初無下該曹之擧。以金吾長之奏,可知其有司之昧於擧行。從今以後擊錚者,闕內則旣有皷矣。錚非可論,而衛外則依古例移付刑曹,推問以聞。」
○設增廣文科初試。
○特敍具善復,復授御營大將。善復以武庫事,坐罷也。
2月21日
[编辑]○丁巳,晝講。召見江華留守金鍾秀,命讀所撰《明義錄》草本,讀至翔雲罷養事,上曰:「此則屬漫語矣。」鍾秀曰:「此是渠根派頭腦也,不可不載錄也。」上曰:「先大王命讀雲疏時,至黨字之說,卽爲處分,故未及俯察於溫室樹除宮僚等語矣。」鍾秀曰:「賊雲凶計肯綮,專在溫室樹三字,除去宮僚,卽是次第事矣。」至承旨不書傳敎事,上曰:「李命彬事,予所目覩,非有意於和應者也。」鍾秀曰:「雖不同歸於逆,不可爲無故之人矣。」至金相福事,上曰:「旣有究問言根之說,則卽此一事,可以一言蔽之。雖有許多罪犯,何必逐條論列乎?」上曰:「頒敎文之載錄,甚難處矣。〈以敎文中,有臚列洪鳳漢句語也。〉鍾秀曰:」敎文已爲頒示八方。此而刪去,則書不成體段,且隄防之不嚴,將由此始,不可不載錄也。「
2月22日
[编辑]○戊午,敎曰:「入廟後尙未親享,而誕日荼禮,祔太廟前,依例行事,曾有受敎,二十四日詣延福殿,當行酌獻禮,儀曹知悉。」
○晝講。
○輪對。
2月23日
[编辑]○己未,召見左右相。左議政金尙喆,以客使當前,地部經用之苟艱,請劃給關西別餉小米一萬石,稅小米一萬石,從之。
2月24日
[编辑]○庚申,詣昌德宮,行酌獻禮于延福殿。是日先詣孝明殿展拜,次詣璿源殿行酌獻禮,次詣徽寧殿展拜,仍詣延福殿行禮。
○進賀兼謝恩正使李溵、副使徐浩修等狀啓,略曰:
臣等一行,昨年十二月初六日到瀋陽,八起方物,依例交付於押車章京、明寶處。同日得接冬至正使錦城尉朴明源私書,乃是表式咨文出來後,表咨改書付送冬至使行之委折,故留置上通事趙達東等,齎奉追到於連山驛。故皇太后加上徽號進賀表正副本各一度,皇太后前無進表例緣由咨文一度,臣等祗受,與書狀官臣吳大益,眼同査對。十八日到山海關,二十六日到北京,住接于正陽門內南館。當日詣禮部,進呈表咨文,則禮部侍郞李宗文祗受。三十日臣等與冬至三使臣,詣鴻臚寺,演正朝朝參禮。本年正月初一日五更,臣詣午門外,皇帝幸堂子,少頃回駕,臣等送迎於皇道右。天明,臣等隨三品以下西班,先行皇太后朝賀於午門外,仍由右掖門,入太和殿庭,行禮如儀。皇帝還內,臣等則仍還館中。瀋陽方物,十二日畢納於太和殿前殿御庫。賠還銀事咨文,則前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禮部已據咨文中辭意,奏文末請遵前諭旨,仍交該使臣帶回,而卽日以知道旨下。正月二十二日,自禮部送來許多文書中,此回咨之獨先來到,事甚疑惑,故使任譯輩,問于禮部,則答以爲:「此是有事之咨,而此事顚末,又皇上之曾已俯燭者,故先爲奏聞。其他循例文書,必待開印後奏聞。」云云。上下馬宴,則臣等初以方喪在身,不敢領受之意,送言禮部,則引乙巳謝恩使前例,執而不許。臣等屢費往復之際,以皇太后喪,仍爲停宴。皇帝前月初八日,奉皇太后,幸圓明園,十一日還宮。十三日親行祈穀大祭,十四日又幸圓明園,二十三日以皇太后喪。奉梓宮當日還于慈寧殿。臣等得見其儀註,則始喪日,已稱梓宮,而皇帝卽日成服,二十七日不辦事,如有緊要曁軍務,則用藍印。親王以下大臣文武官員,一年不作樂,百日不嫁娶,二十七日釋服。在京軍民人等,摘冠纓穿素服二十七日,百日不作樂,一月不嫁娶。各直省朝鮮國均照例,以誥書到日爲始成服二十七日,外國使臣則二十七日內至京者,自工部給布制服,免其齊集。自始喪至第五日,乃頒哀詔於各直省及我國,而他外國則初無頒詔之例。哀詔則皇帝親製以下,故一通謄上。我國頒詔勑,前月二十七日已差出,而正使散秩大臣隆興、副使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郞永信、通官則烏林佈、金福貴、金東陽、朴寶樹等隨去,今初六日或初八日,當爲發行云。初二日自禮部送來咨文一度,有曰:「向來朝鮮國進貢使臣頒賞筵宴事宜,具題於二月初旬,令其回國。今遇大行皇太后大事,若仍照例具題,誠恐來使守候有需時日。理合繕摺具奏請旨,將筵宴來使之處停止,仍照例頒賞,卽令其起程回國。所有賞賜國王及來使等物件,分晣開單,恭呈御覽,伏候訓示遵行謹奏。於乾隆四十二年正月二十七日奏,本日奉旨知道了欽此。」云云。又自禮部催促領賞,故臣等一行,與冬至使一行,詣禮部領賞,而回咨度數方物數目,今來咨文中,初無擧論之事,故臣等領賞時,使首驛往復,則侍郞李宗文答以爲:「回咨則二十七日公除後,自當成送,而使行之先令回程,出於皇旨。」云云,故臣等初三日回程。在前領賞,皆於午門之外,而今番則以公除前,領賞於禮部。領賞服色則以烏帽黑角帶白袍團領擧行。《四庫全書》求購事,詳探於序班輩,則所言不一,故更從他岐,屢次往復於編校翰林,則以爲:「此書近累萬卷,而抄寫居多,刊印十之一。經傳子史之編於《圖書集成》者,初不刊印,只取人所罕見有益世敎之書,以聚珍板刊印於武英殿,而竝抄寫之本,分作四件,一置大內,一置文淵閣,一置圓明園,一置熱河。抄寫則四部外無他本,刊印亦若干本而已。勿論抄寫與刊印,工役尙遠。」云云。聚珍板,卽我國之鑄字板,而編校官之所傳如此。臣等且見昨年十月初七日所下皇旨,則以沈初、錢如誠等,差出四庫全書副摠裁,尤信其工役之未畢。伏念《四庫全書》,實就《圖書集成》廣其規模,則《集成》乃《全書》之原本也。旣未得《四庫全書》,則先購《圖書集成》,更待訖役,繼購《全書》未爲不可,故問于序班等,覓出《古今圖書集成》,共五千二十卷,五百二匣。給價銀子二千一百五十兩,今方載運。
○上御奎章閣東邊松壇,命侍衛承史諸將臣,設帿試射。自內帑頒賞有差。
2月26日
[编辑]○壬戌,親試文臣製述。
○次對。
○召見訓鍊大將張志恒、御營大將具善復。上曰:「宋臣司馬光文集有九帿法,隨其方位,畫魚雁熊虎之屬,獲旌亦分五色,射中某方,則各以方色擧旌,帿制大略如是。兩將臣考見原書,新造帿布,以備內苑試射之用。此亦予稽古之意也。」
○修理昌德、昌慶兩宮,以殿宇年久,多頹漏也。以具允鈺爲工曹判書,仍差修理監蕫堂上。
2月27日
[编辑]○癸亥,召見戶曹判書洪樂純、工曹判書具允鈺。上曰:「兩闕修理,誠非獲己,而目今經費罄竭,國役連仍,客使又在前,工役務從省約,切勿爲侈靡之觀也。」
2月29日
[编辑]○乙丑,以李在簡爲大司成,柳鎭恒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飭諸營築城。御營廳以興化門體城修築啓,敎曰:「修築若能堅固,則豈有數圮之患?外城所係,尤非宮城之比。此後分授軍門,惕念擧行。數年內新築處,若又更築,則該將臣重勘。」
2月30日
[编辑]○丙寅,上有感候,藥院啓請靜攝,命孝明殿朔祭攝行。
○北關監賑御史申應顯,以賑資不足,又狀請加劃交濟倉穀一萬石,備邊司覆奏,施行。
三月
[编辑]3月2日
[编辑]○戊辰,命孝明殿練祀後,陵殿所屬宮人內侍賞格,一遵下政院傳敎舊例。只憑中使口傳,至是以非宮府一體之義,有是命。
○召見戶曹判書洪樂純。敎曰:「各殿例各有屬宮,而予之冊封前,只自戶曹劃送補役米,冊封後劃明禮宮爲屬宮。今則補役米自在當罷,而仍爲慈宮所用。慈宮以國家經費之不足,有還屬本曹之敎。雖出於軫念經用之慈意,而予意則姑欲勿罷,仰補慈宮用度矣。」樂純曰:「古人曰:『養以天下。』以殿下出天之孝,豈不思所以慰悅之道乎?癸未以前惠廳米一百五十石,戶曹米五十石,移劃龍洞宮。今則事體與前自別,請還屬該廳與本曹。」從之。
3月3日
[编辑]○己巳,親行別茶禮于孝明殿,以練祀隔日也。
3月4日
[编辑]○庚午,詣興化門外,祗迎練主。敎曰:「神輿旣由正門,不可竝路。侍衛由東挾門。」奉練主奉安于幕次,親押練祭祝。
○召見奉常提調。上曰:「庚子甲辰虞主埋安開基時,皆得玉標,宜加審愼也。」提調蔡濟恭曰:「親祭時雖入直禁軍,皆參哭班,而侍衛之臣,獨不得參哭,情禮有缺矣。」上曰:「在昔國恤時,亦有陳請而蒙允者。兵判與他侍衛有異,行祭時改服入參可也。」
○敎曰:「先朝戊寅受敎定式,雲寶劍雖大王國恤,勿用布裹,擔筒箇亦用此例。昨年以後所用,與受敎大異,令該院一遵受敎。」
3月5日
[编辑]○辛未,行練祭于孝明殿。上具衰服,奉練主題主,〈題主官沈履之。〉訖奉安靈座。上改具練服,行祭如儀,奉虞主于神轝。上詣興化門外祗送,虞主埋安于宗廟後苑北階。
○陵殿官以下施賞有差。守陵官恩彦君䄄、練主書寫官吏曹參判沈履之加資,䄄加興祿,履之加嘉義。孝明殿享官海溪君𪹯等錫馬。
3月6日
[编辑]○壬申,正言安廷玹上疏曰:
向來趙㻐之疏,强引不當之義,終歸苟且之習,斯言之玷,臣固病之。若其寬限精考之議,稍有意見,聖明亦不靳允,似當盡意考閱,不計遲速,而今攷其出榜日字,則四千餘張之券,了當於一旬之內,豈其考校之才,昔鈍而今敏也耶?抑亦應擧之文,無足以詳閱耶?何其與原疏五旬之說,太相逕庭?苟曰考券已精,無容遲延,則前者之言,殊欠稱停,若曰適値事故,未免草率,則當初陳章堅請,而聖批許可之意,果何副哉?㻐宜施罷職之典。「
末言坐更闕點之弊,批曰:」趙㻐何足深責?而所請不過罷職,依施。「
○敎曰:「觀於安廷玹上疏,可知坐更之法,近來解弛。有勢之民圖免,無勢之民偏苦。京兆三堂其不開坐而申飭乎?」仍命嚴飭京兆五部官。
○罷譯院都提調金陽澤、提調金魯鎭職。以勑行將至,而譯院擧行之顚錯也。
○召見纂輯堂上兪彦鎬,特賜織毛馬鞍,以《明義錄》斷辭之善撰也。
3月7日
[编辑]○癸酉,淸勑來。上詣慕華館迎勑,行茶禮于崇政殿。傳訃勑正使散秩大臣一等褒績公兼世管佐領隆興、副使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郞鴻臚寺正卿公中佐領永信、大通官烏林、俌福貴、寶樹、次通官冬陽。二十五日越江,是日辰時入京。初十日回程,二十一日還渡江。
○勑書:
崇慶慈宣康惠敦和裕壽純禧恭懿安祺寧豫皇太后誥。曰予以薄德,祗膺昊蒼眷佑,列聖篤祥,誕育帝躬,丕紹鴻緖。今皇帝性秉仁孝,承歡養志,克敬克誠,視膳問安,晨夕靡間。每當巡幸,所至必掖輦同行,親見億兆,呼嵩尊親,幷篤合萬國歡。以天下養,信可謂之兼備矣。且木蘭秋獮,前期必奉,予幸避暑山莊,以協夏凊之理。新正御苑慶節,必奉予駐長春仙館,以愜宴賞之情,至凡萬壽大慶,必躬自起舞,以申愛敬,每當宮庭侍宴,必親製詩畫,以博欣愉,予因益怡樂康强,頤和晩景。又見皇帝神武懋昭,廟謨廣運,遂平定準夷回部,廣拓幅員,而近年進勦兩金川。宵旰焦勞,運籌五載,大功幸得告成,皇帝之心始寬,予懷亦因以大慰。方謂際玆海宇乂寧,豐登迭奏,予更得長延景福,葆養天和。惟念年齒日高,未免桑楡景迫,深惕於衷。猶幸體氣素强,精神未耗,期頤或可漸瑧,皇帝每見予康健如常,喜形於色。詎意昨者,偶遘寒疾,寢至沈疴?皇帝侍藥問安,憂心時切,日叩天神,保助祈予,速就痊可。予亦思調理向愈,以安皇帝之心。不期延至二十三日丑時,大數垂盡,遂至彌留。予壽已八十有六,母儀尊養四十二年。因集勳歸美,而三晉徽稱,遇萬壽祝釐,而三擧慶典。中外一統,五世同堂,稽之史冊,實罕倫比。今予福壽考終,夫復何憾?惟念皇帝孝思純篤,久侍膝下,孺慕終身,今大故忽嬰,慮必過於悲痛。宜勉自節哀,勿致銷毁,惟當以國事爲重,中外文武群臣,恪恭奉職,共襄郅治,予靈爽庶少安焉。其喪制悉遵典禮,皇帝持服,當依以日易月之制,二十七日而除。天地宗廟社稷之祭,不可久踈,百神群祀,亦不可輟,故玆誥諭,其各遵行。
3月8日
[编辑]○甲戌,詣太平館,行茶禮。
○敎曰:「近以勑行,西路諸邑,使星旁午,民邑受困,可推而知。今番下勑時,諸般使行,毋論內侍外朝,貽弊外邑者,諸道監司隨聞見狀聞。匿不以聞者,亦當有罰,着意奉行。」
○特遞漢城判尹李福源職,以府衙不坐,坐更闕點也。
○江原道觀察使金履素,以嶺運穀臭載啓,敎曰:「南穀之運北,出於活我北民之意,而人命之渰死,至於數千名,臭載之穀物,亦過累千包。比者以此狀報陸續,是欲救北民而反害南民,予庸惻傷,寧欲無訛。前後敗船,皆以船之不完爲說,則身爲督運之任,難免不善檢察之罪。督運都事金載人,竣事後拿問嚴處。慶尙監司李衍祥、江原監司金履素幷從重推考,地方官緘辭推考。」
3月9日
[编辑]○乙亥,特擢張志恒爲漢城府判尹。
○以具以謙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特敍前司譯院都提調金陽澤,以金陽澤爲領敦寧。
3月10日
[编辑]○丙子,詣慕華館幕次,行茶禮,送勑,駕還昌德宮。是年勑行,以傳訃來,故不設儺禮,鋪陳衾褥,幷用白色。沿路用華色,茶禮用素膳,朝夕飯用肉膳,各樣宴饗幷減。館伴李徽之,延勑都監提調洪樂純,遠接使洪樂性,伴送使李徽之。
3月11日
[编辑]○丁丑,御春塘臺,行內試射,設三日製于泮宮。
3月12日
[编辑]○戊寅,御奎章閣,行將臣試射。
3月13日
[编辑]○己卯,御登賢門,行內試射。
3月14日
[编辑]○庚辰,御暎花堂,行內試藝,還宮。
3月15日
[编辑]○辛巳,晝講兼行次對。左議政金尙喆奏曰:「陪班値雨,有張傘之例,而久廢不行。昨日動駕時,頗有雨意,而亦皆不張,不可不稟定也。」上曰:「陪從之不張雨傘,始自何時?」兵判蔡濟恭曰:「張傘雖是舊例,狹路則衆傘相磨,易致喧囂,不張便也。」
3月16日
[编辑]○壬午,晝講。
○將設雜科,敎曰:「名以科試,則正科雜科,豈有間焉?天象之推測,地理之究解,御藥之調和,法律之平反,象鞮之喋利,建除之通曉,凡此數者,固不可以雜科而忽之也。挽近以來,法紀掃地,掌試之臣濟己私,赴擧之輩望僥倖。御醫而不知御藥,通事而不知通語,此乃予所目擊,外此可以觸類而知。聞雜科初試,定行於明日云,嚴飭各該司,公以考試,嚴其等第,俾勿如前亂雜。雖未充元額,惟才優者是取。」
○配李魯述於堤川縣。魯述以黃海都事,投狀徑還,拿問禁府請議處,敎曰:「李魯述之前後不畏朝綱之習,可謂不忍正視。大抵子則供仕,孫反乞養,已非絜矩之義,況不有飭敎,任自畔官,尤極無狀。意有情理之難强者,有此置對之命。而觀渠所供,又以子不救護,孫欲救護爲說,所謂情理,可知其非眞。不然則在魯述道理,置聖模何地乎?至於不參易服之班,於渠猶不足深誅,其在正名義存紀綱之道,放恣回互之習,不可尋常處之。魯述徒三年定配。」
3月17日
[编辑]○癸未,朝講。
○夜對。
○敎曰:「刑曹京兆久不開坐,則政院之或牌招或請推者古例也,而廢閣久矣,復舊擧行。」
○敎曰:「賓對大臣旣有筵奏,況在先朝,諄諄飭敎,曾所仰聆?大抵稅穀,不特軍國之經用,卽是生民之膏血。故領運有差使員,指路有地方官,而法紀解弛,每致臭載,殊極可駭。自備局嚴飭諸道,不候風勢促發,致敗者到處逗遛,故爲臭載者,當該守令,依法典嚴勘。」
3月18日
[编辑]○甲申,以鄭尙淳爲議政府右參贊,洪樂性爲禮曹判書,張志恒爲刑曹判書。
○夜對,講《陸宣公奏議》。參贊官李獻慶曰:「爵賞者,礪世磨鈍之器也。貴爵賞然後,國家可理。劉基所撰《郁離子》有曰:『信陵君救邯鄲,趙王觴之以玉杯,其後將士有軍功者,以其杯飮之酒,將士感悅。至趙王遷以玉杯飮一賤醫,又以飮有功將士,則將士恥之皆怒。』同一玉盃,而始悅而終怒者,以用之有貴賤也。德宗以散官,賞將士之戰功,又以賞野人之獻瓜,則爵賞不足爲興勸之道。觀於此則可知爲治之道也。」上曰:「然。爵賞濫則人不知勸矣。」
3月19日
[编辑]○乙酉,罷禁衛太將李漢膺職。以監軍夜巡時闕點部將,隱避於漢膺家也。以徐命善爲禁衛大將。
3月20日
[编辑]○丙戌,特敍李漢膺爲摠戎使。
○朝講兼行次對上曰:「近聞統營漁箭,爲海民之痼弊,有變通之策乎?」左議政金尙喆曰:「年前廟堂之筵稟變通,該營之節目擧行,雖是爲統營蘇殘之地,若使海民因此受弊,則有非均廳立法之意。朝家不可不一番審察後處之也。」兵曹判書蔡濟恭曰:「均廳節目,行之三十年,無敢有撓改者。臣於再昨年,自關西歸,始聞嶺沿漁箭之還屬統營,私自憂歎。意謂:『海民驚騷,後弊難言』。見嶺南道臣之論報備局,不幸與臣所料度者合矣。夫統營屢千戶之近來淍殘,職由於均役以後不得蒙利也。朝家如有別般顧恤,則容或可也,至於還給漁箭,係是撓毁,均役事目,設令無弊,決不可開路。況萬無無弊之理乎?堅守事目,與銷刻有異,臣意則雖命旣日還罷,恐無不可矣。」行司直鄭弘淳曰:「均稅事目,最爲嚴重,不啻若金石之典,行之三十年,得以無弊。曾於八九年前,有一統帥,以前洋去來船隻管檢事爲請,朝家不但不許,以輕視國法罪之。誠以一撓定制,後弊無窮,防微之道,不得不如是矣。」上曰:「苟利於民,豈不思革弊之道乎?大抵國用有儲蓄,則幷罷一疋之役,以爲損上益下之道,未爲不可,而第念先大王聖德何如,伊時朝廷亦多人才,尙不能變通。況今寡人否德,朝端乏才之時乎?漢之文、景之時,財蓄有積,武帝用竭,而桑弘羊聚之,宋靑苗之法,乍廢乍起,畢竟幷以聚財一端,俱病國脈。但知惜財,不知愛民,其不病國者幾希矣。前戶判及兵判所陳皆好矣。謹守成憲,以爲勿失可也。至於漁箭,以罷爲主,思其節目間事可矣,而今若卒罷,則亦不無海民失利之嘆矣。」均廳堂上洪國榮曰:「均廳事目不可闊狹,而統營事勢亦合軫念。漁場中民力不逮而廢棄,魚産之昔無今有,案付之可設簾箭處,使統制使査報廟堂,詳量決給,以爲軍民兩便之道爲便。」諸臣議同,從之。
3月21日
[编辑]○丁亥,命兩銓講究疏通庶類之方,著成節目。敎曰:「昔我宣祖大王之敎曰:『葵藿傾陽,不擇旁枝,人臣願忠,豈必正嫡?』大哉聖人之言也。然我國立國規模,重名分尙地閥,許要不許淸,已有古人酌定之論。頃年臺閣通淸,實出於先大王之苦心,而以其事多掣礙,反歸於有名無實,半上落下。噫!匹夫含冤,足傷天和,況許多庶流,其麗不啻幾億,則其間豈無才俊之士,可以爲國需用?而銓曹旣不以通淸侍從待之,又不以奉常校書處之,進退俱難,疏滯無路,枯項黃馘,其將駢死於牖下。嗟彼庶流亦我臣子,使不能得其所,亦無以展其抱,則是亦寡人之過也。其令兩銓之臣,就議大臣,所以疏通,所以奬拔之方,另加講究。文而至於某官,蔭而至於某官,武而至於某官,酌定其階梯,以存等威,消詳其節目,以廣仕路。」吏曹進節目。〈庶孽枳塞,卽我東獨有之法也。始因一人之建議,終成百年之痼弊。雖有才學拔萃之士,率皆廢棄不用,此豈上天生才之意,王者立賢之道哉?玆故先正臣趙光祖陳分庶孽之弊,先正臣李珥立通仕路之論,其他名碩之章奏筵白可按而徵。若夫許要不許淸,卽仁祖朝啓下節目,行之未久,仍復廢閣,俗習之難變,積弊之難祛,誠末如之何矣。惟我殿下追列祖欲行之志,採名臣已定之論,誕降德音,纖悉懇惻,用人才正國綱之道兩行不悖,猗歟盛哉。考稽已往,郞署州牧不一其數,雖因其地閥才學,俱非常調,而中間廢塞,非設法而禁之,特有司格而不行,仍循成習之致。今此成命,非創無前之法,實遵修舊章之意也。玆與禮兵曹長官商議槪加酌定,條列于左。一,文之分館武之始薦,依前以校書館守部薦施行。一,許要卽文參上,戶刑工三曹之謂也。蔭武自當勿論,該司判官以下之窠,雖蔭武亦當無礙,而如陵殿廟社宗簿五上司郞官監察禁都等窠,在所勿論。一,文武堂下官限府使,堂上官限牧使。蔭之生進者許郡守,有治績者許府使。未生進及引儀出身者限縣令,有治續者許郡守。一,文臣分館,雖限芸閣,直講以下窠幷無礙。武臣之都摠府訓副雖不當擧論,中樞府無礙。一,五衛將則文蔭武堂上幷無礙,武臣之虞候例許之。一,今玆條列,只帶常例恒規之謂。若其文識行誼卓異者,才器政續著顯者,宜有拔例甄用之道,必待乎一世公議所許然後,廟堂銓曹稟旨施行。一,我國用人旣尙門閥,謂之均是庶類,無所分別,非愼惜之意。隨其本宗家世以爲差等之地。一,庶孽稍進仕路之後,或因嫡派之孱弱,有壞亂名分之罪,繩以以孽淩嫡之律。一,外方鄕任,則首任外諸般等任,擇其可堪者,許其參用。如有無知犯分之類,藉此紛拏之弊,自該道隨現,重繩斷不饒貸。〉 ○晝講。
○輪對。
○配金載人于白川郡,以不善督運也。
3月22日
[编辑]○戊子,以李徽之爲漢城府判尹。
3月23日
[编辑]○己丑,以黃景源爲弘文館大提學藝文館大提學。時將行堂錄,以前望點下。
3月24日
[编辑]○庚寅,召見回還謝恩正使李溵、副使徐浩修、書狀官吳大益。溵等至自燕也。
○大提學黃景源,以曾被論於洪相直,陳疏引義,許遞。文衡會圈,〈六點李徽之,五點黃景源、徐命膺、李福源、洪樂純。〉以洪樂純代之,黃景源薦也。
3月25日
[编辑]○辛卯,召對。
3月26日
[编辑]○壬辰,召對。
○召見承旨。上曰:「賓對時,兩司長官之入參古例也,而近來則每不備員,白政院察飭。」
3月27日
[编辑]○癸巳,以成天柱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義翊爲司諫院大司諫。
○晝講兼行次對。大司諫李義翊啓言:「文衡圈點,何等重事,而當薦之人,如有不可當之事,則至有前前大提學,牌招擧行之事矣。日昨文衡圈點時,大提學黃景源以再被改正之人,不顧處義,恬然冒當。其人雖不足責,而今當一初淸明之時,其在懲勵廉恥之道,決不可置而不論。請前大提學黃景源削職。」不允。
○召見冬至副使鄭好仁。正使朴明源因事罷,只副使復命。特敍明源,召見慰諭。
3月28日
[编辑]○甲午,召對。召見時原任大臣纂輯堂上。左議政金尙喆曰:「入侍坐次,奉朝賀則以以東爲上爲宜,臣意則當以西爲上,宜有一定之規矣。」上曰:「奉朝賀言是也。」
○宗薄寺續修《璿源譜略》以進,敎曰:「旣建奎章閣,當奉安《譜略》。本寺堂郞,與本閣堂郞,擇日具儀仗,奉安于奉謨堂,定式遵行。」翌日奉安如儀。
3月29日
[编辑]○乙未,親押孝明殿朔祭祝。
○《明義錄》成。摠裁大臣奉朝賀金致仁等,具箚子以進,箚曰:
霜氷之漸,始於辨之不早,得失之患,終於無所不至。聖人之閱理甚熟,慮事常遠,故其爲言深微痛切,信而有徵,可不鑑乎?嗚呼!惟我殿下躬睿聖之姿,居正體之地,毓德春宮垂二十年,宗社之屬托素定,臣民之愛戴普切。肆惟我英宗聖祖,以大耋之齡,軫萬幾之重,監于故事,詔以代聽。堯倦舜攝,允協天人,以時則可,以名則正。而惟彼一種妖凶,爲鬼爲蜮,爲螮蝀爲梟獍,謂聖候可諱,謂大策可沮。恃奧援之旣固,覬國柄之久竊,表裏煽動之跡,首尾和應之情,一綻於筵奏,再闖於章牘,卒爛漫於密室酬酢,私札往復,而居然與辛壬諸逆同一腸肚,當時國事,思之懍然。倘微我聖祖之至慈至明,我殿下之盛德偉度,則國安得有今日乎?臣等伏讀內下日記,自乙未二月初五日至丙申二月二十八日,益聞其所不聞,益知其所不知,言言骨驚,段段心寒。嗚呼!我殿下閱歷艱危,至於此極,而乃臣等漠然不知,恬然度日,曾不能一效沐浴之義,早杜禍亂之源,臣等之愚迷稽緩,萬死而有餘罪矣。所賴一介宮僚,乃心王室,仗孤忠於賊焰鴟張之際,翊聖躬於國勢岌嶪之日,密勿開道之誠,慷慨扶護之功,眞可謂支廈之一木,擎天之隻手,而重臣一疏,又有以轉斡危機,贊成大計,使賊謀莫售,邦運回泰。此前後凶徒所以必欲甘心於一二臣,而剪除戕殺之計,日深日急,終自陷於劇逆大憝,而莫之逭者也。夫危社稷者爲逆,故扶社稷者爲忠,任保護者爲功,故害保護者爲賊。蓋自聽政以前,直至御極之後,端緖層生,情節畢露,釁起於擠軋異己,而惡至於讎視君父,罪始於交通宮禁,而禍幾於顚覆邦家。厚、麟之奸旣折,則衛上之功益大;恒、簡之款旣輸,則先事之忠益著。此誠忠逆之一大案,而義理之一大關也。今幸天道孔昭,國人齊討,加以鈇鉞,載之丹靑,有耳目而具心腸者,孰不知此輩之爲亂爲逆?而惟其窩窟深暗,機謀陰秘,醞釀之源委,排布之脈絡,雖在廷諸臣,亦容有未能細悉而明知,而況踈遠之人乎?且今番諸賊,專出於戚聯貴近,世族巨室,附麗而主張者,亦多是出入淸要,上下言議之徒,漸染旣廣,誑惑必多。今若不發揮光明之義理,劈破凶邪之情狀,使如日月之懸,雷霆之震,則誠恐時日寢遠,聞見或訛,懲討之義漸晦,而翻覆之計復萌也。今此纂輯之命,蓋所以立君綱、正人心、明逆順、敍功罪,嚴其名分,峻其隄防,使爲臣子者曉然知天常之不可侮,王法之不可干。稔惡者雖强必禍,懷忠者雖危必福,緩聲於討罪者,自歸護逆,誠心於推功者,乃爲向國,咸有以痛憤讎嫉於旣往,懲懼感化於方來。秋殺春生,一擧幷行,義之盡仁之至也。臣等受命祗懼,夙夜編摩,先以《尊賢閣日記》表諸卷首,以尊其體段,次以《政院日記》序其月日,摭其事實,節其文字,以該其始終,參之金吾文案,以悉鞫情,間以朝廷疏啓,以見國論。每段之下,輒附論斷,以倣古史氏誅貶之義。編輯規模一依《闡義昭鑑》,而凡例大義,悉稟睿裁。設局四朔,始告訖,書凡三編。臣等謹拜手稽首封進焉。
批曰:「嗚呼!寡人之有今日,荷先大王天地之恩也。『名雖祖孫,實則父子』之敎,每一思惟,有淚被面。我先王止慈之情,卿等之所共知也,而我先王以聖神之姿,享倦勤之齡。彼一種不逞之徒,敢欲滓穢於太淸,始以患得失之心,終至讎視貳君,危逼儲位。寡人不能仰奏先王者,以恐妨於靜攝也;先王之未及俯燭奸情者,以常在於靜攝也,凶徒之交煽於內外者,亦以乘間於靜攝也。眇予寡人坐受其困之狀,已詳於內下日記,更不忍泚筆,而宮省事秘,戚畹勢大,大臣不得知,公卿不得知,士庶人亦不得知。當其時也,惟一介臣洪國榮入而飮泣,出而沫血,誓不與此賊共生,保護予躬,逆折奸萌。惟臣鄭民始焦心竭誠,矢死靡他;惟臣徐命善尺疏叫閽,轉危爲安。此皆樹百世之綱常,明天下之義理,可以俟聖人而不惑也。卿等思欲明亂逆之源,請以書闡之,尊君父討亂賊之道,可謂備矣。嗚呼!大獄纔鋤,人心靡定,巨室就戮,國勢罔涯,在莒之義,解網之仁,宜乎兩行而不悖。卿等亦毋以巨魁之已誅而弛心,斯編之已成而忽慮。噫!雨露霜雪,固是人君之造化;隄防義理,實爲臣子之常分。益堅乃心,永我邦家,深有望於卿等。」仍召見進書諸臣摠裁大臣奉朝賀金致仁。致仁等曰:「冊子已成,義理大明,自今以後,中外臣民,莫不曉然知天常之不可侮,王法之不可干。實宗社無彊之休矣。」國榮曰:「臣有平日所蘊,敢陳一疏,欲明本心矣。」命讀其疏,疏曰:「嗚呼!向來之事,尙忍言哉?禍煽於宮省,變起於戚畹,四百年宗社,其將稅駕無所,思之骨靑,念之膽掉。方其時也,殿下之危,可謂岌乎殆哉。嗚呼!我英宗大王以止慈之情,重以日月之明,奸賊莫售,凶徒自敗,於乎不忘天高地厚,亦惟我王大妃殿下,以姙姒之德,念宗國之重,保護我殿下,撫愛我殿下,集慶湯膳之際,未或跬步而暫離,永善醞釀之時,必於辭氣而先察,逆折禍萌,丕贊大策,此則大臣公卿之所不知,朝廷八方之所不聞也。惟殿下涕淚而下敎於臣,惟小臣掩抑而承聆於殿下者也。日月雖久,怳然如昨。慈覆之恩,莫大之德,可與英宗大王匹美於萬世,有辭於天下。方今諸逆就戮,義理大明,大臣諸臣,迭請編書,以垂來後,是書也卽不刊金石之文也。豈徒然哉?臣奔走夙夜,未預纂輯之役,編成之後,取而見之,箚本之下,伏而讀之,無狀賤臣姓名,居半於其中,巍然爲保護之主人,噫嘻!此何事也?當殿下孤危之日,苟有秉彝之心,孰不沫血切齒,不與賊共生?而特以臣夤緣倖會,跡參僚屬,有人所不知而知之者,有人所不聞而聞之者而已,何有尺寸之功,補益於宗社之危乎?其早夜焦心,拚死衛君,臣不如鄭民始也;手樹綱常,只知國家,臣不如徐命善也。此皆聖明之所俯燭,賤臣之所仰奏者也。嗚呼!無功而曰以有功,上失其政,無功而自以有功,下誣其身。天地神明,臨之在上質之在傍,臣豈敢开辭例讓於殿下之前哉?局役已訖,刊布在卽,臣之蘊抱者,不陳於今日,而更何待乎?嗚呼!王大妃殿聖德如彼其盛,未遑闡揚之道者,蓋殿下有所待矣,而是書之編,箚箋之間,在下者安可不一語揄揚,以答我聖母之恩乎?伏願殿下,將臣疏本,下詢於纂輯諸臣,思所以發揮於篇首,以光聖孝,仍刪臣名之太過分數者,以嚴書法焉。」批曰:「東朝保佑之德,予豈無表揚之心,而仰體撝謙之盛意,未及一諭於朝廷矣。卿之歸美之忱,揄揚之誠,若是懇至,益感予衷。當令纂輯之臣,如卿所陳,謹書於編首。至若疏中辭巽,是豈卿之可以讓於人者,而予之可以私於卿者?噫!非卿曷予有今日?且觀本編,則褒卿之功,美卿之忠者,自是一世之公議,卿何庸辭焉?」印訖,摠裁官金尙喆等具箋以進,箋曰:
討亂懲惡,鈇鉞所以行天誅,摭實纂言,簡冊所以定國是。亂賊從玆知懼,倫彝賴以益明。自昔國家凶逆之萌,多在聖神授受之際。安老托保護之論,釀成凶國之圖,耉、輝肆危逼之謀,馴致滔天之禍。始也投間抵隙,欲濟己私,終焉干紀亂常,自底上犯。粤若再昨年代聽之命,寔在先大王倦勤之齡。慶一人之元良,至論紫袞之故事,妨庶務於靜攝,每歎丹扆之强臨。閱歲之愆度彌留,蓋緣五十載勤政。列聖之舊章是述,爰命大小朝分勞,猗文顯之武承而愛戴,厥惟久矣。若堯老而舜攝,顧事勢容可已乎。惟儲德夙著英明,伊凶徒積有畏憚。義理洞見其頭腦,邪說無地自容,鬼蜮畢露其肺肝,睿鑑如日斯照。凡朝著濁亂之罪人,孰不知?若宮省糾結之蹤,上所獨悉,雖大聖含弘之度,不見幾微,以小人伺側之奸,自生疑懼,所以戚聯王室之輩,敢懷讎視儲宮之心。漢梁冀之深忌主明,遂長跋扈之志,宋彌遠之自知己罪,轉蓄不軌之謀,倡訛言而惑中外之聽聞,靡所不至,布私人而察禁奧之動靜,將欲何爲?故當成命之誕宣,益圖大策之力遏。逆麟則地處肝腑,席乃兄之餘威,賊厚則天生奸妖,挾其母而同惡。藏禍心而逞沮格之計,至曰:「不必知者三。」憑幽逕而主翻覆之謀,蓋其罔赦罪非一。氣勢之所驅使心腹爪牙,言議之所關通,鷹犬嚆矢。居然雲妖之幻出,繼以淵疏之闖呈。做溫室隱暎之言,欲爲除宮端之地,感瀛館吹噓之力,遂敢謂國邊之人。至若恒烈、相簡之凶,已著大北己巳之說。疑越點而公肆怨懟,積漸蓋有由來,論《宋史》而潛售脅持,私獻猶屬餘事。網打戕殺之計,趾、纉難爲弟兄,機關陰慘之書,輅、善俱是姻婭。或囊疏而募頤指之類,自來東西跳踉,或掌兵而托肝膽之交,底事昏夜出沒?雖其改頭而換面,悉是連肚而共腸。駭機迭出於在儲之時,噫其殆矣,陰謀益彰於御極之後,思之懍然。幸諸賊咸服其辜,有今日伊誰之力?翊震儲於永善醞釀之際,藹長樂之至慈,廓乾斷於群凶沮遏之中,偉大行之宏度。時亦有一二臣貞亮,永綏我四百年宗祊。隻手擎天,左右宮僚之夾輔,一疏叫閣,慷慨司直之孤忠,而泰磐奠安之功,實由上下之調護,抑隨機處變之道,莫非聖明之彌綸。迨玆懲討之行,尤急闡明之擧。肅天威於五用,金吾之鞫案可徵,樹人紀於千秋,石室之史牒斯在。然惟牖群蒙之要,莫如裒一通之書。戚里勢張,尙多餘讋,宮闈事秘,有難盡知。斯廷臣之建言,奉聖旨而開局。首揭內藏日記,譬則《春秋》經文,間附筵話廷章,取諸《昭鑑》凡例。劈破其窩竇蹊逕,旣援本而塞源,刊落乎附麗脅從,且含垢而藏藪。凡厥含生秉彝之類,擧幸披霧而覩天,雖彼怵勢懷恩之徒,尙亦發蒙而去蔽。建天地而不悖,貫金石而靡渝。恭惟主上殿下,以上聖姿,處至艱會。睿智超詣,寔資動忍增益之工,天休篤棐,誕啓光大悠久之業。乃以懲前毖後之意,深軫明理正義之圖。寓筆法於大書特書,魑魅魍魎之莫逃情狀,囿世道於會極歸極,霜雪雨露之幷施恩威。伏念臣等俱以庸愚,濫叨編輯。命攝之遺旨惻怛,於乎不忘沫血之輿情激昻書之惟謹。編摩之勞粗效,敢曰爲此頗詳?逆順之分大明,孰不顧名思義?嗟人心之久溺,忍言當日之鴟張?炳天彝於將湮,庶作百世之龜鑑。玆當獻御,徒切兢惶。所纂《明義錄》三篇,謹隨箋以聞。
命分藏于章閣及五處史庫。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丙申朔,親行朔祭于孝明殿。
4月2日
[编辑]○丁酉,親押孝明殿夏享祝。
○召見纂輯堂上金鍾秀。敎曰:「聽政陳賀,實是先朝盛擧。先大王御景賢堂,受聽政陳賀,命予坐景賢堂,聽政朝參,受百官賀,其時節目,異於己巳代理之時。東宮受賀,不用朝服,而特命用朝服,樂則設軒架,儀仗用法駕。至於各營隨駕,亦依隨大駕例,命撤御榻花,使諸臣簪之。春桂坊及承史侍衛,分東西班,樂奏九章,每一節獻盞。又命予出坐廳事,使之饋饌,諸臣醉飽。此時盛擧,《政院日記》所載,甚疏略,《明義錄》纂進時,不可不詳載。」仍命問于其時宮官,備敍聽政時儀節。
4月3日
[编辑]○戊戌,親行夏享于孝明殿。
○命左議政金尙喆董視元陵修改之役。時閱月旱乾,莎草枯損,尙喆竣事復命,上召見。尙喆奏曰:「謹按《健元陵誌》,肅廟丁卯,故相臣閔鼎重,奉審本陵歸奏曰:『陵洞口有舊池,年久壅湮,請以各陵卒,每年修治,道臣奉審狀聞。』其時聖祖措辭賜批,此地開鑿,初非偶然。昔年聖敎,若是申嚴,而近又廢閣,誠甚慨惜。請遵丁卯下敎擧行。」允之。
○召對。講《史記評林》,至殷本紀,命諱殷湯名。
4月4日
[编辑]○己亥,晝講。
4月5日
[编辑]○庚子,朝講兼行次對。左議政金尙喆啓言:「慶尙道觀察使李衍祥巡到晋州,右道兵馬節度使趙圭鎭,不爲前導,棍治兵裨,則圭鎭稱病徑歸。衍祥馳啓請罪,而圭鎭亦對啓,至有道臣罪狀,令攸司稟處之請,事極駭然,請圭鎭罷職,道臣巡到時,帥臣祗迎敎諭書,而無前導之例,請道臣推考。」允之。又啓言:「江原道觀察使金履素,以伊川、安峽稅大同米,運致於長湍皐浪浦,遠輸有弊,依年前以錢上納,請永爲式。此事因察民隱御史書啓,雖以特恩,只施當年,不可援以爲例。請寢之。」詢于諸臣。右議政鄭存謙等曰:「大同則或隨時闊狹,而田稅惟正之供也,不可許也。」敎曰:「本道年事告歉,今年大同則依請施行。」尙喆又啓言:「全羅道觀察使李普行,以曾在甲寅改築全州府城堞,措置近萬包米,名之曰守城穀,設倉糶糴,爲緩急之需。辛酉以後本府會付穀中,各項用下,取用於此穀,見存者只是二千餘石。費用漸廣,支計無策,守城穀移下,代萬餘石,以各邑常賑穀,移劃還付爲請。請以八千石劃給。」從之。江華留守金鍾秀啓言:「本府觀武才,十年一設,有先朝成命,而不行已近三十年,今不可遽議。請於觀武才當行之限,以別試才,稟旨設行。」從之。都承旨洪國榮啓言:「將臣入侍,出於朝紙,則外人不無驚動之慮,此後則以實職或軍銜書頒爲便。」從之。
○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李文德狀啓言:
臣於昨秋例當操鍊,而營邑鎭船隻只十九艘,哨隊未滿三司,行陣不能成樣。故謹考前例,則二去丙寅,水軍節度使申鍒狀請,本道旣分左右界,長興戰船及其他邊將,康津境四鎭,竝屬本營,庚午因御史沈季良別單,以往來之有弊,還屬右營。其後又因御史權尙游書啓,長興戰船,會寧浦戰船一隻,屬之本營,而當初四鎭之乍屬旋移,雖以陸路往來之遠近爲口實。行船之際,向本營則無險濤,向右營則有險濤。舟師便否,當論水路之險夷,康津境馬島、薪智島及古今島、加里浦等四鎭,一依左右分界,請移屬本營。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此事之乍屬旋移,屢次變通者,以其水陸遠近不同故也。今又銷刻,徒傷事面,令道臣往復統制使,狀聞稟處爲宜。」從之。
○以鄭弘淳爲宣惠廳提調。
○削前大提學黃景源職,從臺啓也。
○削前執義洪啓能抄選之名。特擢執義金亮行爲戶曹參議。大司諫李義翊啓言:「《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小人之情態不一,有奸險者,有凶譎者,奸險易露,其害速而小,凶譎難測,其害遲而大,終至於禍人家國而後已。今當一初之會,朝著淸明,鬼蜮之徒,宜莫衒於日月之下,而乃有凶徒,文飾奸言,如賊鑴者,主張邪論,熒惑群心,如載興者,卽前執義洪啓能是也。啓能素有狂疾,爲儕流所棄,則其親切者,勸送郊外。旬月之後,忽然爲儒者貌樣,人皆絶倒。特以歲月稍久,所親出力,又忽然爲抄選。其愚濫之習,由是漸長,狂易之疾,隨以漸痼,猖披縱恣,無所不爲。强作不忍之行,盜占虛譽,肆爲駭悖之論,自許俊氣,此在渠猶屬薄物細故。向來一種不逞輩,自知不容於士論,隱然推啓能爲窩主,渠亦掀髯箕踞,自以爲莫我若也。於是乎大北之論,慫慂恒、簡,追崇之說,恐動儕流,甚至於日後國洞之世,啓能爲右相,金相翊爲鶴南,相簡爲文衡之說,狼藉於世間,流入於宮禁,有耳皆聞,無人不知。殿下亦嘗俯聞於當日濁亂之徒矣。彼厚賊,聽政以後,逆節益彰,而其前氣勢頓長於李潭秉銓之日。潭是啓能之私人,指揮牢籠,惟意所欲。麟賊之凶,亦著於聽政之初,而當時恃以自肆者,亦啓能是也。聲氣暗結於厚謙,禍福相須於麟漢,其綢繆之跡,至於起舞而難掩矣。且其厲性天賦,麤習日長,凡有自好之士,不附之人,無不攘臂詬罵,俚辱相加而後已。見者側目,聞者隱憂,亦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今則諸賊旣鋤,未破者窩窟,大義旣明,未拔者根柢也。其在明國是定人心之道,決不容但已。請啓能拔去抄選,削去仕版。」依啓。又敎曰:「此山林濁亂之事,予亦略聞其槪。至如靑魚之不頒,謂以醴酒不設,誠亦陋矣。不冠見客,俚辱相加,猶屬細事。權門勢家出沒閃倐,譸張凶論,無所不至,至於起舞而極矣。恒、簡輩,亦於予前,或稱進善,或謂新村,未嘗一呼其姓名,其爲窩窟爲根柢,從可知也。載興輩皆已就法,而如啓能之不可置覆載之間者,尙今偃息,蓋當時窩窟之深,根柢之固,此可見也。若夫眞箇山林之士,則宜高其官秩,以盡招賢之禮可也。」仍有金亮行特擢之命。
4月6日
[编辑]○辛丑,召對。
○召見纂輯堂上金鍾秀、兪彦鎬。上曰:「撰次時,惟輕者宜拔之。大抵歲月稍久,程法不重,則或有非分希覬之慮,苟欲謹嚴,莫如詳審於初也。此所謂嚴隄防也,纂輯諸臣,須知此意。」
4月7日
[编辑]○壬寅,召對。召見監市御史沈豐之,詢北關災形。先是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金相玉狀啓言:
北靑等三邑之界,有地名天坪者,東西廣袤殆近百里。流民聚居今爲百餘戶,至於設倉糶糴,而中有捷路,三、甲之人由是往來,宜設一鎭,將要路報警,庶有緩急之恃。
命道帥臣,商量便否以聞。道臣以爲,疊嶺險阻,帥臣以爲,間路坦夷,語多參差。更命沈豐之監市之路,詳審形便。至是豐之歸奏曰:「天坪捷徑,自甲山通咸興,驟看似平地。四月雪下,七月霜降,民如鳥獸,聚散無常,嶺路高岌,洞勢幽險,帥臣所謂坦夷,未知何所據也。脫有緩急,賊路之捨厚峙取元川,恐是當理之外。而厚峙、天坪之內、長嶺之北累百年長養之木,或火或伐,所見寒心,朝家宜有禁飭也。」詢于大臣。領議政金尙喆曰:「別設鎭堡,恐難輕議。而此卽南兵使所管轄,嶺路之湮,樹木之禁,俱是帥臣之責,請嚴飭。」從之。豐之又奏曰:「關北卽尙武之地,而南北關武科出身,決科之後,無歸屬處,請依親騎衛例,千人作隊,分屬於監營及南北兵營,號曰別親騎衛,每年三處都試居首者,陞差北道萬戶或權管,可得千餘勇健之卒,允合激勸收拾之方。大臣以御史所論,儘有意見,請許施。」遍詢諸將臣,仍命道帥臣,商確成節目,行之。
○召見伴送使李徽之,徽之送勑復命也。
○罷禁軍別將李敬懋職。以敬懋爲捕將而夜禁解弛,京兆以失火草記,而捕廳獨闕,齋殿布帳有偸裂之患,而禁軍宿衛殿廊,不禁雜人,三罪俱發也。
4月8日
[编辑]○癸卯,朝講。時有昌德宮修理之役。侍讀官趙時偉曰:「王安石謂:『水旱堯、湯所不免。』此非正論。方今旱災甚酷,昌德宮修理,雖出於不得已,仍舊修補,更勿新建爲宜。」敎曰:「昌德宮修理,猶屬土木之役,玉堂所奏,予甚嘉之。方今旱災孔酷,修省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姑爲停役,待秋擧行。」
○安置洪啓能于大靜縣。兩司〈大司諫李義翊、掌令金致九。〉啓言:「啓能之罪,可勝誅哉?凶趾妖簡,羽翼自成,逆厚賊麟,聲勢相須,不逞之輩,邪說凶言之傅會鼓倡,脅持逼迫,莫非啓能之所爲。當代聽命下之日,賊魁之內外沮遏,升木之猱敎之者誰也?樂禍之跡,難掩於起舞之時,無嚴之心,已露於醴酒之說。此不嚴討,亂賊無所懲畏,請絶島安置。」依啓。校理趙時偉、沈煥之啓言:「啓能罪案中大北之論,慫慂恒、簡,追崇之說,恐動儕流,日後國洞之世,啓能爲右相,金相翊爲鶴南,相簡爲文衡之說,狼藉世間,流入官禁,皆啓能罪案之極凶最大者,而旣登諫長之初啓,反漏今日之合啓,請入侍兩司諸臣竝推考。」命勿推。
○命抄啓御史可合人,備邊司以李秉模、宋煥億、朴宗來、李在學、沈煥之、朴天衡、趙時偉、沈念祖、鄭志儉、金憙等十人啓。
4月9日
[编辑]○甲辰,行專經文臣殿講。兩司〈持平成鼎鎭、正言安廷玹。〉合啓:「請絶島安置罪人啓能,先施荐棘之典。」批曰:「前後筵中,予之爲啓能所脅持所牢籠之意,縷縷下敎,執法之地,固不當若是其泛論,殊極慨然。然律則加律,依啓。」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蔡濟恭爲奎章閣提學。
○諭戶曹參議金亮行曰:「予以爾爲宿德重望,特擢通政階,仍授戶曹參議。是豈縻以官爵,有若虛禮然乎?誠以欲致朝端,共論治道也。今方國事板蕩,世道泮渙,定國是而鎭世道,輔予不穀,永我邦家之責,深有望於如爾在旌招之列者。亟回初心,幡然登途。」
○特遞吏曹判書徐命善,軫其勞瘁也。
○司諫朴天衡、掌令金致九、獻納李昌漢、正言李敬一等,以啓能啓語失當引避。校理朴宗來、副修撰沈煥之等,聯箚處置曰:「聲討凶賊,失其肯綮,請遞差。」又曰:「臺啓事體何等嚴重,而任自刪改,不議於初發之長僚,當該臺臣削職。大司諫李義翊,初不照檢於閤外,亦復泯默於讀奏之際,不可無警。請從重推考。」批曰:「處置依施。末端所陳得體,亦依施。」成鼎鎭、安廷玹,以詣臺臺臣,削職。
4月10日
[编辑]○乙巳,朝講兼行次對。
○以鄭弘淳爲吏曹判書,金普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昌運爲三道水軍統制使。
○諫院停尹蓍東、韓命周之啓,命周配絶島。
○兩司〈大司憲鄭一祥,正言趙時偉。〉合啓,請啓能依律處斷,不允。又啓言:「啓能加律發啓之際,以合辭之意,發簡於入直玉堂,則謂:『以合辭體重,不可施於堂下三品。』還送簡通。實緣臣等言輕未孚,請遞。」批以勿辭。
○召對。
○大提學洪樂純,以次點行公之非故事,主薦人之被論見削,連上辭疏,賜批許遞。命入前望,以李徽之代之。
4月11日
[编辑]○丙午,召對。
○召見進香正使鄭尙淳、副使宋載經、書狀官姜忱,辭陛也。
○都堂錄〈左議政金尙喆、右議政鄭存謙、吏曹判書鄭弘淳、左參贊李重祜、大提學李徽之、吏曹參議兪彦鎬、吏曹正郞李秉模。〉六點金憙、沈念祖、鄭志儉,五點李迪輔、林濟遠、南鶴聞、金履鏞、金方行、姜忱、朴祐源、尹致性、尹尙東。〈沈念祖、鄭志儉吏曹錄。〉 ○特放島配罪人尹蓍東,以有老親也。
○設增廣文科覆試。
4月12日
[编辑]○丁未,晝講。
○校理朴在源違召。敎曰:「新錄後舊錄之輒事引避,必欲空館而後已,不特事欠誠實,處義無或貿貿乎?始自宣、仁朝至于先朝戊寅,堂錄凡八百有餘人,當日除拜者只是十二人,其外率皆經月而踰歲。又或周年而除拜者居多,可知其舊錄之不卽圖遞也。且新錄俱是新進,自當循序而進,何必忙忙除拜,有若交替者然哉?舊錄玉堂,無端引避之呈告辭疏,竝勿捧。」
4月13日
[编辑]○戊申,晝講。
○敎曰:「歲首特下綸音,咨訪人才者,豈欲徒事觀瞻而然哉?諸道薦狀畢到,須卽調用,試其能否,予則以爲實政。申飭銓曹。」
4月14日
[编辑]○己酉,召對。
4月15日
[编辑]○庚戌,安東幼學姜晋煥等上疏曰:
昔我皇明之所以字惠吾東何如也,吾東之所以父母皇明又何如也?而不幸丙丁之間,迫於治亂之數,以致天地之翻覆,其所以報答皇明,永有辭於天下後世者,不能無遺恨。然天未嘗不愛斯人,於是乎篤生大賢,以眇然一人之身,任萬古綱常之重,而吾東之能免夫被髮而左袵者,亦幸有所賴焉。若先正文正公金尙憲豈非其人耶?蓋當天啓丙寅,毛文龍之譖間本朝,本朝將得罪於天下,尙憲赴京陳奏,夬蒙昭晣,大被皇上之褒嘉。至丁卯本朝之被兵也,又呈文兵部,乞出兵直擣虜巢,兵部覆奏曰:「金某呈到臣部,讀之未竟,不覺拊膺。」皇上遂命將選銳,以掣虜後,雖師出後時,而我之拱北之誠,猶足以暴於天下矣。及至丙子之扈從南漢也,每陳一意固守之計。上曰:「今將何恃。」對曰:「天道可恃。」廟堂之草國書,不勝憤激,遂痛哭裂破,仍又入對曰:「今日君臣上下,誓心死守,豈無爲殿下效死者?若天不悔禍,則歸見先王無愧也。」旣退遂決自靖之計,六日不食,又自經幾殊。及南漢圍解,出自東門,往入安東鶴駕山中,結芧數椽,扁以木石。居常鬱悒,嘗答人書曰:「今日之義,惟當蘄知於後世之叔度耳。倘聞有復讎雪恥之議,雖在九原,猶有生氣也。」叔度其字也。又上疏於仁祖曰:「寒暑不徹則裘葛不可廢,敵國未滅則戰守不可忘。伏願益勵薪膽之志,增守保障之地,毋信一時之要盟,而過恃虎狼之仁,毋忘前日之大德,而輕絶父母之邦。臣每念先王萬折必東之奏,未嘗不流涕沾衣也。」及聞我師之入錦州,瀝血封章,開陳大義。遂致賊臣慫慂,身陷不測,幽囚雪窖,危辱萬端,而志義澟然,終始不撓。及其全節東還,聲名日益高,道義日益隆,人紀賴以植,斯文賴以存。至於孝廟之初,相與期以事功,雖天不憖遺,志業未就,而至今東土之人,不忘尊攘之義者,寔賴其功。是以門人先正臣宋時烈,題其墓曰:「我東自箕子數千年,而有鄭囿隱彝倫旣敍。及至于本朝,又儲積胚胎,以生先生,以當一治。故先生其質淸而明,其氣剛而大,其志高而潔,其行方而直,所學正而精,所養深而厚,卒以明天理正人心,以繼箕子、圃隱之統,則天意之所在,其亦昭昭矣哉。蓋聞大明之末,禮義先亡,遂至陸沈而不救,然則天之所以生先生,不專爲我東也。而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固將推之而無不準矣。」嗚呼!苟非如時烈之大賢,而眞知尙憲者,孰能知斯言之稱情也哉?夫生而有功於斯道者,死而必享其崇報,古今之通義也。顧今腏食之宇,曾無專享之設,是豈非斯文之欠事,聖朝之闕典乎?況此安東一區,卽尙憲桑梓之鄕,而守義遯荒之地也?西薇之洞,三龜之亭,杖屨殆遍,一草一木,猶帶餘芬,殘崖斷壁,尙留咳唾。臣等在此鄕,每瞻木石遺墟,倍切江漢之思,而尙恨其無數間祠屋之可以妥靈而寓慕者,往在戊午年間,呈書于道臣及本府,建祠于府城之西。不料一種獷悍之徒,倡爲百般沮遏之計,荷斧持械,毁倒祠屋。幸賴我先大王處分嚴正,摘發首唱,亟施刑配之律,而伊時下敎,有:「昔淸兵圍南漢時,文正以義爭之,及林慶業入錦州,文正能爲大明上封事,精忠大節,炳烺宇宙。今諸生不有國法,恣意毁院,此亂民也。」大哉王言!載於陵誌之中,則尤可見安東之不可無尙憲書院。而特其改建之典,因循未擧,至今遺址寂寞,破礎碎礫,秪增行路之咨嗟,士林之鬱悒。則臣等雖不欲以先朝未徹之請,仰復於殿下得乎?特下明命,改建於初建之地,以示尊尙之義,則不但一方之士趨,可以風動丕變,亦將見《春秋》之義,復明於今日,而永有辭於天下後世矣。
批曰:「先朝處分之罪毁院儒,而不許復建,可仰聖意。」
○淸州進士蔡商燮等上疏曰:
洪惟我孝宗大王,以上聖之資,當九五之運,將欲伸大義於天下,時則有以王佐之才,托魚水之契,一以孔、朱之事爲己任,卓然爲百代儒宗者,則先正臣文正公宋時烈是已。至論其受正學紹統緖,至死羹墻,志義炳然,上以明聖祖之功業,下以述師門之志事者,亦惟曰故文純公權尙夏卽其人也。尙夏姿稟之傑特,道德之純備,固非臣等末學所可窺測,而自其志學之初,斂迹山林,無求於世,而能自得師,遂從時烈委己而事之,則時烈深喜吾道之有托。遂取朱子『秋月照寒水』之句,而使揭其書室,則心法之傳在是矣。及夫楚山臨命之日,以朱門之一直字,及所藏諸賢手蹟而面授之,一如朱子之於勉齋,此則以道統相傳者也。因又執手告之以朱子學問之方,孝廟志業之盛,而終之以神宗、毅宗兩皇帝之功德有不可忘,必令腏食於數間,以尊周之大義而眷眷屬托。且曰:「此後惟恃致道。」致道卽尙夏字也,此則以事業相傳者也。是以尙夏體先師之遺志,必以此爲終身自靖之道,而不幸世道變嬗,百怪層出,操戈反攻,駭機交煽。或斥其建廟曰:「匹夫之祭天子,有近於僭。」尙夏必嚴辭闢之曰:「蜀民之祭先主,楚人之祀昭王,已皆有據,曾所熟講,何不可之有?」遂就華陽之一區乾凈地,創立兩皇帝廟而俎豆之,又於廟傍,別立時烈祠宇,同日薦享,以寓一體君臣祭祀同之意,天下之大義,於斯盡矣。故昔在肅廟之召接溫宮也,亦嘗以《春秋》之義,推明當日君師之志事,反復數百言,不出於此。上曰:「至論也。」握手下敎願與同歸,而還宮之後,親製詩一絶,以寓敬慕之意。夫以時烈之大賢,而傳之以道,肅廟之明聖,而尊尙如此,則尙夏之賢,又不待言而可知也。是以一邦之士,以爲國無祀典則已,有則尙夏不可不配於時烈之廟。時烈之廟遍在列邑,陞配嫡傳,何適不可,而華陽則尤不可不享。蓋此華陽卽時烈晩年講道之所,而尙夏從遊杖屨,未嘗不在其左右。廟享兩皇帝,又非尙夏之悉心經理,則無以成時烈之志。不但傳道承統,禮宜配食,誠以尊主一義,可配於是者,決然無疑矣。當今殿下嗣服之初,揭額于萬東之祠,侑祭于時烈之廟,一時竝施,大慰士望。明道尊賢之義,旣如彼彰明,則今玆未遑之典,蓋將爲次第事乎?亟許文純公權尙夏追配華陽書院。「
批曰:」雖是書院配享體重,當商量處之。「
○敎曰:「闕內入直軍,摠府則有夜巡檢,而騎省則闕焉,其飭之。」
○將行殿試,敎曰:「殿試庭試,讀券官寫題,對讀官奉題,引議懸題古例也。載在儀註,近久廢焉,自今一遵議註行之。」
4月16日
[编辑]○辛亥,行日次儒生殿講。
○召對。
○大司諫金普淳上疏,討啓能之罪,末曰:「啓能之罪犯,一世共憤,萬口喧傳,渠何敢以常人自處?而今番大小科場,使其子姪,肆然冒赴,其姪履海參大科初試,其子信海參小科會試,無嚴無憚,亦可見矣。信海拔去原榜宜矣。」又曰:「金相翊之罪,塗人耳目,而初不明正其罪,出補外邑,固是失之太寬。鶴南之說,發於臺啓之後,尤不可無請罪,而李義翊旣發其端,不討其罪,臣不勝慨然。絶島定配,斷不可已。」相翊時以銓罰,補德川郡守也。批曰:「啓能事,爾疏旣曰一世共憤云爾,則爾之叨是任,凡幾遭矣?而未聞一言論及。今乃責備於發論之人,歸咎於三司之臣,眞所謂恕己則昏者也。信海拔榜事,科事逆案,本不干涉,爾何爲此無於法之請,以啓無窮之弊乎?」
○安置宋瑩中于薪智島,配金相翊于智島。兩司〈執義李惠祚、司諫林耆喆。〉啓言:「宋瑩中本以奸猾之性,謟附梟獍之徒,究其平生,直是麟賊之私人,而受其卵育豢養者,卽一世之所共知也。及當代聽命下之日,麟賊『不必知』之說,凡在含生,孰不駭憤?而重臣一疏,辭嚴義正,痛折其窮凶情狀,則瑩中身爲憲長,乃於筵席俯詢之下,始敢以未詳知三字,陰護麟賊。末又以深文之說,直斥重臣,其旨意之凶謫,下語之陰慘。卽是爲麟賊一死之心也。於乎!先大王以日月之明,洞燭其情狀,至以萬萬能猾爲敎,則於渠已是斷案。雖以聖上寬貸之德意,略施從輕之典,其在誅亂逆治黨與之義,不可薄竄而止。請絶島安置。」依啓。又啓言:「金相翊戚聯禁臠,地處何如?而內恃其子之勢,外結凶逆之徒,藉麟漢汲引之力,托相簡襁褓之婚,緣私逕而稱譽凶黨,假外論而陰附妖逆,其暗地綢繆,內外譸張之跡,已莫逃於淵鑑之下,而甚至於他日,渠爲鶴南之說,喧藉於一世,則所謂鶴南者,其地處果何如,而乃生此歆艶自居之意耶?此實與啓能右相相簡文衡之說,一串貫來,而其密邇宮禁,圖占日後之罪,渠焉敢逭也?當此化理淸明之日,此等奸譎之輩,不可置之於朝籍之中,請絶島定配。」依啓。
○召見增廣覆試試官。
○以徐命善爲議政府右參贊。
4月17日
[编辑]○壬子,晝講。
○以徐浩修爲弘文館副提學。
○掌令安鼎大啓言:「李潭以一種麤戾之氣,稟萬古陰黠之性,跡其平生,惟利是趨。若論厚賊之死黨,潭實爲魁,締結凶徒,濁亂一世,求之往牒,莫潭若也。若使生存於覆載之間,則養厚、泰淵之律,焉獨逭乎?請亟施追削之典。」不從。
4月18日
[编辑]○癸丑,詣昌德宮展拜于延福殿。
4月19日
[编辑]○甲寅,御仁政殿行文科殿試,取柳星漢等三十三人。〈以三題試取柳星漢策居首,鄭啓淳頌居首,金鼎國表居首。〉 ○命擧子李義存、崔守魯,令該曹嚴刑取招,旋命特放。時以嚴科場,屢下飭敎,擧子皆令分坐製進。李義存旣呈券,投袖草於崔守魯,爲摘奸宣傳官所捉。試官請兩擧子停擧,命該曹嚴刑取招。刑曹判書張志恒等,開坐東營,加刑捧供以聞,無隱情,考其試券,亦無雷同之句。及科次于奎章閣,上曰:「今日儒生事,予不能善處矣,試所啓辭,旣涉輕先,而予則知其有別般奸情,至命刑推。到今追思,初未平問,大欠審恤之道。反躬自省,不覺慙歎。」右議政鄭存謙曰:「悔悟之聖敎至此,不勝欽仰。以此心而推諸事爲,豈有不中節之理乎?」仍命義存、守魯放。
○御春塘臺,行武科殿試。
4月20日
[编辑]○乙卯,行武科殿試,取奉致遠等一百二十三人。
○命文殿試更等,三十人置之選考舊例也。又敎曰:「科試不可不嚴,遠人不可不恤。直赴武士之不得入格者,勢將退付後殿試,遠陬殘武往來之費,宜有軫念。北道殿試武擧子之才落下去,更赴上來時,依文擧子例,給草料。」
4月21日
[编辑]○丙辰,展拜景慕宮。
4月22日
[编辑]○丁巳,副校理沈念祖、副修撰朴祐源等上疏曰:
嚴科場,所以正士習也。方當一初申飭之下,士子之以所製,私相與受,大關紀綱。試所之草記,旣擧此狀,則朝家之出付有司,嚴覈得情,不可已也,而臣等伏聞,當初宣傳官執捉,往告於試所,試所卽爲草記,而及夫詰問其呈券先後,所作同異,則兩人試券,俱納天軸,句語亦不相同云。試所之未詳事情,隨卽草記,固無怪也。刑推之批,旣下於場中覈實之後,則惟允之地,何無一言仰難,使實狀有所未暴耶?至於秋堂,雖承榻敎,其在審愼議讞之道,苟有可疑之端,則或啓或奏,以俟處分,無所不可,而又何爲而輕先至此也?且刑人自有定所,士子與他又異,則東營開坐,事近無稽,有駭聽聞。承旨宜施推考之警,秋堂不可無譴責之典也。又伏聞翌日帳前,顯示追悔之意,凡係有司之過,皆歸聖躬,大哉王心!瞻聆所及莫不欽仰。惟願殿下,將此必推之於卽事卽物之間,以爲隨處省勉之資焉。
批曰:「有司之過,卽余之過,予所反省處。而東營開坐,事甚踈率,竝施重推之典。末端所陳,可不益懋其推廣之道哉?」
○晝講。
4月23日
[编辑]○戊午,晝講。
4月24日
[编辑]○己未,晝講。侍讀官沈念祖啓言:「向者臺臣論賣文者刑配,而猶漏其最甚者。如典獄參奉李載運,代述宰相子弟,冒占濫爵,進士金樂道,衒價豪富世族,坐享素封,刑法不及於此輩,則利益專歸於勢家。此而不治,國法之解弛,人心之謬惑,有不勝言,請載運、樂道照律定配。」從之。
○兩司〈大司憲鄭一祥、司諫李謙彬。〉合啓,請宋瑩中、金相翊加施荐棘,不允。
○旱。召見禮曹判書洪樂性,敎曰:「旱氣如此,甘霈漠然,言念民事,殊甚焦悶。自孝廟朝,至于先朝元年,皆有已例,四月祈雨,亦有肅廟元年之例,祈雨祭不卜日設行。」仍飭享官擇差,禁酒禁草等節。
○禮曹判書洪樂性,請景慕宮奉審,依太廟每五日奉審,從之。
○知製敎撰進祈雨祭文。敎曰:「冊祝無罪己責躬之語可乎?知製敎推考,其令改撰。」
○召對。
4月25日
[编辑]○庚申,次對。
○咸興府火,延燒三百四十餘戶,道臣以啓。敎曰:「咸興豐沛之鄕,而又是設賑之邑,宜別加軫念也。」命以管餉穀四百石賑貸之,蠲一年役。
○夜對。
○敎曰:「古例雖於登極之後,有諸承旨持公事入侍,其令復舊擧行。」近例京外公事,大朝則直徹,東宮代理則持公事入侍,故有是敎。
4月26日
[编辑]○辛酉,行專經武臣殿講,召見文武科新恩。
○祈雨于三角山、木覔山、漢江。
4月27日
[编辑]○壬戌,雨。
4月28日
[编辑]○癸亥,竄沈履之于渭原郡。副修撰朴祐源上疏,略曰:
《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蓋以彼小人者,巧言令色,心術回互,恃才挾詐,而情跡閃忽,欺人欺世。初若可使,及其仕用旣久,伎倆復作,則終必凶于國害于家,爲世道大患而後已。此聖人所以深惡痛絶,不少假借者也。吏曹參判沈履之,賦性奸慝,涉世巧密,改頭換面,千億其身。跡其平生,無非妖惡,麟賊之親査,而交誼不替於終始,申晦之狎客,而禍福相隨於得失。夫欲殺其兄而與其弟相親,已是人情之外,人辱其叔,而暗通聲氣,大關倫常之際。時移事往,洪氏又有當國之漸,則又復乞憐請婚,無所不至。外以托跡於士類,而以假聲勢,內以投心於凶徒,而以自固結,乍陰乍陽,奸譎難測,此固一世之所共知,時人之所共憤者也。不但卽此數事,於渠斷案。噫!聽政國家之大慶,而偃然不參於朝參,麟賊國家之凶逆,而其女尙留於家中。如有一分秉彝之心,則其無親上討逆之意,胡至於此哉?究厥心腸,路人所知。當此一初淸明之時,此等之人,豈容彈冠廁跡於朝廷之上?而特以天地之量,過於含包,誅討之嚴,不及黨與。不參朝參,而聖上特宥之,切姻劇逆,而聖上寬假之,甚至於屢出妖宦之招,而聖上又不問之。不徒不問,至於抹去其文案,拔之坑坎,置諸袵席,官秩愈顯,庇覆益隆,大哉聖人之心!雖出於含垢滌瑕,小才不遺,而第念野心難馴,奸肚難化。窩窟雖破,而回戀之心猶在,黨姻相依,而愛護之情難捨。今雖貌恭口是,務爲容悅之態,安知不一有事機,投間抵隙,以售其平日之舊習也哉?嗚呼!元祐諸君子之所以見欺於章、蔡輩者,以其過於信人,失於容忍,使之釀奸蓄謀,爲國家之大害也。目今凶逆略治,而人心久溺,善類尠少,而根基未固,鋤草復萌之憂,羸豖躑躅之畏,有不可勝言。此政今日君臣上下,痛祛醜類,杜絶禍萌,無自貽元祐諸君子之悔。豈可使此人,穩保爵祿,無所懲畏也哉?且伏聞李載運者,借述履之之兩子,圖占倖科,而履之之昨冬參政,力主首擬之狀,人皆知之,則載運論罪之後,乃敢冒進賓對,佯若不知,此雖於渠薄物細故,而其無嚴放恣,全無含恩畏罪之意,可推而知矣。殿下試問於卿士大夫曰:「履之君子乎,小人乎?」卿士大夫其將皆曰:「小人也。」噫!斯人之罪,人孰不知?而今尙寥寥無一聲討者,其權謀譎詐之欺蔽一世,尤可驗矣。此而不論,則方來之憂,容有其旣,而亦豈不有欠於聖朝淸化,理別淑慝之道乎?亟命銓曹,刊改履之前後淸要之任,又命該府,仍施竄流之典,斷不可已也。大凡用人之際,無以小才而有所容貸,以致覬覦之患,卽當今之急務。從今以後,必愼權輿,使此等宵小之類,不得接跡於淸明之下,毋貽臨事之悔,是臣區區之望也。
批曰:「公議如此,所請依施。」
4月29日
[编辑]○甲子,再次祈雨于龍山江楮子島。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乙丑朔,特賞朔書居末文臣安任權紙筆墨。時諸文臣多倩書,任權筆拙而自書,故賞以勸之。
5月2日
[编辑]○丙寅,以徐浩修爲吏曹參判,鄭民始爲吏曹參議,李彌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夏材爲司諫院大司諫,黃景源爲議政府左參贊,閔弘燮〈弘烈改名。〉單付三陟府使。弘燮以洪鳳漢、洪啓能之黨,被銓罰也。
○召對。
5月3日
[编辑]○丁卯,三次祈雨于南壇、雩祀壇。
○下綸音曰:「顧予寡昧,叨承丕基,夙夜寅畏,不遑寧謐。朝著未靖,而治未徯志,邦本未固,而惠不下究。每一思惟,澟乎朽索之六馬,尙是歇後語也。昨年東北告歉,幾乎顑頷,辛勤接濟,幸無溝壑之慘,而所賴今年雨暘初適,田疇有望,夫何春夏之交,閱月暵乾,一至於此哉?道臣之報,八路同然,而八路之中,三道尤甚,三道之中,畿內尤甚。麥事已判,水田亦將愆期,夏至不遠,秋成可知。命官虔禱,已至三次,間或霏灑,尙靳沛然,欲雨不雨,雲自西郊,予時仰覘,心焉如焚。諺曰:『七年大旱,無日不雨。』近者日候,無或大旱之兆歟?噫!災不虛生,必有所召。昨年之極備,今歲之極無,俱在臨御之初,皇天警告,何若是諄複丁寧,無異耳提面命,而慈父之詔迷子耶?嗚呼!寡人有罪,災在寡躬,蠢彼蒼生,于何有辜?成湯聖人也,猶以六事自責,而寡人凡主也,其所反省之道,奚止於六?而試以大者言之,則一心爲出治之原,而存養未篤,根基不立,七情最難制者怒,而省察未至,褊急是務。主勢愈孤,而稚陽未長,國是靡定,而群陰尙伏,言路枳塞,而含默成習,需費匱乏,而蓄儲無餘,誠禮有欠,而山林無幡然之望,事勢不已,而土木涉興作之嫌,紀綱之漸解而人不知法,蔀屋之呼庚而政未制産。凡此數者,苟有一焉,足可以召災而致異。上以干天和,下以拂民心,況有此數者乎?嗚呼!百官爲萬民之本,朝廷爲百官之本,又推其本,卽人主之一心是已。大抵天下萬事,有本不正而末治者,寡人未之聞也。倘欲探微而溯源,雖不外乎自省自察。思所以感回天心,轉災爲祥之道,而亦微我左右匡弼之言,其何能隨症投藥,隨事儆予哉?其令廚院自今日減膳三日。咨爾!三司之臣,勤攻予闕失,無或有隱。亦越諸道方伯列邑守宰,凡係下民之疾苦,庶獄之幽鬱,不拘恒式,或以狀啓,或以疏章,纖悉條陳,無或有蔽。又如百執事執藝而諫,古有其訓,各隨其所司之職掌,所以蘇弊而救瘼之方,其宜登聞,毋負寡人宵旰求助之意。政院代予草敎,務從懇惻,下諭京外。」政院啓言:「代撰文具也,請以所下綸音,直爲播告。」從之。
5月4日
[编辑]○戊辰,雨。禮曹以四次祈雨祭,觀雨勢設行。敎曰:「雲湊于南,淒風又至,霈意尙邈。依例設行。」
○政院以舊例,減膳時停視事稟,敎曰:「在昔避正殿時,以丕顯閣之狹窄,不得開法筵,先正栗谷以爲:『講員雖減,法筵不可停』爲言。雖避殿之時,旣有先正之論,況減膳與避殿有間?修省之時,益宜勤勵,明日當朝講。此後減膳避殿時,依例視事,著爲式。」
○召對,召見大臣禮堂。上曰:「屢行珪璧之擧,冥應尙遲,實由予誠未孚格也。孝廟、肅廟朝皆有四月親禱之例,而恐或煩瀆,姑且靜而俟之,今則勢將決意行之。北郊社稷四次,宗廟五次,卽祈雨次序,而宗廟則墨衰而入廟,心有所未安。四次則只行於北郊,五次兼行廟社,而當親祭社稷也。」仍敎曰:「密雲不雨,視天夢夢,虔禱之擧,不可膠守常例。再明日北郊祈雨祭,遣大臣攝行。」
5月5日
[编辑]○己巳,視行端午祭于孝明殿。
○朝講兼行次對。敎曰:「庶類節目,成命閱月,尙無動靜。今聞大臣,不得與兩銓長相見云。大官摠百僚,故古有九卿以下,招致立庭而責之者。近來朝綱解弛,每多抛棄,堂陛之不嚴,亦由於此。行公吏兵曹判書,幷從重推考,其令趁卽商確以聞。」〈節目見上。〉 ○大司憲李瀰啓言:「我聖上嗣大曆服,有大有爲之志,一初淸明,新化普洽,而乃者暵乾閱月,聖念悶旱,減膳之備忘,責躬之辭敎,丁寧懇惻,有足以孚格神明,感回天心。災不虛生,必有所召,消災之道,終古不一,而先賢格論,未嘗不歸之於人主萬化之原,非言之艱,行之惟艱。旣患根基之不立,則緝熙聖工,益篤存養,旣患難制之在怒;則忘怒觀理,益篤省察;旣患穉陽之未長,則培養善類,益鞏國勢;旣患群陰之尙伏,則亟允懲討,益明國是;旣患含默之成習,則廣開言路,益恢聽納;旣患儲蓄之匱乏,則休息民力,益懋撙節。山林無望於幡然,則不懈緇衣之誠,益加招徠;土木或涉於興作,則每思古聖以時之戒,益勉省約。紀綱不立,則深軫先正所云集義之喩,先使朝廷擧措,每事得當,則紀綱不期張而自張矣。蔀屋呼庚,則活民之方,當如捄焚拯溺,而《魯論》之『節用愛民』四字,亞聖之制民産三字,尤不可不深留聖念。推是以往,行一事而惟恐其或咈於天心,出一念而惟思其必合於天心,則可期皇天之降監,何憂旱魃之肆虐?惟殿下深留聖念焉。」批曰:「所陳甚是,當留意也。」大司諫金夏材啓言:「近日經筵頻開,而聖學淵深,洞貫今古,凡在講官之列者,皆不出聖學中範圍。故三晝討論,不過章句記問之間而已,尙何望輔導開益,以臻緝熙光明之域乎?古之人君,必有學焉而後臣之,故德業崇廣,輝映史牒,顧今養德丘園,夙抱經濟者,屢勤旌招,尙無造朝,有識之缺歎,容有極哉?伏願益篤誠禮,以期必致,上而裨益君德,下以匡濟時艱。」又啓言:「言路者,有國之所急也,世道之汚隆,生民之休戚,隨其開閉而判焉。近日以來,委靡成風,媕婀爲習,未聞以嘉謨嘉猷,日陳於前席。此實在廷諸臣之責,而竊恐所以來諫之道,或有所未至,受善之度,或有所未廣而然也?舜好察邇言,禹拜昌言,伏願殿下深體兩聖之至德,俾盡來言之道。」又啓言:「近者土木之役,固知出於不得已,而聖情之寅畏,已覵於旨意之表矣。仍下成命,以待秋成豐穰之後,亦庶爲遇災警惕之道。」竝嘉納。
○召對。侍讀官沈念祖啓言:「官階之驟濫,爲近來痼弊。蓋緣郞階之不由次序,直出通德,故勿論文蔭武,通籍一二年,皆至通訓。此雖與實職有間,而其爲濫叨則一也。朝家綜核之道,不可一任其淆雜。分付銓曹,痛禁直出通德之弊,其他驟占之無漸者,亦令釐正爲宜。」命飭銓曹釐正。
○敎曰:「受誓戒文,雖有不飮酒不茹葷之條,而未見不飮草之文。且所愼莫過於齋,齋之爲言齊也。故齊其不齊之心,固當主靜以致敬。而每於禱雨之時,輒以許多下屬之禁草,反致紛撓之端,況人各有所嗜,每當齋日,欲飮之心,先着胸中,不特役心之端,亦非心齋之道。此後只令禁酒。」
5月6日
[编辑]○庚午,四次祈雨于北郊。
○正言金翊休上疏應旨曰:
今日乃殿下卽祚之元年也。恭默之思,對越上帝,一初之政,懷保小民,庶幾天心底豫,邦本永固。而夫何無極之災,乃在方農之月?圭璧旣卒,霈澤尙遲。先之以減膳之命,繼之以責躬之敎,求助臣隣,辭旨懇惻。臣拜稽莊誦,有以見大聖人敬天恤民之盛意。而曰雨而雨,翹足可待。今者十條,本諸一心,則應天之實,弭災之道,殿下旣知其要矣。臣竊以爲知之非艱,行之惟艱,惟我殿下,克盡側修之方,益篤警懼之念。高拱淸禁,而若在壇壝露香之地,深居廈氈,而如聞畎畝望霓之祝,則桑林千里之雨,可得方寸之內矣。抑臣又有所憂憤者。今此明義之編,卽一部《春秋》之書也,刊役告訖,進呈在卽。而元惡大憝,尙逭極刑,妖腰亂領,未伏嚴誅。《春秋》之時,邢人無道,衛人不討,致有暵乾之災,而及其興師伐罪,天乃降雨。則今天之一霈,安知不有待於亂逆之伏法也哉?伏願亟允臺請,夬施邦刑。
批曰:「首陳當反加省察。末端事,亦當留意。」持平洪履健上疏應旨曰:
水旱爲災,雖是聖王之不免,而預費無患,實是有國之長策。今日國計,可謂言之哀痛矣。冠蓋相續,而需費竭,工役頻擧而財用耗,倉廩無終歲之計,府庫乏三年之蓄。雖欲破東而補西,無異奉漏而沃焦。如此而卒有饑饉疾疫之災,則將何以善其策而備其患乎?古人生財之道,亦非有別般奇策,不過曰量入爲出,務從撙節而已。內而錢穀出入,外而糶糴擢儲置,各命有司,會計必詳,典守必嚴,則雖當極備極無之時,亦可以恃而無虞矣。然民瘼一有所未察,則冬寒夏雨之咨,亦安保其必無乎?許多弊源,有難毛擧,而若言其最甚者,則民役之不均也,軍政之不修也,而二者之弊,皆由於實戶之漏落,丁男之容庇。卿相墳廬,士夫鄕庄,多或累百戶,小亦數十家,不隷軍籍,不應官役,終身自在,便作閒民。爲守宰者,或拘顔情,或畏威勢,莫敢誰何,而鄕曲豪富之戶,狃見其習,輒復效尤,軍額之日縮,賦役之日煩,職由於此。天地間生齒,只有此數,此偏逸則彼偏苦,理之常也。至於黃口白骨之徵,法禁至嚴,飭敎屢下,而隨補隨毁,終無了當之期,念之及此,豈不寒心?臣謂益加申飭,一遵舊制,搜括豪戶,俾無隱漏之弊,修整軍籍,亦無虛充之患,則亦可以少救窮民倒懸之急矣。
批曰:「所陳切實,而民瘼一款,適中其弊。九重深邃,何以盡燭?令廟堂分付道臣,劃卽査櫛,俾有實效。」司諫趙尙鎭上疏應旨曰:
昨年東北穡事告歉,惟我聖上,惻怛憂傷,屢下恩綸,移粟賙飢,俾窮民獲免殿屎之德意,孰不欽仰?而近聞關東流民,散而之四者甚多,至於來聚京城者,亦爲不少,此豈我聖上矜恤饑荒,使之安集之本意哉?實由於守令之臣,不能體聖上如傷之德,有以竭力而賙賑也。民戶流散最多邑守令,査實論責宜矣。且伏念先大王朝,或値凶荒之時,饑民之流散來集都下者,使有司之臣,給糧還送本土,各邑所到,亦令支給還送,俾得安頓。今亦一遵舊例,使之各還故士,而仍又另飭賑邑守令及道臣,接濟而安集,臣之望也。
批曰:「所陳亦有意見。下廟堂稟處。」
○特賞拜箚玉堂。諸玉堂〈校理朴在源副、校理沈念祖、鄭志儉、修撰沈豊之、尹尙東、副修撰朴祐源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日前備忘,一札誕敷,十條自責,警惕之念,對越之誠,藹然於辭表,有足以格天心而感神明。雖成湯桑林之責,周宣雲漢之誠,無以加此。而又況求助之敎,至及於執藝之列,臣等聯首擎讀,感涕自零。伏惟我殿下,越自嗣服,凡所以修德行仁之方,靡不用極,則宜享天心,休祥自集,而今玆之旱,胡爲而至哉?災不虛生,誠如聖諭,則修省之道,豈容少緩?我殿下聖學高明,卓越百王,其於人道分界之地,動靜交養之方,固己剖釋精微,喫緊體驗。而今於絲綸,乃以存養之未篤,省察之未盡,爲責躬之要。此雖出於聖人自謙之意,而臣知殿下非故爲立言,姑事退托,亦必自視而有所實然者存耳。至於爲政之方,古人必以立治規爲本,而後上下之志定。不然而徒欲隨事救治,觸處牽補,則雖或苟安於一時,而不足爲法於百世矣。肆惟殿下率由舊章,動責實效,一初之政,八域動瞻,其於治規,亦旣立矣,而獨未有以大振作大奮發,示以刻厲之意,責以敦朴之風,故在廷之臣,有不能濯舊圖新,猶得以懷安容私,而偸惰苟且,猶夫前日。言路者興亡所關,而讜直之言不進,食貨者民國攸係,而生殖之術未講。朝象未靖而山林無纓冠之士,工役宜亟而土木有淹時之患。以至法綱之不振,實惠之未究,何莫非群下之罪,而殿下引以爲己過。蓋出於推本溯源之聖意,而苟求其故,實由於治規之未盡立。蓋因某事致某災之說,先儒固譏其鑿,而臣亦未之學也。惟其轉災爲祥之道,則臣知其必在於實心實政之加勉焉。何則應天而無其應者,未之有也。今殿下,於心則益勉精一之工,於政則益盡立規之方,使夫戒懼之意,無間於動靜,頹靡之俗,咸歸於丕變,而雖於一語一默一事一政之間,莫不反省曰:「此果無歉於實理歟。」無歉則行,否則加勉,以至於純亦不已,與天合德,則誠意之所感通,精神之所透徹,必有以和陰陽貫金石,而災沴之消,有不足言者。惟殿下懋哉!臣又伏見傳敎,使方伯守宰,條陳下民之疾苦。噫!民之疾苦,蓋亦多矣。或貪吏侵漁,轉成謬例,或徭役偶加,仍同常賦,或軍額偏廣,或還穀不均,若此等類,各爲其邑之痼弊,其民之所苦,而守令因襲不能變通,小民怨苦無以自達者,殆不可勝數矣。宜命廟堂,另爲行會,使各邑守令,聚會父老,詢其疾苦,而列錄該邑民戶幾何,軍額幾何,田結幾何,穀數幾何,常供上納幾何,格外徵斂又幾項名色,而附論其爲弊者何事?旣係謬例,則雖甚不法,許其自首,俾勿隱諱,一一具報於道伯,道伯又論列一道之通弊,幷與各邑所報,上于廟堂,使之不得不以實應之。然後殿下與廟堂之臣,參量講究,可以蠲減者蠲減之,可以變通者變通之,而若徭役軍丁還穀之屬,用朱子所謂類會均節之法,使無偏重之患,則其於推實心行實政之道,或不無少補矣。至於幽鬱之獄,有司自當依敎上聞,而臣聞殺獄,獄之重者,雖埋葬年久之後,亦皆掘檢而成獄,其法載於《無冤錄》,而挽近以來,不許掘檢,故或屍親私和而徑埋,或事情年久而始發,則幷不得用掘檢之法,只以證左成獄,獄之不誤,其亦難矣。安知幽鬱之冤,不在其中乎?臣謂宜命有司,復行掘撿之法,此亦爲實政之一事也。宜夫庶類之定制收用,實是我聖上無物不遂之德,而日昨飭敎,似出於悶旱疏鬱之意,甚盛擧也。然欲久行而無弊,則莫若善制於其初。我國之俗,旣以族閥用人,今若以各族之庶,歸之一類,無復區別,則渠輩之稍有知識者,亦必恥之,而嫡之所枳,以庶而得通,庶則已顯,以嫡而反微者有之,則非但有混雜倒置之歎,亦必啓以孽凌嫡之弊。法如是而能久者,未之有也。臣謂當各視其嫡,而降一等,以附《周禮》小宗統於大宗之義,然後其法始可無弊矣。顧今文風之丕變,自是有國之先務。文臣之試講製述,其皆復舊,聖意所在,孰不欽仰?而三禮之書,古之所以立學設科之經也。其於家國之用,最爲緊關,而廢而不講,今已久矣。雖老師宿儒,驟問其微文末節,鮮有能對之者,殊非宋儒先以禮敎人之意也。臣謂宜於文臣殿講,三經輪次之後,勿許自願,使以三禮應講,以爲學習之地宜矣。且湖堂古規,今不可驟議,而年少文臣,僥倖一第,則不由勸課,而能自勤勵者,十未一二。臣謂宜令館閣諸臣,博選三十以文臣之可以需用者,每番二員,使之輪直於槐院,講習文史,以時考試,則是無湖堂之名,而有湖堂之實,彬蔚之化,庶可由玆而興矣。至於泮學儒生之考試勸課,古有成憲,今當文武儒講製射申明之日,文衡之輪次,國子長之月課,亦宜一遵舊法,俾皆修擧,而三十前生進之有文學可用者,亦令國子長,定額抄選,別處一齋,使之講習,若文臣之輪直槐院,而掌色之選,於是焉取之,則可以變文風,而正士趨矣。凡此數者,莫非復舊典育人才之方,而其所致效,尙猶遠矣。目今邀揚之責,惟在於銓家與臺閣,而銓選之地,旣復舊制,則臺閣之任,豈容濫叨哉?蓋臺閣公論之所在,而風化之所自出,臺閣尊然後,朝廷始可尊。亦令選部,刊去其通淸之太濫者,以爲尊朝廷惜名器之地焉。
批曰:「箚陳凡千有餘言,而起之以實,結之以實。眷眷於實之一字,言皆切實,實合時措。予實嘉之,曷不以實心做實政,以爲應天以實之道乎?首陳事,爾言非過,予病在是。第二件事甚好,下廟堂稟處。第三件事,已議大臣,當宣傳敎。第四件事,令該曹之臣,就議大臣講定。第五件六件七件八件事,各令所司之臣,或修復舊章,或爛商新制,亦爲議大臣以聞。第九件事,亦令銓曹覆啓。」仍敎曰:「職在啓沃,應旨言事,言皆喫緊,以副予悶旱求助之意,予甚嘉尙之。其宜奬而勸之,拜箚諸玉堂,各賜帿弓一張。賞不可濫,亦不必費諸武庫,以內下者頒給。」
○晝講。敎曰:「監察之職,不特糾察朝會乃祭享之班而已。大小祀典,臺監例有按視陳設,若不知規式,則何以知不如儀者乎?方當祈雨行祭,凡係禮節,尤當致謹。見任監察果皆得人乎?列聖朝賜對臺監,試其能否,可仰重祀典之聖意也。」仍召見文南武監察。
○鞫金方行。先是大司憲鄭一祥上疏曰:
前校理金方行,以敬彬之切姻,相簡之死友,腸肚相連,爲世指目。及夫相簡杖斃之後,猶不畏戢,身自收屍。相簡卽千古所無之妖逆也。渠若有一分秉彝之心,則何敢治其後事,有若匍匐相救者然哉?常時糾結死生之狀,於此可見。雖因天網之恢廓,終逭黨與之治,寧容淸選之玷汚,不念世道之憂哉?亟拔瀛錄,以嚴隄防,永削仕版,以淸朝著,而參圈之吏曹參議,主通之當該郞官,亦不可無責罰也。
批曰:「金方行事,聞甚痛駭。依施。銓曹事,何必深咎?」持平金翊休啓請金方行極邊遠竄,依啓。副提學徐浩修上疏曰:
逆簡之極惡大罪,畢露於鞫庭,昭布於耳目。凡今之臣子,莫不欲食肉寢皮,而尙恨伊時徑斃,未及快正典刑,則方行獨以何心腸,爲此絶悖之擧乎?以逆伏辜之後,猶不忍捨之,則平日之結爲死友,肝肚相連,從可知也。方行亟令王府,拿鞫嚴問,明施當律,斷不可已也。
批曰:「金方行事,可謂無嚴。古有告官而收屍於昔日受學者,而方行於相簡爲師生乎?此甚於護逆。苟無是事,雖脫空可也,不然則王法至嚴,不可不一問。所請依施。」方行就拿,敎曰:「雖以悶旱之意,姑不鞫問,許久滯囚,反欠審恤之意,開坐取招。」吏曹參判徐浩修又上疏曰:
伏見傳敎,有金方行開坐取招之命,始覺臣向日疏語,大違格例。拿鞫設鞫,元自不同,而近來臺啓中,凡係逆獄罪人,輒請拿鞫,故臣亦不能分別,依此下語,而其實則設鞫之請也。況該府之當初擧行,旣已遣都事,具格拿來,則到今只付金吾,循例推問,事面殊爲顚倒,國體亦恐虧缺。聖心雖出於守法遵請之義,而臣之本意,旣在設鞫,則如方行之負犯至重者,何可自本府開坐而已乎?伏乞卽令王府,設鞫擧行。「
命設推鞫。方行以臺疏所論,初無是事,自明納供,敎曰:」金方行之設鞫,實出於覈實之意,而渠卽名父之子也,以常情論之,必無爲賊邊之理。如養厚者,何可疑之於人人乎?設使漫漶,而欺瞞在渠爲罔赦之罪而已,有可損於朝廷之處分耶?當此悶旱之時,宜有曠蕩之澤,金方行特放,推鞫撤罷。「
5月7日
[编辑]○辛未,敎曰:「噫!近日亢旱,可謂孔酷。幾次禱雨,霈澤尙閟,出日杲杲,繼以凄風,言念民事,若恫在己。顧予微誠,豈足以仰格天心,而民事之渴悶,若此代犧躬禱之擧,有不容少緩。況敬考已例親禱之擧,自孝廟朝,至于先朝,每行於元年,而多至三四次。予之尙今遲待者,非敢慢也,特以服色之有所變改,不忍遽然命行。視先朝親行之時,抑云晩矣,此亦予誠淺之一端。不卜日當於初九日,躬詣社壇,親行祈雨祭,而宗廟祈雨,遣大臣攝行。齋官另加擇差,體予虔禱之意,必也沐浴其身,洗濯其衣,務盡齋明之道。」又敎曰:「祈雨祭,不宜便處,齋室勿爲修理。」又敎曰:「侍臣節次除之,儀仗之可以節損者,考例以稟。」
○禮曹以不行飮福禮,百官乘馬侍衛啓,兵曹以儀仗中大旗三雙,小旗二雙,金銀鐙子各一雙,銀鍼斧各一雙,副輦減,忠壯忠翊衛扈衛別將以下軍兵等,留直信地啓,皆依乙巳例也。敎曰:「軍亦民也,爲民祈雨之時,何可勞軍?訓局步軍挾輦軍禁軍,參半隨駕,御營留陣亦除。」又敎曰:「當此修省之日,宜復舊典,刑房承旨馳往禁府刑曹,輕囚竝放釋。罪名稍重者,事係獄外,得雨間保放。」
○召見大臣禮堂玉堂。上曰:「親祭時服色掣礙,用樂亦難,而舊例祈穀祭,亦不用樂。今若依此例,則服色亦豈無變通之道乎?若權從純吉,則有非周家麻冕之制也。列聖朝雖有已例,袞龍袍則有所不安,至於祭服之下裳纁色,亦未妥當。先朝乙巳眞廟世子冊封陳賀,用朝服,蓋以授受,國之大禮故也。社祭亦是大禮,服色雖不得不從吉,而冕裳纁色,用玄易之,以附麻冕之義則可乎?」領議政金尙喆等曰:「旣用冕服,則似無關於裳之纁玄,大祀用樂,特以所重有在。孝廟朝在廷之臣,必多知禮之人,而亦旣用樂,則大祀用樂,自是應行之禮也。」玉堂沈念祖曰:「禮出於情,則當於情文之間,折衷參酌,務得其中。服色用純黑,樂則陳而不作,至於冕服,則下裳纁玄之間,上裁樂通爲宜。」玉堂鄭志儉曰:「樂所以格神明,則祭祀不可不用樂。旣用樂,則又不可用祭服,至於下裳纁色,恐無害於禮意。」上曰:「此旣變禮,又無明證,爲今之計,寧失於從厚。今雖用不得已之例,而不可不博考古例,廣詢儒賢,一番講定也。」仍命諸玉堂,博考以奏。
5月8日
[编辑]○壬申,上具翼善冠袞龍袍,詣社壇,省牲省器,齋宿于大次。路過彰義宮,敎曰:「彰義宮不但奉懿昭廟,奉先朝影幀,而將爲將事之所也。其制一遵宋之神御殿景靈宮,則禮曹節目,無宮前下轎節次,甚是不察。禮堂推考。」
○朔寧郡雹。命京畿道臣,接濟被災民人。
○召見掌樂提調鄭弘淳。敎曰:「奠幣獻酌撤籩豆,皆有樂章,而近聞:『隨人行步遲速,爲樂節遲速,步遲則疊奏已奏之章,步速則間闕未奏之章。』是豈制樂之本意乎?此後則勿以行步爲節。」
5月9日
[编辑]○癸酉,上祈雨于社壇,具翼善冠黑圓領袍,用樂行祭如儀。改具布裹翼善冠布袍,還宮。
○敎曰:「顧予寡昧,豈望孚格,而昨日頗有望,今日則漠然。戒懼交中,曷可言喩?咎在一人,萬姓奚辜?減膳五日。」
○夜對。講《陸宣公奏議》,侍讀官鄭志儉曰:「《陸贄奏議》,此狀爲最。納諫之美,雖中主亦豈不知?而惟疑其指過惡而取名,故拒而不納,斥而罪之。夫諫者之心,出於指過,而取名者,亦或有之。然若以指過而拒之,則不指過者,將亦不敢言矣,惡其取名而罪之,則不取名者,將亦不敢進矣,此最可懼者也。殿下今日求言之敎,出於至誠,言之不進,群下之罪也。而益懋聽納之量,以爲聖益聖之方,臣之望也。」上曰:「言甚切至矣。」參贊官兪彦鎬曰:「歐陽脩之言曰:『欲知君子小人,當於順旨逆意上求之。』蓋以利害言之,爲人臣者,務爲容悅,以適君心,則爵祿富貴,凡係利己之事,可以無求不獲。而況後世,則與《春秋》之時有異,旣不可以之梁之宋之楚之齊,而四海一國,天下一君,則居其國食其祿,何苦爲犯顔力爭,觸忤厭苦之事,以自取敗哉?若是者目中只見得一箇道理,不復知有顧瞻計較之私,而直前做去故也,此所以爲君子者也。然孰不知君子之可親,小人之可遠,而惟其逆遜之際,愛惡分焉?如德宗之造塔,以其所欲也,公輔之表奏,以其所不欲也。上之所欲,或爲下之所不欲,則於是乎扞格而疑怒生,疑怒則乖激,乖激則愈言而愈不入矣。是由於視聽昏而見識蔽,不能忘怒以觀理,取人以爲善也。故贄之言又曰:『招直則其知日彌大,求過則其德彌光。』若使爲人君者,能知其知之所以彌大,其德之所以彌光,則何患夫直言之不能容,過行之不能改?而其所以知此者,亦惟在高着心眼,廣其識量而已。」上曰:「參贊官以識量爲言,大抵廣其局量,然後可以虛受,博其見識,然後可以廣量。是知見識資於窮理,局量由於見識矣。古語云:『多讀古人書。』是格致中一事,《易》之《大畜》亦稱:『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大畜》之象觀之,多讀多識,有非一朝可爲者,必也今日格一物,明日識一事,積累浸漬,無少間斷,然後始合於畜之義也。夫旣知之而又須行之,以之而存養,以之而省察,則識量自然長進矣。」上又曰:「目今規模之未定,紀綱之不立,最是難醫之疾矣。」彦鎬曰:「紀綱之立,正猶集義而生,浩然之氣,非可襲而取之。苟使朝廷賞罰皆當,擧錯得宜,則紀綱不期立而自立矣。」志儉曰:「德宗之興元一詔,使悍卒感泣,卽擧措服人心之效。所謂韓弘輿疾討賊,承宗斂手削地,此其驗也。」彦鎬曰:「天地之理,感應而已。刑以禁之,則免而無恥,德以化之,則有恥且格,一舒一慘之間,其應如此。大抵化民成俗,務從優游,使之自就規度,然後可以長久矣。」上曰:「世級漸降,人心不齊,有恥且格,何可望也?」彦鎬曰:「向來泮儒之隱匿命牌也,殿下敎以諸生以爲:『不見命牌,當信諸生之言。』大哉王言!莫不感服。斯乃有恥且格之術也。」
5月10日
[编辑]○甲戌,召見左右相。上曰:「近聞有宮女選入之說,播於閭巷,頗騷撓云,卿等亦聞知否?」左議政金尙喆等曰:「此等無根之說,從當自起自滅。」上曰:「予於此輩,本不假借,故宮中使令者,不知其數之爲幾,亦多未見面者。古則房屋狹窄,至於添架幅楹,今則幾盡空虛矣。」尙喆等曰:「宮禁之事,雖甚嚴秘,臣等亦有聞知。殿下之嚴於此輩,每切欽仰。」上曰:「予今血氣方盛,紛華波蕩,常所兢畏,況攻心者多,安保其終始如一乎?」尙喆等曰:「克有終始,最爲人君之難事。開元、天寶,判爲二人,豈非可惜乎?」上曰:「宋仁宗事,予常賢之矣。蘇轍對策,卽情外之談,考官至於請黜而竟不聽,豈不賢哉?」
○敎曰:「自郊徂宮,命官虔禱,甘霈愈閟,躬將珪璧,薦于社壇,靈應又漠,言念農事,如焚如惔。凡係修省之方,尤不容暫緩,明日疏決。」
○申明掘檢之法。先是右議政鄭存謙啓言:「殺獄之法至重,不可以已瘞而不檢,使殺人者倖免,而因先朝一時下敎,近則不得開檢,終恐有後弊。請一從《無冤錄》。」上歷詢登筵諸臣,皆如大臣言。至是上覽兩朝受敎,敎曰:「昔我肅祖之敎,有曰:『殺獄之最緊最重者,莫如檢覆,間有外方守令,任意增減,獄事遷就,至有數十年不決而瘦死獄中者。自今以往,該官必親自開檢,一從《無冤錄》,毋或有難明未盡之患。』亦惟我寧考之敎,有曰:『檢驗雖不實,詞證旣備,則不當追檢,況已埋者乎?周文其猶掩骼,今則至於白骨檢驗,予則曰當之者,無異再被殺,殘忍莫甚。此後殺人之匿埋者,依例檢驗後,自官埋置,其他已瘞者勿檢。』大哉!聖人之言也。重民命恤刑獄之義,藹然於辭敎之外。傳曰:『先王斯有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斯其非歟?予於是三復百回,不任莊誦激昻也。向於賓對,相臣之奏以爲:『自有先朝掘檢之禁令,京外不敢開檢,按驗不無幽鬱之慮。』予於其時,只知肅祖之敎,未詳寧考之敎。取見受敎,則寧考之聖意,亦只是肅祖之聖意,而非爲禁掘之敎也。近來京外之不得掘檢者,特以掌讞之官,不能詳悉,領略於受敎之致。大抵《無冤錄》掘檢之法,欲防私和匿埋之弊,則先朝受敎中殺人而匿埋,依例檢驗之敎,豈非肅祖受敎中一從《無冤錄》之敎也歟?今有議者,或以下句中,其他已瘞者,勿檢之敎爲朝禁,而此則有大不然者,此卽指白骨檢驗之謂也。今則別無申定令甲之事,一依兩朝受敎,遵而行之。至於久遠之掘,白骨之檢,藉此申明之日,爭起互訟,若有紛競之端,甚非先王欽恤之本意也。今日以前已埋者,便屬令前,切勿輕易擧論。此後又或有年數已久,可以掘驗者,亦勿輕自開檢,必也啓聞後擧行,定式施行,知委京外。」
○掌令鄭宇淳上疏曰:
求言之敎,丁寧懇惻,親勞玉趾,躬禱社壇,圭璧旣遍,靈應愈邈,竊恐殿下孚格之誠,猶有所間斷,修省之方,或有所未至歟?減膳而徒應故事,則不如省費而節用,責躬而終歸彌文,則不如克己而祛私,求言而無採納之效,則不如不求憂,災而無消弭之策,則不如不憂。誠而不應,不敢以不應而自沮,政而無失,不敢以無失而自恕。勿循於文具,必篤於實踐,對越於幽獨之地,孚應於方寸之內,惟彼仁愛之天,豈無感應之驗耶?臺選之不古久矣,近年以來,日漸猥雜,人旣不重,官亦隨輕,言路之不開,職由於此。銓曹堂郞,齊會相議,揀留刊汰,一從公議,則臺選可正,言路可開矣。承宣之職,地旣淸要,任專出納,而十數年來,未有陞資而不經承宣者,政紙長望,殆近數百,循序苟充,無人不擬。近因聖鑑之愼簡,入擬者未必受點,而其望之淆雜極矣。方當激揚之會,宜有澄淸之道,亦命銓堂,會議刊改,不可已也。監察之職,古之殿中御史,當初設置,亦自不輕,舊法旣廢,職任漸輕。至於蔭官,猶作詞訟之階,稍存揀選之規,而遐鄕文武則不知來歷,率多冒玷。各司不之畏憚,朝儀無以糾檢,將何以責其尸曠,望其修擧乎?亦令選部,澄汰濫雜,另加愼擇,亦可爲重其選之一道。近來人心叵測,妖言朋興。向日綸音之僞造,已是無前之變怪,而梁山郡又有僞造朝報之獄。始因庶類之覬覦,終至造出官職,列書姓名,白晝官府肆然投示而已,閱四朔尙未究覈,嶺南道臣從重推考,造謀首犯,依律重勘宜矣。臣於金方行處分亦有慨惋者。因其自明之言,便從白放之科,雖以悶旱之聖念,欲爲疏鬱之一端,刑政得失,所關非細,不可不一番明覈而處之也。「
末言合辭諸罪人亟允群請,批曰:」首陳事,曷不警省?第二件事三件事四件事,另飭銓曹。第五件事依施,第六件事處分意在矣。「
○慶尙道觀察使李衍祥上疏曰:
正月望間,梁山郡一庶類,投納小紙於本郡,謂:「是朝報謄來者。」而語涉謊誕,郡守崔�,袖來示臣,蓋其一紙所錄,有上下兩款。上款之中,亦有二段。其一段,卽丙申六月二十日銓郞復舊時下傳敎也。此事本不關於渠輩,而今此謄納,莫測其意。又一段,首書傳曰二字,以西北嶺南人調用爲辭,此則朝紙中所不見也。下款則書以追朝報,列書某某人爲某某官,所謂某某人者,庶類文官之名也。某某官者,淸顯華要之銜,而亦有假作人名,誤稱官銜者,關係雖甚不輕,語意全沒倫脊。要其設計,專出於誑惑嚇喝,圖占校院鄕堂之任也。臣看來不勝驚駭,宜卽登聞,而竊自惟念,此等妖謊之獄,不先究詰,覈出根因,徑瀆天聽,恐乖按理之職,擬待斯得之後,具由陳啓,而另飭該郡,嚴囚其人,究問其所自出,則轉相援引,層出階梯,延及五六州三十餘人。各處推捉之際,自底稽滯,末稍當問之人,因其赴擧,就捕最後。及至査事,始備端緖稍露,則卽移營獄。臣與四五守令,連加嚴訊,非止一再,拖及屢朔,職由是耳。由其頑忍呑吐,不卽輸情,而若論其尙未究竟之失,此實臣迷鈍昏憒之致。事勢雖不得不然,而臺評之來,其何以自解乎?「
批曰:」本事旣如此,何必過引。「
○敎曰:「疏決卽朝會,不下於雙日之對。從今疏決,諸承旨入侍,著爲式。」
5月11日
[编辑]○乙亥,召見時、原任大臣、金吾、秋曹堂上,疏決徒流案。慶興府安置罪人睦祖煥量移,梁山郡定配罪人申漢楨減等,興陽縣流三千里罪人李宗胤、機張縣竄逐罪人朴宗岳、珍島郡島配罪人閔百奮、金海府徒配罪人徐完碩、稷山縣徒配罪人宋雲佐、汚川郡徒配罪人鄭忠達、新溪縣徒配罪人李敬倫、藍浦縣徒配罪人李養遂、洪州牧徒配罪人具敍五、禮山縣徒配罪人崔宗大、公州牧徒配罪人申耆、堤川縣徒配罪人李魯述、鳳山郡徒配罪人朴載謙、白川郡徒配罪人金載人、黃州牧徒配罪人白鳳周、放黜鄕里罪人鄭遠達、李俊永、削黜罪人李得濟等、放流三千里罪人孫巡泰、減等定配罪人李茂松等三十八人放。敎曰:「歲首特敎,予意有在,而今則《明義錄》已頒布中外,苟有其罪之罔赦,則豈若是屢敎乎?當初處分,旣知無他,只施付處之典。韓翼謩、金相福依前下敎特放。」右議政鄭存謙奏曰:「沈偗之、沈粹之同是連坐,而一配一釋矣。」上曰:「其時判義禁誰也?正法罪人之同生,自上雖或未及詳察而輕釋,爲執法之官者,何無一言爭執乎?先大王儀之處分,非爲奉朝賀之地也。渠焉敢以不忍聞不忍言之說,發之於口乎?爲今日臣子者,若或扶護儀之,則是逆也。況龜柱之地處何如,而乃以不忍聞之說,復敢筆之於疏章乎?至於鄭履煥,外面驟看,則雖與德師、載翰不同,而究其罪亦何異也?渠之至今生存,特以付之令前也。雖急於構殺奉朝賀,爲人臣子者,豈忍以此等之說,復發於口乎?」三司〈大司諫徐浩修、掌令朴在源、獻納朴宗來、校理鄭志儉、正言沈念祖。〉合啓言:「付處罪人韓翼謩,罪負至爲深重,近地移配,已失太寬。依前下敎擧行之命,雖出悶旱疏釋之聖意,而隄防一壞,義理易晦。請寢前命,仍施遠竄之典。」依啓。又啓言:「金相福之罪犯深重,近地移配,失之太寬,全釋之命,實出群情之外,聽聞驚惑,大拂公議。請寢前命,先施遠竄之典。」依啓。徐浩修以相福有親嫌,引避不參。
○義禁府以韓翼謩、金相福遠竄啓。敎曰:「意在收殺,勿施。」
○司諫院〈獻納朴宗來、正言沈念祖。〉啓言:「安置罪人睦祖煥,渠旣以出入逆家納招,則論其負犯,不可輕易量移。放逐罪人鄭遠達,雖是狂易,旣爲逆謙之至親。放逐罪人李俊永,自是養厚之狎客,與李鎭常幷稱。島配罪人閔百奮,本以恒、簡之親屬,與賊徒交密,俱不可全然放釋。請亟收成命。」批曰:「睦祖煥情犯,元不深重,當初發配,只是懲勵。鄭遠達、謙賊罷養之後,不可謂至親。其他罪人之酌處,亦有斟量。」不允。
○敎曰:「日前臺臣之批,只曰另飭,予意有在。許多通淸,地醜德齊,則今之銓官,以何藻鑑取舍於其間乎?況朝廷擧措,宜尙寬平。此後臺望,另加擇差,承宣之望,亦勿改通。」
5月12日
[编辑]○丙子,召對。上曰:「理財之道,莫如均平,均平之道,只在節用,節用之要,無過於量入爲出。苟求別般生財之道,則用益廣而弊益滋,自古未有聚斂積財,而不亡其國者也。近來戶曹財力,每患新舊之不繼,惟正之外,若無別般耗費,則豈有是理?自前謬例,轉相襲陋,不緊名色,已成規例,今至不可移易之境。若不矯革此弊,則雖欲節用,其勢末由。至於貢案之弊,亦因新貢之漸增,雖緣事勢之不得已,而財用之耗縮則甚矣。」侍讀官鄭志儉曰:「耗財之端非一,專由於養兵之費也。」上曰:「都監設置之後,經費甚繁,故自前多革罷之請。而我國軍制,亦無如都監者,有難徑罷。至於禁御兩營,皆不過名存實無,而兵以養農,則古制猶存矣。大抵節目根本交修竝臻,然後可矣。有生民然後有財用,有財用然後有官方。欲制民産,則當先官方,欲正官方;則當先科目,當初立法,非不美矣,而爲法旣久,弊隨以生也。」
5月14日
[编辑]○戊寅,六次祈雨于雩祀壇、北壇。
○親押孝明殿望祭祝。
5月15日
[编辑]○己卯,親行望祭于孝明殿。
○七次祈雨于三角山、木覔山、漢江。
○晝講兼行次對。左議政金尙喆啓言:「司諫趙尙鎭以關東流民事,疏請該守令論責。而關東十一邑流民之在都下者,爲二百六十餘口,命京兆招集,惠廳給糧,使還本土,方當賑事未畢,許多守令,有難一一論勘,使之益軫接濟之政爲宜。」從之。
○司諫院〈司諫林蓍喆、正言沈念祖。〉啓言:「筵席記事,關係甚重,雖尋常說話,猶當書之惟謹。況乙未冬筵說,惟意刪去,麟賊不道之說,不但不書,先王懇惻之敎,亦不載錄。累命改修,敢以不得聞不敢書,彌縫抵賴,其曲護凶逆之事,綻露無餘。此等凶孽,不可但以人微官卑,薄竄而止。請竄配罪人朴宗集絶島安置。」批曰:「不過聽其指使。」不允。又啓請寢韓翼謩、金相福放送之命,不允。
5月16日
[编辑]○庚辰,雨。
○慈慶堂成。堂在昌慶宮,時上有移御之意,爲惠慶宮所御營建,以具允鈺爲營建堂上。敎曰:「爲便小子晨昏之奉,有此新構,而切勿宏侈,以仰體謙約之慈意也。」
○敎曰:「昔我孝廟戒諸將臣曰:『予見祖大壽,常着環於母指,環肉相合無痕。』仍命:『晝夜常着,無敢解去。』肅廟朝誦此敎,申戒諸將臣,此昭載於《寶鑑》、《備攷》諸書,而自列祖凡於試閱武士之時,所御貝決之流傳者,至今遵用,從今申明舊例,自兵判至文武將臣,必皆常着角指,以爲先率之地。若此則秩卑武弁,焉敢不着乎?軍服之純色,袖口之靑色,當待服吉申禁,而至於制樣,亦有受敎。孝廟以軍服之寬博,不合奔突,改爲挾袖之制,先朝亦命軍服之長,去地一尺,而團樞之制,亦上服而然,況群下之服乎?當此復舊之日,尤宜遵守成憲。兵判及諸臣,各須惕念。」
○執義李惠祚上疏曰:
殷湯之桑林,周宣之雲漢,因此警懼,增修德政,則不惟旱不爲災,而遂致興隆之盛焉。世之人主,遇災異者多矣,而患不能如二君之眞知警懼,而每失轉災爲祥之機耳。今我聖上卽阼以來,摠察綱紀,綜核政務,卓然以古帝王爲法,察民隱而蠲宮房流來之弊,納善言而停土木不已之役。十行之每下,常軫絲毫之差,一令之或遽,輒示悔悟之意。包荒之德,足於聽聞,好生之心,藹於辭敎,匝域含生,莫不攅手而懽欣,慶雲甘雨,佇期不日而召致。何故于今三農告愆,萬命近止,淒風杲日,此何氣像?天之所警,臣實莫曉。竊念萬化之源,一誠爲主,誠之所格,如桴斯應。臣未敢知殿下謹獨無欺之工,果能盡對越之道耶?如其未也,顧何以得於方寸之內,而遂致千里之霈乎?於戲!前聖後聖其揆一也。苟能因上天警告之會,體列祖寅畏之心,則顧此一時流行之災,其將轉以爲萬歲隆熙之休矣。掌令鄭宇淳疏本五六條陳列,係是緊於時政,嚴於國法,固當在施行之中。臺臣之於國事毋論巨細大小,有所見則言之,乃其職也,而以臺望刊改,令選部擧行云者,此則決非臺臣之所當言也。臺望淆雜,苟欲刊改,則指斥名字,雖數十人,直自一筆句斷可也。旣居其職,要他人刊其濫雜,不已涉於坐在裏許,不顧同浴之嫌乎?且言路由此而不開云者,誠如所陳,而此亦非自居言地,嫌不可否之言耶?「
批曰:」首陳事,曷不益懋修省之道乎?「
5月17日
[编辑]○辛巳,以金尙喆爲實錄摠裁官。尙喆上箚曰:
實錄摠裁官,時原任之從座目備擬舊例也。況有曾經文衡之大臣,銓曹之只取時任擧擬,莫曉其故。國體私義,俱極不安,乞賜處分,以重史體。
批曰:「吏曹亦有吏曹之例,卿何過引?」吏曹參議鄭民始,以摠裁官之只擬時任,卽銓曹舊規疏陳。批曰:「互相援例,各有所據,爾無可引之端。」
5月18日
[编辑]○壬午,上覽平安道觀察使泰川縣殺獄啓本曰:「泰川縣監申熤誰也?」承旨兪彦鎬曰:「曾經臺侍矣。」上曰:「年前閔百興之啓論趙榮順也,此人以臺諫,違牌而被罪者矣。其時事雖未詳記,百興之論榮順誠怪駭,而榮順之疏,失其大頭腦,無足可觀。苟非先大王處分,則烏得免一世之嗤笑乎?」
5月21日
[编辑]○乙酉,和柔翁主卒。翁主,英廟貴人趙氏出,下嫁昌城尉黃仁點。敎曰:「先朝翁主之出入禁闥者,只是一翁主,而意外喪出,予心愴悼,曷可言喩?」命以東園祕器、緞紬、米豆、錢布,助其喪具,祿俸限三年仍給。禮曹啓言:「王子公翁主喪,有擧哀之禮,而上方在衰絰中,請遵肅廟朝貞明公主喪,先朝和順翁主喪例,勿爲擧哀。」從之。
○召見戶曹判書洪樂純。上曰:「翁主之喪,戶曹責應幾何?」樂純曰:「自戶曹劃送,爲六千餘兩,而和恊翁主喪,釐正節目,不緊各種,有抹下定式者矣。」上曰:「和吉翁主喪及府夫人喪時,內司所費,殆至十萬餘兩,此專由中間幻弄之弊也。」樂純曰:「靑平翁主喪,判付劃給,不過木綿五十疋,米五十石也。」
5月23日
[编辑]○丁亥,召對。
5月24日
[编辑]○戊子,復行祈雨于三角山、木覔山、漢江。
○召見承旨。上曰:「昔在成廟朝,有一大祝,不能讀祝文,成廟特命補外,未久復召,此可見聖人不棄一物之盛意。由此觀之,則臺望決不可改通也。」
5月25日
[编辑]○己丑,雨。
○晝講兼行次對。左議政金尙喆曰:「實錄摠裁官擬望事,吏曹則以乙巳謄錄爲說,而乙巳則無原任,故只以時任擬入,庚子則時原任幷擬矣。」上曰:「實錄纂修,一從時政記乎?」尙喆曰:「以時政記爲主,參考《政院日記》矣。」兵曹判書蔡濟恭曰:「臣嘗於曝曬,略見時政記,則無足可觀,反不如《政院日記》也。」上曰:「然則實錄何所徵信乎?」濟恭曰:「臣嘗見《肅廟實錄》,一人之論斷,前後各異。是非之不公如此,不足爲信史。」上曰:「《政院日記》之踈略,亦豈不可悶乎?」尙喆曰:「筵話尤極踈漏。筵中酬酢之事關民國者,外人亦不可不知者,而注書謂以禁令,一味隱秘,此風不可不矯也。」上曰:「注書之不書筵說,蓋因懶於出草,而敢稱上敎,殊無狀矣。」
○以關西別備錢五萬兩,稅小米一萬石,別餉木綿二百同,劃給戶曹。以經用不足,從大臣請也。
○以鄭民始爲備邊司副提調。
○景慕宮樂器成。
○司諫林蓍喆啓言:「近者閭閻盜竊之患,殆無虛日。甚至城闉至近之處,有明火攘奪之變,而未聞捕廳譏捕之擧,請左右捕將,幷罷職。」命右捕將李漢膺罷職、左捕將張志恒越俸三等。
○敎曰:「凡事有原情而可恕者,亦有執跡而不可恕者,況義理所關乎?彼金相福直一淺卑之品,而當初言根之請,轉至於中官拿鞫。幸蒙先王之止慈,雖命中寢,可知其心之出於全昧義理。自以爲:『麟賊爲外家近親,爲麟賊則是爲東宮之外家,爲東宮之外家,則是爲東宮地也。』其短識小智,何足深誅?然究厥所犯,爲逆黨而非護,則釀者也。伊夜入侍,以此焦燥之狀,尙覺澟然。至若韓翼謩,身爲首相,過生疑怯,不過以彌縫爲計。比諸古大故臣,雖曰可愧,推其本心,何嘗爲麟賊力護而然乎?名以兩大臣同縶竄籍,則不可一放一仍,雖有幷放之命,而以相福負犯,決不可以旣放而置之。稽諸皇朝我朝,自有已例,金相福放歸田里。噫!相福旣是等閑人物,則朝廷之必欲加律。予則曰朝廷不尊之致也,只使愧悔其心可也。」
○龍山坊火,延燒九十餘戶,令賑恤廳,優施恤典。
5月26日
[编辑]○庚寅,雨。
5月27日
[编辑]○辛卯,以洪國榮爲摠戎使,徐命善爲守禦使。又以洪國榮爲禁衛大將,李柱國爲摠戎使。
○敎曰:「方今國勢板蕩,朝象泮渙,夙夜恐懼,不遑寧處。當此之時,予之所以責成而求助,莫先於匡弼之地,而鼎席不備,凡幾月矣。不待日前左右相之奏,而予亦欲備三公者久矣。況當悶旱憂勤之日,尤不容一味玩愒,待明朝卜相。」
5月28日
[编辑]○壬辰,卜相。〈舊卜金致仁、金陽澤、李溵、徐命膺,加卜徐命善。〉拜判敦寧徐命善爲右議政,金尙喆、鄭在謙陞爲領左相。
○以權噵爲吏曹參判,兪彦鎬爲吏曹參議。
○諭右議政徐命善曰:「今玆新命,予豈私卿。從此國事朝象,倚以爲重,不啻若中流砥柱。卿何容巽辭例讓,今不多誥?須卽造朝,輔予寡昧。玆命知申,用布小子之意。」
○重推兵曹判書蔡濟恭,削待敎林錫喆、檢閱金勉柱職。待敎林錫喆、檢閱金勉柱上疏曰:
史官之爲職不輕而重,用記人主之言動,備著朝廷之得失,存褒貶於當時,示法戒於來後。故當其修史之際,父子兄弟不得相傳,旣修之後,雖人君亦不得見焉者,乃所以重其體而嚴其法也。是以古之唐宗欲見史官之所記,終因褚遂良據例之言,不得覽焉,此爲遂良之得體,唐朝之美事也。廼者賓筵,適因實錄事,下詢大臣之際,兵曹判書蔡濟恭越席仰對曰:「自古史官之時政記,無足可觀,反不如《政院日記》。」又曰:「名雖史冊,不足徵信。」有若有無之不關者然。噫!苟如濟恭之言,則國家之設置史閣,徒爲文具,而只一《政院日記》足矣。且以秘史中說話,肆然論斥,至以無足徵信等說,仰達於筵席。然則爲人君者,政令施措之間,將安所忌憚而愼重也哉?惟彼重臣,亦曾經史職者也,似當習知史筆之嚴秘,而今乃不少顧忌,張皇奏對,專昧體例,貽羞史館,莫此爲甚。臣等於此,不勝慨然,亟賜處分,以重史閣。「
批曰:」兵判之語次失言,決非有意而然。爾等但可自勉史事。「蔡濟恭上疏曰:
臣居然衰落,神精昏且憒矣。莫愼者筵奏,而臣不能知愼,莫嚴者史草,而臣不能知嚴,致有兩內翰聯章非斥,不當言而言,誠如其言,則臣固受而爲罪。設或一二語脈,與臣所言者有所不同,究其意則尊史閣也,秘史筆也。臣方爲聖朝賀年少簪筆之臣,能擧其職,何敢較挈爲哉?
批曰:」雖非兵判,朝廷尙多老臣,疏辭殊涉太傲。「命還給其疏,施以重推之典。林錫喆、金勉柱等又上疏曰:
臣等昨日陳疏之時,有一二語之漏却者,今此重臣疏中,所謂語脈不同云者,果指此而言乎?重臣之史草無足可觀,亹亹不已,拖及肅宗朝實錄至以爲:」實錄中所載記者,好惡不公,何足爲百代之信史。「云云。果如重臣之言,則實錄修整之後,安于金櫃,藏之名山者,適足爲一代之空言而止耳。噫!傳說秘史,眩惑群聽,卽自家本來相傳之法,而甚至咫尺前席,敢以不當言之言,質言若是,此非素所蓄積,則必有所以然而然也。史錄私傳,其罪當戮,況於莫重賓對,筵體至嚴?彼重臣旣非當着之事,又非歷詢之地,則氣雖豪健,語雖玲瓏,豈敢以史草實錄,橫加非議?末乃以無足徵信等說,張皇奏對於君父之前乎?臣等愚魯蔑劣,百不猶人,至於簪筆之任,尤不近似。竊恐莫重史筆,由臣等而不嚴,臣等何敢冒沒蹲仍,以爲辱淸選而羞搢紳也哉?
批曰:」翰林二人之初疏,不害爲年少氣銳之致,故略其過而批其疏矣。所謂二人者,又呈一疏而張皇噴薄,專事鑿空,其無嚴畏之心,實有倍於兵判對卞之章。大抵兵判伊日之筵奏,實有不審之失,而及其對卞,毫無箚着翰林之語。則翰林之所以曰:『以史錄之私傳,其罪當戮,重臣筵奏,比之私傳,尤當如何。』云,然則重臣之筵奏,厥罪果至於誅戮猶輕乎?疏中其他云云等說,於渠猶是薄物細故。史官自史官,堂陛自堂陛。重臣以輔國之資,無大段之罪,則小官何必如是放恣詆斥乎?至於金勉柱,予則曰無足怪也。自來渠家好上疏之伎倆,渠豈獨擺脫乎?初疏之批,旣存重史官之意,今又不可一味假借。「仍命林錫喆、、金勉柱先削職,後禁推。
○召見領左相。上曰:「相臣之兼帶將任,有例乎?」蓋右議政徐命善以守禦使,拜相故也。領議政金尙喆曰:「故相李台佐、李宜顯拜相後,皆辭免許解矣。」都承旨洪國榮曰:「旣是南漢守禦使,則有文牒之報備局者,以大臣而有報狀,恐損體面。」乃命右相肅命後,守使差代。
○命禁衛大將洪國榮檢飭闕內宿衛軍兵。敎曰:「昨授禁將以本營之任,闕內長領百餘兵而宿衛矣。闕內巡檢,兵曹摠府之職,而禁將之直宿,亶爲宿衛,則豈無點閱之擧?雖守宮大將,巡審闕內,況兩局重任乎?從今延和門入直禁衛軍,晝則巡檢,夜則摘奸,除啓稟擧行。至於闕內各處宿衛軍兵,亦令無時摘奸,違法者棍治,以嚴紀律,以重宿衛。」
5月29日
[编辑]○癸巳,敎曰:「今夏亢旱,可謂極無。此月將晦,霈意愈邈,民事其判。此將柰何?重以淒風冷霧,朝聚夕起,此蓋由於寡人之過。再次祈雨祭,更爲設行,未得大霈之滂沱,該曹該房,切勿以停止煩稟。」又敎曰:「《詩》不云乎?『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思。』誠意未格,一霈尙靳,至於減膳,雖是修省中備例之事,亦復闕然。豈非予斁思之一端乎?減膳十日。」
○晝講。
○召見禮曹判書洪樂性。敎曰:「來月初八日,卽肅廟忌辰也。先朝每於是日,行酌獻禮于璿源殿。予欲繼志行禮,禮曹每年稟旨,八月十五日一體啓稟,著爲式。」十五日卽肅廟誕辰也。
5月30日
[编辑]○甲午,次對。上曰:「近來經用之每患不足何也?列朝一年歲入,孝廟朝九萬石,顯廟朝十萬石,肅廟朝十二萬石,而用度有餘。先朝以後,歲入過於此數,而尙患不足,有司不職之故歟,貢物繁多之致歟?」戶曹判書洪樂純對曰:「貢物名色,多有不緊者,故糜費最多也。」
○旌故忠臣河緯地閭。領議政金尙喆啓言:「端廟朝六臣,先朝特贈爵諡,所以扶世敎而樹風聲也。後因相臣所奏,又有朴彭年旌閭之命,而今聞河緯地奉祀孫,能成立門戶云,棹楔之典,不宜與彭年異同也。」從之。
○召見承旨。上曰:「保民司有革罷之論,而當初創設,出於爲民之聖意,予則難之矣。」都承旨洪國榮曰:「臣亦聞此論,而當初本司未設之前,秋曹京兆兩法司之官用雜費,吏隷料布,以禁亂與杖配等收贖,補公私需用。此旣法司應出之物,則法司之以此需用,似無所害,而上自官員,下至吏隷,凡所用度,專靠債贖一路,則其間私意參錯之弊,勢所使然。故凡係作奸犯科之類,若或富人,則無論杖配,擧皆納贖倖免,至於貧殘小民,無以備納,毆打鎖械,侵虐萬端,又有許多債名,爲小民難支之弊。而兩法司吏隷,旣無料布,則雖欲禁其徵捧之習,其勢末由。因循謬習,汔未變通。先朝甲申年間,因一輪對官所懷,特命有司,與大臣會議于備局,定成節目,始創保民司之名,而自上先減御供甲胃價米,亦令度支,以應辦色官帽條會錄銀作錢,爲一萬二千餘兩,以爲官府應用及吏隷朔下之資,仍命痛禁侵虐之弊。其後官帽又有弊端,定奪革罷,他無給代之道,又有關西米移劃之擧。以此之故,國家經用益匱,而法久弊生,防禁債錢之朝令,反歸虛地,侵虐小民之弊,復如前日。議者皆曰:『無前之經用難繼,許多之民弊如前,毋寧更罷保民司之名,所下雜費,還屬各司後,兩法司之公私需用,一依本司未設時例爲可。』外面驟聞,雖或近之,而臣意則獨以爲不然。爲治之道,得財非難,而得民爲難。當初本司設置,實出於先大王軫恤民隱之盛意,今雖曰:『設置本司之後,只有經費耗縮之患,未見民弊除去之效。』云,而旣設本司,則吏隷口腹之資,有所區劃。而其爲侵虐猶尙如此,若又革罷,使吏隷無料無布,不得資生,必將恣意充慾,無所不至,其爲害民,孰甚於此?中外經費,雖云匱乏,欲惜萬餘金之費,坐失京內十萬生民之心,非計之得也。爲今矯捄之方,莫如仍舊設置,只禁其侵漁之弊,如有犯者,隨現重繩。俾吏隷得以資生,俾小民得以安業而已。」上曰:「爲此萬餘金之浮費,以致許多民之失望,實非予意。況先朝特敎定式之後,雖有如前之弊,何可輕改乎?卿所云得民爲難者,果合予意也。」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乙未朔,召見大臣京畿暗行御史李秉模、北漢御史李敬養。秉模廉察畿甸農形及民邑之弊,敬養覈閱北漢軍餉軍器,至是復命。秉模曰:「畿甸民情,方當新化之日,愛戴顒望之誠,倍於他時,朝家之稱塞難矣。民間之些少弊瘼,朝家豈可一一釐革?而都不如擇道臣守令也。」上曰:「所奏誠得其要矣。」領議政金尙喆以秉模書啓所論高陽郡守尹遠東、利川縣監金鼎鎭不治狀,請下該府勘處,以敬養書啓所論北漢軍餉虛錄六千三百石零,請令該營趁卽充納,從之。罷摠戎使李柱國職,以莅任九朔,城餉之虧欠未充也。以李漢膺代之。
○遞兵曹判書蔡濟恭職,以李徽之代之。濟恭屢違召命也。
6月2日
[编辑]○丙申,再次祈雨于龍山江楮子島。
6月4日
[编辑]○戊戌,夜對。
6月5日
[编辑]○己亥,三次祈雨于風雲雷雨雩祀壇。
○晝講。
○敎曰:「啓能之惡,雖曰無所顧忌,至于今無君之心,轉益跋扈。名以荐棘,率入親屬,不禁之都事,固無可言,啓能之罪惡,益無所逃,嚴加荐棘。以此推之,纉海、泰淵等之棘圍可知。從當有摘奸,亦令嚴飭該道伯,該牧使之不能檢飭之失,在所難免。全羅道觀察使李普行推考,濟州牧使黃最彦越俸五等。」
○夜對。
6月6日
[编辑]○庚子,召見禮曹判書洪樂性。樂性奏曰:「向日三角、木覔、漢江祈雨祭獻官兪彦鎬,見《五禮儀》各服其服之文,以黑團領行事,臣與李重祜以風雲雷雨雩祀壇獻官,亦以黑團領行事。更考《五禮儀》則各服其服云者,終不明的。臣等之着官服行禮,似歸錯誤,不可不一番稟定也。」上曰:「各服其服之義,卿等未免錯看。享祀之祭服,陵幸之戎服,朝賀之朝服,皆各服其服,非時服之謂也。且祭享服色之任自改易,極涉不審也。」仍敎曰:「向於初次祈雨祭也,因一獻官所見之參差,不以祭服將事,而服官服云。當初獻官之起疑,雖在《五禮儀》服色條小註之有無云,而此不過陪祭百官及祭官服色之區別者,則以此起疑,已涉不當。不卽啓稟裁定,又是不審。祀典何等致愼之處,祈雨又何等盡誠之事?而有此欠敬之擧,不可以旣往而無警。初次祈雨祭獻官竝罷職,再次三次獻官曚然襲謬之失,在所難免,竝從重推考。至於宗伯,職在掌禮,又當將事初,莫能紏檢,終不免姑息,以此以彼,所失不細。禮曹判書洪樂性遞差。」
6月7日
[编辑]○辛丑,將行四次祈雨祭,自昧爽至夜,雨三寸七分。敎曰:「甘雨沛然,繼此盈尺,方切顒俟,祈雨之擧,不可中止。社壇祈雨祭仍設,禁酒及茹葷,另加申飭。」
○詣昌德宮,展拜于璿源殿。
○賞昌德宮大內修理都監堂上具允鈺等有差。先是因慈慶堂營建,仍命修理大內,至是工告訖,有是命。
6月8日
[编辑]○壬寅,展拜于徽寧殿、延福殿。
○特敍前禮曹判書洪樂性,前吏曹參議兪彦鎬仍任其職。
6月9日
[编辑]○癸卯,停祈雨。
○右議政徐命善三上疏辭職,遣承旨宣批曰:「卿之疏已三上,而黃扉之舊章克修,白麻之新頒豈稽?始可以遣予近臣,與卿偕來。」又命吏曹判書鄭弘淳敦諭。
6月10日
[编辑]○甲辰,常參。敎曰:「常參大朝會也,其禮至嚴。大僚摠百僚,百僚之事,皆可警飭,而其餘應常參官,不過隨其職掌而進奏而已。近來廷臣少知法意,越其職而紛紜,非其掌而勦說,是固予不敎之致,何責之深?而政院申飭,俾知堂陛之嚴。」右議政徐命善啓言:「殿下緝熙典學,端本出治,其於存養省察之工,不待如臣岨峿之言,而第有一事可以仰勉者。殿下臨御以來,鋤治凶逆,累十年盤據朝廷之戚里故家殆盡矣。其中被其卵育之恩,藉其吹噓之力者,旣失其憑依之所,今雖色恭而面從,其心安得無鬱鬱不得底意乎?是以雖不敢以某事某事爲殿下之失政,而其屋下私談曰:『明察太甚,或近於苛,任用太狹,或近於偏。』潛自和應,互相倣傚。朝政旣無闕遺,則此輩之言,固不足以有累於聖德,而當此朝象泮渙,人心未定之時,若無包涵鎭靖之道,則亦非細憂。書曰:『殲厥巨魁,脅從罔治。』討逆之論,諸臣屢言之矣。《明義錄》又出矣,臣不必復有所云云。而獨於向來下敎中:『咸與維新』四字,實有區區之意。上旣盡委任之意,則下必有圖報之忠者,人情之常也。從今以往用捨之際,滌垢棄瑕,咸使自新,隨才授任,俾盡其誠,則向之回戀舊窟,怫鬱不平者,安知不爲國家盡心,思報其萬一耶?」批曰:「所奏甚是,當留意。」又啓言:「國家之治否,係於人才之得失。德望器量之可任承弼者,文華才學之可任館閣者,則自有枚卜之規,圈點之法,而至於綜錬剛明,可任藩屛者,智勇鞱略可任將帥者,心計精力可任財賊者,別立薦目,使政府六曹長官及三軍門大將,不枸額數,各擧所知,務盡得人之道,而薦非其人者,隨現論責。至於軍門別薦,卽是故事,而近年以來,因循久廢,殊非朝家儲養將才之意。申飭諸將臣着實採訪,一體擧行,則必有成效也。俯賜採納,臣之望也。」批曰:「好矣。」又啓言:「言路之杜塞,莫甚於近者。以含默爲能事,以圖免爲高致,謬習已久,擧皆循襲,苟不大加警飭,將無革弊之日。臣意則另飾銓曹,排擬之際,勿拘顔私,不顧誚謗,各別愼擇,然後使之久任。如非情勢之可以必遞者,則喉院勿捧辭單,殿下不許例勘,期以時月,委任責成。其中若有强引求遞者,銓曹罰之,朝廷罪之,則臺閣不期重而自重,言路不期開而自開矣。」批曰:「申飭銓曹。」又啓言:「招延儒賢,有國之先務,殿下臨御之初,首擧招徠之政,虛佇之意,溢於辭表,而尙未聞有一人造朝者。或無乃禮勝於誠而然耶?伏望反求宸衷,務積誠意而勸起,則草野之士,孰不樂爲之用哉?」批曰:「亦當留意。」
○刑配捕廳罪人洪達洙于三水府。右議政徐命善啓言:「近來閭閻間,有來年三月前抄擇宮女百人等說,互相傳播,頗甚騷撓。故自捕廳詗察,捉得前內醫洪達洙,以造言自服云。此是因逆黨被謫而蒙放者,其心有不可測。若不嚴懲,此等無根之說,有轉起之慮,請達洙移法司,施以當律。」命刑曹堂上,聚會民人於鍾街,嚴刑遠配。
○刑曹判書張志恒啓言:「先朝設申聞皷後,街路擊錚者,有杖配之敎,伊後無論四件事與否,竝決杖遠配。日前動駕時,高靈女人街路擊錚,請依舊例擧行。」批曰:「門禁嚴則無入闕擊皷之路,然則下情不可上達。此後四件事例刑捧供,非四件事,則刑推後勿施。」
○命夏而六月七月,冬而十一月十二月,各營習陣啓稟停行著爲式。特停禁御兩營當朔合操,爲軫軍兵之暑熱驅馳也。
○許副右議政徐命善守禦使之任,以洪樂性代之。
○掌令朴在源上疏,請洪達洙更加嚴鞫,快施當律,不允。
6月11日
[编辑]○乙巳,親試漢學吏文文臣講製。漢學殿講居首李在學,吏文製述居首尹弼秉施賞。
○備邊司進帽稅事目。舊例赴燕使臣公用之需,自官貿帽取贏以用,名曰官帽。英宗甲午革罷,每於使行,收私商帽稅代之。至是以稅額漸縮,公費無節,更定節目。〈事目曰:「赴燕使行之彼地公用,自是不可無者,而初以四萬兩公貨出給貿帽取贏需用。法久弊生,非但作銀之未易,亦有名色不正之議。逮至甲午革罷,則到今復設爲銷刻之歸,況其目下作銀之難,視前尤倍,更不可擧論。故玆用申定稅帽目,開例如左。一,甲午罷官帽後,更定稅帽之法,以作公用之需。而立法之初,若可以支用,纔過數年,別使稠疊,稅額減縮,至於昨今年而極矣。究其弊源,固在於不定隻數,任其多小,故旣無防限,又失撿束,以至有名無實之歸。若不趁今釐正,則來頭公用,將無以繼用,使國家公貨,任其許貸,一如昨今年別使之爲者,此豈可繼之道?實爲難捄之弊。自今年爲始,所出帽子分排定數,毋論大小使行,通計一年定以一千隻。一,每年所出帽子一千隻內,節使及曆行,自是常有之行,而亦有大小之別,節使則定以七百隻,曆行則定以三百隻。而其間有意外別使或別咨官之行,則就其節曆兩行元數中,量宜移劃,別使則毋過二百隻,別咨行則毋過一百隻,以爲均排之地。而如是定數後,雖一隻帽或有加出之弊,則犯者嚴刑三次,邊遠定配,加出帽子,令灣府隨現屬公。一,帽子稅額,當以銀子磨鍊,而當此銀貴之時,不無掣礙之端,故每隻帽稅定以錢四十兩。令該行任驛及咨官句管其出納,而還渡江後,從實數報于該院提調。則稅額多少及公用數爻,該院訓上敎授,一一叩計,修正成冊,一件則呈納備局,一件則留置該院,該行出帽之數爻,亦令灣府論報備局及該院,以爲憑考之地。一,千隻稅額當爲四萬兩錢,而稅錢準捧後,一萬八千兩則作爲每年節使公用換銀之需,五千兩則計給於曆咨官公用帽稅之代。一千八百兩,則移屬灣府,以備驅人盤纏銀六百兩之用。三千兩則劃付,灣府俾作年例帽稅之資,其餘一萬二千二百兩,則會錄于該院,前後所貸之公貨,使之計年還報,就其中亦作別使不時之需。一,自今年進香使爲始,千隻出帽之限當止於明年三月節使之回,而進香使二百隻,節使六百隻定數出帽,此後則以此爲準,次次施行。出帽捧稅等事,雖是京外任譯之責,若其京外下屬句管之道,自備局量宜酌定,嚴立科條,使之擧行。毋論京外,稱以官員私自擔貸之弊,一切嚴禁,與受之官員下人,摘發重繩。」〉
6月12日
[编辑]○丙午,次對。領議政金尙喆以關西別備錢之不足,請以別餉庫錢三萬兩,劃給戶曹,從之。
○命宗廟、景慕宮薦新物種,依貢膳節目例,酌量以入。
○罷慶尙監司李衍祥職。敎曰:「歲首特下綸音,廣求才俊。而況於本道,別有飭敎,則職在宣化之地,首尾半載,迄不薦剡,是果副予求助之意乎?至於梁山獄事,何等大獄,初以匿不卽聞,臺臣論之於前,大臣奏之於後,而尙不修啓。乃於道臣所謂元犯物故後,十餘日之後,始乃草草啓聞,焉有藩臣,如是其慢忽乎?」仍有是命。
○罷領中樞李溵職.遞御營大將具善復職。溵以御營都提調,與善復以軍校事相爭,上箚論勘善復,上兩罷之。
○以蔡濟恭爲漢城府判尹,李性源爲慶尙道觀察使,徐有寧爲黃海道觀察使。
6月13日
[编辑]○丁未,以左議政鄭存謙爲扈衛大將。
○下綸音于銓曹曰:「予聞王者之民,熙熙如也,言其治謨政法,每尙寬綽,而不貴迫切也。斯非後辟所可柯則者哉?雖然世級浸降,民志不淑,如欲膠守寬綽,而不思所以以嚴猛濟之,則眞所謂干戚不能解平城之圍者也。是以經曰:『刑亂國用重典。』卽亦《思傳》時中之義,而《羲易》通變之道也。在後世治其國者,烏可不參用寬嚴也哉?當今義分掃地,紀綱頹墮之時,不率敎而不循軌者,安得不繩之以法,抵之以罪?而至若官方所係,尤大能者揚之,不肖者激之,使仕於朝者,咸知自勵,日遷善改過者,目今爲政之急務。故每於前席進對也,於政曹之臣,未嘗不以激揚之意,齗齗不已者,良以此也。是以凡係銓家激揚之事,雖或有不切於懲勸,徒歸於紛挐者,猶必假借之奬之,不欲摧銓家揚淸之意。若乃近日政曹改通拔望之擧,堂箚請之,臺章又請之,而銓官不嫌其顔私,始自喉司之望,權輿於存拔。喉司之望旣如此,則其欲釐正兩司之望,推可知矣。任怨奉公之誠,殊可尙也。然於此予有商量者。向於鄭宇淳疏後,勿令重通之敎,略諭予意。今則雖不重通,而至於一番釐正似不可已,此是不重通而爲重通也。或無有取捨存拔之爲難者乎?大抵八九年來,以言乎喉司,則亞長之通,固已淆雜,以言乎臺閣,則持正之通,又甚糅亂。苟欲釐正,誠有不可勝拔之慮,又欲抛棄,則亦有車載斗量之譏,今日之爲銓任,不亦難乎?予反復思之,今之銓官,決不如古之姚、寇矣。然則以此不億之衆,地醜而德齊者强半矣。將何以鑑別而取舍,以稱多岐之物情,以鎭末世之澆俗哉?夫銓家用人之地,雖貴激揚,其於一通一塞,必也深念而詳究,無使朝象有迫切之嘆,亦豈非所當勉者乎?且所欲釐正者,如非掣肘之事,則以予激揚之心,豈欲使銓官,反效退托姑息之習乎?顧勢有所不可耳。咨爾銓曹之臣,體予十行之綸,喉司兩司等望釐正事,其可停止。其拔其存,自有公議,雖非予所可指揮者,而予之所以惓惓於銓官者,或恐其不甚緊於激揚,而徒爲欠寬綽之歸也。銓曹之臣,竝須知悉。」
○申明居齋儒生圓點之法,成均館進圓點節目。〈節目一,居齋儒生額數寄齋外生進,以一百人爲準,而雖一人無得踰額。如或闕額有限,而應入者多,則以榜爲次,同榜則以年齒爲次。一,掌議二人色掌四人,百額外使之別爲居齋,點數則與他生進一體施行。一,每日參朝夕食堂則爲一點,朝夕中一或不參則爲半點,無得通計。一,圓點以三十點爲準,而限翌年施行。過翌年則勿施,更爲做點。一,每年準三十點,通計滿三百點後,更勿計點。一,已準三十點後,仍欲居齋者,雖一年準三百點亦聽。一,凡節日製,非有特敎通方外試取之命,則只圓點生進赴試。而取兩年圓點許赴,已準三十點人,勿拘年條。一,增廣館試,除圓點,依前事目合設兩所。一,準點期限,以戊戌正月爲始擧行。一,圓點日字,自八月初一日始,計準三十點人,次次開錄,而逐年各置一冊。已準三百點人,又別爲一冊置簿,以爲憑考許赴之地。一,戊戌正月以後,只令準准點人許赴,戊戌正月以前,只令始點人許赴。如或有冒赴入格者,則啓稟拔去,施以科場攔入之律。雖非入格,隨其現發,一體勘律。一,在喪終制後三朔內,未準點者,勿拘點數呈單許赴。一,親臨酌獻禮及春秋釋菜,入淸齋齊時,則生進勿拘額數。一,月課講製時不參人,削點之規,一依成典擧行。一,增廣別試庭試時,科日前二日生進勿拘額數。一,凡節製時,自下敎日生進勿拘額數。〉
6月14日
[编辑]○戊申,夜對。
6月16日
[编辑]○庚戌,特敍前領中樞府事李溵。
6月17日
[编辑]○辛亥,開城府留守徐有慶,以兄弟一時竝據居留藩任,上疏辭職,許遞。特擢吏曹參議兪彦鎬爲開城府留守。
6月19日
[编辑]○癸丑,前參判洪樂仁死。敎曰:「予於諸舅中,最嘉此人者,以其心術之不邪曲,今焉已矣。」命歸厚署給柩材,命藥院直宿,惠慶宮因同氣之戚,有患候也。
○削坐直承旨及二品以上不參廷候人職,罷入直玉堂職。時廷候初設,諸臣倉卒多未參,下嚴敎,仍有罷削之命。
○以李重祜爲吏曹判書。
6月20日
[编辑]○甲寅,召見訓鍊大將張志恒。上曰:「各軍門軍案額數,凡例詳略相懸,外方軍額多少,尤無以詳知。卿其抄錄以入。」仍問禁御兩營鄕軍數,志恒曰:「禁御鄕軍皆一百二十五哨,合部司標下禁營則一萬六千三百名,御營一萬六千七百五十名矣。」上曰:「歷代軍制,莫如兵寓於農,農以養兵矣。」志恒曰:「兵農本非二事,而古之用兵,以曲直爲老壯,後世則以精鈍爲强弱,故兵農於是始分也。」上曰:「北漢之積粟養兵,欲防賊人之俯瞰都城,而賊到此境,則更何所恃乎?」志恒曰:「北漢地勢險峻,當初設立,非但防賊之俯瞰也,全爲移守之計。而城內甚窄,且無水泉,決非大軍久住之處。然旣設之後,大有關於都城,亦不當泛看也。」上曰:「鳥嶺、靑石之險,賊皆如入無人之境,險阻不足恃也。惟在措置之得宜而已。」
6月21日
[编辑]○乙卯,敎曰:「今年諸道雨澤,或有不均,高燥處水田,不無陳廢之慮。而小民雖欲有雜穀代種者,或恐收稅,不得耕食云,是豈恤民之意哉?此等處切勿收稅,勸民耕食,種子之難辦者,令道臣雜穀中量宜分俵,俾有實效。」因忠淸監司徐有隣農形狀啓,有是敎。
○敎曰:「士猶不可辱,況輔國重臣乎?推考之法,莫嚴於宗簿,而宗臣推考也。興祿與輔國同品之故,及其照律,草記勿施,則文武之輔國,亦當只命推考,不可照律,古例然也。名以承授,有此無前照律之擧,位在輔國,贖以笞杖,是不但辱之而已也。惜乎!我朝幾百年重等之家法,今爲一推考房官吏所壞,可勝寒心?借曰承授之不可取捨,則近有新拜大臣,大臣亦將屬以拜相前事,而欲爲發緘乎?」仍命刑曹,杖問院吏,罷當該承旨及承授憲臺。時前御營大將具善復,以推考照律,右議政徐命善拜相前推緘,亦誤在承授中,故有是命。
○召見承旨。上曰:「推考輒皆收贖,則亦難繼之道也。」同副承旨李鎭衡曰:「家貧之類,尤難也。」上曰:「先朝定式,已經憲臣,則不爲收贖,未經則初次納贖後,更不收贖。而近來諸臣,不知此例矣。」
6月22日
[编辑]○丙辰,藥院撤直。
6月23日
[编辑]○丁巳,召見南漢御史鄭志儉。志儉覈閱軍餉虛實復命,以吏逋四千五百石啓,命廣州前後府尹拿問嚴處。前府尹趙㻐、金頤柱、尹東晳、趙鎭寬、趙時俊、申光緝、李漢昌,時府尹李致中竝奪告身。
○命前御營大將具善復仍任前職。
○執義任觀周啓:「請遠配罪人洪達洙,更加嚴鞫,依律處斷。」不允。
6月24日
[编辑]○戊午,敎曰:「南城吏逋,至於四千石之多,陰雨之備,果安在哉?聞徵捧之弊,倍於他邑,侵及於隣族之隣族,將有難奠之慮。噫!手犯國穀者,自有典刑,隨法重繩,刻期督捧,烏可已也?而如彼無辜之民,豈不哀憐?新府尹想已到任,所謂吏逋,各別督捧,無或緩忽,若其隣族之徵,切勿循舊,俾我保障之民,得以息肩。」
○罷領府事李溵,御營大將具善復職。溵上辭箚復因前事,語甚張皇,有曰:「壞一營管轄之規,啓武臣淩轢之習,使體統不尊,後弊難言。」上覽箚震怒,下嚴敎先罷善復職。溵又不卽胥命,敎曰:「朝綱非予之朝綱,四百年相傳之朝綱,罷御將,卽爲大臣之官,尊朝綱,亦爲大臣之官。」仍罷溵職。
○以洪梓爲司憲府大司憲,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
6月25日
[编辑]○己未,藥院直宿,王大妃殿有患候也。
○罷平安道觀察使徐命膺職。敎曰:「守令賢否而生民休戚係焉。是以監司考守令治民之績殿最之,其事也至重,其政也至大,豈非難愼者乎?朝廷之委道臣以方面之任者,莫先於考績,考績之不能審,則決不可不罪。箕伯之昨冬狀請寧遠倅之仍任也。旣曰:『寧遠賑邑之中,災荒尤甚,民皆有流離之患,而該郡守至誠安集,賴以奠居。』今番貶中之目,反曰:『勤勵麤踈,長短不掩。』六朔之間,何其長短之相反,至此之甚乎?貶目若就事功上言,則人固有不克有終之歎,無怪其昨勤今慢,而此守則旣以麤踈爲目,是指氣質而言也。然則半載之間,決無變化之理矣。且性旣麤踈,則守令之爲政,莫密於賙賑,麤踈之人,其能善於賑政乎?然則仍任之請,貶題之中,道臣不職之失,無出於二者之間。已前之曲恕旣多,復何可一味含忍。」仍有是命。
○以尹東暹爲議政府左參贊,洪樂純爲平安道觀察使,金鍾秀爲京畿觀察使,李福源爲江華府留守。
6月26日
[编辑]○庚申,付處前領府事李溵于長淵府,敎曰:「心有所忿懥,則政不得其正,每當注措之際,予未嘗忘此意焉。以是日昨罪李溵也。罪名止於罷職者,竊附忘怒觀理之義,更欲熟慮細究故也。今則已閱二三晝夜矣。於是乎予之所慮者旣熟,所究者旣細,而益覺其處分之太歇,將有君綱下墜,臣分上凌之慮,而始又知日昨處分之非出於忿懥也。大抵君上之罪臣下也,若有不當罪之事罪之,大臣爭之,言官諫之,固無所不可,而往古來今,焉有被罪之臣,乃於甄敍之後,托以辭箚,敢向君上,肆陳嘲侮之說,了無悚仄之意,有若浮薄卑賤之徒,被人譏斥,對章反詈之習者然乎?噫!此何等變怪也,夷究其故,卽今日臣下之心,無朝廷而然也。往在肅祖初年,以大臣被譴者何限,而其時大臣辭章,不敢以一言半辭之或欠於嚴畏之分者,陳之。今也,李溵有何無於古之分義,而作此擧哉?此卽主威未立而然也。繼此設有跋扈之大臣,犯分凌上者,名以人主,其將俛首聽命,莫敢誰何乎?到今君綱爲重,大官爲輕,予決不可復循柔懦之習,使四百年君綱,從予壞矣。」仍有是命。
○敍前御營大將具善復復授前任,以鄭弘淳爲戶曹判書。
6月27日
[编辑]○辛酉,藥院撤直。
6月29日
[编辑]○癸亥,大提學李徽之上疏曰:
臣伏奉聖旨,差臣以實錄都廳堂上,令撰進大行大王實錄者。臣若能揮蘭臺之筆,形容天地之德,繪畫日月之光,庶可以少答鴻私,而然臣之區區私義,有不敢冒當史事者。臣從父忠愍公臣健命,方先王承儲之時,與忠獻公臣金昌集、忠文公臣李頤命、忠翼公臣趙泰采,實贊大策,又與聯箚仰請代理,卒陷大戮。甲辰乙巳始蒙昭雪,至丁未又復追罪,久而後得復爵。數十年間凡臺閣疏啓之論,與筵席奏對之言,皆四大臣是非也。使臣執筆而臨之,則貶固無論,褒亦不可。臣非徒不敢撰次,亦不忍抽卷而視也,反復思惟,只有涕淚。伏乞遞臣文衡,仍解都廳,使國史就緖,私義獲全。
批曰:「見卿疏辭,予用惻然。公事私義,俱難强迫,文衡之任,許遞。」
○次對。領議政金尙喆請寧越府糴穀代捧守令之罪,令該府重勘,因江原道觀察使金履素狀啓也,從之。上曰:「凶年饑歲,爲民代捧,容或可恕,而國計之耗縮,職由於是,單代捧守令,不可不嚴繩也。」單代者,以雜穀代正穀,不以準折也。右議政徐命善啓言:「國制庶人之在官者,有三岐焉,屬於掖隷者,至於司謁,屬於吏胥者,至於書題。而若軍伍則試其才藝,揀取而爲執事,積其久勤,遷轉而爲邊將,故中庶輩,莫不願屬於禁軍騎士別武士之屬,以爲發身之階。近來此制廢壞,各軍門執事,不由禁軍等諸將官,而白徒不操弓之類,直爲差出。行伍之取才,不過數三窠,而其餘則皆爲將臣循私之窠。惟彼積勞於軍門者,窠額旣窄,久勤亦遲,故不樂入屬,各趨他岐。臣意則申明法制,各軍門執事,皆自行伍軍校中,試其講陣技藝,取才升付,而閒散直差之規,一切嚴禁,則行之未久,必有成效。分付各軍門,成節目施行便也。」歷詢大臣武將,命爛加消詳,更爲稟處,竟不行。
○削黜禁衛大將具善復,以將臣入侍有命,而善復引義不膺也。
○以戶曹判書鄭弘淳還差宣惠廳提調。
○關北設賑,自正月始設至六月畢賑。〈南關安邊、文川、高原、永興、定平、咸興、德源、洪原、北靑、甲山、三水、利城、端川等邑、居山、高山等驛、咸興牧場,總饑民四十六萬九千二十一口,賑穀三萬二千七百五十九石零。北關吉州、明川、鏡城、富寧、茂山、會寧、鍾城、穩城、慶源、慶興等邑、城津鎭、輸城驛,總饑民二十萬四千四百六十口,賑穀一萬四千二百六十五石零。〉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三〉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甲子朔,親行朔祭于孝明殿。
○竄盧聖中于長鬐縣,放逐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于鄕里。先是上臨筵敎曰:「頃以兩司承旨改望事,有所下敎。其中罪之可恕者,在聖世無棄物之意,置之無妨,至於不可不罪者,豈可掩置乎?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皆故家世臣之裔也,予豈欲棄之?而渠輩敢以此等事,嘗試於予,則其無所不爲,可推而知。然尙今掩置,使同平人,至入於承宣之望,豈有如許道理乎?」仍出示春邸時日記。領議政金尙喆曰:「昨年入侍下敎,臣等坐處稍遠,未得詳聞,今見日記而後,始知渠輩之負犯,至於此極也。其中盧聖中事,尤極凶慘矣。」上曰:「其前則無此言端,故徐有臣爲忠淸監司,而亦置之不問也。」右議政徐命善曰:「此事外人必無知之者。」上曰:「此輩旣不入於政望,又不加以罪名,則非僧非俗,無所歸屬,處分後當有究竟也。」兩司〈大司諫趙英鎭,執義任觀周。〉啓言:「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俱以傾邪之人,乘書筵出入之時,敢生日後媒寵之計,以盧聖中不仕先朝之說,肆然奏達。其放恣無嚴,負犯至重,而其罪犯如此之狀,外間不能詳知,尙今使之假處城闉矣。今聞日記命讀,始知三人罪狀之叵測,不勝憤惋。何可一刻容貸乎?臣等謂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極邊遠竄宜矣。」批曰:「始何發啓乎?」觀周所懷曰:「所謂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之所犯,蓋由於盧聖中。聖中於先大王朝,不着帽十有餘年,則此先大王之逆臣也。渠何敢着帽事我殿下乎?其心所在,萬萬叵測,臣謂盧聖中拿鞫嚴問宜矣。」批曰:「何必拿鞫乎?不欲聞所供也。」尙喆曰:「亟從臺臣之請,臣等之望也。」上曰:「予非靳惜,而盧聖中旣請拿鞫,則徐有臣等,豈可只請遠竄乎?」判義禁洪樂性、同義禁徐浩修曰:「李義駿、徐有臣、朴宗甲等,以盧聖中十三年不着帽之說,肆然陳達於冑筵,其心所在,萬萬叵測。亟允臺啓,以嚴隄防,是臣等之望也。」上曰:「臺啓之靳允,以其不請鞫而請竄也,非欲靳惜於竄配也。」至是兩司啓請盧聖中、徐有臣、朴宗甲、李義駿幷設鞫嚴問,依律處斷,有是命。
7月2日
[编辑]○乙丑,放逐前判書趙明鼎于鄕里。校理南鶴聞上疏曰:
今年亢旱,彌月爲災。何幸近日之甘霈,得我殿下方寸之內,轉災爲祥,庶或可期,而穡事豐歉,不可預知,伏願博詢廟堂,預講賙賑之策焉。近日以來,絲綸之間,或有辭敎之太煩,擧措之際,不無聲氣之過費。是豈大聖人物各付物之意乎?臣伏奉向日傳敎下者,有『觀理忘怒』四字,臣不覺欽誦感歎之至。伏望益懋體驗之道,以盡省察之工焉。嗚呼!自古亂逆何限而豈有如《明義錄》中諸賊乎?嚴隄防三字,卽今日不可忽不可緩之大義理也。惟彼洪樂仁父子兄弟,卽國人所同仇也。殿下以敦親之念,不忍置法,此其事勢道理,蓋有不獲已而然者,而王章未伸,輿憤久鬱。廼者樂仁之死也,殿下特擧隱卒之典,有若平人無故者然。噫!彼樂仁,官則經二品卿班,身則是王室懿親,而今於其死,該道無狀報之事,該曹無啓聞之擧。於此亦可見公議之嚴,國法之重,而殿下獨以私恩,曲加恤典,臣恐隄防由此而壞矣。廼者元凶大憝,咸伏顯戮,支流徒黨,或竄或流,其中與賊黨最近最切而獨能晏然無恙者,只一趙明鼎在耳。噫!明鼎之於賊黨,姻婭相結,肺腑相連,科試濟私,惟取賊邊人子姪,政注擬望,一從賊邊人指揮,跡其平生,都是賊邊之所卵育也。今雖老眊昏憒,不足以人數論之,而當此凶孽鋤治之時,此等賊黨,豈可使偃息於城闉之間乎?臣謂趙明鼎亟施放逐鄕里之典可也。
末請盧聖中等拿鞫得情。批曰:「所陳袞闕切實,予庸嘉尙。曷不體念?趙明鼎事依施,末端事已諭於臺批。」
○行都政。〈吏曹判書李重祜、參判權噵、兵曹判書李徽之。〉敎曰:「今當初政,宜先擇人。況守令民生之本,郞官守令之階!苟不審愼,害及生民,曷可不念?近來臨政此敎,便成文具。銓曹之臣,勿以文具看作,實心做去。」又敎曰:「觀象監官員,雖無功勞,有勢則遷正職,而至於禁漏官,則效勞旣多,而無一遷轉者,事甚不均。禁漏官最久人,分付吏曹,相當職調用。」
○以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河恩君垙爲冬至兼謝恩正使,李命植爲副使,兪彦鎬爲奎章閣直提學,鄭元始爲全羅道觀察使,李普行病遞也。
7月4日
[编辑]○丁卯,配兵曹佐郞柳星漢于泗川縣,曹隷朴重根,令秋曹捧結案,待時用法。星漢入直內省,以跟隨之多,語逼洪國榮,騎堂承國榮旨,棍治星漢之帶隷,星漢徑出,是日近仗軍士與曹隷,換佩戶牌,命査問曹隷。曹隷卽重根也,重根拒不受棍,拔劍欲自刎,兵曹以啓。敎曰:「禁庭何等肅嚴之地,傳敎何等重大之事,而幺麿下隷,作此驚駭之擧,若此不已,則必至於拔劍於差備之內。此等之類,決不可尋常處之,可擬之律,議于大臣刑曹堂上以聞。」領議政金尙喆以爲:「重根雖無識下賤,君命之違逆,禁庭之拔劍。卽此所犯,實爲斷案,國有常憲,殺無赦也。」左議政鄭存謙以爲:「一依軍服作變之律,不待時正刑,斷不可已。」右議政徐命善以爲:「重根不待議律,出付軍門,梟示軍民,懲一礪百,斷不可已,而柳星漢駭妄之擧,溺職之狀,厥罪不輕,而馴致帶隷,至於此境,星漢亟施竄配之典爲宜。」刑曹判書張志恒等以爲:「考諸律文,雖無襯着可擬之條,而淸禁之內,拔劍肆惡,當以不道干犯之律勘處。」敎曰:「朴重根事,卽無前變怪,不待時正法可也,登時梟示亦可也,一律用法,宜存審愼。考之律文,亦有近似,移送秋曹,嚴刑捧結案,待時擧行。」校理南鶴聞,修撰尹尙東等上疏,請柳星漢亟施竄配之典,從之。
7月5日
[编辑]○戊辰,御崇政殿,親試秋到記儒生講製。製述居首生員柳文養,講居首幼學文燦奎幷直赴殿試。
○右議政徐命善啓言:「堤川縣監李得老,曾在禮山,已著不治,栗峰察訪崔守忱,不可堪任,忠翊將金尙鉉,以未出身差擬,竝改差,吏曹判書李重祜、兵曹判書李徽之請推考。」從之。
7月7日
[编辑]○庚午,獻納沈豐之啓言:「朴重根禁庭發劍,實前古未有之變怪也。斷以國法,自有當律,決不可一刻容貸,請不待時處斬。」不允。
○召見鶴城君楡,敎曰:「先朝下敎:『同庚宗親,只有鶴城一人。』予每見之,愀感多矣。歲月遒遷,老人幾何?俾得專城之養,不害爲念舊之道,其子前水使李彦熙,相當窠備擬。」
7月8日
[编辑]○辛未,行報謝祭于社稷南壇、雩祀壇。
7月9日
[编辑]○壬申,御尊賢閣,指庭前棗樹曰:「此宮卽元廟潛邸也,嘗繫馬於此樹,號爲繫馬樹。年久樹枯,近忽傍枝衍出,其長過於墻,可謂瑞樹也。」
7月10日
[编辑]○癸酉,蕩滌前御營大將具善復,仍任其職。
○敎曰:「莫愼於祀典,罔有小大,山川雜祀,固皆致愼處也。雜祀不但儀不及物,反有物不及儀之歎,祭品之不潔,比比有之,事極悚然。城隍發告祭受香,在於明日,嚴飭該寺。厲祭又在近,而所謂無主鬼神之祭品,尤不成樣,瓦㽅砂碗之窳缺,有駭觀瞻云,亦爲嚴飭,一依禮文,俾無雜糅之弊。」
○敎曰:「政官書啓之式,雖未知昉於何時,而近聞非該廳書啓,只憑掖隷之目擊口傳,自下書入云,事面之不正,莫甚於此。此後政廳承旨書啓政官之進不進,定式施行。」
7月11日
[编辑]○甲戌,次對,兼行輪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前慶尙道觀察使李衍祥狀啓以爲:『咸安郡守李宗榮,本郡田政改量,虛結陳荒,欠縮六百餘結,竝許免,一從時起,實數執總,旱田水田,比丙申總則所減爲三百八十結零。』今秋爲始,請以新量結數行用。果使邑弊蘇革,則損上益下之政,何惜乎三百八十餘結?請依道啓施行。而田畓陳起,固自無常,姑令降續,俾責來效。」從之。
○命厲祭時別設一壇酹之。敎曰:「嗚呼!此寡人之所不忍言之言也,以不忍言而不言,則非所以追先志,而慰孤魂也。蓋厲祭,祭無主之鬼也。特令獻官,另築一壇,使某年〈某年卽壬午。〉以前無依之類,知患候沈篤,特出於一時之事。招之四方,以酹以食。」
○停諸道秋操。
○命災傷覆審,勿送敬差官,全委道臣,軫民弊也,後遂爲例。
○上謂大臣曰:「式年科期不遠,而初試之以製述試取,法意有在,則士子之非講生攔入,試官之不以公試取,實爲近來痼弊。今番則不可不嚴禁,此非通變科規,槪欲修明舊典也。至於會講,則先入應講者,已滿入格之額數,則其下通七書,自在落科,此豈盡才取人之道乎?自今以後應講能通者,勿拘多寡,隨出隨抄,更爲比較,以塡其數,可無遺珠之歎也。」領議政金尙喆,請於京試官未辭朝之前,頒示勑令,使京外士子,無底犯科,從之。
○敎曰:「乙未五月科榜,尙不削榜,非謂不可削也,卽難愼之意也。至於武榜,以文榜之有臺啓,亦在當削之中,致使幾百武士,擧懷向隅之歎,甚非難愼之本意。況科名旣是上候平復,則文科雖有削榜之事,只削原榜之人,當存原榜之名,尤豈以此爲武士枳廢之端乎?此後乙未五月武科榜,無礙注擬事,分付銓曹。銓曹之當初不擬者,蓋以臺啓,不曰文科原榜,而混稱乙未五月榜也。若此則有若幷與原科名,請削者然,豈非未妥之甚乎?啓語其卽釐正。」
○擢吏曹參判權噵、行副司直鄭光漢正卿。以久次也。
○以李𡊠爲冬至兼謝恩副使,權導爲漢城府判尹。
7月12日
[编辑]○乙亥,命濬川堂上具善復從重推考,都廳尹守仁棍汰。敎曰:「今年久旱,初無霖潦之可言,而聞庚辰地平之四字碑刻,幾乎無一字出見。先朝竪碑,聖意何如?則不得修擧,至於此極,此亦予反省於堂搆之責者。」仍有是命。
7月13日
[编辑]○丙子,以徐浩修爲吏曹參判,具明謙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7月15日
[编辑]○戊寅,召見大臣刑曹堂上。刑曹判書張志恒啓言:「泮人鄭漢龍以環刀擊人,膝骨半落,被傷人因本傷致命,而律文中:『以打跌肢體破骨墮胎者,無問手足他物,皆限五十日。』漢龍辜限計五十日,纔過一日,而《大明律》附例,有『元辜限五十日外,若因本傷致命,則限外二十日加辜限』之例。而先王戊子六月,因平安道殺獄啓本,所下傳敎中,以辜限已過,有當該律官決棍永汰之命,請詢大臣。」領議政金尙喆等曰:「先朝下敎,卽申飭律官之低仰,非指殺獄明的者。漢龍成獄,更無可疑。」命依例成獄。
○以李徽之爲藝文館提學,李普行爲成均館大司成。
7月16日
[编辑]○己卯,汰正別軍職。別軍職之名,昉於孝廟朝八壯士設廳,無定員,復漸濫觴,士族庶類閒散白徒掖隷陞遷者,通融充差,日益猥雜,互相傾軋。至是,敎曰:「軍職廳雜廳也。每欲釐正而未果,一向含忍,何異於徒善乎?別軍職中士族及有來歷者外,雜類幷刊汰。」命訓御將區別以奏,以林世載有膂力,王漢禎純幹,命勿汰。
○藝文館提學李徽之上疏曰:
故相臣李端夏曾經文衡而除提學,則辭以政格之不宜冒膺,大臣是其言而筵奏遞免。其後先輩,多有不拜,向在先朝,領敦寧金陽澤、前判書徐命膺,亦援例疏遞,臣之不宜冒膺,其義一也。
賜批許遞。
○召見北關監賑御史申應顯,應顯畢賑復命也。應顯以北關民情,別單書啓:
其一,內寺奴兩年身貢,一時幷督,必難支保,丙申條貢米,請折半減給,以紓民力。其一,北關田稅,雖曰正供,不過捧留該邑。丁巳監賑時,田稅狀請蠲減。昨年被災,比丁巳尤甚,依丁巳例,請幷許蕩減。其一,各邑補民庫、雇馬庫、補假率等名色,皆係詳定句營。京司每年雜役,不以庫中財力用下,臨時收斂民間,爲北民難支之端。請自今痛祛此弊。其一,鏡城、鍾城兩邑軍餉,請自本邑糶糴,勿使兵營主管,以除裨校輩虐民之習。
命廟堂稟處。竝請依施,民庫軍餉事寢之。應顯又以「嶺南移轉穀臭載五百石,道臣依法典徵捧於鍾城、茂山船漢,而船漢輩,廢業冒險,不幸漂穀,又且徵捧,情狀矜憐。」』奏,命勿徵,又敎曰:「內寺丙申條身貢米,雖令蕩減,昨今兩年之貢,竝爲催科於一時,必有難保之端,丙申條貢米,折半減給。當此北民瘡痍之餘,宜軫一分息肩之道,依先朝丁巳已例丙申條北關十邑田稅,幷蕩減。」
○監賑御史以下施賞有差。敎曰:「經年北關,盡意賙賑,保我元元,幸不捐瘠,豈無酬勞之政?御史申應顯特爲加資。」又敎曰:「慶源府使李東曄,賑政治法,俱有條理云,可謂北關守令之最。奬一聳百,王政攸先,依例加資。明川府使李養鼎特除,意在於玉成,而聞竭心圖報,活我飢民,殊涉可尙。賜璽書表裏,以示予意,待窠內擬。」又命守令邊將勤勞賑政者,北關儒武私賑飢口者,分等回啓施賞。
○旌茂山烈女康氏婦閭。御史申應顯,以康世爵後孫佐堯子婦金氏,夫死殉身實蹟奏。敎曰:「是非忠臣之門,有烈婦者乎?旌其閭。」
○命咸鏡監司趙重晦緘辭,從重推考。以茂山前府使李煜,繡啓則曰:「詳察倉奸。」而殿最則書:「莫察倉奸。」御史則已反面,而南道賑狀,莫無啓聞,有是命。
○特擢李敬養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7月17日
[编辑]○庚辰,行酌獻禮于懿昭墓、義烈墓。
○削禁軍別將柳鎭夏職。舊例陵幸時有禾穀禁軍,而是日動駕,異於陵幸,故命問立軍與否,鎭夏誤認敎意,擅調結陣禁軍,布列田畔,以先已排立仰對,有是命。
7月18日
[编辑]○辛巳,御武德門內永秋亭,召見三營大將,親試八壯士子孫試藝。上曰:「此古之內試射處也。」旣試藝,命各賜弓箭,以示不忘之意。
○大司憲鄭昌順上疏,陳時弊曰:
其一曰,變風習以靖朝象。人臣事君,貴在誠慤,而十數年來,群下之所以事上者,以貌而不以心,以文而不以實,媚眉承睫,嫺飾邊幅,趨走以爲敬,姑息以爲愛。遂至近日,此習猶痼,大臣不以經濟爲意,臺閣不以諫諍爲任,樂循因而憚振作,喜雷同而恐崖異。一種風氣,一種習尙,軟熟而曰涉世,彌縫而曰善處,出一言則三計四慮,自不覺心緩而體弛。當一事則東顧西瞻,終未象進寸而退尺。孶孶營營,都不過各私其身,各利其家,上不忤君父,下不惡儕友,雖使世界,變閱千怯,只欲此身長保富貴,而且爲子孫,不栽荊棘,漫做功名,輥到公卿。大官如此,小官如此,此誠謀身之良策,處世之妙方。所恨者,殿下之許多官爵,許多恩寵,只得成就群下之身家,而國事朝象則委靡泮渙,將日非而莫可救藥矣。風習之移人,賢者所不免,勿論其材智長短,擧不欲擔着做去。似此氣象,似此規模,若不痛加責勵,無以矯捄積習。此風不革,此習不祛,君有闕失,誰將匡之,國有事變,誰將任之,雖欲爲治,誰與爲哉?試以殿下臨御以後言之。筵席奏對,言言皆稱聖旨,朝廷是非,事事仰承獨斷。曷嘗見大臣薦一賢能建一謨猷,臺閣進一昌言補一袞闕者乎?聖學旣明,閱理旣熟,反以求之於『遜志逆心』之訓,爲侫爲忠之分,則今日之弊源,不特臣言之畢,而可以知之。然而變移之機,亦惟在殿下一轉移間耳。上自大臣,下至侍從,曉諭警飭,明示好惡,脂韋者斥,讜直者進,敢任者奬,巧免者黜,君心所向,疇敢不承,草上之風,孰不爲偃?標端而影不直,源淸而流不潔者,臣未之見也,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其二曰,節財用以蘇民生。國以民爲本,民以財爲生,愛民之要,宜先於節用,節用之實,無過於省費。費不省用不節,則雖以我聖上愛民之仁,將無以蘇其困而厚其生矣。我國貧國也。壤地旣偏,山谿居半,人戶旣鮮,遊食居多。生財之源旣不厚,則用財之道尤宜節,而尙儉之化,未著於弋綈,競侈之風,轉盛於閭巷。雖以臣耳目所覩記言之,搢紳士夫之間,衣服飮食之制,古無而今有,古儉而今奢者,不可一二計矣。風俗之日趨於侈靡,財用之日匱於浮華,從可知耳,苟究其所出,皆從小民膏血中來耳。民安得不貧且困也?識者之歎,固已久矣。此猶係末世風習之變,亦惟在君上導率之方。而若臣之所憂者,卽國家之經費也。國朝久遠之例,臣固未悉,今不必遠引古昔。而嘗聞肅廟朝初年,通計一歲國用,都不過八九萬,及至季年則倍之,先朝初年,已過肅廟季年之數,及至近年則又倍之,殿下初年,又浮先朝末年之數云。至若昨歲,則山陵功役之浩,客使迎送之煩,雖不可以常例準,而其視肅廟初年,又不啻倍蓰矣,經費之日滋月濫,蓋可想矣。祖宗以來累數百年,歲歲此土,年年此民,地不加闢,戶不加增,常賦之入有減而無加,經費之出有加而無減,幸而無水旱大無之災,兵革不虞之用耳。一或有之,國何以支,民何以活乎?言念及此,寧不哀痛?臣又竊聽於掌賦者之論,一年之入,不能支半年之用,而所以牽補架漏,苟支目前者,只是關西之小米,他司之遺儲耳。殊不知甕中所汲,皆井中之水,杯中所酌,盡壺中之酒,臣恐井渴則甕空,壺傾則杯乾,將見關西之米,他司之儲,無幾何而告罄矣。若使取用無地,那移無處,則其將賦加於常額乎,斂及於小民乎?雖使劉晏復生,亦無以爲計矣。然此只據目下經費而言耳。不待臣言,殿下亦或念之,至於民生之困瘁,蔀屋之疾苦,九重深邃,雖聖上如傷若保之念,猶或未之盡知矣。臣旣屢經嶺海之遷謫,慣覩此類之情景,每見其凍骨無兼衣,飢腸不再食,籬舍未蔽,苫藁未完,而催科之嚴,急於星火,鞭扑之苦,迫於膚髓,遷徙無常,死亡無日,留者輸去者之逋,生者承死者之役,君門萬里,呼訴莫聞。蓋藏盡傾而僅充稅納之供,甁罌俱破,而已無卒歲之資矣。殿下聞此,必當玉食不甘,而廈氈靡安。設令國家經用稍裕,猶不當錙銖而取之,泥沙而用之。矧今國計之哀痛,至於如此小民之困苦,至於如此者乎?衛文之大帛,夏禹之卑宮,卽殿下今日之所當法。內而宮禁,外而官府,刻意撙節,痛革浮濫,量入而制出,計舊而蓄新,一以古者三年而餘一年之蓄爲法,則躬行之化,侈風可革,節用之效,民困可蘇,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其三曰,立聖志以振紀綱。一人在上,百度惟貞,發號施令,從欲以治者,紀綱是已。
《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雖以文、武之聖,捨綱紀而爲治,非臣攸聞。殿下試觀,今日之紀綱,振乎不振乎?廊廟訏謨之地,位著充滿,似若有寅協之風,而其實則忨愒之成習也。臺閣言議之場,氣象雍容,似若無傾軋之風,而其實則軟懦之成習也。大小恬嬉,庶事委徇,以至于近日,紀綱之頹,已無餘地矣。今我殿下,有意於振刷,董飭之敎,屢勤於辭令,而積痼之習,猶循於舊套。方當淸明之化,正淬勵之會,而姑未有變前日之塗轍,新一世之耳目者。臣愚死罪,竊以爲殿下之立志猶有所未固也。匹夫有志事竟有成,況以神聖之姿九五之位,居可爲之地,有可爲之志,而事不成治不徯者,臣未之信。嗚呼!紀綱者,不可以一政一事之赫然發,一朝襲而有之者也。國之有紀綱,如人之有元氣。人之有大病者,病根雖愈,元氣未復,則固當飮食而護養之,藥石而滋補之,一日二日,漸至蘇完,充然爲不病之人,未有今日病祛,而明日遽責元氣之復者也。殿下苟能竪立聖志,先定治體,行之以公嚴,持之以悠久。苟其罪矣,法必行於權貴;苟其賢矣,恩不遺於踈賤。刑一人而百人懲,賞一人而百人勸,今日一事,明日一政,人心咸服,處置得宜,則不威而嚴,不令而行,將見紀綱之不朞振而自振矣。今夫奔走於董飭之下,顚倒於威令之後,始若知警,事已如故者,畏罪則有之,紀綱則未也。若欲人人而警之,則人不勝警矣,事事而飭之,則事不勝飭矣;惟有朝廷之擧措得當,當罰得中,治化淸明,紀綱自立,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其四曰,重選以廣言路。國家有言路,譬之猶血脈,稱之爲耳目。治忽興替,由其開閉,有國所重,自古已然,而至於我朝,設官分職,尤重臺閣。今君上有命而臺閣爭執,則詔令爲之廢閣,攸司不得奉行。其所優待之盛,禮貌之尊,不特使人主動色,宰相待罪而已。祖宗朝設法優容之意,可以想見。及至近年,漸不如古,臺閣日輕,言路日壅,有識竊歎,厥惟久矣。數三年來,尤致猥雜,人不知榮,世皆賤惡,銓家視之爲苦銜,朝紳避之若機穽。通塞取捨,不問人地,檢擬掄揀,惟視愛憎,久居則胥慰,徑遞則相賀,遂使淸朝言責之地,長爲一世厭避之窠,將何以作敢言之氣,來衆正之士乎?臣於待罪承宣之日,嘗以欲立治體,宜開言路,欲開言路,宜重臺選之意,雖不能畢所蘊於造次,略有所因言端而警咳。伏想聖明,亦或記有矣。近日以來,稍加淸刷,向來臺望釐正之論,蓋出於漸復古規之意。而以我殿下天地之量,包荒之德,寧爲山藪之藏,不欲淵魚之察,特宣絲綸,曉諭寢止,恩言德意,海涵河包,聖慮淵微,孰不欽歎,而舊望之釐革,旣不可更論,則嗣後之愼簡,惟在於銓曹,而因循舊習,不思掄選,至使如臣無似,猥玷長憲者,殆非我殿下存舊飭新之聖意也。今旣難於隨窠而遴簡,則亦宜有以立制而警飭,導之使言,俾知懲畏。臣嘗閱宋朝官制,有入臺滿百日,無言事之章者,有辱臺之罰,又聞我朝故事,初除臺職,噤默不言者,雖有地望,輒阻淸選云。此誠激揚之美事,振勵之良規,而古道之不行,亦已久矣。宜飭銓曹,稍存古規,有所懲勸,使之警發,亦當爲開言路之一道,而言旣求矣,求而不用,又何取於言哉?聽納之美,採用之實,惟在君上,而言者之言,亦未必盡合於理,故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其間豈無狂妄之習,乖激之態?而善乎唐臣陸贄之言曰:「諫者之多,表我之能好;諫者之直,示我之能賢;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此固千古人君職言之要訣也。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其五曰,惜官方以重名器。夫爵賞者,人主所以治天職共天位,勵世磨鈍之具也。故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明主之於嚬笑,猶嘗愛惜,況於名器之重乎?名器不重,則朝廷不尊,朝廷不尊,則紀綱日墜,庶事日隳。此誠事理之必然者,而名器之賤,至近日而極矣。侍從之班,遠踰累百,卿宰之列,亦過累十,材智莫卞,賢愚共躋,車載斗量,貿貿穰穰,朝無退讓之風,世鮮自修之士,官方之日紊,而躁競之日盛矣。顧何以治天職共天位,爲勵世之具也?雖其積痼之弊習,終難一朝之丕變,而亦宜稍加甄別,俾存分限,每示愼惜之意,勿啓僥倖之望,人有定志,官有定分,則庶乎其可矣。譬如一兎在野,衆人競逐,無他分不定也;千金在市,過者不顧,無他分定故也。今使朝廷之上,凡百官職,各有定分,使有器識者處廊廟,而無器識者,不敢望焉,有經學者處經筵,而無經學者,不敢望焉,有風節者處臺閣,而無風節者,不敢望焉。內而有司之職,外而藩臬之任,莫不皆然,則何患乎名器之不重乎?至於用人之道,當稱人器,如匠之用木,寸長尺短,各適其宜,如醫之用藥,牛溲馬勃,無不幷蓄。捨短取長,世無棄人,求全責備,人鮮通材。文學政事,人各異材,訟獄甲兵,材各異能,而今日廷紳,一通銓部之擬,輒遍諸曹之務,周流六官之長,閱歷九卿之班。殿下曷嘗見一經冢宰,更有阻礙者乎?臣聞祖宗盛際,一代名碩,磊落相望,而職任所使,惟觀其材,故或屢秉東銓,不通西銓者有之,或敡歷淸要,反阻秋官者有之。
趙、魏之老,滕、薛之大夫,才能優劣,各有長短,此正任賢使能,各當其材之義也,而未知今日之通材,反勝於古昔而然歟?假使有之,宜未之多見,豈必人人而盡然乎?臣誠愚昧,竊所未曉。臣謂從今以後,官人用人,毋徒專取於踐歷之虛銜,稍宜較量於事功之實蹟,勿枉材而用之,勿循名而取之,以盡綜核之道,稍復祖宗之政宜矣。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其六曰,作士氣以養人材。古人云:「天生一世,材足了一世事。」古之明王,未嘗借材於異代,取人於前朝,則世何嘗無材?只是在上者,養之無素,求之不誠耳。才難之歎,從古已然,至於我朝,旣限之以地閥,又界之以色目,雖有材矣,而見用者什不一二。若又奬養之不加,而抛棄之不問,則何從而成就人材乎?惟彼鄧林之木,愛護而養之,則大廈之棟樑,芟伐而棄之,則溝中之一斷耳。其鼓舞振作之權,惟在君上之所使,而近世用人,所取者不以材而以勢,不以人而以地,故凡有遷除,人必曰:「我非爲材不如彼也,只是勢不及耳,地不若也。」初無興起之意,徒生倖望之心,何由以鼓舞其志氣,振作其材智乎?諸葛亮之治蜀也,不數月而盡西土之人材,其言曰:「我心如枰。」以其至公而無私,故能用人,用人在分數明而已。此所以不特被奬者,莫不鼓舞而益勵,雖其被罪者,亦皆振作而自新。不如是,豈足以盡人材之養成乎?嗚呼!凡人之材,莫不資氣。氣振則材發,氣餒則材退。今日士氣之不振,實由科擧之太頻,科目日繁,倖門日啓,倖門日啓,而士氣日頹。平居無砥礪自修之心,臨場有倖冒圖占之私,士習之不古,人心之不淑,苟求其弊源,莫不權輿。於是,臣以爲科弊不正,則士氣無由振作,士氣不振,則人材無由養成矣。臣於先朝,適在言地,嘗因漢家遇災策士之規,略論本朝因慶設科之弊。我朝科制,多倣唐、宋慶科之稱,未知創自何時,中古以前,亦未多有。及至近歲,無歲無之,名曰同慶,而所取者不過四五人十餘人而止耳,不足以慰多士之望,而適足以啓僥倖之塗,臣未知其何說也。然而行之已久,雖不可一朝頓?饢亦不宜仍踵弊習,使士氣日趨於澆漓,人材日就於委靡也明矣。惟我聖上嗣服之初,首先以正科規一事,屢詢於筵席,博訪於群臣,若將有不日矯捄之擧。聽聞所及,衿紳咸聳,家多讀書之聲,士有丕變之漸,而今至經年,訖無處分。嚴場之飭敎,徒勤於紙上,取士之末弊,仍循於目下,向之有丕變之漸者,擧復懷僥倖之望,遂以爲聖意不欲更張科規,一遵舊套,讀書者無所勸,倖占者無所懲。尙何望於作士氣而養人材?殿下不欲矯捄則已,如欲矯捄,則不可不亟講新規,稍革舊弊,使士趨端而文風振焉。惟聖明之深加留意焉。凡此六條之所陳,不過芻腐之常談,實無新奇之可言,而程子曰:「吾寧爲啞御史,不欲爲駁擊之論。」臣雖無似,亦安敢爲訐揚矯激之論,以效賣直沽名者之所爲乎?今臣所論,只摭其有關於治體,可裨於新化者,要貢漆室之憂,仰贊丹扆之箴,蓋亦出於憂治危明之斷斷忠悃也。若其大本大源,又在於殿下之方寸,此董子所謂:「人主一心,爲正朝廷,正萬民之本。」者也。以殿下講學之勤,克己之工,其於天人理欲之分,操存省察之方,顧何待於愚臣之言,而聖不自聖,所以爲聖。凡於政令施措之際,動靜云爲之間,必曰公耶私耶,默而察之,謹而檢之,如其公也,則擴以充之,如其私也,則遏以絶之,常使光明純粹之體,無所欠缺於內,則將見正大公平之用,有所條達於外矣。此惟在殿下自勉之如何耳。
批曰:「六條陳勉,良用嘉尙,可不體念?」特賜鹿皮。
7月19日
[编辑]○壬午,召對。
7月20日
[编辑]○癸未,領議致金尙喆、左議政鄭存謙、右議政徐命善等,以鄭昌順疏語,引義上箚,批曰:「近日朝廷,言者不來,每自循省,予曰時予之過。都憲之疏,指陳袞闕,拖及朝象,可謂猶賢乎已。其所云云,只是泛說,流來之俗習時弊,何必襯着於今日事?予之過慮,恐有欠於惜鳥卵之意也。」
○配前縣監金守默於康津縣。守默爲高靈縣監,邑吏李鎭新因憾詬辱守默,守默杖其母子兄弟三人,一時致命。鎭新之妻擊錚輦路,命義禁府拿問守默,又命嶺伯査啓,敎曰:「曾在肅廟朝兪信一獄事,豈不以信一生出囹圄,國無法爲敎乎?吏與民設曰有間,以無罪而殺越人命?吏民奚間,況三人之命,一時殺害?査啓中酷刑器杖,曾所未聞,而每人所受爲三百餘度之杖,屢次之刑,近百度之棍,決非常性人所可忍爲。所犯所爲,皆非信一之比。邦有常刑,守默豈生出獄門乎?嚴刑取服。」守默納供,敎曰:「金守默事,可謂殺無赦,而但有信一之跡,異信一之事,爲審愼之端。近來人心不古,凌犯成習。若斷守默以償命之律,則所慮者使予重人命之心,反歸壞民俗之科,豈非澟然處乎?非惜一守默,爲守默之爲官長也。特從惟輕之典,不害爲深遠之慮,減死定配。」
7月21日
[编辑]○甲申,次對。江陵府使柳義養,以受由上京守令入侍,以四條民瘼奏:「其一,嶺西火蔘田者,以産蔘之地,蔘種漸稀,故丙子年罷戶蔘之規,創火田之稅,貿蔘封進,其後連値屢歉,民散稅縮,峽民實難支保也。其一,續田元數四百四十二結之稅,以補蔘價,又以百餘結之稅,屬於均廳,貿布以納,而勿論田之起陳,人之存亡,必充稅摠,故昔日十戶,今存一二戶。請火蔘田中白徵者三十餘結,給代權減,續田稅中亦減三分之一也。其一,江陵貢蔘,爲五十五兩,而土採漸稀,故廣貿他道,而近來蔘價高騰,元詳定錢五千四百兩外,庚寅以後添給二千三百五十四兩,蔘商輩年年加索,民邑之弊,罔有紀極。請依庚寅節目,二十五兩,以土採封進,其餘三十兩,移定京作貢也。其一,本府春牟爲一萬二千六百六十餘石,而一戶所受爲五六石,每爲峽民難支之患,請依癸巳年耳麥作錢之例,變通減數也。」命廟堂覆奏。領議政金尙喆啓言:「貢蔘之弊,方有道臣之未及覆奏者,今於江陵一邑,何以獨爲變通乎?火蔘田三十餘結之白徵者權減,續田稅三分一減給事,卽關東諸邑之通患,勢難輕議,而旣係民瘼,令道臣論理狀聞稟處。至於牟還作錢事,旣有耳牟發賣之例,亦令道臣酌量其數,使之一體狀聞爲宜。」從之。
7月22日
[编辑]○乙酉,召見訓錬大將張志恒。上曰:「禁旅卽宿衛之士也,近年以來,漸不成樣,目不識魚魯,身不閑軍旅,無賴白徒,苟充額數,言念軍制,良可寒心。予欲定宣薦內禁衛,取才入屬之法,當下敎,而馬兵亦無非下賤之類,全昧坐作之法,何以得力於戰陣乎?若以中庶塡充,爲遷轉之階,則似有一變之效也。」志恒曰:「馬兵則與禁軍有異,似或不願矣。」上曰:「渠輩旣未入於禁軍,又不與於馬兵,則將故甚事?古有甲士宅正兵宅,行伍之不卑,推此可知。予意欲大其規模,一變軍制。雖以大同言之,先自一道始,次次行之,此法亦自一營門先始,則豈無不成之理?目今瘡痍之餘,百弊俱生,拘於俗習,矯變甚難。予言雖似迂闊,若因循宿弊,差過四五年,則予之此心,亦易消磨。及此時變通,庶有振作之效也。」
7月23日
[编辑]○丙戌,召對,講《史記評林》。至入粟補官事,侍讀官李在學曰:「官爵有國所愼,而今使入粟得補,尙何論於爲官擇人乎?唐德宗以獻果人擬官,則陸贄之諫,至於再三。此則旣無獻果之誠,只使入粟而補直,是賣官鬻爵耳。然此等謬政,殆乎無代無之。雖在我朝,若値凶荒,則所謂納粟帖遍行於外邑,稍有甔石之資者,輒取金玉之階。此雖與官爵有間,旣有加資之名,則與漢時之入粟補官,相去不甚遠。至若雜技輩,一效勞於國家,則小則除邊將,大則爲守令,不問其人之可否,畀以治民之官者,尤有欠於愼簡之政。《書》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賞。』蓋有功者可以賞,而不可以官也,伏願深留聖心。」上曰:「儒臣言是也。列聖朝,或以御容摸寫之畫員,有邊將承傳,則三司爭之,或以患候平復時醫官,下加資傳敎,則玉堂言之,此誠盛世故事也。」
7月25日
[编辑]○戊子,次對。
○罷乙未五月文科庭試原榜。兩司請罷乙未榜,久靳允許。至是敎曰:「科榜之削,係是難愼之事,故爭執踰歲,尙今靳可,而伊時予所受困之狀,具載頒示日記中。國有士師,則其可肯宥,凶徒用情,汲引之徒,俾逭邦憲哉?然未允臺啓之前,許多榜中人,皆在人鬼未判之界,使有負犯者,懷僥倖之望,無罪累者,抱鬱結之恨,實非綜核之政。然予則又以爲削榜非難,區別爲難。如其混削全榜,則不徒有玉石俱焚之歎而已。無所犯之人,固無可論,有所犯之人,又將自比無故之人,尤是掣肘之大端。其在難愼之道,宜加廣詢而處斷,乙未五月文科原榜之區別削榜當否,問議大臣以聞,禮曹館閣之臣,亦皆獻議。」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鄭存謙、右議政徐命善議以爲:「臣等伏讀傳敎,至受困二字,不覺心寒膽掉。科場之循私用奸,猶屬餘事,朝廷苟有法綱,則豈可使負此罪犯者,容置於朝籍之中哉?原榜中摘發其有所犯者,先削其科,仍置重典,實爲綜核之政,而但主張用奸之試官,皆已物故,憑覈無路,此今日臣子之所共憤痛,而臺啓之所以閱歲爭執者也。無累之人,混入其中,無所區別,雖有俱焚之歎,與凶徒同榜而題名,必有若浼之意,毋寧全罷其榜,決不欲參錯於其間。若其負犯之類,則當此大明之中天,魑魅自當莫逃其形,豈有厭然自掩之理哉?乙未五月文科原榜,亟允臺啓,以嚴紀綱爲宜。」禮曹判書共樂性、禮曹參判李在恊以爲:「大臣獻議,辭嚴意正,允叶物情,臣等無容更議。」獻納沈豊之上疏曰:
向來凶黨締結跳踉,至於乙未五月庭試而極矣。一榜選取,若非渠輩之押客死士,卽是賊邊之子壻姻婭,如鄭克煥、宋翼彦、宋載中、李鎭常、吳翰源、金載器、趙德潤、洪時溥、李心淵、朴相集、李商進、李復一輩是耳。一種醜類,憑藉賊勢,盜竊科名,此等變怪,往牒所無,而至若趙德潤,席其父掌試之權,作他人責報之資,畢竟冒占,出於賊黨之手,情跡盡露,物論益激,此輩情節,幷宜一番鞫問,而伊時主試用奸者,次第物故,無憑可考,臣竊痛之。此猶餘事。渠輩行私,何關於聖上潛德之地,而乃敢以悖慢之說,威脅之語,恐動我殿下,危逼我殿下?始也日記之頒,已不勝骨顫而心寒,今承受困之敎,益不覺髮竪而膽掉也。臣謂乙未五月庭試文科元榜,一幷罷削,鄭克煥等十二人中,已物故者外,幷施島配之典,斷不可已也。
上以臺疏問於賓筵諸大臣,領議政金尙喆等曰:「以己卯年科榜言之,罪人斯得之後,以科榜之不正,仍爲罷榜,乙未榜亦爲罷榜之外,無他道也。」右議政徐命善曰:「乙未榜中直赴人,似當區別,更賜紅牌矣。」上曰:「只於前牌中付標爲宜。此榜之罷,若在先朝,則恩賜直赴,付諸後榜,未爲不可,而今則事體自別,且科名甚重,原榜雖罷,科名則不可泯也,直赴第次當何居?」尙喆曰:「原榜及直付合爲三十四人,而原榜二十人旣罷,則第二十一人當爲甲科,而以次定甲乙宜也。」命善曰:「若以舊榜,次定其甲乙,則乃拔榜,非罷榜也。國初亦有無甲乙,只有丙科之榜,以丙科分次亦可。」上曰:「近來科榜,皆有甲乙丙,而獨於此榜,以丙科分次,亦甚逕庭。以文科中庭試入格二十人罷榜爲當。」乃賜沈豊之疏批曰:「初則以爾言爲是,欲爲區別削榜矣。更思有開荊棘之嫌,又非明其爲賊之意,無寧全罷一榜之爲愈。蓋漏網之歎小,後弊之慮大。乙未五月文科庭試原榜,依所請罷榜。」又敎曰:「乙未原榜旣罷,則直赴亦在當罷之中,而予意欲存直赴,使科名不泯,直赴勿爲罷榜。」兩司〈大司憲鄭昌順、執義任觀周、持平洪明浩、鄭淵淳大司諫趙英鎭、司諫安聖彬、正言兪岳柱。〉啓請:「鄭克煥等十二人,設鞫得情,快施當律。」
○定宣薦內禁衛之法。敎曰:「禁旅之役,非他輦下親兵比也,宿衛於殿廊,陪扈於駕側,不可不重其選而擇其材。挽近以來,法久弊生,所謂禁旅,反不如訓局馬兵禁衛騎士,而近畿甕牖繩樞之徒,爲得斗料,輒皆投托於此,弊鞍藁鐙,見者駭眼,破裝鶉衣,望之指笑。若此而尙安望其曉暢軍旅之法乎?不特軍容之疲殘,爲戎政踈虞之端,又何以得力於戰陳之間哉?且以似此之徒,差遣久勤,則其不能鎭邊禦敵,勢似然矣。是以久勤腴窠,率歸於不緊無勞之輩,與當初爲禁旅設置久勤之本意,大相逕庭,殊非朝廷綜核之政。凡此數事,無非可矯之弊也。議者多以選擇爲捄弊之要道,而若於自中只欲選擇,則是以弊捄弊,不可謂之要道也。大抵禁旅,卽古之虎賁、羽林也,不當以常漢、雜流差除也審矣。況今許多宣薦之不霑一官者,不啻屢百,而前銜之落仕多年者,厥數又不億云。就禁軍中如內禁衛兼司僕中一番,定爲宣薦之窠,毋論前銜閒散之出身,閑良取才充差,而以此作爲武弁初仕之階,銓曹抄擇注擬,則軍裝不期壯而自壯,軍容不期肅而自肅,豈非一擧而兩得者耶?其他初仕之遴選,久勤之差遣,團束之制度,惟在斟量裁定講成節目之如何耳。若是定制之後,如有成效,則二內三內,亦當以之次之薦,次次塡充,然則比諸近日,豈不懸殊乎?事係軍制,本兵之臣與將臣,成出節目,就議大臣以聞。」兵曹進宣薦內禁衛事目。〈事目。一,內禁衛一番定爲宣薦之窠,而以宣薦武弁中閑散及參下前銜之出身,閑良取才入屬。一,取才規式,依兩營騎士之式,柳葉箭一巡二中,片箭騎芻一巡各一中,鐵箭九十步三矢俱入,武經七書中自願一書臨講,粗以上,合五技取三技而合爲計劃,從其優等次第塡充。一,宣薦前銜參下,亦爲取才,許屬禁旅之意,已爲定式,取才一依出身取才規矩。一,戰馬依他禁軍例擇捧,而軍裝戎服另皆申飭,俾皆鮮明。如或循私姑息,致使軍制有不齊之患,則別將及該番將從重論罪。一,內禁衛宣薦番將,以防禦使以上通融備擬,另加擇差,準瓜之前,雖緊任切勿輕易移除。一,凡宣薦武臣之初入仕,毋論出身閑良,未經禁軍,則不得擬望,而初仕遷轉之限以六朔爲限,以日計之,只從實仕日字。一,宣傳官則以宣薦內禁衛準朔人中擇差,禁旅入屬次第勿拘。一,武兼參軍權管及部將守門將、等宣薦初仕之窠,亦以宣薦內禁衛中準朔人,勿拘次第另加擇擬,而每都目各岐中,除出二窠,一窠則別取才入格人中,從矢數懸註差擬,一窠則準朔人中,從久勤亦爲懸註差擬,俾無沈屈之弊,前銜參下,固無異同,別取才及久勤遷轉時,通融排擬。一,別取才一依入屬取才規式試取。一,各軍門宣薦哨官,亦以準朔人中擇差,而移除之後初仕復職及別取才久勤等岐,注擬之際,與見在宣薦內禁衛一體施行。一,內禁衛宣薦一番備三望入啓受點,而兼司僕則依他禁軍例勿擬三望,以口傳啓下。一,定式之初,則雖非宣薦內禁衛番,他番禁軍,如有闕額,則限宣薦一番之充額,切勿以雜色差出,皆以宣薦武弁中取才入格人,次次備擬。一,宣薦武弁,前銜之參下人,亦皆試取入屬,而正領則以前銜中差出,如無前銜,則出身中圈點擇差。一,宣薦武弁之取才入格者,不滿百人,則以部薦試取,姑爲差充部將以下窠,初仕復職擬望及別取才久勤等諸岐,依宣薦例擧行。一,取才時遠射人及優等人,他禁軍例給官馬。一,此後宣薦內禁衛取才,則每年六月十二日爲期,俾無遠方武士,裹糧往來之弊。一,備邊郞如以宣薦差擬,則亦於準朔宣薦內禁衛中,自本司取才。一,內乘亦於宣薦內禁衛中,自本司各別抄擇擬望。一,宣薦內禁衛中,前銜人復職之階,如宣傳官武兼守門將權管等窠,亦依初仕例,準朔後始擬望,而勿拘入屬之次第,惟才是擇。一,宣薦內禁衛取才,而未塡差者,有淹滯之患,二番內禁衛亦以宣薦取才人塡差,而他番禁軍,有闕之代,宣薦取才人中,備三望入啓受點,番將亦以防禦使以上,另加備擬。〉 ○召見刑曹判書張志恒。志恒啓言:「近來法綱解弛,人心頑惡。城內外有六七箇行惡之類,作挐閭里,毆打人物。有關風化者,有關紀綱者,有關盜賊者,此而不治,國將無法。臣方發捕五六人,期於嚴治,而其中洪樂期、李命魯,卽士族,筵稟後當刑配,趙榮祥係是朝官,請移義禁府處之。」上曰:「旣有柳賊之例,自該廳擧行。」
7月26日
[编辑]○己丑,親試文武臣專經講。
○遞禮曹判書洪樂性。因應講文臣之數少也。以蔡濟恭代之。
○特放付處罪人李溵,敍前平安監司徐命膺。
7月27日
[编辑]○庚寅,召見訓錬大將張志恒、宣傳官李應爀等,下御製受敎曰:
宣傳官之職古也。其職甚重,其選極峻,與文班之瀛選,相上下焉。不特傳宣命令於壁壘行陳之間而已,小大機密之事,無不奉令承敎,豈非愼揀而審擇者歟?自在祖宗朝,殊異之恩,逈越格外,錫以玉圈,寵以雲翰,俱非他司所有之隆渥也。是以爲武弁之華銜,而武相武將,皆從此出矣。挽近以來,其選雜而其職輕,其職輕而其任廢,可勝寒心?自予御極之後,留意於掄選之方,有才者奬之,不合者汰之,欲以爲作成之道,是豈徒爲爾輩寵其身而華其銜而然哉?誠以需用人才之要,不越乎是故也。叨是任者,其敢不祗畏怵惕,對揚予作成之意乎?然今也選雖峻而才或劣,才雖優而敎或弛,奚異於求合抱之材於步仞之丘,責千金之富於三家之市也?大抵宣傳官者,不可徒事弓馬之技,戰陣之法,必須略通文字,知親上事長之義,別治亂興亡之跡,以資國家之用。是以古之名將精忠節義,澟然於千萬載之下,雖以世所稱操觚之士,不敢望焉。就以淺易者言之,杜預之《春秋》,郤糓之詩書,此其非歟?爾等苟能各自勉勵,思欲副予意而稱其職,則不可徒守廩料,以效懶惰之習決矣。定以日字,月會本廳,講習《武經》曁《史記》,而從又射的肄陣,作爲課業,斷斷不已,則始雖齟齬,久當純熟,其效,有不可勝言者。且於諸員之中,才之優者,收效必先,而雖有鹵下者,猛下已百已千之工,則亦豈無進就之成效也哉?
仍敎應爀等曰:「宣傳官之職,近侍傳命,其任極淸,如文官之翰注玉堂。自古將任,莫不由此而進就,此不培養,何以資國家之用乎?爾等揭此於廳壁,遵而行之,一以副予意,一以稱其職。」又敎志恒曰:「本廳有成廟受敎,而久不遵行,卿與諸將臣成出節目,作爲彀率,俾有一分之效。」仍命申明講射之式:「講則一月三次,三鑑七書中自願,間以《兵學指南》,射則一月三次,兵判、將臣輪回監試。」令軍器寺造給靑邊小帿,訓局造給能麿兒,講書以弘文館及各營所藏取用。
○以金夏材爲吏曹參議。
7月28日
[编辑]○辛卯,盜入大內。上每罷朝,覽書至夜分以爲常,是夜御尊賢閣秉燭展書,傍有小黃門一人,承命往視扈衛士之直宿者,左右虛無人,忽聞脚踏聲,自寶章門東北緣廊上,隱隱而來,至御座中霤,擲瓦投礫,鏦鏦錚錚,不可模狀。上靜聽良久,察其有盜試之也,親呼宦侍掖隷,擧火搜索於霤上,瓦礫沙土,縱橫瞀亂,如人蹴踏然,爲盜無疑也。遂命都承旨洪國榮入侍以告之。故國榮曰:「咫尺殿陛,百靈呵護,安有魍魎之屬乎?必是凶孽輩包藏禍心,潛謀作變也。古今天下,豈有如此變怪乎?渠非飛禽走獸,則決無超越宮墻之理,請卽遍搜闕中。」上可之。國榮時帶禁衛大將,事且急,命以信箭,領率延和門宿衛士,三營踐更軍守備垣內外,以武藝別監,把立閤門,而遍搜禁中,時夜黑草茂,四索終無有也。
7月29日
[编辑]○壬辰,大臣、兩司求對,召見于興政堂。上語昨夜事,又曰:「天明後搜見屋上,則有數十散錢,此必是人跡也。」領議政金尙喆等曰:「臣等夜聞禁中有變,蒼黃來詣。今始詳承聖敎,驚魂益悸。賊入大內,實前古未有之變,而至於翻瓦散沙等事,皆出於覘人之計,思之及此,心骨俱寒。方來之憂,有不可測,此必凶逆餘孽之陰圖不軌也,慮患之道,不可不密。」上曰:「凶孽窺覘,無足動心,而宿衛何若是踈虞也?」大司憲鄭昌順等,請掖屬中根派不明者,竝加淘汰,令捕廳蹤跡凶徒,必捕乃已。尙喆啓請:「本兵長三軍門大將,以時巡綽,申明舊例,訓禁兩營入直將官,領其軍,與衛將部將,表裏問夜,闕內巡更,四所五衛將部將,依舊例每更分排輪巡,俾無間斷踈虞之患。」幷從之。
7月30日
[编辑]○癸巳,召見大臣,領議政金尙喆等曰:「臣等自昨以後,心魂震悸,慮無所不到。時御所甚淺露,姦宄之窺覘攔入,便同捷徑。且此闕卽不過祖宗朝一時離宮,本非久御之所。昔在肅廟乙卯,侍兩魂殿,移御于慶德宮,粤十一月又移御于昌慶宮,亟降移御之命,是臣等之望也。」上曰:「予亦知尊賢閣無堂陛之級,內外之分。昌德宮修理,蓋欲從近移御,而但三年內移奉魂殿,終有所趑趄矣。」尙喆等曰:「祖宗朝已行之例如此,則遵而行之,少無所損於禮意也。」大司憲鄭昌順上疏曰:
國家之設置捕廳,所以詗非常之變,察不虞之事耳。近來國綱漸弛,人心不古,狡獪之徒,跳踉而無所懲,詗察之法,玩愒無所施,識者之憂,固已久矣。向者有僞稱大將,假作印押,揭榜通衢之門,遍閱國人之目,而懸之旣久,始乃取見,見之旣久,亦未捕得。其榜書所言之淺深如何,臣固未詳,而捕廳譏詗之不足憑信,有如此者,將何以懲末路之人心,戢不逞之凶徒乎?甚至昨日事而極矣。深嚴之地,固非外人所到,危疑之端,至露半夜之中,若不大示警飭,方來之憂,有不可言。臣謂左右捕將,姑先重推,另加嚴飭,期於斯得,斷不可已也。仍伏念君上所御,號曰九重,其爲嚴堂簾之級,隔內外之分者,不宜淺露有所窺也明矣。臣愚死罪,深憂過計,亦無所不至。目今所御,非但淺狹。昔在祖宗之朝,只備一時之離宮,本非久御之處所,故廷紳之間,久有還御之議,而或以爲三年之內,有所拘礙,此則有不然。古例班班,肅廟朝乙卯五月,移御于慶德宮,及至十一月又爲移御於昌慶宮,一年兩次之移御,俱不拘於三年之內。當時識禮之臣,豈比今日,而無所持難,則三年內之移御,不有妨於情禮,據此可知。雖無已行之例,其在慮患之道,固當斷而行之,況祖宗之古例可據,聖人之情禮無礙者乎?
批曰:「箚中所陳,聞甚駭怪。白晝揭榜於通衢之門楣,謀在嘯聚,暮夜作變於永巷之屋樑,計又不測。或假作印押,或故棄散錢,眞所謂前所未有之事也。捕將重推,烏可已也?而姑不處分者,但欲使之寬限,期於捕得也。至於還御之請,不拘於三年之內,明有肅廟元年兩次之例,大臣旣奏,卿箚又到,依所請命禮曹涓吉。」乃命以八月移御于昌德宮,移奉英宗魂殿于文政殿,眞宗神位于爲善堂。又命移御時宮殿修理勿張大。又敎曰:「惠慶宮儀仗,當省於大妃殿,又當增於前日,金立瓜加一,銀立瓜加一,金粧刀加一,銀粧刀加一,靑蓋加二,交椅及脚踏,以黑漆各一,仍爲定式。」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甲午,輪對。
8月2日
[编辑]○乙未,命各殿宮動駕時,差分承旨,著爲式。
○敎曰:「旣不躬詣親審,亦不設都監,明日擧行,必多不齊,徽寧殿奉安,則右相看檢,延福殿移奉則依昨年景慕宮例,領相看檢,俾無窘速之弊。」
8月3日
[编辑]○丙申,移奉眞宗神位于爲善堂。上出詣備邊司前,神轝至祇迎,隨詣奉安,展拜如儀。
○掌令金鍾厚上疏辭職,批曰:「予聞君子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此愼於辭受之間故也。歷觀前世,儒者之出爲世用者,從古何限,豈皆忽於辭受之義而然哉?蓋量其時之可出而行道也,是非量而後入者也哉?予之於爾,馳驛而敦召,辭懇則敦勉,冀回爾遐心,而閱歲經月,巽辭愈摰,自顧慙恧,無以爲喩矣。又今更上疏本,謙讓冞固,是豈予所望於爾者哉?爾之一向退遜者,實是難愼於量入之致也。果使爾,量今日之可入,則爾以讀書之士,豈不欲幡然爲王國之用乎?念及于此,予不覺騂面也。爾且思之。方今國是之靡定,而一葦非所可抗,主勢之猶危而群孽尙多餘醜。爾雖在於林下,予之常所發嘆,想或聞知於爾弟也。如此之時,爾猶如此之邁邁,虛徐之外,良用慨歎也,卽起登途,以副如渴之望。」
○鑄字成。世宗甲寅,命金墩等以《孝順事實》、《爲善陰隲》字,範銅爲字,凡二十餘萬字,俗稱衛夫人字是也。至宣廟朝,重修其字,上在春邸,命宮僚,校正甲寅字,鑄十五萬字,藏于芸閣,印行經書正文《啓蒙集箋》,是爲壬辰字。是年命前平安監司徐命膺,開鑄箕營,以甲寅字爲本,加鑄十五萬字以進,是爲丁酉字。至是敎曰:「重臣前後勤勞甚著。從此可以壽傳,我英廟之志事於幾千百載,豈是等閒勞役之比,況有已例者乎?且此重臣,卽予春宮舊賓,今又爲同休戚之人,而至於要地,予不强勉?其宜置之閒局。」前監司徐命膺特陞判中樞階,仍復除奎章閣提學。
○成均館啓言:「每式年東堂館試,居齋儒生準三百點者許赴,未滿五十人,則依《續大典》,以五十點以上,稟旨充額,一體赴試。而東堂設場在明,應試儒生等以爲,聖敎申飭之下,本無經工,而厭然應試,義所不敢,將無以設場。」敎曰:「製儒之不閑經工,何異於講儒之不善作文乎?講儒試製,亦取自中優者,會講日能爲次栍者赴試,而亦何必强迫?諸生自量進退之意曉諭。」成均館,以諸生等謂無經工,不敢冒入啓。敎曰:「諸生身居首善之地,有此得宜之擧,良庸嘉之。館試勿爲設場。」
○以洪秀輔爲京畿水軍節度使。
8月4日
[编辑]○丁酉,設式年文科初試。
○命移御時依甲子乙丑年例,馬兵着甲冑,禁軍用白軍服。從兵曹判書李徽之啓也。
8月5日
[编辑]○戊戌,正言兪岳柱上疏曰:
近日啓辭中人,孰非可殺之賊,而其中合辭,體段自別,關係至重,則閱歲爭執,一向靳兪,殿下於此,可謂失之太寬。而至若泰淵之尙留地上,尤是失刑之大者。與泰淵同逆者麟、謙戮焉,養厚誅焉,載之方策,逆狀昭著,則泰淵之獨不伏法,豈有如許法理?又況泰淵久掌兵權,廣植黨與,安知無卵育腹心之徒,潛伏城闉之中,陰逞叵測之圖者乎?拔本鋤根之道,其在今日,尤不容少緩,臣謂荐棘罪人泰淵設鞫鉤覈,亟正王法。纉海兄弟,罪無彼此,而趾海、述海皆已荐棘,纉海則獨止定配,此亦王章之失當,而輿論之不平者也。島配罪人纉海,亦爲荐棘可也。典牲直長金寧,賦性凶險,行己虛悖,出入啓能之門,爲其腹心爪牙,凶謀悖說,無不與知,使氣虛喝,動輒藉重,爲人指點,固已久矣。及夫諫啓之論啓能也,專人飛報,如恐不及,攘臂狂叫,公肆稱冤。渠以名賢後裔,持論行事,如是乖戾,此不嚴懲,必致人心疑亂,國是靡定,金寧亟施屛裔之典。而其父工曹參議金相成,自在蔭仕,已多醜謗,蝨附啓能,藉其聲勢,屢典郡邑,專事貪虐,垂老倖科,癡習愈長。到今其子之如彼凶悖,無非家庭之所習熟,則如此之類,尤不宜置之輦轂之下,亦宜削去仕版,放逐田里,以爲勵世懲惡之一助焉。「
批曰:」所請是矣,當下敎。三件四件事,依施。「
○敎曰:「年少新進,命讀經書,如《多方》之詰屈,不差句讀,假注書林雲喆,特賞紙筆墨,以示激勸之意。」
8月6日
[编辑]○己亥,移御昌德宮。王大妃殿、惠慶宮、中宮殿同日移御。上具練冠,行告動駕祭于孝明殿,改具白布裹翼善冠白布袍帶,詣昌德宮,展拜徽寧殿,詣明政門外,王大妃殿、惠慶宮輦輿至,祗迎還內。
○訓錬都監,以興化門軍一百名,移入金虎門,元內入軍一百名,移入弘化門、崇義門,局出身四十五人,移入永肅門,東營軍五十名,移八集春營,西營軍五十名,移入廣智營,北一營馬兵五十名,移入南營,新營七色軍四十名,移入北營啓。
8月7日
[编辑]○庚子,召見承旨。上曰:「當國家創業之初,營建此闕,排置制度,有非後世之可及,可以仰想聖祖宏遠之謨也。」
○罷右捕將李柱國職。敎曰:「盜入大內,至於移御,則尙今不得捉得,豈其歇看而然耶?此賊不捉,何以爲國?左捕將多兼重任,尙此盡心譏捕之道,靡不容極。欲得眞贓,方有捕治者云。而右捕廳則所謂大將,一味恬嬉,無意動念,雖依例盤詰之事,亦皆擔却,寂無聞焉,良極駭然。」仍有是命,以具善復代之。
8月8日
[编辑]○辛丑,命濟州牧定配罪人纉海,依臺疏嚴加荐棘。
8月9日
[编辑]○壬寅,晝講。
8月10日
[编辑]○癸卯,修撰林蓍喆上疏,請鄭妻、泰淵、翼龍、重得竝從三司之啓,末曰:「新進分館之規,所以甄別淸濁,礪世磨鈍之意也。今當化理淸明,百度修擧之日,尤當嚴其品類,公其取捨,而頃日槐院之會圈也,不循公議,專用私意,遂使有世累爲指點之輩,混參於其中,圓點一出,物論喧騰。臣謂參圈諸人,竝施刊削之典,仍令改圈,以重掄選可也。」批曰:「首陳予意,豈忽於隄防而然乎?末端事旣已分館,何必改圈也?」蓍喆疏中世累者,卽李萬運也。
○執義任觀周上疏討逆,又曰:「成均館啓下節目,圓點赴試,以百數定額,故食堂儒生,亦以百數云。孟嘗君列國之一公子也,而食客猶尙三千,則以堂堂千乘之國,定額養士,極爲苟艱。鄕儒之爲居齋上來者,彷徨道路,景色愁絶,定額一款,勿施可也。科場不嚴,挽近極矣。昨今兩年,令甲申嚴,士習頓變,從此可期其濟濟之美,而攸司之臣,太過於嚴朿,搜及遍身云。夫今之策士,將以需用於國,而爲國之元氣者也。策士之庭,名以禮圍者,可見待士之意也。是以先大王朝,科場飭敎屢下,而有『搜不及身』之敎,亦可見待士之盛意也。士子之冒禁挾冊,其非在渠,雖無所惜,而搜及一身,大非朝家待士之道,此後科場,請弛搜身之禁,以正士趨焉。各宮房貽弊於外方者,自殿下登極之初,無不革罷,群下之欽頌,生民之鼓舞,曷有其極?而柴場折受之弊,猶未革焉,生民之受困,不一而足。所謂柴場,蓋因該邑奸細之民,與宮屬符同陳告,宮房圖出啓下文書,各宮所管,殆遍八路。山峽之民,元無野田,以火田爲料生之道,而侵漁多端,不能支堪,昨年起墾者,今反陳廢。而一自宮房主管之後,無論陳廢與否,一竝勒捧,峽氓之十室九空,實由於此,請令諸道道臣,査出宮房柴場折受處,竝賜革罷,以除生民莫大之弊焉。賙賑之政,有國之大事,民命之攸係。昨年北道凶荒,挽近所無,按道之臣,固當竭誠賑濟,無孤我殿下宵旰之憂,而咸鏡監司趙重晦,不念朝家委寄之重,莫飭列邑稽緩之習,賑狀之稽滯,至于七月之久矣。一狀之啓,猶尙如此,賑政踈虞,推此可知也。道臣荒政,莫大於分等,而三水、甲山同一被害也,甲山置之尤甚,三水置之稍實,畢竟三水之民,不免塡壑之患,則以稍實邑而一體設賑。文川、高原同一被災也,文川則置之尤甚,高原則置之稍實,及夫高原糴穀不能準捧,則歸罪於本倅而狀聞。此可見其聵劣不能事事矣,亟施譴罷之典爲宜。」批曰:「首陳當留意。圓點儒生之勿限額數,今番節目,卽倣舊典也。科場之搜挾,及於士子之身,甚非予本意。設有書冊之藏於懷中者,此士子之罪也。何必自朝廷先自疑之?令試所後勿搜挾及身。諸宮房柴場草罷事,下該曹稟處。北伯事遠外風聞,有難盡信,何必數遞藩任乎?」
○朝講,兼行次對。
○以舊春坊,爲承文院。
○命宮墻修築,依都城例,三軍門各就所管字內擧行,修築時,亦依都城例,劃給戶料兵布。是日命諸將臣,看審形趾,自景秋門宮墻始築,以纔經賊變也。
8月11日
[编辑]○甲辰,諸賊伏誅。自前月尊賢閣賊變之後,屢飭譏詗,久未斯得。是夜景秋門守舖軍金春得、金世徵等,相與枕藉而臥,有人低聲呼舖軍者再三,世徵欲應。春得時年十七,亟止之曰:「呼聲可異,姑勿應,第觀動靜。」有頃有人直向景秋門之北垣,將欲潛越,春得等蹴起隣舖軍金春三、李福才二人,相與追捕,由兵曹送之捕廳,捕廳詰其情節,則院洞任掌田有起改名興文者也。蓋興文與姜龍輝潛入尊賢閣霤上,謀欲稱亂而未果,今又再擧,竟爲舖軍所捕也。捕廳以聞,初命庭鞫。是日御肅章門,賞金春得等有差,親鞫興文,興文供曰:「述海之子相範,陰養死士,謀欲爲逆,扈衛軍官姜龍輝曉勇如飛,相範與之隔隣,深相結納,啗之以好爵,使爲其所欲爲。而以臣有膂力,貧窮不自資,龍輝與臣千五百文之錢,許以女奴妻之,要與同事,故臣果諾之,常與龍輝至相範所居洪大燮之家,則有洪同知者,與相範爲九寸親,參聞密謀,亦有金興福者在焉。臣留宿二日,聽其密謀,則相範問龍輝曰:『與汝同心者幾人?』龍輝曰:『可得二十人。』相範卽列其姓名,藏之笥中,指期潛入,約龍輝手鐵鞭,臣手利劍,入闕逢人輒殺,相範率二十人躡其後,觀變應接,要束已定。七月二十八日,至闕外屠狗家,龍輝與臣,買吃狗醬,同入闕中,招繼昌之爲別監者,月惠之爲內人者,附耳語良久。日且暮,由藥房相對之問安所,龍輝以肩升臣,臣又以手扱引龍輝,則龍輝掬沙襭裾,同登屋上,至于尊賢閣中霤,撤瓦抛沙,作魍魎狀,以眩人視聽,將售不道。忽聞闕中鼎沸,搜索甚急,故臣與龍輝跳下屋簷,臣伏漏局後之草莽中,天明由興元門走,龍輝向禁川橋,決水門桶逸去。翌日相會於屠狗家,見其一足,跌水尙濕,相範與金姓人亦自水門桶躡後,見事機已誤,旋卽逸歸。龍輝復語臣曰:『復當再會相範家,愼勿沮。』及聞大駕還御,謀欲再擧,竟爲舖軍所捕也。」鞫掖隷姜繼昌、宮人月惠。月惠,龍輝之女,繼昌其姪也。繼昌供曰:「七月二十八日,臣直宿差備時,方黃昏,興文戴戰笠挾劍,至臣之房,呼臣語曰:『今日欲宿大內,密邇之地,有可爲者也?仍問:『大殿差備何在?』臣曰:『知之何爲?』興文曰:『大事也,豈可輕泄?後當自知』。臣問:『何以挾劍』?興文曰:『登尊賢閣上,有來逼者刺之。』復固問大殿差備,臣責曰:『毋妄言。將株連於我』。興文曰:『勿慮也。在汝則無關也。』臣曰:『事已至此,當與汝同之也。』遂指顯謨門之內曰:『此大殿差備也」』,興文周回廣達門傍,俯仰眺望。亡何龍輝揷鐵鞭於腰後,邐迤而來,令臣招其女月惠,與之相語,皆凶悖不道之說,且曰:『如有急,汝其匿我。』時興文立于加設差備之側,照羅赤黃姓者亦在傍見之,有頃二人者各自散去,是夜果有尊賢閣上之變。」問曰:「興文之事,孰使之爲也?月惠亦協謀於內乎?」繼昌又供曰:「興文自言:『院洞洪姓人,使渠作此,而月惠之謀,惟高尙宮知之。』云矣。」月惠供曰:「高尙宮乃房主,故果以龍輝所言傳之,則高不挽止,且與其養女福文尙宮,密語此事於房內,陰幸其成也。」遂鞫秀愛、福氷。秀愛卽高尙宮,福氷卽福文尙宮也,幷不服。問秀愛曰:「別監高晶煥,作弊闕內外,罪實難貰,故命棍治懲勵,則汝敢出怨言,汝之一族,皆親密金龜柱家,龜柱處分時,汝又敢出怨言。其他罪惡,雖不欲索言,而尙今包容,乃是莫大之寬典,何敢於亘古所無之凶言,聞若尋常,又從而有喜色乎?」秀愛供曰:「知罪知罪。」仍鞫龍輝,龍輝供曰:「洪趾海姪相範,慫慂臣曰:『汝窮且困,聽吾言,當縻好爵也。』臣急於拔身。七月二十八日,臣挾鐵鞭,興文挾劍,潛身入闕,見繼昌、月惠,使指差備路,而登尊賢閣上,欲相機爲逆,因闕中鼎沸,各自逃歸也。」翼日鞫洪相範。相範,述海之子也,自全州藏跡上京,或宿洪大燮之家,或宿洪信德之家,與洪弼海及龍輝、興文,晨夜聚會,潛謀不軌,及興文事覺,詞連諸賊,金吾捕之急,相範、弼海皆望風逃匿。遂鞫信德、大燮,大燮不服,且曰:「相範往全羅道已久。」信德供曰:「今年六月間,相範會諸賊於其家,有崔世福、朴海根者,皆述海之婢夫也,自述海謫所至,與共密謀,而其謀則欲募刺客,先害都承旨也。」鞫世福、海根。世福供曰:「往來述海謫所,爲其心腹,以海根曾爲政院使令,與前司鑰金壽大相熟,而壽大之甥女今喜,方爲內人,欲攀援周旋,以臣圖差排設房庫直。懷刃潛伺,乘機爲逆,果如信德言。」海根供曰:「但知攀援圖差之謀,與同出力,而逆謀實不與聞。」且曰:「六月往見相範,則相範懇托勿洩潛入城中之說,故臣果諾之,餘無所言也。」仍緘口不服。亡何金吾郞,捕相範於廣津而至,問曰:「知姜龍輝、田興文乎?」供曰:「不知也。」命與龍輝、興文對質,相範怯曰:「願勿去蒙頭,先問臣面貌於兩人。」及去蒙頭,與龍輝對質,則相範以手掩面,良久始謂龍輝曰:「汝知我乎?」龍輝曰:「吾豈不知汝乎?汝是洪判書之姪也。」又與興文對質,興文曰:「汝非洪述海之子乎?三昨汝與姜龍輝,同會于院洞洪大燮家,買吃西瓜也,傍有與汝同姓者共之,汝敢不直告乎?」相範曰:「吾三朔不入京,汝所見者,必是吾之庶弟也。」興文曰:「吾不知汝之庶弟,只知汝也。」問洪大燮,大爕初不服,與興文面質,大燮語屈,於是相範一一承款,如興文、龍輝之供。翼日親鞫金壽大。壽大卽世福招中前司鑰,而爲世福圖差排設房庫直者也,一名興福。壽大供曰:「臣與巫女占房之夫金興祚,結爲義四寸,數相往來,事大小輒與之議。今年二月,臣爲買宅,往興祚家,則占房病腫而臥,臣爲診其病,且問臣之幼子吉凶,占房曰:『吾方有事緊且急,後當爲之占也。』臣曰:『何事也?』占房曰:『洪述海家,要我占其放還,故占之,其占頗吉。若有人從中周旋,則當有妙理也。』臣曰:『何妙理也?』占房曰:『洪述海先送錢四十兩,圖所以交結掖屬,事成則當以四百兩銀子厚報之云,君有掖屬蹊徑可能圖之否?』臣聞此言,利欲之心,不能不挑動,自此往來,益數親密無間,於是占房以四十兩與臣,臣及興祚分取其半。占房乃曰:『周旋宮禁之道,必以腹心人,長處于闕內緊任,然後事可濟矣。崔世福以述海之僕,往來述海謫所,常有爲其主一死之心,其妻亦方出入吾家,若以世福爲排設房庫直,則可以乘機售計,君其圖之。』臣曰:『吾四寸金福尙方爲別監,其從妹又宮女也,此易與耳。』其後見福尙,密及圖差事,則福尙答云:『若囑義烈宮次知中官,則可得也。』是年五月占房病死,述海妻送其婢,賻以十兩錢,自是之後,興祚代其妻,往來述海家,與聞綢繆事,而臣亦於今七月,因販賣西瓜網巾等屬,行至廣津,歷造述海家,問安否於述海妻,買喫麥飯於述海婢。其後又逢述海婢於齋洞路上,臣又言:『安得使汝夫爲排設房庫直也?』蓋排設房庫直,出入差備至近之地,而世福驍勇有劍術,以世福處排設者,將欲謀害都承旨,而以及於不敢言之地也。占房生時,述海妻每以諺札,頻扺占房,則占房見輒火之,臣嘗略聞其諺札中語,多是詛呪事也。占房常以紙造爲人形幷符呪,廣埋諸處,又畫五方神,貼之屋壁,誦經以禱祝之,及占房病甚,語臣曰:『吾病若愈,會當成此計,以報述海之讎。』云。臣實爛漫知情也。壽大與福尙對質,福尙語壽大曰:」汝果以圖差事,言于吾。然義烈宮次知中官,適往陵所,故未之言。及其他凶謀,初未之聞矣。「壽大語福尙曰:」凶謀非可傳於人人者,故果不言于汝也。「鞫金興祚,興祚供曰:」臣本喬桐人。娶巫女號占房者,徙居京中,親密述海家,無異奴僕。及述海竄謫後,今年二月,金壽大至臣家,語臣曰:『洪述海有蒙放之道也。』臣以親密述海家,故聞其言喜之,招洪婢之爲崔世福妻者,與之相見,壽大謂曰:『吾妹有內人,當爲之周旋,必使汝上典,宥還也。若有財則事可成矣。』洪婢歸,卽送四十兩錢,托其成事,故壽大取三十兩,臣取十兩,至於詛呪事,臣全未之知也。「鞫甘丁。甘丁,述海之婢也,供曰:」洪述海赴謫時,以符呪之物,藏于退枕而去。其後臣受述海妻指揮,携錢五十五兩,偕貞伊往于金興祚家,其妻巫女占房,同出水踰店,作詛呪祈禱之事。興祚常言:『若得財多,則可使汝上典放還也。』臣樂聞其言,言于洪述海妻,述海妻乃以四十兩錢及綿紬一疋,冠服一具與臣,臣持往占房家,占房汲五方之井水,及述海家之井水,又汲都承旨洪國榮家井水,合成一器,和注述海家之井。且以朱砂畫二像,一稱洪國榮,一稱某姓兩班,卽不敢言之地。以矢編結二像,仍乘草轎,至述海家,以示述海妻,述海妻見而還授占房,使埋當埋之地。占房又作弧矢,向空射之曰:『此是必死人之法也。』又寫符呪,使其夫往埋洪國榮門前路曰:『其人必死矣。』興祚復語臣曰:『有宮女乳父者,吾與之親密,若多得銀行賂,則內人貪財,必有妙理。』云。故臣信聽其言,亦傳于述海妻。而凡於恒言酬酢之際,語及國家,輒稱某姓兩班。』云矣。「甘丁與興祚對質。甘丁語興祚曰:」汝豈不云『有宮女乳父者,因此徑行賂,則謫行可返也』乎?吾問乳父誰也?』汝豈不云『姓名金壽大,而又以宮女爲甥,其勢甚大也』乎?吾甘聽汝言,以爲『當告汝上典』云爾,則汝又曰:『事易泄,必蓋頭往來,勿令人見之。』吾一如汝言,歸告汝上典,與貞伊持錢紬冠服,又往汝家禱祀,則汝妻占房,汲五方水作法,以朱圖像,編矢其上,又書符呪,令汝往埋。凡此委折,汝其敢曰不知乎?「興祚語甘丁曰:」汝家事,汝盡吐實,吾雖欲掩諱,得乎?「興祚遂供曰:」述海妻果使甘丁來見臣妻,以其夫被謫,必欲甘心於都承旨,寫符埋其出入之路,又以朱砂畫二像,編矢其上,一指都承旨,一指不敢言之地。且欲因宮人中壽大切族,行貨逞凶。凡若此類,一如甘丁言也。「鞫貞伊。貞伊,述海奴妻。供曰:」臣曾與巫女占房相親熟,述海妻欲使甘丁,往見占房,爲詛呪事,使臣指示其家,故臣遂同甘丁往其家禱祀,蓋爲述海放還計,且欲害洪承旨也。又以朱砂畫二像,一稱都承旨,一稱某姓兩班,卽不敢言之地也。用蓬矢編結其畫,向空而射之,仍分埋東西,是專爲述海報讎也。占房所親別監以爲:『多費銀貨,交通渠之族屬爲內人者,則可以成事。』仍勸臣夫世福,立排設房軍士,欲乘機作變,謀逆是實。「大司憲鄭昌順等啓言:」述海妻締結妖巫,購募刺客,圖畫不敢言之地,至試射天之凶,詛呪不忍聞之說,恣行巫蠱之變。其言之至凶慘,其計之至凶毒,誠是亘萬古所無之大逆。豈可以婦女爲拘,而不卽鞫問乎?請卽刻發捕,嚴鞫正法。「從之。翼日親鞫孝任。孝任供曰:」臣自昨年以後,怏怏怨國,與臣子相範百計伺隙,必欲甘心於國家。今年七月,有金興福者,自稱飯監,來訪臣子於廣津,而臣子適往龍仁地。興福自言:『我是昔日出入門下者。』仍招臣家奴,問安否於臣,且謂家奴曰:『若得銀子四百兩,則謫行自有放還之道。。』臣答以無銀。其後臣之奴妻貞伊爲名者,素與興福相親,貞伊常言有『巫號占房者,甚靈異,若爲詛呪之事,則主人當還歸。』也。臣遂與錢五十五兩,使貞伊、甘丁等,偕往占房家禱祀。貞伊歸言其狀,以爲:『設一祭床,飯餠果菜具焉,占房向四方拜舞作法,作法者,占房與其夫興祚,或作紙人,或汲井水,或畫物形,以行其符呪之事,而別以朱砂圖二像,編結蓬矢,一稱姓兩班,一稱都承旨,或埋道傍,或埋家後。』詛呪是實。且以婢夫海根,方爲政院假使令,興福方爲飯監,故欲夤緣宮人,締結宦侍,圖差世福於排設房庫直,以爲長處禁中,乘機逞凶之計。臣子相範,募得興文、龍輝輩,持利劍鐵鞭,乘暮入闕,登尊賢閣屋脊,覘機犯上,約龍輝女之爲內人者,使之內應,嘯聚龍輝所親無賴五十丁,躡後觀望,及其計不得售,則又嗾興文,潛越宮墻,圖爲罔測之事,謀逆是實。「鞫介連。介連,述海之妾。供曰:」臣在述海家時,見炊鏊祈禱之狀,又見述海妻,遺甘丁、貞伊輩,持錢往巫家爲詛呪事。臣亦嘗懷怨國之心,與孝任協力綢繆,內而刺客,外而詛呪等事,皆與同謀是實。「鞫弼海。弼海卽興文招中洪同知者,以相範招中,敎相簡爲逆者也。逆獄起後,亡匿不見,至是踐更軍,捕弼海爲靑坡以納。弼海供曰:」臣以武科出身,豢養於相簡家,見相簡伏法後,相範、相吉輩,常懷怨國之心,恒言以爲:『必欲報讎。』相範有婢甘丁、貞伊,相吉有婢宗禮,每聽相吉指使,交通掖屬,又有李奇同者,以藝文館廳直,爲相簡傔從,其親屬多宮人,範、吉輩,每夜送三婢于奇同,以圖攀援結納,其窮凶之謀,欲使奇同挾宮人乘夜入寢室而極矣。臣聞此語,亦嘗嗔責。然臣武夫未有知識,不敢上變。相吉嘗往高陽地,見其外三寸叔母而來,其外三寸叔母,卽商輅妻也。臣聞其酬酢相吉曰:『叔母以爲:「汝所交通處,吾亦當送婢僕交通,甘丁亦往來於趙貞喆家矣。」』「翼日親鞫金壽大。壽大卽興福,以興祚逆謀,爛漫知情承款。又翼日親鞫洪相吉。相吉卽念海之子,而相範之四寸也。因弼海供發捕,至是拿鞫。與弼海對質,弼海語相吉曰:」七月二十四日,汝自相範家,至宗禮家留宿云,故吾往見汝,汝曰:『爲收拾家中書籍,且有可爲之事也。』仍作書使宗禮傳之,其一奇同家也,其謀交通宮禁,直入寢內也。汝自相簡死後,日夜怨國,豈不爲是凶謀乎?且汝嘗往見汝外三寸叔商輅妻,以其酬酢,傳于吾者,無非窮凶情節,汝何敢發明乎?「相吉語屈,供曰:」締結凶徒,作變寢內,謀逆是實。「問曰:」汝所締結者誰也?「供曰:」奇同族親之爲內人者也。「問曰:」不獨內人,亦必有中官締結者,其直告。「供曰:」桂洞臣家越邊居安國來也。「問曰:」宮人爲誰?「供曰:」奇同之四寸,居壽進洞者也。「問曰:」汝往國來家乎?國來往汝家乎?「供曰:」臣往國來家,而國來則否也。「問曰:」何時往國來家乎?「供曰:」年前數次往來,今七月二十四日夕,又往國來家,臣曰:『死者已矣,生者何時可還?』仍使國來募得他中官,幷力圖之,國來曰:『更議未晩矣。』與凡謀害聖躬之事,臣皆參涉,如龍輝、興文、海根雖相範之所結納,而至於世福,則臣果使相機作變也。「問曰:」汝謀害聖躬,向後事將欲何爲?「供曰:」擇宗親中賢者也。「問曰:」誰也。「供曰:」三王孫有令望,欲推戴矣。「問曰:」推戴之謀,誰與共之?「供曰:」洪啓能首爲此謀。三四月間,啓能與其子信海及姪履海,謂臣曰:『今上多失政。不可無推戴之擧,若仁廟反正事也。』「問曰:」同參者誰也?「供曰:」閔弘燮、李澤遂知其謀也。「問推戴節次,供曰:」若太甲故事,而如閔弘燮、洪樂任者,可爲將任,如李澤遂者可爲藩任,武弁如具秉勳之子翼遠可爲閫任。此等人若位高,可以次成事,樂任則乃戚臣,今雖不用,久當自執兵權,亦有習操時擧事之便也。且啓能以爲:『反正之謀,可以經營十年云矣。』凶謀相議時,李澤遂、閔弘燮,會于新村啓能之舍而謀之矣。「翼日鞫李澤遂。澤遂供曰:」臣與啓能約月課,月必往見,月必書問,殆無虛月,而昨年十一月,遭人言削黜,自是不出門外一步地,今年實未嘗往見也。「使啓能奴晩福對質,則晩福曰:」今年葉發時,汝豈不使黃姓奴,牽馬而來見吾上典乎?裹糧而來,炊飯而食,吾上典坐於房奧,汝坐於房邊,吾至今記有也。「又以其弟會遂所告『今春間澤遂,再見啓能』之供,示澤遂,則澤遂供曰:」願以知情不告遲晩。「問曰:」凶謀聞於何處?「供曰:」今春往啓能家,則啓能曰:『今上多失政,擧義推戴,不可不爲也。』「問曰:」同參者誰?「供曰:」弘燮、相吉、相格也,啓能之子與姪,亦同之矣。「問曰:」汝欲爲癸亥反正事,而癸亥反正,以光海多失德故也。汝輩則乃因麟漢伏法,而爲此事乎?「供曰:」只曰擧義後欲推戴三王孫,而不言反正事矣。「
越六日親鞫洪述海,翼月推鞫洪趾海,述海以赴謫時藏符呪事,及相範募刺客作變,孝任與妖巫埋凶,啓能推戴之凶謀,在謫後往復指揮承款,趾海供亦同。翼日又鞫洪纉海、洪啓能。纉海供曰:」昨年八月在黑山島時,臣之婢夫卜龍持衣服書札而來,其中有相吉者,詳報三塗作逆之謀,臣果一一往復,臣當結案,然結案甚重,臣當從頭至尾,逐句口呼也。「問啓能曰:」汝假托虛名,身居近郊,作爲凶徒窩主,大小言議,無不主張指揮,而甚至於銓注用舍之際,亦無不參涉慫慂。恒、簡輩大北之說,追崇之論,疑動一世,至有他日國洞之世入相之言,而國家自在銅闈之時,一扇一魚之頒,如或未盡,則厚、麟諸賊藉重汝,恐嚇脅迫,無所不至。及今義理大定,賊黨鋤治之時,如汝之爲賊黨巨魁者,尙逭王章,已是失刑,則乃敢與相吉、相格、閔弘燮、李澤遂等諸賊,綢繆密室,爲計益急,至以太甲桐宮之說,癸亥反正之擧,詬天罵日,無所不至,乃有推戴三王孫,及將任藩間排布等言。則孝任之締結妖巫,埋凶射天者,亦由汝之推戴逆禶也;範、吉輩之潛引刺客,懷刃入闕者,亦由汝之推戴逆禶也。諸賊之千罪萬惡,專由推戴之密謀,而爲其向後事也。斯速遲晩。「啓能供曰:」問目全不近似矣。「問曰:」傳敎問目,汝敢以不近似之說,勃慢爲對乎?「供曰:」相吉昨年下鄕時,果來見矣。雖使優爲逆謀,不少之人,豈可遲晩乎?「問曰:」汝敢終始勃慢乎?「供曰:」何不速出斬之乎?「問曰:」卽此一語,乃是不道之言也。「供曰:」太甲桐宮之說,果因《尙書》文義言之也。「啓能未結案而病狀危急,三司諸臣,請不待結案正法,敎曰:」劇賊之不得正刑,比之低仰金石之典,猶有輕重之別。「不從。是日又親鞫尹泰淵。泰淵以厚、麟腹心,逆節彰著,至是拿來於棘中。泰淵供曰:」與厚謙相親,萬死無惜,而爲洪鳳漢所慫慂也。範、吉逆謀,則初不與知。「忍杖不服。初推戴之說,出於相吉之招,大臣三司承旨將臣及侍衛諸臣,一齊進前曰:」窩窟今已破矣,根柢亦已露矣。相範之稱兵,興文之挾匕,孝任之咀呪,莫不窩窟於啓能反正之謀,而根柢則一禶是已,禶之名旣出於相吉之招,則是不但爲殿下之罪人,卽宗社之罪人。不但爲宗社之罪人,亦天下萬世之罪人也。凡今日北面於殿下之廷者,尙忍與此賊,共戴一天乎?況今逆黨未盡究覈,而禶以王室至親,名入推戴,則國勢之危疑,事機之急迫,尤不容晷刻暫緩。伏願亟命王府,卽速逮捕焉。「上止之不能得,遂起入小次,將還內,大臣以下,伏閤外求對,不許。遂排闥直入幄前,齊聲言曰:」今日國勢,可謂岌岌乎殆哉,殿下其可以一己之私,而不念宗社之重耶?名入推戴而得保首領者,求之古今,斷無是理。苟使此賊,一刻假息,則是一刻國不得爲國,一日假息;則是一日國不得爲國。到此地頭,殿下雖欲一向曲貸,其可得乎?臣等有死而已,不得請則不敢退矣。「上涕泣曰:」卿等何忍慼予懷?「大臣諸臣,交口力爭,且曰:」臣等目見禍機之迫在呼吸,義不敢袖手恬然。將兵之臣,旣皆入來,當自軍門,先送軍卒,把住逆家矣。「上急止之。諸將臣且奏且擧行,上屢命大臣以下退去,仍命內侍下帷,亦不得,自朝至晡,上下相持。大臣又言:」事已急矣,禍已迫矣,三綱將墜,九法將淪。到今殿下,雖欲曲貸,無奈何矣;臣等雖欲仰體,亦無奈何矣。臣等寧伏擅恣之誅,不忍與此賊,晷刻共生。「方令承旨,書出榻敎擧行,諸承旨又言:」大臣旣奏,臣等亦不能晷刻忍耐,敢此書出榻敎矣。「仍書拿囚榻敎,上急命扯去,三司諸臣言曰:」爲今日臣子者,孰敢扯去此紙乎?「金吾堂上,只可卽速擧行而已,乃逮囚禶于義禁府。領議政金尙喆等率百官庭請啓曰:」罪人禶之決不可一刻容息於覆載之狀,已悉於昨今啓奏,而殿下歷觀前代史牒,國朝故事,曷嘗有身爲近宗,名入推戴,而不置之法者乎?況今亂逆層生,窩窟未破,國勢孤危,人心波蕩。不知何樣禍機,伏於何處,發於何日,而其危急之機,實迫呼吸。尙可以留此禍根,以作凶逆輩奇貨,坐待其煽亂乎?一日生在地上,有一日國家之憂,二日生在地上,有二日國家之憂,擧國遑遑,未暇緩聲。玆敢相率齊籲,伏乞聖明,淵然深思,亟允罪人禶正法之請,以副宗社神人之望焉。「批曰:」此何言也?卿等亟停所請,以安予心。「庭請五啓,三司三啓,竝不從。奉朝賀金致仁上箚,請絶亂本,批曰:」箚請予不忍聞矣。予嘗讀史,至管、蔡事,未嘗不掩卷長吁,傷周公遭時之鞎,豈意予身親當之哉?噫嘻!蔦蘿之痛,曷有其窮?周公聖人也,雖能處變行權,而玆予否德,學未臻聖人。無聖人之德,而行聖人之權,亦莫之聞也。此予所以晝而仰屋,夜則繞壁,寧欲無吪者也。卿其體予小子之意,勿復煩請,以慰予懷。「致仁又上箚進經權之說。批曰:」昨批以非聖人,不可行權之意,略諭于卿矣。卿箚又到曉譬經權二字,至曰權而合道,是乃經也,卿之牖予迷執之意,予固感焉,而且念爲治不出於道與法,而惟道不得獨行,故聖人不得已立法,以爲輔治道之具焉。是以道有經權,法分情跡,經權之義,卿雖畢陳,而至於情跡之分,亦有不可不深量者焉。雖尋常斷獄之際,有原情而屈法者,又有執跡而誅心者,今日臣庶所請之事,求之於法,則屬情乎?屬跡乎?咸曰可以行周公誅管、蔡之事,予則以爲有管、蔡之跡,無管、蔡之情,而斷以管、蔡之法,實有所不忍矣。非但予不忍於私恩而然也,卿其諒之,勿復煩予。「敎曰:」王法所拘,雖置王府,而癡孩何知?想像艱楚之狀,有淚盈眶,無以爲懷,問訊路絶,安否莫聞。令主獄之臣,凡諸等節,另加着意。「諸臣鎭日庭請,批曰:」卿等以予不允卿等之啓,爲例答乎?予豈忍以可已之事,尙今不已,使百僚三司,鎭日奔走,有若相持者然哉?君臣之間,貴相知心。卿等若知予心,何煩聒之至於此甚?日前以經權之義,情跡之分,有所爲批於大臣者,自以爲瞻聆所及,庶幾感悟。及見庭啓,其所證引,卽列朝已行之事,而此亦有不然者。惟彼安平、錦城曁仁城,在兩朝或爲同氣,或爲近宗,而畢竟竝歸磬甸,則卿等必欲以此,聞于予者,無或藉以爲重之意乎?予又有申復於卿者。彼三人者,俱是自干天誅,致于大辟,豈兩朝之慈恩,有所一毫未盡而然歟?實以宗社爲重,私恩反輕故也。予於今日,卿等之請,若有近似於三人之事,則亦當仰述舊典,勉副群心,流涕而從之可也,哽咽而許之亦可也,若是其牢拒不已者,予亦豈無以哉?噫!予之情事,欲諭則聲已咽矣,欲書則淚先滋矣。孤露餘生,豈有如予者?鴒原之懷,荊樹之依,惟有庶弟三人,而禛風露所祟,不幸早死,䄄年紀差長,疾病常纏,惟禶幸而無恙,每自以爲庶幾成立,宗英繁衍,使先父之子孫,立我朝廷,庶爲報劬勞之萬一,而凶逆作孽,禶名出於推戴矣。歷觀從古宗親之負此名而全其身者幾希矣。嗚呼!生長綺紈,蒙無知識,渠豈知推戴之爲何事也?予之情事,求之古牒,未有倫比。故非不知兩朝之例,亦非不知斷法伸恩,而終有所不忍者,其亦慼矣。言之及此,摧痛惻傷,猶屬歇後。更復何諭?卿等其諒之,無使予更聞不忍聞之請。是所望於卿等也。「及述海正法,參鞫諸臣,進前奏曰:」述海正法,少洩輿憤,而述海不過枝葉,根柢之逆禶尙在地上,假使復有如範、能者,欲爲推戴之謀,則殿下將何以處之?英廟、仁廟已行之例,臣等已仰奏,而戊申之坦,乙亥之壆,先大王皆斷以王法。況如逆禶地處乎?惟願克遵成憲,速降兪音。「上曰:」王法之至嚴,予非不知;列朝已行之例,亦非不知也。予之情事,予之所遭,萬萬不侔於列朝之時。予言至此,卿等豈不諒予心乎?「諸臣縷縷力請,上乘輿將還內。諸臣隨輿而入,齊聲奏曰:」臣等旣以準請爲限,死不敢退矣。「上曰:」卿等其止之。「乘輿至閤門,大司憲趙㻐曰:」古之賢君,止輦受言。今大臣攀輿奏事,而殿下乘輿還入,此何等擧措也?臣不勝慨然。「上曰:」都憲得體矣。卿等暫退,待予還入而求對,則予豈不引見乎?「諸臣暫退。上入熙仁門降輿熙政堂庭中,命諸臣入侍。諸臣又力請,上曰:」卿等之如是爭執,必以予言爲不足信,良可愧也。予之所望,惟在全恩,出置保其一縷而已。此豈非公法私恩之兩伸耶?「諸臣曰:」殿下何爲出此敎也?臣等雖卽日被誅,決不敢奉承矣。「上曰:」出置之典,便同已死,而渠之一縷,猶幸得全,渠若得生,則必當持身謹愼,保無後患。予之所遭,千古所無之變例也,卿等中無一人知予切迫之情者,豈不慨然乎?「諸臣曰:」今日之道,惟有斷義割恩四字而已。臣等不知其他。「上終不聽。諸大臣以誠未格天,胥命金吾,批以勿待命。金吾堂上求對,召見于熙政堂。判義禁鄭弘淳等奏曰:」殿下每以禶賊,謂有管、蔡之跡,而無管、蔡之情。卽聞府吏所言:『禶賊逮囚之後,非徒無死意,食必求飽,衣必求煖,咆哮恐喝,無所不至,至曰渠必生出,復見天日。』云,卽此一節,已無臣分。渠以王室至親,名入推戴,三木囊頭,囚之南間,則苟有一分臣子之心,固宜卽地減死之不暇,而乃反恬然晏然,必欲圖生者,究厥心腸,將欲何爲?不但其跡之浮於管、蔡,其情之僭於管、蔡亦遠矣。到此殿下其可不以已施管、蔡之律施之乎?「上曰:」渠本爲人輕淺,言多妄發。求衣求食,不過死中求生而已。此豈有情迹之可論耶?「弘淳等力請,不從。自十七日大臣三司宗親文蔭武百官,逐日迭上疏啓伏閤,達曙庭請,凡四十四啓,三司凡六十二啓,館學儒生、罷散前銜、軍校、醫、譯、各司吏胥,以至五部坊民,交章力請,竝不從。至是大臣率卿宰、金吾堂上、三司求對,上不得已召見于熙政堂,諸臣交口請割恩斷義,自朝至晡,無意退去,上又不得已使大臣禁堂,進詣王府,曉諭而來。諸臣至金吾,跪禶于庭曰:」汝爲逆徒所推戴,萬無一生,而上雖不忍置汝于死,汝若有臣節,寧可一日活也?「禶拒不從,大臣復求對言:」卽此已無臣節矣。請賜死。「上猶難之,大臣請令承旨,以使之自盡事,榻前定奪書出,上涕泣而頷之,乃賜禶死。孝任、甘丁,以窮凶極惡,萬剮猶輕,大逆不道正法,趾海、述海、纉海、興文、龍輝、相範、相吉、相格、興祚、世福以大逆不道正法,貞伊以謀逆同參正法。澤遂初以謀逆同參結案,上曰:」汝母卽慈宮至親。予不忍以謀逆連坐論。「乃以知情不告正法,興福、信德以知情不告正法,海根、繼昌、啓能、國來承款徑斃,履海、信海亦徑斃,弼海以知情不告結案後,濟州牧圍籬安置。趙峸,禶之妻父,李受采,禶之師徑斃。李克觀、克泰、克己以孝任至親就鞫,克觀、克泰絶島爲奴,克己島配。趙貞喆、南興老、大燮、奇同減死絶島安置,趙元喆、任宗周、具翼遠永丹邊遠定配,李會遂減死島配。李潤成、趙嵎,禶妻族絶島定配。李觀源,啓能女壻,洪卓然、洪秉憲,趾海近族,遠地定配。今喜、秀愛以有異造謀,減死定配,福氷以累朝宮人,邊遠定配。申光緝因龍輝招逮捕,放逐本鄕。趙濟泰、李彦衡就鞫特放。干連諸囚,竝酌決。是歲逆變,載籍所無,而上或恐獄情之濫,一從惟輕之典,至九月十一日,鞫事始撤。
○大司憲鄭昌順啓言:「鞫獄事體,何等嚴重,而昨夜出使都事,罪人掩捕之除,只搜外舍,不爲窮索,致使罪人,不卽就捕。揆以鞫體,誠極駭然。請當該都事成稷柱、安宗厚竝遠竄。」批曰:「待結末遠竄。」
○特放扈衛軍官。初相範募得扈衛軍官五十名之說,屢出賊招,諸臣請竝拘繫,以待結末。尋敎曰:「罪人文書,旣無明證,許多軍官,不忍混置䵝昧。」命放之。
○扈衛宮城。大臣諸臣奏曰:「諸賊排布之陰秘,設施之慘毒,有不忍言,凡係戒嚴之道,不容少忽。況親鞫時宮城扈衛,自是應行之例,當此危遑之時,依例擧行爲宜。」從之。
○以蔡濟恭爲昌慶宮守宮大將。
8月12日
[编辑]○乙巳,判義禁鄭弘淳啓言:「逆賊連坐罪人發配時,勿送府羅將,移送秋曹押付,曾因下敎擧行,請著爲式。」從之。
○命大逆罪人,行刑於軍器寺前路,著爲式。
○大司憲鄭昌順等啓言:「秀愛、福氷,締結凶徒,與聞陰謀,喜動顔色,已極凶慘。知情不告,自有當律,請寢酌處之命,依律處斷。」不允。
8月14日
[编辑]○丁未,撤宮城扈衛。命三營中軍,只率入直標下軍,把守信地,三營軍兵各十名,長官領率,更休巡衛,聽禁衛大將洪國榮節制。
8月15日
[编辑]○戊申,親行酌獻禮于璿源殿。肅廟誕辰也。以齋日,姑罷親鞫。
8月16日
[编辑]○己酉,扈衛宮城。禶出賊招,諸大臣奏曰:「方今亂本未除,大義湮晦,人心靡定,國勢岌嶪。不知何樣禍機,伏在何地,宮城扈衛之擧,不容少緩。」上不許,諸臣又力請,禁衛大將洪國榮稟,吹螺擧行。
○追奪趙榮順官爵。先是己丑年間,一儀賓〈興恩副尉鄭在和。〉挾掖隷,乘夜群行,作挐閭巷。榮順方爲刑曹參判,時相洪鳳漢囑榮順,捕治掖隷,或傳:「榮順對戚臣,掩匿儀賓事,歸之於不敢言之地,至有不道語。」云。至是相吉、甘丁之供皆言:「屢以書札,密密往復於貞喆。」於是兩司〈大司憲鄭昌順、大司諫趙英鎭、正言李夔、兪岳柱。〉啓言:「趙榮順某年復出之說,渠若有一分臣子之心,豈敢發如此不道之言乎?臣等實不覺骨顫心驚。無論其子負犯之如何,只此一款萬萬陰慘,決不可以身故而置,請故參判趙榮順追奪官爵。」從之。
○兩司以傳啓違格引避,竝許遞,以趙㻐爲司憲府大司憲,、吳載紹爲司諫院大司諫。
○追奪閔弘燮官爵。兩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司諫李謙彬、持平洪樂恒、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尹得孚。〉啓言:「今番能賊之窮凶極惡之謀,實萬古所無之大逆,而弘燮爛漫同參之狀,已發於鞫囚之招,請弘燮追奪官爵。」從之。
○特擢京畿觀察使金鍾秀爲兵曹判書。敎曰:「此時此人,豈可置之外藩?況本兵重任,宜用國邊之人。亦何循常例?」有是命。
○遞吏曹判書李重祜、參判徐浩修,以李徽之、李在簡代之,權噵爲京畿觀察使。
○命兵曹參判金魯鎭,守直慶熙宮。以延福殿移奉之所,禁雜人也。
○承旨朴祐源啓言:「肅廟先朝親鞫時,有扈衛之擧,則將臣甲冑,百官從上服戎服佩劍,而今日扈衛,該曹尙無儀注之稟啓,請禮曹堂上推考。」批曰:「直是未及周旋,勿推。」
8月17日
[编辑]○庚戌,館學儒生進士兪漢絅等,上疏討逆。末曰:
噫!彼啓能卽天地間亂臣賊子之元惡巨魁也。本以陰譎之性,濟以奰慝之行,外托儒名,內蓄凶圖,爲鬼爲蜮,而力主邪論,如醉如狂,而自許俊氣,濫猾之習,縱恣之態,日增月加,而掀髯箕踞,傲視一世,自以爲莫我若也。及其虛名,不可久占,隱慝自然綻露,則渠亦自知其難容於明時,於是乎陰結賊麟,作爲羽翼,潛通逆謙,互張聲勢。一種不逞之徒,三海同堂之親,莫不父事而師尊之,則渠敢以大北之說慫慂之,追崇之論恐動之。雖以渠輩所謂國洞之世四字觀之,其腸肚之糾結,設施之凶猾,誠往牒之所無者也。嗚呼!使我殿下之朝廷,一朝而爲國洞之世,而啓能爲相,是果何等世界,而將欲置殿下於何地耶?興言及此,不覺骨驚心寒。然則沮戲聽政,雖出於麟漢之凶,而此賊實主之,脅持儲君,雖出於厚謙之逆,而此賊實倡之,爾瞻之逆,弘、堅、柟之賊鑴,何以加此?向來臺啓之發,亦云晩矣,而罪止島棘,賊心未戢,使其凶徒餘孽,出沒於畿甸城闉之間,馴致今日凶逆之變,則未鋤之根,無怪乎復萌,留薪之燄,將見其益熾。玆陳沐浴之義,仰冀廓揮之斷。
批曰:「爾等在首善之地,能知沐浴之義,所請當留念。」
8月18日
[编辑]○辛亥,兩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司諫李謙杉、持平洪樂恒、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尹得孚。〉啓言:「會遂之罪惡,與澤遂一而二,二而一,則啓能凶慘不道之謀,必無不知之理,請還寢酌處之命,嚴鞫得情。罪人履海忍杖不服,至於徑斃,請應坐諸人,絶島散配,澤遂陰凶情節,其父其弟,宜無不知,請彦衡、養遂、獻遂設鞫嚴問。」不允。憲府〈趙㻐等。〉啓言:「寧越府使李普溫,趨附弘燮,至有拜祠堂之說,弘燮陰謀,必無不知。請拿鞫嚴問。」批曰:「發捕甚多,絶島定配。」諫院〈吳載紹等。〉啓言:「申光復以能賊切姻,肆然往見於島配之時,請嚴鞫得情。」不允。又啓言:「李弘逵放逐本鄕,已是寬典,而眼無國法,經宿始發,心懷悍毒,多發怨言,請邊遠定配。」不允。又啓言:「慶州府尹尹弘烈,以弘燮之死友,人皆目之以姓不同弘烈。弘變情節,必無不知,請設鞫嚴問。」批曰:「與普溫何異?亦爲絶島定配。」
○撤宮城扈衛。
8月19日
[编辑]○壬子,持平鄭淵淳上疏曰:
定配罪人李鎭常,素稱自中之死士,號爲賊邊之血黨,凶謀秘計,無不參涉,擧世喧傳,臺章已悉。而向來養賊竄配之日,苟有一分人心者,雖平日阿好,宜卽痛絶,而鎭常獨何心腸,敢以滿紙蠅頭之札,迭相往復於棘中,其腸肚相連,死生與同之狀,卽此可知。今以科事,雖方有拿鞫之啓,而顧此負犯,尤宜有究覈之擧,亟久臺請,鉤問情節,斷不可已也。前承旨洪鑰,傾邪側媚,爲世指點。居在北洞,狎昵養賊,晝宵聚會,弊盡一席,至於目不識丁,而濫汚瀛選,人皆唾鄙,而猥長薇垣者,莫非養賊吹噓之力。雖以昨冬養傔捕廳之招觀之,此輩日夜綢繆之狀,有不可掩。方當鋤治黨與,大明勸懲之日,渠何敢晏然自在於宸闕至近之地乎?亟施遠竄之典可也。引儀姜必敎,素無行檢,專趨勢利,諂附啓能,爲人指目久矣。此等蟣蝨之類,不可玷汚於衣冠之列,亦宜刊削,以淸仕路焉。近來法綱解弛,上下凌夷,人不知畏國法,民不知畏官長,識者之歎,厥惟久矣。竊聞南來之言,則前自如察訪朴東俊,因人私事,酷施監刑,至殺平民,固已法外,而及其遞歸,死者之親屬,結黨遮路,奪裝鑰打,方在危境云。事未前有,聞甚驚駭。其在重人命勵頑民之道,決不可尋常處之,亟令本道,嚴加詳覈,郵官殺無辜之罪,村民毆官長之習,竝宣照律嚴處可也。
批曰:「李鎭常事,今爲孤雛,何足拿鞫?洪鑰事,亦何必遠竄?削職。姜必敎事,旣曰諂附啓能,依施。朴東俊事,紀綱所在,聞甚駭然,令本道嚴加査聞,該察訪亦難免殺無辜之罪,令攸司勘處。」
○執義任觀周疏請,合啓前啓中諸子姪,則散配諸島,其妻孥則逐送遠鄕,以杜禍源,內人別監政院使令,一竝除汰其無根着妖惡無賴之輩,以淸宮禁。批曰:「所陳當留意,內人別監,自內當十分愼擇,院隷亦令政院,以有根着純貫人差定。」
○戶曹以年分事目啓,判曰:「民産之所係,莫過於災實之分等,則京外有司之臣,固當十分惕念,俾奸僞無所容焉,而近年以來,道臣守令,以年分事目,看作等閑休紙,致令實惠未究,窮戶偏苦。言念民生,寧不哀矜?昨年申飭,非不嚴明,而猶有未盡之歎,甚是宣化之臣不職者也。今年穡事登歉,邑各不同,面或有異,則分俵之政,若不另加審察,豈無虛實相蒙之歎?災結之法,不特大係民産,度支之經用,亦莫非備水旱盜賊之事,則尤豈可一味任他,不恤收租之耗縮乎?今夏有雜穀付種處,勿令收稅之敎,眞假之混淆,亦未必不在於此。本曹申關嚴飭,各道道臣守令,親執査實,小民得以蒙惠,經用不至太減,則抑或爲公私兩便之道。中外掌賦之臣,切勿襲謬循例。」
○以鄭光漢爲漢城府判尹,金鍾秀爲藝文館提學。
○司諫院〈大司諫吳載紹、司諫李謙彬、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啓言:「淳昌郡守趙榮克,以追奪罪人榮順之兄,不可置之字牧之任,請改差。」從之。
○館學儒生金履翼等,上疏討逆,末討洪鳳漢之罪,召見疏頭金履翼,命讀疏以奏。履翼讀至戊申之徒,上曰:「此乃金龜柱疏中之語乎?」履翼曰:「然。」上曰:「汝兄履寅之年前殺人時,因龜柱之周章得免者,世所共知,則汝兄欲爲右袒酬恩之計,昨冬投陳一疏,而汝以其弟,又何敢如是?且金龜柱疏出之後,爲今日臣子者,何忍復提此說乎?予以待章甫之意,特爲參酌,姑不處分。汝則退去。」履翼退出。上曰:「疏儒若有一分人心,則此時爲此疏,而有此挾雜之擧乎?」領議政金尙喆曰:「金龜柱之罪,尙不處斷,故又出挾雜之論,尤極痛惋矣。」上曰:「趙峸卽金龜柱之親裨也。其時恩全之婚姻,亦有委折,龜柱中間周旋,一夜之間,猝定於峸。其意叵測,卿等豈知之乎?」尙喆等曰:「臣等曾未聞知,而今承聖敎。金龜柱卽今日之亂本也,不勝驚心矣。」上曰:「昨年金龜柱處分時,予未盡諭者,亦有意而然也。龜柱之尙今偃處,其成說乎?」仍敎曰:「黑山島荐棘罪人金龜柱死。」都承旨洪國榮曰:「金龜柱旣非大官,則直命賜死,非法也。」上曰:「非不知拿鞫正法之爲宜,而仰體慈意,予不忍也。金龜柱辛卯以前,假托名論,故予未嘗非之,而朝臣之與龜柱相親者,辛卯以前,則亦無足怪矣。」
○三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司諫李謙彬、持平洪樂恒、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校理李在學、洪明浩、副校理李儒慶、林蓍喆、修撰尹尙東、朴祐源。〉合啓言:「龜柱前後罪惡,具載於合辭中,而今以趙峸婚事言之,其窮凶極惡叵測之計,不可不嚴覈得情。卽其地賜死,實是失刑之大,請設鞫嚴問,夬正王法。」批曰:「此非混是非也。更當昭布。依啓。」旋以不干於是獄,撤捕。
○命親鞫姑罷。以趾、述等諸賊未及拿來也。仍命各營,犒饋扈衛將士。
8月20日
[编辑]○癸丑,兩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執義任觀周、司諫李謙彬、持平洪樂恒、鄭淵淳,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合啓言:「弘燮先被陰誅,未施當律,請應坐諸人,絶島散配,國來逆節昭著,徑先致斃,請應坐諸人,絶島散配,李觀源以啓能之壻,兼有師生之義,啓能凶謀,必無不知之理,請寢酌處之命,設鞫得情。澤遂父弟,旣請鞫問,請諸子絶島散配。」批曰:「弘燮、國來應坐諸人事,末端事,依啓。」
8月21日
[编辑]○甲寅,校理洪明浩等、持平洪樂恒、正言金翊休上箚,請寢金龜柱還配之命,設鞫正法。
○吏曹參判李在簡,以徐浩修代之。
8月22日
[编辑]○乙卯,領敦寧府事金陽澤卒。敎曰:「朝廷老臣,今焉長逝,賵賻之節,照例擧行,限三年給祿俸。」陽澤,光城府院君金萬基孫。素無聲望,藉其世蔭,歷攬華要,聚躋崇顯,世稱:「無文而掌文柄,自陽澤始。」及據相職,無一建明。後其子夏材伏誅,追奪官爵。
○召見開城留守兪彦鎬。上曰:「今番諸逆之計,誠亦慘毒矣。詛呪之不足,至有懷刃潛入之謀,千古以來,豈有如許之逆謀乎?」彦鎬曰:「自古凶逆,雖或有稱兵犯闕者,今此亂逆之綢繆設施,求之古今,實是所未有之變也。」上曰:「刺客入宮之事,雖考往牒,而豫讓後更莫之聞矣。漢、唐以來,亦或有如此之變乎?」左副承旨鄭民始曰:「漢武時有莾何羅之變,而此乃胡人也。此外載籍,未嘗有如許之逆矣。」上曰:「莾何羅只是單身毒計,而今番諸賊之排布凶謀,豈莾何羅之比乎?至於女人之逆謀,尤豈不萬萬凶慘乎?」
8月23日
[编辑]○丙辰,追奪洪啓禧官爵。兩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等。〉合啓言:「洪啓禧賦性妖邪,行己陰秘,晝宵經營者,無非凶國害家,而盜竊科宦,特其餘事。傳曰:『苟患失之,無所不至。』誠爲啓禧準備語也。其無所不至之心,實爲今日亂逆之本,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一轉而爲趾、簡之逆節,再轉而爲範、吉之凶謀,究厥根柢,莫非啓禧平日作俑之致。若使啓禧至今生存,則雖欲保其首領,其可得乎?特以旣骨之故,顯戮未加,輿情駭憤,請追奪官爵,仍請相簡妻孥,絶島散配。」從之。
○校理洪明浩、修撰林蓍喆等上疏曰:
禁府都事趙寬鎭,以啓能之妻姪,肆然隨參於諸郞之列,親密之蹤跡,專事牢諱,嚴秘之獄情,暗自參聽,請拿鞫嚴問。「
從之。尋以無隱情,特放。
8月24日
[编辑]○丁巳,敎曰:「吏隷亦是赤子。聞今番沙汰者甚多,良可矜也。闕內各司及五軍門外,非劇賊下人,幷勿論。」
8月25日
[编辑]○戊午,敎曰:「公法旣行,私恩亦不得申乎?」仍命禶家助以柩材賵襚。
○命禜祭姑勿設行,禮堂越俸。時雨水頻仍,禮曹以禜祭設行啓,未及批下,禮曹知委奉常寺,徑奉神位,閉城門,又卽還奉神室,故有是命。又命崇禮、敦義門部將,照律勘處。
8月27日
[编辑]○庚申,校理洪明浩等上箚,請寢禶賜賻之命,批曰:「公法雖不得屈,爾等豈忍於似此私恩之所施,更欲爭執乎?」
○司憲府〈大司憲趙㻐、持平鄭淵淳。〉啓請:「海根應坐諸人,絶島散配。」從之。
○命宋瑩中、金相翊荐棘。從臺啓也。
○召見回還謝恩正使鄭尙淳、副使宋載經。
8月28日
[编辑]○辛酉,命親押處所日字,依《五禮儀》爲之。敎曰:「慶熙宮則奉魂殿于資政殿,故親押權行於法殿,而今則還御,依《五禮儀》宣政殿親押。祝文例於祭前二日親押,而近則傳旨日兼行。此後依禮文擧行。侍衛詳考久遠之例,亦令遵舊也。
○降淸州牧、喬桐府、瑞興府爲縣,免山縣、泰仁縣置之諸邑之末。改淸州牧爲西原縣,改忠淸道爲公忠道。以劇賊胎生邑,降號也。
○移配屛裔罪人朴宗集于巨濟府,從臺啓也。
○判府事徐命膺上疏曰:
臣儱侗繆戾,有目無瞳。使臣次子瀅修,作隣凶逆往來問字,幾陷罔測之科,將不免門戶之顚覆,幸賴我聖上,天地於臣家,父母於臣家,拔之坑坎之中,置之袵席之上,雖使臣父子兄弟,隕首糜身,尙何以報答其萬一也哉?闔門相持,血淚無從。仍伏念臣家,本與啓能凶賊風馬牛之不相及也。越在甲申年間,偶卜郊居於新村,以其家近之故,時或相見,而臣身從宦,未暇訓子,姑以塾師之例,俾問句讀之疑,初未嘗執贄請業,而特因問字之日久,人皆以相親目之。然自五六年來,臣則轉見能賊所爲,多有不平之心,書尺尋訪,一切斷置,而至若臣子瀅修,旣已問字,苟不得可斥之大故。則輕易斷絶,亦恐取怨於凶賊,隱忍不發久矣。向臣待罪關西時,得伏見臺臣論罪能賊之啓,臣卽裁書臣子,引故參判鄭蘊之斥絶仁弘,故相臣閔鼎重之斥絶鑴賊,使之嚴辭告絶,賣家移居於他處,書未及達,而先已暫見能賊於發配之際。到今追思,心骨俱寒。夫以臣子之蒙騃無知,惟父言是從者,何足責其交非其人哉?使臣子而不幸作隣於凶逆,卽臣也,往來問字於凶逆,亦臣也。一則臣不能知人之罪也,一則臣不善導子之罪也。雖荷聖明再造之洪恩,得以保有於今日,若臣不忠不慈之罪,自顧難逭,噬臍無及。伏乞下臣司敗,亟加重勘焉。
批曰:「辨奸之難,自古已然。我朝惟李厚源一人能之,無怪乎卿之不能早辨能賊之凶也。況有鄭、閔兩名臣事?雖卿子,何干之有?卿須安心。」
九月
[编辑]9月2日
[编辑]○甲子,次對。
○申嚴巫覡之禁。故事巫覡不得處輦下,間漸禁弛。至是左議政鄭存謙啓言:「孝任逆變,亘古所無,巫覡之禁,不可不嚴。請令京兆,遂出城中巫覡爲名者,使不得接跡部內,五部遂朔摘奸,報其有無,匿不發者,該部官及京兆堂上重勘,著爲式。」從之。兵曹判書金鍾秀啓:「請禜祭時城門開閉,禮曹移文本曹,待令箭指揮擧行。」從之。
○罷捕盜大將張志恒職。志恒因微事,與兵曹判書金鍾秀相較,大臣以朝體請罷,旋命敍用仍任。
○義禁府以逆禶孥籍之典,依例擧行啓。敎曰:「何忍如法?」兩司〈大司憲趙㻐、大司諫吳載紹、執義任觀周、司諫李謙彬、持平鄭淵淳、獻納洪周萬、正言李思祚、金翊休。〉合啓:「請依金吾草記施行。」不從。
○以鄭光漢爲刑曹判書。
9月3日
[编辑]○乙丑,展拜景慕宮。
○上御觀豐閣觀刈,命大臣、閣臣、承旨入侍。上曰:「親監稼穡,卽列朝故事,而予未嘗行之,今欲與卿等共觀矣。」刈畢,頒稻諸臣。
○設式年監試覆試。
9月4日
[编辑]○丙寅,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夜對。
9月5日
[编辑]○丁卯,奪西春君爗告身。以元陵位田事,受賂奸民也。
9月6日
[编辑]○戊辰,關東水,麟蹄等四邑漂沒人家四百七十餘戶,道臣以啓。上驚惻,召見大臣,詢賙救之策,領議政金尙喆請依己酉乙亥北關關西已例,別遣繡衣,慰諭安集,命玉堂撰進諭書,以沈豐之爲慰諭御史,馳往宣布,察民情以來,旋以淮陽水災,令豐之一體慰諭。
○立品石于仁政殿庭。朝賀班次,每致紊亂,命隨品立標,以定班行。
○以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
○罷監試會試一所試官職。以入場擧子挾冊之多,大臣請罷,從之。
9月7日
[编辑]○己巳,遞咸鏡道觀察使趙重晦,以趙㻐代之。
9月8日
[编辑]○庚午,禮曹以討逆後告廟頒敎陳賀等節,擇吉擧行啓。敎曰:「雖有列朝已行之例,而豈可受賀?依昨年只稱頒赦。」
○以尹得養爲司憲府大司憲,李鼎炳爲洪忠道兵馬節度使。
○刑曹判書鄭光漢啓言:「啓能之女,爲李觀源妻者,恣行街路,詬辱朝臣,肆發怨國之說,卽前所未有之變。請絶島定配。」從之。
○大司諫吳載紹啓言:「祥原郡守尹守儉,以泰淵至親,當此泰賊鞫問之日,不可置字牧之任,請削去仕版。」從之。
9月9日
[编辑]○辛未,持平洪樂恒上疏,請金相翊、宋瑩中、朴宗集拿鞫嚴問,末曰:「前掌令李普天,蝨附相翊之狀,世所共知,而年前代聽時,不顧國家之大慶,只聽相翊之指使,偃然在家,不參朝參,而銓曹只施拔望之典。亟施竄配之典爲宜。」批曰:「首陳事,不允。李普天何必竄配?放逐鄕里。」
○戶曹參議金亮行上疏,以逆變時不得奔問引罪,批曰:「逆孽作凶,禍在不測,而推戴之名,出於近宗,上念宗社之重,下循臣民之請,不得不割恩斷義。噫嘻!予之情事之迫切,殆難狀道。大抵主勢之孤危,而朝象之靡定,凶賊安得不窺覘乎?此專由於激揚之政,猶未盡擧,面陽之徒,猶未盡祛故也。此時招徠爾等之意日甚。倘念予如渴之望,何邁邁至斯?亟回遐心,卽日幡然。」
○兩司〈大司諫吳載紹、執義任觀周等。〉啓請:「逆禶孥籍,依金吾草記擧行,啓能亟施孥籍之典。」不允。
○司諫院〈大司諫吳載紹等。〉啓:「請寢具翼遠酌處之命,嚴鞫得情,夬施當律。」不允。
9月10日
[编辑]○壬申,朝講。
○御春塘臺,行別試射。
○汰宣傳官洪龍壽職,革中官、宣傳官眼同摘奸之例。南衙北寺,防限至嚴,而龍壽與中官梁大宜,握手密語,事發棍汰。
○命前注書宋景煥調用。景煥曾於英廟朝爲假注書,持公事筵退,有中官要見公事者,景煥嚴斥曰:「史官自史官,中官自中官,安容接語?」上時在春邸,聞而心嘉之,至是因宣傳官事,有是命。
○兩司〈大司憲尹得養、大司諫吳載紹等。〉啓言:「前判書朴宗德,姻婭賊麟,附麗逆厚,有若使喚之老奴,無異傳令之賤卒,十載秉銓,爲厚、麟樹凶黨,而宗集日記事,亦敢曰:『在家不知。』論其負犯,有浮宗岳。請施屛裔之典。」批曰:「何足責也?放逐鄕里。」
○司憲府〈大司憲尹得養、執義任觀周。〉啓:「請寢趙嵎、南興老酌處之命,設鞫得情,夬正王法。」不允。
○司諫院〈大司諫吳載紹等。〉啓:「請寢弼海、大燮酌處之命,設鞫得情,夬正王法。」不允。又啓言:「前承旨尹得毅,以養厚死友,爲光綏食客,行跡陰秘,與李鎭常無異,請施屛裔之典。」批曰:「何足責也?放逐鄕里。」
9月11日
[编辑]○癸酉,晝講。
○次對。議政金尙喆啓言:「今番亂逆,載籍未有。考之國典,討逆必有陳奏,請遵舊例,兼付節使。」從之。
○減諸道舊糴五萬石。
○以鄭光漢、李衍祥爲備邊司提調。
○刑曹判書鄭光漢以七十除刑,載在法典,而部內有年七十殺人者啓,諸大臣皆言鞫獄殺獄,不當拘年限,從之。
○罷傳啓。兩司以漏宋瑩中啓也。
○罷三廳內試射,中官監試之制。敎曰:「內乘、別軍職、宣傳官三廳內試射,春秋每等,及郊幸時設行,而必皆親臨,試以各技,得中則賞賚甚厚,或加資賜第,屢百年內一未闕焉,設置之聖意,可以仰認。往在景廟朝,或有中官管檢之例,古人所謂:『家奴豈可監試?』大非我朝嚴內外之家法,一切革之。」仍命罷別軍職中日。
○加定景慕宮月令薦新,視太廟魂殿差一等。
○輪對。
9月12日
[编辑]○甲戌,晝講。召見生進一等人,生員康就宗以代入借述自服,拔榜付刑曹勘配。
○正言李思祚上疏,請寢貞喆、奇同、永丹、克觀、克泰酌處之命,竝施誅戮。批曰:「諸囚酌處,意有在焉。」
9月13日
[编辑]○乙亥,行別茶禮于孝明殿,英廟誕辰也。
○召見承旨。上曰:「適覽故事,成廟朝,門鑰置之大內,每曉承旨詣閤外受去,可見重鎖鑰之意也。」
9月14日
[编辑]○丙子,召見大臣。因嶺右諸邑水災,道臣啓聞也。敎曰:「晋州等數十邑水災,可謂極備。哀我民生,于何有辜?自聞道伯之狀,環壁不寐。非不欲差遣御史,慰諭安集,而猶慮往來之際,徒煩民力,賙救之策,專靠道臣,體予宵旰之憂,災邑形止,星火馳啓,接濟之方,論理以聞。」仍命蕩減被災民戶當年糴穀,停退身布,渰沒民人身布,竝特減。
○以鄭尙淳爲漢城府判尹,趙時俊爲司憲府大司憲,宋載經爲司諫院大司諫。
9月15日
[编辑]○丁丑,親行望祭于孝明殿。
9月16日
[编辑]○戊寅,晝講。
○命藝文提學金鍾秀設九日製于泮宮。
9月17日
[编辑]○己卯,晝講。上曰:「漢世課士之法,只取五經中能通一經者,故士能專意一書,註疏綽有可觀,今則會講竝講七書,又令閑習製述,爲士者不亦難乎?如功令之文,博而不精,終歸無實矣。科表所謂中古,指何時乎?」同經筵鄭光漢曰:「李日躋、李匡德,稱中古盛時矣。」上曰:「李日躋雖可謂善手,古東人『大樸未散』之氣,至此而一變矣。」
9月18日
[编辑]○庚辰,晝講。
○召見承旨。上曰:「昨見度支定例,朴文秀之定例,在於甲戌年間,不過數十年事,而尾閭之弊,不一而足,此專由於戶判不能守法之致也。所謂元貢中許多名目,多有不可不釐正者。如欲修擧,豈無其道,而今人無一箇挺身任怨者。此而抛置,國不可爲國矣。」
9月19日
[编辑]○辛巳,次對。
○罷巨濟府使李章漢。對馬舊島主平義蕃身死,告還差倭,漂到長木浦,因巨濟府糧米之不卽繼給,拘本鎭鎭隷於倭船,道臣馳啓。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此路一開,後弊難言。請令東萊府使,曉諭於館守倭處,以爲『大懲創之道』,該府使罷黜,該鎭將依法重繩,加德、多大浦鎭將,竝罷拿。」從之。
○革歸厚署。戶曹判書鄭弘淳啓言:「歸厚署貢物,例受柩材十部,價米二百石,每年進排,多不過一二部。公物消耗,極甚無名,郞官職掌,不過禮葬時加定一事而已,貢人輩,亦以遺在徵納,自願退去。革其署而減其貢,禮葬加定官,繕工禮葬官兼行,柩材賜予。以元貢價,直給本家爲便。」諸大臣皆言:「在朝家無實用,在貢人爲痼弊,革罷之論,允合汰冗之道。」從之。
○竄趙濟泰于鍾城府。諸大臣以濟泰之獨蒙全釋,失之太寬,奏,命竄之。
○虎囕宮墻外軍堡卒。
○以朴盛源爲司諫院大司諫。
○特擢高裕爲承政院承旨。
9月20日
[编辑]○壬午,召對。
○命是年逆家奴婢,竝絶島永屬公賤。以逆節之無前也。
9月21日
[编辑]○癸未,出置禶妻于白翎鎭,諸臣力請孥籍如法,上不得已命出置,禁府以濟州牧定配所,命以近道更定。
○兩司〈司諫李謙彬、持平洪樂恒、鄭淵淳、獻納洪周萬、正言金翊休。〉上疏,請泰淵應坐諸人島配,還寢弼海酌處之命,依律處斷。批曰:「泰淵應坐事依施,末端事不允。」
9月22日
[编辑]○甲申,召見兵曹判書金鍾秀、開城留守兪彦鎬。上曰:「予嘗悶科擧之太頻,以慶設科亦涉無義。故今番討逆之科,亦不欲設行,而或以爲:『科制變通之前,不可不設。』云。卿等意何如?」鍾秀等曰:「誠如聖敎,慶科則自今勿設宜也。」承旨鄭民始曰:「慶科出於同慶之意,旣未變制,則恐不可廢閣也。」鍾秀曰:「臣以爲面試,最要道矣。」上曰:「面試豈不迫隘乎?」民始曰:「宋時有曳白之事。姑設殿試,殿試,與面試同矣。」
○前縣監姜必敎,以親密啓能,名登臺疏,嚼指血書,上言訟冤,置對納供。判曰:「渠供如此,啓能之親不親,不必問也。」命放。
9月23日
[编辑]○乙酉,鞫李宬鎭。校理李儒慶、修撰尹尙東等啓言:「前府使李宬鎭,麟賊之親査,養賊之妻娚,弘賊之姑母夫,而諸賊伏法之後,假處輦轂之下,看護賊家,往復綢繆之狀,尤極痛駭,隱憂深慮,無所不至,請設鞫嚴問。」乃命推鞫。宬鎭家藏麟漢家器物,與麟漢子樂述往復書札,現發於搜驗,而與諸賊綢繆凶謀,屢訊不服。敎曰:「宬鎭於三逆爲切姻,況於麟賊伏法之後,麟賊家緊關書札,許多財貨,移置渠家,渠自主張,麟賊之子,以細札密簡,爛漫往復。渠雖逆麟之切姻,苟非同一心腸,則豈至如此?然不過孤雛。況今告布纔過,霈澤旁及,特爲減死,北邊定配。」配慶興府。
9月24日
[编辑]○丙戌,頒敎:
王若曰,惟予不德,叨承丕基,粤自新服以來,無一德化及民,徒見誅罰荐行。嗚呼!是豈予心之所欲哉?莫嚴者天討,所重者宗社。予一人曷敢以己意參焉哉?嗚呼!國家不幸,遭時孔艱,亂本起自戚里,賊黨殆遍世臣以至。今玆逆變極,往牒所無之凶,幸賴皇天祖宗之默佑,半夜宮城手脚旣敗,十日帳殿,頭腦自綻,罪人斯得,王章已擧。玆當維新之會,詎忽懲毖之圖?肆大誥之誕宣,尙明聽而無譁。嗚呼!戚里之禍,念之心寒。倡邪論幻義理,要脅予沖年者此輩也;做蜚語眩聽聞,䵝昧予潛德者此輩也;伺動靜投機會,搖撼予儲位者此輩也;成命屢降,而乃敢肆胸臆,以遏代聽者亦此輩也,大策旣定,而必欲剪羽翼,以階翻覆者亦此輩也。蓋自邪論不得售,而蜚語作,仍之以表裏作逆於代聽之前後。噫嘻!當厚謙挾其母而煽妖,麟漢席乃兄而逞凶也,國之不亡者幸耳。倘非先大王止慈之德,天地以覆載之,日月以照燭之,予一人其得有今日乎?逮予嗣服,懲討略行,而予惟天心好生,不忍殄減無遺,徒黨歸之脅從,根柢置之疑似,薄施流竄等輕典,務令反側子自安,且謂人各有人心,庶幾感激有道,布綸以曉之,系書以明之者,皆所以爲此輩開生路,而獨奈何鴞音未悛,狼心益急,申喩之莫我聞,寬宥之不我德,自分窮寇,扺死角勝?於是乎七月二十八日之變作矣,興文之匕劍,龍輝之鐵鞭,深夜大內,縱橫殿甍,又伏五十壯士於闕下,以觀望成敗者,皆相範之所募也。或翻瓦而覘機,或散錢而眩蹤,假作魍魎,潛竄草莽,其爲計亦狡矣,而甫逾一旬,敢圖再擧,方其越宮墻之際,乃爲坐更卒所獲,儘乎天不可誣,鬼所共誅也。暗導路逕,則有月惠、繼昌之和應;潛伺肘腋,則有世福、壽大之排布。此外掖屬宮女之關通,門客厮隷之干連,厥醜雖夥,何足歷數?孝任則相範之母,述海之妻,與其妾介連,指揮妖婢,締結賊巫,圖像結矢,寫符埋蠱,敢爲暗地射天之圖,而遂及於安危與共之一介臣。噫!謂君可仇,以及於臣,爲予臣者不亦難乎?啓能則又與信、履、吉、格、弘燮、澤遂輩、肆爲太甲桐宮,癸亥反正之說,而推戴有屬,除疑且定。弘燮、澤遂,本以恒、麟之至親,久作啓能之門徒,連腸結肚,予非不知。偃息城闉,於渠亦幸,而自知不容於世,乃反甘心於逆。嗚呼!爲人臣子,戴天履地,是尙可以萌於心發諸口乎?合三塗而共一逆,集千古而無遺惡,吁亦凶矣。嗚呼!予於此又有所不忍言者。周公《鴟鴞》之詩,取子毁室之喩,千載之下讀之,尙有餘悲。豈意予身當其事?噫!禶之蒙騃,何所知識,而有國之三尺至嚴,守闕之萬口難遏,以予孤露之生,莫伸親愛之私。嗚呼!使無諸賊之藉口,夫豈使予而至此?大抵斯獄首從,罔非賊門之所卵育,而範、吉、格、趾、述、纉諸賊,直是一門梟獍,種下生種。自相簡旣誅之後,罔念曲貸之恩,反懷讎視之心,陰圖遠通於關海,叛謀至及於婦女,噫嘻!古有是否?彼啓能者,名爲讀書,早竊虛譽,其本一天地間戾氣所鍾也。其貪淫縱恣,行若跖、蹻之實,世有公議,予不欲詳,而向在逆順角立之日,凶徒之設計圖事者,必欲得盜儒名,而聚徒黨者,鼓倡奸言,文飾義理,以誑惑一世,搖動人心然後,始爲其所欲爲,則啓能乃以山林標號,匍匐歸身,連衡群凶,日以其姓名,聞於宮禁左右。予幸辨之於早,得不墮其術中,而追崇大北之論,沮格翻覆之計,罔不出於抵掌揚眉之緖餘。及其計謀大謬,徒黨一敗,所恃以爲窩窟者,次第掀露,則積懷疑懼,窮無所歸,以平日陰賊之性,挾失志怨懟之心,遂與廢孽餘醜,倡爲推戴纂奪之謀。此不但吉、澤諸賊之招,如出一口。渠供中『速出斬』之云者,是隱然用殺身殉節者之語法也。『雖優爲謀逆,不少之人,何可遽服』云者,卽面弄乘輿之嫚辭也,信口所發,無非逆肚中流出者,卽此可見。至若展開《書傳》,講論太甲文義之供,直一結案,而未及正法,徑先物故,可勝痛哉?噫!前逆纔平,後逆踵出,謂窩窟之已盪,又窩窟之新綻,將運有平陂,予適丁其不幸歟?抑亂本未拔,所剪止於枝葉歟?今當周王宅恤之日,每用魯候臨戎之例,予實痛心於斯已。將逆賊興文、龍輝、相範、相吉、相格、世福、甘丁、貞伊、興祚、孝任、介連、述海、趾海、纉海、壽大、澤遂、信德等,依律正法,啓能已承款而徑斃,未及正法,禶使之自盡,海根、宗洙、國來、峸、受采、信海、履海、泰淵等杖斃,弘燮亦施追奪之律。鋤除亂逆,旣洩神人之憤,滌蕩瑕垢,寧靳霈澤之流?自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云云。於乎!從今以往,逆順益明,國是大定,凡厥臣庶,尙不迷於向背,同我家國期永享於太平。故玆敎示,想宜知悉。〈藝文提學金鍾秀製進〉
○以洪檢爲司諫院大司諫。
○關北水。命安邊等邑被災民戶糴穀身布停退,渰死民人糴布蕩減。
9月25日
[编辑]○丁亥,設式年文武科會試。
○禮曹以各陵圖墓位田結數之不同處,依健元陵例,以八十結定式,而式外結數,幷還減啓,命光陵、明陵勿減。以當減之結,不甚懸殊也。
○命押班監察,每品班首,東西向立著爲式。先是監察班首比肩,無糾察班儀之義,故有是命。
9月26日
[编辑]○戊子,左議政鄭存謙上箚略曰:
臣知識昏謬,眼瞳濁翳,孔云之際,審擇不早,辨別不明,窮凶極賊,層生於姻親之中。噫嘻!痛矣。此誠國家之大變,神人之共憤,而若臣之私心痛疾,直欲手自磔裂。且臣之所自悼者,臣家世篤謹愼,斥絶凶人。文翼公臣光弼,預知安老之凶國,左議政臣惟吉,先識汝立之爲逆,殆若蓍龜,世稱藻鑑。臣之不肖無狀,未辨祿山之反骨,得罪曲江之先見,其爲忝先,已無可言。不幸連姻,卽古人憤痛之語,而不料其目覩此變。至今追思,心骨驚沸。乞命先遞臣職,仍賜重勘,以彰臣罪。
批曰:「卿之只知爲國,予所知也。且卿之爲賊徒所嫉者,予所稔知,已諭於向日帳殿矣。」
9月27日
[编辑]○己丑,移配趙𡷗于濟州牧。右議政徐命善啓言:「昌城府定配罪人趙𡷗,居謫之際,居處凡百,無異官府,濫猾之習,殊極痛駭。且峸賊出後,亦不無深遠之慮,絶島移配爲宜。」從之。
9月29日
[编辑]○辛卯,前咸鏡道觀察使趙重晦,以與啓能有四寸娚妹之誼,自少見欺,未能告絶,上疏引罪。批曰:「能賊極凶,無怪見欺矣。」
○持平安廷玹上疏,請月惠、繼昌、奇同、永丹、弼海竝加顯戮,李宬鎭更令嚴鞫,夬正王法,正言南鶴聞又疏,請還寢李宬鎭定配之命,嚴訊得情,幷不允。
冬十月
[编辑]10月1日
[编辑]○癸巳朔,雷電。
10月2日
[编辑]○甲午,雷。下綸音曰:
予聞,人君事天如事父,事之之道,無出於敬畏二字。是以天或降之災異,則恐懼修省,若父母怒而起敬起孝,不敢少懈者也。肆予寡人,叨承大位,夙夜寅畏,一風之乖常,一雨之失節,莫不警惕而關念,古所云『若涉春氷,若蹈虎尾』者,未足以喩此敬畏之萬一也。凡有上天之大小示警,每自以爲仁愛之天,警責而告誡者,無異慈父之詔迷子。其所以仰答天譴之道,惟在側身修行,庶幾感回而已。曷敢以一毫虛文,容飾於其間哉?故無災而如遇災之時,遇災而講弭災之策者,將以敬畏二字,爲對越之工矣。嗚呼!自予御極之後,天災時變疊見層出,而至若今年,上天之示警,式月斯生。究厥所自,亶由寡人,中夜繞壁,寧欲無訛。春夏之旱,田野無靑,東南之水,陵谷易處,又於昨夜轟燁之異,不令不寧。噫嘻!斯歲也,寡人之元歲也。政令之施措,權輿於元歲矣;民生之懷保,權輿於元歲矣。至於立紀綱而定規模,亦莫不權輿於元歲,而無一善政之可紀。但見宿弊之未祛,宜其天怒於上,民怨於下,災異之作,又從而荐疊也。方今消弭之策,政當猛加之工,常若危亡之機,迫在呼吸之間,卽事卽政,知如是爲病,必思不如是爲藥之道,則庶或天心可格,民願可副。非不欲實心做去,期於成效,而第念寡人之病,常在隱微之際,當事而素乏懋實之工,爲政而每有自是之意,淸夜燕閒之時,默檢朝晝之所爲,無非欿然底時節。大抵吾心之工,若是未篤,則無怪乎朝廷四方,治不徯志矣。從今予之所以自勉而自勵者,莫過於懋實。實者誠也。苟能動靜事爲之間,一是無間,則向所謂敬畏之工,如車有輪,而鳥有翼,雖欲偏廢,不可得也。凡於遇災宣布綸音之時,條問弊瘼,思聞對揚之言者,卽是古規,而予則治心是急,無暇規規於事爲之末也。雖然責躬之舊例,不可諉以應文而廢之,自今日減膳五日。咨爾大小臣僚,各敬爾位,咸以誠敬二字,輔予不逮,凡予政令之違於敬而忽於誠者,隨事獻規,則抑或爲轉災爲祥之一道。予以此勉之,更望卿等之勉予焉。「
○大臣政院三司,應旨上箚啓陳戒,賜優批。
○大司憲趙時俊上疏曰:
昨日之夜,天大雷電以雨,聖心之憂畏,倘復如何?噫!目今亂逆就戮,邦基復鞏,而惡莠凶孽,多漏天網,雷霆之異,安知不由於殿下之刑政,不得其嚴而然耶?代天之政,保民爲先,而今秋穡事,大違始料。宵旰之憂,固知耿耿於懷保之策,而惟其實惠之下究者,則姑未之聞焉。以上天仁民之德,安得不降其疾威警而告之耶?國家之有言路,殆如上天之氣流行。天而無氣機之通,則何以成交泰之功;國而無言路之開,則曷以有相須之治乎?殿下卽元以後,未嘗不眷眷於讜言之聞,而殿陛之上,逆耳無聞,搢紳之間,緘口成習,甚至官師相警之事,亦憚而不爲。今當閉塞之月,有此發宣之聲者,安知不天心之告戒我殿下,以體夫氣機之通行耶?人君之分任庶官,所以共治天職。若其激濁而揚淸,量才而授能者,則要在乎體天之公而已。秉銓衡者,徒任一己之私,不念天職之公,使人才不擧,世道日乖,寧不慨然?以上天大庇無私之心,其所降警於今日者,安知不由於銓部之不公,才彦之未登而然耶?天生一世之才,以需王國之用,而我朝取士,專靠科制。近年以來,科試稠疊,倖門多端,換身入場之人,冒占一榜之首。雖以乙未五月榜事言之,行私之試官,盜占之擧子,俱犯罔赦之罪,而畢竟處分,不過削榜而止,一初之政,未克振勵,相與之天,何望孚格?古人云:「奢侈之害,甚於天災。」近來貪汚之成風,專由於奢侈之不祛,所繩治者,惟在於貪饕之現發,所奬用者,不先乎廉儉之自持。朝廷之懲勸,若是未盡,天災之警告,宜其丁寧。嗚呼!若論大本所在,則不外乎殿下一心,惟聖明反之于心,以爲格天之實焉。
批曰:「所陳諸件,無非切實,方此自勉,兼令廟堂稟處。」
10月4日
[编辑]○丙申,次對。
○刑曹判書鄭光漢啓言:「今番赦典,只宥徒配以下,故諸道眩於擧行,湖西則徒年全放,湖南則分三等,須有一定之式,可無不齊之患。」敎曰:「此後赦典,只宥徒配,則依湖南例擧行。」
○關西暗行御史沈念祖復命,進書啓,論前平安道兵馬節度使崔東岳、渭原郡守金㻐貪婪不法狀,陳道內邑弊民瘼:「江界府守堞哨官數爲五十,而一經哨官,永免軍役,周年遞易,已成規例。若計十年,則哨官前銜,恰滿五百,以此推去,畢竟將無簽丁之人。本府軍役之白頭未除,黃口見充,職由於此。故自今爲始,除非喪故老汰之外,勿爲年年遞易之意,成節目分付。楚山府糶糴,或有以鹽代捧之規,每當凶荒,其弊尤甚,昨年捧鹽,至於四千八百九十六石之多。此雖出於從民願不得已之事,名色不正。碧潼、昌城等邑,亦有此弊,數甚夥然。故一體發關,俾不得更襲謬例。泰川田政,不分水田旱田,混同作結,互換徵稅,監色輩夤緣幻弄,襲謬相仍,其來已久。故令本官,區別釐正。江西縣男丁不過一萬六百,而各樣奴婢及鄕人校院冒屬,爲四千四百七十八,計除此數,則實爲六千一百二十,而刊冊所付軍摠爲七千九百三十,則以此男丁,比諸軍額,不足之數,殆近二千,此爲本邑痼弊,疊役徵族,勢所難免,黃口虛名,亦或有之,雖自本縣隨現隨飭,而殆同龜背之括毛。曾前以若干軍額,移定於寧遠等郡,而其後弊端,又復如此,故自本官屢報營門,請以戶多軍少之邑,量宜分移,而姑未許施。內司尙方奴之物故未免者,或至於十五六年,該院該司,一向申飭代定,故不得已自民庫替納其貢,其他逃故之徵族者亦多。惟此兩件之弊,他邑亦多,今不可一一枚擧,而奴貢之弊,監司方欲査實,軍額之較民戶,不相當處,亦令道臣,從便釐正,允合事宜。昌城府官餘穀名色,自是謬例。捧糴之後,隨其所捧多少斗量,所餘自官取用。故監色濫捧之弊,自不能禁斷,而科外名色之朝家申飭,不啻嚴明,而看作常事,所捧多至百餘石,極爲可駭。故嚴關永罷。龍川府彌羅山一坊,處在本府中央越境,而屬於義州,如雲山郡之去定州,而收海倉田稅順安縣之越永柔而管海倉,田民俱無意義。此坊之屬於義州,當初只爲義州之無魚鹽,劃給本坊漁箭一基,鹽釜二坐,而浸浸冒占,遂及全坊,本府之厭避徭役者,皆入此坊,便成逋逃之藪。到今魚鹽之稅,皆入均廳,則當初劃給之意,已歸虛套,而在義州則以越境而難於管領,在龍川則以屬他而難於搜括。在朝家均視之道,似當還屬本府,而久遠之事,未敢輕議。」命沈念祖削去仕版,前平安監司徐命膺削職,濫分守令,亦竝拿問定罪。敎曰:「按廉之責,所係甚重。卽阼之後,初遣繡衣,而封書中第一條,申申飭諭,卽是穀簿一事也。及其復命之日,見其書啓,則還穀擅分之數,至於十萬餘石之多,而擅許之道臣,初不請勘,濫分之守令,亦不論罪,乃以『報營,加分營穀』:『未會減邑加分』等說,排布名目,至煩奏御,大失奉使之體。」仍有是命。後數日,敎曰:「守令雖因民情,論報道臣,而登聞與否,專在道臣,則擅分之數,至於十餘萬石之多。論以法意,決難容貸,與其罪報營之四十守令,不若先罪擅許之一道臣。」命前平安道觀察使徐命膺,付處于延安府,加分守令擅分外,竝公罪勘放。
○以鄭民始爲吏曹參議,徐逈修爲司諫院大司諫,吳載熙爲公忠道水軍節度使。
10月5日
[编辑]○丁酉,兵曹以武科殿試命官節目啓。敎曰:「殿試之法,始於宋朝,以陶邴之不文,創臨軒覆試之規。旣曰臨軒,又有命官,事無意義。此後殿試前期親臨,與命官稟旨擧行。」
10月6日
[编辑]○戊戌,以宋載經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7日
[编辑]○己亥,御仁政殿,行式年文科殿試,取南述毅等三十三人,仍詣春塘臺,行武科殿試。
10月8日
[编辑]○庚子,行武科殿試,取金躍海等五十八人。
10月10日
[编辑]○壬寅,次對。
○特除洪良浩爲慶興府使。敎曰:「人不可終棄,其才可惜,宜令效力於邊地。」有是命。
10月11日
[编辑]○癸卯,行專經文臣殿講。
10月13日
[编辑]○乙巳,命關東被災邑新舊身布,竝停退,因慰諭御史狀請也。
10月15日
[编辑]○丁未,罷吏曹判書李徽之職。以臺疏引義,累違召牌也。特拜金鍾秀爲吏曹判書,以鄭弘淳爲兵曹判書,具允鈺爲戶曹判書,洪樂性爲工曹判書。
10月16日
[编辑]○戊申,松禾道東書院儒生進士安宗冕等上疏曰:
道東書院,建於萬曆乙巳,而以朱文公爲正位,以文正公趙光祖、文純公李滉、文成公李珥,東西配享,肆我肅宗大王宣以寵額曰道東書院,猗歟盛哉!我聖祖命名之義也。文成公李珥,卽朱子後一人,而先正臣文正公宋時烈,又李珥後一人也,承時烈之嫡傳,爲後世之模範者,又是先正臣文純公權尙夏也。先大王元年乙巳,宋時烈門人之子孫,居於松禾者,摸寫宋時烈、權尙夏遺像,來奉於道東書院講堂夾室。第伏念一已從享于文廟,一已專祀乎書院,則雖非影幀之所在,固宜入於道東之祀,而況其眞像,來在本院,則陞配之擧,斷不可已。且有事與時之偶爾相符者,兩先正影幀之來,旣在於先大王元年,而兩先正追配之擧,又在於殿下之元年,是兩先正之來配本院,若有待於前後聖之元年。伏乞特命先正臣宋時烈、權尙夏,陞配于道東書院。「
批曰:」事係難愼,更當量處。「
10月17日
[编辑]○己酉,以張志恒爲刑曹判書,李在簡爲吏曹參判,柳戇爲司諫院大司諫,洪國榮爲弘文館提學。國榮以曾通藝文應敎,直擬文任,古無是法也。
10月18日
[编辑]○庚戌,月入東井。
○副校理南鶴聞上疏曰:
法講,卽帝王自修之工也。蓋人主於淸燕暇豫之際,怠惰或乘,嗜欲易萌,故必須頻接儒士,討論經傳,窮探理亂之原,深辨得失之幾,使敬能勝怠,理能遏欲,則講學之大關於治道,有如是矣。董江都策曰:「强勉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斯豈非格論乎?惟我祖宗,莫不以是爲重,非有大故,不敢廢法筵,無時豫怠,罔或間斷,此實我殿下可則可述之家法也。頃因玉候欠和,講對久停,而今於復常之後,尙靳開講之命。夫以殿下一誠無息之德,豈或少忽於琢磨之功哉?顧今經幄之臣,類皆掇拾糟粕,談說陳腐,無足聽聞於黈纊之下,則聖心之厭倦,自有不期然而然者,是誠群下不才蔑學之罪,然而在聖明終始典學之要,亦豈不有慊乎?伏願深留聖念,無廢隻日之對,以盡體乾之道焉。《春秋》卽六經中一書也。我夫子尊王攘夷之微旨,盡寓於此,樹綱常於萬世,揭日月於長夜,猗歟大矣哉!殿下特講此書,甚是盛事,而第其經文,至微至約,雖古昔賢儒之專門學習者,尙多領會不得處。則矧今進講諸臣,顧安能透得大意,識其要趣,以塞考質之責也哉?且四家紀傳,惟胡氏最得聖人之要旨,而其所發明者,亦不出乎災祥之書、褒貶之權、征伐之事、會朝之禮而已。今雖熟講全帙,深賾奧義,其於時王之制度,自有古今之異宜,儀文之互殊。臣意則莫若以《易》、《禮》、《詩》、《書》、《論》、《孟》、《庸》、《學》,輪回進講,政謨治範之所以取資於斯者,有若布帛菽粟之日用而不可廢。且銅闈畢工之編,溫習於御極之後者,亦豈不美哉!昔呂公著侍講邇英進言曰:「《尙書》、《論語》,皆聖人之格言,爲君之要道。」臣謂公著此言,深得講官之體,伏願裁察焉。
批曰:「爾之陳規,言甚切實,曷不體念?進講冊予事,亦是切己工夫,問議領事稟定,以《論語》繼講。」
○以李義翊爲吏曹參議,以金亮行爲禮曹參議。
10月19日
[编辑]○辛亥,福建省漳州府龍溪縣商人二十八人漂到於長淵吾叉浦,願從水路還,命優給衣糧。
10月20日
[编辑]○壬子,設討逆庭試文武科初試。
○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三陟漂倭,以水路還送,稟旨知委,而過一望之後,道臣以陸路治送,報備局。旣無彼人自願之言,則本道之創此無例之請,極涉可訝,請江原道觀察使金履素罷職。」敎曰:「東伯誠妄率,而宜念迎送之弊。姑先緘辭,從重推考。」
○命寢吏兵判望中,中批人改正之敎。始因趙德潤疏,改正望筒,至是寢之。
○慶尙道觀察使李性源,以本道災形馳啓。敎曰:「今年穡事,庶冀豐登,意外風水之災,挽近所無,關東尤甚,嶺南爲次,言念民生,夙宵奚弛?今覽嶺伯狀聞,其曲寫民情處,不覺涕下。嗚呼!民之所以爲命者卽寡躬,而因予涼德,致災至此。蠢彼群黎,于何辜哉?尙今支吾,終不至於蕩析之境者,渠輩所望,必在於朝家之別般存恤,俾渠輩得有生路也。關東旣命繡衣,宣布予意,而嶺南則被災稍輕,且道臣精練,可以忘憂,故苦待狀聞之來,今此所陳,歷歷如見,實不負委毗之意,良可嘉尙。尤甚面里中,新糴停退事依施,舊糴備局分排中,限三分二停退,加請俵結,亦甚簡約依施,可以稟處者,其令稟處。噫!此豈惠乎?只欲以此救我窮民目前之急,道臣須將此意,申飭守宰,曉諭民人,以爲奠居安業之地。」
10月21日
[编辑]○癸丑,罷平安道中軍李東植職。御營大將具善復,以堂下奉命,不得帶去堂上軍官,而關西御史沈念祖,傳令李東植,則東植無辭隨行,疲軟損體,請罷職,從之。
10月22日
[编辑]○甲寅,晝講。
○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10月23日
[编辑]○乙卯,藥院移直廚院。王大妃殿有患候也。
○晝講。
○大司諫柳戇上疏曰:
嗚呼!陽月轟燁之異,東南風水之災,荐至於新服厥命之初。載我聖上天地之德,日月之明,四方風動,可軼三代,宜乎群祥之畢至,而反致仁天之告警。災不虛生,必有所召,政令施措之間,雖未見過動過言,而燕濩幽獨之中,或有存省之未盡其方而然耶?竊伏見殿下天資明睿,學問超詣,不待加勉,庶幾堯、舜,而從古聖賢,尊其德性矣。又必曰道問學。姿稟雖美,非篤於問學工夫,則無以緝熙乎光明。況人主一身,酬應萬幾,其悅耳而娛目,嬰心而遷志者,不可以一二數,不於此而益加問學之工,則至微之道心易息,至危之人心易肆矣。竊聞近日經筵罕御,召對亦稀。毋或以顧問諸臣之無當於聖心,而無寧獨加探賾之工而然歟?傳曰:「以能問於不能。」宋臣程頤告君曰:「接賢士大夫之時多。」惟願殿下,益加勉於兩賢之言,機務之暇,不廢三晝之晉接,討論經史,商略治亂,則學日博而知日明,聖而益聖,克享天心,感應如響,何難轉災而爲祥乎?夫人主一心,萬化之本,國勢之安危,風俗之善惡,生民之休戚,於是乎係焉。聖明在上,明良兪咈,宜乎國勢之鞏固,而巨室大族,亂逆相踵,天災時變,國人胥恐,民生日悴,風俗日渝。懷保之絲綸屢下,而實惠未究,懲癉之威罰亟行,而眞贓隨聞,政令於是乎不信,紀綱於是乎不振。此正君臣上下勵精圖治,如救焚拯溺之不容少緩者,而內而朝廷百官,恬嬉如舊,外而方伯守令,因循自便,未聞一政一令之仰承德意。此固群下不忠之罪,而《易》曰:「觀我生,君子無咎。」以今日之世道觀之,竊恐我聖上誠正之學,終有所未盡,種種病痛,罔不根柢於聖心。傳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又曰:「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苟能先自吾身始,典學必於勤,用度必於儉,嚴恭寅畏,常若對越上帝,不敢少弛食息,以此照臨乎百官,百官疇敢不警惕改悔?賢者率職,不肖者畏威,其與聲音笑貌之只感人外面,導政齊刑之免而無恥者,不可同日語。臣未敢知,殿下存省之工,果無間撤,君師之責,無愧堯、舜之聖歟?苟有一半分信不及處,亦無怪乎庶官之恬嬉,群黎之困悴,而初元仁天之警,豈眞無所由而然哉?
末請和緩處斷,賊能孥籍,逆趾等賊種年未滿者,幷施典刑,快正韓後翼誣上不道之罪,嚴鞫安兼濟,以正王法,批曰:「疏中規警,言甚切實,予庸嘉之,當留意。上款事,尙不處分,豈無以也?次陳事,非忽於誅討。追孥之法,實以自我防之,自我啓之爲難也。韓後翼事,事屬私邊,故流於曲嫌。然不誅龜柱,先誅後翼,殊乖首從之律,姑不依施,此非文予過也。至於末端事,何必過費予聲氣乎?」
10月26日
[编辑]○戊午,慈候平復,藥院撤直。
○召見冬至兼陳奏正使河恩君垙、副使李𡊠、書狀官李在學,辭陛也。奏文曰:
小邦不幸,凶逆煽亂,歷陳誅討顚末,仰塵皇覽事。議政府狀啓,節該再昨年乙未冬,先莊順王,以篤老之年,累歲寢疾,深軫機務多曠。用先僖順王時,令先恪恭王參決,先恪恭王時,令先莊順王參決故事,特令國王參決。伊時事勢,比先僖順王、先恪恭王時,尤有不容一日緩者。而左議政洪麟漢,素抱禍心,潛懷異圖,乃敢力格成命,口駁面繳,至曰:「不必使儲君知國事。」勒令秉筆之臣,毋敢書頒王旨。參判鄭厚謙,又表裏合勢,與其徒大司憲尹養厚、武將尹泰淵等,暗地設計,謀易儲位,特賴先莊順王慈愛無間,雖以伊輩,百計投隙,而卒不得售。原係麟漢、厚謙等,俱以國之戚臣,乘先莊順王疾疢彌留,有時昏沈之日,顓竊權柄,朋淫仇善,罔上禦下,罪惡貫盈,素憚儲君,悉燭伊時奸狀,恐參決之後,無所逃罪,遂至作逆,而緣用權日久,威震中外,國人無敢言之者。前參判徐命善,獨上書討麟漢罪,先莊順王深嘉命善忠誠,卽日擢命善官二階,黜麟漢于外,卒令國王參決庶政。麟漢、厚謙之徒,且恚且懼,謀所以傾害儲君,百方或布耳目,以伺察禁密,或做蜚語,以誑惑衆聽。惟宮僚洪國榮等,左右保護,一心殉國,則麟漢、厚謙輩,乃嗾廢孽沈翔雲,投章巧捏,計將先除宮僚,上及儲宮,先莊順王命鞫翔雲,杖流海島,麟漢、厚謙等謀逆情節,方次第現發,而自是時先莊順王疾患,漸次危篤,不幸薨逝,事未及究覈。及國王嗣位,麟漢、厚謙等謀益急,其黨前承旨洪相簡、前參議閔恒烈、前承旨李商輅等謀逆事發,以犯上誅死,麟漢、厚謙實爲之謀主。議政大臣率百官請誅麟漢、厚謙,國王以伊近戚,止命賜死,翔雲誅死,養厚杖斃,泰淵竄海島,相簡父前判書洪趾海、趾海弟前監司洪述海、前承旨洪纉海及前進善洪啓能等,竝以黨與,分竄有差。及至本年七月二十八日夜,賊入王宮,搜索不得,方另行緝捕,八月初九日夜三更,又有賊由景秋門北邊,踰越宮墻,爲守直軍舖卒金春得、金世徵捕捉來告,據此究問情節等因具啓。據此卽着議政大臣眼同,義禁府及兩司官會坐推問,則賊名田興文供稱:「素與扈衛軍官姜龍輝相親。龍輝號稱飛者,而家在洪述海子,相範比隣,情義甚密,相範自相簡誅死,述海等竄謫之後,怨國家次骨,與龍輝等共謀不軌。俺則被龍輝利啗,與龍輝往宿相範家凡二夜。相範締結宮女宦官之與諸逆家親密者,又令龍輝募得扈衛軍官同隊中同心者,圖剋日擧事。七月二十八日夜,與龍輝及相範,由水門潛入王宮,俺挾利劍,龍輝持鐵鞭,升寢宮屋上,擬伺機犯上,團聚扈衛軍官於宮城外,約內外齊發,因宮中警號逃匿。至本月初九日,計欲再擧,踰越宮墻之際,爲守卒所獲捕。」此捕捉諸賊人等鞫問,龍輝供稱:「二十八日與興文、相範等,約乘夜行凶,伊日先入闕中,見俺姪子別監繼昌及俺女宮婢月惠,詳問寢宮路逕,然後夜與興文潛入。」如興文言。問繼昌、月惠,繼昌、月惠供稱是實,問相範,相範一一吐實,如興文、龍輝言。相範婢甘丁供稱:「述海自前多畜符水詛呪之物,謀害王躬,及其赴配時,貯于枕中而去,其後述海妻孝任,使俺往來金興祚妻巫號占房家,爲詛呪埋凶之事,興祚敎俺往來時,必蓋頭毋令人見面,興祚又敎俺因前別監金壽大,納賂於壽大妹宮女,圖作變王宮事。」次問壽大,壽大供稱:「孝任以伊婢丁伊夫崔世福驍勇有劍術,送丁伊持賂物,請差世福於監守幄次之任,以爲長處禁掖,乘機作變計,俺果與妹宮婢今喜及宦寺輩,圖差世福是實。」又稱:「孝任使丁伊持諺札,頻往來巫家,議詛呪事,巫見孝任書,輒焚之。」據此捕問孝任,孝任供稱:「使婢夫承政院下隷朴海根及壽大,圖差世福是實,又與妾介連及婢丁伊、甘丁,多給賂物于占房,或寫符或畫鬼或作偶人,又以朱砂圖國王像,以失編結而埋之,稱云:『爲述海報讎。」次問介連、丁伊、興祚、世福所供如出一口,丁伊供又稱:「編結朱砂圖像,向空射之,然後埋于地。」相範親族洪弼海供稱:「俺常常宿食于相範家,相範及其從兄相吉常曰:『必欲爲父兄報讎。』相範以相簡從人李奇同親屬多宮婢,每令伊婢輩,夜往奇同家,謀議犯上凶計。」據此捕問相吉,相吉供稱:「締結奇同妹宮婢永丹,謀害王躬是實,又頻往來隣居宦官安國來家,密乘機行凶事,七月二十四日夕,又往國來家,請募他宦官,與之幷力。」又稱:「洪啓能未赴配前,與子信海姪履海及前參判閔弘燮、前承旨李澤遂,謀議廢立之事,推戴宗室恩全君李禶,以弘燮及麟漢兄子前承旨洪樂任爲大將,澤遂爲藩任,前府使具翼遠爲閫師。俺及從弟相格亦同參是謀。」據此問相格、澤遂,皆云:「同謀是實。」問啓能,啓能供稱:「與相吉輩論廢立事是實。」言辭又極悖慢,經斃未及正法。述海、趾海、纉海供如相範、孝任、相吉供,相範族黨奴隷同謀惡逆,通共十數人,幷皆吐實。據此續得議政大臣査啓,節該今玆逆變根因,實與上年麟漢、厚謙諸賊,一串貫來,一邊募得刺客,懷刃入宮,約與外兵齊擧,一邊締結妖巫,圖像埋凶,詛呪王躬,又一邊潛謀推戴近宗,擬行廢立凶計。大扺變起戚里,黨連巨室,而一心怨國,三塗謀逆,禍機颷起,迫在呼吸。至於再徵王都兵,城門晝閉者凡六日,此往牒所未有之凶逆也。啓能則以相範親族,麟漢窩主,凡干凶謀逆節,自始至終,無不主張指揮,終至首倡廢主之議,此實請逆之巨魁。禶則雖係王室懿親,乃是宗社罪人,理難容貸,而臣等累請正法,國王不忍允許。不得已降從輕律,將宗室禶,使之自盡,以盡國王達權處變之道。及將首服逆臣洪相範、田興文、姜龍輝、孝任、介連、甘丁、丁伊、洪相吉、洪相格、崔世福、金壽大、金興祚、洪述海、洪趾海、洪纉海、李澤遂、洪信德等,明正典刑,洪啓能、尹泰淵、朴海根、池宗洙、趙峸、洪信海、洪履海、宦官安國來、李受采等在囚物故,巫占房先三月病死,閔弘燮先一月病死,追奪官爵,其餘一應干連及連坐支屬,從其輕重議擬斷過外,合將所據顚末,聞奏天聽,實爲便益等因具啓。據此竊詳,臣嗣位未久,遭此變亂,無非涼德之致,反躬自咎,無以爲心。小邦變故,固知塵瀆之爲不敢,而以臣譾劣,克靖凶孽,幸免顚覆,實賴皇上威德之遠被。旣同內服,且有前例,凡係大小事情,擬合上聞,仍將前後事狀,敢此陳奏。
又移咨禮部曰:「議政府狀啓據,本年八月初九日夜,宮城守直軍金春得、金世徵捉得踰越宮墻人田興文鞫問,査得洪相範募興文與姜龍輝,前月二十八日夜,懷刃入宮,約外兵爲應事,及洪述海妻孝任與其妾婢,締結妖巫及巫夫金興祚,掖屬金壽大,咀呪埋凶事,及洪啓能、閔弘燮、李澤遂、洪相吉、洪相格等,密謀推戴宗室恩全君李禶事,悉行誅討。右項諸賊,原係上年誅死逆臣洪麟漢、鄭厚謙、尹養厚、閔恒烈、洪相簡、李商輅等血黨親屬,怨國謀逆,情節狼藉等因。據此臣等竊照,今玆凶逆,皆是世族巨室,適幸先事發覺,魁渠殲盡而第念其支黨,原來寔繁,約應之外兵,旣多失捕,同謀之奴隷,又皆走散,漏網逃躱容匿無所,則或不無潛入上國地方之慮。曾在世祖章皇帝朝,小邦因逆賊邊士紀子在逃未獲,咨請察拿,合無預將。前因咨會衙門,如或有異樣可疑人潛越投入之處,降勅關口防汛巡檢等官,另行詗察,登時拿送,實合機宜等因具啓。據此惟念,弊邦雖僻陋,素以禮義立國,且賴上國庇覆之威德,上下相安,粗守疆域,不幸變起戚里,盤連世臣,三塗謀逆,幾危宗社,此實小邦所罕有之變故。今雖罪人斯得,惟其凶支逆孽之散落亡匿,誠有如政府議啓者。且伏念從前投邊人口,雖係無情逃走,輒蒙聖祖仁皇帝,拿獲發回。此出於緩定小邦之至恩,邦人至今誦德無窮。矧玆凶逆黨類,倘或計窮冒投,寔惟天憲所不容,惟是前此拿回,實係皇上特恩,固不敢以此上請,而如此事形,若不預爲關奏,亦恐反爲罪戾。區區情實,理合悉暴,以俟處分。玆因使行,謹將討賊委折,另爲附奏,仍陳小邦過慮冀幸之私悃。幷此移咨,煩乞貴部照詳轉奏。」
○命黃海道兵馬節度使具明謙、黃州牧使洪秉殷先罷後拿。鳳山郡守蔡弘履,請由上京,而所佩兵符,不送元定兼官,送于黃州牧使,明謙狀啓請罪,而兼請該郡闕操之罪,蓋闕操,初因兵營知委,而旋又捏合請罪,秉殷則該郡兵符,旣不受佩,又不報營,故有是命。
○以洪樂命爲弘文館副提學,李應爀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命罪人全順三依律正刑。先是自如察訪朴東俊,濫殺驛戶權致文,致文之妻,托以復讎,糾結徒黨,毆縛朴東俊於遞歸之路。因持平鄭淵淳疏,行査本道,以元犯歸之順三,旣承款具格啓聞。刑曹啓請:「罪人全順三不待時斬,其妻子女,永屬爲奴婢。」從之。命朴東俊以濫刑律勘罪。義禁府以杖一百,永不敍用照律,大司諫柳戇以擬律太輕,啓請禁堂推考,判義禁洪樂性啓言:「《大典》濫刑條曰:『官吏濫刑杖一百徒三年,致死者杖一百永不敍用。』徒年則有限,永不敍用則終身禁錮,不入歲抄。今若改以徒配,是欲重而反輕,非嚴法之意,請詢大臣。」領議政金尙喆等曰:「加施定配爲宜。」從之。
10月27日
[编辑]○己未,八道儒生尹鎰等上疏曰:
故文正公臣李縡,早謝軒冕,養德山林,問學之醇篤,文章之煥偉,出處言議之正,論著刪述之功,流布一世,塗人耳目,而況如忠愛之發於誠心,孝友之見於實行,殆所謂:「通神明而貫金石矣。」仰惟殿上之明聖,豈有不俯燭之理哉?是以代聽之初,不待太常之狀,特下節惠之典。臣等於此,聚首相慶,欽仰聖德,而抑恐殿下於縡道德之全備,造詣之精深,或有所未盡燭者。蓋其爲學也,以淸明精粹之質,加眞實刻苦之功,若其爲道,則外若不甚矜持,而動靜云爲之間,繩尺不差,內實不設畦畛,而陰陽淑慝之際,界分必嚴。乃其晩年,充養旣久,踐履旣純,淸而不激,和而不流,言議則剴切而通透,胸懷則光明而灑落。雖然縡之所以有功於斯文,而裨益於世敎者亦大矣。蓋縡適當世級衰下,先輩凋零之際,慨然以興斯文振士風爲己任。況自辛壬以後,士大夫之自占便宜者,同流合汚,橫生異議,遂至義理都喪,倫綱將頹,乃牢守東崗,介石不渝,獨持正論,確乎不撓,使夫當世之爲人臣爲人子者,猶知討賊復讎之爲可尙,忘義循利之爲可恥,則其於明天理正人心,植倫綱扶世道者,亦豈曰小補之哉?惟此龍仁之寒泉,卽縡考槃之鄕,而邱墓之攸寄也。遺塵播芬,草樹猶馨,聞風覿德,輿儓咸仰。臣等之必欲卽此地建祠妥靈者,爲其生時講學之所,則有陶山、石潭、遯巖之舊例;爲其沒後衣冠之藏,則有深谷、坡山、紫雲之前規。此實列聖朝崇賢奬德之擧也。顧今一初右文之治,凡可以追紹前烈,尊尙先賢者,靡不畢擧。特許臣等之請,以爲敦本興化之一大助焉。
批曰:「文正之道學,予亦曾所稔知矣。」
○罷義州府尹李義弼職。以植松萬戶崔夢虎,以虛名盜占久勤,矇不覺察也。
○命關西繡啓中百歲人加資,優給食物。
10月29日
[编辑]○辛酉,次對。
○大司諫柳戇啓請:「和緩主亟寘邦憲,樂任拿鞫嚴問,金龜柱亟擧王法,啓能、趾海等依古典施以孥籍之典。」竝不允。又啓言:「洪良浩之附麗厚謙,爲世指目久矣。聖意雖出於惜才,自古無無才之小人,請亟收除命,以嚴隄防。」批曰:「曾聞謙賊一二言說,故果有滌用矣。」又啓言:「武科初試之取騎芻一中,有違最初令甲。凡係科條,毋或臨時闊狹,以嚴科場爲宜。」批曰:「所奏甚好。隨事陳戒,予庸嘉尙。」又啓言:「《戡亂錄》御題序文中,修節洽以下九字,先朝旣雪三臣冤復官。錄後御題編次中,拔去九字,而特於序文,無人聲咳,尙未改定,請行會八道,無論公私所藏,皆令收納,洗補更頒,以明先大王本意。」批曰:「昨年旣奉考御製,令芸閣知悉擧行。」又啓請:「韓後翼嚴鞫得情,夬正邦刑,安兼濟、李宅鎭竝加嚴鞫,依律處斷。」不允。
○改修《景宗朝實錄》。先是前佐郞李師濂上疏曰:
夫有國之寘史官者,蓋所以記述實蹟,徵信來世,則其不敢以一毫私意,低仰也明矣。噫!辛丑建儲,光明正大,承東朝惻怛之敎,受景廟付托之重,眞所謂建天地不悖,質鬼神無疑。則定策諸臣之斷斷忠赤,至死靡渝,樹邦本於岌嶪之時,奠國勢於磐泰之固,億萬年靈長之休,實基於此,其功存社稷,事光簡冊,果何如也?而臣於年前待罪翰苑,承命曝曬於奉化縣太白山史閣史冊繙曝之際,適伏覩《景廟實錄》,則伊時撰史者,以凶肚逆腸,敢謂天地之可欺,日月之可誣,搆虛捏無,惟意粧撰,以至於不敢言之地。間有捱逼之句語,而四大臣貞忠偉烈,斥之以萬古惡逆,耉、恒輩凶魁賊首,奬之以竭心扶社,其他誣衊之言,不一而足,黑白易處,忠逆倒置。臣奉覽未半,心骨俱冷。天下後世之讀是史者,其將曰國有臣乎?昔有宋宣仁皇后爲群小所誣,誣史之傳六十餘年之久,而至高宗朝,命史官范沖改撰神宗兩朝實錄以正之,其盛德美意,至于今照人耳目。且國朝故事,《宣廟實錄》因故判書臣李植疏請,特命改述,其顚末具載於李植書集中,班班可考。今當大行大王實錄改輯之日,以殿下出天之誠,宜盡畫日之謨,而若其辛壬事實,卽是義理頭腦,伏願更命史局,景廟實錄中關係誣逼者,一體刪述,以定千萬代不易之論,以光我殿下善述之孝焉。且賊虎變書,萬古所無,陳奏之文,出自逆輝之手。臣未知凶言悖說之果如何粧撰,而觀於《闡義昭鑑》所載,其旨意一如虎龍急書,一鏡敎文云。究其意則要以此罔極之誣,暴揚於靺鞨之天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揆之大義,似不足强卞於彼,以傷含忍之義,而抑恐登諸汗靑,遂爲信史,則奈天下萬世何哉?亦願聖明博詢而裁處焉。
批曰:「議大臣稟處。」諸大臣皆請改修。至是大司諫柳戇啓言:「實錄所以傳信於後世者。惟我《景宗大王實錄》已成之後,賊臣光佐輩當國,欺蔽天聽,恣意改撰其書,辛壬事變幻忠逆,敢翳兩朝光明之授受。向因前正郞李師濂疏,繼有相臣之筵稟,而至今未及擧行。大行朝實錄,今方設局,則史編當爲上下卷,而上下事實,同異顚錯,是非違易,不可不急先釐正。臣謂特命大臣以下會同考證,據實改錄,使邦誣快伸,國秉歸正。」批曰:「玆事向於筵中,已有大臣定奪,自當改修矣。」又啓言:「景廟、英廟,堯傳舜授,義理光明,建請諸臣,忠貫日月。不幸耉、輝、鏡、夢等諸賊,誣衊天日,屠戮諸臣,賊輝撰奏,逆彦奉使,誣亂國是,播揚外國。先王朝明正處分,而陳奏請改,久未遑擧,豈非我聖上卞國誣繼先志之丕責乎?臣謂特遣使价,詳陳事狀,削去誣奏,使國是歸正,永有辭於天下後世宜矣。」批曰:「事係重大,更當商議大臣處之矣。」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癸亥朔,御春塘臺,行文科庭試,殿試取朴漢奎等九人。
11月2日
[编辑]○甲子,御春塘臺行武科殿試,取李松模等十三人。
11月3日
[编辑]○乙丑,晝講。同經筵金鍾秀曰:「臣自書筵,所仰望於殿下者,誠大且遠矣,果於嗣服之初,聖學日進,治道休明,實不勝欽仰,而或於政治之間,施措之際,亦未見於變之休。伏願殿下,以立志爲本,而每於省察上工夫,無少間斷,至於義理之所當然處,決意行之,沛然若江河,則自臻於高明之域也。」上曰:「卿等之望予,無已太過乎?予非不留意於學問上,而果有立志不固之嘆。立志二字,卽百千萬事之本也,譬如作舍,必先基址,若志不堅固,則未免有委靡不進之患。顧予立志旣不堅固,況當百弊之餘,實多治不徯志之嘆。科制不過節目間一事,而初欲更張,因循未果。自古人君,始若有爲,未乃不振,率未免有始無終,皆由於立志不固之致也。予每自點檢,雖不能着工於涵養,而至於省察上工夫,則予常加勉。然或於淸夜無寐之時,己所獨知,人所不知處,未嘗不發嘆自愧,此莫非省察之工,未能篤實故也。」上又曰:「『不患人之不己知』,與首篇『人不知而不慍』,以學者造詣言之,則淺深何如?」檢討官南鶴聞曰:「不患與不慍,似無淺深之可言也。」上曰:「不然。人不知不慍者,卽一心專在於修己,只求在我而已,人之知不知,不入於心故也。此止君子爲己之學也。不患人不己知,卽勉戒初學之事也。蓋不患人之不己知者,亦可爲不慍之君子,然慍字之義,在於我;患字之義,在於人,此可見成德與初學之有淺深也。細究一篇語意,則首章旣言不慍,此篇又言不患,似是徹上徹下之訓也。」上曰:「『貧而無諂』,與孟子所云:『視大人藐之』,孰優孰否?」鍾秀曰:「貧而無諂,有從容自守底意,藐視大人,太露氣像。若論優劣,則貧而毋諂尤難矣。」上曰:「不然。藐大人者,觀其氣像,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有千萬人吾往之意,然後可以當矣。至於無諂,則非不難矣,而惟君子以下稍能自守,亦可爲之,所造淺深,大有不同者矣。」
○左副承旨徐逈修上疏曰:
向日獄案有三,懷刃也、埋凶也、推戴也,而三案之中,推戴爲本。此所以弘燮、澤遂輩之大逆,而所謂樂任者,卽與弘澤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況啓能窮凶叵測之謀,又欲樂任爲將任擧事,則樂任之罪,關係尤何如?而至今偃息,自同平人。且旣以治逆奏聞彼國,而至於樂任獨無罪名,殿下念及於斯,當有以處之矣。洪良浩邊邑特授之命,亦意慮之外。當厚謙勢張之日,若論其黨友之最密者,輒曰南漢師北幼直,漢師卽良浩之字也,幼直卽養厚之字也。厚謙伏法之後,良浩之得逭黨逆之誅,於渠幸矣。甄用與否,尙何可論?噫嘻!痛矣。數十年來厚、麟兩逆家,擅執國命,士大夫之能不染汚於其間者幾希。方今急先之務,亶在於激濁揚淸,奬善懲惡,以爲一半分救弊之道,而竊覵廟堂銓曹之擧措,一循舊套,殊欠甄別之政。臣嘗慨歎於斯,而豈料與養厚齊名之人,乃蒙此中批之恩也?「
○副修撰李頤祥上疏,討鄭妻金龜柱之罪曰:「大司諫柳戇泛說巨魁之龜柱,只討黨與之後翼,殊乖首從之律,果如聖敎,臣竊慨然。」批曰:「靳允予意不淺。」
11月4日
[编辑]○丙寅,晝講。
11月5日
[编辑]○丁卯,晝講。
○命其人貢人進排溫堗柴,一準定例斤數。闕內溫堗柴之進排,舊有掖隷侵徵濫捧之弊,召見工曹判書,一切釐革,著爲式。
11月6日
[编辑]○戊辰,咸鏡監司趙㻐,以定陵、和陵文石長明臺折傷馳啓,敎曰:「事關莫重,不可新改。」命以銅匣護之。
11月10日
[编辑]○壬申,次對。
○罷光恩副尉金斗性職。敎曰:「駙馬異於外朝,無處義之可言,苟欲處義,在家俟勘可也,一自金相翊處分之後,處在郊含,有若出城者然。相翊之荐棘,當無已時,則爲副尉之入城,欲作別般節拍乎?且貴主無城外之行,副尉此擧,卽行不得之事。不但處義之乖當,殊無尊王室之義。」有是命。
11月11日
[编辑]○癸酉,輪對。
○吏曹參判李在簡以新通臺望,而郞官之不先簡問,上疏引義,吏曹判書金鍾秀、參議李義翊聯疏自引,賜批兩解之。
11月12日
[编辑]○甲戌,行初覆。
○遞刑曹判書張志恒職。以僞印罪人朴斗杓完決失實也,旋因大司諫柳戇疏,志恒及前判書具善復竝罷職,特拜蔡濟恭爲刑曹判書,李景祜爲禮曹判書。
○命藝文提學金鍾秀,設柑製于泮宮,居首進士洪樂彬,直赴殿試。
11月15日
[编辑]○丁丑,親行望祭于孝明殿。
○置宿衛所于建陽門東,以禁衛大將洪國榮爲宿衛大將,定宿衛大將所佩大將牌傳令牌之式。敎曰:「摠領宿衛軍兵之將臣,宜有賚受之符驗。大抵大將始於捕將,而捕將有大將牌、傳令牌,卽國初定制也。何創新規?宜倣舊章。」大將牌、傳令牌各一部,御筆書下,傳授宿衛大將洪國榮,凡係宮城內外宿衛軍兵節制,以此爲準,亦令約束於三營及兵曹。
○特拜假注書洪文泳爲司憲府持平。文泳以乙未榜中人,削科之後又登第,有是除。
11月16日
[编辑]○戊寅,行酌獻禮于延福殿。以十四日及是日連値永陵忌辰也。
11月17日
[编辑]○己卯,敎曰:「宿衛大將,旣摠闕內各處宿衛,其在管轄之道,宜有相維之制。內而衛將、部將、禁軍都監、軍兵、各門守門將、局別將,外而宮墻外三營入直巡邏,每日報有無事於宿衛大將。若此則軍兵替代,亦當統攝,衛將部將內三廳禁軍金虎門、弘化門、建陽門將官軍兵及局別將有廳軍等,每三日替代單子,呈于宿衛所,自宿衛所送于該房捧入。且摠府兵曹,與屬司有異,亦不可不互相通知,如巡檢等事,係宿衛所擧行,則文移宿衛大將,著爲式。」
11月20日
[编辑]○壬午,司諫任觀周上疏討逆。又曰:
經筵進講,上以裨益聖學,下以講究治道,非但爲字句音釋而已。嘗見先輩遺事,因文義上自袞闕,以至政令得失,生民休戚,譬解而匡救,講確而可否者多矣。朝夕納誨,左右弼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乃論思之責。而近來法講,所講文義,不過一二處,元無敷演論難之事,無或由於殿下無好問之誠而然歟?伏願殿下每於臨文講學,勿以已熟少懈,益篤下問之誠,虛受敷納,使人人得以盡言,俾有啓沃之效焉。近來言事章奏,或過屢日不得承批。此雖出於商量之聖意,而似有欠於勤政之道,來諫之德。深留聖意,使公事無滯焉。人之有才,或長於文而短於武,或優於治賦而遜於士師,故虞舜之命官,孔門之四科,其任其許,各有其人。國家用人,尤宜取其所長,棄其所短,久任責成,乃可以有成效。臣嘗考國朝故事,至於六官之長,各有其人,久典一部,或有過十餘年者。是以人各誠於職事,掌銓衡者,以激濁揚淸爲己任;掌度支者,以節用裕國爲己任;掌試院者,以或失人才爲憂;掌獄訟者,以或有冤枉爲憂。至喉院三司百執事,莫不皆然,故庶績允釐,民蒙其澤。近歲以來,朝除夕遷,未見有久於其職者。爲銓官者,一經都政爲瓜遞之限,其餘庶僚,皆以五日京兆自處,故不知所掌之爲何事,其何以盡誠於國事乎?以方伯言之,其限不過二十四朔,而滿此限者,絶無而僅有若過周年,輒皆辭遞。如此而何能諳練一道之事務,盡心做去乎?間或有排布而設施者,人皆笑之以迂闊,畢竟未竣其事而徑遞,則其所猷爲,皆歸虛套,而果不免迂闊之目。以是邑弊民瘼,無由釐革,此豈不大可憂悶哉?從今以後,勿論內外職,得人久任,以責成效焉。向日諫長柳戇之疏,非緩於討龜柱而勇於討後翼也。龜柱則其罪狀臚列已盡於合辭之啓,而後翼則當初發啓,未幾旋停,故又有此聲討之擧,而其疏曰:「龜柱之罪,可勝誅哉?」仍請其黨與之置法,則寧有一毫緩討於巨魁之意,而儒臣李頤祥之疏,乃以訝惑慨然等語,大加非斥,其所爲言,則別無明目張膽沫血請討之擧,不過請允諫長之所陳而已。何可過於責人,而暗於責己邪?近來挺身擔當,嚴於懲討,未有若柳贛者,而無端被斥,引嫌不暇。堂疏之議論混淪,是非不明,不可無警,李頤祥亟施譴罷之典可也。故家舍之毁賣木廛,有先朝禁令,而臣於日前,見要路數處,有大家毁撤之址,問其由則皆斥賣於各軍門,而外此大家宅,將次次買毁云。軍門雖爲國役,鳩聚石材之計,而石材浮出,自前應有取用之所。只爲其運來取便之道,不念都城人家毁撤之爲可悶乎?分付各軍門,此後都城內外第宅,無得買毁,若有私自毁賣者,再令京兆嚴斷可也。故判書尹汲所葬之地,長湍邑府之後,鄕校之前,而故行宮之遺址也。故相臣宋寅明,葬其子婦於其處,本邑多士,以行宮遺址,不可入葬之意陳疏,則宋寅明待命之不暇,卽地掘去矣。年前尹得毅之葬其父於其處也,本邑多士,又欲陳章禁斷,則得毅多行貨賂,誘脅多士,晏然入葬,擧世莫不駭憤,而威勢所及,人莫敢誰何。人臣聞行宮之址,而無所顧忌,則殆無臣分。令道臣尹汲葬地,卽爲掘移,其子放逐罪人尹得毅,亟施遠竄之典,斷不可已也。
批曰:「首陳懲討事,朝者已批諫長疏矣。疏批事,爾疏中商量云云,果是商量予意之言,使予爲答,無以加此。後當留意。久任事,雖是責成之要方,而陸贄勤怠之說,亦不可不念於今日也。家舍事,當初朝令毁破,非不知恤也。然更當斟酌矣。李頤祥事依施。尹得毅事,厚謙之鷄龍作舍,尙不能應其兆,何有於得毅哉?」
○上謂承旨曰:「至日爆竹,宮中故事也,而聞頗有貢人之費。『不作無益,害有益。』經訓也,自今欲一切除之也。」
11月21日
[编辑]○癸未,命禁直承旨玉堂應製,承旨李秉模等施賞有差。
○敎曰:「至日在明,天道來復。囹圄滯囚,不可踰日,況非死罪乎?」命金吾疏放輕囚。
11月22日
[编辑]○甲申,親行冬至祭于孝明殿。
11月24日
[编辑]○丙戌,行三覆,私造曆罪人李同伊、殺獄罪人李彛永、禁中拔劍罪人朴重根,特命減死定配。
○司諫李亨元、獻納朴在源啓請:「亟寢洪良浩、慶興府使除授之命,以嚴隄防。」不允。在源以合啓中朴宗德、朴宗岳,爲同姓九寸親,引避請遞。敎曰:「雖有一二近例,不可援也。勿辭。」修撰李儒慶以法外引避,請在源罷職,命推考。
○特敍前刑曹判書具善復、張志恒,以志恒爲訓鍊大將,善復爲御營大將。
○以李徽之爲司憲府大司憲,徐浩修爲成均館大司成。
11月25日
[编辑]○丁亥,敎曰:「禶之處分,豈得已也?聞葬月已過,尙未入地,傷痛之懷,曷可言喩?以三品禮,擇日安葬,以示予不忍之心。」政院啓言:「三品禮葬,係是朝家隱卒之典,安有以逆誅而受恩典者哉?」繳還傳敎,命抹去三品禮三字。
○修撰李儒慶、安聖彬上疏言:「三覆日三囚酌處之命,宜有爭執,默無一言,登筵諸臺,請竝譴罷。」依施。
11月26日
[编辑]○戊子,放定配罪人申大顯、洪和輔、鄭彦衡、尹得逵、曺學臣、趙德常、安寬濟、趙來鎭、金寧、權烋、高鳳煥、盧兢、李載運、李煥龍、金樂道等,諸道雜犯蒙放,凡二百四人。敎曰:「赦者,同我邦慶之意也。自昧爽以前,除謀逆及叛,子孫之謀殺毆罵父母及祖父母,妾妻奴婢之謀殺夫與主,謀故殺人魘魅、蠱毒、贓汚、强、竊盜外,死罪以下,咸宥除之者,卽金石之典,而赦有大小,戒在僥倖,從以闊狹者多矣。今番邦慶,卽宗社再安之慶也。雜犯以下務從寬宥,七道所放至於二百四人,而其中如有同罪而未見放者,又有不當放而放者,則司寇之臣,執藝以聞。」
○以鄭民始爲弘文館副提學。
○大司諫柳戇上疏討逆,又言:
李國觀者,敢於柑製試券,不作本題,謊說科弊,極爲無嚴。渠若有懷,當此駐輦受章之日,疏陳所見,豈不得上徹,而莫重御題,客語亂道。此不嚴懲,鼎衍、瑞五之變,安保其必無耶?亟令該曹,嚴刑遠配,以懲日後焉。遠竄罪人安寬濟,以兼濟之兄,鷹犬厚謙,同惡相濟。罪雖止此,已難免邦刑,而元惡追律之後,結爲切姻,苟非不道將心橫亘凶肚,無忌放恣,胡至此極?特敎全釋,遽出群情之外。臣願亟收特放之命,以嚴王章。且臣向守萊府時,以屬邑習聞寬濟之在梁山也,依藉賊勢,貪虐窮民,遺臭至今,而臣之不能論列於前疏者,以其時在罪謫,無容更加也。今若一番行査,其所不法,欲捕不得,乞命道臣嚴覈痛懲,兼彰癉惡之典焉。
批曰:「沫血之請,激切懇到,愈往愈摰,不有赤心,安能若此?雖然予亦有商量而然也。李國觀事依施,安寬濟事,爾言亦是依施。聞在梁山遺臭至今云,移配他道。」
11月27日
[编辑]○己丑,朝講。
○大司諫柳戇上疏曰:
昨日逆禶三品禮安葬之命,因院啓有三字繳還之敎。日月之更,臣實欽仰,而第伏念過而能改,古聖王盛節,而曷若無過可改之爲盡善盡美耶?夫子之『有過而人必知』,固殿下已事之幸,而宋太祖無過可諫之言,尤殿下將來之加勉處也。伏願聖上,懲前之過,毖後之失,一念一政,權度於天理人欲之分,謹之於始,勿之有悔於過差之後,毋招頻復之咎,益懋終譽之休焉。獻納朴在源避嫌,不成事理,干連逆獄,元非親踈之可論,而在源之於宗德,服盡緦功,禮所云路人者,而强引不當引之嫌。若非阿於所好,必是自占便宜。如是而盡免合辭之論,則名以同宗與夫異姓之踈遠者,擧引謬例,朝廷將無懲討之論,臣不勝寒心也。向來尹得孚之於尹弘烈,李敬一之於韓翼謩也,一套相承,而未經嚴處,更有此在源之畫葫。臣謂尹得孚、李敬一、朴在源,幷施不敍之典,以警具僚避事之習焉。先王之刑罰,非嗜於殺也,後辟法外輕刑,人易犯法,罪至難赦,不得不殺,末梢還不免多殺,江統之告君,仲長統之書座,甚是深留睿念處也。日昨三囚減死,雖出好生之聖衷,而頑民輕犯之慮,臣不能保其必無。儒臣疏請,允合執法之意,聖上允從,尤仰轉環之德,而第李儒慶以同參啓覆之三司,不能爭執之罪,初無異同,而佯若不知,聯名於論罪兩司之章。如此顚錆之處義,前所未聞,臣謂宜施刊版之典,以勵士夫之風節焉。高鳳煥、盧兢等之罪謫,不但鬻文場屋,壞誤士風而已。其出入逆家,爲其死士,地處雖賤,而作俑敎猱,比之李鎭常、李冲輩有加無減,而卽聞竝在放釋之科,聖意雖出於咸宥竝生之至德,隄防之不嚴,黨與之復肆,實有無窮之慮。況薄藝鬻賣之類,一聞此輩之蒙宥,必多生心於舊習,此亦不可不念也。亟寢高鳳煥等特放之命,以嚴大防焉。
批曰:「三品禮三字,已命反汗,而至於『無過可改之言』,受以用之:『無適不可』,當留意矣。朴在源、李敬一、尹得孚事依施。李儒慶事,處義雖未恰當,玉堂與兩司有異,推考。高鳳煥、盧兢事依施。」
○大司憲李徽之上疏曰:
竊觀殿下,聰明睿智,超越百王。聖學之高明,義理之昭晣,實三代後罕見於史牒者。八路含生,莫不拭目趐足,少須臾無死,欲見馨香之治。以今所爲,觀今所効,未聞有奮發大振作,而只是因循彌縫,悠泛度日。臣愚竊以爲,我殿下願治之志,未得要道而篤行。綱紀由是而不擧,德化由是而未究,臣僚徒遵苟安之套,風俗頓無丕變之休。此臣所以恥當世而憂明主者也。嗚呼!都兪吁咈,唐、虞之盛事,而竊瞷一堂之中,但見都兪之美,無聞吁咈之誠。惟我聖明,非無拜昌之德,而英明太露,誠意未孚,婉順之言,猶踵舊習,謇諤之風,自沮初政,勑天之詩,不作於前席,此正上下交勉處也。嚮者科制之特詢變通,願堂之初命草罷,甚盛擧也。臣欽仰大有爲之志,出尋常萬萬,而姑且中止,未免仍舊。臨朝聽政,求治勤摯,宣敎懇惻,而或因膚淺之論,或拘積久之弊,大哉之言,反歸虛名,一哉之心,未克孟晉,臣實惜之。今日三司請討之賊,寧有一毫可恕之端?而殿下私情所拘,王章久屈。噫!三尺乃祖宗之法,殿下豈可循私掩義,任情低仰,以還天討乎?逆黨未得盡除,凶魁尙且偃息,安知無潛自糾結,醴釀禍機,將無所不至耶?靜言深思,殷憂無窮,尤不可不廓揮乾斷,早絶亂根也。其他府院之啓,宜卽允許,而日事相持,德損國體,實非所望於殿下者也。財力有國之不可無者,顧今內外府庫枵然,經儲無一年之蓄。或有水旱之災,不虞之患,則將何以猝地辦得,以備緩急之用乎?堂堂千乘之國,不思萬年之長策,苟冀一時之無事者,實爲寒心。儲蓄之道,莫過於節用,殿下苟能留意於是,自然歲計有餘,以待不時之需也。生民休戚,係於守令。欲擇守令,則宜選初仕,而選部亦無以盡知人才。臣謂依守令薦之例,正三品以上,各薦三人,書送選部,選部更選而無薦者,不得擬望,被薦者犯科,則薦主亦有罪,而前已通籍者,該郞書其前後功罪,作爲一冊,三堂齊會等第,有功者先用,無罪者次之,有罪而重者,雖已敍用,勿爲甄復,則官方庶不淆雜矣。
批曰:「首陳袞闕,方懋省勉之道,而科第事願堂事,尙今抛置者,或慮新制之不如舊法也,或因更革之未遑取捨也。懲討之義,非不知也,靳允三司,意非不在也。節用事,亦當留意。初仕之薦,通籍之考,卿言似有所見,下該曹稟處。」
11月28日
[编辑]○庚寅,大司諫柳戇上箚曰:
臺閣國之重選也。獻納李昌漢不卞魚魯,濫竊科第,露醜於殿庭製述之日,人莫不傳笑,而充擬於言責之任。持平洪秉聖,身爲御史,挾娼渡海。纔經流宥之典,遽置風憲之職,政注不審,誠非細故。臣願竝命改正,以重臺選。咸安邑有積痼之弊,前郡守李宗榮陳疏稟處,方多釐革之擧,付之生手,民必失望。旣出其代,遂事勿說,而此亦銓曹不善審量之致,當該銓官從重推考,以明飭勵之意焉。臣於陳疏後追聞李煥龍、李載運、金樂道,亦在放釋中。比之鳳煥輩所犯,差有輕重而鬻文場屋,壞誤士風之罪,宜無異同,乞收成命,以嚴國法焉。
批曰:「李昌漢、洪秉聖事,以不嫺文詞與風流罪過,改正臺望,如爾在言地者固是矣,其視朝廷尙寬之政,能無刻削之歎乎?銓官事,不過官師相規依施。李煥龍等事,予不曰無罪。當其發配之始,旣不納招其鬻文於某人,則終非明其爲賊之義,況當大霈,有此疏釋之命矣。」
11月29日
[编辑]○辛卯,晝講兼行次對。許劃兩南軍作米,湖南一萬四千石,嶺南六千石,屬之地部,以補經用。從大臣請也。
○大司諫柳戇啓言:「恒烈、善海之兄弟子姪,晏然在家,無異平人,日謙以厚謙之兄,偃處近郊,官爵不收,治逆不嚴,防限太踈。請恒、善支屬散配,日謙兄弟,竝投絶島。」批曰:「所啓雖是,竄配之多,亦可悶矣。」又啓請:「還寢朴重根、李彛永、李同伊減死之命,依律處斷。」不允。又啓言:「韓晩裕與朴在源同有是失,請晩裕施以不敍之典。」從之。又啓言:「近來嫌路大廣,鄭淵淳、宇淳以再從兄弟,引避於作僚,柳誼與臣八寸祖孫,而强引前例,請淵淳兄弟及誼推考。國制相避外無敢引嫌,永爲定式。」從之。又啓言:「賓對大朝會也,大臣諸臣,或有從傍勦說之弊。從今諸臣有奏事,皆令移席進前而奏,以嚴朝體。」從之。又啓言:「我聖上聰明睿智,高出百王,群臣少能當聖心者,由是而不能免自亢而低視,經筵之講絶無而僅有,有亦應文備數,無引經據史感發懲創之功。惟我英宗大王,當甲辰因山之前,不廢朝晝之召對,倦勤之年,尤勉月三之講筵。今殿下春秋鼎盛,又異深墨之日?況當冬夜方永,一氣孔神,請日接近密論思之臣,討論治亂,詢咨時政,和其顔色,簡其禮數,使人人得盡所懷。」批曰:「所啓甚切當,當體念矣。」又啓曰:「陞庠製抄,挽近以來,竝不中式,春秋則一不試士,深冬則逐日設場,甚非立法之本意。請從今自正月每設一抄,至歲終十二抄,而計劃當月不設者削其抄,庠製分四等取十人,踰等削製如陞抄法,文體取其紆餘,禁其險僻,書禁倩筆。極選國子長四敎授,恢公道而正士趨,依國初月三講故制,國子長每旬開講於明倫堂,經史優異者歲終告于朝,以勵多士。」批曰:「所啓亦甚切實,以此另飭本館。」又啓請:「東萊別騎衛出身,依西北例,許副末薦,以慰武士。」從之。又啓請:「東萊、機張兩邑定配罪人,移屬遠邑,更勿發配,以防漏洩邊情之弊。」問于大臣,大臣曰:「臺臣言是也。」從之。又啓言:「萊府九衙門糶糴過多,民不堪苦,而統營立本錢,歲不下屢千緡,賤價勒買,運納於水路數百里外,鎭民離散,此弊尤甚。請從今防塞,俾南人支保。」批曰:「所奏是矣,以此嚴飭。」
○親試居齋儒生。敎儒生等曰:「列聖朝有月三講之規,近久不行,殊非育菁莪之意。玆召爾等,一則復舊典也,一則勸多士也。今日則以家人父子之義,簡其禮貌,特許不爲分坐也。」製入格李台漢等,講入格朴命燮等施賞有差。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癸巳朔,親行朔祭于孝明殿。
12月2日
[编辑]○甲午,晝講。講時已屆,而刑曹以罪人行刑稟。敎曰:「歲前無開講之日,經筵勿停,罪人無故日行刑。」
○以洪國榮爲弘文館提學。
○敍前領府事李溵。
12月3日
[编辑]○乙未,召見右議政徐命善、都承旨洪國榮、副提學鄭民始、左副承旨李鎭衡。上曰:「今日召見卿等,一倍愴感。乙未此日右相不顧死生,尺疏叫閽,其時危難之狀,不可勝言,而如非先大王至明至仁,何以沮逆謀而保儲位乎?予之得有今日,上而先王之恩,下而諸公之力。今日之召,卽無忘在莒之意也。」命善曰:「臣等獲逢今日特命賜對,益不勝感涕,而當日國家安危,迫在呼吸,則爲臣子者,孰無捐生報國之心乎?臣之抗疏,不過臣分之當然,而若無知申克仗孤忠,至誠保護之功,危機何以轉斡,大計何以贊成乎?」上曰:「卿言是矣。四百年宗社,再安二人之手,非獨予之幸,實國家之福也。時値哀遑,不得設小酌,當自明年以後,每年略備酒饌,共誦先王如天之恩,兼敍諸公衛予之功,歲以爲常矣。」仍御製同德會序,命登筵諸臣,各爲文以進。
○特擢鄭好仁爲工曹判書。敎曰:「欲以每年今日,召見同患難諸臣者。予意在於一則共誦先王如天之恩;一則兼敍當時衛予之功,今日在廷諸臣,果能領會否?往在乙未此日,逆邊之謀易儲位,其勢日急。至於右相疏徹之後,筵中諸臣,皆右賊徒。或請言根,或諉深文,又或以可東可西之說,依俙漫漶,而其時承宣之誠心建白,人孰不知?其在嚴忠逆存激揚之道,不可無奬用之擧。今始陞秩,抑云晩矣。」仍有是命。
12月4日
[编辑]○丙申,盛京奉天府南錦州人九人,廣東省潮州府澄海縣人十四人,福建人一人,漂到於白翎鎭大靑島,依其願旱路入送,同付於靈光、珍島兩漂人領去咨官之行。
12月5日
[编辑]○丁酉,都承旨洪國榮啓言:「設官分職,惟人是擇,則豈有屬此屬彼之窠?而獨於惠郞,一大臣創出色目分屬之規,至謂此窠此邊、彼窠彼邊,便爲定式。此事終涉寒心,特革此規,惟人是擇好矣。」敎曰:「年前雖有一大臣駭擧,尙今因循,良甚慨然。所謂彼此窠,自今以後,爲官擇人。」又啓言:「南絳老復官,在於先朝末年,而聞其妻兒,不堪饑寒,彷徨郭外云。如念恤四之政,無先於此,命給米布。」又啓言:「樹風敎所以嚴忠逆也。故幼學李義淵,首倡辛壬大義,倂陳三件,竟以杖死,宜有褒崇之典。」命義淵贈職。又啓言:「故臺臣尹光天,以大訓事,被罪於先朝,而有給牒之命,尙未蒙收敍之典。慷慨危忠,世所共知,似不可泯沒矣。」命光天復官。
12月7日
[编辑]○己亥,行酌獻禮于徽寧殿。以貞聖聖母誕辰也。
○敎曰:「詢瘼貢市,我先王所嘗行之者。今當歲末,該堂詳問貢市人弊瘼以聞。」
○以徐命膺爲奎章閣提學。
12月8日
[编辑]○庚子,召見各司久任郞。
12月9日
[编辑]○辛丑,大司諫柳戇上疏曰:
刑賞者,國之大權也。工曹判書鄭好仁以誠心建白,已蒙顯賞,而反是而爲凶爲逆者,不施常刑,則善者有賞,惡者無刑,是得其半而失其半,果何益於有國彰癉之政乎?願殿下廓揮乾斷,明示處分,使刑賞毋致偏擧之歎焉。臣之忝居是職,月已三矣,而忱誠未格,懲討莫擧,君讎國賊,便同置之度外。國是靡定,世變多難言之慮,醜類未殄,王綱有綴旒之歎。殿下所恃而爲安者,不過一二忠志之士若,而廷紳之稍知討復之義者,而賊徒之前嘗後試,傍伺而潛狺者,不但三凶之支黨,而南投北配,亦多厲吻而思亂者。此安而恬,彼急而專,此寡而離,彼衆而合,一朝嘯聚之徒,忽警於不虞之際,以今國計兵力,何以抵死中求生之銛鋒驟氛,而或一之悔,能無無及之憂耶?夫王者治逆之法,固不可人人而盡誅,誅其魁而明其賊,則不崇朝而人心大定。彼兇黨之危疑助亂者,如無頭之蛇,失藪之鬼,必將慴伏感戴,化其龍蛇之舊惡,歸依日月之新化,國勢復鞏,群情胥悅,惟殿下少垂察焉。
批曰:「爾於懲討之義,一疏再疏,不得請則不欲自己者,予豈不知?爾之沫血之意,至于此疏,予亦爲之激切。然而尙靳允兪者,可知予非無意而然。」
12月10日
[编辑]○壬寅,次對。是歲四道饑。京畿觀察使權噵狀啓:「以廣州等七邑當設賑。請劃給本道營賑穀五千石,常賑牟三千石。」江原監司金履素狀啓:
以尤甚四邑當設賑,之次邑當救恤,請劃給別備穀五千石,糴穀不敷,請許劃北關交濟穀三千石,忠州楊津可興兩倉租二千石。
慶尙道觀察使李性源狀啓:
以尤甚邑當設賑。請許劃私賑備荒帖加等穀二萬石。又請知禮縣納布軍四百名,依彦陽例,移屬他邑,金烏山城糴穀,分劃附近善山等三邑,原田結稅限三年免稅,軍布結錢竝蠲減,安東縣松項、浦項兩堤完築時,依辛亥庚申例,十五邑烟丁僧軍,限三日赴役。
洪忠道觀察使徐有隣狀啓:
以尤甚二十邑當設賑。請許劃營賑穀二萬石,常賑穀二萬石。
領議政金尙喆啓請:「京畿狀請許施,關東賑穀則許施,移轉則令本道推移取用,嶺南許施,而知禮軍布,不可全減,特許停退,湖西先劃營賑穀二萬石。」從之。
○禁京外放債。從左議政鄭存謙言也。
○以鄭好仁爲備邊司提調。
12月11日
[编辑]○癸卯,輪對。
12月12日
[编辑]○甲辰,白虹貫月。
○夜對。
12月13日
[编辑]○乙巳,大司諫柳戇上疏曰:
臣向以陳奏請改事,有所論啓,伏承商議大臣之敎,賓對已過數次,而自上無俯詢之事,在下無仰奏之言。噫嘻!賊輝之誣筆罔極,逆彦挺身而竣事,其後雖幸鞫案已翻,邦誣夬伸,環東土含生之倫,得知君君臣臣之綱常,而構誣國惡,播揚外國,國史書之,傳之四方,四方之人,安知我東之義理已明,而不信渠國之信史乎?古之忠臣,至有埋骨燕山之語,今日廷紳,反不及衰宋之士氣,伈伈而無一言。此箇風習,流來已久,以全軀保妻爲長策,出位論事爲狂妄,馴致於今日,懲討不嚴,亂逆無憚。三兇巨魁而尙在地上,福、瑩輩血黨而未施王章,國勢有難言之憂,齊民切同戴之羞,而公卿不任其責,三司只謄故紙。臺閣之官,太半在外,雖欲合啓,坐無行公之員,侍從之人數近四百。豈乏在京無故者,而艱辛覓擬,遠邑僻鄕,下諭往來,動踰時月,使合辭每有淹延之歎,臣竊爲銓曹惜此擧也。嗚呼!吏贓日聞,民窮日急。或遣繡衣而摘發,或許方伯之啓聞,一政一令,皆出聖上之獨運,曷嘗見一臺閣風聞而仰陳者乎?且臣於修撰李儒慶對擧,臣日前疏,有不勝萬萬訝惑者。玉堂與臺閣責任雖有差殊,而三司同參啓覆,而坐視刑政之有失,惟責兩司之駁正,則玉堂爲剩官,而國家設法之意,恐不如是也。若以最初因上敎仰奏之言,爲足塞責而免罪,畢竟酌處之後,三緘爲當,則當時兩司豈獨無一言於下詢之際,而反有此堂箚之請罪乎?此莫非臣人微言妄,見輕同朝之致,伏乞遞斥臣職,以謝人言。臣於治疏將上之際,卽聞有白虹犯月之變。夫月者臣象也,在內而爲宦妾,在外而爲夷狄。卿士在中,承天而宣化,南隣北事,境外之憂虞,未暇深論,而僞播王言,搖惑人心之景聃,灑掃之列,安知無餘醜之匿跡,挾匕臥內,陰謀射天之龍輝,掖庭之間,安知無舊黨之漏網,而莫之覺耶?淮南憚汲黯,師道讎元衡。安知無養厚之金,暗圖報怨之陰謀耶?初冬之殷雷淒雨,有若耳提面命,而上下恬然,曾無一事之可以仰答天心者,而天之眷顧我國家,愈往愈勤,明示莫大之咎徵,欲殿下警動惕畏,祛姑息之小仁,懋公正之大法。伏願殿下體仁天之明命,念宗國之阽危,諸逆之罪惡貫盈者,次第施刑,宦妾之情跡疑似者,亟賜黜退,國是大定,官禁肅淸。殿下亦宜自勉,戒懼不弛於動靜,謹獨無替於隨事,政令擧措一循天則,無一毫私僞之干其間,則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群下之貪者可廉,懦者可立,而間有尤無良不率敎者,明睿所照,豈敢逃刑?而第所以能明能睿者,非人欲淨盡,天理純然,則賞之罰之,未能盡得其當,亦安得厭服群情,如大舜之擧元凱而誅四凶邪?經史在傍,聖謨洋洋,惟在我殿下勉與不勉之如何耳。「
批曰:」上以天災,中以國是,下以朝政,有懷則必陳,不容含糊,予甚嘉之。所箴甚要切,當惕念矣。「
12月15日
[编辑]○丁未,親行望祭于孝明殿。
12月16日
[编辑]○戊申,白虹貫月。
12月18日
[编辑]○庚戌,召見大司成徐浩修。命陞試庠製之踰月踰等者,國子長及學敎授,直捧禁推傳旨,著爲式。
○以鄭好仁爲司憲府大司憲。
12月20日
[编辑]○壬子,命諸道糴穀停捧。
12月21日
[编辑]○癸丑,輪對。
○召對。
○以校書館爲奎章外閣。奎章閣提學徐命膺上箚曰:
奎章閣,卽我殿下初年首創之制,而億萬年文治,莫不權輿於此,誠宜正其規模,詳其節目,以爲永久不拔之圖而不但已也。自古藏書之所,必有祕閣祕府,內外相維,故漢有麒麟天祿於內,又有石渠石室於外者,內外相維也。蓋以外閣爲用,內閣爲體,體必統用,然後事權不分,庶務乃立,我國文衡之兼三館,亦此意也。今館與閣旣已具備,可令館自館而閣自閣,以奎章堂上,例兼芸閣提調,奎章郞廳,例兼芸閣校理,而芸閣衙門,與時御附近之公廨,互換移設,凡外閣之印書刻書等事,皆內閣堂郞主管擧行,則庶可爲辨館閣兼體用,一內外之道,伏惟聖明,財擇焉。
批曰:「請問于大臣,已有酌定者,卿其成出節目以聞。」
○持平宋銓啓言:「方泰輿盜隱蔘材之罪,自有本律,而符同文女多竊標紙之狀,尤萬萬凶猾,不可但以贓犯論,遽命全釋,失之太寬。請窮覈取服,施以當律。」批曰:「幺麿醫官,何足發啓?亟停。」泰輿以首醫,符同醫女,交結文女,假稱內入,盜竊藥院蔘料,事發拿問旣取服,以年老特放,故有臺啓也。
12月22日
[编辑]○甲寅,御春塘臺行別軍職內試射。
12月23日
[编辑]○乙卯,大司憲鄭好仁上疏,討金相福、宋瑩中,批曰:「言根之說,深文之言,非不知厥罪罔赦,而尙不處分,亦有意焉。」
12月24日
[编辑]○丙辰,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先朝乙酉,有『藏胎已封者,依前守護,此後則藏于御苑凈潔處』之受敎定式,而壬申寧越雞竹山胎封,在於受敎之前。聖上卽位後,事體至重,表石等事,一依列聖朝已行之例,卽令擧行爲宜。」敎曰:「今年關東,豈煩民力?待年豐擧行。」
○命臘月都政,退行於來春。以兵判有病,下詢一年內三行都政之例,仍有是命。
12月25日
[编辑]○丁巳,敎曰:「馬政有國莫大之政,祖宗朝成憲,至爲嚴重。挽近以來,稱以宥旨前事,各該邑守,恬不着意,馬匹之故失瘦病,幾乎無邑不然,事之寒心,莫甚於此。降資等勘罪,固當按法擧行,而赦令不可不信,雖不如法,亦豈全然無警?」仍命諸道邑倅,分輕重勘罪。
○以李徽之爲工曹判書。
12月26日
[编辑]○戊午,親行臘享于孝明殿。
○御春塘臺,犒饋闕內新舊番入直軍。
○執義李宗榮上疏曰:
臣於十年前,論沈翼雲之得罪天倫,李章吾之貪凶不法,而當此輩勢焰熾張,鬼蜮出沒之時,臣以齟齬蹤跡,妄觸駭機,爲當路大臣所擯斥,臣畏約無窮,絶意榮途,屛伏鄕廬,耕稼爲業,而今則渠輩罪逆已彰著無餘矣。噫!向來妖雲一疏,卽今秋範、吉之根柢,而一室之內,翼雲必無不參之理。翔雲伏法,則翼雲於憲職刊改之後,嚼指血書于金相福,以示自廢之意。噫嘻!被論於人者,皆可血書于大臣乎?卽此一事,其陰凶狡惡,將無所不爲矣。臣於辛卯夏,除泰川縣監,歷辭時,以大臣之故,始見金相福,則相福以論翼雲事,慍言呵責,臣畏其氣熖,隱默而退。曾未幾何,果使翔雲登第,而吹噓薦拔,莫非相福,大小相議,莫非相福,則翔雲之凶疏,相福敢曰不知?究厥心跡,罪浮妖雲,王章若嚴,則相福不可偃息於覆載間矣。惟彼章吾,久典訓局,偸竊軍需,家貲累十萬。渠以戚里將臣,罔念圖報國恩,貪虐無厭,斂怨軍卒,罪不容誅,而況與泰淵密附厚賊,互相傾軋,便同二女之妬寵,同握兵權,以財策應,竝稱庫子,而迭相綢繆,長其凶謀者,此二人也。泰淵旣死,則章吾之罪,豈可竄謫而止乎?臣以爲除惡務本,鋤草去根,竝施當律,以快人心可也。臣於昨年,以田軍糴三政之積年紊亂,莫可收拾,據實陳章,特蒙及時釐革之命矣。本邑之素稱道內弊邑者,專由於兩江匯澤,水災偏酷,田野陳荒,民廢耕稼,尋常轉移之致也。臣兩年辛苦,專意祛瘼,田政則一幷改量,括漏陞沃,六百餘結之白地徵稅者,盡爲査正。軍政則別設一廳,儲置物財,沙汰各樣募屬,搜括冒錄儒名,白骨徵布,久遠逃亡及三四疊役,七百餘名之虛錄者,幾盡代定,而猶有文書之未及修正者。糴政則五萬五千石流來,反作舊逋中,御覽穀簿四萬石,僅得方便收殺,而未了當者,巡營穀一萬三千石及均廳米八百餘石也。此則尤是指徵無處者,積年未捧,徒有虛簿,必欲盡捧,則勢將侵隣徵族,民不支保。今此十二浦面,無非沃壤膏土,而半是蘆荻之場,水草之澤。誠若大修堤堰,開此曠土,分授洞里,使之生穀而充此舊逋,則斂不及民,而糴簿始完,貧民永賴矣。且軍馬之政,何等重大,而本邑軍馬二百二十餘匹,貧殘軍卒,救死不贍,不能自備戰馬,鍊習騎射,每當習操,貰馬彌縫,若論戎政,萬萬寒心。亦欲開此曠土,別置戰馬屯田,料量匹數,區劃土地,分給馬兵,使之作農,以是所收,辦備馬價,隨闕立馬,俾免闕額。臣採取民情,面議道臣,自農歇後,始堤堰之役,鳩聚公私物財,募得許多丁壯,不敢辭勞,仍自董役,功幾告訖者二面四處也。此是數百年量外未生穀之土,開春以後耕墾,則可播七百斛,足得半千結,外此又有數處繼始者,工役未半,而亦爲三四百結地矣。災邑保民之策,莫如除去水患,使之務農。若廣修河防,大設木柵,以禦百穀苗穗之際,一時汎濫之水,如海西沿邑之法,則國結加起,不知幾許,新起別案,繼當修報,而今年道內水災,各邑失土之民,必將負耜來集矣。昔河、汴汎溢,豫、袞被災,黎民怨歎,漢明帝詔發卒數十萬,得善治水者,海口千餘里,置一水門,自相洄注,導流殺湍,防其漬漏。四月始事,朞年告訖,兩水復其舊跡,二州得以奠安,書之史冊。今此咸民,昏墊甚於豫、兗,若不拯濟,則一時蠲恤,無以懷保。彼海口千餘里,猶能築堤,況浦邊數千步,用力處乎?民國大政,莫先於此,臣旣着手始事,而今當還朝。續成之責,專在於新官,勑勵之政,亦在於道臣,如或仍因抛棄,有始無終,則眞所謂半道而廢,誠爲可惜,特令隄堰司,發關嚴飭,期於竣事。
批曰:「三人者之罪惡,固皆難貸,靳允者亦有意焉。本郡事,嘉爾勤幹,而來頭收效,專係新官,從當摘奸,以憑慢否,先令本道,嚴加董飭,期於竣事。」
12月27日
[编辑]○己未,校理朴祐源、副修撰南鶴聞上疏曰:
近日萑苻之警,竊發之患,畿湖最甚,白晝街路之上,剽劫貨財,戕殺人命,店門早閉而晏開,商旅成群而作行,聽聞所及,已極驚駭。秋穀未罄之時,猶尙如此,春種告乏之後,復何可論乎?大抵今年農事,雖未免穴農,不可謂大無,而人心之無良,乃至此極,其故何哉?許多逆家之傔僕徒隷,類從群結,相聚爲盜。蓋其勢所必至者,而苟究厥本,則根柢未拔,窩窋自在。漏網之巨魁,偸命之餘孽,暗售怨毒,死中求生,煽唱和應,潛滋漸熾,蔓草燎原之憂,有不可勝言。而向來輝文之變機,亦安知不暗伏於冥冥之中乎?思之及此,實不勝懍然。元凶巨魁,一味容貸,而聖心以爲此輩不過笱中之魚,机上之肉,無足爲憂。臣等亦知宗社無疆之籙,方奠泰磐之安,孱鬼小腆,雖或有跳踉之凶,適足以干天討而速陰誅而已。然第伏念明王御國,戒在不虞,聖人燭幾,防於未然。宋臣呂祖謙有言曰何足爲三字,卽人君之大患,祖謙此言,正爲今日道也。伏願殿下,赫然夬斷,亟擧三凶之極惡大罪,布告中外,肆諸市朝,次治相福、瑩中等諸賊之罪,使凶窩逆窟,廓蕩掃淸。然後內而兩捕廳,外而監兵討捕營及地方官,別設譏詗,嚴課緝捕,輦轂之下,有偸竊之患,而不能跟捉,則該廳將臣嚴勘,村閭道塗之間,有剽劫之事,而不能糾禁,則地方官與該鎭營將道臣,啓聞論罪。若其明春賙救之策,則又當另飭諸道道臣及守令,宣布如傷之霈澤,使無一夫之捐瘠,則此是王者體陽春布德之意也。
批曰:「縷縷陳列,予意非不嘉之,尙稽寘法,豈忽於隄防也?嚴課緝捕,防於未然,亦是慮患之道,卽令廟堂,嚴飭中外,至於賙救窮民之請,尤是當今急務,亦令廟堂稟處。」
12月28日
[编辑]○庚申,罷江原道觀察使金履素職。以疏辭不審也。
○以洪秉纉爲司諫院大司諫,李亨逵爲江原道觀察使。
12月29日
[编辑]○辛酉,漢城府獻民數,戶一百七十一萬五千三百七十一,口七百二十三萬八千五百二十三。〈京戶三萬八千五百九十三,比甲午式增六十二。八道戶一百六十七萬六千七百七十八,比甲午式增一萬二千二百七十九。京口十九萬七千九百五十七,比甲午式增三百九十九。八道口七百四萬五百六十六,比甲午式增十三萬九千六百八十三。〉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