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朝鮮王朝實錄/燕山君日記/四年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三年 燕山君日記
(戊午)四年大明弘治十一年
五年

春正月

[编辑]

1月1日

[编辑]

○朔丁酉,王率百官,行望闕禮。賀三殿,受百官賀,行會禮宴。

1月4日

[编辑]

○庚子,大司諫金永貞、執義李惟淸等啓:「古之帝王,雖聰明齊聖,尙賴左右之臣,繩愆糾繆,格其非心然,能紹前烈。今臣等所啓,非徒爵賞僭濫,君子、小人進退之幾,而國家治亂、安危係焉。臣等正爲此懼,累月論執,而殿下固拒不允,反敎曰:『爾等罪不容誅,當被極刑。』又敎:『曰爾等之言,反不如微微宦者。』且侍從論之,則敎曰:『今之弘文館,職兼臺諫乎?』政府言之,則敎曰:『卿等尙幼矣。』又曰:『嗣王則聽之矣,予則不可聽也。』殿下愎諫至此,外宰相、臺諫、侍從,而誰與謀議政事,維持國家乎?臣等又啓內農作之弊,而敎曰:『此所以知稼穡之艱難,不可廢也。』臣等按,《無逸》之書曰:『先知稼穡之艱難,逸則知小民之依。』古之聖王知小民之依者,莫過於文王也,未聞有虛費人力,以爲戲翫之資。如欲知稼穡之艱難,則當作《豳風》、《無逸》圖,揭諸座右,朝夕觀省。又春而省耕,秋而省斂,不奪民力,不違農時,則自然家給人足矣,何必作此無益之事,以爲玩好之具乎?」不聽。永貞等上疏曰:

臣等謹案,《書》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蓋人君代天理物,有善而賞之曰天賞之,非私與也;有罪而罰之曰天罰之也,非私怒也。苟或爵賞、刑威一毫僭濫,則人將曰:「此非天命、天討,徒以私意賞罰之耳。」由是,善者以怠,惡者以肆,小人進而君子退,天命去而人心離,甚可懼也。今天佑我國家,誕生元子,國本已定,人心攸屬,孰不相與慶於市朝以爲,朝鮮億萬年無之休也?恭惟我主上殿下,頒赦中外,加階百僚,思與一國臣民共享大慶,其君臣上下懽欣悅樂之意,藹然於其間,豈非昇平莫大之慶乎?但殿下心有所好樂,而不得其正,故賞罰之施,頗失其當。如藥房微尠之勞,皆職分當爲,則賜物可也,而遽命賞加。功臣及嫡長陞階者,有凶邪、不正之人,則斥逐不敍可也,而使之親授其資。崇班、極品曾不重惜,視之如草芥,賤之如泥沙,天麻一下,物論駭愕,臣等恐連車斗量之譏,復起於今日矣。洪貴達位高宰相,陞資不由於賢德,斯可恥也。愼守勤旣無功勞,又乏才德,徒以肺腑之親,長喉舌之任,一歲之中,連受三資,如拾地芥。愼承福亦以戚畹,治郡數載,別無聲績,而驟陞堂上,此臣等所謂殿下一家之政事,固非天命有德之意也。金興守起身醫流,陞爲嘉善,固已濫矣,而今又陞資,俾居名宰相之右,非所以尊朝廷也。任士洪亂政之小人,鄭崇祖壠斷之鄙夫,韓懽狂蕩暴戾之人也。此皆曾竄遐荒,以示天討,而只緣勳盟,還授爵位,天恩已足,而又加崇班。趙得琳奴隷之賤,薛柱、曺獻、李致南庸劣無識,而或授一品,或陞堂上,天命有德之意,果如是乎?宦竪之任,所以守門傳命,奉掃除之役而已。故唐太宗於內侍省,不置三品官。其後玄宗輕變太宗之制,宦官除三品將軍者寢多,而唐室之禍,基於開元,此已然之龜鑑也。今者金孝江、李存命、安仲敬、徐敬生亦霑殊渥,位至崇品則不特唐之三品官也。況金孝江城府深密,奸巧有餘,是秦之趙高,漢之恭、顯也。曩者洛山之鹽,奉安之隷,擅啓予奪,欺君罔上,死有餘辜,反授優秩,不次超陞,天命有德之意,亦安在哉?且沈湄敗常之罪人也。原情定罪,當被重刑,而只錄案禁錮,恩至渥也。今者違法許通,其於天討有罪之意何如?殿下近因大慶,凡功臣之裔,醫、宦、戚里之流,悉加陞擢,或有疊授峻秩者,或有歲陞三級者,名器之濫,前古所未聞。不知聖心蔽於私,而不悟其非耶?臺諫言焉,侍從言焉,宰相言焉,亦可省矣,而拒諫愈甚,謂臺評不及宦寺之言,謂廟謨無異兒童之見,嘻!宦寺、兒童,豈所以待宰相、臺諫者哉?賤名器、辱朝廷,已失爲政之體,而加以自廣、狹人,雖政府大臣,不少假借,何悖理之甚耶?此必殿下深居宴安,倦御經筵,起居動靜,有違存養、省察之實,故其發於外者,有不可撿也如是,可不戒哉?《書》曰:「敢有逆忠直、遠耆德,比頑童,時謂亂風。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今臺諫公論所在,其忠言、讜議,未嘗不爲宗社計,而殿下猶云如此,則其不幾於逆忠直乎?三公累朝元老,與國家同休戚。先王以遺殿下,而殿下猶云如此,則其不幾於遠耆德乎?奸邪、狂悖之輩,貪汚、奴隷之賤,醫、宦、外戚之徒,不可與共國家也,而殿下是崇是長,猶恐不及,則其不幾於比頑童乎?且敎曰:「不幸慶事不早,母后專政,引用匪人,則其禍將不有大於此者乎?」殿下此敎,其有見於兩漢之事乎?兩漢之亂,蓋有所自。外戚專擅於外,宦寺盤據於中,而瑕釁禁錮,無賴之人因緣黨附,交相煽熾,倒持主柄,貪立幼少,以固權寵,至於亡漢,此皆履霜不謹之禍也。聖慮及此,而甘蹈覆轍,曾不覺悟,自爲基禍之主,豈不悖哉?伏願念殷湯三風之戒,採臺諫、大臣之論,舍己從人,以廣聰明:愛惜名器,以尊朝廷;戒愼言行,以立民極,則實宗社萬世無窮之福也。

○左議政魚世謙、右議政韓致亨、左贊成李克墩、右贊成成俊、左參贊柳輊、右參贊尹孝孫啓:「近者爵賞僭濫,故臣等論啓,上敎云:『所計尙幼。』又云:『嗣王雖或聽之,予不可聽。』臣等俱以庸劣,位居百僚之長,再三論啓,不得蒙允,安可靦面在職?請辭職。」傳曰:「卿等不計國本之重,以小事如此辭免可乎?」

1月5日

[编辑]

○辛丑,大司諫金永貞、執義李惟淸等啓:「爵賞不可僭濫。政府、侍從、臺諫論之而不聽,不勝缺望。」傳曰:「百歲之後,欲事誰耶?」永貞等啓:「臣等聞,賞以勸善,罰以懲惡。賞罰無章,人無所勸懲。今者宦寺、外戚、凶邪小人,托以慶事,竝加崇品。沈湄罪犯敗常,在所不赦,而特命許通。殿下之賞罰如此,何以能勸懲哉?殿下不顧祖宗艱大之業,履霜堅氷之戒,凡所施爲,情直行,顚倒錯亂,一至於此。古人云:『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毁之而有餘。』殿下不可以盈成之業,毁之於小人之手也。」

○以李季仝爲兵曹判書,金應箕戶曹參判,權景祐司憲府大司憲,表沿沫兼同知成均館事,洪瀚吏曹參議,柳濱弘文館副提學,洪湜典翰,李坫司諫院司諫,柳順汀獻納,南袞弘文館修撰,申公濟副修撰。

1月6日

[编辑]

○壬寅,傳旨戶曹曰:「進濟用監緜布五百匹、正布三百匹。將欲獻三殿,兼賜前日未受賞者。」

1月7日

[编辑]

○癸卯,吏曹判書李世佐、刑曹判書申浚、戶曹判書朴崇質啓:「近日爵賞甚濫,政府、六曹、侍從、臺諫、相繼論執而不聽。此事有關國體,請須夬從。」傳曰:「卿等之言妄也。卿等意,六曹合辭論執,必得蒙允而然耶?決不可聽也。」世佐等更啓:「上敎以臣等爲妄,不勝缺望。政府言之,則敎曰:『卿等尙幼。』臺諫爭之,則敎曰:『爾等所言,反不如宦寺。』臣等充位食祿,而見殿下過擧,何忍不言?」不聽。

1月10日

[编辑]

○丙午,待敎李幼寧等上疏,論爵賞猥濫,不聽。

1月11日

[编辑]

○戊申,常參,御經筵。

1月13日

[编辑]

○己酉,御經筵。執義李惟淸、司諫李坫曰:「大赦境內,加階百官,一國之人旣同霑聖澤,豈可更施私恩?任士洪加資,頃以天變,卽令改正。今又未幾,旋授其資,非所以謹天戒也。」不答。

1月14日

[编辑]

○庚戌,臺諫合司上疏,不聽。

1月16日

[编辑]

○壬子,臺諫上疏論外戚濫爵之非,留中不下。

1月20日

[编辑]

○丙辰,大司憲權景祐、大司諫金永貞等啓:「大抵小人、宦寺,無時而可用。今慶事乃爲元子,則正始之初,當遠絶小人、宦,勿用外戚,以示公道。」不聽。

1月21日

[编辑]

○丁巳,王以內官嚴用善有功德宗、成宗朝及當代,賜奴婢五口。臺諫論爵賞猥濫,且啓:「夜聞,白嶽山有聲如雷。天明視之,乃大石從山頂而墜。近日大雨,山石又崩。卽《詩》所謂,百泉沸騰,山冡崒崩也。詩人以山崩水溢,爲小人用事之應,願夬從臣等之言,以答天讉。」不聽。

1月22日

[编辑]

○戊午,王遣檢閱金熠及內官二人,往見白嶽山墜石。

1月23日

[编辑]

○己未,左議政魚世謙、右議政韓致亨啓:「臣等聞,白嶽有大石崩墜。前數日大雨,山崩、水溢,災異之大者。臣等俱以無狀,備員三公,請避。」傳曰:「今當孟春之月,天氣溫暖,陰雨連日,此正時令不順所致也。不可謂非災,但因氷釋地融,崖石崩墜。雖曰災異,不可謂山崩也。大抵近日太白晝見,天又陰雨,此乃陰盛陽微,君弱臣强之象也。」世謙等啓:「今敎云:『君弱臣强之象。』臣等不勝驚愕。臺諫、弘文館見君上過擧,則思欲匡救,此乃職分當爲。願上察其懇誠,亟從其言。如漢之王氏執權,梁冀跋扈;麗季崔忠獻擅政,使其主不得有爲,則謂之臣强可矣。今當明之朝,不宜如是敎之也。」傳曰:「此言非謂政丞也。」

1月24日

[编辑]

○庚申,受常參、朝啓,御經筵。王問曰:「順帝露坐東廂禱雨,周擧以爲無益。古之帝王,有以至誠求雨,而得雨者,周擧此言何如?」特進官李克均曰:「周擧此言,謂應天以實,不以文也。」參贊官金壽童曰:「周擧此言是矣。徒事虛文,而不以實德,是謂無益也。當如成湯以六事自責,然後乃可格天也。」李克均曰:「圻甸地狹、民貧,而年例進上之外,多有別進上。孫舜孝爲監司,設大宴一次,尹繼謙亦設小宴一次,圻甸之民受弊已甚。大抵人子養親之情,宜無所不至。今者晝物實爲奉養三殿,而然不立期限,臨時卒定,故百姓不能自備,稱貸月利,轉買於市,艱備以進。徵月利者,從而督之,罄家産以償。臣意,小宴一次雖不可廢,大宴一次則量減何如?且一朔之內,進晝物日數預定,下諭爲便。」傳曰:「今後晝物前期二三日下諭可也。」正言郭宗蕃曰:「殿下當務去疵政,以應天變,而敎曰:『此等人當於慶事用之。』然則慶事爲用小人之機會耶?後嗣王亦以爲例而効之,則今此慶事,豈非萬世基禍之端乎?」不答。

○傳旨刑曹曰:「捕盜之法,至爲詳密,而近來都城內外,盜賊竊發,殆無虛日。至於宮闕近處,成群作賊,拒捕巡軍。專是官吏奉法陵夷,致令賊徒恣行。申明舊法,嚴加禁戢。」

1月25日

[编辑]

○辛酉,臺諫伏閤啓:「臣等以濫爵事,論執非一二日,而殿下固拒如是,若以臣言爲是,則夬從;若以爲非,則亟治臣罪。此事實關危亡,敢啓。」不聽。

1月27日

[编辑]

○癸亥,慶尙道觀察使金諶馳啓:「自正月十三日,至十四日大雨,水邊兩麥皆爲沈損。」

1月30日

[编辑]

○丙寅,夜,大雨雪,雷電。

二月

[编辑]

2月1日

[编辑]

○朔丁卯,傳旨議政府曰:「災不妄興,惟人所召。近來災異屢見,夙夜兢惕,誠猶未格。又於本月初一日夜,有雷電,實予否德所致,罔知攸濟,心切憂懼。凡厥臣僚,體予至懷,匡救闕失,交修不逮,以答天譴。」

○臺諫合司啓:「去夜雷霆之變,不勝驚愕。近者一月之內,災變疊見,正月雨水。又聞慶尙道水邊兩麥田,盡爲沈沒,全羅上番軍士,阻雨不通。且白岳乃國之主山,而大石無故隕墜。此數大災,豈無所召而致然耶?今所論小人、宦寺、外戚等事,有關國家興亡。非特臣等論啓,朝廷皆以爲不可,請速夬斷,以消變異。」傳曰:「予卽位以後,災變屢作,此予不德之所致。今此雷霆,豈必功臣加資之故耶?」

2月2日

[编辑]

○戊辰,臺諫啓:「昨日伏覩下旨,有曰:『凡厥臣僚,體予至懷,匡救厥失,交修不逮。』殿下闕失,豈有大於臣等所啓乎?請速夬從,以釋衆憤。」傳曰:「退而待命。」

2月3日

[编辑]

○己巳,臺諫啓:「小人如士洪,賤隷如得琳,宦寺如孝江,有罪如韓懽、崇祖,而濫授爵級。愼守勤非以爲有罪也,但宰相之資,不可濫授,請竝改正。」不聽。

2月5日

[编辑]

○辛未,以鄭叔墀爲工曹參議,崔璡掌隷院判決事,洪湜弘文館典翰,李㙉司諫院獻納,韓亨允弘文館副校理,姜澂修撰,盧公弼兼都摠管,河叔溥、曺偉同知中樞府事兼副摠管。

○以臺諫論執不已,命改任士洪、韓懽、趙得琳、金孝江資。

2月6日

[编辑]

○壬申,大司憲權景祐、大司諫金永貞等合司啓:「臣等所啓四人資,命改正,擧朝莫不快焉。然鄭崇祖交通商賈,得罪先王朝,亦不可不改。李致南、薛柱等固不足數,然旣以功臣授實職,又以仲朔宴超資,是恩數重疊,請竝改正。且沈湄身負敗常之罪,而特命許通,是殿下自毁綱常,請須夬從。」傳曰:「還奪四人之加,非徒以卿等之言,政府大臣亦言之,故命改耳,薛柱等加,竝改正可也。崇祖、沈湄等事,不聽。」

2月7日

[编辑]

○癸酉,臺諫合司論啓鄭崇祖、沈湄事,不聽。

2月8日

[编辑]

○甲戌,臺諫合司啓:「獻納李㙉以言豆大族親免役及嚴用善奴婢賜給等被鞫。大抵臺諫進言,務爲激切,容或過當,若不優容,則臺諫必擇言而發,有妨言路。且崇祖、沈湄事,迄未蒙允,請須夬從。」傳曰:「崇祖資其改正,餘不聽。」臺諫更啓:「古之人臣,有牽裾、折檻,而時君亦不加罪。臣景祐親聞成宗嘗言:『雖指予爲桀、紂,亦無憚也。』是欲使下得盡其言也。今㙉豈有他情?不過欲殿下聽納耳。」傳曰:「㙉慢君,不可不鞫。」

2月10日

[编辑]

○丙子,持平辛服義、正言朴權啓:「禹允功、張得之等昨命換差。允功本殘忍酷吏也。前爲光州判官時,加鐵皮鞭末作枷,異常制,使囚人長立不能跪,其他殘忍類此,故竟爲州民所射。又任鳳山郡守亦殘忍,民有登衙後山上罵辱,允功托病而辭,何必急急用之乎?張得之前爲敬差官時,托燈心於所在官各里面,徵去核緜花一斤。被鞫事干皆服得之,逃匿不見。且北部主簿至卑職,換以何職乎?請竝勿敍。」傳曰:「允功之殘忍如此,則果不可用也。張得之雖曰小事,其貪汚如此,亦竝改差。」

2月11日

[编辑]

○丁丑,持平辛服義、正言朴權啓:「沈湄事,已錄敗常案,固無可改之理。豆大雖累代有功,然各寺奴婢,疲弊莫甚,固不可免役。嚴用善特賜奴婢,多至五人,以有何功耶?請收成命。」傳曰:「若牽於臺諫,臺諫所是從而爲是,臺諫所非從而爲非,唯臺諫之意是徇,則權歸臺諫,而國之危亡,不期而自至矣。能不爲臺諫所牽制,而以爲曖昧者,乃正議也。」

2月13日

[编辑]

○己卯,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見性寺重創,今當農月,使赴土木之役。雖繕修宮闕,尙且不可,況修無益之僧舍乎?」

○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去年將營刹宣陵之傍,因朝廷固爭罷役。未幾今又鳩集木石,旋復其役,是何敎令之反覆至此極也?臣等不勝缺望。成宗大王痛斥異敎,毁新創之寺;罷度僧之法,雖慈旨繾綣,從容熟諫,卒能開悟,兩宮行禁度之法,堅如金石。殿下卽阼之初,首下闢佛之敎,凡在見聞,咸謂殿下善於繼述,豈意陵土纔乾,御墨尙新,而遽移初志,有此累擧乎?殿下雖曰:『大妃有敎,無關於我。』一國之政,皆叢于殿下一身。違先志營寺刹,事孰有大於此者,而殿下欲諉之於大妃,獨立於無過之地乎?大妃於殿下有三從之道,安有大興土木,掀動園陵,而使殿下不知乎?殿下旣知之,又不可以從親之令爲孝,而不恤其陷親於不義也。前歲之役,殿下旣能諫而止之,以昭聖孝,顧於今年獨不能諫耶?若曰:『今是役也,重修古寺,異乎前之新創。』則臣等非論其寺之新舊,役之巨細,其爲崇異敎,違先志,以累聖躬則一也。伏願殿下,誠心以諫,如成宗之於兩宮,罷無益之役,以全大孝,宗社幸甚。

不聽。

2月14日

[编辑]

○庚辰,弘文館上箚曰:

臣論宣陵營刹之非,累瀆天聽,未蒙允可,臣等竊惑焉。將殿下不忍違母后之敎,黽勉行此過擧耶?抑不自知其爲過擧,而必欲行之歟?以殿下爲不知事佛之非,則頃年闢佛之敎,丁寧告曉,至以歷代侫佛得禍之主爲戒,聖訓昭昭,不可誣也。以母后之敎,爲不可違,則聖人不以從親之令爲孝,而貴其不悖於理。夫生死、葬祭無一不合於禮,然後始可言其不悖於理也。殿下不熟諫大妃,而過則歸之,可謂事大妃以禮乎?置寺陵傍,緇髡雜廁,撞鍾、振鼓,使神道不得其靜,則殿下於成廟,又可謂葬祭以禮乎?侫佛而得禍,從令之非孝,殿下非不知也,而甘蹈過惡之地,迷不知返,豈不痛哉?成廟嘗疾異敎,以痛斥之。今聖靈在天,謂殿下何如哉?願殿下亟命罷役,以無累大妃,以無辱成廟在天之靈,幸甚。

2月15日

[编辑]

○辛巳,大司憲權景祐等上箚曰:

臣等伏聞,今將重創見性寺,輸材運石,刻期營建,臣等請言其不可。夫帝王盛孝,繼志爲重。惟我成宗見道甚明,不信浮屠。今創佛寺,求薦冥福,是豈成宗平日之意耶?其不可者一也。殿下卽位之初,有敎乃曰:『興孔子之道,衰佛氏之敎。』今乃重創佛寺,增修舊制。雖非出自宸衷,大與前日聖敎有乖,其不可者二也。今當東作,春務方急。驅役人夫,使執畚鍤,勞弊不貲,傷財妨農,其不可者三也。殿下旣知其不可,雖大妃有命,倘或開陳利害,明其無益,從容諫止,則婦有三從之義,大妃寧肯不從乎?況於前年大妃已有營建之意,殿下聽大臣、臺諫之言,請而停之,今日獨不可諫而止之乎?伏願亟罷其役,以祛異端。

不聽。

2月18日

[编辑]

○甲申,御經筵。掌令趙珩啓:「見性寺雖傳曰:『大妃所爲。』然成宗不好佛,今不可創寺。」王曰:「成宗誠不好佛,然不革忌晨齋,以祖宗故事也,且非用國庫供頓也。」領事魚世謙曰:「所用雖是內需之物,皆出於吾民。若移國庫之物於內需司,而用之無度,乃謂之非國物,則國庫何以不竭?古云:『爲天下守財。』又曰:『藏富於民。』殿下此敎甚不可。且大妃殿進上布帛雜物,厥數猥多,大妃何所用乎?必皆供佛。」王不答。

2月19日

[编辑]

○乙酉,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左承旨鄭光世、右承旨金壽童各加一資。先王朝有以都承旨特加者,今此之命至猥濫,不可不改正。」不聽。

○以鄭光世爲開城留守,李昌臣刑曹參議,金壽童嘉善承政院左承旨,李承健右承旨,成世明左副承旨,楊熙止右副承旨,鄭眉壽同副承旨,李㙉司諫院獻納,卞宗仁知中樞府事。

2月20日

[编辑]

○丙戌,御經筵。講《綱目》至地震,侍讀官成世純曰:「順帝是時,崇長閹宦,寵任外戚,故災變荐臻,漢業始衰。大抵人君遇災,側身修省可也。」同知事洪貴達曰:「祖宗以來,嘉言善政,殿下不可不知,世祖朝命撰《國朝寶鑑》,備載列聖行事之迹。世祖以下三朝之事,時未撰次,請續輯之。」王曰:「可。」貴達曰:「成宗初,不御夜對。臣爲掌令時,請而乃御之。古昔帝王,講論經史,至夜分乃罷。先儒亦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薰陶德性。』願殿下亦御夜對」

○持平朴召榮、正言郭宗蕃啓:「今朝上意欲移建見性寺,臣等不勝惶駭。且黃衡曾以親病受暇,留娼家數日,大節已虧,今除水使。申從洽以贓汚被鞫,前爲庶尹,不堪斷決,爲訟者怨罵,而今又授本職。李昌臣以爭財被鞫,反以獄官爲非,輒訴于上,成宗命收群議,皆指爲小人。今授省曹之任,請竝改正。」傳曰:「昌臣、衡事,其議于政丞以上。從洽事,不聽。」

2月22日

[编辑]

○戊子,御經筵。講《綱目》,至論定策功,益封梁冀三千戶,又封其子弟及宦者劉廣等,皆爲列侯,杜喬諫曰:「陛下卽位,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門,宦者、微孽,竝帶無功之紱,裂勞臣之土,其爲乖濫,胡可勝言?苟遂斯道,豈伊傷政?爲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愼哉?」侍講官南世周曰:「桓帝利其立己,而不討逆賊之罪,反加封侯之賞,此漢業之所以衰也。大抵君子、小人相爲消長,而小人一進,則自以排斥君子爲先務,人君之所當去者小人也。如其君子也,則雖有讒言,必察其眞僞,而進退之可也。」典經朴誾曰:「宣陵數步內民家皆撤,而見性寺尙存。朴安性以守陵官,素知其不可,而不請撤,反請移創,請鞫之。」

2月23日

[编辑]

○己丑,御經筵。講《綱目》,至楊秉上疏,知事柳洵曰:「桓帝微行,此是人君失德。故天示之災異,以警懼之。楊秉之疏甚是。」魚世謙曰:「天心仁愛人君,若非大無道之世,天示災異,以冀其改過。失德滋甚然後,危亡至之,天之愛君如此。」參贊官柳濱曰:「公債斂散之數,關守令解由。故貧民未能償納,則徵於隣里、族親,亦不能支,逃散絶戶者頗多,民之冤抑,何可勝言?其絶戶公債,蠲減何如?」

○尹弼商議:「李昌臣、黃衡前者之事,歲月已久,想皆自新。況此二人於文於武,皆是可用之才。今除本職,臣意以爲無妨。」盧思愼議:「棄瑕錄用,帝王用人之道。昌臣、黃衡等皆有才可用。豈可追論宿疵,廢棄不用?」魚世謙、李克墩、柳輊、尹孝孫議:「李昌臣、黃衡之事,先王朝已辨明。其間雖有小失,非終身廢棄之罪。」從弼商議。

2月24日

[编辑]

○庚寅,御經筵。司諫李坫曰:「見性寺今以柳子光、朴安性之言欲移構,子光等乃逢迎大妃之志而言。如不能撤去,則莫如仍舊之爲愈也。」掌令安瑭曰:「昌臣非徒貪取李掄之財,且攻尹弼商時,首唱上疏,而私囑趙之瑞,使言非己所爲,其爲人心術蓋可知矣。黃衡非徒爲病親呈辭,而留連娼家,其後遭喪時,亦宿娼家,曾科其罪,請須改正。」特進官曺偉曰:「臣在慶尙道,親見去年水災,前古所無,田畓皆爲漂沒。歲前已有飢色,然不以災傷上聞,國家不擧救荒之政,臣恐餓死者必多也。且凡災傷踏驗之時,色吏、書員等畏其罪重,雖有災傷,反以爲實。田主雖告訴監司,又以本官人吏驗之,民不得伸。臣意以爲,如有告訴者,一令他官更審。且貢物今年所納,民僅備之,而又引納明年之貢,民之艱苦不可勝言。臣意以爲,該司雖請,勿令引納何如?」坫曰:「守令貪汚者多,公淸者少,凡貢物收納之際,民受其弊者多。凡差守令,不可不愼簡。」

○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人君之所可畏者,萬世之議。今者創寺之擧,恐有後世之議。」傳曰:「予何畏後世之議哉?」

○以李均爲成均館大司成,崔亨漢司諫院獻納。

2月25日

[编辑]

○辛卯,御經筵。同知事洪貴達曰:「今進講《綱目》,有『復聽剌史二千石,行三年之喪。』夫三年喪,自天子達于庶人,不可短也。大抵人君以孝治國,有孝行者未有不忠於君。所謂『求忠臣於孝子之門者也。』令各道監司,擧孝行、糾不孝,以勵風俗可也。」同知事權健曰:「朴末山家貧無賴,丐乞養親,其妻忤母志卽黜之。及其父死,奠具皆自備,不令兄弟分辦。母死葬於父塋之側,屛去妻子,獨居廬所,專心終孝,鄕人服其孝。其行可賞,請免身役,以奬後來。」王曰:「如此則免役可也。」

○持平辛服義、正言郭宗蕃啓:「右尹洪興則持身雖正,而吏才不優,豈能獨理京兆之事?兼參軍李公麟年老而無來歷,參軍李塾、韓恂皆不合決訟,而貪汚無才之從洽又授庶尹。李峓迷劣,禹楫質鈍,而皆授判官,請幷改正。」不聽。

2月26日

[编辑]

○壬辰,御經筵。傳曰:「去年農事不實,民苦艱食,予甚軫念。依先王朝例,設常平倉,救恤民生節目議啓。」

○左議政魚世謙上書,極言見性寺改構不便。

2月27日

[编辑]

○癸巳,御經筵。

2月28日

[编辑]

○甲午,兵曹啓:「田霖追賊接戰時,李孟貞畏㤼不進,則斬之可矣。若回軍後,則須啓稟論斷可也,而妄諉軍法,擅行重刑,甚不可。孟貞當戰回避及田霖擅刑事狀,令柳順汀推鞫馳啓,其所囚軍人七十四人,防禦最緊,不宜久囚,卽時論決何如?」傳曰:「霖果酷烈者,其依所啓」

三月

[编辑]

3月1日

[编辑]

○朔丁酉,以李朝陽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3月3日

[编辑]

○己亥,取生員金世忠等一百,進士李光祖等一百人。

3月5日

[编辑]

○辛丑,王詣文昭殿、延恩殿,行寒食祭。

3月6日

[编辑]

○壬寅,賜耆英宴于訓鍊院。

3月7日

[编辑]

○癸卯,大司憲權景祐等摘李昌臣辭職狀中語,書啓曰:

一:「心與謗異」昌臣使妻奪李掄之財而坐罪,不可謂之謗也。一:「金升卿往掄家分財寶,折簡邀臣,臣不往,升卿銜之,嗾掄妓妾誣告。」昌臣雖不往掄家,升卿何至於銜之也?此亦詐也。一:「曖昧之謗,下傳旨曉諭中外。」其時雖或傳旨禁府,豈幷諭外方乎?曉諭中外之語,亦虛辭也。一:「坐家長不檢之罪,然非自己所犯。」其時昌臣犯罪,成宗寵待,特於當直廳鞫問。昌臣反害推官,竟不免其罪,此亦虛辭也。一:「後來臺諫得於訛傳,至目爲小人,極口詆毁。」語多無實,犯罪被駁,豈無其實?一:「竟皆辨正。歲癸丑,授臣宗簿正,翼年甲寅,又兼春秋。同是署經之職,必擇無痕咎者授之。」他人論昌臣如是則可也,自以謂:「旣經宗簿正,又兼春秋,今授刑曹,固亦無妨。」此甚不恭之言也。一:「成廟已辨之謗,見斥於聖明之朝,坎軻終身,其冤幾何?」以小人見斥於聖明之朝,固其宜也。宜杜門悔過,乃上言發明,此亦可見小人之情狀也。且己酉年弘文館之議已失矣。宰相沈澮、尹弼商、洪應、李克培、尹壕議:「李掄家財之事,不得無失。」韓致禮、鄭文炯議:「臨財欲苟得,被劾欲苟免,無所不爲,不可謂之君子。」鄭佸議:「貪李掄之財,冒法越訴,非端人正士所爲。」成健、柳洵、權健、沈潾、尹坦、申從濩議:「李掄遺財占入事,固非正人所爲。」李陸議:「爭財强辨,事涉詐僞。」李諿議:「爭財之事敗露,欲免罪責,未得明辨,終坐其罪。以此觀之,非君子明矣。」尹慜議:「以爭財之事觀之,其不爲君子明矣。」金悌臣議:「貪李掄之財,上疏論辨,不知羞愧,甚非君子所爲。」盧公弼、李世佐議:「爭財越訴之事,實爲士行所累。」觀此議,一時皆以爲小人,豈可大用乎?申從洽到處貪汚狂悖,請幷改之。

○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孝子之思親,無時焉不思,故霜露旣降,則必有悽愴之心;雨露旣濡,則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而終不可得見,則孝子之情,寧有旣耶?匹夫猶然,況人主乎?殿下繼體成宗,踐位行禮,四年于玆。終身之慕,雖在深宮燕閒之間,有不容少懈者,況藏祀原廟,周旋登降,肅然若有聞乎其容聲,則不知天衷何以爲心?盍亦思其意,而不敢忘乎?夫正誼、明道,不惑異敎,成宗之志也。所以罷祝壽之齋,禁度僧之法,黜侫佛之儒之類。繼書于策,以之請謚于天朝,以之納誌于玄宮,斯乃二十六年之實錄也。殿下其忍背之,而從於邪耶?其在平日,縱不能違大妃敎,有不暇念,當親灌之際,思成宗而不見,則其可不思平日之志耶?思其志而不以善繼,苟徇母后,而起刹於神道尙靜之地,則其可謂之大孝耶?伏望亟罷其役,以成先王美德。

不聽。

3月9日

[编辑]

○乙巳,放生員、進士榜于仁政殿。

○持平辛服義啓:「掌樂院兼直長鄭耘前爲此官,奸樂工之妹,而居貶。且成宗卒哭前,辦酒肉,宴飮于淸凉洞,其心術不正,請須改差。」傳曰:「遞之。」

3月10日

[编辑]

○丙午,御經筵。講《綱目》,至桓帝校獵廣成,遂至上林苑,陳蕃上疏曰:「平安之時,遊畋宜有節,況今有三空之厄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朝之時也。豈宜揚旗耀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聖賢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省。王曰:「陳蕃此疏,與朱穆請罷宦官疏,皆切當而不能聽納,是桓帝之失也。」同知事洪貴達曰:「陳蕃、朱穆皆當時賢者,而桓帝昏庸,故不用其言耳。」

3月11日

[编辑]

○丁未,受朝參,御經筵。侍講官洪湜曰:「見性寺上以爲:『大妃所爲,非予所知。』今也鳩集材木,大營佛宇。愚惑之民,豈知殿下之不崇信乎?況今凶年,豈可大興無益之役,以困民力乎?此雖大妃之所爲,殿下當力啓而止之。」

3月13日

[编辑]

○己酉,御經筵。

3月14日

[编辑]

○庚戌,御經筵。侍講官南世周曰:「諸處大刹,皆高麗所建也,而五百年間,若無外寇,則必有內亂,無一日安泰之時,多蒼黃播遷之厄,至發太祖梓宮,事佛無益,於此可知。須以此意,諫大妃,亟命停之。」特進官朴安性曰:「成宗不許度僧者,乃欲永絶根抵也。今亦罷忌晨齋,則佛敎自衰。」不聽。

3月15日

[编辑]

○辛亥,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啓:「成宗不好異端,非徒廷臣皆知之,殿下所親見也。今之强營佛宇,非繼志、述事之意,乞速停之。」不聽。

3月16日

[编辑]

○壬子,先是,弘文館應敎金詮異母弟訥以嫡庶分揀,被憲府刑訊,詮上言曰:「假如臣父初認爲妾,今旣考婚書正當,從此辨之,況父不以爲妾乎?臣早失母,依此爲命,以至長成。有弟被拷,不勝痛心。」傳曰:「其收議。」魚世謙議:「緣父子兄弟之意,金詮上言,不得不爾。況其父生存,意有所在耶?但攸司時方分揀,不可以私情而論斷,待其決了,據文案更議何如?」從之。

3月17日

[编辑]

○癸丑,王幸慕華館,試武士射,賜物有差。

○兵曹參判李陸卒,陸性精悍,有吏幹,且有文名。但局量狹隘,居家務營産。

3月18日

[编辑]

○甲寅,以李昌臣爲禮曹參議,安瑚刑曹參議。

3月19日

[编辑]

○乙卯,持平辛服義啓:「李昌臣心術奸回,不可大用,而復除禮曹參議。夫六曹必擇善人而授之,豈可使昌臣居此官乎?請遞。」不聽。

3月21日

[编辑]

○丁巳,受朝參。

3月25日

[编辑]

○辛酉,王御仁政殿發策曰:「予以寡昧,嗣守丕基。臨政願治,有年于玆。武備非不修也,而邊寇不戢;法禁非不嚴也,而奸猾不息。銓選可謂公,而用人或失其當;尊卑自有分,而在下者或慢其上;下情不可謂不通,而抱冤者或不得伸。此皆今時之弊,而予所軫慮者也。救之之道,豈無其要?子大夫抱負有素,必有能言是者,其悉著于篇。予將親覽焉。」如慕華館取武科鄭汝欽等二十八人。

3月26日

[编辑]

○壬戌,持平辛服義啓:「梁誠之以貪汚,未參大射禮;鄭麟趾以殖貨,未參三老、五更。今昌臣心術不正,非貪汚、殖貨之比,請速遞講書官。」從之。取文科鄭麟仁等三十三人。

夏四月

[编辑]

4月1日

[编辑]

○朔丙寅,臺諫論啓見性寺、李昌臣事,不聽。

4月4日

[编辑]

○己巳,以盧公弼爲刑曹判書,權景祐戶曹參判,姜龜孫兵曹參判,申浚司憲府大司憲,金應箕京畿觀察使,呂自新咸鏡道觀察使。

○命復陞咸興郡爲府,置府尹、判官,府尹以觀察使兼。以永興爲大都護府,改永安道曰咸鏡。

○持平辛服義啓:「京畿監司姜龜孫未仕滿,特拜兵曹參判。以潛邸舊恩,示人以私,請改之。」傳曰:「特旨不在此限。爾等欲爲政耶?」

4月7日

[编辑]

○壬申,行享禮于文廟,以雨停橫經問難。

4月8日

[编辑]

○癸酉,持平辛服義啓:「禹楫質鈍,又未諳錬,不合治事,而今拜全羅道都事。陳允平本無才幹,又無來歷。加之以老病,而今授宗簿寺僉正。韓恂無才可用,而未箇滿,陞授軍資監主簿。鄭以僑以咸興郡守,當授外任,而遽除京職,請幷改正。」不聽。

○賜宴侍講官、講書官、祭執事、諸將、兵曹于仁政殿庭,仍饋儒生于成均館。儒生上箋陳謝。

4月9日

[编辑]

○甲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受賀。

4月11日

[编辑]

○丙子,遣同知中樞府事曺偉如京師,賀聖節。偉氣量弘大,以文章著名。是秋,史獄起,偉亦連逮,事在不測。偉還至遼東,從者皆惶懼失措,偉言笑自如,若不以爲意者,其自守蓋有素也。

○持平辛服義、掌令崔亨漢啓:「平安道節度使田霖、虞候權玄齡以邊將,致令士卒逗遛不進,是平時不能訓兵鍊卒,其罪不可輕論。南方萬戶則倭人雖經境內,而作賊他境,猶以不能防禦罪之,況霖與玄齡,管內人畜爲虜所虜乎?請霖充軍,玄齡罷職。」不聽。

4月12日

[编辑]

○丁丑,持平辛服義、獻納崔亨漢啓:「我國三面受敵,自祖宗以來,愼固防禦,以致昇平。今田霖不謹禦賊,以致被虜,罪當充軍,玄齡罷職。」從之。

4月13日

[编辑]

○戊寅,以崔隣爲司憲府掌令,安彭守持平。

4月16日

[编辑]

○壬午,王親祭于健元陵、顯陵。

4月17日

[编辑]

○癸未,咸鏡道觀察使呂自新上疏曰:

穩城富强之策,令臣與北道節度使曺叔沂同議以聞。聖念至此,邊民之福也。軍民之困,豈獨穩城乎?五鎭皆然。今觀六鎭之困,甚於往者,非他,邊將非其人故也。國家於除授邊將時,令吏、兵曹同議擬啓,其選任之方至矣。然而恬靜、愷悌之人寡,而刻薄、貪戾之徒多,而視防禦爲餘事,不恤民力,掊斂百端,交誘彼人,務求皮物。是以民窮於內,虜窺於外,邊鎭之害莫大於此。臣愚以爲,精選有武才、廉謹者,隨其職秩,以授邊任,其淸能表著者,不次擢用,以爲勸懲之方,則爲邊將者,必愛惜名節,不爲貪汚之事矣。國家誠能限十餘年,如是勸戒,則軍民富强,雖賞之不逃。且野人等利我國牛馬、鐵物,常備貂鼠皮,以求買賣,而邊民亦不堪侵漁之苦,以農器釜鼎交市於虜。又有京中興販之徒,駄載緜布,周行邊鎭,貿備鐵物、牛隻,交結通事,日事和賣,雖賢守令亦不能禁。臣愚以爲,國家依中朝山海關例,於阻絶可關之地,設一關門,擇慷慨有名節者,借御史職銜,周年相遞,以嚴糾察,考其行狀及馬文、關帖,點名出入,如有不法之事,大者啓達,小者自斷,則興販之人不得亂入邊鎭矣。今聖上以邊鎭軍民逃散,兵力單弱,爲之軫念,而臣區區選將、設關二事,上瀆天聽者,非故爲迂闊也,亦妄有所見聞者。昔西域得班超而安,遇任尙而擾。穩城之民亦何異此?昨之逃散者,今已歸聚矣。由是觀之,其要固在得人也。又六鎭則全減貢物進上,但防禦而已。將得其人,則民之富强,可刻日待也。

命議于政丞、曾經政丞、六曹。

○成均館生員趙邦彦等上疏,論宣陵旁不宜創寺,不聽。

4月19日

[编辑]

○乙酉,尹弼商議:「也堂只及伊伊厚等雖曰誠心歸順,在我之計,似不可撫接,令該曹磨錬以啓何如?」愼承善議:「曾聞,也堂只旣依法治罪。其子息巢巢古等,欲居父之死鄕,又何意耶?以今觀之,軀幹雖殘弱,未能成事,然父子報復之情,不容自已,況人面獸心乎?權辭遠送似便。」魚世謙、成俊議:「大抵待夷狄之道,自古無上策。況後日之變,非臆見所能逆料。然各鎭可信野人皆云:『伊伊厚等本係元是女眞人,因尼亇車、兀狄哈乘亂,來還本土。』來者不拒,帝王待夷狄之大度,不宜强逐之,以生他變。令該曹商確條啓後,更議何如?」從世謙等議。

○成均館生員趙邦彦等又上疏,論見性寺事,傳曰:「觀爾等之疏,以臺諫、侍從爲不言。臺諫、侍從非不言之,予皆不聽,故今不復言,豈不如爾等新進之士而止乎?」

4月21日

[编辑]

○丙戌,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李季仝、尹孝孫、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鄭叔墀、李堪、安瑚、李昌臣、洪瀚議:「邊將,吏、兵曹選授,又有監司、節度使同議褒貶。所以揀擢去取之道,固無餘策,何必使人各擧,而別立勸懲之方乎?本道南北只一路,監司之營,正當其要,凡守令貪廉,商賈往來,靡不知之。且節度使常巡諸鎭,苟能用心,何禁不止?其行商與彼人交市,夙有禁令,在檢察之何如耳。自古設關防,所以防外虞也;置御史,所以束官吏也。況咸鏡一道亦是吾民,豈可設關防、置御史,以別他道乎?臣等意以爲,錄名將、設關防之策,無益於事,或反有弊,恐不可行也。」李克均議:「吏、兵曹選授邊將,間有不得其人,以致厲民者。今宜選錄賢能,以備後用。近年興利之徒多齎物貨,周行北鎭,貿鐵物、牛馬,以市虜人皮物,請無時揀遣御史糾察。」從克均議。

○承政院啓:「前此累咨遼東,請刷還我民逃居海浪島者,遼東不答。今不刷還,日久歲積,則邊民必潛入,異日滋蔓,雖欲刷還,勢有所難,不可不慮。今更咨遼東,請悉刷還,猶不答則諭以奏請之意,以觀其勢,處置何如?」命議之。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克均、李世佐、洪貴達、李季仝、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安瑚、李堪、鄭叔墀、洪瀚議:「前後往彼島者,多得利而還,是必物産饒足,可居之地。高正南所云:『島內居民至九十餘人。』其數不爲少矣,固當刷還。但前者累咨遼東,至今不答,意必勢有所難也。今雖更咨遼東,亦必不答。若諭以奏請之意,則事同脅制,恐不可也。今以高正南招辭觀之,海浪島不干上國地界。臣等意謂,擇識事理、有武才者,量率武士及慣船者,以吏文作平安道觀察使差關,授送彼島,若干上國地界,當權辭語之曰:『本道觀察使聞,所管人民或投隱海島,差俺等搜索。俺等因風逆,偶到於此。』仍出差關以示之。島內若有我國人,又語之曰:『此島亦有我國人,吾當刷還。』彼若不肯,强之,又不從,勿與較,只點名而來。其齎去事目及所率軍士,令該曹磨錬何如?」從之。

○平安道節度使李朝陽馳啓:「碧團人阿伊山、末應山逃入彼土,結黨作賊,實是叛賊。且各有父母、兄弟,其心難測,不無相通誘引之虞。邊民效此,逃入者必多有之,至爲可慮。請治其族類,以防後奸。」傳曰:「其收議。」魚世謙、鄭文炯、李克墩、成俊、李克均、李世佐、洪貴達、李季仝、朴崇質、姜龜孫、鄭錫堅、安瑚、李堪、鄭叔墀、洪瀚議:「大抵叛逆,必待承服,罪及緣坐人。今阿伊山等雖投往彼土,其引誘作賊之狀未著,遽罪一族,不合情法。彼族親輩聞之,必疑惑逃散,非細故也。勿露此意,靜以鎭之事,下諭何如?」從之。

4月22日

[编辑]

○己丑,尹弼商議:「興兵動衆,遠涉海路,偶値風濤,飄至上國,則中朝必以爲疑,雖有監司差關,亦非正大之事。今因千秋使之行,先諭遼東曰:『我國之民,逃居海浪島者頗多。今欲刷還,恐上國之威,不敢自專。』而遼東猶不答,當諭以奏請之意,則遼東必自區處矣。」傳曰:「千秋使之行,將此意先諭遼東可也。」

○兵曹啓:「伊伊厚等本女眞遺種,以尼亇車部落役屬,不勝侵虐,逃還兀良哈地面,誠心歸順。自古夷狄部落,相聚和好,則邊城必受侵耗之患,隄防之事,不可不嚴,令節度使伺候措置。也堂只子巢巢古等四名,雖云殘劣,結怨最深。來居柔遠城底,深知虛實,不無將來之患。接待之際,恐潛懷復讎之計,當諭以汝等被誅人之子,城底近處居生不當事,開諭遠逐。如欲效順居生,則依會寧斡朶里、金丹多茂例,內地城子堅固處,妻子、家産幷入置,辭緣啓聞後,區處節目更磨錬。且也堂只一時被誅人子孫等,亦來接與否,竝詳悉訪問以啓何如?」尹弼商、鄭文炯、李克均、柳輊、朴安性、尹孝孫、朴崇質、趙益貞、權景祐鄭錫堅、安瑚、李克圭、鄭叔墀、李昌臣、洪瀚議:「來者不拒,於帝王待夷之道似當,然巢巢古之父也堂只死於穩城,巢巢古雖微,其復讎之心,豈可頃刻忘于懷?今雖迷劣,若世世仍居,則其子孫之桀驁,安保其必無也?況此類世讎必報,恐有意外之變。今當語之曰:『汝父死於穩城,汝返歸附,來投近地,汝與邊將不無相嫌,其退舍遠地可也。若誠欲來居,移入內地,母子相見幸甚。於此二策,汝將何居?』以此嚴加曉諭,又語隣居野人,使之移居,汝若不聽,罪亦及汝事,竝說何如?且被誅人子孫訪問事,恐致騷擾,使彼懷憤,勿行爲便。」魚世謙議:「前者北伐時,誘致頭頭野人戮之者不少,死於鋒鏑者亦多,未聞其子孫必能報復也,巢巢古等殘劣遺醜,何必深慮後患也?若以近居城底爲疑,但當開諭,使移居遠地,不須名言被誅人之子,以起憤心。若果誠心效順,則仍居其地不妨。若他餘被誅人子孫,不宜訪問,恐生弊端也。」從弼商等議。

4月26日

[编辑]

○辛卯,王親祭于獻陵。

4月28日

[编辑]

○甲午,受常參,御經筵。承旨楊熙止啓:「定山凈惠寺僧克泂殺僧月心,罪當斬。」承旨鄭眉壽啓:「利川良女迂音德私奸驛子福山。半夜與福山謀殺本夫朴玉先,迂音德罪當凌遲,福山斬。」王曰:「竝依律。」

○御晝講。侍講官南宮璨曰:「今者旱氣太甚,宣陵創寺,其役不已。此正農月,非役民之時。況今年民間貧困,不加存撫,創立寺刹,非所務也。」王曰:「此乃大妃之命,非予所知。」

4月30日

[编辑]

○乙未,御經筵。講至漢靈帝殺陳蕃、李膺諸人,領事魚世謙曰:「有道之世,君子以危言、激論諫其君,而君無不從。無道之世,則君子雖欲救之,言出於口,而禍已隨之,故見幾而作。李膺之徒,當天下衰亂之時,欲以口舌救之,而終不能保其身。若使時君,言聽計從,而斥小人,則天下豈至於亂乎?靈帝不甚昏暗,親信宦官,而正人、君子不得容,故終至於此,人君惟務去小人而已。大抵讀史,當紬繹其旨,若不尋其旨,讀之無益。願潛心於此,以爲鑑戒。且衆君子不能勝一小人。君子則正言、直論,引君當道,故人君必有忌憚之心,而小人之甘言,得以惑其心,終至於危亂。」司經成重淹曰:「今四月八日,士族婦女坌集月山大君齋宮,經宿觀燈,與僧尼雜處,汚穢風俗,莫甚於此。且大君之第,與佛寺接連,夫人率尼屬,出入無節。又鑄金爲天堂地獄之象,以爲邪誕之事,請撤去佛寺,禁夫人往來。」王曰:「大君夫人,不可待以凡人。」重淹曰:「宮禁之內,非異服之人所得出入。臣見明日緇髡之徒詣政院門外進扇,甚不可,請禁之。」王曰:「成宗朝亦且不禁,且爲進上,出入何害?」

五月

[编辑]

5月1日

[编辑]

○朔丙申,受朝賀,御經筵。

○司諫李坫啓:「月山大君妻朴氏上寺點燈。法之不行,自貴近始,今不禁則士族婦女爭此效之。」

5月3日

[编辑]

○戊戌,受常參,御經筵。掌令趙珩曰:「黃海道盜賊興行,又兩麥不熟,人民貧困。弭盜恤民之方,請令觀察使措置。」侍講官南世周曰:「比來霜降失節,損傷必多。正月繁霜,古人所憂。今當純陽之月,災變如此,可不懼耶?天之降災,由人所召。人無釁焉,災不妄作。古語云。『天心仁愛,人君懼省,則變災爲祥。』況今旱氣太甚,土木之役感傷和氣,易致災變。見性寺之役,不可不亟罷。且國家令常平倉糶米納布,欲使貧民得以買賣,而皆爲富商、大賈之利,貧民無所下手,此豈設法本意乎?國家令常平倉出米四斗五升,而納緜布一匹,其爲貧民惠,可謂至矣,然市井豪右,因以賤直納官,而得厚利,富者益富,貧者無利,請閉倉儲米,毋使市人利,而爲救荒之資。」傳曰:「常平倉令司憲府申明糾察,無使姦僞利。」

5月4日

[编辑]

○己亥,尹弼商、鄭文炯、李季仝、姜龜孫、權景祐議:「今觀平安道敬差官柳順汀啓本之辭,沈般車、金亐唐可等俱爲報變出來,而亐唐可等六人乃達罕所使,般車則非酋長所遣。前者童淸禮之往,達罕云:『誠心歸順,自後保無賊變。』乃今其麾下白書老等作賊如是,不可容忍。宜留迂唐介及從來一人,其餘各人遣還,依前事目開諭,督還虜口。順汀當依齎去事目,觀勢措置,而今取旨欲行,往復之際,彼不肯留,若遽入歸,安能以權辭制彼之行止?誠恐緩也,然彼人行止,亦未逆料,且邊境之事,難以遙度,從長規畫事,下諭何如?」李克墩、成俊、成俔議:「古云:『待夷狄無上策。』拘囚同類人,督還他人虜口,又非策之善者也。彼類雖號酋長,其麾下必不一一聽令。達罕旣不能禁止白書老作賊,則豈能使白書老還虜口乎?況達罕方與我講好,今來亐唐可乃達罕使人,而不審其犯者爲某人,遽囚達罕之使,則達罕以爲何如也?達罕若能刷還一口,當權辭慰遣,以待後功。若終不能刷還,則其放遣也,何以語之?非徒虧損國威,又生其怨。臣等妄謂,姑嚴責遣還,以竢彼之所爲何如?且順汀責亐唐可之辭則善矣,其曰:『爲宣慰而來。』則似乎失言。彼有何功,而以宣慰爲名乎?且彼之來謁,未可期以日月。順汀爲彼久留邊邑,損威亦多。依前事目,交付鎭將,上來何如?」從弼商等議。

5月6日

[编辑]

○辛丑,王御寶慶堂,講文武臣,文臣金係行略通,武臣趙順道通,命陞堂上。係行無他才能德業,而於經學稍明訓誥。年過五十,登庚子科,卽補國子員。其中狹隘,自執所見。是故,爲館職十九年,諸生不肯就學,恐其以曲學傷人,亦不擬試官。至是講書,王憐其老,特陞資,幸也。

○傳曰:「邇來學校陵夷,儒生懶於學問,爭事侈靡。爲師長者,亦不以訓誨爲任,唯務寬裕,養成陵上之風。士習由此不美,興學節目議啓。」

5月7日

[编辑]

○壬寅,命試居館儒生于殿庭,賦箋中格者三,進士尹龜壽命直赴殿試。

5月8日

[编辑]

○癸卯,傳曰:「風俗奢儉,所關甚大。今飮食、婚嫁、宮室、服飾之制,禁令已著,而慢不奉行。自士大夫至於庶人,玩法冒禁,競以華侈相尙,以致物價騰湧,習俗偸薄,將來之弊不可勝言。宜飭舊制,申明禁斷。」

5月9日

[编辑]

○甲辰,江原道觀察使丘致崑獻貂皮三領曰:「此乃淮陽府民於金剛山所捕也。請自今差人捕進。」王下書曰:

貂皮本非淮陽興産之物,偶爾得之則可送,不可差人捕獲,貽弊於民,卿其知悉。

5月10日

[编辑]

○乙巳,以閔壽福爲司諫院司諫,柳庭秀司憲府掌令,安琛兼副摠管,權健同知中樞府事,河叔溥慶尙道右道兵馬節度使。

5月13日

[编辑]

○戊申,弘文館啓以意字代御諱,從之。

5月15日

[编辑]

○庚戌,受朝賀,御經筵。

5月17日

[编辑]

○壬子,前此,寧仁君揗繼德城之後,德城君死,其妻具氏私其外甥産兒,揗之父玉山君躋啓其事。法司以揗囑辭於其父,致令啓達,論以不孝。至是,揗之子榮川守諶上言曰:「臣之父,非囑祖父啓達也。其日餞客于弘濟院,至昏乃還,不得預知其事。禁府推問之日,若不承服,必死於杖下。以是誣服,遂獲不孝之名,廢棄已十三年矣。夫天道十年則必變,人事十年則亦變。臣之父揗,假使有罪,豈無可變之理乎?」傳曰:「其收議于大臣。」尹弼商議:「今觀諶之上言,似爲可矜。然此事大關綱常,不可以天道、人事之變論之。」盧思愼議:「德城君妻具氏與外甥相奸,至於産兒。此宗室閨門大變,豈獨一家之人所知而已?事將喧騰一國,勢不終掩。玉山君躋以宗室重望,聞其事,雖私心欲爲隱掩,旣已發露,則安有不上達之理?且具氏爲人妻,而夫死後奸其他夫。爲繼後子者,豈可配德城之神主以爲母哉?揗平時不能防閑其母,以至失行,此其罪也。以爲囑父告母,則恐爲過矣。」愼承善議:「雖云誣服,旣已自服,其曖昧之狀,更難分揀。」魚世謙議:「揗以宗室近屬,雖涉不孝之名,其父發擧,非自告之例,情或可恕,而十年已過,廢爲凡民,恐非所以待宗親之道也。其本職封君,以繼德城君後也。今因玉山君諸子之例,而錄敍何如?」韓致亨議:「先王朝屢上言,不得蒙允。罪犯綱常,今日不可輕議。」從致亨議。

○持平安彭壽啓:「新及第朴兼武成宗升遐日,與李宗灝相婚嫁。當時如宗灝之類,不得齒於士類,兼武與宗灝同論可也。兼武今雖爲成均館權知,而權知亦朝士也,請勿敍,使不得齒於士類。」從之。

5月19日

[编辑]

○甲寅,持平安彭壽啓:「今之酒禁,雖爲民間費財,而謹天戒之意爲尤大。今也近密之地、輦轂之下,飮酒自恣。大抵立法,必自近及遠,闕內如此,則恐不得禁外間飮酒也。德源君曙以貴戚之臣,放奴爲僧,又成勸文,踏其圖書,分付僧徒,遍遊閭里,誑惑愚民,蠧取民財,其爲害也,孰大於是?請令宗簿寺鞫之。」不聽。

○監察申末平以成宗升遐日嫁女,不敍用。其子進士鏛上言曰:「父末平聞成宗疾革,而二十四日午前納壻。法司以升遐後納壻者例論,臣甚悶焉。」傳曰:「聞成宗疾革,而預爲納壻者,其情可疾。」

○平安道敬差官柳順汀啓:「溫下衛野人朴撤塔木、朴三下、金時乙巨,建州衛野人宣夫介、金仇加等齎達罕及沈於乙巨等書契二通,來告曰:『聞朝臣下來,遣子弟迎謁,未蒙恩數,反見拘執,我何負於國家,今乃爾耶?請轉達此書放遣。』臣答曰:『日者三衛酋長皆云:「自此可無寇盜。」今作耗至此,爾輩負國家深矣。爾可拿致作耗者以贖罪。若終不拿致,必玉石俱焚。』宣夫介等對曰:『達罕與沈於乙巨等詰責白書老,書老佩弓矢,率妻子,長在草野,謀欲拒捕,我輩何能拿致乎?』臣答曰:『達罕旣是酋長,而於乙巨族類亦多。若同心共圖,何難之有?』宣夫介對曰:『當與酋長共圖之。縱不能拿致書老,其虜去人亦當刷還。』」成俊、李克均議:「書老拿致勢難,果如所啓。若盡刷還虜口,則亐唐介等當更取稟,給物放遣,阿伊山等刷還事,當待金仇加等回來,更議施行。」從之。

5月22日

[编辑]

○丁巳,王御仁政殿,引見對馬州特送盛種、而羅沙也文等,傳曰:「汝先島主向國忠款,新島主亦能繼志,誠款益篤,捕賊倭治罪,予用嘉悅。」盛種對曰:「先島主當先殿下之朝,捕賊付我,來獻先殿下,以我爲有勞,授小職。今島主謂我曰:『汝旣受朝鮮官爵,與國人無異,其盡心捕賊。』故前日來薺浦搜捕。」傳曰:「島主與汝誠心,予豈不知?島主粗得鹿島之賊將,函首械送,而比聞,唐海地面亦有賊倭,劫殺採海錯者。此必奸細之徒猶漏禁網,草竊如舊耳,島主亦可禁戢。」盛種對曰:「我於島中機務,不得與聞,故鹿島賊變,固未得知,唐浦之賊,亦未聞也。我還本島,當以傳敎之意語島主。本島地狹,不多日可盡推覈,唯旁近諸島,非本島所管,必使人通諭搜括,則恐未得急報。」王命盛種等進爵,賜物有差。

5月23日

[编辑]

○戊午,王遣內官及史官,往視刑獄,錄囚徒,特放崔末同等十三人,仍敎曰:「此人等雖極訊鞫,終必無實,恐有橫罹刑杖者,其放之。且問勸誘市裏所收貨物之數以啓。」前此,末同等京城大賈,與黃善男誑誘市裏,侵虐新屬人,濫收布物,將設佛事,司憲府囚鞫,欲治其罪,而特命放之。持平安彭壽啓:「此輩或勸誘市裏,或侵虐新屬,罪固非輕,而其中七人則在獄中私自解枷放遣,恐未便也。」傳曰:「若以爲有君,則當從所言,若以爲無君,則任意爲之。君上所言,若不聽從,與夷狄無父無君者何異哉?」彭壽更啓:「此輩所犯至重,而今特命放,甚不可。」傳曰:「昔董卓用事,專權自恣,而楊彪云:『民心搖動易,安靜難』今以不緊事,久繫牢獄,民心不亦搖動乎?」執義李惟淸等合司啓:「持平所啓,乃本府意也。傳敎云:『無父無君,與夷狄何異?』又引董卓事以拒之,臣等在職未安,請避。」傳曰:「此非關係社稷事,雖放之,何傷於事?予言是也,而爾等反請避嫌可乎?」惟淸等更啓:「此事,臣等以謂有關社稷也。富商大賈有犯大罪,而放遣不治,則刑政紊亂,刑政紊亂,則危亡至矣。臣等守法,常恐廢壞,若於富商大賈,則不能治之,只於殘劣者行之,則奸猾之徒無所懲,而臣等亦被笑於人矣。雖宗宰有罪,亦當依律斷之,況此商賈之徒,何可曲貸?」傳曰:「崔末同等事,予命放之,爾等不從,他日經筵何面目見我乎?」獻納崔亨漢啓:「雖勳戚大臣之罪,亦不可特赦,況此商賈之徒,豈宜屈法私貰乎?今若不治,凡市井之徒必曰:『雖誑誘閭閻,供佛、飯僧,亦無害也;雖越獄、解枷,亦無害也;雖被憲府囚禁,特恩可冀。』將無所不至矣。」傳曰:「予恐人殞命,故放之。爾等不從,任爾自爲之。」惟淸等更啓:「臺諫之任,與人主爭是非,使無過擧也。上若終不允兪,請遞臣等之職。」傳曰:「凡有罪者,其初犯或赦之,至再犯乃治之。今此輩以不緊之罪,當暑月久在牢獄,故予命放遣。爾等不從,是董卓之漸也。卓以時君爲暗弱,不堪主社稷,故如彼也。古語云:『囹圄空虛。』不亦美乎?古之賢君,若見罪人,下車自責,是亦美事也。予命放遣,豈有他意?爾等所云爭是非者,何謂也?予若農月興土木之役,則爾等爭之亦可矣,此事不宜爾也。」惟淸等更啓:「臣等欲治有罪之人,豈是董卓之漸乎?所謂囹圄空虛者,非故放有罪而然也。勳戚大臣情狀已著,則亦不可屈法、伸恩,而今此市井商賈之所犯,必欲捨之,外間人能無疑乎?」傳曰:「爾等所啓,不能無疑云爾者,似謂予從請托也。君弱臣强,危亡之漸也。然予旣不勝,其保放推鞫,以治解枷之罪。」惟淸等更啓:「上敎云:『君弱臣强,危亡之漸也。』臣等不勝憤激。近來非徒不從臺諫之言,失言甚多,願殿下從此不復如此也。請依法囚禁推鞫。」傳曰:「爾等自以爲是,雖命之,必不放遣,明日其速照律以啓。」

○禮曹判書朴安性啓:「臣見見性寺逼近陵室,故前日啓曰:『如不得撤去,移搆遠處。』今聞,儒生趙邦彦等上疏云:『有大臣迎合上意,導以爲非。』此必指臣而言也,請避。」傳曰:「雖擇人爲臺諫,亦有失言之時,況書生徒把書冊而言之,何嫌之有?」

5月24日

[编辑]

○己未,義禁府啓:「伏聞,臺諫論臣等斷金靈雨之罪,用律有情。臣等於靈雨,非親戚、故舊,有何私情?」獻納崔亨漢啓:「靈雨所犯一事,禁府分爲公私,以小罪爲私,以大罪爲公,其用律誤矣,請改照。」

○以申浚爲高陽君兼知經筵事,姜龜孫司憲府大司憲,權健兵曹參判。龜孫爲大司憲,參鞫史獄,與左右言曰:「我爲承旨時,正言李冑啓:『成宗吾君也。』其言可爲駭愕。」俄而,王命鞫冑,如龜孫所言。

5月25日

[编辑]

○庚申,柳子光欲改戶籍三年一改之法上書,其略曰:

戶籍之法,欲知民數、老弱而已。但今者三年而一籍,則前限來繼,相連不絶,無有窮已,民苦受弊,雖六年一籍,九年一籍,豈不得知民數、老弱乎?

持平辛服義以謂:「不可以一宰相己見,紛改舊章。」王令議政府議之。左贊成李克墩議:「《大典》之法,固不可改。若聖鑑照悉斯弊,或臨時退期,不害於《大典》,而民弊小袪矣。」從之。其後戶曹判書朴崇質啓:「日者李克墩議戶籍之弊曰:『或臨時退期。』臣竊謂,今年乃戶籍式年也。各官已收所用雜物,今若停之,退期後式年,則已收之物,勢難退給,將何以處之?且柳子光所議戶籍退期及濫徵之弊,請別立科條以禁之。」傳曰:「今年依舊改籍,其退後式年,且禁制依所啓。」

5月28日

[编辑]

○癸亥,臺諫請御經筵,傳曰:「予自經大疾以來畏暑,去夜雖凄涼,而尙未安寢。勉從爾言,强御經筵,若觸暑添疾,則爾將奈何?」

六月

[编辑]

6月1日

[编辑]

○朔丙寅,命減崔末同罪,只屬京役。大司憲姜龜孫等啓:「崔末同所犯,不下一杖皆服。又於獄中擅自解枷,故本府依法照律,而今命末減。臣等論啓而反敎云:『國家爲爾等之國家?』臣等在職未安,請避。」傳曰:「末同所犯三事,皆微瑣之罪。謂卿等之國家者,末同之罪,予旣減等,而卿等欲以全科罪之故也。前以董卓之事言之者,卓執心偏固,自以爲是,以時君爲暗弱,而終至危亡,故云爾,其速就職。」龜孫等更啓:「成宗朝劉終生貼榜街巷,謗訕李德良。是匿名書,本不取實,成宗怒其大賈,陵蔑朝綱,欲置重刑。其時臺諫、侍從以爲不宜取實,故只定役于江界。以此觀之,末同之罪,尤不當減贖。且引董卓之事,比諸臣等,臣等以謂,上殆失斯言矣。聖明之下,安有如董卓之事乎?」傳曰:「末同非終生之類也。特卿等疾其鉅富,欲加其罪耳。前朝末,雲霧四塞,或至二十日,或地震,此豈美事?」龜孫等更論曰:「終生謗一宰相,而成宗以律外罪之者,誠以紀綱、風俗爲重故也。今末同以富商、大賈,不畏邦憲,當以律正其罪而已。前朝雲霧、地震之變,君弱臣强而然,不可擬議於今日也。刑賞,人君所恃以爲國也,人臣固當執法不撓也。請上虛懷聽納。」不聽。又啓:「末同非貴戚、元勳也,一賤隷微瑣之人,而上之庇護如此,人君之過擧,孰大於是?臣等以言爲責,雖死不避。豈挫於雷霆之威,而不言乎?」御書曰:

卿等執意膠固,雖可已之事尙不能斷,羈縻累日,內擾闕庭,外騰拒諫,是非美事。予踐阼以後,未有無論駁之日,食不甘味,寢不穩枕。心旣如此,病何不生?今之所啓,衆口如一,勢傾難支。爲臣强勝之風已成,君臣交泰之俗漸殄。故强從所啓,末同定役。「王遣史官,審囚徒者,豈眞恤囚而然也?末司之請已入,欲因錄囚,而放之也。

6月3日

[编辑]

○戊辰,犯贓在逃人郭致禧之子季亨上言,訴父之冤,傳曰:「人子爲父之情,當無所不至,然已錄案,其勿受理。」

6月5日

[编辑]

○庚午,上護軍李譁捽平市署直長梁潤髮,毆其額曰:「汝何人子,敢來吾妓家耶?」潤曰:「予乃檢詳張順孫也。汝何敢爾?」譁曰:「予乃宣傳官李之芳也。何畏檢詳也?」相歐不已,良久乃止。憲府風聞鞫之,妓一一供狀。潤、譁等上言曰:「請就禁府獄以辨。」從之。持平安彭壽啓:「本府方鞫未畢,而無故移他司,必厭法司窮問得情,而欲求免。爲此欺罔上言,請勿移畢鞫。」傳曰:「禁府詔獄也。亦有律官,何必更移?」

6月6日

[编辑]

○辛未,持平安彭壽啓:「月山大君夫人朴氏聚都中士族婦女,觀燈興福寺,與僧尼混處,大毁風敎。故本府令高陽郡捕送寺僧,大君家奴石乙山杖逐官差,劫奪其僧,其恃勢自恣,輕蔑法司太甚。今方捕囚石乙山刑訊,因朴氏上言,命勿鞫,甚不可,請畢鞫。」不聽。

6月11日

[编辑]

○丙子,受朝參。

○王令赴京使,多貿唐物,其價至於緜布四萬三千餘匹。議政府啓:「眞珠等物,本是戲玩之具,而求買於中朝,其於華人見聞何?況今當禁斷奢侈之時,此等物斷不可貿。」不聽。

6月13日

[编辑]

○戊寅,弘文館副提學柳濱等上箚曰:

成宗幼年,篤志經學,雖隆冬、盛夏,暫不休廢。今殿下踐位繼志,雖昌歜之嗜,有不能已,況勤學好問,以開萬世治化之本乎?頃者敎曰:「暑月當輟經筵。」竊意,六、七月之間,雖名暑月,而朝則夜氣未散,近正士聞正言,心莊氣肅,足以忘暑。

傳曰:「何不早言之耶?卿等引成宗故事爲言,似未便也。夫人受天地之氣,有强弱之異。予病暑,不得御經筵耳。」

6月14日

[编辑]

○己卯,社稷署提調盧思愼、具壽永啓:「社稷垣墻,國初所營,皆低微頹圮,請修築。且墻外居人,或有連墻造家者,似褻慢,竝令撤去。」傳曰:「可。」

6月15日

[编辑]

○庚辰,命議禮曹所啓禁制奢侈節目。盧思愼、魚世謙、鄭文炯、韓致亨、李克墩、成俊、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盧公弼、李季仝、朴崇質、趙益貞、金悌臣、權健、權景祐議:「第一條衣服,儒生禁綃交綺交織,非士族者,勿論有無職,禁綃紬交綺交織。別監、中禁則差備日勿禁,餘仍舊。第二條衣服染色,堂下官禁大紅衣,儒生幷禁紫色。第三條笠子,《大典》已有差等,竝依舊。」鄭文炯、成俊、李世佐、洪貴達議:「鬃笠之禁,依禮曹所啓。第四條耳掩禁制,載在《大典》,仍舊。第五條囊帶,細瑣勿擧行。第六條笠纓,依禮曹所啓。銀粧刀子只禁庶人。第七條靴靸鞋,《大典》已載禁令,仍舊。第八條貂裘,依禮曹所啓。第九條坐子襪袴面紗,勿擧行。第十條圓衫單長衣,勿擧行。第十一條商賈庶人婦女,紗羅綾段冒著,依禮曹所啓。但全家徙邊過重,犯者自依律文。第十二條各官紗羅綾段帳褥、案席、鍮蓋兒,依禮曹所啓。第十三條鞍飾,《大典》已有差等,勿擧行。第十四條公備迎餞,依禮曹所啓。第十五條新屬人侵虐,已有禁令,不須更立新法,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十六條油蜜果、金銀靑畫白磁器、行果盤,《大典》已有禁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十七條鍮盆蓋兒,勿擧行。第十八條家舍制度,《大典》已有禁令。全家徙邊過重,令司憲府申明痛禁,幷禁庶人家丹靑。第十九條婚姻犯禁,已有禁令,司憲府申明痛禁。第二十條王子女吉禮,依禮曹所啓。第二十一條商賈庶人脫帶着、蹄屐,細瑣勿擧行。第二十二條婦女轎子、平轎子,依禮曹所啓。第二十三條商賈之徒與衙前朋結作契,依禮曹所啓。但當部官員罷黜未穩,勿用。」議入,留中不下。傳曰:「當詳覽發落。」

○原州白丁玉山奸仲夫之妻,率逃閱四月而還。玉山復謀殺仲夫,欲奪其妻而逃之,仲夫知其謀,乘夜歸玉山之家,闞其宿而射殺。議政府詳覆啓曰:「論之以法,則罪當死矣,揆之於情,則先其殺己而殺之,固當減死。」王令曾經政丞、六曹參判議之。盧思愼、鄭文炯、李世佐、朴安性、朴崇質、趙益貞議:「政府所啓,合於情理。減死論何如?」盧公弼、李季仝、權健、金悌臣議:「金仲夫之罪,在律當死,原情當恕。」洪貴達議:「玉山竊奸仲夫妻,率逃數月,又欲殺其本夫則甚矣。然仲夫不告官,率意射殺,玉山則罪不可逃。但仲夫聞玉山欲殺己也,其患切身,則先於未發而制之,此特冀免身禍耳。一以恕其情,一以示其法何如?」權景祐議:「戲殺、誤殺律皆至死,重殺人也。非登時殺死,則雖殺奸夫,豈得無罪?今若貸死,則後必藉口而濫殺者多。臣意以爲,依律施行爲當。」傳曰:「仲夫之情,則雖可矜,然其擅殺之罪,則似不可逃也。景祐之議是矣,其令此議,示于前議宰相,更議以啓。」

6月16日

[编辑]

○辛巳,王見刑曹推案,傳曰:「三日之間,强盜三人致死。刑問一二次,豈至致死乎?恐其濫刑而然也,其問之。」刑曹判書盧公弼等啓:「臣等豈敢濫刑乎?今方暑月,故如此也。」

6月18日

[编辑]

○癸未,尹弼商議:「金仲夫謀殺明甚。人人如此懷嫌相殺,國家又從而輕論,則何以止殺?」鄭文炯、李世佐、朴安性、洪貴達、趙益貞、權健議:「以法則殺人者死,緣情則罪疑惟輕。仲父擅殺玉山,法當死,然其殺也,特以聞玉山將殺己,先發以制之耳。況減死論,非專釋則於情法兩得乎。」特令減死。

6月21日

[编辑]

○丙戌,受朝參。

○傳曰:「全羅道觀察使李仁亨進上箭竹,減數封進,又送人情于弓房,殊非大臣之體,其遞之。」

6月27日

[编辑]

○壬辰,持平安彭壽啓:「文臣有武才者,儲養待用,此固良法。然不試諸兩界,則未諳邊事,請從職秩相當差授,以爲他日緩急之用。」傳曰:「可。」

6月28日

[编辑]

○癸巳,傳于司憲府曰:「前日賜內官朴仁孫勝汗布,今問其造衣穿着與否,詐對曰:『已造而未及接紐。』自古誤國者,皆由宦官,其鞫以啓。」司憲府啓:「罪當杖一百、徒三年。」御書曰:

奪告身二等,罷職,以戒宦官欺上之漸。

6月29日

[编辑]

○甲午,傳于吏曹曰:「洪伯慶加一資陞敍,尹湯老給職牒,西班敍用。」

秋七月

[编辑]

7月1日

[编辑]

○朔乙未,受朝賀。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右議政韓致亨、武靈君柳子光詣差備門,請啓秘事,令都承旨愼守勤掌出納,史官不得與。檢閱李思恭請與焉,守勤曰:「不須與聞。」已而,義禁府經歷洪士灝、都事愼克成承命馳向慶尙道,外人莫知爲何事。

7月2日

[编辑]

○丙申,以洪貴達爲工曹判書,蔡壽漢城府左尹,安處良右尹,金壽童全羅道觀察使,李承健承政院左承旨,成世明右承旨,楊熙止左副承旨,鄭眉壽右副承旨,洪湜同副承旨,李世英弘文館副提學,權柱直提學,閔壽福司諫院司諫,金詮弘文館典翰,南世周應敎,南宮璨副應敎,孫元老司諫院獻納,韓亨允弘文館校理,鄭光弼、金勘副校理,李孝文副修撰。

7月3日

[编辑]

○丁酉,行望闕禮。

7月4日

[编辑]

○戊戌,慶尙道觀察使金諶上狀辭職曰:

伏以,今六月十一日、十三日、二十日,道內十七邑地震,或一日至再至四。臣竊惟,妖不妄作,感召惟人。臣猥以不才,濫叨方面重寄,凡所以恤民隱、勵風俗,每懷靡及。然猶性品凡下,智識淺短,不能宣上德、達下情。今玆地道不寧,以致災變,靦然在職,實所不敢。伏望遞臣本職,以答天譴。

傳曰:「是必陰盛陽微所致也,其議于大臣。」諶剖決精明,無少阿枉。近來論監司者,推諶爲首。

7月6日

[编辑]

○庚子,掌令趙珩啓:「司評久任,不宜徑遷,而金壽卿爲司評,未箇滿遷工曹佐郞。成允祖爲待敎,以堂上安琛相避,遞授軍職,尋遷六品職,應授奉敎而越授,其遷轉之計巧矣。金忭武科出身,宜任遠方,而今爲淸州判官。權惇本非武臣,不宜鎭管,而今爲遂安郡守。鄭誼被鞫,而授禮賓奉事。韓致良、盧熙善皆以庸劣,爲守令見貶,當授無祿官,今遽授敦寧判官。鄭琦爲司僕主簿,別無賢能、功勞,而超授司饔判官。李文守以學生,爲繕工監役官,當授參外職,而今爲典獄主簿,請皆改正,竝鞫吏曹用情之罪。洪伯慶以年少無能,今授司贍正,爲一司之長。金守末本以庸劣,曾爲安山郡守,未幾見貶,今爲定平府使,不合字牧之任。尹徵亦以庸劣無能,今陞爲載寧郡守,亦不合臨民。任元㵛貪婪無恥,曾爲泰仁縣監,不謹見貶,今爲永春縣監。崔得基性本庸劣,今爲興德縣監。李公麟未更事,前爲漢城參軍,被駁於本府,今爲任實縣監。蔡壽飮酒心神錯亂,丁父之憂,身居妻鄕,一不親祭,又爭材木,打殺金之瑞,所行不善,今爲漢城府左尹,豈能聽訟?請竝改正。」傳曰:「爾等所駁者甚衆,而一一改之,則烏在其爲人上,而委任銓曹之意乎?是亦陰道之盛也。」

○尹弼商議:「地震之變,古人言之詳矣。令弘文館考古事及《五行誌》以啓,且速降香解怪何如?」盧思愼議:「考諸歷代地震之災,至崩城郭、仆廬舍、壓殺人民者,亦多有之。今慶尙道地震,雖未至於此,近年之災,未有甚於此。是豈無有感召而致?然不可指爲某事之失,惟願聖上恐懼修省,增修德政,雖有其災,必無其應。」愼承善議:「夫地道本靜,震至于四。不唯一邑,廣及十七州,當恐懼修省,以消災變。」魚世謙議:「古人云:『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不克若天,則災咎之來必矣。』臣意,天地之道玄遠,姑修德政以待之何如?」鄭文炯議:「今玆地震,實是地道不寧,豈啻方伯之所召?恐亦朝廷未盡爕理之致。然請恐懼修省,以答天災。」成俊議:「地震之變,古人所指非一端。今亦不可的指爲某失之應也,然災不妄作,必有所召,豈可謂之適然,而忽之哉?古人云:『修德正事,反災爲祥。』當今弭之之道,不過上下惕懼,克謹天戒而已。」諭金諶曰:「災變至此,予甚警懼。卿亦勤乃職,益勵獄訟,勿使淹滯。」

7月7日

[编辑]

○辛丑,掌令趙珩、正言朴權啓:「今差點馬愼守謙,都承旨愼守勤之弟。趙永孫,吏曹判書李世佐之女壻,李世傑亦世佐之弟。申從洽素貪汚無節,李公遇少不更事,俱不合差遣,請竝改之。」不聽。

7月8日

[编辑]

○壬寅,正言李昌胤啓:「蔡壽父墳在陰城,而身歸咸昌,一不親祭,人子所不忍爲。殖貨,士君子所甚恥,而壽親自斂散,利析秋毫,終至殺人。又爭材木,打殺士族金之瑞,貪酷無比,今爲左尹。洪伯慶別無賢能、功勞,又少不更事,不宜加資陞敍。況正一司之長,非伯慶所能堪也。金壽卿司評箇滿,則例當陞敍,而今移授工曹佐郞,是必厭其詞訟,求爲蕪職也。鄭琦授司僕主簿纔五朔,陞授五品。監役官非東班顯職例也,今李文守驟陞參職。韓致良曾任淮陽,身病呈辭,還授外任例也,而今授京職判官。盧熙善以黃州判官見貶,而未滿二年,授五品職。金守末、崔得基、李公麟皆庸劣無能,不合守令。安州路傍巨邑,天使及本國赴京使臣經由之地,且有邊警,則例以助防將赴鎭。新授牧使辛祖義本以殘劣,且非武臣,人器不相當。權惇五品未久,而今陞四品。尹澂人品庸劣,而遽陞四品。權休以吏曹正郞金麟厚三寸叔,而守令居殿未久,還卽陞守令,其用情明矣,請竝改正,且鞫吏曹。且點馬若以年少、不更事者差遣,則燕飮爲事,留連各官,驅馬軍等,贏糧久留,其弊不貲,不可不改。」傳曰:「公遇改差。」

○臺諫上疏,請鞫思愼,其略曰:

湯老之罪,知而不覈;印經之非,聞而不諫。賜祭執事,臣子之職,何賞之有?思愼知其不可,而言之不盡,況以囚臺諫爲允當,請鞫之。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英等上疏曰:

和氣應於有德,咎徵生於失德。臨御以來,嘉氣尙凝,陰陽繆戾,乾文失度,坤載不寧,霜雹震雷,石隕水潦,殆無虛歲,而今又慶尙郡縣十七,地震三日,或日至四震,變異甚鉅,不勝駭愕。謹按前志,君弱臣强,暴虐妄殺,則地震;女謁用事,則地震;外戚專恣,宦寺用權,則地震;刑罰失中,獄有冤枉,則地震;君不聽諫,內荒于色,則地震;外夷侵犯,有四方兵亂之漸,則地震。探天人之情,參古今之論,變不虛生,必有所召。今殿下聰明英毅,摠攬權綱,群臣承順,百官効職,不可謂君弱臣强也。寬仁慈恕,體元育物,欽恤論刑,必賜三覆,不可謂暴虐妄殺也。獨有驟陞、混進,久居非位者,豈外戚專恣之端乎?有濫陞、瀆賞,恩澤異常者,豈宦官用權之端乎?內人戚族,夤緣宮禁,窺免己役,豈女謁用事之漸乎?富商觸憲,內旨末減,妖覡逃法,特賜勿問,豈獄事失當之漸乎?倭寇潛伺,害及戍臣,野人匪茹,搶掠邊氓,此外夷犯邊之漸也。臺臣執法,諫垣封駁,難於捨己,嗇於從人,此拒諫自用之漸也。且應天在於修德,修德在於勤學。殿下卽位以來,御經筵、接群臣,臨朝視事之日,蓋可數矣。

傳曰:「經筵雖重,吾身亦重。今若强御經筵,漸成大病,則其事反重於經筵也。」

7月9日

[编辑]

○癸卯,都承旨愼守勤啓:「臣今見弘文館上疏曰:『今者地震之變,獨有驟陞、混進,久據非位者,豈外戚專恣之端乎?』此指臣而言之也,請免臣職。」傳曰:「弘文館年少之輩,徒見古人所言,如此云耳。前日雷變亦以謂:『宰相失職所致。』豈其然乎?卿其勿辭。」

○夜三鼓,闕內入直軍士一時驚動,呼聲大振,莫知其故。

7月10日

[编辑]

○甲辰,掌令趙珩啓:「趙永孫狂悖而不識事理,申從洽貪婪無比,豈必以如此者爲點馬乎?李世茂未解音律,請遞兼掌樂主簿。」正言李昌胤啓:「金碩輔以副司正,授部將,兵曹用情明甚。請卽改正,幷鞫兵曹。」不聽。珩等且論蔡壽、李文守、鄭琦、盧熙善、韓致良、權惇、金壽卿、權休事,傳曰:「蔡壽雖有小咎,何妨於左尹?守令之責重大,爾等之言果然。都城內近民,尙有誣被曖昧之罪者,況遠方乎?若非守令之賢,曷伸冤枉?當問吏曹發落。」

7月11日

[编辑]

○乙巳,傳曰:「金馹孫史草皆入內。」實錄廳堂上李克墩、柳洵、尹孝孫、安琛啓:「自古史草人主不自見之。人主若見史,則後世無直筆也。」傳曰:「卽無遺入內。」克墩等更啓:「諸史官所納史草,臣等無不見之,而馹孫所書,亦皆知矣。臣等年齒已老,筮仕以後,祖宗朝事,無不知矣。馹孫史草,果有犯於祖宗朝事,而有非臣等所聞者也。臣等以其妄,未敢載《實錄》。但今命納,臣等不知其考何事也,然自古人主不得自見其史,然事若有關宗社,不可不考則臣等當斷取其可考處以入,事得以考閱,而亦合於人主不見史草之義。」傳曰:「可。」克墩等斷取馹孫史草六條而封入,傳曰:「其書宗室等事亦入。」

7月12日

[编辑]

○丙午,傳曰:「別監三人給上等馬,分遣三處候望,拿來者至,則次次馳啓。」

○傳曰:「其令兼司僕將,率兼司僕等,出建陽門外,圍把延英門、賓廳等處,禁人出入。」義禁府郞廳洪士灝拿金馹孫繼至,命義禁府拿致許磐。時,馹孫以戶曹正郞丁母憂,服闋以風疾居慶尙道淸道郡,磐以權知承文院副正字在官。上御修文堂前門,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柳子光、愼守勤、注書李希舜入侍。命進馹孫于座前,傳曰:「汝於《成宗實錄》記世祖朝事,其直言之。」馹孫曰:「臣何敢隱?臣聞,權貴人乃德宗後宮,而世祖嘗召之,權氏不奉旨,臣書此事。」傳曰:「聞諸何人?」馹孫曰:「所傳聞之事,史官皆得以記,故臣亦書之。所聞處恐不當下問也。」傳曰:「《實錄》當直筆,豈宜妄書虛事?所聞處其直言之。」馹孫曰:「史官所聞處,若必問之,竊恐《實錄》廢也。」傳曰:「其書必有情,所聞亦必有處,其亟直言。」馹孫曰:「古史有曰先是者,有曰初云者,故臣亦敢書先朝事。其所聞之處,則貴人姪許磐也。」傳曰:「汝之出身不久,以世廟事,書《成宗實錄》,其意云何?」馹孫曰:「所傳聞之事,左丘明皆書之。故臣亦書之。」傳曰:「日者上疏,請復昭陵者何也?」馹孫曰:「臣出身成宗朝,於昭陵有何情乎?第觀《國朝寶鑑》,祖宗不絶王氏,又置崇義殿,俾奉其祀。至於鄭夢周子孫,亦得保首領,此皆祖宗美德,當傳之萬世者。人君之德,莫加於仁政,請復昭陵者,欲君上行仁政也。」傳曰:「其書權氏事也,必有共議之人,其言之。」馹孫曰:「國家設史官者,重史事也。臣欲供職,敢書之。然若此重事,安敢與人議之?臣旣輸情,請獨死之。」傳曰:「爾又書德宗昭訓尹氏事,聞諸何處乎?」馹孫曰:「此亦聞諸磐也。」傳曰:「何時、何處,與何人共聞乎?」馹孫曰:「所聞日月及處所,則不能追憶。然如此重事,豈敢與雜人言之?臣實獨聞。」傳曰:「磐之語二事,其在一時乎?」馹孫曰:「然。」傳曰:「此重事,何忘之有?爾所聞處、日月及共聽之人,其悉言之。」馹孫曰:「日月與聞處,臣實忘之。臣已言大事,何敢諱此?磐或宿臣家,臣亦或宿磐家,同宿時磐言之,臣實獨聞。」傳曰:「爾又書樂歌事,聞諸何處乎?」馹孫曰:「雖童謠,古人亦皆書之。故臣亦幷載此也。《後殿曲》哀促之音,而國人好之。雖街童巷婦,亦皆歌焉。臣憂國愛君,常慮之。及賜假在讀書堂,成宗賜酒殽,臣將其餘物,泛舟至楊花渡,欲聽琴,招茂豐正摠,摠抱琴而來,彈《後殿曲》。臣語摠曰:『何好此曲?』其後修史之時,臣實愛君書之,固無他情。」命進許磐于座前,傳曰:「汝與馹孫有所言,其悉陳之。」磐曰:「臣無所言。」傳曰:「爾不知馹孫耶?」磐曰:「臣於辛亥年,往金海奴家時,馹孫以事被鞫于金海。臣聞其名往見之,遂相從。然未嘗同處讀書,深相交結,亦無所言之事。」傳曰:「爾所言,馹孫已發,爾敢隱耶?」磐曰:「實若有之,何敢欺天?請與馹孫面質。」傳曰:「汝與馹孫語權貴人、尹昭訓事,敢終諱歟?」磐曰:「臣乃貴人三寸姪也,宮禁事何敢言之?馹孫引臣者,計窮而然也。」命召馹孫,傳曰:「磐諱之,爾其面質。」馹孫曰:「臣非係連宮禁,何從聞之?臣實聞諸磐也。」磐曰:「宮禁事,臣何敢言?馹孫計窮如此,或是病深昏迷而然爾。」馹孫曰:「臣雖昏迷,何至妄言?」上知磐詐,命杖訊于前。磐受杖三十,猶不輸情。命弼商等鞫馹孫等于賓廳。

○洪士灝等進所索馹孫家雜文書,王命推官披閱,得李穆、權五福與馹孫書。穆書云:

穆仕實錄廳,今已數旬。兄之史草,適在同房成重淹之手,堂上以不逐日記事爲辭,皆不欲書諸冊,吾朝夕責重淹,重淹亦君子人也。中心袞袞,猶恐不錄季雲一字也。其房堂上則尹孝孫也。尹每問於僕曰:『金某何如人也?』尹見訖兄史草曰:『吾不知金某爲人傑至此也。』然李二相克墩使尹隱之,其抱薪救火之愚類此。僕久蒙聖德,備位參上,然在典籍,無所毫釐之補,近濫蒙朝廷擢兼春秋。每願《成宗實錄》之暇,夜歸懸燈書當世事,萬一於兄業以爲他日死後之補,但望兄諭之是與否也?無奈妄計,反受重殃耶?嗟乎!自別兄,平生心事無所問,妄自爲計,胸中益鄙。雖兄在哀中,願垂一尺書,以救危病,庶幾成人,唯是企望,覽後焚之爲佳。實知妄言,冀寬兄懷,不避。

五福書曰:

再度承簡,審獻納無虛日,故人之喜可知。第聞,君輩急於改絃,欲令萬事一新,以致衆謗,無乃痛哭流涕,有同於洛陽年少之爲,而反爲絳灌輩所短斥歟?身在遠域,未嘗不爲君危之。聞諫祥齋不得,遞作戶部,然否?歲律遒盡,離思轉苦。

○王命洪士灝等,書啓馹孫途中所言,士灝等書啓曰:

臣等初收馹孫,馹孫曰:「是必《實錄》事也。」臣等問:「何以云然?」馹孫曰:「吾史草,記李克墩當世祖朝,誦佛經得官,觀察全羅道,遭貞熹王后喪,嬖長興官妓等事。聞,克墩欲削此事,而猶不敢。未得速撰《實錄》,是必諉我多記屬上之事,造飛語上聞,以及於此也。今我被收,果由史事,必起大獄矣。克墩子世銓爲隣邑守令,存問家兄,而不及我,且曰『此人得病,今尙不死耶?』克墩之怨我明矣。」

○柳子光將史草逐條問之,馹孫曰:「臣史草所記:『皇甫、金死之。』云者,臣意以謂,死節故也。發昭陵梓宮,曝之海濱事,聞諸趙文琡、李塏、崔叔孫相語事,朴彭年等事,金淡往河緯地家,辯以危邦不居事,李尹仁與朴彭年相語事,世廟惜其才欲生之,遣申叔舟諭之,皆不從就戮事,幷以諸故進士崔孟漢。」

○馹孫供,洪士灝等書啓:

李克墩怨我事,同生兄駿孫女壻故進士李公權聞諸弘文館校理孫澍,而傳語於臣。史草云:「僧學祖能以術動宮掖。」者,蓋海印寺本差住持,而學祖稱內旨,以其眷屬長作持音,故云耳。又曰。「交通大家。」者,學祖多得廣平、永膺大君田民,故云耳。又所云:「永膺大君夫人宋氏上窘長寺聽法,侍婢熟睡後,與學祖私焉事,聞諸朴耕」

○茂豐正摠供:「馹孫自讀書堂使人招臣,臣乘小艇,携琴與酒,往會馹孫。所記曲調事及同來者,不能追憶。」

○尹孝孫供:「馹孫、李穆等竝是後生,素無交分。臣在史局,未嘗與穆語及馹孫事也。」

○朴耕供:「臣於丁酉年間,以寫經往奉先寺。及還見東大門有貼榜云:『永膺大君夫人宋氏與僧學祖私通。』臣以此,語馹孫而已。」

○成重淹供:「臣爲實錄廳郞廳,見金馹孫、鄭汝昌史草,語李穆云:『汝昌史草無事可記,而馹孫史草多記不當記之事。』穆答曰:『汝若不錄馹孫史草,吾當書汝不錄之意。』相話只此,更無他語。」

○遣同知中樞府事韓斯文如京師,賀千秋節。

7月13日

[编辑]

○丁未,御書命問金馹孫曰:

一,實錄云者何謂也?若曰實錄則當以實書之。汝之史草皆誣,何以曰實錄?一,書坦禪護鄭苯屍柩事,其意安在?一,旣請復昭陵,而亂臣等以死節書之,汝必畜反心也。一,世祖中興,其功德逾邁乾坤,子孫相繼至今。汝旣畜反心,何以仕我朝?

弼商等將御書鞫之,馹孫供:「臣史草世祖朝事,或聞諸許磐,或聞諸鄭汝昌,或聞諸崔孟漢、李宗準。此輩皆可信者,故意謂實而書之。臣以一介書生,蒙成宗厚恩,逮聖上嗣位,濫叨侍從,安有反心?請復昭陵及亂臣等以死節書之者,皇甫仁、金宗瑞、鄭苯無貳心於所事,帝王所當推奬,故以苯比前朝鄭夢周。又書皇甫、金曰:『死之。』世祖以英雄豪傑之主,掃除昏亂,成中興之業。成宗以不世出之主,持盈守成,而主上繼成宗之業,當今之人皆欲立朝,而恪勤死職,乃臣之心,故從仕耳。」

○馹孫供:「舜之父瞽瞍,禹之父鯀皆有惡德,而虞、夏之史直書於冊。且孔子修《春秋》,唯定、哀多微事。世祖大王非臣所事之主,故當時過擧,悉書不諱。又書魯山淑儀權氏、奴婢、田産,權擥皆有之云者,權氏乃擥之族從,而不以一奴畝見分,臣薄其爲人而書之。又書南孝溫卒者,臣與孝溫素無交分,但臣師宗直嘗稱孝溫才行,故隨所聞而書之。進士權綽事則聞諸李宗準書卒,遂記事。文廟祝史多不忍等語則臣爲獻納時,與同僚共議以謂,自古宗廟無獨主,乃上疏請復昭陵,遂書史草。」

○馹孫供:「史草所云:『魯山屍身棄于林薄,旬月無斂者,烏鳶來喙。有一童行夜負屍而走,不知投諸水火。』云者,聞諸崔孟漢。臣旣記此事,繼書曰:『宗直未釋褐,嘗感夢,作《弔義帝文》,以寓忠憤。』遂書宗直《弔義帝文》。」

○傳曰:「弘文館、藝文館謂,不宜見《實錄》,若平時則此言可矣。今欲考大事,而强爲不可,是必有情,其下義禁府鞫之。」臺諫合司啓:「自古人君不當見史草。弘文館、藝文館職帶史官,欲使上不見史草,乃其職分,不當鞫。」不聽。

7月14日

[编辑]

○戊申,臺諫啓:「弘文館、藝文館官員不宜囚鞫。」不聽。

○拷訊馹孫,所供如前,但云:「宮禁事,非磐語之。臣之爲兵曹佐郞也,正郞姜謙語及許磐護權氏之喪之事,仍說權氏節婦也。史草所記,皆謙所言也。」

○姜謙供:「臣遭喪,許磐到臣家,語權氏事,臣聞之。及爲兵曹正郞,馹孫又語權氏事,臣答曰:『吾亦聞之,權氏節婦也』」

○傳曰:「今後事干人拿致時,竝搜其家文書。」

○搜李穆家,得任熙載與穆書曰:「僕無友生,獨臥空齋,看他世上許多事也。聞,君誤觸章惇之子銓怒,然乎?今物論甚劇,而善人皆去,誰能救君乎?愼勿作詩,且勿訪人。生今之世,得保難矣。近日鄭錫堅以同知成均罷,姜渾呈辭作河東,康伯珍呈辭作宜寧,權五福將呈辭,作守令與都事,金宏弼已呈辭去鄕,餘皆難悉。李鐵堅、尹坦作義禁府知事,論諫不聽奈何?近日鐘樓榜李克墩貪聚事。僕亦從此卜數頃田於忠、驪之境,或衿陽水上,以送數十年餘生,毋復有意於人間世也。君亦毋有復來懷,作公之一民,補國家以丁稅可也。」上覽熙載書辭曰:「其父士洪以小人被錮,此人亦復然歟?幷其父拿鞫。」

○熙載供:「臣寄李穆書『看他世上許多事。』云者,指臣書中所載事也。『聞,君誤觸章惇之子銓怒。』云者,穆嘗指克墩爲小人,比之章惇。一日穆遇李世銓曰:『此是克墩之子乎?』世銓大怒故也。『物論甚劇,而善人皆去,誰能救君?』云者,鄭錫堅以下數人,相繼而去,故云耳。『愼勿作詩,且勿訪人。生今之世,得保難矣。』云者,穆本妄人,平時多發狂言,且有酒失。臣慮穆憂憤妄作詩,故云耳。『錫堅等數人或罷、或呈辭。』云者,穆於平時,以錫堅等爲善人,故云耳。李鐵堅、尹坦作義禁知事,論諫不聽。』云者,時,臺諫以鐵堅、坦爲不合論執,不允,故云耳。『榜李克墩貪聚。』云者,聞,有人書李克墩貪婪聚斂事,貼榜鍾樓,故云耳。『墩字以惇字書之者,穆以克墩比章惇故也。『僕亦從此卜數頃田於忠、驪之境,或衿陽水上,以送數十年餘生,無復有意於人間世。』云者,臣有親在京,固無歸鄕之意,但穆被謫在外,欲慰其心而然耳。『君亦毋有復來懷,作公之一民,補國家以丁稅。』云者,穆性本狂妄,故臣慮復來京犯重罪,故云耳。」傳曰:「今觀熙載招辭,與其書意相反。其書謂克墩爲小人,而又非議國事,欲退臥忠、驪之境,而乃云:『欲慰穆而云然。』又云:『君亦毋有復來懷。』而招云:『慮其來京犯罪而云然。』凡今居京者,果皆得罪乎?其更鞫之。方今群小結爲朋黨,爭誹謗宰相,以及國家事,宜痛懲以革其風。」

○弼商等以權五福與金馹孫有「第聞,君輩急於改絃,欲令萬事一新,以致衆謗,無奈痛哭流涕,有同於洛陽之年少,而反爲絳灌輩所短斥。」等語,議請拿鞫,盧思愼曰:「不可。昔宋朝以東坡詩有譏諷,捃拾其罪,乃貶逐,至今爲淸議所謗。吾輩豈可復蹈其失?」坐中不聽,乃請拿來。

○命問李世英等曰:「《實錄》當直筆。今馹孫多記祖宗所無之事,恐他人亦復如是。欲考閱曝白,而强謂不可見者,恐露其朋黨之狀也。」世英等供:「臣等恐有妨史法,敢請勿覽而已,安有恐露朋黨而然也?」傳曰:「爾等固知不可不考,而强謂不可見,固當治罪,然爾等云:『爲史事而言之。』故特原之。」

7月15日

[编辑]

○己酉,許磐供:「臣年十四時,洪泰孫與許磻語尹氏事,臣聞之。又權氏入內時,侍婢新月語尹氏事,悉如馹孫所記。且云:『賜尹氏田民家舍,恩數倍他,大小行幸,必令隨駕。』且『權氏終懷簡大王之喪,世祖命勸肉,權氏固拒不食,上怒之,權氏走出。』事,家門常說,臣以此兩事說與馹孫而已,史草所記,非臣所言也。」

○馹孫供:「權氏、尹氏等事,非聞諸姜謙,初實聞許磐。」

○馹孫供:「臣問摠曰:『時人皆好《後殿曲》汝旣審於樂,意謂何如?』摠答曰:『此音哀促,吾不知其終,常以爲慮。』云。臣書於史草曰:『茂豐私自憂曰:「畢竟何如?」及成宗升遐,臣追思其音以爲此兆也。」

○柳子光句解金宗直《弔義帝文》以啓曰:「此人敢爲如此不道之語,請依法治罪。此《文集》及其板本,請悉焚之,其刊行人,亦幷治罪。」傳曰:「安有如此痛心?其議擬以啓。國家使宗親不失其祿,恩莫大焉,摠交結朝官,將欲何爲?若以親故,不治其罪,諸宗親何所知戒?其刑訊。」

○柳子光與弼商議,將作傳旨,論宗直之罪,龜孫啓:「令群臣竝知此意,然後定罪何如?」傳曰:「今日始知有臺諫也。」子光又欲自作傳旨,龜孫曰:「當令政院主之。」諸宰皆曰:「然。」

○以摠辭連,命拿來姜渾。成俊問李希舜曰:「渾何如人耶?」曰:「端士也。」俊曰:「是亦高論徒耶?」曰:「非也。」曰:「高論者寔繁有徒。朝廷初謂上不知,故難於啓達。今聞傳敎,上亦已知矣。今若不罷,將必有啓之者矣。」子光曰:「馹孫之爲都事也,予道遇一宰相。問:『從何處來?』曰:『訪馹孫也。其爲人異常,誤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今其言果驗。」子光又語俊曰:「前數年,令公謂我曰:『吾有外孫韓亨允者,若一日不來見,余必曰:「爾過從何處,不我來見?汝若欲飮,吾當飮之,愼勿與朋儔相從,談當世事。」今令公之言驗矣。」

7月16日

[编辑]

○庚戌,傳曰:「世廟嘗謂:『宗直不肖。』宗直怨之,故作文譏議,一至於此。人臣有過,君責之,乃如此可乎?諸宰相其知之。」弼商等共議請鞫編集宗直文集者,姜龜孫曰:「編集者若知其文意,則罪固大矣,無奈不知乎?」柳子光曰:「豈可依違?」又曰:「豈可囁嚅?」弼商等啓:「臣等觀宗直《弔義帝文》,其義深僻,非馹孫以寓忠憤之語,誠難曉然。苟知其義,而纂集刊行,則其罪大矣,請鞫之。」龜孫啓:「初議請鞫纂集者,臣曰:『其文義誠難曉。編集者若知其義,則固有罪矣,無奈不知乎?』子光云:『豈可依違?豈可囁嚅?』臣實未安。宗直文集,臣家亦有之。臣嘗觀覽,而未解其意。臣聞,曺偉編集,鄭錫堅刊行。此二人皆臣相交者,今臣言如此,而子光之言如彼,子光必疑臣欲庇偉等而然也。參鞫未安,請避。」傳曰:「編集及刊行者其鞫之。」傳于龜孫曰:「子光之言雖如彼,卿豈可以此而避?」

○大司憲姜龜孫啓曰:「前日臺中議兵曹郞廳皆造家,當鞫之,臣沮之曰:『佐郞李坤吾之從親,且坤之新造家,與吾之妾子新造家相連。坤取石於吾妾子家,代吾止之,坤不聽,而吾不敢較者,較之則其過與坤等矣。其後坤每見他人,則言吾之過。今若鞫其造家,則坤必怨之,必謂我囑之,願勿問。』近日臺中復發前議,驗察坤家。臣初雖沮此議,而今乃如此,恐物論以謂,臣與坤有宿嫌而然也。臣以庸劣,在職未安,請辭。」傳曰:「其勿避嫌。」

○大司憲姜龜孫啓:「闕庭爲獄,楚毒騰聞,罪人顚仆,都中騷擾,於視聽甚駭。今則罪魁已服,其餘辭連可鞫者,請付有司。」承旨洪湜以有上敎難之,龜孫怒啓:「湜爲自保之計,順上之旨,諫官論事,廢閣不達,壅蔽之患,將自此始矣。其爲人心術如此,不可不鞫。」不聽。

○持平安彭壽啓:「近日三殿所進,米各百碩、淸蜜各二碩、荏子各五碩。雖宮中所用,國人宜無所不知,請審用處。」傳曰:「爾必謂用於佛事,臆度而言之。上之所爲如此言之何也?何人唱此議耶?」彭壽啓:「臣非敢强問用處,年險,故欲上節用耳。」

7月17日

[编辑]

○辛亥,諭全羅道都事鄭宗輔曰:「道內開刊金宗直集板本,卽燒毁。」傳于禮曹曰:「中外人或藏金宗直集者,卽令輸納,不納者重論。」

○傳旨曰:「金宗直草茅賤士,世祖朝登第,至成宗朝,擢置經筵,久在侍從之地,以至刑曹判書,寵恩傾朝。及其病退,成宗猶使所在官,特賜米穀,以終其年。今其弟子金馹孫所修史草內,以不道之言,誣錄先王朝事,又載其師宗直《弔義帝文》。其辭曰:

丁丑十月日,余自密城道京山,宿踏溪驛,夢有神披七章之服,頎然而來,自言:」楚懷王孫心爲西楚霸王所弑,沈之郴江。「因忽不見。余覺之,愕然曰:」懷王南楚之人也,余則東夷之人也。地之相距,不啻萬有餘里,而世之先後,亦千有餘載。來感于夢寐,玆何祥也?且考之史,無沈江之語,豈羽使人密擊,而投其屍于水歟?是未可知也。「遂爲文以弔之。惟天賦物則以予人兮,孰不知尊四大與五常?匪華豐而夷嗇,曷古有而今亡?故吾夷人,又後千載兮,恭弔楚之懷王。昔祖龍之弄牙角兮,四海之波,殷爲衁。雖鱣鮪鰍鯢,曷自保兮,思網漏而營營。時六國之遺祚兮,沈淪播越,僅媲夫編氓。梁也南國之將種兮,踵魚狐而起事。求得王而從民望兮,存熊繹於不祀。握乾符而面陽兮,天下固無大於芈氏。遣長者而入關兮,亦有足覩其仁義。羊狠狼貪,擅夷冠軍兮,胡不收而膏齊斧?嗚呼!勢有大不然者兮,吾於王而益懼。爲醢腊於反噬兮,果天運之蹠盭。郴之山磝以觸天兮,景晻愛以向晏。郴之水流以日夜兮,波淫泆而不返。天長地久,恨其可旣兮,魂至今猶飄蕩。余之心貫于金石兮,王忽臨乎夢想。循紫陽之老筆兮,思螴蜳以欽欽。擧雲罍以酹地兮,冀英靈之來歆。

其曰:『祖龍之弄牙角。』者,祖龍秦始皇也,宗直以始皇比世廟。其曰:『求得王而從民望。』者,王,楚懷王孫心,初項梁誅秦,求孫心以爲義帝,宗直以義帝比魯山。其曰:『羊狠狼貪,擅夷冠軍者。』宗直以羊狠狼貪指世廟,擅夷冠軍,指世廟誅金宗瑞。其曰:『胡不收而膏齊斧?』者,宗直指魯山胡不收世廟。其曰:『爲醢腊於反噬。』者,宗直謂魯山不收世廟,反爲世廟醢腊。其曰:『循紫陽之老筆,思螴蜳以欽欽。』者,宗直以朱子自處,其心作此賦,以擬《綱目》之筆。馹孫贊其文曰:『以寓忠憤。』念我世祖大王當國家危疑之際,姦臣謀亂,禍機垂發,誅除逆徒,宗社危而復安,子孫相繼,以至于今,功業巍巍,德冠百王。不意宗直與其門徒,譏議聖德,至使馹孫誣書於史,此豈一朝一夕之故?陰蓄不臣之心,歷事三朝,余今思之,不覺慘懼。其令東西班三品以上,臺諫、弘文館,議刑以啓。」鄭文炯、韓致禮、李克均、李世佐、盧公弼、尹慜、安瑚、洪自阿、申溥、李德崇、金友臣、洪碩輔、盧公裕、鄭叔墀議:「今觀宗直《弔義帝文》,非唯口不可讀,目不忍視也。宗直當世祖朝,從仕已久,自謂才高一世,而不見納於世廟,遂懷憤懟之心,托辭於文,譏剌聖德,語極不道。原其心,與丙子謀亂之臣何異?當論以大逆,剖棺斬屍,明正其罪,以雪臣民之憤,實合事體。」柳輊議:「宗直不臣之心,罪不容誅,宜置極刑。」朴安性、成俔、申浚、鄭崇祖、李季仝、權健、金悌臣、李季男、尹坦、金克儉、尹殷老、李諿、金碔、金敬祖、李叔瑊、李堪議:「宗直假托夢妖,詆毁先王,大逆不道,宜置極典。」卞宗仁、朴崇質、權景祐、蔡壽、吳純、安處良、洪興議:「宗直懷二心,不臣之罪已甚,依律斷之爲便。」李仁亨、表沿沫議:「觀宗直《弔義帝文》及所指之意,罪不容誅。」李克圭、李昌臣、崔璡、閔師騫、洪瀚、李均、金係行議:「宗直罪犯,所不忍言,依律文論斷,以戒人臣懷二心者。」鄭誠謹議:「宗直陰懷是心,臣事世廟,凶惡不測,宜置重典。」李復善議:「宗直作《弔義帝文》,在丁丑十月,則蓄不臣之心久矣。觀解釋弔文之言,非徒耳不忍聞,抑亦目不忍見。其身雖死,其惡可追,宜從叛臣之律論斷,則宗直地下之鬼,必稽首甘心伏辜矣。」李世英、權柱、南宮璨、韓亨允、成世純、鄭光弼、金勘、李寬、李幼寧議:「今觀宗直文,語極不道。論以亂逆何如?」李惟淸、閔壽福、柳廷秀、趙珩、孫元老、辛服義、安彭壽、李昌胤、朴權議:「宗直《弔義帝文》,語多不道,罪不容誅。然其人已死,追奪爵號,廢錮子孫何如?」從文炯等議。御筆抹執義李惟淸等,司諫閔壽福等議,以示弼商等曰:「宗直大逆已著,而此輩議之如此,是欲庇之也。安有如此痛恨之事?其就所坐處,拿來刑訊。」時諸宰及臺諫、弘文館皆在坐,忽有羅將十餘人持鐵鎖,一時走入,宰相以下莫不錯愕起立。惟淸等受訊杖三十,竝供無他情。

○大司憲姜龜孫啓:「今日本司執義以下皆詣闕,以議得草示臣,與臣意不同,然議得非公事,例見之而已,無可否。今者惟淸以下皆受刑訊,臣參見議草,心不敢安,故避嫌。」傳曰:「大司憲見同僚,不與之言乎?」龜孫啓:「議得草有云:『以戒後世之懷二心者也。』臣語之曰:『此文勢,無奈緩耶?』此外無他語。」傳曰:「臺諫有罪,故刑訊,卿則勿待罪。」

○宗直和陶淵明《述酒詩》,其序曰:

余少讀《述酒》,殊不省其義,及見和陶詩湯東磵註疏然後,知爲零陵哀詩也。嗚呼!非湯公,劉裕簒弑之罪,淵明忠憤之志,幾乎隱矣。其好爲廋詞者,其意以爲:「裕方猖獗,于時不能以容吾力,吾但潔其身耳,不可顯之言語,以招赤族之禍也。」今余則不然,生於千載之下,何畏於裕哉?故畢露裕兇逆,以附湯公註疏之末,後世亂臣賊子,覽余詩而知懼,則竊比《春秋》之一筆。

云,其詩逸。弼商等啓:「此序所言,有甚於《弔義帝文》,所不忍言。」遂上其詩卷,解釋其義曰:「其曰:『此零陵哀詩也。』以零陵比魯山。其曰:『劉裕簒弑之罪。』以劉裕比世廟。其曰:『以寓《春秋》之一筆。』孟子曰:『《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以《春秋》自比。其曰:『蒼天謂可欺,高揖堯、舜勛。』以劉裕受禪,比世廟也。」傳曰:「世安有如此事?其弟子悉推覈何如?」盧思愼首倡,與弼商、致亨啓:「辭連者固當鞫之,若以弟子而悉推,恐致騷擾。東漢治黨人太甚,終衰亂,今不可蔓延。」

○傳曰:「任熙載所云:『善人。』其悉囚鞫。」弼商等啓:「善人之中如錫堅,年老位高,非其流輩。此人第聞其罷去而云爾。」傳曰:「知道。其刊宗直文集則非矣。」弼商等啓:「錫堅當何以處置?」傳曰:「其供遲晩招以啓。」

○傳曰:「宗直弟子不須窮推,然予欲知其爲人,其悉書啓。」弼商等啓:「宗直弟子已悉錄於馹孫史草,曾入內。」傳曰:「其史草記,宗直弟子申從濩等若干人,果皆如馹孫之受業乎?抑有不然者乎?又其所云:『其餘尙多。』者,爲誰?其問之。」弼商等問之,馹孫對曰:「申從濩宗直在京時受業,曺偉以宗直妻弟,自少受業。蔡壽、金詮、崔溥、申用漑、權景𥙿、李繼孟、李冑、李黿製述科次,鄭錫堅、金諶、金訢、表沿沫、兪好仁、鄭汝昌亦皆受業,其歲月則不知。李昌臣爲弘文校理,宗直時爲應敎,昌臣以《史記》質疑,康伯珍以三寸姪,自少受業。柳順汀受韓文,權五福則宗直同知成均時居館,朴漢柱以慶尙道儒生受業,金宏弼,宗直遭喪時受業。所謂其餘尙多者,李承彦、郭承華、莊子健等也。」

○王出示實錄廳所上史草,乃權景𥙿所記也。其史曰:「宗直嘗作《弔義帝文》,忠義憤發,見者流涕。文章特其餘事耳。」傳曰:「此輩譏議至此,凡云弟子者,悉囚鞫何如?」弼商啓:「上敎允當。」思愼、致亨啓:「其云受業者,如聞宗直平日之論,囚鞫亦可,至於科次製述者,分揀何如?」遂上馹孫所書弟子受業科次者,傳曰:「景𥙿只科次,而其史草如此,則雖只科次者,亦不可不鞫。予欲蕩邪穢,卿等其悉此意。」弼商等皆曰:「上敎允當。」遂捕囚。

○傳曰:「李冑亦宗直弟子,而其爲諫官也,嘗云:『成宗吾君也。』何以見成宗於地下?其幷問之。」

7月18日

[编辑]

○壬子,《宗直集》有詩寄賜假讀書曺偉等曰:「六君名姓已登瀛。」時蒙賜假讀書者,凡六人故也。柳子光謂:「此必如東漢黨人三君之云者。」乃請鞫,從之。

○弼商等啓:「馹孫供云:『權景𥙿謂:『成宗朝朱溪正深源上疏,請勿用世祖朝舊臣。』請鞫之。」傳曰:「可。」深源供:「去戊戌年雨土,成宗下敎求言,臣上書云:『世祖朝有一才一藝者,幸遇風雲,多見用。在今日固不可用,而猶有容之者。』蓋指任元濬也。其子士洪以都承旨,在政院,故如此泛稱。時,弘文館上疏,亦論元濬父子小人之狀,竝見罷。臣以臣所上書,意在元濬父子,故乃待罪,成宗引見問臣,臣悉陳元濬姦狀,成宗命復弘文館員之職,元濬父子竝坐罪。世祖舊臣竝請勿用,非臣本意也。」李冑供:「臣爲正言,論設齋未便書啓曰:『成宗吾君也。臣朝夕且死,將何顔見成宗於地下?乞罷臣職,治臣之罪,使臣得見成宗於地下,有餘言,殿下賜也。』所謂:『成宗吾君。』云者,以古亦有吾君之語也:『有餘言。』云者,臣以諫官,得盡其責然後,他日見先王於地,有餘言也。大抵言不激切,無以格天,故敢如此書啓。」

○弼商等啓:「李黿議宗直謚,稱美如孔子,表沿沫製宗直行狀,請竝鞫之。」傳曰:「可。」李黿供:「臣於宗直,未嘗受業。但宗直同知成均,臣以生員居館,次韻牧隱《觀魚臺賦》,就宗直科次,宗直稱之。馹孫以臣爲弟子者,疑以此也。其文集臣未嘗見,所謂六君,亦未知也。臣爲奉常參奉,議宗直謚云:『宗直天資粹美,溫良慈愛。早學《詩》、《禮》,身任斯道。據德依仁,忠信篤敬,誨人不倦,以興起斯文爲己責。其爲學也,貴王而賤覇;其莅事也,至簡而御煩;其敎人也,博文以約禮。事親克其孝,事君盡其誠。不掩人善,不揚人惡。淸而不隘,和而不流。文章、道德高出於世,眞三代遺才,其有功於斯文重矣。』然臣素不知宗直之爲人,但沿沫所撰行狀,極口稱美,故因此議之如此,其時臣以溢美坐罪。」表沿沫供:「臣居咸陽,宗直來守本郡,臣始得相知。及臣中鄕試,質經義可疑處。其文集臣固見之,但《弔義帝文》義,未得解見,其詩集則時未見,故所謂六君,未知指何人也。但臣撰宗直行狀云:『以公之道德、文章,固宜早致顯庸,措諸事業,而爲親乞外,久淹下吏。晩遇主知,驟至六卿,方欲大用,公之疾已不可爲,不得再登于朝,豈非吾道之不幸耶?議者以公立朝不久,雖未得建大議、陳大策,而負一世斯文之重望,能以師道自任,作成人材,近世一人而已。』」

○柳子光疑實錄廳抄史草有遺漏,請更搜檢,成俊曰:「此吾輩所不知也。凡人入啓事,不宜如此自專。」姜龜孫亦言其不可,子光遂止。龜孫令南袞語座中曰:「今鞫獄有委官、有義禁府,而未嘗力主其事,力主者惟武靈而已。秘事固宜獨啓,若是公事,宜公議以啓。更抄史草事,座中皆不知,而武靈獨啓之,竊以爲未便也。」子光怒,請避嫌,龜孫亦啓其意,傳曰:「今大事方張,卿等所啓,宜不受理。」

7月19日

[编辑]

○癸丑,傳于實錄廳堂上曰:「今書啓諸臣史草內,凡干世祖朝事,無奈有漏耶?更詳考啓。」李克墩、柳洵、洪貴達、許琛、安琛啓:「臣等俱以無狀,今獲重罪,義禁府照律入啓,故在家待命。春秋館與臺諫無異,臣等不可任然入史局考之。」魚世謙啓:「臣雖不照律,而罪則與克墩同,敢避嫌。」傳曰:「其速考啓。」

○李克墩上疏曰:

臣以無狀,濫蒙列聖之恩,歷事累朝,雖無絲毫裨補,未嘗一被公劾。乃今忝居史局,料事錯誤,以犯遲啓之罪,臣實甘受。但事迹與臣心有異,臣不敢不自明。十五日傳敎曰:「初九日始見史草,知其將有敗露也。」又曰:「外似忠臣,而內實有異。」此皆人臣欺詐之罪。臣自聞此敎,五內摧裂,不知所云。臣其日請以言語啓達,而特命遲晩取招,臣不敢更請,退而思之,雖窮巷細民,少有冤抑,皆得自伸。況臣從大臣之後,居咫尺之地,不能自明,則臣之冤枉,何可勝言?故敢陳事之始末。往者臣與韓致亨同坐議政府,致亨潛語臣曰:「金馹孫史草,書世祖朝大事,然乎?」臣不知其事,以復昭陵事答之,致亨謂臣必不知,不更名言。其後申從濩到臣家,言及此事,臣始知之。更見致亨言曰:「前者所言世祖朝事,無乃某事乎?」致亨曰:「然。何以得聞?」臣俱以從濩之言,語之,仍語曰:「公戚里大臣也。宮禁雖密,豈無聞見之事?我雖外臣,先王朝居近密之地,朝夕先後承旨出入。若有此事,吾輩必先聞之。自聞此事,痛心無已,終須暴白。」致亨曰:「吾意亦如是。」其後臣往盧思愼第,思愼語臣曰:「聞有史官書世祖朝宮禁事,然乎?」臣答曰:「吾亦聞,金馹孫史草有之。」仍語曰:「吾與公日在近密之地,有則吾輩當先聞之。馹孫年幼未成之時,何從得聞?」思愼曰:「安有是事?」相與痛心無已,乃至飮泣。其後致亨問其處置之事,臣答曰:「於《實錄》則無載之之理,其本史草,例藏春秋館,傳之萬世,此豈小事?凡史草不得擅去之,若不啓達,無以去之。故本廳共議後啓達事,已議定。」致亨曰:「甚可,當速共議。」其後思愼語臣曰:「前日之事,何以發落?」臣以語致亨之言語之,思愼曰:「吾與君,受世祖之恩不淺。他人若不啓之,吾輩當啓之。」臣答曰:「共議之日,誰敢曰不可啓也?」思愼曰:「當竢共議後爲之。」其後致亨又語臣曰:「其事已共議乎?」臣答曰:「辛亥年纔隔五年,若二三日共議則可議。是年但比日當印出,然正書處多違誤,故更校無暇,未及畢議耳。」致亨曰:「共議後當語我。」臣答曰:「諾。」去初五日朝參後,致亨語臣曰:「前議之事,忠勳府欲啓之。初與君共議,可與共啓。」臣答曰:「忠勳府俱是世祖之臣,公然啓達甚可。但我初與本廳堂上共議後,啓之事議定。今若我獨與忠勳府啓之,則本廳以我爲反覆矣。忠勳府啓之,則必下問矣。已封其草以實對。」致亨曰:「果然。」然不言今日卽啓之意,臣退歸實錄廳。未幾義禁府吏來告臣曰:「府郞廳二員發向外方。」臣潛語柳洵曰:「吾有所聞,必忠勳府啓之也。吾等曾不見其初,若下問則臣等不知,而妄對可乎?」柳洵曰:「當與諸堂上共見可也。」初八日遣郞廳,請魚世謙,又令各房堂上雖緊故,必來會。初九日魚世謙以下皆來會共見,凡干國家事,付標封之,十一日入啓。大槪事之始末如是,而十四日推問。初九日開見情由,臣欲以此陳之,以國家秘事言於公廳不可,故只以因禁府來告之由納招。今則敎以臣知將敗露而然也,故敢以悉陳。臣實與思愼、致亨同議啓之,又何疑懼,而慮其將敗露乎?又敎「初九日見史草不啓爲遲晩。」臣已知忠勳府已啓,而初九日見史草,從而啓之,則是無狀小人苟免之態也。臣雖無狀,粗有學識,豈忍爲此態哉?設使臣初九日啓之,而殿下若問人啓之而今始言之何也,則臣等將何辭以對乎?然則人臣欺詐莫甚於此,其罪反重於遲啓之罪。十三日下問時,臣以「居近密之地,先後承旨出入。」爲言者,非敢自謂有忠心也,但言「所居近密,臣等未聞之事,馹孫書之,虛妄也。」云耳。柳洵亦言:「其時臣雖微臣,亦以注書近侍。」尹孝孫言「臣年老,仕世祖朝無如臣久。」皆言其馹孫之虛妄也,而敎云:「外似忠臣,內實有異。」臣聞命以來,欲死不得。且李穆必與馹孫交通,欲誣陷臣以「書己過爲辭。」然若馹孫所書是則臣當甘受,若妄則衆所共知,臣何恤焉?且有入草郞廳焉,有書初草郞廳焉,有書中草郞廳焉,有書正草郞廳焉,有共議諸堂上郞廳焉,衆目安可掩也?臣每謂郞廳曰:「本廳堂上郞廳痕咎所書者,雖文字蹇拙,不可改一字。」都廳、郞廳孰不聞之?李穆以臣封馹孫史草,將至事發,欲誣陷臣,再度通書任熙載,至以臣比章惇,幷及臣子世銓。通書李穆,此數人構陷小臣,必致之死地,非一朝一夕也。此非關國家事,不宜煩達,然臣若不白,聖明何由知之?況朋黨陷人,亦關事體,臣請陳之。丙午歲,臣與尹弼商、柳輊,同爲試官,在禮曹,馹孫爲擧子。臣素聞馹孫能文,而心術泛濫,恐其代述,中、終場製述,皆令別置月臺上製之。及考試之日,有一卷子能作,而語多不中格。坐中以能作,欲置一等,臣獨曰:「科場製述有程式。此卷雖能作,不中程式,不可置一等。」坐中皆以爲然,竟置二等。吾私語坐中曰:「此必金馹孫作也。斯人本不羈,宜使制之,使就中也。」此馹孫初結怨處也。其後臣爲慶尙道觀察使,馹孫因覲親歸鄕,一不接對。又後臣爲吏曹判書時,吏、兵曹郞廳皆薦爲郞廳,臣以其人不善,托以將入弘文館,不備望。其後吏曹郞廳更薦之,臣亦以爲不可。其後兵曹堂上力薦,然後始得爲兵曹佐郞,此第二結怨處也。今又封其史草,使之事發,此第三結怨處也。臣於馹孫,年齒懸絶,所居京、外各異,暫無相求之事,臣何有嫌於馹孫也?臣之所爲,皆因公事也。李穆於國恤之初,首倡闢佛之疏,語多不敬。傳曰:「二十七日後當問之。」適其日諸政丞及六曹皆會賓廳,坐中私語曰:「狂童之事,不足數也。」臣曰:「不然。大抵雖閭閻小民,相與鬪罵,或語及父母,必勃然加怨,況國君之母乎?疏中指斥兩大妃,語極不敬。上之欲問,不亦宜乎?雖曰:『狂童。』皆讀四書三經,又半是抱子者也,豈謂之狂童,而置之哉?」其後臣在政廳,與參判、參議及都承旨金應箕同坐,承政院吏來告應箕以儒生定罪之奇。臣曰:「定罪如此,不是過也。」仍以賓廳所言之辭語之。其後臣與尹孝孫、成俔同在殯殿都監,戶曹判書洪貴達來語臣曰:「今日政丞因事到賓廳,啓請儒生事,六曹亦當請之。」臣答曰:「吾意則不然。我旣言吾意於賓廳,又言於政廳。今因君之言啓請則前日聞我言宰相,必以我爲反覆也。今雖永永停擧,此輩皆能文者,若有試取,上必許赴矣。若不許則其時吾等當請之矣。」貴達與他六曹啓請而不允,穆等聞臣再三之言,怨我極至。穆配所出去之日,語人曰:「宣城吏判若力請,則其何有此行?前日吾得罪於其子李世銓,故吏判不救我耳。」臣聞之驚駭,問臣子世銓,世銓曰:「一日往在隣家,與主人對坐,有一人來至,不相揖突入坐中,談笑傍若無人,乃儒生李穆也。主人惡之,指世銓謂穆曰:『弼善在此,何若是耶?』李穆語世銓曰:『君無乃是李克墩子乎?』世銓素聞其爲人,更坐曰:『我是李克墩子也。』主人慙赧不復言,穆乃出。主人謝世銓曰:『今日受辱,我之過也。』」然世銓豈以此小事,敢言於父,臣亦豈以此,懷嫌於李穆乎?及聞穆怨我之言然後,問世銓始知之矣。其他此輩怨我、罵我之辱,豈能盡達於聖鑑哉?臣年近七十,自少與人無忮求,獨於馹孫、李穆、熙載有私讎哉?臣旣犯罪辜,又被人謗毁,方寸錯亂,不知言之支離,煩瀆之罪無所逃避,伏惟聖鑑。

○李宗準供:「丙午、丁未年間,臣爲內資直長,馹孫爲內贍直長。一日上觀射後苑,臣與馹孫掌設。臣同僚許誡問臣曰:『君是權綽女壻乎?』臣答曰:『然。』馹孫曰:『綽之爲人何如?』臣曰:『綽中癸酉進士。厥後爲竹山、靑山縣訓導。時,數加百官資,而綽性拙,不出告身,只出靑山訓導告身而已。』更無他言。丁未年臣爲平安道評事,綽通書於臣曰:『馹孫過淸州,寄詩云云。此詩何以至我?』遂寄臣,乃五言絶句也。上二句字破不得見,下二句云:『世無紫陽筆,誰記晋《春秋》?』臣未曉其義。乃遞評事,綽語臣曰:『馹孫何如人,其詩云何?』臣以不解答之。後見馹孫問之,馹孫曰:『癸酉中進士,遂不仕,余以謂有操行,故云耳。』臣曰:『妻父兩爲訓導,非不仕,汝何妄也?」鄭汝昌供:「去己酉年間,與馹孫遊智異山。語及禪家事,臣語馹孫云:『有坦禪者,少與吾父遊。父旣沒,數來見我,仍語曰:『鄭苯之守廬也,始與相交。及付處光陽,亦往從之。一日邑人來言:『有朝官自京下來。』俄而官差來,促苯入縣,苯沐浴,具冠帶,出其先世神主,再拜訖,剖破焚之,遂脫冠帶,服雨裝衣,帶手巾,與妻永訣而出,其妻牽衣而哭。苯止之曰:『朝命難拒。身後事汝其治之。』官差又促,苯卽隨去。自京來監刑官,將以明日行刑,欲拘係督入官,苯不從,却立門外曰:『何必入去?在此死耳。』監刑官與縣官,令人將絞,苯曰:『死等耳,然名節有異。吾若有二心,死後晴天依舊,不然,必有天變。』旣死,忽雲合雨作。兩官張傘入縣,我護喪至蟾津告去。苯妻泣謂我曰:『家翁爲西京觀察使,待僧甚款,正爲今日也。』乙卯年臣爲安陰縣監,馹孫通書於臣,請錄示坦禪事。臣意謂,禪本詼諧難信,而其所言晴天忽雨,及明日欲行刑,而以苯不入門,卽日行刑,似不實。初不欲書送,竟以苯從容就死,坦有信可取,宜作傳,乃書送,遂書其末云:『此僧之言,不可信也。』其後黃澗縣監金銓過臣任所,而言馹孫修史藁,記坦禪事。臣驚曰:『其事難信,何以書之?』臣於宗直,未嘗受業。但臣母居咸陽,而宗直來守本郡,時時往見而已。其詩文集時未見,所謂六君,不知指何人也。」許磐供:「洪泰孫與許磻,語尹氏家事,臣只聞尹氏二字,未聞其詳。其後聞新月之言,乃疑泰孫所言,必與新月同,故前招以聞諸泰孫供之。」泰孫供:「臣祖性綱乃貞熹王后表姪。然其出入闕內,臣未及知。父若彛未嘗詣闕問安,臣於宮禁事何由得知?」

○推官得深源疏以啓,其疏曰:

世祖大王以天錫勇智,日月之明,與人不求備,校長量短,名一藝者無不庸。故一時之士攀鱗附翼,咸得其用。今聖明不及世祖,而欲盡用其臣,無奈遷轉之際,舛錯失當耶?

王覽深源疏及泰孫招辭,竝放遣。初,磐詐引泰孫,命放之。

○實錄廳啓:「洪瀚史草云:『世祖謀欲化家,陰結武士。』申從濩草云:『魯山之亂,鄭昌孫首唱請誅。魯山雖得罪世祖,昌孫身事之,則忍唱言誅之耶?』表沿沫史草云:『毁昭陵等事,有負於文宗者多矣。』」沿沫供:「世祖大王乘運以興,而文宗已升遐,則昭陵不必毁之而毁之。故有負於文宗也。以世祖朝事,書於《成宗實錄》者,以旣書收用鄭眉壽,故欲詳其事由而然也。」瀚供:「臣爲翰林,見《國朝實錄》云:『世祖大王欲靖亂,方求士,權擥薦韓明澮。明澮爲心膂、耳目,多薦武士,遂成大功。』及書明澮之卒,欲詳其出處、始末,故曰:『云云。』『謀欲化家。』云者,古有化家爲國之語故也。『陰結武士。』云者,時權奸用事,凶禍不測,不敢顯然圖事,而明澮亦陰薦武士故也。」

○推官問李冑曰:「爾謂成宗爲吾君則今上獨非爾君歟?」冑曰:「《孟子》有云:『吾王不豫。』又云:『吾君之子。』故臣亦謂:『成宗爲吾君。』也。」上命改問,冑對如前。

○弼商等啓:「竊聞,權五福史草,亦如馹孫,而昨日只下景𥙿史草,臣等未知五福史草初不抄啓耶,抑已抄啓而未下耶。」上命示史草四幅,皆非緊關事,唯五福史草云:「金宗直嘗著《弔義帝文》,懇惻沈痛,道人所不道處,士林傳誦。識者曰:『帝服九章,而今云七章何也?此必有爲而作,大關世敎,可垂不朽。』又撰《靑丘風雅》,註人物姓氏下曰:『成三問與李塏等,謀復魯山。』曰:『權擥推戴世廟。』直筆澟然,聞者起敬。」弼商等請遣郞廳拿來,封其家舍,傳曰:「可。」

○傳曰:「不信臣固非矣,然竪儒欲朋黨,其抄史草無奈故有遺漏歟?更令搜檢何如?」弼商等啓:「令實錄廳堂上各考其房史草爲便。但今被鞫在家,竊恐不可。」傳曰:「所言良是。其牌召令考啓。」

○王示克墩疏于推官曰:「此疏何如?」致亨啓:「克墩以同僚之故,數來臣家。臣問曰:『流聞,《實錄》記先朝虛妄事,有諸?』克墩曰:『有之。』臣曰:『將何以處之?』克墩曰:『當刪去,然非我所擅,當共議啓稟。』而臣與諸功臣不忍久留,本月初一日朝參後,語克墩以當啓之意,克墩曰:『我意亦如此,然同修《實錄》非一員,獨啓難矣。』克墩痛憤此事已久,其疏所言皆是矣。」思愼啓:「克墩來臣家,臣問此事有無,克墩曰:『誠有之。』臣曰:『宜速啓。』克墩痛憤至泣下,其欲啓稟久矣,但時未共議,故不果耳。此疏所陳,非誣也。」子光啓:「克墩疏不及臣,然臣服闋來京,聞此事,問克墩,克墩曰:『有之。欲啓已久,但時未共議,故未果也。』」

○王覽錫堅等招辭,傳曰:「表沿沫、李黿誠有罪矣。錫堅云:『宗直詩集未暇披覽。』此語何如?其餘事干人,悉放之何如?李冑所云必有情,其問之。」弼商等共議,書蔡壽、李昌臣、金諶等啓:「此三人當放之。金詮有當問事。崔溥於史草、行狀俱稱弟子,其招又云:『雖藏詩集,未暇披覽。』似是不直。史草謂:『金宏弼尤爲宗直愛重。』此三人不可放。錫堅云:『只見目錄,未見其文。』似不直,然全羅道事務叢冗,固不暇披覽。且其不附宗直之情,子光備知之矣。」子光啓:「臣聞,咸陽人立宗直祠。乃問之,蓋表沿沫、兪好仁所嗾,非父老所欲也。臣以本鄕,故止之。及臣守喪居南原,沿沫爲承旨,通書于錫堅令囑臣。錫堅訪臣,語沿沫之意,臣曰:『君意謂立祠何如?』錫堅曰:『吾祖考在鄕曲,敎授兒童,以謹厚聞。時,朝廷求遺逸,鄕人欲以吾祖應命,吾兄止之曰:『吾祖行業至此,而欲以應求賢之命,是非特欺當世,亦欺後世也。今立此祠,亦欺後世也,則錫堅非宗直之黨明矣。」傳曰:「蔡壽、李昌臣、金諶其放之。武靈君雖明錫堅不附,亦不可遽放。然群議亦謂可放,其放之。但刊行之非,照律以啓。成仲淹被囚已久,且其連累,以穆書故也。姑保放,有當問事,鞫之何如?」弼商等啓:「重淹所犯輕重時未辨,不可遽放。」傳曰:知道。今此鞫獄,所以曝白也。然慮有不肖者更書也。「弼商等啓:」鞫訖,當頒敎諭中外。其獄辭及敎書,史官當悉書之。雖有不肖者書之,後世誰肯信哉?「傳曰:」明日予當更言。「弼商等請刑訊李冑,傳曰:」是必有情,其刑訊。「冑受杖三十,供:」臣以言官,欲回天而然耳,豈有他情?「弼商等請刑訊洪瀚、表沿沫、崔溥,從之。弼商等啓:」律該鄭錫堅刊宗直文集罪,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命只罷。

7月20日

[编辑]

○甲寅,許磐供:「臣初招云:『懷簡王喪畢後,世祖勸肉權氏,權氏不食,上怒之,權氏走出事,家門常說,臣以此語馹孫云云。』實則初說尹氏事時,以權氏事,連接說道,言語之間,誤錯詿誤,果如馹孫所載。」表沿沫供:「臣史草,昭陵不必毁之而毁之云者,文宗升遐後,毁之故也。《弔義帝文》,則辭義險僻,故未得解見。宗直行狀,道德、文章極口稱美者,宗直胸中蘊奧,雖未得知,而一時人皆稱之,故臣於行狀,如此稱美。」推官以崔溥藏宗直文集至於三年,而招云:「無暇未得披覽。」者,詐也。洪瀚、表沿沫史草竝有情,而沿沫又云:「初未解《弔義帝文》義。」者,不直,其稱美宗直,亦必有情,各刑訊一次,竝不服。姜景叙云:「不見五福、景裕史草。」者,詐也,刑訊一次,不服。

○以李守恭載景𥙿、五福史草,必有情,刑訊一次,不服。鄭苯乃亂臣,而汝昌謂:「從容就死爲可取,宜作傳。」必有情,刑訊一次,汝昌供:「同時政丞金宗瑞、皇甫仁謀反明白,故皆處斬,苯則付處光陽,終只處絞,而苯亦臨刑曰:『死等矣,而名節有異。』則與宗瑞等似非同謀。無罪而死,謂宜作傳,故書送。」

7月21日

[编辑]

○乙卯,實錄廳堂上魚世謙、李克墩、柳洵、洪貴達、尹孝孫、許琛、安琛上箚曰:

臣等皆以無狀,濫承隆命,待罪史局,數年于玆,唯以撰述稽期爲懼,不自知其施措之違。日者史官不道之言,遲緩啓稟,甘受斧鉞之誅,然區區方寸,不可含鬱,謹陳露如左。大抵《實錄》修撰之例,《承政院日記》、《時政記》、《經筵日記》、諸司《謄錄》,凡可考文書悉皆裒集,分年分房,使各斤正編輯,諸臣史草,隨年月日,直書全文,附入其間,片言、隻字不得有所增減編成,上之都廳,都廳招集各房堂上,共議去取,雖事之小者,的實則存之,否則削之,況國家大事乎?臣等所撰,其已共議畢削者,自初年至乙巳,其間去取,不知其幾。其已印出者,自初年至乙未,竊考已印僅七年,而臣等所取捨者非一,今將史草全文二條,書于別紙,又於印出正本二張,付標以啓,若賜睿鑑,則臣等去取之跡,可以洞照,而其未及共議處去取,亦可因此而例知矣。伏聞,昨日五房郞廳姜景叙、李守恭以權五福等史草付入,竝受刑訊。此則臣等未及共議處,景叙等安得擅自取捨哉?臣等不勝惶恐,敢布腹心,伏惟聖慈垂覽焉。

傳于推官曰:「此言何如?」弼商等啓:「所言是矣。然此非凡事之比,郞廳若見,當告于都廳。今不然,其情不可不問。」傳曰:「知道。」傳于世謙等曰:「予以卿等爲非者,見馹孫史草,不卽來啓也。以姜景叙、李守恭爲非者,見其如此不道事,則當告都廳,共議而削去之也。」

○命更鞫臺諫。李惟淸、閔壽福等供:「臣等妄議而已,無他情也。」傳曰:「臺諫等自謂與人主爭是非,又謂陳善閉邪謂之恭。然當大事,其議如是,夫豈可乎?今若更問,當刑訊,將何以處之?」弼商等啓:「雖更刑訊,豈有他情?只是妄料耳,據此招辭定罪何如?」傳曰:「照律。且此輩設使得生,非有特旨,勿復敍。」弼商等以杖一百、流三千里照啓,傳曰:「俟定大罪,竝此科斷。」

○許磐供:「尹氏事,婢新月云:『賞賜偏重,田民多數賜與,至賜家舍。大小行幸,必令隨駕,爲可疑也。』臣亦生疑,說與馹孫,馹孫又敷衍載錄。」

7月22日

[编辑]

○丙辰,權五福供:「去乙卯年,馹孫爲忠淸道都事,因公到京。臣往訪其家,同宿談話,馹孫示宗直文集,相與論《弔義帝文》。臣之元情,盡在史草矣。」

○禮曹悉收朝官所藏宗直詩文集以啓,傳曰:「其焚于闕庭,聚衆囚示之,使知其所著述,亦不忍留之意。」

○推官草權景𥙿招辭曰:「臣之史草記:『宗直廉靜沖和,以斯文爲己任。嘗作《弔義帝文》,忠義激烈,見者流涕。然文章特其餘事。』云者,宗直文章,人皆謂我國無出其右,而曺偉之觀察忠淸也,以其詩文付臣抄選,臣因見《弔義帝文》。項羽使布密擊義帝,天下之惡無甚於此。宗直本是忠義之人,故臣意謂,爲義帝作弔文,乃云:『忠義激烈,見者流涕。』也。」景𥙿請於「無甚於此」之下,添入「雖萬世之下,莫不痛憤」之語,推官不聽,景𥙿投筆,拒不署名。及拷訊,閉眼定色,不呼痛,竟不服。王聞之曰:「景𥙿强暴者也。」

○刑訊五福,五福供:「宗直以義帝譬魯山,作弔文,故臣於史草云云。」

○弼商等請放李宜茂、申用漑、金詮、鄭希良,命只放用漑。

○咸鏡道觀察使呂自新以病請解職,不許。自新立心淸白,歷莅中外,一毫無所私。其子允哲亦著淸名,皆武人。時,論稱曰:「淸白繼美,呂氏父子。」

7月23日

[编辑]

○丁巳,下金宗直所著《佔畢齋集》,命焚之。

7月24日

[编辑]

○戊午,傳于愼守勤曰:「凡臺諫論事,有當言者,亦有不當言者。今差臺諫,當擇知大體者。如前臺諫不肖者及年少者,皆勿注擬,其年雖老,不知事體者,亦不可用,其以此意諭銓曹。」

○李穆白:「臣贈馹孫書云:『兄之史草,適在同房成重淹之手。』云者,臣則一房,重淹則四房郞廳,而同處一房,馹孫史草分在重淹之房,故云耳。『堂上以不逐日記事爲辭,皆不欲書諸冊,而吾朝夕責重淹,重淹猶恐不錄季雲一字。云者,臣問於重淹曰:『馹孫史草在汝房乎?』答曰:『然。但堂上尹孝孫云:「不逐日記事。」不知編入某日之下。李克墩亦語孝孫曰:「馹孫史草勿示於人。」』則蓋其意皆不欲書諸冊,故臣責重淹曰:『雖不逐日記事,若當書則書之。』重淹曰:『吾亦欲錄,但不逐日記事,編次爲難。』又常常披覽曰:『我已熟見。』故云耳。『尹每問於僕曰:「金某何如人也?」尹見訖兄史草曰:「吾不知金某爲人傑至此。」』云耳者,孝孫嘗問於臣曰:『馹孫何如人也?』又見其史草曰:『能文者。』故云耳。『李二相克墩使尹隱之,其抱薪救火之愚類此。』云者,克墩令孝孫封其史草,勿示於人。然史草終不可隱,而克墩如是,故云耳。『每願先王實錄之暇,夜歸懸燈,書當世事萬一於兄業。』云者,臣兼春秋,以記事爲職,而馹孫記事纖悉,臣亦欲記注萬一於馹孫,故云耳。『無奈反受重殃。』云者,蓋自古史官以直筆受禍者多,故云耳。」

○成重淹供:「李穆所供,實則不然。穆問:『馹孫史草在汝房乎?』臣答曰:『分在我房。』而已,他無所言。但語穆曰:」馹孫史草,多記屬上不當記之事。』穆曰:『汝若不錄則吾當書汝不錄之事。』「

7月25日

[编辑]

○己未,尹孝孫供:「臣初見馹孫史草,痛入骨髓,將欲啓達,與克墩同議,付標監封。且素聞,馹孫心行不肖,稱美能文,萬無此理。一房郞廳有闕,其堂上欲薦李穆爲郞廳,臣語克墩曰:『如此心行不肖人,不可與同事。』則臣問穆以馹孫爲人,亦無其理。重淹所云:「不逐日記事,未知編次某日之下。」者,亦非臣所言也。」

○刑訊成重淹,供:「孝孫所云:『馹孫史草不逐日記事,不可載錄。』及李克墩所云:『勿示於人。』等語,臣固言諸穆矣,餘非臣所言也。」

○穆供:「若非重淹、孝孫所言,則事未發,何以通書馹孫也?且重淹所供:『馹孫史草,多記屬上不當記之事。』臣答曰:『吾當書汝不錄之事。』者,皆虛語也。」

○尹孝孫供:「臣於急遽問,老昧忘却。今與重淹面質,更思之:『馹孫史草,非徒不逐日記事,亦多不可記之事。』等語,實臣所言也。」

○任熙載供:「臣書指克墩爲小人者,去乙卯年,臣與李穆等二十餘人上疏,論設齋事,被囚禁府時,李克均爲判府事,務於平反。臣與穆相語云:『克均乃平常宰相也。其兄克墩所行,不及克均,有似章惇。』故臣書云云。」

○推官謂穆所云:「自古史官以直筆受禍。」者,必有情,且云:「不見馹孫史草。」者,詐也,刑訊穆,供:「直筆受禍云者,通論歷代史職而已。馹孫史草,臣實未見。」

○孝孫供:「李穆所供:『馹孫何如人乎?』『能文者也。』等語,初以年久,不能記憶。今更思之,實臣所言。」

○馹孫供:「臣爲內贍直長,與正許誡及李宗準同坐。誡問宗準曰:『汝妻父好在否?高節之人也。』臣問宗準曰:『何以云高節?』答曰:『以丙子年後不赴擧,爲高節,其實不然,累授訓導矣。』其後臣寄詩綽云:『世無紫陽筆,誰記晋《春秋》?』蓋以綽比淵明也。異日宗準語臣曰:『汝詩何妄言?』臣答曰:『以許誡及汝言,作詩如此。』及修史藁,遂書記卒事。」更刑訊,景𥙿供:「意謂,宗直爲義帝作弔文而已,無他情也。」

○以李諿爲吏曹參判,楊稀枝忠淸道觀察使,李承健咸鏡道觀察使,成世明承政院左承旨,鄭眉壽右承旨,洪湜左副承旨,金永貞右副承旨,李世英同副承旨,金係行司諫院大司諫,權柱弘文館副提學,尹喜孫直提學,李日健司憲府執義,安潤德司諫院司諫,金淑貞、李世仁司憲府掌令,權世衡、鄭麟仁持平,崔世傑司諫院獻納,曺致虞、權弘正言,權達手弘文館副修撰,柳子光兼都摠府都摠管。

7月26日

[编辑]

○庚申,是夕大風,大雨如注。

○傳于承旨等曰:「政院近密之地,凡所出納公事,不可漏洩。新授承旨,未知院例,其各體予意。且注書廳,朝官紛紜出入,凡干公事,必見而知之。自今後勿令出入也。」蓋深惡馹孫非毁國事,亦不欲外間人知馹孫事,故有是敎。

○傳曰:「內官金璽厭侍衛,詐稱病,其令充軍于巨濟。」

○尹弼商等共議書啓:

金馹孫、權五福、權景𥙿大逆,凌遲處死。李穆、許磐、姜謙亂言切害,斬,籍沒。表沿沫、鄭汝昌、洪瀚、茂豐副正摠亂言,姜景叙、李守恭、鄭希良、鄭承祖知亂言不告,竝決杖一百、流三千里,烽燧軍庭爐干定役。李宗準、崔溥、李黿、康伯珍、李冑、金宏弼、朴漢柱、任熙載、李繼孟、姜渾朋黨,決杖八十、遠方付處。尹孝孫、金詮罷職,成重淹決杖八十、遠方付處,李宜茂決杖六十、徒一年,柳順汀未鞫,韓訓在逃。

仍請臺諫等亦以朋黨論之。子光啓:「姜謙初聞許磐之言,及馹孫開端,乃答云:『吾亦曾聞權氏操行果高。』則與磐罪,恐有間也。」思愼啓:「宗直作詩文以譏議,其情切害。論以大逆,允爲便當。馹孫等只讃宗直詩文,恐與宗直不當同科也。此事當傳後世,不可容易斷之。論以亂言切害何如?雖如此,亦當籍沒家産。」弼商啓:「申從濩、李陸今雖已死,竝治其罪何如?」傳曰:「誅馹孫等也,其令百官往見。近日慶尙道及堤川等處地震,是爲此輩而然也。古人以地震爲人君失德之致,然此變予疑此輩所致也。儒生或居館,或在四學,但觀古書,不知朝章,相與謗訕朝政,安有如此之風?此輩雖有文學,所爲如此,反不如無學之人。有罪者當坐其罪,其以此意,更問于宣城府院君。武靈所言姜謙事,果有可矜,其罪宜輕於磐。其餘自有律文,唯李冑當加一等。尹孝孫有罔言,當罷職。李克墩則欲啓久矣,魚世謙亦當罷職乎?其議啓。陸及從濩宜治罪。此大事也,予欲告于宗廟,頒赦中外,於卿等意何如?」弼商等啓:「告廟、頒赦甚當。陸、從濩追奪告身何如?」思愼啓:「馹孫等非自作詩文,只讃宗直,則其罪宜輕,故敢啓之。」傳曰:「從濩等事,依所啓。」

○傳曰:「李克墩、柳洵等初欲啓之,但不速啓,左遷可也。世謙雖云不知,旣摠治其事,誰謂不知?罷職何如?臺諫等事,所啓良是。李穆、許磐之罪,無奈與馹孫同耶?何以如此議啓?任熙載非他之比,其罪亦何止此?」弼商等啓:「常坐都廳堂上,旣左遷,政丞亦宜如此。穆非自作史草,與馹孫有間。許磐所犯,非謀逆之比。熙載高論如彼,是亦朋黨,故如此論啓。」傳曰:「宜加百官資。」弼商等啓無前例,傳曰:「然則停之。」姜龜孫啓:「世謙只於共議來參都廳堂上,則專掌修撰六房之事,無不周知。雖云欲啓,久不啓達,而初九日共見後,亦不卽啓,其罪重矣。不可與六房堂上,同爲左遷,請竝罷職。」傳曰:「如此事,發露甚難,宜痛治,使後人知戒。承旨李世英及內官崔致敦其往監杖,承旨金永貞、內官薛孟孫其往監刑。百官有憚見,或回首、或掩面者及不來參者,其悉書來。予將治罪。」

○傳曰:「流、付處人宜配十五日程途外。」弼商等書啓:

姜謙江界爲奴,表沿沫慶源,鄭汝昌鍾城,姜景叙會寧,李守恭昌城,鄭希良義州,洪瀚慶興,任熙載鏡城,摠穩城,柳廷秀理山,李惟淸朔州,閔壽福龜城,李宗準富寧,朴漢柱碧潼,辛服義渭原,成重淹麟山,朴權吉城,孫元老明川,李昌胤龍川,崔溥端川,李冑珍島,金宏弼熙川,李黿宣川,安彭壽鐵山,趙珩北靑,李宜茂魚川。

從之。

○傳曰:「製敎書,宜善措辭,使神感人動。」

○弼商等啓:「自祖宗朝,宗親雖有罪,例不決杖。今摠決杖,恐未便。」傳曰:「若以宗親之故饒之,誰復知懼?」

7月27日

[编辑]

○辛酉,告誅金馹孫等于宗廟、社稷,受百官賀,頒赦中外曰:

恭惟,我世祖惠莊大王以神武之資,當國家危疑,群姦盤據之際,沈機睿斷,戡定禍亂,天命、人心自有歸屬,聖德神功卓冠百王。增光祖宗艱大之業,貽厥子孫燕翼之謀,繼繼承承,式至今休。不意姦臣金宗直包藏禍心,陰結黨類,欲售兇謀,爲日久矣。假托項籍弑義帝之事,形諸文字,詆毁先王,滔天之惡,罪在不赦,論以大逆,剖棺斬屍。其徒金馹孫、權五福、權景𥙿朋姦黨惡,同聲相濟,稱美其文,以爲忠憤所激,書諸史草,欲垂不朽,其罪與宗直同科,竝令凌遲處死。馹孫與李穆、許磐、姜謙等誣飾先王所無之事,傳相告語,筆之於史,李穆、許磐竝處斬,姜謙決杖一百、籍沒家産,極邊爲奴。表沿沫、洪瀚、鄭汝昌、茂豐正摠等,罪犯亂言,姜景叙、李守恭、鄭希良、鄭承祖等,知亂言而不告,竝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李宗準、崔溥、李黿、李冑、金宏弼、朴漢柱、任熙載、康伯珍、李繼孟、姜渾等俱以宗直門徒,結爲朋黨,互相稱譽,或譏議國政,謗訕時事,熙載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李冑決杖一百、極邊付處,宗準、崔溥、李黿、宏弼、漢柱、伯珍、繼孟、姜渾等,決杖八十、遠方付處,而流人等竝定烽燧庭爐干之役。修史官等見史草,而不卽啓,魚世謙、李克墩、柳洵、尹孝孫等罷職,洪貴達、趙益貞、許琛、安琛等左遷。隨其罪之輕重,俱已處決,謹將事由,告于宗廟、社稷。顧予寡昧,剪除姦黨,戰懼之念旣深,而喜幸之心亦切。肆於七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强竊盜、關係綱常外,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戲!人臣無將,旣伏不道之罪。雷雨作解,宜霈惟新之恩,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金馹孫等推官堂上、郞廳及義禁府郞廳、吏卒,竝論賞有差。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各伴儻十人,奴婢幷十三口,丘史七人,田百結,表裏一段,內廐馬一匹,罪人家舍一坐,爵其父母妻子。柳子光伴儻八人,奴婢幷十口,丘史五名,田八十結,表裏一段,內廐馬一匹,加一級,罪人家舍一坐,爵其父母妻子。成俊、朴楗、愼守勤、姜龜孫、金自貞、金永貞等,各超資。假郞廳崔漢源、成希顔、柳軒、朴說、南袞、申公濟,注書李希舜各加一資,賜鹿皮一領。承傳色金子猿陞嘉善,金馹孫拿來義禁府郞廳洪士灝、愼克成各加一資,宣傳官愼敦義熟馬一匹,經歷吳世勳兒馬一匹,宣傳官柳繼宗,都事任孟瑛、李之和、鄭厚仁、朴晋卿別造弓各一丁。

○尹弼商、盧思愼、韓致亨、柳子光、成俊啓:「今者以臣等鞫罪人事,論賞甚重。夫刑賞人主所用以爲國者也。苟或濫施,則非徒有累於治道,反有愧於後世公論也,請辭。」傳曰:「此事甚重,當厚賞之。雖臺諫,何敢有論議乎?有敢論者,是輕蔑宗社,應伏辜矣,勿復言。」

○都承旨愼守勤啓:「臣任出納而已,超擢如此,物論誠可畏也。」傳曰:「天與之也,不可以卿之欲辭辭之也。」

7月28日

[编辑]

○壬戌,尹弼商等啓:「爵賞人主之大柄也。濫施則有累於治道,如後世公論何?」傳曰:「此事重大。卿等發之,有功於宗社,不可不賞。」

○司諫安潤德啓:「近日推官竝超資,承傳色金子猿及問事郞廳竝加資。此人等皆承命問獄辭而已,爵賞太濫,請卽改之。」同副承旨李世英示以昨日所下御書,潤德見之,驚懼曰:「不知如此。」

○傳于實錄廳曰:「金宗直、權五福、金馹孫、權景𥙿等史草,皆卽焚之。」

○盧思愼、韓致亨、柳子光、成俊啓:「臣等聞,權五福有老母,權景𥙿有壯子。法當處絞,然五福等只包藏禍心,形諸文字而已,其與擧事反逆者有間,故論以大逆,而不直曰:『大逆。』今父子緣坐,恐未便。」尹弼商啓:「臣意欲依法施行。」傳曰:「凡大逆父子緣坐者,欲絶其根株、枝葉也。若如所云,於法何如?」思愼等啓:「帝王論囚,稍有可矜,必求生道。此輩大逆,非擧事之比,其父子減死,實合情法。」傳曰:「然則其減死,決杖一百,爲奴定苦役。」

○李繼孟供:「臣居全州,宗直爲本道觀察使,聚府內儒生,都會全州。臣所試居首,宗直稱嘆,給紙筆而已,未嘗受業。」命放之。

○命放朴耕,仍傳曰:「朴耕所言,削去勿錄。」卽,學祖潛通永膺大君夫人宋氏事也。

○以韓致亨爲議政府左議政,成俊右議政,李克均左贊成,柳輊右贊成,柳子光崇祿武靈君,朴楗崇政左參贊,盧公弼右參贊,愼守勤崇政吏曹判書,姜龜孫正憲刑曹判書,申浚工曹判書,洪興戶曹參判,吳純工曹參判,金永貞嘉善大司憲,朴元宗吏曹參議,成世明承政院都承旨,鄭眉壽左承旨,洪湜右承旨,李世英左副承旨,權柱右副承旨,崔漢源同副承旨,李世佐判中樞府事,洪貴達同知中樞府事,許琛、安琛僉知中樞府事,柳軫折衝副護軍,金崶弘文館典翰,任由謙副應敎,成世純校理。

7月29日

[编辑]

○癸亥,康伯珍供:「宗直,異姓三寸叔,自少受業。」命決杖八十,定州付處。

○司憲府謂:「近日誅除奸黨,賞尹弼商等固宜,但柳子光旣加一資,其子軫又陞堂上。金子猿以內官,出入君命,乃其職分,亦陞一品資,甚不便。」令持平鄭麟仁啓之,承旨洪湜語麟仁曰:「頃日下御書曰:『今所寬恩之事,敢曰非者,依律不饒。』上敎雖如此,敢入啓乎?」麟仁畏縮乃退。

子光府尹規之孽子,趫捷多力,善緣高如猿狖。幼爲無賴子,博弈爭財物,晨夜浮游,路上遇女,則捽而淫之。規以其所出微,又其縱悖如此,屢加搒撻,不之子。初屬甲士,把直建春門,上疏自薦,世祖壯其爲人擢用之。又以戊子告變功,受勳封,躐取一品階。嘗自稱豪傑之士,性陰賊害物,人有才能名寵出己右者,必欲構陷之。嫉韓明澮門戶貴盛,又見成宗方喜於納諫,欲以奇論,中王所好,乃疏明澮有跋扈之志,王不之罪。後與任士洪、朴孝元等欲擠玄碩圭謀敗,長流東萊,尋放還。然王知其爲亂政之人,但復勳封而已,未嘗授治事之任。子光窺冀恩澤,爲計無所不至,而竟不得售,心常怏怏。見李克墩兄弟當朝秉權,知其足以濟己事,便傾身附之,深相要結。嘗游咸陽郡作詩,囑郡宰鏤板而懸諸壁。及金宗直守是邑曰:『何物子光,乃敢爲懸板耶?「卽命撤而焚之。子光恚狠切齒,以宗直寵遇方隆,反自納交,其卒也爲挽而哭之,至比於王通、韓愈。金馹孫嘗受業於宗直,及爲獻納,好盡言不避權貴。又疏論克墩與成俊:」交相傾軋,將成牛、李之黨。「克墩大怒。及開史局,克墩爲堂上,見馹孫史草,書己惡甚悉,又書世祖朝事,欲因此以報己怨。一日屛人語總裁官魚世謙曰:」馹孫誣毁先王,臣子見如此事,不聞於上可乎?吾意謂,封其史草以啓,聽上處分,則於吾屬無患矣。「世謙愕然不答。居久之,乃謀於子光,子光攘臂曰:」此豈遲疑之事乎?「卽往見盧思愼、尹弼商、韓致亨,先敍受恩世祖不可忘之意,以動其心然後,乃言其事,蓋思愼、弼商世廟寵臣,致亨族連宮掖,料其必從己,故語之,三人者果皆從之,而詣差備門內,呼都承旨愼守勤,耳語良久乃啓之。初,守勤之爲承旨也,臺諫、侍從以爲外戚得權之漸,力陳不可,守勤銜之,嘗語人曰:」朝廷是文臣掌中物,我輩何爲?「至是群怨交集,王又猜暴,不喜學問,尤惡文士乃曰:」要名慢上,使我不得自由者,皆此輩也。「常鬱鬱不樂,欲一施快,而未敢下手。及聞子光等所啓,以爲忠於國家,奬待特厚,命於南賓廳鞫囚。令內竪金子猿掌出納,餘不得與聞。子光以獄事自任,每於子猿傳敎時,必進當其前,曲爲恭謹之態,其傳敎之辭,若涉嚴刻,則自以爲得上意,更加俯伏,若將申謝之爲者,聽訖而退,欣欣有自負之色。乃於座中大言曰:」今日是朝廷改排之時,須有如此大處置,不宜尋常以治之。「又啓:」此人徒黨甚盛,變不可測,防護宜須嚴密。「乃抄禁衛兵,把截宮庭,以嚴出入。馹孫等就鞫時,令軍士左右押行,其下獄亦如之。子光猶恐治獄漸弛,未盡己意,日夜謀所以鍜錬者。一日自袖中抽出一卷書,乃宗直文集也。摘其中《弔義帝文》與《述酒詩》,遍示諸推官曰:」此皆指世祖,而馹孫之惡,皆由宗直誨而成之也。「卽自爲註釋,逐句而解之,令王易知。仍啓曰:」宗直詆毁我世祖至此,其不道之罪,宜論以大逆。其所爲文,不宜流傳,竝皆燒毁。「王從之。凡藏宗直詩文者,令於二日內,各自首納,焚於賓廳前庭。其諸道館宇留題懸板,令所在撤毁。成宗嘗命宗直,撰《環翠亭記》,掛在楣間,竝請撤之,所以報咸陽之怨也。子光欲乘王怒,爲一網打盡之計,目弼商等曰:」此人之惡,凡爲臣子者,不共戴天之讎。當究問其黨與,一切鋤去然後,朝廷方得淸明。不爾則餘黨復起,禍亂不久而作矣。「左右默然。思愼搖手止之曰:」武靈何至爲此言耶?獨不聞黨錮之事乎?禁網日峻,使士流無所容跡,而漢家亦隨而亡。淸論之士,宜在朝廷,淸論之亡,非國家之福。武靈何言之謬耶?「武靈者,子光封號也。聞思愼言,爲之少沮,然意猶未快,凡獄辭所連逮者,必欲窮治不已。思愼又止之曰:」當初吾輩所啓,爲史事耳。今枝葉蔓引,不干於史事者囚繫日衆,無乃非吾輩本意乎?「子光不悅。及定罪之日,思愼議獨不同。子光作色詰之,各以其議兩啓之,王從子光等議。是日晝晦,雨下如注,大風從東南起,拔木飛瓦,城中人庶莫不顚仆股慄。子光意滿氣得,揚揚而歸家。自是威行中外,朝廷視之如毒蛇,莫敢忤其意。子光方自以得計,無復顧忌。嗜利無恥之徒,趨附者盈門。儒林喪氣,重足累息,學舍蕭然,數月間,無有讀誦聲。父兄戒子弟曰:」學足以應科擧則止,何用多爲?「識者竊嘆曰:」戊戌之獄,正類攻邪黨;戊午之獄,邪黨陷正類。二十年之間,一勝一敗,而治亂隨之。惜乎!君子之用刑也,常失於寬緩;小人之報怨也,必殘滅乃已。使戊戌君子,能盡用其律,豈有今日之禍哉?

○傳于承旨權柱、崔漢源,注書等曰:「邇間交結朋黨,妄說國家之事,終陷刑戮者有之。爾等耳所熟聞,愼勿如是。且勿令朝官出入注書廳。」

燕山君日記卷第三十

八月

[编辑]

8月1日

[编辑]

○朔甲子,姜渾供:「臣與任熙載識面而已,未嘗交親。去癸丑年蒙賜暇,與金馹孫、申用漑在讀書堂。茂豐正摠乘小艇,携琴與酒,來泊書堂前江,邀臣與用漑,摠鼓琴,馹孫曰:『此聲何爲悽楚?』用漑云:『今日但飮酒而已,曲調非所當論。」命放遣。

8月3日

[编辑]

○丙寅,掌令李世仁啓:「吏曹銓選之地,而朴元宗以武臣拜參議,申貴山以市井之人,授蔚珍浦萬戶,請竝改正。」傳曰:「古人云:『犂牛之子騂且角,山川其舍諸?』貴山雖市井之子,用之何害?」世仁更啓,傳曰:「臺諫言事,則必謂之公議,然豈盡公議耶?近日臺諫妄謂公論,而謬議大事,卿等所共見也。且有士類結爲朋黨,以稔其惡,而臺諫庸劣,不能擧劾,以致近日事耳,其勿復言。」

○傳于政院曰:「罪人家舍中,擇其善者,賜愼守勤及尹遘母。」

8月4日

[编辑]

○丁卯,掌令李世仁論啓朴元宗事,不聽。

○兵曹啓:「申貴山曾經萬戶,爲禦侮將軍,故擬之,實不知市井人也。」傳于臺諫曰:「貴山行市與否,何以知之?」

8月6日

[编辑]

○己巳,以李克均爲議政府左贊成兼判義禁府事,盧公弼右參贊兼知春秋館事弘文館提學,李世佐禮曹判書兼知經筵事,權健兵曹參判兼同知春秋館事,朴安性平安道觀察使,李叔瑊吏曹參議,朴元宗兵曹參議,李均弘文館副提學,洪自阿成均館大司成,韓亨允、成世純弘文館校理,李寬副校理,李幼寧博士,洪彦忠著作,金世弼正字。

8月7日

[编辑]

○庚午,掌令李世仁、正言權弘啓:「申貴山行市與否,問於臣等,似與貴山相訟,有乖大體,恐妨言路。貴山之妻坐市,貴山之出市明矣。」弘又啓:「近日以盧思愼妾子,勿拘限品,而特許賞加,臣恐《大典》之法毁矣。」傳曰:「臺諫之言,半非半是,何可盡信?近日臺諫以妄議宗社重事,旣伏其罪。以爾等一時之言,改貴山之職,則是廢人前程,不可不詳察。爾等以問言根爲廢塞言路,甚不可。思愼妾子特加事,因大事授之爾。」世仁等又啓:「甲士朴石崇云:『申貴山之妻,在前出市,貴山亦出市。』云,故臣知其爲市井也。」傳曰:「爾不諱直言,臺諫當如是也。問其言根,而處置則政事得其當,而臺諫論駁,事體亦宜矣。」

○京畿觀察使金應箕馳啓:「長湍民捕告韓訓。」命義禁府拿來。

8月8日

[编辑]

○辛未,承政院啓:「申貴山明爲市井之子,不合萬戶。臺諫言之,是公論也。」傳曰:「其遞之。」

○掌令李世仁啓:「李文守以監役官雜職,陞授主簿,已爲不可,又拜監察,請遞之。」不聽。

8月9日

[编辑]

○壬申,實錄廳堂上成俊啓:「韓致亨亦職帶春秋館,請令監修。」傳曰:「可。」致亨啓:「修史重事,歷代及祖宗朝必擇能文學宰相監之。臣非文臣,請辭。」不聽。更啓:「成宗朝修《世祖實錄》,以申叔舟、崔恒、韓明澮監之。尹弼商、盧思愼亦文學宰相,請竝監修。」傳曰:「可。」弼商啓:「自古摠監國史,一相而已。以一相監修,有何不足,而俊請以致亨同修?臣意以謂未便。然致亨、俊則旣職帶春秋,猶可監也,臣與思愼不帶春秋,而同監修史,於事體甚未穩。」不聽。

8月10日

[编辑]

○癸酉,韓訓供:「臣與馹孫同中丙午司馬試。及馹孫爲弘文博士,臣嘗往見,馹孫曰:『昭陵之沒,在魯山之前,請復其陵,於義爲當。』臣答曰:『余以後生,未知首尾。』其後臣與馹孫同在諫院,馹孫草廟制議,請以成宗依宋仁宗故事,爲百世不遷之主,幷及復昭陵事,臣語同僚云:『議廟制而請復昭陵何如?』李宜茂云:『無妨。』臣亦不復强止。」推官謂:「訓云:『馹孫初議復昭陵,答以不知。及爲正言,以請復爲不可。』者,詐也。」乃刑訊,不服。命決杖八十、付處利城。

○尹弼商啓:「柳子光云:『外方生員、進士,自稱司馬所。』」子光遽曰:「吾當啓之。」遂啓曰:「南原、咸陽皆臣本貫,故臣親見之。生員、進士別立一所,名曰:『司馬。』私相聚集,群飮橫議。於人吏少有不愜,輒鞭撻。留鄕品官多是老劣,故一邑人吏,蔑視留鄕所,反附司馬所,其弊不貲。爲守令者,非徒不能禁之,反給奴婢,以典其所殖穀貨。國家所設留鄕之外,又有此輩私立一所,甚不可。」弼商啓:「七國之處士,東漢之黨人,趙宋洛、蜀黨,近日金宗直姦黨,皆成於群聚橫議,如此之風,所宜痛革。請下書八道監司,凡所謂司馬所,一切革罷。」子光謂弼商曰:「洪裕孫事,亦可啓也。」弼商啓:「南陽府有貢生洪裕孫者,能詩文,然行己甚怪。與年少六、七輩爲黨,自稱某也程,某也朱,時會江上人家,着逍遙巾,相與群飮誹謗。嘗赴試,不肯製述,終日沈酣,或書戲語而出。此輩久在都下,必詿誤後生,請尋捕,屛諸遐方。」傳曰:「外間如此事,予何得聞?卿等此啓,予甚嘉之。」遂命義禁府尋捕裕孫。

○杖內官尹繼浩于當直廳。

○掌令李世仁啓:「宋演孫以師傅,遽授六品職。官爵猥濫,弊將難救。前者辛從聃以師傅,陞授主簿,臺諫論請降授漢城參軍,演孫請遞之。」不聽。

○議政府啓:「李陌以吏曹參判李諿妻從父弟,今授典籍。陌登第之日久矣,而至諿除參判之後擬之,必有其情,請鞫之。」不聽。

8月12日

[编辑]

○乙亥,禮曹判書李世佐、參議李昌臣啓:「今命取士。成宗朝考成均館儒生名簿,有半點之人許令赴試。今則何如?」傳曰:「摘奸于成均館及四學,以時在儒生許赴。」世佐等啓:「上敎允當。請急遣內官摘奸。」承傳內官纔入,世佐、昌臣潛令從者走諭子弟,俄命承旨,分遣摘奸。

○下荔支一顆于承政院,令承旨等製七言律詩以進。

8月13日

[编辑]

○丙子,傳曰:「今後廢妃忌,勿用刑。」

8月14日

[编辑]

○丁丑,柳子光啓:「洪裕孫傲物輕世,其言怪誕,其術詭異。結狂士七人,號爲七賢,請鞫之。」裕孫髡首逋亡,被獲。傳曰:「好爲橫議,謗訕時世,是非人物,變亂士習,其鞫之。」裕孫爲人詭僻多術,凡凶怪仙佛之文,亦無不解。自脫名敎之外,時遊名山,與諸老宿,講說禪敎,佯爲師弟子禮。入城中,與市井商賈,結契爲友,宗室、勳戚之家,爲子弟求發蒙者,亦多迎館於家,裕孫多導以詭異。大抵其與人相接也,見輕浮放浪者,必以高虛曠達和之;見偏塞迂怪者,以幽賾左道惑之;喜仙者語以仙,喜佛者語以佛,故人無淸濁,有偏長技癖者,皆陷其術。若遇端明剛直者,不得售其術,其出入行止,蹤迹秘詭,人莫測其端倪。禁府究捕甚嚴,裕孫聞急,卽剃髮具緇服,爲勸善僧狀,出東門走。有斯文申用漑有父仇在咸鏡道,每懷嘗膽之志。裕孫以文墨見善者久,請爲之往報,竟不得便而還。子光因大獄之後,欲假此爲威,以陷善類,以裕孫橫議謗訕,請下獄窮治,其爲術亦巧險矣。

8月15日

[编辑]

○戊寅,掌令金淑貞啓:「宋演孫非徒以師傅授主簿,爲不可也,嘗與任崇載交結,遊宴山間,陰嗾崇載,陵辱監察朴守堅,至於捽髮歐打。其時有司鞫其事,辭證皆服,演孫不服。當拷訊,適蒙宥事寢,其狂悖可知,宜速改正。」不聽。

8月16日

[编辑]

○己卯,柳子光啓:「南孝溫軒名秋江,金宗直許與氣岸以能詩稱之。孝溫,宗直之黨,嘗作詩云:『安生已逝知音少,洪子役鄕吾道窮。縱有大猷趨向苦,心懷說與隴西公。』所謂安生,其類安應世,洪子卽洪裕孫也。朴處綸爲南陽府使時,疾裕孫輕世高談,復鄕吏之役。謂之吾道窮者,以裕孫比孔子也。大猷,金宏弼字也。宏弼初與孝溫等同志,而竟赴科擧,故云趨向苦。隴西公指李允宗也。右人等結爲黨援,高談詭說,傷毁士習。裕孫軒名曰軒軒軒。必有名軒者。且裕孫與其同志者號曰竹林七賢,蓋慕晋室阮咸等事也。效衰世之事,復行於聖明之世,請鞫之,以懲其罪。又有姜應貞者,與其徒號爲十哲。其類推應貞曰夫子,請竝鞫之。」傳曰:「可。所謂軒軒軒、隴西公者,何義也?」子光曰:「隴西公者,昔李陵、李白居隴西,故後人稱李姓通謂之隴西。」傳旨義禁府曰:「洪裕孫與某某人,竹林七賢稱號,放浪無忌辭緣及南孝溫詩:『安生已逝知音少,洪子役鄕吾道窮。縱有大猷趨向苦,心懷說與隴西公。』作詩意趣及命軒名軒軒軒者竝鞫之。」

○傳旨義禁府曰:「稱姜應貞爲夫子者誰?作爲門徒,稱十哲者誰?鞫之。」

○承政院啓:「子光所啓姜應貞推考事,臣等以爲未便。應貞退計三十年間,聚同志者,作《小學》契,以《小學》之道爲事,時人譏之曰夫子,歲月已久,不宜追論。且所爲之事,非關繫綱常,何必鞫之?」傳曰:「爾等但承命而已,不可相救。」

○孝溫少讀書,有大志。在成宗朝上書言事,語有觸諱,至被囚鞫。自知其志不可行於世,遂任放不羈,不與時俗俯仰。效莊、老高虛之論,爲嵆、阮放達之行。爲文章亦超邁,無固滯之習。尤長於詩,有唐人風韻,果於憤世,流爲異端,至死不悟,誠吾道罪人也。

○宏弼忠信篤行,學以修己、治人爲本,不急急求進。立心之正,制行之高,當求之古人中。

8月17日

[编辑]

○庚辰,以朴楗爲議政府左參贊,成俔兼同知經筵事,金諶兼同知成均館事,許琛慶尙道觀察使,韓亨允弘文館副應敎。

8月18日

[编辑]

○辛巳,王觀稼于西郊,還至衍禧宮後山,令侍衛軍士擊狐兔。

8月19日

[编辑]

○壬午,流人表沿沫道死銀溪驛。沿沫性醇慤,通書史,有文名。久侍經幄,累官至同知中樞府事。

8月20日

[编辑]

○癸未,御書示政丞及曾經政丞曰:

近日臺諫啓:「學祖奸永膺夫人,臣等亦知虛事。然此僧稱佛而坐,士族婦女坌集。本府聞之,將捕之逃走。今又橫行城內,慮有醜聲。錮于極邊,毋使從便。」予意以謂,知其虛事,則豈出無罪之人如四凶,錮逐乎?臺官內挾爲實,外言爲虛判矣。頃罪朴耕,以絶言官固執,亦戒妄說者。

尹弼商、韓致亨、成俊啓:「今若罪學祖,則奸事似實。朴耕屢經大赦,亦不可罪。」傳曰:「可。」

○韓致亨、成俊啓:「義禁府經歷李琬無實職,而以金宗直斬屍功,遽陞堂上。官爵猥濫,亟收成命何如?」傳曰:「琬降堂上,授東班正三品。」

○義禁府啓:「洪裕孫供云:『去壬寅年春,往趙自知家,南孝溫、秀泉正貞恩、韓景琦、禹善言、茂豐正摠亦來會。吾語孝溫曰:「時世不當仕,吾等宜號爲竹林七賢,浪遊耳。」孝溫曰:「諾。」各備逍遙巾,齎酒殽,約會東大門外城底竹林間,着其巾。孝溫作頭,裕孫次之,秀泉正、茂豐正、禹善言、趙自知、韓景琦爲七賢。明陽正賢孫、盧燮、柳房後至,相對酒巡,依屠蘇飮,自少達上,自唱自舞,日暮而罷。』孝溫則已死,茂豐正摠流配遠方。其餘趙自知、貞恩、韓景琦、禹善言、賢孫、盧燮、柳房請拿來推鞫。」從之。

8月21日

[编辑]

○甲,王觀稼于東郊,至箭串,作鶴翼陣,獵獸,駐華陽亭,令承旨、史官等各製絶句以進。又作鶴翼陣於彌勒洞獵獸,還宮時饋道傍農民。

8月23日

[编辑]

○丙戌,柳子光上疏,訴其子柳房事,傳曰:「只治裕孫,其餘放遣何如?」義禁府啓:「房等不干於裕孫,請放遣。」傳曰:「可。」

○召問觀稼日隨駕臺諫鄭麟仁、曺致虞曰:「觀稼時,予適顧視隨駕人員,於馬上奉盤供饌。從君上而敢如此,是有陵上之風也。爾等不劾,其失亦大。」

8月24日

[编辑]

○丁亥,掌令金淑貞啓:「前日柳子光以其子柳房不干洪裕孫,至上章陳訴。有司方分揀,而子光先自辨明,其輕蔑朝廷甚矣,請鞫之。」不聽。

8月26日

[编辑]

○己丑,命議刷還阿伊山等野人論賞事。尹弼商議:「彼人等畏國威靈,拿致阿伊山,此古今所未有之事。當施重賞,以勸將來。」從之。

8月28日

[编辑]

○辛卯,議政府啓:「世祖朝韓明澮以靖亂功臣一等,初授軍器錄事。今李琬本無實歷功勞,授正未便。」傳曰:「其授四品職。」

九月

[编辑]

9月1日

[编辑]

○朔丙申,太白經天。大雨雹、雷震。

○尹弼商、成俊、李克均、盧公弼啓:「今日雖雨,成均館皆沙地,不泥濕,請於明日視學,以行大禮。」承政院啓:「今太白經天。季秋雷已收聲,而大雷電以風,請停之。恐懼修省,以答天譴。」傳曰:「季秋雷電,古亦有之。然不可謂非災而忽之,其停大射禮,只取士。」

9月2日

[编辑]

○丁酉,傳曰:「昨日雨雹,實由予不德,固當恐懼修省,然予觀《文獻通考》,以雹爲陰脅陽之象,無乃臣强而然耶?」承政院啓:「古人以某事失則某咎徵應,爲膠固不通。今臣等亦不敢謂某事之應,然必人事感於下,故天變應於上。其所以弭之之道,不過皇自敬德而已。昔宋景公一言而熒惑退舍,楚莊王以無災爲憂。人君誠因災變,側身修省,雖有其象,終無其應。但今言事者,或論執不已,蓋忠愛所發,非臣强而然也。願上敬身修德,以答天譴。」

○掌令李世仁啓:「昨日雷震、雨雹,實由三公不能燮理之故,當待罪不假,乃啓曰:『今已雨霽,請行大射禮。』甚不可。且吳純但有武技,無他才德可稱,不合於工曹參判。李克圭喜怒無節,不識事理,亦不合於六曹。長鬐沿海之邑,李延壽非文武出身,且無治事之才,請竝遞之。」傳曰:「政丞不引咎,爾等之言果是。然親祀先聖,非宴樂之比。純之才能堪工曹,李克圭若以喜怒無節而遞之,則今之宰相喜怒無節者,豈可盡遞?延壽改正。」世仁更啓:「純爲平安節度使,放軍徵貨見貶,豈合六卿之貳乎?禹允功解由,多逋欠,法不當受。克圭爲戶曹參議,伺判書不仕,勒令成給,其人可知,請遞其職。」

9月3日

[编辑]

○戊戌,王御仁政殿發策,如慕華館試武科,取李舜卿等七人。是日用女樂。大司憲金永貞、大司諫金係行啓:「有雷電、星變之異,用女樂未穩。」傳曰:「今日見群臣,不可已也。」

○都承旨成世明等啓:「近有雷電,又連有星變,請令弘文館攷古事。」傳曰:「當恭默修省而已,何必以非常之事,騰揚於口舌而問之乎?」

9月4日

[编辑]

○己亥,太白經天。

○掌令李世仁啓:「尹湯老卒哭之內,恣淫娼妓,職牒不當給。」傳曰:「尹壕病革時,大妃詣壕第,欲悅其意,請給湯老職牒,予旣許之矣。」

9月6日

[编辑]

○辛丑,承政院啓:「自古大臣臨終,皆問身後事。今盧思愼命在朝夕,遣臣問之何如?」王遣右承旨洪湜問之,思愼曰:「臣之所願,在賞罰得中,勤御經筵而已。」時人謂之正合時病。

○韓致亨啓:「我國之人逃匿海浪島,歲月已久,與唐人相婚姻,其言語、服色亦同。刷還時唐人竝搜獲,而又有見傷者,則臣恐搆上國之釁。臣願今正朝使之行,移咨遼東都司,諭以刷還之意,則必有處置。然後遣使刷還,於事體甚便。」尹弼商啓:「太祖高皇帝時,脫脫丞相麾下三百餘人,來投平安道。皇帝諭我國曰:『中朝人萬餘戶歸附朝鮮,卽須刷還。』我國以平安、黃海之民充其數。至今兩道人民鮮少,由此之故。今海浪島刷還時,誤獲唐人,上國若怒而誣曰:『多數獲去,卽須刷還。』如高皇帝時事,何保其必無乎?須更移咨遼東,又使通事語都司曰:『遼東若不奏聞,則我殿下當自奏聞。』云爾則遼東必有處置。」傳曰:「政丞言果是。人無遠慮,必敗事矣。」

○聖節使曺偉、書狀官鄭承祖,自義州拿來,命鞫於賓廳,仍傳曰:「偉赴京時,齎金宗直集而去,鞫之。」偉云:「宗直《弔義帝文》及和陶淵明詩,皆假托譏諷,實不知其爲犯觸國朝事也。若知其爲不道之文,則何敢書其文,以獻成宗乎?」傳曰:「宗直之文,權五福、權景𥙿皆知其譏議,而作共贊之,偉何獨不知乎?」尹弼商等啓:「上敎允當。偉大儒,何不知其文爲不道耶?」傳曰:「奈何?」弼商啓:「當刑訊矣。鄭承祖亦與李守恭、姜景叙、鄭希良同科,當決杖一百、流三千里,然今當停朝,不可於闕庭用刑杖。」傳曰:「下偉等義禁府,待光陵行幸後刑訊。」

○取文科金克成等六人。

○司憲府合司啓:「克圭素無名稱,輕薄不中。克圭若欲發明,當就獄自明。憤臺諫駁己,紛紜擅啓,上以欺天聰,下以輕臺諫,不可不鞫。」

○曺偉白:「宗直臣之異母姊夫也。去壬辰年,宗直守咸陽,臣往受《禮記》,然未卒業。宗直旣死,臣爲都承旨。康伯珍以宗直詩文,付臣請刊行。其時成宗命納文士遺藁,臣校李承召詩文六卷,幷宗直詩文十七卷進之。然簡秩浩繁未得刊,乃抄文爲一卷。及臣觀察全羅道,鳩財欲刊,適遭喪,付交代鄭錫堅刊之。甲寅年,臣爲忠淸觀察使,馹孫爲都事。求見宗直文集,臣授之而已,未嘗同議編次。權景𥙿素無文名,又無交道,何由授藁請抄?前年冬臣服闋上京,伯珍以宗直詩集付臣請刊。臣乃抄出,欲付全羅監司李仁亨刊行,第患無人繕寫,乃囑校書別坐李秀茂、校理柳孝山,以鑄字先印一卷。及臣赴京,將其餘四卷付參議李昌臣,使囑秀茂畢印,寄與仁亨,其本藁七卷幷付昌臣。」

○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卒。字子胖,齋名葆眞,交河人同知敦寧府事物載之子,右議政閈之孫。小時讀書,日記數百語。景泰癸酉中文科,拜集賢殿博士,修撰。乙亥丁內艱,服闋授司憲府監察。一日分臺軍資監,斗量紛囂,塵埃眯目。公書案上曰:「丈夫磊落平生志,豈在斗升出納間。」戊寅拜司諫院左正言,歷藝文館應敎,轉世子文學。乞暇過振威縣投宿,翼日早起程,行數里,有小吏走且呼。思愼駐待之,小吏曰:「匣裏筆見失,縣宰使我來索。」笑出所佩囊中筆與之。壬午超授承政院同副承旨,轉都承旨。乙酉拜戶曹判書,丙戌中拔英、登俊兩試。戊子南怡、康純等謀逆誅,策推忠定難翊戴功臣,累陞至左贊成。辛卯成宗錄夾輔功,策純誠明亮佐理功臣。丙申陞宣城府院君,丁酉陞右議政。壬子陞左議政,甲寅陞領議政,秋遞拜府院君,十二月乞致仕,不允。戊午九月疾革。王遣承旨洪湜,問所欲言,思愼曰:「臣無所言,但願賞罰得中,勤御經筵。」年七十二,謚文匡。博聞多見文,貞心大度匡。思愼襟度虛曠,不事邊幅略畦逕,不營産,意豁如也。博覽書史,無不通貫,釋經道帙亦皆淹該。晩年扁所居堂曰天隱,聚古人書畫以自娛。但世祖嘗幸龍門寺,手指雲端,以示群臣曰:「白衣觀音現象。」群臣仰觀不能對,思愼唱言:「觀音在彼。」人惡其諂。成宗朝作相,無所建明,今王嗣服之初爲首相,王怒臺諫,欲囚鞫則思愼曰:「臣喜賀不暇。」怒太學生諫佛,欲竄之則思愼亦贊成之,士林切齒,然其性無忮害。至史獄起,尹弼商、柳子光、成俊等,素疾淸議之士,欲一網殲盡,目爲朋黨,思愼獨力救之曰:「東漢錮名士,國隨以亡。淸議不可不使在下。」士類賴以全活者多。思愼子公弼有學識,揚歷且多,諳練世務。然其産業,絲毫不遺,多造船舶,以收雇直。又與孽族盧從善爲偶,求四方公、私賤口漏匿者,陳訴請諸吏,受賞而分之。又與柳子光、任士洪結爲通家之友,人以此知心術之不正。

9月8日

[编辑]

○癸卯,太白經天。

9月9日

[编辑]

○甲辰,推官啓:「曺偉旣編次宗直文集,其赴京師,又印詩集齎去,而前招云:『未解《弔義帝文》、《述酒詩》辭意。』馹孫云:『與偉同議編次。』而偉則諱之。權景𥙿云:『偉欲刊文集,以本藁付臣抄出。』而偉又諱之。馹孫又云:『偉自少至長,受業於宗直。』而偉則曰:『只受《禮記》,未卒業。』詐也,請刑訊。」不服。偉在獄中,上書自明。王問弼商等曰:「宗直之文,偉豈不知乎?」僉啓曰:「偉有學問,慮或知之,故敢請刑訊耳。」傳曰:「其罪與馹孫孰重?」弼商等啓:「時未得情,不敢臆料耳。」遂刑訊一次,傳曰:「若非死罪,而殞命杖下,則不可。」弼商等曰:「偉若知情,則死有餘辜矣。但言:『臣若知其文義,則何敢進於成廟?』此言似是。然斷以知情,固不可全釋,不治亦不當,請依表沿沫例論斷。」傳曰:「可。」遂杖配偉于義州,鄭承祖于郭山偉昌寧人。從姊夫金宗直學,爲文章,尤長於詩,然流麗有脂粉態,宗直嘗少之。爲人風儀秀整,襟懷恢廓,一世稱儒雅。成宗欲廢中宮尹氏,擧朝廷爭不可。命弘文館員製敎書,皆不奉敎。乃命偉,偉製進,人恨其少剛。嘗於貞熹王后之喪,奉使平安道,率宿娼兒,人以爲無節,此其短也。至是,觸橫禍,幾死得免,人莫不喜幸以謂:「偉平生無稜角,見嫉當路故也。」其在謫也,亦不廢翰墨,文思之進,倍於平昔。

9月10日

[编辑]

○乙巳,太白經天。

○夜,昌慶宮大內火。

9月11日

[编辑]

○丙午,韓致亨等啓:「昌慶宮失火,雖由人之不謹,然不可謂非災,願停閱武。」御書答之曰:

近年以來,久不大閱。故前日驅踏箭串之坪,兵事不慣。近者或大逆、或亂言之人連出不絶,此雖誕妄,專以兵惰之故也。古人云:「有備無患。」故今敢爲之。

李克均啓:「臣赴京時,宮中夜有火災,皇帝不視朝,群臣請視事,四日而從之。今者災異如是,閱武未穩。」傳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爲民除害也。」

○王打圍于峨嵯山。

9月14日

[编辑]

○己酉,大雷電以雨。

○以卞宗仁爲工曹判書,申浚漢城府判尹,成俔兼同知經筵事,金克儉兼同知春秋館事,鄭叔墀戶曹參議,閔師騫工曹參議,黃誠昌司憲府持平,柳順汀弘文館校理,崔瀣司諫院正言。

9月15日

[编辑]

○庚戌,左議政韓致亨、左贊成李克均、左參贊朴楗啓:「雷電之變,實天道失序所致。臣等備員政府,召此災變,請遞臣等之職。」不聽。更啓:「近日災變屢作,願殿下恐懼修省,克謹天戒,以消其變。謹天戒之實,不過勤御經筵、視事而已。且重囚有至七年而未決者,請速視事。」傳曰:「欲御經筵、視事,然有拜陵齋戒,故間斷耳。」

○司憲府上箚曰:

臣等謹按禮,臣爲君服斬衰三年。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此天經地義,古今不易之理也。今湯老以椒房至親,受成宗卵育之恩,如天罔極。當群臣擗踊衰絰之中,縱淫娼妓,恬不畏忌,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得蒙免放足矣,豈可還授職牒?伏願亟收成命。

不聽。

9月16日

[编辑]

○辛亥,王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命尹弼商、韓致亨、李克均、愼守勤、金永貞、鄭眉壽會賓廳,鞫裵目仁等,刑訊不服,用烙刑乃服。致亨等啓:「目仁逆狀已著,其黨皆承服,須於今日行刑。若其身已死,則雖加刑何益?且非朝臣,請於靑坡行刑。」傳曰:「可。」

○王見洪裕孫推案,問曰:「只罪裕孫,其黨則勿論何如?」政院啓:「上敎允當。」李克均、愼守勤啓:「禹善言、趙自知、韓景琦皆裕孫之黨,傲世非俗,而善言最猾者也,不可全釋。」傳曰:「裕孫、善言屛諸遐方,其餘黨,竝放遣。」克均等更啓:「裕孫奸猾之徒,若屛諸北道,則必投野人,請流濟州爲奴,善言甲山爲奴。且明陽正、秀川正皆以裕孫之徒,待裕孫如父兄,竝鞫之。」傳曰:「可。」

9月17日

[编辑]

○壬子,分遣弘文館直提學尹喜孫、副應敎韓亨允于咸鏡道,應敎南世周于忠淸道,典翰金崶于慶尙道,校理成世純于全羅道,著作洪彦忠于平安道,察邊備,幷審所經各官不法。

9月18日

[编辑]

○癸丑,築城使李克均啓:「前年果不稔,今年諸穀皆登,豈可謂凶歉,而遽罷大役?今北方備禦稍完,而南方有可大憂者。請勿納浮議以沮大事。」傳曰:「其築之。」

9月19日

[编辑]

○甲寅,傳曰:「孔雀羽每於赴京行貿來。」

9月22日

[编辑]

○丁巳,王親祭于光陵,至奉先殿,賜寺僧米豆三十碩,緜布、正布各一百匹。

9月23日

[编辑]

○戊午,議政府、六曹將進宴,臺諫啓:「近日災變屢作,不宜正殿用女樂。」不聽。

9月25日

[编辑]

○庚申,受常參,御經筵。司諫安潤德曰:「聞將打圍于蜂峴。峴近昌、敬陵,殿下時未拜陵,打圍於陵側甚不便。」王曰:「殿坐處,不近陵廟,而又有惡獸,故欲爲陵驅逐耳。且古有四時之獵,武事亦不可弛也。」領事韓致亨曰:「臺諫之言甚當。」

○承政院啓:「來初一日後苑宗親進宴,令史官入參何如?」傳曰:「政院但出納王命而已,如此事非爾所當言也。臺諫若聞爾等所言,亦必來言矣。」

9月26日

[编辑]

○辛酉,受常參朝啓,御經筵。講《綱目》至傅奕出爲漢陽太守,侍講官南世周曰:「趙忠以便利小人,得幸於靈帝,靈帝爲忠所陷,出奕爲太守,可不戒哉?」同知事洪貴達曰:「漢之桓、靈,皆衰亂之極。今觀《漢紀》,如造萬金堂、修南宮、鑄銅人,皆亡國之兆。伏願殿下,以此爲戒。且經筵出治之本源,往者臣爲館伴,問天使曰:『皇帝亦御經筵乎?』答曰:『中朝以此爲重,勤御不輟。』且古語云:『念終始典于學。』願殿下勿以經筵爲忽,而尋繹無窮之義理。」

○御晝講。讀至王芬等以兵誅諸常侍,因廢立,王曰:「廢立,在下之人未易爲也。芬等敢生如此之計何哉?」南世周曰:「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王芬等之惡,可勝道哉?然亦靈帝所自取。」

○臺諫論大慈山打圍未便事,不聽。蓋時未拜陵,而馳騁於近陵之地爲不可,故論之。

冬十月

[编辑]

10月1日

[编辑]

○朔癸亥,弘文館應敎南世周等啓:「明日將打圍大慈庵前山。拜陵未畢,而先打圍,固爲不可。況冬享大祭齋戒日,馳騁畋獵,亦甚不可。」傳曰:「致齋則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所嗜,攝行則不爾。」

10月2日

[编辑]

○甲子,王獵于大慈山。

10月3日

[编辑]

○乙丑,政院啓:「大慈山近京都,且獸多。禁獵、禁伐,以爲打圍之所。」傳曰:「可。」

10月4日

[编辑]

○丙寅,傳曰:「朝官有孝行者書啓。」

○左議政韓致亨、右議政成俊啓:「昌、敬陵親祭,宜於今年行之,而退行明春未便。且經筵尤當勤御不輟,而近久不御,亦未便。」傳曰:「拜陵則以面瘡未行耳。經筵則卿等以我爲幼少,而發此言乎?古人云:『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擧動之日何暇御之?」

○臺諫、弘文館上疏,極論停經筵、不拜陵未便事,不聽。

10月5日

[编辑]

○丁卯,王獵于凈土山。

10月6日

[编辑]

○戊辰,坡平府院君尹弼商等同義禁府堂上於賓廳,鞫裵目仁黨文彬等十三人,凌遲處死。傳曰:「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韓致亨摘發金宗直逆狀有功,其各賜奴婢幷十三口,田百結。」

10月7日

[编辑]

○己巳,禮曹啓:「有孝行者,尹孝孫、鄭誠謹、徐克哲、林季蕃。」傳曰:「知道。」

○聚中外人家所藏金宗直文集,燒于承政院。

○以金諶爲工曹參判兼同知成均館事,李坤司諫院獻納,李寬弘文館副校理,權達手修撰。

10月8日

[编辑]

○庚午,雷。左議政韓致亨、右議政成俊、左贊成李克均、左參贊朴楗啓:「今有冬雷之變。此無他,臣等備位政府,不能燮理故也,請免臣等之職。殿下亦當恐懼修省,以消天變。」御書曰:

純陽之月,雷變屢發,是咎在我。大抵災不妄作,變不虛生。上下恐懼修省,可弭災也。

傳旨議政府曰:「天道甚明,譴告不僭。今玆冬月,雷電又作,咎實在予,深用惕然。念惟刑獄之誤,詞訟之滯,得無抱枉而含冤,足以感天而召變,其亟曉諭中外,疏決申理。」

○命議裵目仁所居求禮縣革罷便否,尹弼商、鄭文炯、成俊、姜龜孫議:「目仁雖非求禮原籍之民,煽亂於其地,不可不革。但是縣以海賊直路,國家曾議築城。其置兵防戍之策,令該曹磨錬施行。目仁父係宗居南海,是縣亦當革罷。若以爲有鎭處未能革之,則降爲縣監何如?」韓致亨、李克均議:「裵係宗父子生於金海,以馬賊窩主,定屬南海,係宗子目仁少時爲僧,粗學地理,遂懷不軌之心,到求禮,首謀叛逆。其父係宗倡逆於南海,二邑俱是叛逆之鄕,革罷當矣。目仁父子本非兩邑之民,與逆臣所生之地有間。李施愛生於吉州,而但降號爲縣。南海、求禮皆是縣,降號爲難。」從弼商議。

10月11日

[编辑]

○癸酉,受朝參,御經筵。侍講官金崶曰:「今年甚凶,且有天變,請停打圍。」王曰:「打圍爲薦禽也,何害之有?」

○臺諫極論湯老及尹起畎職牒還授不可事,不聽。

10月12日

[编辑]

○甲戌,受常參、朝啓,御經筵。

○裵目仁黨金同、朴非等十一人凌遲,春京、李淑江等徙邊。

○弘文館副提學李均等啓:「打圍雖爲薦禽,不必親行。近日天變屢作,而馳騁田獵,愚下之民豈知殿下爲薦禽也?」

10月13日

[编辑]

○乙亥,受常參、御經筵。

10月14日

[编辑]

○丙子,御經筵。

10月16日

[编辑]

○戊寅,議政府、六曹、臺諫極論打圍時浮橋及軍馬凍傷之弊,不聽。大司諫金係行無一言,唯爲泣涕之狀。司諫安潤德啓:「母子之間,上下無異。殿下冒此極寒,遠獵山阪,則大妃動念,寧有極乎?」不聽。至夜深,承傳內官金子猿往復頻數,疑王命子猿勿復啓稟而自答。

10月17日

[编辑]

○己卯,進曲宴于三殿。傳旨戶曹,綿布三百匹,緜紬五十匹,緜子四十斤,緜花五十斤入內。

○傳于承政院曰:「古人云:『冬無愆陽。』今者立冬雖未久,當寒而尙暖何?」承旨等啓:「若冬深而無氷,則是災異也。此月之暖,不足爲憂。」

10月20日

[编辑]

○壬午,王打圍于西山。

10月23日

[编辑]

○乙酉,王御仁政殿,行養老宴。

10月25日

[编辑]

○丁亥,王妃行養老宴于宣政殿。

10月26日

[编辑]

○戊子,兵曹判書李季仝啓:「三衛酋長南花土土老、達罕及羅吾將欲來款,此祖宗朝所無之盛事。且皆一品都督,不可容易接待,令其道監司接待,又遣宣慰使,觀察使坐北壁,酋長坐東壁,於禮爲便,但恐酋長等不肯坐東壁也。此非本曹所敢擅便,請令該司,磨錬節目。但彼人無緣納款,未知其故。臣意以謂,正朝則彼人酋長皆入朝上國也。恐我國乘虛攻取,欲汲汲來款也。其接待則令觀察使於江界府三次設宴,都督各匹段、團領、塔胡帖裏各一,眞絲多繪綵囊、刀子、具氈精鹿皮靴、入染鄕表裏各三件、白苧布、黑麻布各五匹、白綿布各十匹、六張付油芚一,隨從中居長者衣各二、緜布七匹,次則衣各一、緜布四匹,其餘緜布各五匹賜給。且於江界府館待有弊,止待親從子弟各十人,其餘,則滿浦客館饋餉,各給緜布二匹及鹽糧。」從之。

10月30日

[编辑]

○壬辰,傳旨戶曹曰:「正鐵二十斤,銅鐵八十斤入內。

○命鑄火迫印篆,置司饔院,以督供上之物。

○以洪貴達爲議政府右參贊,金壽童禮曹參判,成俔兼同知經筵事,洪碩輔刑曹參議,安琛全羅道觀察使,安瑚黃海道觀察使。

十一月

[编辑]

11月1日

[编辑]

○朔癸巳,御經筵。

11月2日

[编辑]

○甲午,以權停例,受百官賀,頒赦中外。王若曰:

予以昧,嗣守丕基,夙夜祇懼,淵氷罔措,庶保臣民愛戴之望,以保祖宗艱大之業。不意求禮縣民裵目仁包藏禍心,僞作讖書,誑惑愚民,謀爲不軌,成漢孫、文彬等爲其腹心,陰結黨類。目仁父係宗圖遂逆謀,誘聚南海不逞之徒,父子亂,黨與盤結,兩縣之民從而和之者,無慮七十餘人。罪大惡極,兇謀自敗,目仁等三十七人,依律典刑,其餘量其輕重,竝竄遐裔。目仁父子所居求禮革罷,南海降號。目仁、漢孫、文彬、係宗等父子及李還子,竝緣坐處絞,其餘律應緣坐人等,不忍皆置于法,特減死,以示予好生之心。自今十一月初一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謀故殺人,蠱毒、魘魅,但犯强竊盜,係關綱常、國家贓汚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已配徒流、付處、充軍人竝放送。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戲!罪盈惡積,旣干鈇鉞之誅,蕩垢滌瑕,宜霈渙汗之澤。

○王親閱于箭串。

11月6日

[编辑]

○戊戌,臺諫論啓裵目仁推官濫賞未便事,不聽。

11月7日

[编辑]

○己亥,議政府、六曹、臺諫論啓推官超資之濫,不聽。

11月8日

[编辑]

○庚子,臺諫以年險,請停火山臺,不聽。

11月9日

[编辑]

○辛丑,大司諫金係行等啓:「裵目仁推官賞加,不可不改正。且尹殷老貪黷無厭者,成宗朝爲吏曹參判,求請各官,親自防納。臺諫駁之卽遞。今爲漢城右尹,請改正。判書愼守勤以椒房切親,受銓衡之任,薦殷老爲右尹。參判李諿亦殷老切親,用情明甚,請鞫之。」

○以姜龜孫爲刑曹判書,成世明同知敦寧府事,金壽童禮曹參判,金永貞司憲府大司憲,鄭眉壽承政院都承旨,洪湜左承旨,李世英右承旨,權柱左副承旨,崔漢源右副承旨,朴元宗同副承旨,崔集成兵曹參議,崔淑生弘文館副修撰。

11月10日

[编辑]

○壬寅,傳曰:「金宗直定罪時,從輕議得臺諫付處者,今赦放未放便否議啓。」尹弼商議:「金宗直議罪臺諫,涉於國家重事,臣等未敢擅便。」愼承善議:「逆臣金宗直之罪收議時,輕歇論啓,烏得無罪?」鄭文炯議:「臺諫所犯則重矣,只是急遽間錯料也。」韓致亨議:「前日臺諫等所犯雖重,事已經赦,法當蒙宥。」成俊議:「逆臣金宗直之罪,下議時輕論,罪固大矣,然錯料議得而已。」

○以金永貞爲大司憲。永貞庸鄙無識,嘗爲咸興守,日事營産,無政及民。時,王威制臺諫日甚,士大夫皆厭避,永貞以柔懦,得長憲府。其爲正朝使,赴京行橐,皆自開閉。留京師七十餘日,凡下程之物如酒醬鵝鴨,皆轉賣以自利。遼東人爲伴送者鄙之曰:「湖州絲宰相。」以湖州絲極細,中原人碎屑者,必以此目之。

11月11日

[编辑]

○癸卯,咸鏡道觀察使李承健啓曰:「臣到端川郡磨谷驛,壁上有書:『孤忠自許衆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於山。竝遊英俊顔何厚,未死奸諛骨已寒。天爲吾皇扶社稷,肯敎吾子不生還。』臣招驛吏問之,則乃李宗準所書。宗準以金宗直門徒,已蒙重罪,猶不懲戒,假托古詩,以寓己意,不可不問。臣已令囚鞫,若不承服,刑訊得情何如?」命議于政丞。尹弼商、韓致亨、愼承善、成俊、鄭文炯議:「李宗準書此詩於壁上,必有其情。令義禁府拿來推鞫何如?」傳曰:「可。」宗準誣陷摠非罪,邪謀詭計,其死宜矣。摠宗室也。喜儒雅,解音律,所與交,多知名之士,略無貴介氣習。卜別墅於楊花渡口,日置酒爲樂,放意於江湖,時稱風流公子。史獄後,王深嫉文人、儒士托文字譏剌時世者。承健揣知王意,欲以此取悅沽寵,其奸巧極矣。承健性本憸邪,附權貴,諂事愼守勤。嘗於搢紳會坐中,極口稱守勤眞公輔之器。權景祐在坐正色曰:「公欲稱人之賢能以達于朝,當擧寒窮之士朝廷所不知者。如某雖非稱譽,人誰不知?」承健有慙色。

11月13日

[编辑]

○乙巳,受常參,御經筵。

11月14日

[编辑]

○丙午,受常參、朝啓。承旨李世英啓:「僧克炯殺同居僧月心罪,三覆。」王曰:「依律。」御經筵。

11月16日

[编辑]

○戊申,選武臣觀射于後苑。

○左議政韓致亨啓:「將於泉岾打圍,冒夜往還,軍馬必凍傷,觸冒風寒,恐上體未寧。」傳曰:文昭殿獨未薦禽,故欲爲之耳。世祖亦嘗薦禽于此殿。「致亨等及六曹參判以上合辭啓:」文昭殿薦禽,祖宗朝所無之事,世祖亦未嘗薦之。且世祖朝亦嘗於此山打圍,然其時則豐壤宮駐宿,故軍馬不至困斃。今犯夜往還,則軍馬必至凍傷,請須停之。「

11月17日

[编辑]

○己酉,大司諫金係行等啓:「崇禮門外,人有凍死者。日候之寒,未有甚於今時。驅數萬之衆,上下山坂,豈無凍死者?人君爲民父母,而不恤赤子之死,其於聖德何如?」

○議政府啓:「上欲打圍於淸溪山,日候甚寒,軍士豈無凍死者乎?人君擧動,不可輕易,請停之。」御書:

予今不寧,又有民弊,姑停之。

11月21日

[编辑]

○癸丑,王命蒜山民田還給于上院寺。掌令李世仁啓:「世祖朝以蒜山堤堰內陳荒之地,賜上院寺。其後寺僧侵占傍民之田,成宗朝治侵奪之罪,以其田還于民。今寺僧又奪其田,橫暴莫甚,請治其罪。」王曰:「堰內之地,若實民田,則僧人何能奪之?雖欲奪之,豈無告予者乎?此實先王朝許其寺僧,今則無戶籍可考,故奸民構解誣予耳。」

11月22日

[编辑]

○甲寅,受常參、朝啓。承旨崔漢源啓:「全州囚升今與奸夫每同,謀殺本夫盲人貴同罪三覆。」王曰:「依律。」

11月23日

[编辑]

○乙卯,受常參,御經筵。

11月24日

[编辑]

○丙辰,受常參,御經筵。

11月26日

[编辑]

○戊午,受常參。

○聚弘文館、藝文館官員于仁政殿,親策曰:「唐憲宗自服金丹,梁武帝自捨身,代宗深感載縉之言,明帝初信西域之鬼,此四君未有正心之功,頗溺延壽之說,終至害民、亡國,惜哉!誰崇佛而夭年,誰闢佛而延長?詳陳前後,毋漏所懷。」應敎韓亨允居魁,賜馬粧。

○臺諫合司啓:「世祖非取民田以奉佛。雖或取民田以賜,殿下當改而正之。若苟焉以從父母之命爲孝,而不改過,是布揚先王之失也。」傳曰:「若世祖之所不爲,則予安敢指而言之乎?爾等以世祖所賜爲僞,而謂予揚先祖之失,則罪不容誅矣。頃者史官有以世祖所不爲之事,書諸史策而伏誅,卿等其知之。」臺諫辭職,不聽。

11月30日

[编辑]

○壬戌,冬至。王行望闕禮,仍賀三殿,進表裏。御明政殿,受百官賀。

○忠淸道天安人朴元成上變告,命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柳子光、李克均、鄭眉壽,鞫于賓廳,史官不得與聞,唯注書李希舜與焉。元成供云:「去七月,同里住幼學柳汾、南季禧、柳承淵、鄭允佐、李玉同、柳承宗、柳承淑、柳豐年、崔庾纉、崔哲同、崔巨亡會朴元根家,汾與季禧論金馹孫等被誅事曰:『聽奸臣之譖,以記事失實,殺此賢才,此桀紂之世也,誰欲出仕乎?殺賢人,天下之大變,不久必有大事矣。尹弼商老漢,馹孫雖生,豈奪汝爵位?何忍殺之乎?抑子光殺南怡,據其家産,猶以爲不足,又殺賢才,以邀賞賚乎?若我是死者子孫,當射殺之。』又有屬上之語,多悖逆。季禧曰:『以奸臣之言,殺此才士,今能文者幾盡。金宗直忠臣也。赦文何以云姦臣?況其身死已久,剖棺戮屍,此何理耶?』汾曰:『今年多風雷之變,何爲其然也?』季禧曰:『被害者有稟秀山川。今風雷之變,蓋爲此也。』季禧又語及禁籞所無之事,多有不敬。汾與季禧談論,承淵從旁和答。允佐見赦文『宗直包藏禍心』之語曰:『宗直豈是包藏禍心者耶?推官包藏禍心,而反謂宗直包藏乎?宗直忠臣,後世當上忠臣圖矣。』」

閏十一月

[编辑]

閏11月1日

[编辑]

○朔壬戌,日食。

○尹弼商等鞫柳汾等于當直廳,汾不待拷訊輸情。以南季禧辭連,拷訊幼學洪世弼,不服。

閏11月2日

[编辑]

○癸亥,王親閱于慕華館。檢閱河繼曾以不飮宣醞,命下義禁府鞫之。自是,糾摘細過漸密。

閏11月4日

[编辑]

○乙丑,受常參、朝啓。王奪屬李之郁、朴稠等奴婢于內需司。臺諫累日固爭,不聽。正言崔瀣啓:「人君爲國,豈可奪人之私賤乎?」不聽。

○傳于推官曰:「君父雖有不德,臣子當隱之。此輩謂當今爲桀、紂之世,其可乎?人固不知其過,然觀射後苑,誠有時爲之。其他戲事,予所不爲,而言之至此,豈無端由而然乎?洪世弼叔父瀚坐罪流配,無奈此人怨我,造此言乎?卿等其窮訊得情,若固諱不服,烙之亦可。」弼商等啓:「此輩悖逆,臣等所痛憤,敢不悉心窮訊?」遂拷訊南季禧,悉服。

閏11月5日

[编辑]

○丙寅,受朝參。拷訊鄭允佐,杖八下,供云:「宗直之爲人,臣本不知。去丙辰春,禮山鄕試策題,其略曰:『朝廷議成宗廟號,有擬以仁字,而竟上成字。仁與成有異歟?宗直之謚,初賜文忠,而後改文簡,惡謚旣不可改,則美謚其可改歟?』臣以此,始知宗直有文章、德行。其時試官,乃黃璘、柳仁濠、金俊孫也。」尹弼商、柳子光、李克均、愼守勤啓:「宗直謚,朝廷固已定議。成宗廟號,尤大事也。璘等敢以廟號,連宗直之謚發策問,草茅賤士,是輕朝廷,而高論也。雖經赦,請鞫之。」鄭文炯、韓致亨、成俊、鄭眉壽啓:「廟號不上仁字,當時有恨之者,策題發問,蓋亦此意也。宗直今雖爲逆臣,其時逆狀未露,彼安知其惡?且君臣連文言之,自是例事,而策題亦無拘律。以是爲問,恐無不可。」傳于弼商等曰:「策題所問誠非矣,其鞫之。」及鞫璘等,竝服如允佐招。弼商等照律,該不應爲。事理重,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宥旨前事。傳曰:「棄之。」

閏11月6日

[编辑]

○丁卯,傳曰:「此輩情實可憎,用烙刑何如?」尹弼商等啓:「火毒入內,恐殞命,無據訊鞫。」傳曰:「可小烙。」遂烙柳汾、南季禧、柳承淵。

○以洪世弼辭連,囚生員安處中。傳曰:「日者群小非議時事,已伏其辜,而今復乃爾。異日苟有如此輩,則希恩賞者,亦必來訴,有何策可救此弊?」尹弼商等啓:「鞫獄旣訖,願諭中外曰:『邇來輕薄之徒,妄是非時政,自陷刑辟,予甚憫焉。自後其各戒愼,毋或妄議。』此外救弊,更無他術,其故犯者,不得不依法治之。」傳曰:「予之下問,亦此意也。」

閏11月7日

[编辑]

○戊辰,夜,柳承淵自剄,不死。

○以安處中辭連,命拿鞫洪瀚。時,瀚流慶興,以路遠,獄旣訖,方到取供,知其無罪,遂還配所。

閏11月8日

[编辑]

○己巳,以安處良爲漢城府左尹,成世明右尹,洪碩輔江原道觀察使,愼承福刑曹參議,李世英承政院左承旨,權柱右承旨,崔漢源左副承旨,朴元宗右副承旨,金崶同副承旨,南世周弘文館典翰,韓亨允應敎,柳順汀副應敎,鄭光弼校理,李孝文副校理,權達手修撰,李幼寧副修撰,洪彦忠博士,朴誾著作,李自華正字,韓忠仁全羅道節度使,禹賢孫忠淸道節度使。

○臺諫啓:「以民田屬于寺刹,以私賤屬于內需司,爲政之失,無過於此。」傳曰:「卿等將此二事,論啓不已。蓋人臣之於君,揚善而隱惡可也。今卿等不能匡救,而徒布揚人主之過,豈可乎?」更啓:「人君之過,無大於此。臣等論啓,是乃匡救,非布揚也。」不聽。

閏11月9日

[编辑]

○庚午,以鄭允佐、柳承淵辭連,拷訊天安貢生李得全,不服。

○洪世弼供云:「語季禧事,聞諸幼學閔齊賢。」

閏11月10日

[编辑]

○辛未,受常參,御經筵。

閏11月11日

[编辑]

○壬申,鞫閔齊賢,齊賢云:「世弼所云事,我何緣得聞?是必聞其父兄矣。」鞫洪湜,湜云:「是必齊賢所言,非我所云也。」尹弼商等啓:「兩俱不服,孰先拷訊?」傳曰:「其先拷湜。」乃拷湜,不服。

閏11月12日

[编辑]

○癸酉,受常參,御經筵。

○執義李自健、正言權弘啓:「愼承福無物望,不合刑曹參議,請改正。」不聽。

○拷訊李得全、閔齊賢,竝不服。

○尹弼商等啓:「律該柳汾論以大逆,凌遲處死,家産籍沒。緣坐南季禧、柳承淵竝以亂言、情理切害處斬,家産籍沒。鄭允佐以亂言,決杖一百,流三千里,以情重,全家爲奴。李玉同、柳承宗、柳承淑、柳豐年、崔庾纉竝以知亂言不告,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朴元根、崔哲同、崔巨亡以知亂言不告,與玉同等罪均,而元根以告者朴元成五寸親,遞減。哲同、巨亡以年未滿,笞四十,定其官驛吏。」推官有欲請賞元成者,成俊曰:「若出上旨則已矣,吾輩豈可請之?若奬此人,姦細之徒必相繼告訐,將何以止之?」

閏11月13日

[编辑]

○甲戌,受常參,御經筵。

閏11月14日

[编辑]

○乙亥,受常參,御經筵。

○臺諫合司啓:「伏覩,御書云:『亟停論諫,則進退之易,勝於水滅火之易也。』臣等豈不知退去爲易也?但職在言責,見上之失政甚大,故不能退也。況爲臺諫而言不見聽,則決然遽退可乎?殿下以臣等之言爲不可,則亟罷臣職。」不聽。

○安處中以亂言,決杖一百,徒三年。

○洪湜、洪世弼今日當拷訊,醫官以病告,湜亦裂衣上書,傳曰:「此自明無他情也。然人似有正,而實邪,外直而內曲,宜畢鞫科斷,然有病若致死可憐,今姑停拷訊。」

閏11月15日

[编辑]

○丙子,受朝賀。

○王將親閱于箭串,韓致亨、成俊、鄭文炯啓:「明日月蝕,宜恐懼修,以應天變可也。殿下至動車駕,親講士馬,臣等意未便。」傳曰:「此軍務,非戲事。」

○王御宣政殿,講武臣書。

閏11月16日

[编辑]

○丁丑,月當食不食。

○王親閱于慕華館。

閏11月17日

[编辑]

○戊寅,李宗準、茂豐正摠自咸鏡道拿來。先是,咸鏡道觀察使李承健之鞫宗準也,宗準指其衣領曰:「此中有小簡,所記乃大事,可上聞,不可浪開。」承健取其衣,緘謄以聞,王留中不下,命拿致宗準及摠。至是王乃出其簡,示弼商等,其簡,乃方寸蠟紙,僅數十字,皆隱語不可解。宗準旣至,懷中出一書以進,幾至萬言,皆摠流配時不道之語,而敷衍蠟書者也。傳曰:「如此推鞫事,外人聞之,轉相談論,遂陷大罪。予慮參鞫郞廳漏說,卿等其戒之。」

○宗準供云:「臣初坐罪,行到綠楊驛,摠要臣同行,遂借馬使乘。及抵磨谷驛,得鮮魚將烹,思欲饋母,不可得。遂罵宗直曰:『姦諛漢,何累人至此極耶?』因憶得『未死姦諛骨已寒。』之句,書之壁上。於是,摠發不道之言,如臣所告。卽欲陳啓,而無路自達。及壁書事發,意謂因此可告,潛心喜躍。」

閏11月18日

[编辑]

○己卯,受常參,御經筵。

○弘文館副提學李均等上疏曰:

伏以,蒜山堤堰事,連旬累月,論列不已,殿下猶堅執不許,臣等不知所以。世祖大王以堤堰荒廢之地,賜上院寺姦僧學悅,因而侵奪民田以謂:「上之所賜。」其是非之實,在成宗朝已得辦決。今又監司、戶部按驗曲直,則其姦僧恃寵橫恣之罪,貧民失業冤恨之狀,已炳然於宸衷矣,不意殿下固拒至此也。《傳》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剌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彼緇髡之徒,叛人倫、滅天理,自奉一法,妖惑斯民,其無益有害,甚於狗彘,而今反奪民之田,以肥其身,與狗彘食人食者,何以異哉?殿下縱不能草籬禽獮,絶其根株,忍使奪民之食,而莫之檢乎?此非特有虧殿下愛養斯民之意,竊恐千載之下,有以此議殿下,而排斥釋敎之盛心,亦將泯沒而無傳也。頃於經筵敎曰:「父母之所敬敬之,父母之所愛愛之。」臣等之惑滋甚。殿下其謂祖宗之所敬、所愛,專在於彼乎?臣等知祖宗之所敬,在先聖之道,而不在於彼也;祖宗之所愛,在斯民之命,而亦不在於彼也。在太宗朝至革寺社田,以給貧民。其良法、美政,高出百王,而子孫所當世守者也。列聖以來,雖不能悉取異敎而盡祛之,其所敬愛者,決不在彼也,而奪民之田,與之於寺,豈有是事乎?殿下欲以祖宗之心爲心,敬其所敬,愛其所愛,不過曰:「敬先聖之道,愛斯民之命而已。」今旣洞察姦僧冒占之田,而不以還民,反以是爲祖宗所敬愛,而不可違也,此臣等所以屢瀆天聽,而不能自已者也。臣等伏覩,殿下卽位以來,凡政事、號令之不得其當者,或因臺諫,或因侍從之言,靡不虛懷聽納。一國臣民,共知殿下從諫弗咈,樂取諸人之盛心,而唐、虞之治,翹足以待,獨此一事,臺諫數月伏閤而不納,臣等屢上封章而不允。至於大臣前後極論而不聽,是殿下不恤民生,而爲佛氏施恩,殿下失政,未有大於此,臣等不勝缺望。伏願殿下,更留三思,快從輿望。

○傳曰:「近來坐罪者皆自作之孽,然予慮怨懟者多也。茂豐正事干逆謀,固當窮鞫,洪湜等事,非彼之比,只是言語之失,予欲寬論,將何以處之?」尹弼商等啓:「臣等不敢先請。今上敎至此,允爲便當,是在上裁如何耳。李得全雖承服,罪不至死,而今受杖已二次。鄭允佐、柳汾辭窮連累,此人恐有曖昧,上裁何如?且臣等聞,摠平日交結文士,其相從必乘昏,反懸靑韂,其縱跡詭秘如此,請拿其奴婢,以訊平昔交遊之人。」致亨啓:「如此恐致騷擾,何以處之?」傳曰:「湜等罪,其照律以啓。予當量宜處之。鞫摠奴婢,誠有騷擾,然大事豈計小弊?拿鞫可也。」弼商等啓:「律該世弼決杖一百、流三千里,湜決杖一百,外方付處,得全兩界殘邑定役。」傳曰:「可。唯湜可減杖二十。」

閏11月19日

[编辑]

○庚辰,受常參,御經筵。

○流洪世弼于慶尙道昆陽,付處洪湜于全羅道扶安,定役李得全于平安道龍川。

○拷訊摠,摠白:「宗準謀欲免罪,誣飾陷臣,實非臣所言。」

閏11月21日

[编辑]

○壬午,策成均館儒生于仁政殿庭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夫貴以臨賤,賤以承貴,猶天地之不可易也。仰惟前代之治,自侯王君公,至于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等,上下相安。降及後代,治不古若何也?觀今之俗,澆漓浮薄,朋徒庇黨、循私,敢爲高論,謗訕國政。至有慢君上、輕勳貴,以非爲是,以是爲非。玆予欲痛革此弊,繩之以法。前鑑不遠,猶不畏戢何也?先儒云:『欲上全天子之尊,必先下謹士庶人之分。』若以風俗轉移之機歸之上,徒徇故常,而爲之說,則是腐儒者之陳言,非今日所望於諸生者也。」

閏11月22日

[编辑]

○癸未,拷訊摠,不服。

○囚摠奴婢及隣人,訊摠交結人,皆對以不知,竝放遣。

閏11月23日

[编辑]

○甲申,京都地震。

閏11月25日

[编辑]

○丙戌,傳曰:「出番兼司僕,分屬鷹坊,捕進䳺鶉、鶬鶊。」

○拷訊摠,摠服小事,其他不服。推官疑宗準誣告,亦拷訊,不服。

閏11月28日

[编辑]

○己丑,柳子光啓:「臣今奉使咸鏡道,無稱號敢稟。」傳曰:「稱播命使。」

○尹弼商等啓:「臣等風聞,李宗準壁書事發,欲逃逸。其所告若實摠所言,而自初欲告,則豈肯欲逃?此甚可疑,請遣郞廳于咸鏡道覈實。」傳曰:「可。」弼商等請遣成希顔,傳曰:「希顔能者,固可遣之。但近來年少朝官多朋黨。且少年作事,雖得中,亦不如宰相之諳練。武寧君能成事,予意以爲此可遣也。」弼商等啓:「上敎允當。」子光承密旨,往咸鏡道,以成希顔爲從事官。子光以希顔非凡流,欲自結納,請帶以行。其在行也,希顔之飮食、起居,皆親候之。及還,恩信往來,久而益篤。希安有老母,甘旨之餽,聯絡不絶,至駄載綿絮以贈遺。希顔非不知子光之奸賊,而見啗於利,不能與絶。人言:「利之沒人,明者猶難免。」

閏11月29日

[编辑]

○庚寅,受常參,御經筵。

○議野人金阿羅豆子入侍及倭人仇羅沙也文國助加職事。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李克均議:「有才向化,自願侍朝者,許授兼司僕,祖宗朝故事。阿羅豆世居北邊阿山堡下。聞其子羅松介有射鵰之才,許令侍朝何如?仇羅沙也文等所請,於國家無損,姑從願陞職何如?」從之。

閏11月30日

[编辑]

○辛卯,受常參,御經筵。同知事姜龜孫曰:「刑曹死囚徙民逃亡者十九人,罪固當死,或顧戀本土,或慕其父母,而逃來,其情可恕。」參贊官鄭眉壽曰:「徙民率妻子逃來者,其意固欲永逃,不可容貰。留妻子單身逃來者,其意未必永逃,宜若輕論。」領事尹弼商曰:「先王重徙民逃亡之法者,欲實邊塞,今不可輕改。若非永逃者,則如眉壽所啓,雖輕論亦無妨。」

○下敎曰:「儺禮、雜戲皆尋常厭見之事,以他可玩之事,作爲技巧庭戲。」

○漢城府右尹成世明啓:「臣叔父判尹成俔初遞,其未畢詞訟,臣處決未安,故避不與議。憲府以此論駁請鞫,敢待罪。」世明材質庸下,嘗爲執義,亦以含默不言見斥。

十二月

[编辑]

12月2日

[编辑]

○癸巳,左議政韓致亨、右議政成俊書啓:

一,武臣依祖宗朝故事,將帥可當人,分授文臣學習,每朔望,或殿講,或命官考講,其中成才者,或差邊將,或差邊方守令。一,各道驛路,殘弊莫甚,而乘傳人員,比舊倍多,請依世祖朝詳定數量減。一,咸鏡南北道軍官,《大典》只帶十人。其後加請帶行,然其道軍需木少,加以失農,支供之弊不貲。別無事變,請減加定數。

傳曰:「果如所啓。將帥不可不預養也。南道軍官,依所啓全減,北道則防禦最緊,減半。」

12月3日

[编辑]

○甲午,氣暖如春。

○鷲羽及箭羽可當雜羽,令平安、咸鏡道,各一萬箇,忠淸、全羅、慶尙、江原、黃海道各六千箇封進。

12月5日

[编辑]

○丙申,下書咸鏡北道節度使曺淑沂曰:

胡馬性馴可騎,野人如欲進好馬,卿其點擇上送。

12月6日

[编辑]

○丁酉,掌令李世仁、正言崔瀣啓:「白祥麟以敎授,不赴任辭免,吏曹以實行參上,例授察訪,用情之狀明矣。今未畢鞫,而命棄之,甚未穩。近日伏誅人等,未知罪名,請聞之。」傳曰:「吏曹不知祥麟不赴任辭職之由,有何情耶?被誅人等,與刑官及政丞等共推斷,何必擧罪名,家喩而人說之乎?」世仁等更啓:「刑人於市,與衆棄之。願布露罪名,使一國人明知可殺之罪。且推鞫大獄,必委諸刑官、政丞、臺諫,謂之三省。近來推獄臺諫不與,而獨柳子光非刑官、委官,而常與鞫焉,令勿與。」不聽。

12月7日

[编辑]

○戊戌,掌令金淑貞、正言崔瀣請畢鞫,吏曹又請伏誅人等罪名,傳曰:「伏誅人等談國家事,雖長育無用,故已處分矣。」

12月8日

[编辑]

○己亥,掌令金淑貞、正言崔瀣啓:「前敎云:『有失至再,乃可啓稟推劾。』臺諫見銓曹所失,不擧劾,必待再犯,則將無所忌憚,用人顚倒,威福自恣。」傳曰:「大臣有小失,臺諫輒論駁,敬大臣之意安在?若時君不賢,則臺諫之弊,將至於捽宰相頭髮矣。」

12月9日

[编辑]

○庚子,受常參,御經筵。

12月10日

[编辑]

○辛丑,王御宣政殿,講文臣漢語、吏文。

○禮曹參議李昌臣啓曰:「我國禮樂、文物,侔擬中華。高皇帝時,國人入朝,以其有禮義之邦待之,命佩刀者皆勿禁曰:『汝國人但言語異耳。』世宗朝甚重漢學,雖內官等,稍解漢語者,皆厚賞之。成宗命內官朴仁孫,學《直解小學》,請令解漢語者爲童蒙訓導敎誨。」

12月11日

[编辑]

○壬寅,管押使李蓀到遼東馳啓:「一,都司葉廣舍人李浩言:『金州衛東南海中,有海浪島,方百里。於此逃賦人不記數,潛入此島。又懿路縣馬軍,東寧衛土人郭成得罪,率妻子往此島,誘引沿海之民,歲漸繁滋,人家五十餘戶。郭成自稱摠兵官,麾下人或稱指揮、千戶、百戶、摠旗。一,遼陽館夫庾英云:『金州、盖州二衛東南海中,有七十二島,而海浪島最大,周回三百餘里。關外二十五衛民人,或强盜,或殺人,或犯綱常重罪,數多潛入,幾至千數。不事農業,或賣獐鹿、海羊皮、魚肉,或搶奪沿海居民財産,以爲生業。且高麗人亦數數往來興販,因此以資生。」

12月12日

[编辑]

○癸卯,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議:「居海浪島者,非但我國之民。若擧兵搜討,唐人濫被誅戮,則上國必怒,而前日事大之誠掃地矣。奏聞上國,於義甚便。」傳曰:「可。」

○義禁府堂上李克均、洪貴達、金自貞啓:「內需司奴李富罪犯重大,而命勿杖訊,只贖杖一百。內禁衛以侍衛之臣,見辱於賤人。雖不置富於極刑,請決杖,以快輿情。」傳曰:「徐當審處。」

○傳曰:「各道驛路殘弊,凡給馬人員,詳議以啓。」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李季仝議:「宗親、儀賓一品以上及親功臣、曾經議政府、六曹判書以上,經筵堂上、承旨、承傳色內官、臺諫,雖非因公,竝給馬。經筵官三品以下及注書,長番內官三品以上,病親相見時給馬。」傳曰:「大抵立法不固,朝更夕變,須如金石,毋爲紛更。」

12月13日

[编辑]

○甲辰,受常參,御經筵。

12月14日

[编辑]

○乙巳,太白晝見。

○受常參、朝啓。承旨崔漢源三覆啓:「私婢天非與奸夫韓末山同謀殺本夫。律該天非凌遲處死,韓末山處斬。」王曰:「依律。」

12月15日

[编辑]

○丙午,受朝賀。

○大司諫金係行、執義李自健啓:「內需司奴李冨陵辱鄭有智,歐打內禁衛朴桓,有智承命宰臣,被辱於賤口,聞者孰不痛心?殿下只命贖,其失刑甚矣。又賤口之事,闕庭憑問,恐傷事體。雖不置之極刑,請按律罪之,以懲後人。大抵諸邑所居內需司奴子,依勢憑陵。若贖李冨之罪,則豪悍之輩,何以懲艾?」傳曰:「李富所犯重大,則當置之大法矣。雖賤口,事若不誤,則何以罪之?大抵今時相庇護。爾等所啓,蓋欲庇有智也,富其棄之。」

○戶曹啓:「今年凶荒,甚於去年,而國用甚繁。凡不緊供饋處,一切減之何如?」傳曰:「其議減。」

○倭學訓導延壽昊與倭使私相通書,漏洩朝廷事,議于政府、六曹、臺諫,依律斷之。

12月17日

[编辑]

○戊申,王親閱于箭串。

12月19日

[编辑]

○庚戌,柳子光等還自咸鏡道,啓宗準欲逃之狀,拷訊宗準,不服。

12月21日

[编辑]

○壬子,賜咸鏡道救荒從事官南世周四時衣服各一襲,仍下御書曰:

爾今苦去萬里之外,應多感觸霜雪之風。若罹中途之疚,未布寬恤之惠,民之生死之關,何可勝言?故特以襦裌單,毛布衣與笠靴等物賜之,孜勉乃力,使稱予敦愛赤子之情。

王於世周,寵優異常,賜賚稠疊。前此世周爲慶尙、全羅道敬差官,遣人賜衣服。復命之日,又賜銀帶與靴,下宣醞于弘文館迎慰。有一僚友戲之曰:「上恩至此,子何以報之?」世周曰:「欲盡誠竭忠,匡救不逮。若徒受恩感泣,不知引君當道,是小人側媚之態,非人臣事君之義也。」一日東雨初霽,日候甚慘洌。王欲出打圍,世周曰:「昔眞平王好獵,金后稷諫,不聽。后稷臨死,謂子弟曰:『我死,葬王出獵之道。』死如其言。一日王出獵,過后稷墓,空中有聲王勿去者,王怪而問之,左右對以后稷之言。王感悟,後不出獵,時謂墓諫。后稷死猶諫君,臣生不得回天。」辭語切至,王怒責之。未幾世周病在告,特命賑恤全羅道、世周辭以病,卽遞經筵官,數年而死。

○吏曹啓:「敎云:『政丞、贊成經邦弘化者也。其可當宰相擬薦。』然領議政三公之首,臣等不敢擅擬。右贊成可當宰相,則惟朴楗以先王舊臣,歷事三朝,諳練故事,命議之。」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議:「楗歷事三朝,醇謹端重,擬授允副人望。」傳曰:「觀今之事,凡注擬人物少不合,則臺諫論啓。然豈以其言,輕去就大臣乎?爲惡其煩也,故欲廣收公議也。」

○正言崔瀣啓:「李富凌辱宰相,今命棄之,請畢鞫。」不聽。

12月22日

[编辑]

○癸丑,傳曰:「仁惠大王大妃不豫,歲時進宴,設於大造殿,儺禮則陳於宣政殿。」

○載陽副正侃子李宰元上疏,訴其父以不孝奪職曖昧事,命議之。尹弼商、鄭文炯、韓致亨、成俊議:「侃違犯母敎,以不孝論斷,罪關綱常,安可復齒於朝列?」從之。

○以魚世謙爲咸從府院君,朴楗議政府右贊成,李克墩廣原君,柳輊文陽君,洪貴達議政府左參贊,申浚右參贊,柳洵漢城府判尹,權達手、姜澂弘文館修撰,尹殷輔司諫院正言,金世弼弘文館正字。

12月23日

[编辑]

○甲寅,夜,仁惠王大妃升遐。

12月24日

[编辑]

○乙卯,行大行王妃襲奠。百官入明政殿庭哭臨。

○傳于藥房提調曰:「大妃命予還宮,予亦有首疾,不得已從懿敎。」

12月25日

[编辑]

○丙辰,掌令金淑貞、正言崔瀣啓曰:「山陵都監郞廳皆以三品已上諳練朝士差定者,重其事也。義禁府都事成景溫俊之子也,司僕主簿尹承世弼商之孫也,副司直李守元世佐之子也。此三人皆少不更事,弼商等薦爲都監郞廳。且山陵提調皆以曾經六曹及政府者差之,柳子光自成宗朝不得入六曹、政府而授之,無物望,未愜公議。愼自建成宗朝犯贓得罪,又爲郞廳,請皆遞之。」傳曰:「郞廳竝改差。子光不可改也。」

○掌令金淑貞、正言崔瀣啓:「三都監磨錬時,吏曹判書愼守勤薦其弟守謙、守英于郞廳。此無他,希望恩數,不避嫌疑。且以本曹佐郞南袞爲郞廳,亦於大體未便,請竝改正。」傳曰:「其本曹堂上等爲提調,各以其郞廳可當者差定,何可改也?」

○命議大行王妃喪制。韓致亨議:「成宗旣服期年,則慈順王妃亦當服期。但其時貞熹王后壓尊,而有是命,與今日之事有間。喪禮大事,願博採群議。」成俊議:「成宗承睿宗之緖。其行三年之喪,禮亦然矣,然禮緣人情。成宗之於睿宗,雖云:『爲之後者爲之子。』然平日,止有叔姪之分,而睿宗又無末命,其纉承大統,專在貞熹王后定策。貞熹臨朝聽政,於睿宗之喪,酌定期年,當時庭臣非不知期喪爲合於情禮,而有以宮中服色,吉凶相混議之者,蓋不敢明言之耳。且其時,禮曹引宋之故事云:『哲宗崩,徽宗以弟嗣位。太常寺言:「今皇帝實承神考之世,爲哲宗服衰重,當御常服。」乃詔俟周期復吉。』成宗從其議者,禮不得不因人情,而降殺矣。且以我朝之事觀之,成宗之於睿宗,太宗之於恭靖王,事勢然矣。恭靖卽位三年,以太宗爲世子而傳位。其間不無遲留、顧惜之意,然其授受之際,猶父子相傳也,其與成宗嗣睿宗之緖,有間矣。然而恭靖之喪,太宗以日易月,釋衰從吉,期祥之日服衰,只存三年之制。太宗、成宗於恭靖、睿宗之喪猶如此,況殿下於睿宗,親踈之分爲有間矣。且《五禮儀》:『內喪服衰。』云者,指親母后而言也。今殿下於大行大妃,親踈之分尤爲有間矣。臣意以謂,今大妃之喪,非徒慈順大妃降殺而服之,殿下亦當降殺於成宗服期之喪。」魚世謙議:「三年之喪,不易之定制。自漢文以下,例不復古,至我世宗,因昭憲王后,定爲三年之制,垂範萬世,此不可輕議而輕改。昨承傳敎,始知上意所在。成宗雖因貞熹王后之命,不能自斷,慈順王妃時無貞熹之命,胡可一視於成宗乎?然禮有時而變,歸於適宜耳。成宗旣不行三年,而慈順獨行三年之制,於情禮何如?且貞熹之敎,行於成宗,而不行於慈順,則於成宗在天之靈,能無愧乎?此但以小臣之意而論啓耳,其禮官所啓,則常典所不易,伏惟上裁。」傳曰:「期年之喪,已有前例,而今慈順王妃獨行三年之喪,則前殺而後隆可乎?且議臣皆云:『期年可也。』左議政獨云:『博採群議。』其故何也?且未知禮官之意,其竝問之。」致亨啓:「睿宗之喪,成宗從權短喪。今慈順王妃亦當如此也,然其時則有貞熹王后懿旨而然也。今則異於是,故臣之所啓如此耳。」禮曹判書李世佐等啓:「古人云:『爲之後者爲之子,義不得顧其私親。』此重繼統而言也。臣等稽禮文,則如斯而已,今當依禮文行之爾。」傳曰:「成宗旣已從權爲期年之喪,予豈敢踰此制耶?」

12月26日

[编辑]

○丁巳,太白晝見。

○傳于承政院曰:「大行王妃喪制,與貞熹王后喪制不同,而成宗服睿宗喪,至期而除。今大行王妃之喪,當又殺而行之。雖用恭惠王后之制,疑或有過也。貞熹王后喪制,不可擧行。」

○傳于殯殿都監提調及政丞等曰:「成服諸事,其令速辦。且今王子君皆令着首絰、腰絰。此雖據《五禮儀》,予觀《五禮儀》亦有妨礙處。大義雖與所生祖母同,然不能無間,其喪服,依百官例何如?」韓致亨、尹弼商議:「《五禮儀》皆有所據,頒諸中外。貞熹王后之喪,亦據此禮行之,今不可變。」愼承善議:「今喪制只據《五禮儀》,貞熹王后之喪,亦據此禮。」鄭文炯議:「成宗之子與百官何異?依百官例爲之何如?」成俊議:「今喪事,禮曹雖云:『皆據《五禮儀》。』『內喪齊衰三年。』云者,指親母后而言也。大抵禮緣人情,雖曰:『爲之後者爲之子。』其恩情,豈能與所生父母無間?情旣有間,則其喪制不得不降殺。貞熹王后之喪,德源君等諸子服衰絰,然貞熹功在國家,其喪事依大王例爲之,今不可援以爲例。今王子君行喪,亦依百官例,其於情理允當。」從俊議。

李克燉、李世佐啓:「大行喪禮,似與恭惠王后之喪同,而實則不同。恭惠之喪,則內喪在先,凡服色禮制,皆不以王后之禮行之。故今大行之喪降殺之禮,欲參酌損益耳。」傳曰:「大王及王后之喪,則須二十七日後視事。今大行之喪,旣服期年,則當何如而可也?」弼商等啓:「十三日後,裁決庶事爲便。」傳曰:「成服後卒哭內,謁見兩殿時,當用何服?」禮曹啓:「內喪在先,則謁見時,着白直領、黑笠、黑條兒、白靴,然此乃王世子謁見大王禮也,似不合於今時。」傳曰:「着白直領、白笠、白帶何如?」弼商等啓:「上敎允當。」成俊啓:「着黑笠、帶,此王世子謁見大王之禮也。與今不同,然此則禮文所載,猶有可據。白笠、帶,禮文無據,似未便。」傳曰:「當着白笠、帶。」

12月27日

[编辑]

○戊午,太白晝見。

○傳曰:「卒哭後着白衣、烏紗帽、黑角帶,此三年喪制也。今行期喪,則何用是服?其問政丞及禮官。」韓致亨、成俊、李世佐、金壽童啓:「凡卒哭以葬期遠近爲之進退,不有間於三年、期年也。大行王妃之喪,雖服期年,而其葬期,則與諸王后之葬無異。」

○酉時,百官成服如儀。

12月28日

[编辑]

○己未,太白晝見。

○傳曰:「大抵喪盡其禮,祭盡其誠。如成廟喪制則已矣,近連遭國恤,何能盡孝於上殿乎?大行王妃若不得祔於睿宗之廟,則其禮無奈有殺乎?禮官非不知緣情,必據禮文而爲辭者,徒拘於禮文,不能變通而然也。予意以謂,纂定五禮者,專用禮文,不參酌人情,召政府諭之。睿宗之喪,貞熹王后命成宗服期者,蓋有以也。」

○掌令金淑貞、正言崔瀣啓:「敎云:『都監郞廳愼守謙、愼守英乃政丞所擬,非銓曹獨擅。』然守勤與政丞同在而擬望,尤不可。輕忽邦憲,略無避嫌之意,其漸不可長也。今若不鞫,則驕心益肆,非徒有妨於國家,終亦不能保其身,請推鞫,改差。且聞,爲大行設齋,臣未審其旨。不作佛事,禮文所載,而今若此則殿下不崇佛敎之意安在?」傳曰:「守勤事,已悉言之。設齋非予自爲,古有其例。」更啓:「成宗大王不崇佛敎,殿下固當遵守之。若不遵先王之法而侫佛,則愚民效之。」

○弘文館副提學李均等上箚曰:

謹按,《五禮儀》服制條:「王世子斬衰三年。」註:「內喪,齊衰三年。」又曰:「嗣位卒哭後視事,十三月練,二十五月祥,二十七月禫。」註:「內喪同。」今大行大妃喪制,與此禮不同,不知何據。大行大妃旣配體睿宗,受天子誥命,母儀一國,則死生存亡,宜事之以禮,決不可期年而除喪,以示殺也。借曰:「睿宗喪制,亦不依禮。」云爾則竊惑焉。當睿宗之喪,貞熹王后攝政。以母后制子喪,其損益雖不合於禮,猶有可諉者焉。今則殿下以孫,主祖妃之喪,豈可違禮而損益之耶?先王定爲喪制,以示後嗣。臣等竊謂,不敢過也,亦不敢不及也,願留三思。

傳曰:「睿宗之喪,前已定矣。且弘文館、臺諫所啓之辭其義不同。此等事,非爾所當啓也。今時之弊,政出多門,政院後勿啓之。」均等更啓:「睿宗之喪,貞熹王后壓尊,不得從禮。今大行母儀一國,義不可服期。敎云:『如此事後勿啓之。』大抵人君,廣開言路,以採衆論。若不如是,則臣恐下情不得上達。」傳曰:「誠之至與不至,不繫於喪之短長也。」

○右議政成俊、左參贊洪貴達議:「三年通喪古也,後世以日易月之制,蓋有所不得已也。自漢以後,歷代皆然,至于今行之。我朝恭靖大王之喪,亦行此制,蓋亦酌其情之輕重,而爲之也。成宗承睿宗之緖爲之後,據禮則固宜行三年之喪,然成宗入繼大統,非睿宗之命,乃貞熹王后所定策也。貞熹所以命成宗行期喪,亦因其情而節之爾。睿宗之喪,成宗旣行期年,仁惠王后之喪,宜亦如之。然王后之喪,比大王有間,上之於睿宗,又不如成宗之親切,仁惠之喪,宜少有差。且兩大妃在上,固當愛日致孝。仁粹大王大妃與大行大妃,其尊雖等,位次自有上下,爲在下之喪,廢上殿逾年之孝事亦未穩。臣等按先儒之論,漢文帝以日易月之制,斷自已葬之後。仁惠王妃之喪,宜倣右例,卒哭後從吉,其祥、練存期年之制,庶幾情禮兩得,事勢亦便。若祔廟當否,宜令禮官稽古例施行。」傳曰:「會議宰相誰不知古典乎?況咸從宜無所不通古典,而其所云若是可乎?」

○魚世謙、鄭文炯、韓致亨、成俊、李克均、朴楗、洪貴達、申浚啓:「疾病之生,無少老之異。須念國家大計,先進肉膳,則兩殿亦必從之。」傳曰:「其先請兩殿。」世謙等詣兩殿,勸進肉膳,傳曰:「當爲聖上開素,其將此意轉啓大殿。」世謙等還詣大殿請之,不從。短喪之議,成俊、李克均主之,而附會者洪貴達也。俊、克均固不足責,貴達亦爲此論何哉?是時,曺偉在謫中聞之,以書責貴達,貴達不能對。

12月29日

[编辑]

○庚申,魚世謙等請進肉膳,傳曰:「卿等固請不已,故勉從之。」傳曰:「令卿等更議喪制者,成宗服闋之後,各陵親祭時未行之。仁粹王妃春秋已高,以凶服謁見大妃,心必驚駭。其悉此意而議之。」魚世謙、鄭文炯、韓致亨、朴楗、申浚議:「三年之制,自漢文短喪以後,歷代因襲,至于我朝。恭靖、文宗、睿宗之喪皆不能行三年之制。此不過因其時勢,不得已從權制之者也。睿宗之喪,旣從權制,則大妃之喪亦宜從其例也。況上有兩大妃,殿下罔極之誠雖切,於奉養之禮,恐或有礙。期年之內,降殺之宜,不可無據,合宜古制。自已葬之後,爲易月之制而斷行之,其祥、練則因存期年之制,庶幾降殺有序,不失權、時之宜。祔之禮,唐睿宗昭成、肅明兩后及宋太宗懿德、明德兩后竝祔,今大行王妃竝祔無疑。」克均議:「三年之喪,天下通喪也。然殿下於大行大妃與仁粹大妃,義則同,而情則不得無間。況仁粹大妃春秋高,慈順大妃父喪纔闋。殿下愛日之誠,風樹之思,何可勝言?然行制不可無據,合從漢文之制,爲葬後以日易月之制,遇祥、禫則除,百官、陪祭執事以喪服從事,庶合情禮。祔廟之議,唐、宋以後,或有二三竝祔之文,今亦何疑?」傳曰:「可。且已葬之後,以日易月,以期年易日乎?從三年之制而易日乎?」世謙、文炯、致亨、俊、楗、貴達、浚啓:「臣等之意,則以期年之制而議之。」克均獨曰:「以臣則三年之制而啓之。」傳曰:「大抵吉事宜速。卿等於看山時,知悉此意,勿以大君、公主拘忌爲嫌。且今年凶甚,工役之軍贏糧久留,則其弊不貲。」世謙、致亨等啓:「此臣等素志也。」

○弘文館副提學李均等上疏曰:

伏以,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不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夫父母之恩,與昊天罔極,終身哀慕,有不可盡者。故先王立中制,斷以三年,所以節哀順變,使過者俯而就之,不及者企而及之也。自世降道汚,禮義偸薄,宰我欲短以期,見絶於夫子。至於漢文,毁禮立易月之制,天下無復有三年之喪。由漢以來,能行三年之喪者,唯晋孝武、魏孝文、宋孝宗、金世宗四君,天下至今稱頌其美不衰焉。夫三年之喪,人子所當爲,非有特節過分之事,而萬世頌美者,豈非四君卓然能擧古禮於陵夷頹靡之中,以獨行其孝耶?恭惟我朝列聖相承,欲復隆古之治,刪定五禮,酌以情文,三世摩,始克成書,以示萬世子孫,則今大行之喪,固當遵用是禮,不可求之情禮之外,而復有他議也。況《禮》:「爲之後者爲之子。爲所後父斬衰三年。」《傳》曰:「爲人後孰後?後太宗也。曷爲後太宗?尊正統也。」又曰:「祖父卒而後,爲祖母後者三年。」此古今不易之定禮也。士大夫奉一家宗祀,猶以繼體爲重,況國君乎?成宗受正統於睿宗,卽成宗之皇考,而大行卽成宗之皇妃也。殿下又承成宗之統,旣已皇祖考事睿廟,而獨不以皇祖妃事大行乎?睿宗之喪,成宗春秋才十三。貞熹王后又以母后制子喪,成宗之不得盡禮於睿廟,勢也,豈成宗之心哉?及成宗行貞熹王妃之喪,則特過於常禮,以伸無窮之意,觀此可以知成宗之大孝矣。向無貞熹之命,其服睿廟三年之制,斷無疑矣,豈可援以爲例哉?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今大行之喪,殿下所宜盡心者也。尊爲大妃,事以母后,餘三十年,其所以養生則至矣。及其終也,欲爲之服期以殺恩禮,其可謂盡心乎哉,其可謂善繼先王之志乎哉?殿下平日凡所作爲,常欲以堯、舜爲法,而獨愼終追遠之禮,反出於晋、魏、宋、金季世之君之下,深可痛哉。千載之後,有欲短喪者,皆譁然以殿下爲口實,是非特一時之失,亦將貽弊於萬世,豈不懼哉?臣等俱以庸愚,職忝侍從,苟有所知,宜無所不言。敢此縷縷,伏願求先王定禮之義,復聖人三年之制,俾聖孝益光,而無愧於晋、魏、宋、金之君。

下疏于承政院曰:「大行之喪,朝廷大臣已參酌而定之。弘文館獨抗疏非之,此非予之臣,乃大妃之臣也。曩聞,鄭誠謹於成宗之喪,獨素三年。弘文館所言,與誠謹所爲無異。」

○設大行王妃初齋于藏義寺,弘文館副修撰崔淑生製疏文。

註釋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