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四十三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丙辰,上下敎,諭八道監司、兩都留守曰:
嗚呼!國家不幸,連歲荐飢,生民之困瘁,莫今日若也。中夜憂歎,錦玉靡安。昨年災荒,挽近所無,八路同然,沿海尤甚,離散相繼,十室九空,其他狀聞,亦多驚慘。歲前如此,來頭可知,而公私赤立,着手無處,興言及此,憂心如灼,罔知何以爲計。然而哀此無辜顚連之民,皆吾赤子也。安有子疾阽危,而爲父母者,諉之於無可奈何,而束手待死者耶?推此論之,今日救災無他,惟在至誠而已。昔宋知靑州富弼,以至誠救民,故得以全活者甚多。噫!諸道方伯、守令,苟能視民事如視家事,盡心經紀,至誠賙賑,則亦豈無拯救之道乎?噫!服田力穡,乃亦有秋,雖在常年,固當着實勸課。矧當大殺,其可少緩?如修堤堰給種糧警懶惰等事,農政之最緊是也。噫!病裏一念,都在於民,言非騰口,亶出心腹。咨爾按道之臣,體予宵旰之憂,凡係兩政,惕念奉行,使民無捐瘠,田無不闢,而至於邊將、察訪,亦有管下,賑救之事,不可不一體申飭,竝宜知悉。
○命大政時,吏曹郞官不得經先移職,末終始得遷轉。都目之規,必有本曹郞官,然後乃得開政,而或有與郞官爲親屬者,將擬望,則都政未畢,而郞官先移他職,使假官替當,已成謬例。上知之,故下特敎申飭。
1月2日
[编辑]○丁巳,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曰:「昨下德音,辭旨懇惻。方在靜攝之中,軫念民事至此,凡諸按道之臣、守令、邊將輩,豈不惕念奉行,況彼諸路民生,孰不感泣耶?第發遣御史,廉察賑政,亦不可已?」上曰:「予亦有此意,而在前皆於畢賑後,發遣廉問矣。繡衣可合人,先爲抄啓。」昌集又言:「知事李光迪,昨年回榜時,旣命賜花,又賜食物,實出優老之盛意,而今年恰滿九十,在前如此之人,朝家特施恩典,變品陞資矣。」上命變品加資。都承旨趙道彬言:「昨年朴師悌、李世庚等六人,作挐秋曹,實是前所未有之變怪,而經年遠配,足以懲艾。其中或有有老病父母者,情理可矜。」提調閔鎭厚亦言:「比諸林象極、權弼衡之作挐禁扃者,有間。」上命放送。鎭厚言:「昔在萬曆丙申,琉球國以我國送還其國漂人,順付謝咨於北京賀至使閔汝慶受來矣。玆者我國人,漂到琉球,幸得生還,而歲甲適與丙申相同,事若非偶。今番亦宜有送咨申謝之擧矣。」昌集亦以爲言,上命廟堂稟處。其後禮曹判書宋相琦上疏,言其不可,有曰:
皇朝時則視我猶一家,凡於朝聘交際之間,不甚拘禁,臣未知卽今彼中之坦然無疑阻,果如皇朝耶?若謂藩服之自相通書,犯外交之戒,或有嘖嘖之言,則其將以皇朝時,亦有此事爲解,而可以杜彼之說耶?且萬曆時,則我使値彼使朝貢之日,仍爲傳之,譬如列國縞紓之贈,初非王室之所禁也,至於公移禮部,竊恐當時亦不敢爲此也。且萬曆時咨文,贊戴皇朝之語,爲其主意,今則旣不可爲此,若又沒之,只謝琉球,則禮部見之,安如其無恚耶?
上是其言,事遂寢。
1月3日
[编辑]○戊午,禮曹參議趙泰億上疏。略曰:
今日朝廷之大是非,莫過於申球事。殿下,曷嘗觀治平之世,抉摘文字,構人罪案者耶?聖上處分,前後頓異,時人意氣,蓋無顧忌,至於金致垕疏,而益無餘地矣,殿下乃反奬與之不已,惟其言是從。先正之稱,非如朝家爵命,可以與奪,殿下於儒相〈卽尹拯〉之沒也,不待臣僚之言,先稱之以此二字,乃於今日謂之僭稱而痛禁焉,臣未知殿下擧措何如也。
疏末,又營救李善溥、吳命峻等陳疏諸臣,及前後疏儒之被罪者,上嚴批斥之。翌日,下特敎,還寢尹拯贈諡之命,〈年前有拯議諡之命,而未及擧行。〉遞泰億職。
○平安道嘉山郡,雷。
1月5日
[编辑]○庚申,行判中樞府事李濡上箚。略曰:
日者特下備忘,憂念懇惻之旨,出尋常萬萬,凡在藩宣、字牧之任者,疇敢不感激思效,而公私赤立,生穀無策,雖欲竭心奉行,其於無麪之不托,何哉?從前凶歲,雖有勸分之令,捐財私賑之類,得蒙收用者鮮矣。由是,人皆解體,必無更信朝令之理。分付兩銓,考出前後承傳,爲先隨窠調用,又復明白曉諭,使之納穀官家,或分饋飢民,待其畢賑後,觀其功效之多少,參酌差除,而如各軍門將校久勤應遷之窠,姑先以此輩塡差以送,則實合於激勸之道。彼將校之坐食厚料,差退一都目,何至呼冤乎?且公私興作,竝爲停罷之意,重臣有所定奪。第公家浮費,在所當惜,至於私家之役,不必禁也。昔范仲淹領浙西,値大饑,諭民以工價至賤,可興土木之役,蓋欲發有餘之財,以惠貧者。以此杭州晏然,民不流徙。此反以興造爲荒政之一端也。
又言:
耽羅一島,災荒荐酷,賑廳、江都米中除出三四千石,使沿路邊將,次次護送。漁稅貿販,一切停罷,不無窒礙之端,宜令優給其價,輕捧其稅,毋得轉販於所管境內,必就他道他邑而買賣,以除廉價勒徵之弊。守令之新差者,必使五日內發送,如有遷延者,摘發責罰。
上答曰:「元老大臣,以救民之策,有此條陳,實出憂國之忱矣。第私賑之人,着實調用則可矣,而各軍門武士,久勤應遷之窠,盡以此類塡差,則不可也。在前凶歲,公私興作,例皆停罷,而所引范仲淹事,亦有不同者。私家之役,何獨不禁?他餘事,其令廟堂稟處。」其後,廟堂覆奏以爲:「濟州移轉事,兩南穀必當鱗欠及期入去,不必更運京穀。魚鹽收稅事,商議減捧事目,別單書入啓下後,定爲恒式,除拜守令未署經者外,雖不得遍辭於宰相、三司,必於五日內辭朝,過限不赴者,令政院察推爲宜。」上從之。
1月6日
[编辑]○辛酉,諫院申前啓。又言:「引儀洪碩重,曾爲守禦屯監,推剝峽民,負犯狼藉,而遽以本廳久勤,除拜本職,興陽縣監李碩聃,旣乏名稱,全無履歷,請碩重拿問,碩聃改差。」上竝不從。
1月7日
[编辑]○壬戌,太學儒生等,因趙泰億疏有詆斥語,捲堂。上命大司成朴鳳齡,勸諭諸生,書進所懷,歷辨泰億疏語。又曰:
泰億輩,每於爭辨言窮之後,必曰此事本不當推上朝廷,此亦不成說矣。夫閭巷賤人,或有傷風敎斁倫彝者,則邦有常刑,若《周禮》之鄕八刑,未嘗以私事而不問。彼名爲儒賢,讀書林下,爲半國人所尊尙,而其所爲,無非可以壞世道者,有王者作,其將以事係私家,而不之罪乎?其疏又曰:「發人文字,其計必售。」噫!所謂文字,無捱逼聖祖之事,無毒害先正之語,則人孰肯發之,亦何由售其計,而今泰億,不思歸咎於作此文字者,反欲人之毋發,其亦難矣。
上下敎曰:「泰億之詆辱多士,極其無嚴,不足爲嫌。斯速勸入。」於是,諸生遂承命入齋。
○刑曹就議于大臣,酌減律文中,全家徙邊條二十餘條,請頒示八道監司及兩都留守,上從之。前年,右議政李頣命上箚言:
減死一等,爲全家徙邊。《大典》中本律只一條,而其後漸加,且多用比律,遂致漸廣,請令刑官,與大臣商確酌減。
至是,始量減以奏。
1月8日
[编辑]○癸亥,慶尙道靑松、英陽、眞寶等邑,前月十四日,地震,大丘、慶州、東萊、義城,前月二十一日,地震,道臣以聞。
1月9日
[编辑]○甲子,夜二更至三更,月暈廻木星。
○大司諫金相稷上疏,以承旨李箕翊、正言趙榮福疏避相摶,有乖淸朝相敬之道,請竝遞其職,以示警責之意,上從之。始,榮福劾尙州前牧使李徵海貪汚狀,徵海就拿行査。本道査狀,到政院,因上候有加,留置,而榮福詣臺引避。該房承旨李箕翊以爲:「査狀未徹,則臺官不宜先避。」乃却其避辭,榮福疑箕翊護徵海,陳疏詬詆,箕翊亦疏辨。輾轉交訐,久猶不已,故相稷疏言之。其後大司憲李觀命,陳疏言,相稷作此兩非之論,助成輕臺閣之風。相稷遂引避,處置遞之。
1月10日
[编辑]○乙丑,午時,雷動。夜一更,月暈廻木星。
○備邊司,抄啓御史可合人,洪啓迪、金雲澤、崔尙履、金在魯、趙尙絅、李明彦、洪廷弼、李仁復、趙榮福、尹陽來等。
1月11日
[编辑]○丙寅,午時,雷動。夜二更,月入東井星。
○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承旨趙道彬,以上候眼患漸劇,艱於視瞻,而疏章文字,必用長紙,尤妨披閱,請依古例,以一尺數寸爲式,上可之。
○命罷尹拯書院創建之擧。始,鄕儒沈益來等上疏乞爲拯建祠於洪州,禮曹覆奏許之。至是,上令政院,取入其奏本,改命勿許。
○同知義禁府事黃一夏、尹憲柱等,因囚人李元坤供辭侵詆,上疏辭職,上答以元坤以罪人,何敢構罪獄官?誠極痛惋。時,趙正純等,與元坤對辨,元坤語窘不能對。情窮無聊,乃以金吾之先放正純,及閔啓洙,而仍囚其兄成坤,謂有左右之意,極詆於爰辭中,一夏等以此疏辨。
1月12日
[编辑]○丁卯,諫院申前啓,上只從李碩聃事。
○上下敎曰:「甲子年次對,兩大臣以尹拯事,有所陳,予卽允可,不以儒臣待之矣。到今擬書一出,而疵累彌彰,此誠斯文之大變,而自有師生以來所未聞者也。寧不寒心?噫!予快悟昔日之非,而處分大定,則其在明好惡之道,決不可只禁先正僭稱,還寢贈諡建祠之命而止。自今勿復稱拯以儒賢,明示予尊賢斥邪之意。
○以李裕民爲承旨,宋思胤爲掌令,趙尙絅爲正言,朴師益爲校理,金興慶爲大司諫。
1月14日
[编辑]○己巳,平安道嘉山、熙川、江東、成川等邑,雷動。
1月15日
[编辑]○庚午,備局請遞水原府使李喬岳。時,喬岳爲聚賑穀,許賣旗牌官等帖,摠戎使金重器以爲:「將校數多,則行伍不實,且以納價陞補,曾有禁令。」督使還價收帖,喬岳因此申狀備局,控辭不已。備局以武將重紀律,必欲行其令,文吏重賑貸,不肯變其事,勢難相容,啓遞。喬岳又請成送嘉善、折衝帖五十張,令本府發賣,還給納價將校收還擅賣之帖,上從之。
1月16日
[编辑]○辛未,憲府申前啓。又言:「晋州牧使吳命禧,憑藉賑事,專事貪黷,陰設機牙,鉤取貨利,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忠淸監司權𢜫,上疏論荒政,下備局。備局覆請,以忠州所有賑廳米四千石,江都米五千石及道內還上耗穀,竝許取用於賑資,上從之。
1月17日
[编辑]○壬申,憲府申前啓,上只從吳命禧事。
○以李宜顯爲大司憲,洪萬遇爲副修撰,李裕民爲水原府使。
1月18日
[编辑]○癸酉,藥房移直于司饔院。時,上候諸證轉劇,藥房連日請移直,以便侍藥,上不許,是日入診,藥房諸臣,又以爲請,上從之。
1月19日
[编辑]○甲戌,慶尙監司洪禹寧上疏,請道內糴穀停捧,還寢濟州移粟之命,下備局。備局覆奏,糴穀許其停捧,濟州米許減二千石。
1月20日
[编辑]○乙亥,以丁道復、南道揆爲承旨,趙尙健爲持平,尹鳳朝爲舍人,李壽民爲統制使。
○掌令宋思胤上疏言:
先正臣宋時烈,晩年欲於書室之傍,營立祠宇,以祭神宗皇帝,以寓萬折必東之義。其義則實倣楚人芧屋祭昭王之故事。經營未就,而遽遭己巳之禍,貽書其門人權尙夏,俾卒其志,至甲申春,始建宇行籩豆之禮。宜自朝家,給田結、奴婢,助供粢盛。贈領議政宋甲祚,卽時烈之父,當光海錮塞母后於西宮也,甲祚以新進士,獨排凶論,拜恩如例。先正臣金尙憲表章以爲,狂流之砥柱,而節惠之典,尙今未擧。宜擧追贈,收錄其奉祀者。
疏下禮曹。是後,禮曹判書閔鎭厚白上曰:「茅屋祭昭王,出於士民追慕之誠,初非國家所知。思胤疏中所引虞帝廟亦僭矣。中國尙然,況我藩邦?尤有所不敢。如欲顧助,則所當設官員守護行祭,而不能如此,只給田結,未知事體如何也。宋甲祚樹立,誠爲卓然,而其視死節之人,不無少間矣。」上命兩件事,竝姑徐之。
1月22日
[编辑]○丁巳,憲府申前啓。又劾价川郡守李萬衢,爲人愚悖,物議喧藉,請罷職。健元陵參奉盧世冕,爲人闒葺,且參凶疏,請汰去,上只從汰去事。
1月23日
[编辑]○戊寅,夜五更,月暈廻木星。
○義禁府以李元坤,與任健元面質之辭,各自敷衍前後招辭,而裂破長書,爲元坤之大段違端。巧飾欺罔,窘態百出,請元坤刑推得情。李成坤則重臣,問其弟目覩之事,渠旣答以是矣,〈始禮曹判書閔鎭厚,問元坤事於成坤,成坤對以實狀,及元坤被拿抵賴,成坤亦諱前說。〉今乃以此事,歸之於承牌還家。情態極爲巧詐,而以弟之證,刑及其兄,有傷倫紀,請以此照律,上下敎曰:「李元坤,前後嚴問之下,終始欺罔,每以胡亂不成說之辭,巧飾納供,各別嚴刑,期於得情。」
○全羅監司金普澤、忠淸監司權𢜫,皆於朝家所給外,加給災結,上疏乞被擅行之罪,上引汲黯矯制發倉事,命勿待罪。左議政金昌集上箚以爲,事關紀綱,將至於專擅成習,請兩道監司,竝罷其職,上不從,只命從重推考。其後判中樞府事李頣命又以爲言,上命遞普澤、𢜫。
1月24日
[编辑]○己卯,配李元坤於宣川,成坤徒配。上旣下刑訊元坤之命,校理金在魯上疏言:
元坤違端畢露,而終不承款,該府之請刑,法例則然,各別嚴刑之敎,亦出痛懲之意,而第念我朝立國仁厚,待士夫有別,苟非極惡大辟,未嘗輕加拷掠。固不當因一人之奸欺,遽壞待士夫之防。元坤情狀,無待更問,直斷其罪,渠亦何辭?
上納其言,遂除刑遠配。始,壬辰科場屋不嚴,人言喧藉,而一則闕門之不閉也,一則李墪以文任,詣闕試官受點後,還出闕外,歷抵擧子吳遂元也。其時旣因諸臣疏啓,拿覈質言門開者權致大、趙銘及李墪歷抵時目覩者李賓興、尹彭叟、私奴甲戌等,辭連甚廣,而事皆有據,遂竄墪而拔去吳遂元,及限後呈得參者李眞伋于榜中。墪遂死於謫所。至丙申,墪黨當國,欲爲墪伸白,更起獄事,悉拿致大、銘及賓興、彭叟、甲戌等,致大等意必死,遂一反前說,援引判書權尙游,移書相勸,尙游以此就對削職。彭叟父弼鼎,先自投書于刑官,謂其子壬辰所對,實誣罔也。墪以免罪,彭叟及其兄彭壽、甲戌等,遂靡然自稱,前說誣罔。獨權譍,於壬辰,目見設場後闕門不閉,慨然欲不復赴擧,言於親友,以此辭連入獄,至加拷掠,而終以實對,無所變改,而李賓興堅持前說,明墪之歷抵,賓興從弟禎興始爲賓興證,至是,又變辭,賓興遂酷被栲訊而終不撓。上覽推案而悉燭,法曹强爲墪地,特命置之勿問,而適會局面又換,致大銘及彭叟、甲戌、禎興等,又變其說,復從壬辰所證。上以其誣飾納招,構誣權尙游,特命致大、銘等遠配,彭叟、甲戌、禎興等徒配,尹弼鼎以投書刑官,敎子變辭,刑訊遠配,餘人皆獲釋。初,元坤於壬辰庭試時,考官落點之後,適見李墪行過街前,意謂考官出來,科必不成,遽言於其妻兄任健元,又言於閔啓洙、趙正純諸人。元坤兄成坤,與判書閔鎭厚,爲至親,嘗訪鎭厚,鎭厚問其事,成坤曰,誠有之矣。及墪歷抵事發,元坤欲諱其前說,往謀於其妻父任埅及健元,而埅已傳播於搢紳間,啓洙、正純,又與賓興子酬酢,元坤語賓興,以此引元坤爲證。元坤就拿,與埅父子及啓洙、正純等面質,辭屈遂被罪。科事更起之後,凡十餘朔,至是始了當。
1月26日
[编辑]○辛巳,藥房入診。診候畢,醫官方震夔以爲:「上候脚痺眼眩等症,宜試浴溫泉。」上歷問入侍諸臣及御醫,可否相半,議未歸一,上命更問於未入侍諸醫,又詢于諸大臣。提調閔鎭厚言:「敬差官年分覆審,全無實效,上年不送敬差官,定給結數,而道臣終至擅給。請就各道田結元帳,付預定災年當給之結數,尤甚災年,則比元帳付許三分之二,或折半,之次災年則給折半或三分之一,稍實災年則給三分或四分之一,作爲定式,考例擧行,暗行御史時,另加廉問,監司之循私不均分排者,守令之欺瞞上司,私用隱結者,從重科罪。」上命廟堂稟處。是後,廟堂以爲:「預定災結,多所窒礙。」不果行。鎭厚又請備局文郞廳三窠,以四館參下官,有名稱者差下,執筆回公,一如武郞,限二十朔,陞六品以爲儲養之道,上亦令廟堂稟處。其後廟堂以爲:「怠慢之習,新進尤甚,若行此法,則弊端層生,郵罰相續,請依舊例,以六品以上差出。」
1月27日
[编辑]○壬午,以溫浴當否,問議于諸大臣,行判中樞府事李濡以爲:「聖候未寧,已至累年,藥餌不效,諸證有加,欲試溫泉,出於萬不獲已。旣有先朝經驗之故,人必以爲可行,而但其時聖考春秋鼎盛,血氣方旺,今則聖上,以向衰之年,乃於積久靜攝之餘,撼頓二百餘里之地,實有中路添傷之慮。試浴之後,亦難保其無損於眞元。」行判中樞府事徐宗泰以爲:「溫水,《本草》雖以治攣縮及手足不遂爲言,而於治火則殊無當。且多失津液,如非血氣充實,則尤不當輕試。卽今聖上氣候凡百,不但遠途致損之慮,其於病源治法,實未知其的當。」右議政李頣命,行判中樞府事趙相愚、金宇杭等諸議,皆以愼重之道爲言,未入侍諸醫,各陳所見,亦未歸一,上下敎曰:「諸大臣獻議,憂念寡躬,可謂至矣。愼重之道,予豈不知?第卽今眼視之昏暗,甚於昨年,治療少緩,則前頭之慮,必不止於昏暗,脚痺積年彌留,亦非鍼藥所可責效。惟此目疾脚痺,最宜於溫浴,收效則幸矣,有妨則亦卽停止,似無傷損。設或無害無效,如此然後,使予可無未盡之悔恨矣。且先沐頭部,只浴下部,則必無大憊之慮。以此問于諸醫,更議諸大臣。於是,諸大臣李濡等,復申前說以爲:」臣全昧醫理,試浴後眼昏脚痺,有效與否,有未敢知,而熟聞凡人之就浴者,虛而有火,則反多瀉氣助熱之害。臣之所大懼者,正在於此。「諸醫之論,亦各持所見,參差不同,而應敎魚有龜、校理朴師益、副校理金在魯、修撰趙觀彬等,上疏極陳其不可,有曰:
諸醫之執以爲言者,只據一古方治攣縮之文。至於眼患之兼治,雖有先朝已然之驗,寶齡之壯衰旣異,聖證之源由不同,矧爾浴後大備之說,著在方書,今若取信於萬一僥倖之論,動駕於數百餘里之地,未必對證於聖患,適足添傷於玉候。
上下敎曰:」大臣、儒臣之言,實出於憂慮之忱,而試浴利害,亦不能眞知的見,則不可不熟量。姑觀前頭,徐議處之。「
1月28日
[编辑]○癸未,自卯至申日暈。
1月29日
[编辑]○甲申,憲府申前啓。又言:「李元坤前後納供,奸狀難掩。兩造質問,遁辭見屈,該府據法請刑,聖敎峻截,至下各別嚴刑之命,而今乃稱以士夫有所容貸,則設有罪浮於元坤者,皆可莫之加刑,終無取服之事乎?儒臣雖以刑訊元坤,謂關後弊,而臣則以爲獄情未究,遽先勘罪,實爲後弊之大者。請依前判付,嚴刑得情。」上不從。
○以趙榮福爲掌令,洪啓迪爲副校理,李秉常爲副應敎,閔純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二月
[编辑]2月3日
[编辑]○戊子,黃海道瓮津縣,捕得荒唐船一隻,人口十二,道臣以聞。又言:「荒唐船人,纔已押送,未滿一朔,又此捕捉。每每押送,其弊難支。宜使防禦使,從便放送。」備局覆奏以爲:「旣已拿獲,方便放送,事體未安。今番則令譯院,差定齎咨官,押送鳳城,此後荒唐船浮在洋中者,不必驅入內洋,以貽押送之弊。」上從之。
2月4日
[编辑]○己丑,憲府申前啓。又言:「遂安郡守姜頊,上年春,稱以田稅錢,民窮難辨,請得本道詳定米,分授銀店,勒捧一萬一千餘兩。所納田稅錢,只是七千餘兩,其餘盡歸私橐,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諫院申前啓。又言:「判決事洪景濂,年紀衰耗,神精消亡,聽斷之際,厚招人言,請遞差。」上只從洪景濂事。
2月5日
[编辑]○庚寅,夜,艮方、坤方,有氣如火光。
○藥房入診。
2月6日
[编辑]○辛卯,掌令宋思胤以姜頊事擬律失當,引避,不爲退待,仍申前啓,姜頊請拿問定罪,又言:「泰川縣,有失印之事,兵使裨將孔又聖,稱有秘術,跪於殿牌前,合手詛呪。且以匿名書投之路傍,以爲:『齋任金國賓等偸印。』自當治獄,雜施淫刑,終致經斃。不可置而不問,請其時縣監,爲先拿問,孔又聖拿致京獄,嚴覈。社稷大祭時,香盒下臺,公然見失,以香室所來香盒,推移將事,官員難免不察之失。請其時壇司罷職。」上只從姜頊以下三件事。
○下敎曰:「眼患如此,治方可緩?溫水遠取,必多泄氣,而先朝有已行之事,欲爲汲來試浴。令內局,問于諸醫以啓。」於是,藥房問於諸醫,以遠地汲來,誠有泄氣之慮,而靡不用極之道,不妨一試。請分付于兵曹及京畿、忠淸兩道,整待驛馬,自本院,定送醫官,監汲上送,上可之。
○藥房三提調及右議政李頣命,請待,上召見。都提調金昌集曰:「聖候眼患如此,所未試者溫泉。先朝已見奇效,故或有此議,而眼患受傷各異,且先朝則春秋鼎盛,今則聖上向衰之年,肥膚消瘦,不可輕試,而汲來試浴,水氣已泄,決知其無效。筋力如可作行,則毋寧趁此動駕,親浴責效。惟在明白下敎。」頣命曰:「溫幸若或有一分之益,則何敢沮止耶?今於戶庭間,猶艱行動,燕居殿閣,寢睡亦多不寧,況行幸勞動乎?且浴後虛憊,果如方書所云,則其爲憂慮,尤當如何?第旣以可無未盡之悔爲敎,群下更有何說?汲來沐浴,必無其效,聖意所在,宜明白下敎矣。」提調閔鎭厚曰:「溫浴治眼,雖不載醫書,而醫書有曰:『玄府閉塞,則必成眼疾。』玄府,卽汗孔也。溫浴取汗,玄府開通,則眼疾可治,亦不可謂醫書所不言耳。」上曰:「先朝久苦眼患,乙巳初幸,快見奇效,故下敎矣。今者口淡不能進藥,一時受鍼,亦未必責效。溫陽之行,自量氣力,似無不逮之慮,而第未知浴後利害之如何,而先沐頭部,漸次淋洗,豈至有害耶?」昌集曰:「然則當以臨浴爲定乎?」上曰:「一番臨浴,庶無未盡之悔,定爲行幸宜矣。先朝溫幸,自乙巳至己酉,皆於三月爲之。行期亦依此爲之。」頣命曰:「遲遲排日,無或遄行似宜。」鎭厚請以七日分排,上可之。上又以此誠不得已之事,而當此凶歲,不宜貽弊,命凡事皆務省約,陪從諸臣,視先朝減數,凡事以變通者,詳定條件,以除弊爲務。「頣命曰:」馬兵扈駕,而鄕兵繼之,故結陣於野次行宮,而數少則難以成樣,卽今徵發鄕兵,亦難矣。留都軍兵合馬兵、禁軍,只留二三哨,而都監軍二千扈從,則雖非鄕兵,可以行幸,而到彼後行宮侍衛爲難矣。「上曰:」此時何可徵發鄕兵乎?退與將兵之官,相議善處。「上又問乙巳行幸時設科之例,昌集曰:」乙巳後五年之間,只乙巳、丙午二次設科矣。「上曰:」親幸而不設科,則人必缺然。「鎭厚請於還宮後,待秋設行,上不答。頣命曰:」留都軍兵,兩軍門當爲更番,而標下又有五六百名,使其將官作隊留都而已,鄕軍不爲徵發乎?「上曰:」鄕軍何可徵發乎?「昌集曰:」在前忠淸監司,領兵來衛矣。「上曰:」本道土産進上,雖有前例,特爲除減事,預爲分付。「諸臣旣退,禮曹以三月初三日,擇定溫幸吉日以奏。
○應敎魚有龜、副校理金在魯、副修撰洪啓迪等上箚。略曰:
人君之一號令一動作,莫不各有法度。掖庭隷屬,何等卑賤,狀牒呈訴,何等猥瑣,殿下乃反屈如天之尊,親賜題旨,賤隷持呈于政院,殆同官府之移牒,其褻君命虧國體極矣。喉司之臣,所宜詳問審知,或請罪承傳,或仰效匡救,而泛然看過,昨日傳敎之後,又無一言違覆,當該承旨,不可無規警之道。且其狀中,以承傳色處分爲言。此必呈于內豎者,而直徹殿下之前,致使聖明,親煩辭旨。承傳色罪狀,不可不重勘。大抵今日之弊,不患掖隷之見凌,惟患國法之不行。伏願從今以往,此輩之有罪無罪,一付有司,以示宮府一體之義,使群下,咸仰殿下平明之理焉。
上答曰:「爾等之箚,出於匡救之忱,至若宮府一體之說,尤好,予用嘉納。今玆題下,雖非私護,而果覺其大段失着矣。當該承旨推考,承傳色罷職,狀頭別監,令攸司科罪焉。」蓋是時,掖庭別監,冒禁夜行,爲捕廳所執,其徒歐打邏卒,刦奪被執者。大將啓稟請罪,別監輩夤緣內豎,猥呈牒狀,至受上題旨,付之政院,故玉堂箚論之。獻納李禎翊亦上疏開陳,上竝嘉納。
2月8日
[编辑]○癸巳,月暈廻木星。月入東井星。
○以尹憲柱爲忠淸道觀察使,洪致中爲全羅道觀察使,趙泰采爲判義禁,尹鳳朝爲副應敎,黃龜河爲副校理,戶曹判書權尙游爲整理使,下送忠淸道,經紀溫幸凡事。
○司諫院司諫安重弼、獻納李禎翊、正言趙尙絅,上箚乞寢溫幸,校理朴師益陳箚爭之,上竝不納。
2月10日
[编辑]○乙未,憲府〈持平李重協。〉申前啓。又言:「日昨掖屬,私自呈訴於內豎,而內豎從中上聞,至煩題旨。雖因睿明開悟,卽賜處分,而內豎之無嚴則極矣。情狀萬萬絶痛。請當該承傳色,遠地定配。當初掖隷之來示題牒也,當該承旨,所當措辭啓稟,若出內豎之舞奸,則宜卽請罪,果是聖旨之題下,則尤宜繳還,以盡匡救之責,而矇然還給。溺職之失,不可置而不論,請當該承旨罷職。」上命承傳色削職,承旨事從之。〈承旨卽南道揆。承傳之啓,數啓卽停。〉 ○左議政金昌集、右議政李頣命,與諸曹堂上官,會賓廳,參考溫幸前例,從簡議定,爲節目奏之。
○以李聖肇爲承旨。
○備局以乙巳年溫幸時,津路由西氷庫,不築船倉,以小船連續作路,相接於御船,請今亦依此行之,上可之。
○政院啓曰:「溫幸時諸道監司,當依乙巳年例,來待境上,而江原監司則丙午年,因大臣陳白,留住本營,京畿監司隨駕到境,忠淸監司預到溫泉,擧行凡事,請今亦用此例。」上可之。
○禮曹以丙午、丁未、己酉三年,先朝陪王大妃溫幸時,有鼓吹前導之節,戊申年獨爲行幸時,去皷吹,啓稟,上命勿用皷吹。
2月11日
[编辑]○丙申,以安重弼爲承旨,洪啓迪爲吏曹正郞。
○修撰趙觀彬上疏論李壽民,常調武夫,本乏才能,而新陞兵閫,遽擢統帥。宋思胤以庸品寒閥,素無名稱,而纔踐郞署,驟玷掌憲之職。乞命改正,上答以改正之論,殊涉過當。
2月12日
[编辑]○丁酉,上下敎曰:「今玆溫泉行幸,出於萬不獲已,而適當荒年,貽弊多端,予心何安?不可無別樣軫恤之道。其令廟堂,所經及近處各邑,丙申條田稅、大同,稟旨量減,用示予意。」備局覆奏,請溫陽一邑丙申條田稅全減,湖西則丙申大同實結,七萬六千十結,每結各減二斗,所減當爲一萬一千三百四十石。令本道監司,隨其出役苦歇,區別減給,畿邑則每結減大同米三斗,上可之。
○以行判中樞府事李濡爲留都大臣,摠戎使李基夏爲留都大將,慶恩府院君金柱臣爲守宮大將,直宿禁中。〈宿于扈衛廳。〉 ○以宗親貧窶者多,命該府,抄其貧寒特甚者,以聞,命賜物周急。
○藥房入診,右議政李頣命同入。都提調金昌集曰:「王世子旣未得隨駕,只行祗送於闕外,情理之缺然必甚。祗送祗迎,比前稍遠,似合情禮。」上命行於津頭。提調閔鎭厚曰:「行幸後,王世子遣宮官問安,只行於果川一處,情禮恐或太簡。」上命纔到溫泉之初,及沐浴後加行兩次。頣命曰:「先朝行幸時,忠淸兵使領軍來待於素沙。今番雖不徵鄕軍,帥臣不可不迎候境上矣。」上可之。頣命又言:「樵蘇後爨,軍法所忌,此時飢民之責出烟柴,實爲重難。分付訓將,使之自備宜矣。」上可之。提調閔鎭厚言:「此時設科,終涉重難,待秋別設,恐爲便當。」上不許。昌集曰:「扈從軍兵,暴露宿衛,使之同試爲宜,而陪從蔭官及本道差員,許赴文科,則鄕儒必難得參,此則宜勿許。」上曰:「所達誠然。依此分付。」
○禮曹以七駕出宮後,逐日供上物種啓稟,上命以魚肉十五種、蔬菜十種封進。是後,又命魚肉減作十種,又命沿路各邑茶啖,悉罷之。
○以李觀命爲都承旨,李秉常爲司諫,宋儒龍爲承旨。儒龍以己巳餘黨,資歷亦淺,遽入銀臺,物情駭之。
2月14日
[编辑]○己亥,以洪好人、李秉常爲承旨。秉常自司諫超拜。李禎翊爲司諫,朴聖輅爲掌令,李仁復爲副修撰。
○左議政金昌集上箚言:
都下飢民,仰哺賑廳,而堂上二員,皆將陪往溫泉,民情必落莫。趙泰采旣兼金吾首席,又帶太僕提擧,似難變通,而宋相琦本職,以次官代往,旣無不可,至於文衡之任,提學亦可替行,使之留賑,似爲得宜。統制使李壽民,論思之言如此,廉隅有難冒赴,姑宜遞改。前統制使尹慤,聞其親病向差,又非獨子無兄弟之比,乞仍存,以除凶歲迎送之弊。
上竝從之。
2月15日
[编辑]○庚子,判府事李畬在驪州,附縣道上疏,乞寢溫幸,汲來試浴,上答以一番臨浴,不容少緩,反覆思量,旣已斷定。
2月16日
[编辑]○辛丑,兵曹判書李健命請對,白上言:「溫陽境內,舊路五十年荒廢,多有墳墓,樹木長養,開路未易,而傍有一路,比舊減七里云,似爲便好矣。」上曰:「新路便近,則宜從新路。」健命又言:「兵曹驛馬甚疲,乞得戶曹別庫米太各百石,分給驛卒。」上許之。承旨李聖肇言:「駕幸溫泉後,京外除拜之官肅謝一節,宜有稟定之道。陪從官若移除,則只爲肅拜大殿,而大駕還宮後,始爲肅拜於中宮殿及世子宮,留都之官及在京之人,或遷輔或除授,先爲肅拜於中宮殿及世子宮,而大駕還宮後,肅拜於大殿,似或得宜。」上可之。
2月17日
[编辑]○壬寅,整理使權尙游,以溫泉行殿,年久渝弊馳啓,請略加丹艧,上命勿改。
2月18日
[编辑]○癸卯,賑恤廳以都下飢民,計口給糧者,外方流丐,得聞京廳賑濟,逐日來集者至三千之多,亦給口糧啓奏,上可之。
○以金在魯爲獻納。
2月19日
[编辑]○甲辰,自辰至未日暈。申時日有重暈,內暈有兩珥,暈上有冠,下有履。
○玉堂官聯名陳疏,乞於溫幸時,一倂陪從,共參日再起居之列,上答以二員陪從,已有前例,不必加數隨往。
○六道儒生尹俔等上疏。略曰:
漢儒蕫仲舒曰:「《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師異道人異論,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竝進然後,統紀可一,而民知所從矣。」惟我國家,列聖相承,治敎休明,自勝國臣文忠公鄭夢周,始倡義理之源,本朝五賢、曁兩賢,相繼從享,則其於大一統之義,可謂得其先務,而推其異道異論,不能盡絶。一自鑴賊賊亂斯文之後,其陰扶相援之徒,不幸近出於門墻之間,詆毁之言,上及道統,正道日至淪晦。何幸今日聖學高明,覷破眞僞,十行綸綍,明示聖意,使之正士趨熄邪說,此正闢異明道之一大機會。其於絶其道,勿使竝進之意,蔑以加矣,而所謂一統紀定民志之方,猶有所未盡者,卽先正臣金長生從祀之典,迄未擧行者,是已。竊念先正,以周、程、張、朱之道德、學問,兼漢、晋諸儒之立言、著述,而至於傳道授業,以補世道者,則其功反有賢於漢、宋諸儒者。在家庭則文敬公金集,薰其詩禮之敎,嗣其父師之傳,在門鉢則文正公宋浚吉、文正公宋時烈兩儒賢,早蒙時雨之化,終傳道統之學。其成就人才,裨補斯文,若是其盛,而惟玆腏食之禮,尙今遷就,是豈非聖朝之闕事也耶?夫惟從享之典,蓋亦邦禮之至重者,必待其人之道德、功業,允合於公議然後,方可與於躋享,而今者先正之道德、學問,如彼其大,立言、著述,如彼其備,傳道、授業,如彼其廣,則其從享聖廡,果不合於公議乎?辛巳收議諸大臣及儒臣,擧皆一辭請之,而獨尹拯及一二異議之輩,含默不言,斯文應行之典,由是而遷就。夫拯常惡時烈得先正之道,上接李珥、成渾之緖,遠承考亭之統,卒乃背貳,延及於淵源,則其不喜於先正從祀之請,蓋其實狀也。嗚呼!拯之背師之迹,至于今日,敗露無餘,而聖上所以尊賢斥邪之方,靡不申嚴,則惟玆先正,實乃兩賢臣淵源所自出之本也。其所推本表章之擧,尤爲今日之先務,而從祀之典,尙今寂然,實非臣等所望於殿下者也。
上答曰:「尊賢之誠,深用嘉尙,而予方默會于心者矣。」
2月20日
[编辑]○乙巳,右尹李光佐,因辭職之疏,復論申球事,言甚噴薄,政院以有禁令,啓稟却之。光佐益怒,申疏詬詆政院。諸承旨陳疏自辨,上下敎曰:「右尹李光佐,投呈角勝之疏於是非大定之後,復提前事,欲惹不靖。疏雖見却,意思不美,本兼之任,竝遞差。」
○諫院申前啓。又言:「陰竹縣監趙壽達,濫刑殺人,屍親發狀,而自當推官,偃然在職,請拿問。」上只從拿問事。
○掌令朴聖輅上疏。略曰:
聖候違豫,視朝之儀久曠。顧今天氣淸和,三陽暢達,誠能茂對天時,節宣湮鬱,引接臣隣,坐臥論說,兼及朝政,則不但上下交孚,庶事無廢墜之憂。安知壅滯之候,不因此漸至踈快耶?前秋失稔,前古所罕,溫泉行幸,適當此時,駐輦之地,懸鶉菜色,必將千百爲群,望哺於殿下。臣謂宜別爲賙賑,少慰其望。金弘錫、李喜春等,擅罰爲先正伸誣之泮儒,實與姜樸,無甚異同,而日昨堂后之望,肆然備擬。宜加責罰,以爲懲礪之地。前秋延齡君傔從輩,捉致秋曹禁吏,稱以罰陪,無限敺打。無賴下輩,敢藉宮家之威,罔畏國法,從中自恣,宜令有司,摘發科罪。
上答曰:「首陳之言,深嘉憂愛之忱。溫浴後當觀氣力而爲之。別爲賙賑事,令廟堂稟處。注書罷職。疏末事,首倡一人,令攸司囚治。」
2月21日
[编辑]○丙午,月暈回木星。
○憲府申前啓,上不從。是日,持平李重協傳啓,停李元坤事。後日以徑停,致物議,引避,處置遞之。
○以金在魯爲副校理,趙鳴鳳爲掌令。
2月22日
[编辑]○丁未,日暈兩珥,暈上有冠,下有履,左右有戰。白虹貫日。自巳至申日暈。
○藥房入診時,整理使權尙游言:「溫幸時各站所進饌物中,生獐、活雉,得之甚難。此兩種,雖非生活者,色味不變,則許令封進,恐或無妨。」上曰:「卽今凡事,務從省約,雉、獐勿爲進排可也。」尙游又言:「輦過時路由鄕校前,則似當有下輦節次。」提調閔鎭厚以爲:「過鄕校時,則卸下駕轎,以人夫低奉以過似宜。」上可之。尙游又言:「聞因兵判李健命所達,自天安至溫宮,當治新路云,所謂新路,多有狹小泥濘處。舊路則無此弊,而知事姜鋧家,用山於近處,御路爲龍虎,故多養樹木。今則樹木皆已枯死,修改不難矣。」上命修治舊路。上仍問農形兩麥如何,尙游曰:「卽今所見,似有登熟之望矣。」都承旨李觀命,以虹貫之變,陳戒,又請下諭訪求民瘼,登時狀聞行朝,劃卽變通,上嘉納之,仍命下諭於京畿、忠淸兩道監司。
○侍講院輔德尹陽來、弼善李挺周、兼弼善魚有龜、文學黃璿、兼文學尹鳳朝、兼司書洪啓迪、說書魚有龍、兼說書兪拓基等,聯名上疏,請王世子隨駕,上答曰:「世子隨駕,情禮固然,而勿爲磨鍊,意亦有在矣。」
○戶曹參判申銋,方帶觀象監提調,因虹變陳疏,請寢溫幸,有曰:
日者陽宗而君象也。陽被陰剝,變之大者。今此溫泉行幸之擧,決非萬全之道。大臣、諸臣,交章請寢,而殿下一不採納。《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此正殿下恭默修省之會,靜處頣養之日,何可躬駕遠邁,以忽其警惕之道乎?古之忠臣,有臨行,斷鞅而諫止者。擧動尙隔一旬,猶可及止,故因此非常之變,敢效執藝之諫。
上答曰:「今卿疏辭,蓋出憂愛之忱,而治病緩急,隨其輕重不同。予病在眼,正宜汲汲療治,斷不可遲待矣。」
2月23日
[编辑]○戊申,政院因虹變,啓陳所懷,請寅畏修省,又曰:「浴溫之幸,出於萬不獲已,而適當無前凶歲,未免貽慮於聖念。凡諸扈衛之儀、供億之費,靡不節省,則此外一毫弊及窮民,事涉豫大者,尤當一切停廢。溫幸設科,雖有先朝間行之例,而其時災荒、飢饉,必不至若此之甚。況今皇天示譴,警告丁寧,而只爲一時慰悅,設此彌文之擧,終不免爲妨農害民之歸矣。伏乞留念。」上答曰:「今玆陳戒,亶出憂愛,可不留心焉?行幸後設科慰悅,予未見其不可。況有先朝已行之例者乎?不可已也。」
○右議政李頣命因虹變,上箚乞策免,附陳所懷,有曰:
惟願殿下,毋曰上天之玄遠,謂不關於人事,又無以前年有此異,狃於目前之無明徵,惟以人子遭父母之怒者爲心,益篤事天之誠焉。今此動駕浴溫,出於萬不獲已,高天下民,必不爲殿下怒之,而殿下亦宜深加戒懼。雖已節損,益令簡約,雖已蠲恤,益察民隱,大行救災省耕之政,民情旣悅,則天怒亦可弭矣。且伏見春坊之臣,昨有東宮隨駕之請。蓋太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聖明之不許隨駕,必歸重於守也,而隨時之義,輕重或變。在今則視膳問寢之禮,反爲重焉,今何可膠守常規也?
上答曰:「飢荒孔棘,災沴又作,憂懽之心,病裏冞深。究厥所以,良由否德,輔弼之臣,何至祈免?箚中陳戒,言甚切至,可不留心?下款事,古者君行,太子監國,則今予不許世子隨駕者,不但歸重於守,省弊之意,實在其中。只行迎送之禮於江頭,似乎得宜也。」
2月24日
[编辑]○己酉,夜,流星出柳星下,入南方天際,色赤光照地。
○上下敎曰:「滯囚之弊,外方尤甚,或有累年不決,瘐死獄中者。今當行幸之日,詎不思疏滯鬱召和氣之道乎?到溫宮後,大臣、三司,會于一處,忠淸、京畿各邑時囚罪人,區別輕重議啓,而罪疑惟輕,務從寬典,至若雜犯死罪,稟旨竝宥。」
○平安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者三百十三名、死亡十名,全羅道各邑染病方痛者九百二十餘名、死亡一百十名,道臣以聞。
2月25日
[编辑]○庚戌,以趙榮福爲獻納,金台壽爲持平,趙道彬爲大司憲。
○司諫李禎翊上疏,請停溫陽設科,有曰:
設科一事,乃先朝已行之例,其在慰悅之道,正宜遵而勿廢,而顧今餓殍相望,氣象愁慘,殿下駐蹕之後,若知此景色,則其將何心而有設科之擧乎?雖以赴擧者言之,顑頷垂死之中,亦不能齎糧遠途,一齊來會。臣愚以爲,宜及未動駕之前,特降綸音,使本道道臣,遍諭一方,待還宮及秋成,別遣重臣,設科取人,上京放榜,則在朝廷慰悅之道,於斯盡矣。
上下其疏於廟堂。備局覆奏,請待秋成後下送命官,設場試取,扈駕軍兵則還都後,別爲試取,上從之。
○慶尙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九百三十餘名、死亡一百五十餘名,牛疫致斃三千七百餘頭,忠淸道染病方痛三百六十名、死亡一百餘名,道臣以聞。
2月26日
[编辑]○辛亥,濟州牧使洪重周,狀陳民事危急狀,乞移轉穀物,卽速入送,上下敎曰:「本島劃給穀物,尙不入送,哀我島民,其將盡劉,而使予年年軫恤之意,歸於虛套。思之至此,不覺傷心。其令廟堂,嚴飭諸道,星火入送,以濟涸轍之急。」於是,備局覆奏,請推考全羅、慶尙兩道監司,以兩道都事,差督運官,未入去穀物,使之星火督送。
○副應敎尹鳳朝上箚,以虹變陳戒。略曰:
惟我殿下,臨御四十餘年,一念寅畏,未或少懈,而比年以來,聖體久愆,有妨酬應,文簿積滯,百隷怠官。位著之間,恬嬉度日,臺閣之上,寂寥成習,其所以警惕導率之者,豈非聖明之責耶?此在殿下一心之正,而推而及之四方焉耳。八路告飢,救活無策,畿、湖之間,死亡相望,而溫泉試浴之行,適在斯際。矧今災異之作,乃在於動駕不遠之日,意者天所以告我者,其意有在。如以爲期日已迫,有難中輟,則凡係費用,節而又節,供進於行廚者,悉從簡儉,以示遇災減膳之意,至於諸般冗費,令有司量入辨備,以抒其弊,不可已也。日昨備忘中,疏通滯獄之敎,固出修省之心,而恤隱之道,尤在於導達民情,誠於行殿湯浴之暇,數引方伯、守宰,閭里疾苦,邑政疵弊,從容講確,劃卽變通,則大小弊病,仍可以祛矣。湖右一方,人才所輳,有志經學,飭躬自修之士,必多有之。亦令亟加搜訪,別爲調用,俾無遺逸,則聳動作興,不啻設科慰悅而已。
上優批嘉納。
2月27日
[编辑]○壬子,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以上候眼患甚重,請關係擧動及賑政外,雖三司言事之疏,一切勿捧,上可之。昌集又言:「溫幸不遠,若欲於回鑾後,發送御史,則被抄人,當往待於溫宮,此亦難便。」上曰:「諸道不必一時發送,而欲送之於擧動前耳。」提調閔鎭厚曰:「節使之還,若在於回鑾前,則復命之事,將何爲之耶?」上曰:「使行旣還,則不可留待還宮,使之乘馹至溫陽肅拜,而員役則勿令隨來宜矣。」
2月28日
[编辑]○癸丑,憲府申前啓。又言:「昨日筵中,因藥院陳達,有三司言事疏溫幸前勿捧之命。夫國家之置三司,乃所以授耳目之寄,畀論思之責。當此艱虞溢目,災異孔慘之時,雖日下求助之敎,尙患言路之不廣,豈可申之以禁令,以絶來諫之路乎?請還收三司疏勿捧之命。」上不從。
○以李重協爲正言,宋必恒爲持平。
2月29日
[编辑]○甲寅,命配享文元公金長生於文廟。太學生趙謙彬等上疏。略曰:
人君臨事聽斷之道,其言可從,則宜卽聽從,不當留難,其事可斷,則卽宜斷行,不當持久。旣審國言之歸一,且審享禮之允當,而夬從亟斷,如雷厲風飛,豈非聖主之明政也?竊伏念先正臣文元公金長生,東方之大賢,而我朝之儒宗,繼成、李而集大成,承程、朱而傳道統,被累朝之禮遇,爲一世之誦法,則宜與兩賢臣,從享聖廡,竝列祀典。八路合辭,館學齊聲,前後章甫,逐歲勤請者,今將四十年于玆。惟我聖明,旣已洞悉先正道德之允合從祀之典,而只緣過於愼重,兪音尙閟,士林之抑鬱,久而愈切。乃者尹俔等,復申前請,而批旨溫諄,酬酢如響,至以予方默會于心爲敎,擧國之士,莫不聳動。縟禮之擧,將不日而見,此誠斯文幸會聖德冞光之時。伏願夬賜明命,亟擧盛典,以幸斯文。
上答曰:「尊賢之誠,深用嘉尙。日昨六道儒生疏批中所云,意固有在,殊異於向來留難矣。」翌日,謙彬等復疏乞亟擧縟典,上答曰:「先正道德,予豈不知?尙此留難,蓋出於愼重,而中外章甫,合辭同聲,文廟腏食之請,累十年而彌懇,則公議所在,槪可見矣。不必待臨溫致祭之日,故特允所請。其令禮官,亟擧縟典焉。」禮曹推擇五月二十日,爲配享吉日,又請前一日,告由於大成殿,遣禮官賜祭及敎書於本家,又於從祀翌日,頒敎八方,蓋舊制也。上可之。
2月30日
[编辑]○乙卯,憲府申前啓。又言:「道路者,行旅之所共由,而屢經行幸之路,事體尤重,非一人所可私自改易也。知事姜鋧,以其先壠,移卜於溫陽御路之傍,欲爲廣占禁護之計,築阜浚渠,遮絶平坦舊路,塹山堙谷,別開一條新徑。事之可駭,莫此爲甚。請罷職不敍。」上只從姜鋧事。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丙辰,以將幸溫泉,告于宗廟。
○牌招御史被抄人洪啓迪、金雲澤、李明彦、趙榮福、尹陽來等,分遣諸道。
○護軍李雲徵死。上特命勿擧弔祭、致賻等例行恩典。以其己巳凶黨,負犯至重故也。
3月2日
[编辑]○丁巳,以金在魯爲吏曹正郞。
○四學儒生沈鳳威等上疏。略曰:
左贊成權尙夏,實聖朝之元老,師門之嫡傳。殿下於近日是非旣定,黜陟大明,則誠宜敦召尙夏,咨以謨猷,以爲元氣我國家,矜式我士林,而陞擢之後,恩召斯曠,無意於必致,竊恐《緇衣》之誠,有所未盡,而向之甄復拔擢,徒歸虛文矣。噫!尙夏處於林下,讀書養德,殆五十年矣。豈必有其工而無其用,如繫匏之不食耶?且今則殿下於是非之際,洞照無餘,邪正之分,好惡克明,此正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之時也。殿下若明降批旨,開布誠心,以必致爲心,則尙夏顧何據而終不變動哉?況尙夏所居,在溫宮不遠之地,尤宜益勤旌招,載之後車,共講弘濟之策,則斯文幸甚。又伏聞先王臨幸溫泉之日,有道內先賢院、墓賜祭之擧。今殿下凡干儀文,一尊舊規,此等令典,亦必先擧,而第於其間,如有匪其人而濫享俎豆者,則亦不可不趁此時急先釐正,以定一道之士趨,尹宣擧書院,是已。夫宣擧之見推一世,爲其能自悔也,而其所自悔,全出假飾,則不過爲江都之一俘虜。欲文已過,僭援至尊,陰與匪人,唱述凶言,則不過爲聖祖之一誣臣。自稱絶鑴,而逮鑴操文,敍平生之歡,綢繆之迹,彰露無餘,則不過爲賊鑴之一知已。且以先正臣李珥之學,謂從上達處入至,比之蘇學。蘇,卽學禪者,而拯所謂眞有入山之失者,始知有來歷,此亦不過爲斯文之一罪人。如此而猶待以儒賢,享以俎豆,其爲士林之羞,當何如也?宣擧之節惠、祀典,皆所以待儒賢也,臣等竊以爲一倂削毁,用示懲討之意,然後是非大定,而永絶後世之譏矣。
上優批嘉納,削毁事,命該曹稟處。
3月3日
[编辑]○戊午,上幸溫陽。巳時,大駕出昌德宮,由崇禮門,晝停于西氷庫江上。王世子隨詣津頭,祗送後還宮。未時,上御船,藥房入診。申時下船,御駕轎進發,夕宿于果川行宮。
○以溫幸,遣官致祭于畿甸及所過名山、大川。
○陪從百官,承旨三員、〈都承旨,以藥房副提調進,不在此中。〉翰、注各二員、內醫院提調三員、議政府大臣二員、宗親府堂上五員、儀賓府堂上一員、義禁府堂上二員、郞廳三員、吏曹堂上、郞廳各一員、戶曹堂上一員、郞廳二員、禮曹堂上、郞廳各一員、兵曹堂上二員、郞廳四員、刑曹堂上、郞廳各一員、司憲府臺臣二員、監察二員、司諫院二員、弘文館二員、承文院一員、通禮院通禮二員、引儀二員、司饔院郞廳二員、尙衣院郞廳一員、司僕寺郞廳二員、觀象監、典醫監、惠民署官各一員,〈司饔院以下諸司堂上,皆以他職進,故只書郞廳。〉都摠府、宣傳官、御醫、內醫、禁漏官、香室、忠義竝從,自六曹以下,視乙巳例減其員數。一品以上每員許帶奴三名、馬二匹,堂上正三品以上,每員奴二名、馬一匹,堂下三品以下,每員奴一名、馬一匹,皆自戶曹,逐日散料。
○訓鍊都監、禁衛營諸軍,結陣行宮外,日暮後懸燈,人定後刁斗。自此至回鑾日如之。
○大駕宿所,不用嚴皷,令宣傳官吹螺,出次時不用嚴時刻單子,只稱軍令,蓋由兵曹所定節目,而備局請行之。
○駕至果川境,民人夾路觀光者甚多。邏卒逐之,上以皆吾百姓,不宜驅逐,命勿禁。
○京師自是日,大小百官,皆着戎服出入,至回鑾日乃止。
3月4日
[编辑]○己未,辰時,大駕發果川,晝停於廣州沙斤川,夕宿水原行宮。
○駕至沙斤川,領中樞府事尹趾完,祗迎路左,政院啓奏。行判中樞府事徐宗泰,亦祗迎路左,仍隨陣後,政院以聞,上命給馬。
○留都大臣李濡、守宮大將金柱臣、留都大將李基夏,以宮城內外宿衛無事啓聞,守宮承旨許玧、洪好人,以闕內無事馳聞,封進緊急文書。自此至回鑾日,如之。
3月5日
[编辑]○庚申,巳時,大駕發水原,未時到振威行宮留宿。
○憲府申前啓。又言:「宗班問安,元無承旨進去之規,而再昨果川縣問安時,承旨矇然進參,及到本縣,始知無可據前例,初頗持難,因宗班催促,復爲出待,難免不察之失。請當該承旨,從重推考。」上始不從,而承旨等,因此徑出,上以臺啓未停,承旨等勢難行公,而喉司苟簡,遂從臺啓,而命承旨察任。當該承旨,卽安重弼、李聖肇也。
○右議政李頣命上箚言:「文正公宋時烈之墓,在於水原地,今者駕經此地,宜遣近侍,特賜諭祭。」又言:「先大王,每於溫泉行幸所經畿邑及湖西一道年八十者,竝賜老職加資。今者駕在畿內,宜命道臣,抄出八十以上老人以啓,湖右則臨幸溫宮後,亦命本道抄啓,恐不可已也。」末言:「昨日路傍,領府事尹趾完來迎。大耋篤老之人,能自盡其誠禮,宜加優禮,而喉司不能預告,今無及矣。宜命史官,追往其家,問應天救民之策。且判府事徐宗泰,自引以情跡難安,不敢與諸大臣留都,又不敢就班扈駕,只瞻望羽旄,踵後作行云。昨因政院之啓,雖有給馬之命,亦宜敎勉,必令隨駕,俾不彷徨於中路。」上竝許之,命承旨,往祭于宋時烈墓。又遣史官,齎特敎往諭趾完、宗泰,兩臣皆辭遜不承命,宗泰不騎驛馬,終以私騎作行。
3月6日
[编辑]○辛酉,月入東井星。
○辰時,大駕發振威,晝停于稷山素沙,夕宿稷山行宮。
○顯廟之幸溫陽也,駐蹕稷山,創一小亭,名以靈沼,鑿池數畝,命小宦,投蓮子,花藥甚盛。至是,上登臨有感,賦詩一章,從駕諸臣皆和之,道臣遂刻御製于亭上。
○命京畿及湖西老人年八十以上者,竝加資。因右議政李頣命箚請也。
3月7日
[编辑]○壬戌,月犯思星。
○辰時,大駕發稷山,午時到天安行宮留宿。
○上遣史官,䝴特敎諭左贊成權尙夏曰:「予之敦召卿,凡幾遭矣,只緣予誠未孚禮未盡,漠然無造朝之期,曷勝愧恧?一自浴溫初定,以爲卿之德容可見,予之必致之心可遂,心自欣幸,屈指企待矣。今予來此,思想冞切,特遣史官,諭予至意,卿須體諒,安心偕來,副予虛佇之望。」
3月8日
[编辑]○癸亥,辰時,大駕發天安,午時到溫泉行宮。
○遣官致祭于溫泉。
○諫院申前啓。又言:「昨日大駕到宿所後,大庭問安之班,昌寧君樟,竪膝而坐,擧止惰慢。承傳色出入時,微似動身,全不起伏。請從重推考。」上只從樟事。
○上召見忠淸監司尹憲柱及道內守令之以差員來待者。特命工曹判書趙泰采同入,蓋泰采方帶賑恤廳堂上故也。上諭之曰:「予有切急之病,作此萬不獲已之行,言念民事,心甚不安。」又命悉陳賑政及農形。憲柱言:「道內無土飢民,多至十萬三千餘口,賑資不過皮穀十八萬石、米千餘石。以此無以繼賑,從當條列狀聞矣。」上曰:「服田力穡,乃亦有秋,賑飢固不可緩,而給種亦緊急,不可不留意。且諸般民瘼,及予在行宮時,一一狀聞變通宜矣。」憲柱請道內大邑久遠軍布,量宜蕩減,上命廟堂稟處。上歷問諸邑飢民及死亡之數,又以勸課農事,盡心賑政,戒諭入侍守令等,仍命凡諸弊瘼,與道臣相議,區劃登聞。上又命趙泰采進前,問之曰:「頃因臺疏,有所下敎矣,欲知措置如何,使之同入矣。」泰采曰:「京城飢民,至於五千餘名,此後亦不知幾許,而以此推之,外方可知。日昨振威作門外流丐來聚者甚多,故臣取本縣賑米數十斗分給矣。乙巳年,先朝幸溫時,飢民之來聚行宮近處者,有分給粥米之事,故聖旨未下之前,溫陽隣近四五邑所納大同米,已令捧留,及承下敎,京廳米方爲船運,淸州別倉米千餘石,本道欲取用,而廟堂爲此之慮,亦不許矣。湖西列邑飢荒,何處不然,而其中如泰安、保寧等邑,尤爲慘凶。此則當與道臣相議,參酌移轉矣。」上可之。承旨李秉常言:「忠淸兵使吳重周,祗迎後仍爲留待。須有上敎,乃敢退歸本營矣。」上命退去。秉常又言:「近日湖中向學之士,蔚然作興。日昨堂箚,請加搜訪,至有擧行之命。第必有指一分付,然後可以擧行。宜令道臣,就議大臣,定其薦目,卽速薦聞。權尙夏旣居本道,向學之士,必能詳知。前頭引接時,別爲詢問似好矣。」上竝可之。上又問秉常曰:「頃者太學生等,先正從祀疏批,已示臨溫致祭之意矣,何不擧行乎?」秉常對曰:「此則當卽擧行,而先朝行幸時,因先正臣宋浚吉陳請,故判書金淨、死節臣趙憲、宋象賢、故參贊宋麟壽、故統制使李舜臣墓致祭。今亦依前賜祭,而宋浚吉墓,亦宜致祭矣。」上命一體賜祭。
3月9日
[编辑]○甲子,憲府申前啓。又言:「溫泉告祭時,典祀官先通於本郡,使之預設香祝奉安處所,而本官全不擧行,祭物中犧牲,亦以瘦瘠者苟充。今此祀事,所以致誠虔禮者何如,而凡事苟簡,莫此爲甚。請溫陽郡守崔尙恒罷職。」上只從崔尙恒事。
○藥房入診,右議政李頣命同入,議定明日浴溫節次。都提調金昌集曰:「因權尙游所達,有活雉生獐全減之敎,故或有隨便得之者,而不敢封進云。守令或有所得,則送于監營,轉送藥房,以爲進供之地似好。」上許之。頣命言:「昨因承旨所達,有道內先賢及節義人賜祭之命,而先朝賜祭處,如文敬公金集、延平府院君李貴父子及文孝公趙翼之墓,皆在道內,而見漏於致祭中矣。」提調閔鎭厚曰:「趙翼在先朝,以其曾經師傅,故特爲賜祭,其時李時白卒逝未久,亦或以任使大臣而賜祭矣。」上曰:「先朝之致祭兩人,以此故耳,今則與先朝有異,只令金集、李貴兩臣墓致祭可也。」鎭厚又曰:「權尙夏處,遣史官諭召,可見必致之聖意,尙夏豈無一瞻天顔之願哉?第未曾出世之人,擢置崇班,其勢不可容易出脚。人君待賢,固將共天位治天職,而若以職名爲難進之端,則姑爲參酌善處,以開其來路,仍載後車而歸,使之出入兩筵,則其效必不下於經綸事業矣。」上曰:「予意固如此,卿言好矣。當益加留意也。」
○忠淸道儒生鄭東章等上疏,陳六條:其一,請蕩減流亡積逋,以紓隣族侵徵之急。其二,請各衙門、諸宮家折受處,使各邑,量宜收稅直送,以革差人浸漁之弊。其三,請申明束伍軍給復免役之規,使盡練習之方。其四,請嚴禁徵布時兵吏受賂之弊。其五,請道內忠臣、孝子、烈婦、義人、竝賜褒崇。其六,請伸理道內冤獄。疏末又言,李翔,早年志學,至勤累朝之旌招,不幸爲逞憾之人,乘機構陷,終至於瘐死獄中,尙忍言哉?先正臣宋時烈與人書尺中,至以翔之當初一疏,請出於嫉惡正俗,此可謂百世之正論,而故相臣柳尙運,嘗於筵中,以財利之謗,萬萬冤痛爲對,此實一道公共之論也。伏乞聖明,特命伸雪,以終禮過之恩,上命廟堂稟處。
3月10日
[编辑]○乙丑,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天際。
○巳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一百瓢,仍洗脚部。
○備局以行宮墻外各處流丐近多往來,本郡飢民被抄者外,不可無別樣接濟之道,而禁門咫尺,又不可使此類聚會,請令賑廳堂上,出去運穀船泊處,分給乾糧,可歸者使之給糧還送,上可之。
3月11日
[编辑]○丙寅,巳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二百五十瓢,仍洗脚部。
○命扈駕諸臣,沐浴于北湯。湯在寢殿北墻外。群臣賜浴,遵先朝舊例也。
○命扈駕各軍門軍兵,依中日例,分番試才。蓋援先朝溫行時例,行之累日,乃畢。居首者五人,賜直赴武科殿試,其次分等施賞。
○左參贊權尙夏聞上幸溫,進至槐山,因病留滯。史官旣傳別諭,歸奏其狀,上復遣諭之曰:「卿以世祿之臣,本非果於忘世者,其在同休共戚之義,不忍棄予邁邁。況予臨此道內,此誠難得之機會,而終不得相見,則予之缺然,當復如何?卿於本職,一向巽讓,今玆難進,抑或由此,則朝家之待儒賢,不係於職秩之有無,何靳允許乎?卿其須體此意,以布衣入對,毋孤予日夕虛佇之望。」仍命偕來。
3月12日
[编辑]○丁卯,賑恤廳堂上,因備局定奪,出往新昌縣船泊處,招集飢民一千五百餘名,區別壯弱,給乾糧,其中尤甚者,設粥饋之,諭使各歸其本邑,歸奏其狀。
○遣承旨,諭祭文元公金長生、文敬公金集、文正公宋浚吉之墓,遣禮曹郞官,祭李舜臣、宋麟壽、金淨、宋象賢、李貴之墓。
○諫院申前啓。又言:「忠州營將鄭善綱,治盜之政,極其踈略,賂門大開,請託公行,供饋之需,代捧價錢,請罷職。」上不從。
3月13日
[编辑]○戊辰,諫院申前啓,上只從鄭善綱事。
○憲府申前啓。又言:「各軍門軍人,皆令採柴自給,蓋所以除一分之民弊也。今聞各營軍兵取柴之際,不問丘墓長養之松、檟,村閭裁植之桑、栗,擧皆斫伐,殆無餘者,甚至突入庭園,毁撤藩籬,當初省弊之意,反爲害民之歸。請嚴加禁斷,犯之者繩以重律,主將亦爲論罰。」上只從末端事。
○藥房入診,兵曹判書李健命請對同入。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李翔之疏論淫獄,固未得當,而此不過山野迂闊之人,不識世情,以其事關倫常,不無慨然之心,攙論於辭疏。豈有他意,而反爲仇嫉輩所文致,終至瘐死獄中,暴屍都市,二子一奴及門生一人,死於桁楊之下,被禍之慘,古今所罕。彼構捏者以爲:『翔生心於柳斗星之財産。』此豈萬一近似耶?甲戌改紀之初,自上下詢於筵中,柳尙運對曰:『斗星於翔爲異姓六寸兄弟之子,又多親兄弟,雖死,其財豈歸於翔乎?』蓋尙運於翔本無私護之情,而其言如此,財産之說,自歸虛妄矣。今當臨幸溫泉之日,又有理獄之擧,道內之冤鬱,恐無過於此者矣。」上使諸臣,各陳所見。提調閔鎭厚、副提調李觀命,皆稱其冤,上曰:「曾前爲翔伸辨者,非止一二,而儒疏適及於來臨本道之日,若非至冤,似不如是。柳尙運亦非私護翔者,且翔曾前屢次入侍,見其爲人,必不爲此事。當此疏釋道內冤枉之日,旣知其冤,則伸辨之擧,不必持難,特爲復官」,仍令致祭。昌集又言:「上年春,右議政李頣命,以抄選通淸之士,贊善、進善、司業等官,隨品差除,京外儒生向學人,訪問除職事,陳達蒙允,而其後因李眞儒攻斥,遂不果行矣。先正臣李珥之言曰:『若有學問者,升于朝,使居臺閣之列,則凡民興起,四方風動。』豈可以眞儒謬戾之言,終爲寢格乎?抄選通淸之士,銓曹可以一循公議,贊善等職,隨品差除,而至於向學之人,本道則令道臣廣加搜訪,京中及他道,若令六曹及三司長官,各薦一二人,廟堂抄啓,恐爲合宜。」上曰:「薦主精選,然後被薦之人,必精,薦主先爲精抄以啓。」鎭厚又言:「先正臣金長生,旣有從祀之命,例有本家致祭之事。奉祀孫特爲除職,以朝服參祀似宜。」上命除職。健命言:「都監軍及禁軍別將所屬,旣入試才之中。臣之所帶軍官、別武士、巡令手、諸色標下,雖無行伍,臣旣率領陪從而來,禁軍中以捕盜軍官下來者,雖不入於行陣中,旣是禁軍,亦當一體試才。」上竝許之。
○左贊成權尙夏在槐山,上疏陳病,辭召命,上答曰:「卿疏中力辭本職,卿之難進,似由於此。予方以必致爲心,本職勉副,以安卿心。卿體此至意,遄詣行在。」
3月14日
[编辑]○己巳,憲府申前啓。又言:「昨日臺廳聽批時,注書草冊,誤書聖批,承旨欲傳而還止,史官提醒,夜久乃傳。請當該注書推考。」上只從推考事。
○諫院申前啓。又言:「利仁察訪成震齡,護其犯罪傔從,結縛諫院下人,脅以威杖。請罷職。」上只從成震齡事。
○忠淸道儒生李德涵上疏,乞爲忠貞公尹集建祠,又言集及洪翼漢墓,俱在道內,宜命賜祭,以恢崇節尙賢之德,上優答之,許其建祠,仍命致祭兩臣墓。
3月16日
[编辑]○辛未,夜,月暈廻火星。
○巳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三百五十瓢,浴身三百籌。
○諫院申前啓。又言:「掖庭隷屬及上司下人,散出各邑依幕,煥面求索,至於侵慢官員,蹴踏下吏。請各別嚴飭,如有現發者,令攸司科罪。」上只從末端事。
○二更全義縣假家失火,延及石城、恩津、德山諸處假家,資糧、器用、衣服、馬草、柴炭皆燼,德山兵符,亦見燒。兵曹啓請禁火差使員,從重推考,失火人,令本道科罪,上從之,仍下敎痛禁南草。
3月17日
[编辑]○壬申,午時,上御溫井,沐頭部四百瓢,浴下部三百籌。
○全羅道茂朱府德裕山,是日下雪,積至寸許。
○以金相稷爲大司諫,趙泰耉爲刑曹判書,趙觀彬爲副校理,金有慶爲修撰。
○全羅監司金普澤,狀陳道內穀物,無可推移之勢,請寢濟州移轉二千石,備局覆奏以爲:「不可到今還寢,以絶海外日夜之望。」其後普澤,又馳啓力爭,遂寢前命。是後,普澤又狀請每年七八月,擇送所帶軍官於濟州,與三邑守令,踏驗農形,詳知豐凶,移粟多寡,預爲酌定,備局覆奏,許之。
○江原監司李晩堅馳啓,乞停今年鬱陵島搜討,備局覆奏以爲:「近年搜討,不過往見空島,當此凶歲,不可重貽民弊,請姑令停止。」上從之。
3月18日
[编辑]○癸酉,午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五百瓢,沈臍下二刻。
○謝恩兼冬至使一行,自燕京,還渡鴨綠江,平安監司以聞。
3月19日
[编辑]○甲戌,坤方有氣如火光。
○巳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五百瓢,沈臍下二刻。
3月20日
[编辑]○乙亥,午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五百瓢,沈臍下二刻。
○司諫李禎翊,以獨停河事、楡店事二啓,而見斥於僚臺,引避退待。蓋二啓,乃是重發之論,而禎翊欲停之,書問於正言趙尙絅,尙絅意不同,要於還都後更議,而禎翊遽停之。尙絅以爲見輕同僚,言不見用,上疏乞免,禎翊乃引避,處置遞禎翊。
3月21日
[编辑]○丙子,午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五百瓠,沈臍下二刻。
○藥房入診,右議政李頣命同入。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連日下雨,軍兵暴露,多有傷病者。犒軍則當待還都,而不可無慰悅之擧。與兵判李健命相議,則一時餉士之需,可以措辦云。分付各該司,措備分饋似好矣。」上命先以牛、酒分饋。頣命言:「時遣中使或兵判,勞問軍中,亦一慰悅之道矣。」上命兵判,先往勞問。頣命曰:「伏見使臣先來狀啓,彼中亦不能無事。西賊侵擾,調兵征討,海賊餘孽,叛據海島,至有朝鮮,亦宜嚴飭海防之語云。我國於此等事,新有所聞,則若將有所設施,久則漸弛。庚寅所區畫軍保及吏、奴作隊之擧,亦皆廢棄云。今宜申飭各邑,使不至廢閣。且平安兵使李森狀言:『親騎衛因有試才賜第者,故人多願入,可以加設』云。亦宜許其限五百加設矣。」提調閔鎭厚言:「不可直定其數。分付本道監司及兵使,使之酌量以聞宜矣。」上可之。頣命又言:「畿、湖獄囚,有廟堂與三司會議之敎,而曾前溫宮疏決時,有監司同參之規。京畿監司在遠,雖不可同參,忠淸監司,使之同參會議,恐合事宜。」上許之。鎭厚又陳贊善權尙夏,今方前進,其在禮待之道,似有給馬之典,上命分付給馬。
○兵曹判書李健命,巡審各營軍兵結陣處,宣上意勞問,歸奏請添給馬草、空石,上許之。
○全羅道泰仁縣人家一百六戶,一時燒燼,死者三名。道臣以聞,上令另行恤典。
3月22日
[编辑]○丁丑,未時,上御溫井,沐頭部二百瓠,沈脚下一刻。
○訓局、禁營兵從駕者,前後病死至七名。上命雇馬運屍,賜物埋葬。
○以魚有龜爲司諫。
○慶尙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二千二百七十九名、死亡二百四十餘名,道臣以聞。
3月23日
[编辑]○戊寅,上下敎停浴還都。仍命期日,定於二十五日。蓋上候諸節,動駕後雖不至添加,而臨浴旣久,眼患終無變動,自是日,頗有困惱虛眩之氣故也。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以二十五日,非吉日,且太僕及各驛馬,旣已放還,勢難及期,請退定日期,上命退定於二十七日。昌集又言:「獄囚疏決,當行於大駕在溫宮時,而今則還都之期已迫,回鑾後行之何如?」上許之。仍命中官,出示禮曹回鑾時報謝祭,稟定草記,詢其當否,提調閔鎭厚曰:「臨浴收效,則固宜有謝,今番則似當無報謝之義矣。」上命勿行謝祭。都承旨李觀命言:「飢民之羸悴,不能歸本土者多,雇役取直以糊口。回鑾之後,則此類難免失所塡壑之患。宜使賑廳堂上,講定接濟之策。」鎭厚曰:「聞賑廳運來之米,尙有餘存者,而賑廳堂上,今將隨駕還都。命與本道監司,相議移送餘米,使之救活則好矣。」上曰:「賑廳堂上當隨駕,令本道,別樣救濟。」
○申時,上候寒氣猝緊,脚痺特甚,膈間壅滯,且有眩氣呻吟之聲,達于戶外。藥房三提調,蒼黃入診,煎進紫金丹兩丸,移時吐出食物,證候稍減。諸臣旣退,上召見御營大將金錫衍,〈上內舅也。〉諭以歸思甚忙,使之診察玉體而退。四更後,始得頗安。
3月25日
[编辑]○庚辰,贊善權尙夏,昨夕始到行宮外,是日,史官以聞。尙夏又上疏以爲,所叨兩職,尙在難進之端,與前無異,上遂命竝解兩職,卽速入來。尙夏遂趨朝,上命引見。
○藥房入診,右議政李頣命同入。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前贊善權尙夏,有引見之命,而臣等今方入侍,使之同入耶?」上命注書出去引入。尙夏進伏,上諭之曰:「卿養德出林,夙負儒林重望。必致左右,朝夕納誨之意,未嘗少弛,而誠禮淺簿,遐心莫回,恒用缺然。一自溫幸旣定之後,知卿所居不遠,一見之心,尤切於中,卿疏以職名爲辭,故急於致卿,不得已竝爲許遞,殊甚缺然矣。」尙夏曰:「臣以無似,受恩隆重,雖糜身粉骨,亦未足以酬報。但念職名,萬不近似,故終不得承當。今則自上曲加體諒,許遞職名,臣誠感激,謹此來詣矣。」上曰:「敦召之意,本非爲行宮一見而已,欲於還宮時與之同歸也。卽今災異荐疊,飢饉溢目,若與同歸,裨益豈少也?」尙夏曰:「臣年迫八十,疾病沈痼,實有垂死之勢。若顚仆於道路,則在臣爲羞恥,於國家貽累,亦不少,決無隨駕之望矣。」尙夏仍請瞻望天顔,上許之。李頣命曰:「三十年禮召,今始到此,使陳所懷何如?」上遂問於尙夏曰:「災異荐疊,飢饉溢目,將何策以濟之?」尙夏曰:「臣固昏耄,無所知識,而第聞天下萬事,無一不本於人主之一心,而治心之道,誠意、正心爲最緊。昔我孝宗大王,常御經筵,每講誠正之學,此是殿下家法也。朱子易簀前三日,謂門人曰:」天地之所以生萬物,聖人之所以應萬事,只是一直字。「臣師宋時烈臨命,亦嘗以是敎門人矣。蓋直字之義,所包甚大。孔子曰:『人之生也直。』孟子曰:『以直養而無害。』《大學》之誠正、《中庸》之誠一,皆此意也。千古聖賢相傳心法,亦不外乎此直字,聖祖旣發揮於上,臣師亦嘗啓沃於下,在今殿下之道,只當闡明此義。臣豈有他說乎?」上曰:「所達皆是格言、至論。予雖不敏,當各別服膺焉。」尙夏又曰:「聖人之功,固莫大於《春秋》,《春秋》之義,又莫大於尊王。苟無此義,則人不爲人而入於禽獸之域矣。當今四海腥膻,而我東獨不失禮義者,莫非孝廟之功也。孝廟臨御十年,未嘗一日忘此義,而臣師平生秉持此義,期以身殉,君臣一德,至今照人耳目。殿下亦必以孝廟之心爲心,以此爲第一義。目今世道日下,復讎雪恥,固難猝行,而殿下果能追孝廟之志,常常不忘,則繼述之孝,無過於此矣。衛武公年九十,猶作《抑》戒以自警。今殿下春秋雖高,比武公猶有間,若奮發大志,孜孜不已,則何事不做,何功不成耶?」上曰:「《春秋》之義,尋常留意,而所達尤切,至於衛武公之喩,益可感歎,當自勉耳。」尙夏仍仰問聖候緊歇,仍請退去,上曰:「世道不幸,禍生門墻。予旣洞燭,是非大定,此後或可冀士趨之正矣。」尙夏曰:「聖德光明,洞卞是非,士林之幸,豈有大於此乎?臣在鄕,每聞聖敎,自不覺感泣矣。」上仍命進前,尙夏進伏床下,上握手諦視良久曰:「終不能辨識顔面,誠甚泄泄。今此願留,出於至誠,亟回遐心同歸,是所望耳。」尙夏請退出,以文字仰達。頣命曰:「尙夏退後,必復辭免,誠宜更致敬禮,期於同歸矣。」上曰:「卿言是矣。予意正自如此耳。」
○弘文館上箚。略曰:
殿下於前贊善權尙夏,其所尊信,終始不替,至於行殿宣綸,必致乃已,前席寵接,契合昭融。伏想則哲之明,已察其造詣之高,蘊抱之大,固可以紓寤寐之思,望勵翼之美。此正回否爲泰,轉危致安之一大機會也,朝著之喜慶,士林之欣聳,不啻顒若也。第伏聞儒賢,於筵對時,猶執貞固之操,冞懷遜退之志,雖以殿下慕悅之深,慰勉之勤,尙未得挽其意而托其責。竊惟如渴之念,其必無斁于終,顧何待於臣之一二言,而見今淸蹕已戒,後車難駐,遐心莫回,東岡易阻。若不及是時,而益加誠禮,載之以隨,則殿下平日所傾慕,而欲招徠者,未免終歸於虛文而止矣。
上嘉納之。
○全羅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五百名,死亡一百三十名,道臣以聞。
3月26日
[编辑]○辛巳,以閔鎭遠爲知中樞府事,金洙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李禎翊爲掌令。
○前贊善權尙夏,聞子病危重,投疏徑歸。其疏略曰:
臣於日昨登筵,獲近淸光,幸遂平生之願,所被恩數,曠絶千古,臣於是,感激涕泣。雖隕首結草,不足以塞隆天厚地之恩。癃老垂死,雖未能陪護屬車之後,而實欲遲留輦下,袛送羽髦於路左,少伸犬馬之誠矣,家人走報,臣之子病危重,死生在卽,譫譫夢裏之語,猶以父子相訣爲言。舐犢之私,有不可忍,玆敢冒死哀籲,經尋歸路,辜負大恩,萬殞難贖。
上答曰:「親見德容,欣慰良深,病若去體。得賢共國,有國先務,在治泰尙然。矧玆艱屯之會乎?竭誠敦勉,不啻縷縷,而未回若浼之志,缺然殊甚,終宵耿耿。方欲更敷心腹,期回遐心矣,卽見卿疏,是何情志之不孚,一至於此?卿以先正之嫡傳,爲士林之矜式,以先師平日事我孝廟者,事寡躬,是予所以期待於卿者,其可一向遜退,以孤予至意哉?」仍命史官偕來。
○賑恤廳以近來流丐,聞回鑾定日,還復來聚,求活者至千餘名,更取船運米,計口分給,餘米六十八石。依前定奪,移給監營,白給失所流丐,具由啓奏。
3月27日
[编辑]○壬午,巳初,大駕發溫陽,夕宿于天安行宮。
○司諫院司諫魚有龜、正言趙尙絅,申前啓,復發河嚴刑得情之啓,上不從。
3月28日
[编辑]○癸未,巳時,大駕發天安,夕宿于稷山行宮。
3月29日
[编辑]○甲申,巳時,大駕發稷山,晝停于素沙,夕宿振威行宮。
夏四月
[编辑]4月1日
[编辑]○朔乙酉,未時,大駕發振威,夕宿水原行宮。
○謝恩兼冬至使礪山君枋、李大成、書狀官權熀等歸,復命於水原,上引見,問淸國事情。枋曰:「陳尙義復叛之事,沿路輒加搜訪,皆以爲:『叛去後杳無蹤迹,但其巢穴,遠於中原,而近於朝鮮,恐有抄略之患』云,未知虛實果如何。臣屢經使行,前則彼中人物甚盛,關門嗔咽矣,今則關外人家,多有撤毁處,關內人物頗稀踈。馬畜甚貴,或騎牝騾而行。蓋以征討西㺚之故,如是凋弊云耳。」熀曰:「西㺚,卽蒙古部落云,而路上逢着檻車載送男女者問之,則以爲不赴西征者之妻子,或送瀋陽,或送靈古塔云。且見彼中搪報,十三省文書,無不以運餉調兵爲言。且以罪革職之類,或有願納銀、糧者,或有自願赴戰者。此言若信,則其困於征討,可知。西㺚所在處,最近於甘甫,乃長城西邊,而山川極險云。海賊事,留館時細問叛去曲折,則以爲當初招安後,留置金州水師營,而因主將減削銀、糧,不勝飢餒,旋卽叛去,不知去處,而不無出沒抄掠之患云矣。通州江所泊船隻,在前首尾相接矣,今番則地土船外,江南船隻絶罕。或言海禁極嚴之致,而實未可知矣。」大成曰:「西賊姑非我國之憂,而海賊實有可慮者。購得內閣文書中,有朝鮮可憂等語,至於再三。或者欲以此爲驚動我國之計,而申飭海防,似不可已,如所江僉使之類,恐宜擇差矣。」枋曰:「臣等行到遼東,宿所主人姓名,談韞瑜,而自稱吳三桂幕下,年今八十餘。語及西㺚事,渠自櫃中,出示西㺚標文曰:『西㺚之名,卽澤旺阿𡃤蒲坦,而兵勢甚盛,胡皇屢次征討,中間七百里地,無水草,故不能久留,退兵則旋復來侵,中國自然疲弊云。』此則非購得而出示者,似是眞的矣。」上曰:「西㺚實爲彼國大憂矣。太子尙被拘囚耶?」枋曰:「或云:『太子之子甚賢,故不忍立他子,而尙爾貶處』云矣。」
○忠淸監司尹憲柱,條陳道內弊瘼,請外方奸細人久遠未推田民,投賣宮家,勤令打量者,先問本官,知其虛實,若其未決訟,或係久遠過限者,竝令勿施,浦民之有船隻,入屬於諸上司及司饔院,而年久腐敗者,一一査出,卽許頉案,騎、步兵正、二月當番未納之布,依他軍布例退捧,公州乙未條大同米,露積浦邊,水沈者蕩減,備局覆奏,許之。蓋上於溫宮引見憲柱時,命退具道內弊瘼以聞,而憲柱所陳,不過草草數條,殊無大段者。
4月2日
[编辑]○丙戌,日暈,暈上有冠。
○辰時,大駕發水原,晝停于沙斤川,夕宿果川行宮。
○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內酒房淸酒、燒酒各五十甁持來,而全然還爲載去,請分饋軍兵。」上命以投醪之義,分給於禁軍、都監軍兵、馬兵等處。上又以今番溫幸時,湖西之民,勞弊至矣,大同米未及上納者,竝命待秋退捧。提調閔鎭厚,請於還都後,仍直廚院,上命退直本院。昌集又言:「行幸時歷路所御館舍,有使客許入之敎,今亦依此分付耶?」上曰:「稷山靈沼亭、天安華祝館,乃是先朝爲溫幸所建者,此外館舍,竝許使客宿留宜矣。」
4月3日
[编辑]○丁亥,自辰至酉,四方昏濛若下塵。
○辰時,大駕發果川,巳時渡江,晝停津頭,王世子率留都百官祗迎,館學儒生、都城士民,竝迎候路左,連亘數十里。未時,還御昌德宮。
4月4日
[编辑]○戊子,月入東井星。
4月5日
[编辑]○己丑,憲府申前啓。又言:「館學儒生,迎駕江頭,定班列坐之後,監察下人,突入排席,儒生據理叱退,則監察因此發怒,結縛守僕,凌轢多士,聽聞莫不爲駭。請首倡監察汰去。」上只從汰去事。
○政院以丙申閏三月日記中,館學儒生李蓍定等疏措語,落漏不書者,多至二十餘處,請其時假注書具命奎,從重推考,使卽改修以納,上可之。
○進士李相采等上疏。略曰:
陞祔文廟,配食先聖,斯文之盛典,苟非道純德備爲百世師表者,莫之敢議。世道益下,變怪疊出,故參判金長生從祀之請,又起。噫!長生,本以常調俗流,蔭試發身,師傅之選,見枳淸議,郞署之擬,特勤嚴敎。八十之年,夤緣勳貴,躐致宰列,便作當世之充隱,而文才短拙,見識鹵莾,尋常書牘,猶不如人。一生事業,只在《家禮》分數,而所謂《備要》、《輯覽》,自有所著之人,《疑禮》一書,自享千金之弊箒,而或誤解經旨,或竄入謬見,固多識者之譏議。況其所問答,不過儀章品式之末,名物度數之細而已。至於天人、性命之原,誠正、格致之學,漠然不省其何事,則唐突鄕社,亦且僭越。曷足與議於聖廡俎豆之列,而乃者趙謙彬、尹俔等,鳩聚道學文字,大加稱揚,而滿紙張皇,全沒自家頭面。欲以比誣四聰欺一世,强躋於不當躋之地。況其一篇精神,自有所在,長生,特一嗃矢耳。臣等於此,不覺一笑。且其疏盛言長生之源流,至以延平、晦庵,援以爲訂。噫!論其源則認理爲氣之學,背馳先儒,語其流則壞禮亂統之臣,罪關先朝,延平、晦庵,亦有此等病源,此等汚流哉?噫!長生平生所尊師者,叛主之賤孽也,所親附者,戕賢之巨奸也。侵詆異己之名儒,殆無完人,誣衊冤歿之賢士,至請毁祠。心術之頗僻如此,論議之謬盭如此,而特以其門下傳法之人,把握一時大權,聲勢所驅,黑白倒置,或唱或和,首尾相應,節次推排,竟至於此。大聖人血食之地,何等重地,諸弟子陞配之禮,何等大禮,而殿下不議於大臣,不問於三司,不恤當世之嗤笑,不計後代之譏嘲,動駕倉卒之際,遽許於立談之間?自今以往,彼輩視聖廟如私黨之院宇,今日躋一人,明日躋一人,次第朶頣,無復顧惜,堂堂夫子之廟,作一黨私之庭,可勝痛哉?
進士梁命夏等上疏。略曰:
從祀事體,至爲重大,自非承聖道之嫡統,有大功於斯文,則不敢輕議,而金長生,特一自好之士,亦嘗有意於學矣。顧其資稟鈍滯,識見固陋,其於讀書講學之工,透不過文字,看不出義理,今其所著述,全無見解,往往不成句語,焉可誣也?其才旣不足以進道,又不肯爲流俗士子業,專治禮經,作一生家計。考校同異,抄錄零碎,非若窮理致知之大段用力,而比之詞章記誦之學,則有間故耳。此其始終爲學之大端也。若其平生言論,未免染化於黨習,殊欠公平氣像,則本源之病,識者疑之。今之左袒於長生者,乃以《喪禮備要》、《疑禮問解》等書,有若儒門之大事業,其亦寂寥也已。然而士大夫,猶有取之者,特以其臨喪倉卒之際,鄕曲無書之地,有便於考閱耳。今使操觚之士,聚禮書而蒐摭之,費了一二年工夫,孰不快爲之哉?論其樹立,則無卓異之行,語其問學,則有魯莾之譏,擧其專門之功,則不過類聚若干冊,而乃以是躋之餟食之列,不亦濫乎?長生平日,未能以儒者自居,世之於長生,亦未嘗處以儒賢也。今阿好之論,欲重其師承之序,推而尊之,至擬於不當擬之地,蓋其心以爲不如是,則衣鉢無所傳,淵源無所自,無以誇示於世也。殿下,豈眞以其言爲必然,而無可疑者乎?噫!此輩之言,何足信也?殿下,獨不見夫湖儒之頌李翔乎?翔之事,殿下之所親見也,而猶敢爲讃美之語,以誣眩天聰,況長生之殉,已近百年,影響寢微,事跡無徵,懸空模索,隨意鋪張,以眩耀於殿下之前者,何所不至乎?
兩疏偕至,政院始却之,相采等,又於疏末,詆斥政院,政院啓稟捧入。上下敎曰:「文元公道德、學問,予所尊仰者也。處分已定,縟儀將擧,而李相采、梁命夏等,各投一疏,醜辱罔有紀極,而相采之疏,尤極絶悖,事之痛惋,孰甚於此?如此毒正之輩,不可不嚴懲痛斥,李相采極邊定配,梁命夏邊遠定配。此後此等疏章,切勿捧入。」於是,配相采於義州,配命夏於長興。後日持平宋必恒上疏言,相采配所太便,改配慶源,刑曹該堂推考。
4月6日
[编辑]○庚寅,牌招御史被抄人洪廷弼、朴聖輅、趙尙絅、崔尙履、金在魯、李仁復等,分遣諸道。
○統制使以巨濟府鹽漢郭己延等五名,濫斫生松,狀請依事目,境上梟示,左議政金昌集筵中白上以爲:「當初擬律太峻,請竝減死定配,今後更定爲次律遵行。」上從之。
4月8日
[编辑]○壬辰,假注書任徵夏,齎傳上敎於權尙夏,馳奏其言曰:「臣猝聞賤息之病劇,星夜疾馳,僅到于家,未了數語,遽爾命盡。臣迫於舐犢之私,任意退歸,罪犯甚大,譴罰是竢,不意十行綸綍,辭旨勤摯,至以先師之事聖祖,期待以臣,此何異於使僬僥扛九鼎哉?此莫非臣謬叨虛名,以欺君父之致,臣罪萬死。褊淺之性,不堪目前之痛,舊症新恙,一時竝劇,萬無起動之勢。」云。上下敎曰:「贊善只有一子,纔遭慘喪,參以情理,似難趁卽復路。此時强迫,有欠體下之道。」遂命史官,今姑上來。
4月9日
[编辑]○癸巳,夜,月暈廻土星。
○憲府申前啓。又言:「牙山縣監沈弼賢,兩載居官,無一可觀,溫幸時供御物膳,勒徵倍價,猾吏操弄,潤其囊橐,請罷職。」上不從。
4月10日
[编辑]○甲午,憲府申前啓。又言:「假注書具命奎,乃於館學儒生李蓍定等上疏傳謄之時,若其辭語緊切處,則輒皆刪拔,多至數十處。莫重記注之事,何敢以一堂后之私意,任自幻弄,若是其放恣耶?請其特注書具命奎,拿問定罪。」上只從具命奎事。命奎旣置對,金吾勘照,奪其告身。
○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承旨李觀命言:「先正臣金長生文廟從祀之擧,實國家盛典,而相采、命夏等,敢於縟儀將行之時,公肆醜辱,悖戾陰譎之態,有不忍正視。聖鑑孔昭,特施投畀之典,凡在瞻聆,孰不欽仰?然此輩其心陷溺,難以一時威制,絶其日後方生之弊。必待殿下尊賢樂道之誠,終始無間,使此輩斷塞覬覦之心,然後方可杜羸豕躑躅之路矣。」上曰:「卿言是矣。當各別留念焉。」都提調金昌集言:「繡衣之行,曾前則使之兼察軍務矣。今番則似當別爲檢飭,而未知自上處分如何。若只令廉察守令治績,則戎政一款,更爲別諭好矣。」上曰:「今番則封書中,只令廉察賑政、治績,而關防、軍政等事,不爲擧論。此則別爲下諭于諸道御史。」提調閔鎭厚言:「曾有金長生從祀時奉祀孫,以繼後之子除職之命,而聞其奉祀孫,年甚幼弱,不堪從仕云矣。」昌集請用忠貞公尹集奉祀孫例,官其所生之父,上許之。
4月11日
[编辑]○乙未,進士李潤身等上疏。略曰:
世道不能常泰,有時乎否,斯文不能常亨,有時乎厄。方其否且厄也,必有諛言、邪說肆行,雖或條貫有異,而均爲斯文之賊。竊觀近來,世道變易,變怪百出,士林之抑鬱,亦且久矣,不意今又有李相采、梁命夏等,因文廟從享,各陳一疏,語極悖謬。文元公金長生,一生言行,以禮自飭,師受之正,操存之篤,實是士林之瞻仰。況其所述禮書,情文備至,條理畢具,使人倉卒之際,僻陋之中,皆得以開卷瞭然,其有補於世敎大矣。此豈操觚之士,一二年蒐輯之工所可就哉?嗚呼!從祀誠重典也。若謂事當難愼,不宜汲汲,則容或可也,而乃敢因此醜辱,無所顧忌?且李翔之誣證淫獄,何等醜惡,其徒之乘機伸白,何等放肆,而乃敢强引證對,必欲售侵軼汚衊之計,其爲情狀,尤極痛駭。然臣所以慨然者,末世壞亂,人心險薄,誣賢毒正之言,習以成俗,有一道德高明學術純正者,〈意指尹宣擧父子也。〉必百計構誣,傷毁而後已。近日是非,或多顚倒,百年定論,又被侵撓,此豈可專咎於此輩?竊恐殿下,於尊賢衛道之誠,有所未盡而然也。殿下執德不固,秉志不篤,寵辱與奪,隨時變易,顚倒錯亂,莫有定向。彼亦竊見擧措之如此,謂可以讆說撓之,同時竝起,僥倖其或售,臣竊痛之。
疏至政院,始却之,潤身等,疏末又侵斥政院。於是,政院措辭稟啓捧入,上下敎曰:「李潤身等托以爲賢辨誣,挾雜私意,語多不公不正,無足可觀。此疏還出給。」〈史臣曰:「潤身之疏,名雖爲賢辨誣,而一篇精神,專有所注措。隱然以聖上所以處分尹家父子者,歸之於斯文一厄會,將欲變亂是非,眩惑天聰,其爲計亦巧矣。宜聖明之覷破其心術,嚴辭痛斥也。」〉 ○以李重協爲持平,魚有龜爲修撰,權𢢜爲慶尙道觀察使。
4月12日
[编辑]○丙申,上下敎曰:「頃聞承旨之言,湖中,多有向學之士云,故表著之人,欲問於贊善矣,行宮引見時,頓然忘之,尙未果焉。別遣史官,問于贊善。」史官往問于尙夏,尙夏以李頤根見漏於道臣之薦,仰對,上命除頣根職。
4月13日
[编辑]○丁酉,赴燕驛官,得皇明太祖皇帝御製御筆以獻,上命加資。
○以李宜顯爲大司憲,權熀爲司諫,金在魯爲修撰。
○憲府申前啓,上只從沈弼賢事。
○校理朴師益,以父母俱迫七十之年,而家素貧窶,無以供甘旨,上疏乞得一縣爲養,上下其疏於吏曹,覆奏許之,遂除江西縣令。
4月14日
[编辑]○戊戌,京圻交河儒生朴泰文,托以辨晣李相采等誣辱先賢之語,附論尹宣擧削諡毁院之擧,詆辱左議政金昌集。又因政院不捧其疏,疏斥政院,罔有紀極。於是,昌集及諸承旨,皆逬出陳疏辭職,上以泰文陰險之說,不足掛齒,屢下特敎,慰諭昌集,昌集遂還直藥院,承旨等亦於承批後,就職。
4月15日
[编辑]○己亥,平安道碧潼郡,地震。
4月17日
[编辑]○辛丑,進士趙銑等上疏,爲尹宣擧父子伸辨,張皇數千語,醜詆宋時烈,罔有紀極,政院啓稟,上命勿爲捧入。銑等發怒於政院之啓稟,直入院門,詈辱諸承旨,擧措悖惡,闕門將閉,猶不退去,政院復以此啓奏,上以爲:「士習極其駭怪。亟令退去。」
4月18日
[编辑]○壬寅,上下敎于政院曰:「尹宣擧、尹拯事,朝家處分得宜,是非已明,此非一時硬定之比,元無可言之端。此而一撓,國不爲國。今後雖卿宰、多士,假托伸辨之疏,政院勿復煩稟,直爲退却,使死黨之輩,不能售其毒正之計。」
4月19日
[编辑]○癸卯,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全羅道咸悅儒生輩,稱有中國傳來百餘年流傳之孔子畫像,建祠奉安,道臣狀聞,該曹覆奏,旣已允下云。近來外方,以山川名號,偶同於古聖賢所居,輒請建祠者頗多,漣川考亭之祠、龍潭兩程之院是已。自是以來,無不慕效,定州則以別號新安之故,其地士子,模得朱子遺像,立祠奉安,今又有咸悅事矣。今此咸悅山谷潭洞之名,似有傅會之狀,而夫子,大聖,萬國之所共尊享,事體不可比倫於後賢,不可因其山川名號之偶同,輒皆建祠。且其畫像,安知果爲七分之眞耶?今若還寢成命,分付本道,就鄕校側別建一宇,權安其像,則事體得當。此後如此建祠之請,亦宜酌量而處之。」上曰:「所達是矣。鄕校之側,建宇奉安。以山川名號偶合而建祠者,此後當量處矣。」昌集又曰:「大小職任,必須久任,可以責成,而將任尤不可數遞,故爲將兵之任者,或至十餘年之久,而獨禁衛營不然。蓋兵判兼大將,故自不能久其任,致有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之弊,其間軍務之踈虞,不一而足。臣意則不令兵判兼帶,別出大將而久其任,則事可着實矣。」上命廟堂稟處。其後,諸議參差不果行。昌集又曰:「功臣之不祧於私廟,乃法典也,至於從享太廟、文廟之人,亦皆不祧,此必旁照功臣例,而無可考明文矣。文元公金長生,已親盡,遞遷於最長房,今當陞祔文廟之時,似宜還奉於大宗,仍爲不遷之位,而其子孫以法典,無明白可據之文,有所不敢云,不可不仰稟而裁定矣。」提調閔鎭厚曰:「功臣則功存一世,大賢則功流百代。以此論之,大賢較重於功臣矣。」上曰:「似當爲不遷之主矣。」
4月20日
[编辑]○甲辰,江原監司李晩堅,以親病方危急,上疏乞歸護,上命廟堂議處。廟堂援故相臣申琓、故判書金鎭龜爲方伯時,不待交龜,歸視病親之例,請許遞職,徑歸救護,上從之。
4月21日
[编辑]○乙巳,同副承旨安重弼,以身病徑出,上許遞其職,旋以身病徑出,極爲未安,特命禁推,累日乃釋。
○以鄭必東、丁道復爲承旨,朴致遠爲掌令,金楺爲大司諫,金相稷爲江原觀察使。
○掌令李禎翊上疏。略曰:
朴泰文、趙銑疏,雖未經睿覽,其所張皇辭說,誣辱先正,罔有紀極。及其勿捧命下之後,率其徒黨,突入望門之內,〈望門者政院中門也。〉而其徒黨,斥呼先正姓名於禁庭稠廣之中,醜辱詬詆,無所不至。人之無倫悖慢,胡至此極?今若只却其疏,不嚴徵討,則扶邪醜正之徒,將無以畏戢矣。
上答曰:「朴泰文、趙銑等之疏,無倫絶悖,決不可退却其疏而止。竝遠配,而旣罪疏頭,則斥號者雖極可痛,不必摘發也。」於是,泰文配金海,銑配嘉山。其後右議政李頣命陳箚言:
徒以呈院之槪,未徹之語,聲罪行遣,恐非政刑之得中。至於斥呼先正之名者,咫尺禁中,肆悖無嚴,聽聞旣多,事狀昭著,置以不問,反爲太寬。
上納其說,宥泰文、銑,而覈得斥呼宋時烈名字詬辱者洪啓一,遠配。後,因工曹判書趙泰采上疏,竝與林象極等三人,同時蒙宥。
4月22日
[编辑]○丙午,憲府申前啓,又言:「凡相訟之規,事在六十年者,連二度得伸者,不許聽理,乃是金石之典,而國綱解弛,人不守法,率循私托,勒令接訟者,比比有之。請嚴飭京外,如有法外聽理者,訟者及訟官,從重論罪。」上只從末端事。
4月23日
[编辑]○丁未,憲府申前啓。又言:「堂后日記,便是史草,雖係閑漫文字,必詳盡載錄,以備考信,而具命奎之刪沒儒疏緊語,多至數十處。其懷私滅公,欲塗後世之耳目者,有不可掩,請遠地定配。日記刪沒之罪,雖未有律文,而倩書他手,勘以偏配,則蓋以史體嚴重故也。用意刪沒,關係尤重,而金吾議讞,難免不審,請禁府諸堂推考。」上不從,答具命奎及禁堂事曰:「朝家用法,貴在得中。遠配之請,殊涉過當。具命奎之罪,與倩書日記有間,則金吾議讞,未見失當矣。」於是,發啓臺官李重協引避,略曰:「名爲史官,而記注之際,用意變幻者,推是心以往,無所不至,則遠配之請,雖謂之太恕可矣。日記擅刪,於古未聞,則王府固無可擬之律,而論罪仰稟,亦無不可,則顧安得無議讞不審之罪乎?倩書日記者,或因手拙,或因病甚,此則猶是公罪,與變亂日記,以掩後人耳目者較輕,而聖敎反以具命奎之罪,與倩書他手有間,臣尤未曉也。」遂退待,憲府處置出仕。
○館學儒生李宗臣等二百餘人,上疏辨晰李相采等疏語之謬悖。略曰:
先正臣金長生以純粹謹慤之質,早受師門之旨訣,篤信聖賢之成法,德成行尊,爲士林之宗師,所述禮書諸篇,無非發揮聖經,大有功於吾道,則配食聖廟,捨斯其誰,而相采、命夏等,創出無根之悖言,敢沮已定之公議,吁亦痛矣。夫以長生之道學,早見重於師友,宣廟戊寅,命求遺逸,首以沈潛聖經登剡,仍拜寢郞,則時望所推,據此可知。其所謂蔭試發身者,何所據而發耶?先正臣李珥之喪,長生方持憂服,依黃幹服朱子之喪,具巾帶以隨之,時輩媢嫉者,欲以此塞師傅之望,其同類之在銓席者,乃曰:「曾子當喪,而往弔子張。於朋友尙然,況於師乎?」當時公議,於此可見。今以爲見枳淸議者,不亦誣乎?所謂郞署之擬,致勤嚴敎云者,判銓臣柳成龍,以長生擬版曹郞,宣廟下敎曰:「金長生蔭官,不可爲郞官。」蓋一時聖敎,不過爲政注間格例,而旋拜郞官,進用無礙,則此何足爲盛德之疵乎?至於夤緣勳貴,濫通淸路之說,尤萬萬絶悖。仁廟自在龍潛,尊慕有素,改紀之初,特賜手敎褒尙首授臺職,卒擢卿班。前後恩禮,因出特達之知,今乃以彙緣勳貴爲言,有若私逕媒進者然,何其急於誣賢,而遣辭悖妄,乃若是耶?若其充隱二字,自有出處,而肆然援訂,不少顧藉,噫!其放恣無嚴之甚矣。其所謂異己之名儒,冤死之賢士,未知果指誰某,而長生之平日所痛斥者,山海、仁弘輩也,所請毁者,介淸、詩之書院也。渠輩所謂名儒、賢士,豈指此而然耶?宋翼弼之學術,諸賢所推,而辱之以叛主,鄭澈之剛直,淸議所宗,而目之以戕賢。此輩好惡乖悖如此,固何足與之較辨,以汚筆舌也哉?噫!長生一生精力,尤在禮說諸書,擧世尊信,人無間然,雖以渠輩巧詆,其所訾斥者,不過曰自有所著之人,又曰儀章度數之末。夫《備要》、《輯覽》,實與申義慶,講確編次,而《問解》一書,又經子弟、門生之所勘正。自古儒先著書,若此類甚多。朱夫子《儀禮通解》,分授門人而成編,李滉《天命圖說》,初因鄭之雲所作,而刪補釐正之。其可以此謂《通編》、《圖說》,非朱子、李滉之書乎?且長生所著《經書辨疑》、《近思釋疑》等書,皆所以闡發性命之閫奧,推明誠正之極功。渠輩平日未嘗耳剽其萬一,而乃反有疑於先正精微之蘊,每以資性鈍滯,文字短拙,爲長生之病,亦可笑也。自古質魯傳道者,在孔門則曾子也,在程門則尹氏也。長生之質魯,亦千載同符,而能用人一已百之功,以成深造實踐之德,此豈非後學所當師法者乎?至於文藝,於儒者事,末耳。孔子於辭,只取達而已,程子亦自謂無子厚筆力。然則長生,敦實德而略浮華,不害爲務本之學。況其所著疏章、論說等文字,明白眞實,直寫胸中之蘊,而渾然成章者乎?其捃摭吹覓,必欲謗傷而後已者,多見其不知量也。所可痛者,最在於李潤身之疏。假托辨誣,陰濟私意,意實在趙而謂之爲楚,語若扶正而歸於助邪,言言挾私,句句用意,而猶自稱爲賢辨誣,人孰信之?嗚呼!投畀之典旣嚴,則相采之罪,今已正矣,還給之命又降,則潤身之疏又見斥矣。我聖上衛道闢邪之誠,可以光斯文而垂後世,臣等固無事乎更費辭說,而惡木易生,陰翳難消,深憂過慮,猶不能已。伏願聖明,恒篤尊賢之誠,益閑堅邪之心,使君子伸而小人屈,正論長而邪議消。
上答曰:「噫!人心陷溺,義理晦塞,怪鬼之輩,換面迭出,恣意醜辱,無所不至,心常駭痛矣。爾等居首善之地,爲先正封章辨誣,而語極明快,予甚嘉尙。至若恒篤益堅之說,可不留心焉?」
4月24日
[编辑]○戊申,忠淸道鴻山等二十六邑,染病方痛三千四百餘名、死亡一千四百二十二名,道臣以聞。上特命道臣,另飭各邑,各別救療,方痛者出幕,俾不傳染,又命其中尤甚熾盛邑,自醫司優送藥物。
○以閔鎭遠爲刑曹判書,李喬岳爲黃海道觀察使,黃璿爲持平。
○吏曹判書李晩成免。晩成以母病引入已久,累疏乞免,上以有難强令察任,許遞。
4月26日
[编辑]○庚戌,以宋相琦爲吏曹判書,李晩成爲禮曹判書,魚有龜爲應敎,洪廷弼爲修撰,趙觀彬爲副修撰,尹陽來爲執義。
○諫院申前啓。又劾海州判官金宇集,居官三載,無一善狀,虛張賑資,粗得富名者,勒徵許多錢貫,甚至蕩産流散,官買復戶,倍徵所出,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4月28日
[编辑]○壬子,諫院申前啓,上只從金宇集事。
○備局議定別薦薦主,請使時任、原任大臣、六曹、三司長官、曾經吏、兵判人員、各道監司,各薦向學一二人,京則限三十日,外方近道四十日,遠道五十日內薦聞,待其畢到,自廟堂商確取舍,以爲調用之地,上可之。
4月29日
[编辑]○癸丑,全羅監司洪致中陛辭,上召見飭諭而遣之。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甲寅,以趙泰耉爲右參贊。
5月2日
[编辑]○乙卯,以趙聖復爲掌令。
5月4日
[编辑]○丁巳,以金在魯爲校理,李宜顯爲副提學,申銋爲大司憲。
5月5日
[编辑]○戊午,江原道旌善郡,霜降,草穀多死。
○憲府申前啓。又勑南陽府使柳述,曾在靈光,專事剝割之政,繼任南原,厚招鄙瑣之謗,酗酒廢務,吏緣爲奸。豐德府使徐夢良,湖邑之除,濫費官穀,海縣之莅,頗事橫斂,到處僨敗,人多譏笑。且兩人俱入於繡衣書啓中,臚列所犯,不比尋常,請竝改差,上不從。
○礪山君枋上疏。略曰:
臣奉使還到遼東,得接驛丞談韞瑜家,夕間韞瑜出見臣,語次自言:「西㺚講和表文,有謄書過此者,偶然謄置」,親自出示。臣等意以爲,此與要價來賣者有異,相議添入於別單中矣。臣復命後,得聞傳者之言,此是皇明末年琉球國講和表文云。取考其書,則乃唐板印本,冊名則《燕居筆記》也。其中雖不無字句之添刪變改處,全篇大體,盡從此文中謄出者,其爲虛妄之迹,到此益著。朝家雖許虛實間隨事狀聞,而緣臣不審,致令謬妄之說,上塵天聽,惶蹙慙恧,無所容措。
上答以偶然不審,何至深嫌?
○賑恤廳以前抄飢民外,近畿民人,聞風來集者,合爲二萬五千二百餘名,散給乾糧八百六十七石。仍以兩麥幾至登熟,人給十日糧,罷遣,啓奏,上可之。
○淸國漁採人,轉入黃海道長淵府,敗船拯救者十七名。道臣以聞,官給衣資,定差官押送淸國,具由移咨。
5月6日
[编辑]○己未,憲府申前啓,上只從柳述、徐夢良事。
○輔德宋成明上疏。略曰:
臣之曾在選部也,適當瀛圈後銓錄,乃敢聽輿言簡時望,首擧新錄中兩人,〈李眞望、崔尙履。〉置諸剡牘,謄諸朝紙,則郞官望次,一循本薦,乃政曹不易之規也。厥後擬望之際,無端束閣,了不擧論,越次通擬,非一非再,臣實莫曉其故也。若謂都堂錄,旣已改圈,前錄自歸不用,則吏曹錄例,在本館之後,而其時本館錄則固自在也,都堂改錄,非所于係。苟兩臣見漏於改錄時則已,不然而參選如前,其一人,〈眞望。〉則前後館職之擬,亦不枳礙,其無可摘之疵,可施之罰,蓋可知已,何故而舍置不檢擧也?惟知沮遏異己,而不恤政格之放倒,臣竊駭異也。臣竊稽玉堂圈點錄,國朝以來新錄後,未有無銓錄者,旣錄而不用,於今創見。朝家事體,決不容但已,是宜另飭銓曹,俾有以處之也。自夫斯文有變,處置乖常,今日進言之道,但當溯本極論,據實明辨,使上意開悟,人心曉然,而向日殿下,特降備忘于政院曰:「雖卿宰、多士之疏,切勿煩稟,直爲退却。」此卽一邦禁也。臣何敢開喙於此事,而人君聽言如聽訟,必兩造畢辭而後,曲直自見,而昨年以來,彼此章疏,沓至齊上,而殿下之所扶抑,朝廷之所操縱,顯有左右一邊之言,則雖絶悖無倫,而下則交詡而胥煽,上則樂聞而曲從。一邊之言,則不過出於對質應辨,而騎曹、喉司,協勢而阻搪之,殿下又從而囚繫之竄逐之。於是乎人心、士氣,激而又激,有如抱冤之人,籲暴無路,奔走叫呼者。殿下,乃設此令甲,必欲威制而力禁,臣恐殿下所以鎭紛息鬧者,適所以揚沸助瀾也。自今縉伸、章甫之被罪者,指不勝屈,固非治世之象,而若儒生未徹一疏,行邊四出,北塞南荒,肩背相接,此豈祖宗朝培養士氣之本意哉?至於洪啓一之禁庭斥呼,可謂妄矣,然此不過年少儒生輕率之致,爲其父兄、家長者,呵責之可也。顧何足煩有司覈出,湊成罪名於律文之外,投之嶺徼荒絶之域哉?況啓一有承重祖母,而訣別於纊息將絶之時,聞訃於發行數日之後,奔哭路阻,中路叫號云。此胡大罪也?臣恐干天和而傷孝理也。
疏至政院,政院以觀其措語,顯有違禁伸辨之意,當依聖敎退却,而此外別有臚列,故不得不捧入,啓奏,上下敎曰:「宋成明托以銓錄,汲汲投疏,而一篇精神,專在於眩亂是非,營救私黨,此疏還出給。」
5月7日
[编辑]○庚申,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承旨李觀命言:「玉堂新錄,雖於昨年爲之,而行公者少,館直每患苟艱,不可不更爲新錄。玉堂官近無入侍之事,不得陳白,故臣敢替達。」上曰:「館直之苟艱,予亦知之。新錄固欲下敎而未及矣。雖非式年,曾有新錄之例,使之從速擧行。」提調閔鎭厚曰:「五子登科者,生則加資歲賜米,死則贈職致祭,乃是法典,而事體甚重矣。臣待罪儀曹,偶見文書,則以五子登雜科,上言加資者有之。所謂五子登科,專指大科而言,故雖生進,亦不得與。況雜科乎?猥越莫甚,宜防塞矣。」上曰:「小科尙不得施此賞,雜科尤不當擧論。今後大科外,切勿許施。」
5月10日
[编辑]○癸亥,上下敎曰:「禁府、刑曹及諸道啓聞中,係于刑獄及明火賊殺越人命之類,依近例會于賓廳議啓,俾無獄囚久滯之弊。」
○黃海道臣,以荒唐船出沒狀,馳聞,上下敎曰:「荒唐船出沒,未有如近日之頻數,至於三十二隻之一時出來,曾所未有,殊極可慮,而禮部移咨,亦不可每每爲之。其令沿邊各邑鎭,多率軍卒,瞭望追趕,亦令廟堂,各別稟處。」備局覆奏,請今後荒唐船之留碇不去者,悉爲追捕,竝由陸路,押送淸國,而別遣譯官,咨文中添入申飭嚴禁之意,上從之。
5月11日
[编辑]○甲子,以李箕翊爲承旨。
○掌令趙聖復上疏,請自今明經科赴初試者,必令考官,先試一經一書而後,錄名許赴,以防代述之弊,且言:「生齒日繁,擧儒漸增,入場之際,每有蹂躙之患。此後則庭試及謁聖試,竝設初試,則似無紛挐之弊,而亦有精揀之效矣。」上答曰:「明經事,令廟堂稟處。庭試及謁聖初試,則不可創行矣。」是後,明經變通事,因諸議不一,竟不果行。
○吏曹參議李澤,因宋成明疏論銓錄事,上疏自辨,有曰:
崔尙履昨年處臺時事,極涉謬戾,因其遞職,倖逭斥補之罰,而物情駭憤,久猶未已。且其同事諸人,〈具萬理、沈尙鼎等諸人。〉尙在罪錮之中,則勿論館職與銓錄,固不可容議,而李眞望則當初所坐,〈眞望爲其曾祖故相李景奭疏辨,深斥文正公宋時烈,坐此見枳者久。〉雖甚不輕,歲月旣久之後,不宜竝與館職而一向枳礙,相議復擬。其間委折,不過如斯。且銓郞與館職有間,從前無可疵可罰之人,登瀛選而不得通郞望者,指不勝屈。今因館職之還擬,輒咎其不檢擧於銓任,抑何謂也?
上答曰:「詳知委折。政曹小無所失。沮遏放倒之斥,殊甚謬戾。」
5月12日
[编辑]○乙丑,夜一更,流星出天江星上,入東方天際。
○以趙鳴鳳爲司諫,金相尹爲持平。是日卜相。賓廳封入前望,上命加卜,遂拜右贊成權尙夏爲右議政,李頣命序陞左議政,金昌集序陞領議政。
○賑恤廳言:「都下癘疫熾蔓,四郊近處出幕者近千。其中貧殘無依,不繼粥飮者,則雖或向差,終未免死亡之患。曾在戊、己年間,自本廳,有給糧救濟之事。爲先使當部,出幕人中尤甚飢餒者,成冊來呈後,請依前例,參酌分給,以示朝家軫恤之意。」上可之。
○弑夫罪人尙今,三省設鞫取服,竝其奸夫誅之。
5月13日
[编辑]○丙寅,工曹判書趙泰采上疏言:
林象極等三人,負犯雖重,經年遠謫,少懲其罪。渠雖悖妄,名則儒生,特許放還,不害爲寬大之典。洪啓一之斥呼先正姓名,亦一世變,而原其所犯,旣係喪前,以此寬釋,恐無不可。
上答曰:「四人負犯甚重,不當容易宥釋,而卿疏大意亦好,放送焉。」
○上下敎曰:「昨觀賑廳草記,四郊染病出幕者,近千云。極爲可慮。都下之民,尤宜軫恤,着令醫司,別定醫員,以相當藥物,各別救療,畢竟多數救活者,令本衙門啓稟論功。」
5月14日
[编辑]○丁卯,禮曹以文元公金長生文廟陞配,似當一時擧行於中外,而八路地方,遠近不同,所入凡具,亦難猝辦,請外方鄕校則今秋釋菜告由奉安,上可之。
○以李敏英爲承旨,黃欽爲知中樞,元徽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特除宋相琦爲兼判義禁。
5月15日
[编辑]○戊辰,平安道觀察使趙泰老卒於官。上命三道,給擔軍護送,仍命廟堂,速薦其代,使之不多日內辭朝。
○憲府申前啓。又言:「李楨翊在臺時,辭單捧入,在於詣臺行公之翌日,前司書兪拓基除拜肅恩,纔過數日,而身在禁直,引疾尋單,而曲循其意,汲汲捧入。此路一開,後弊難防。不可無警責之道,請前後當該承旨,竝命從重推考,仍飭喉司,以杜直中呈告之弊。」上只從末端事。仍下特敎曰:「兪拓基以年少新進,旣無疾病,肅命未久,旋尋辭單,至於在直呈告,曾所未聞,不可只推。捧入承旨及兪拓基從重推考。」
5月16日
[编辑]○己巳,平安道成川府,氷雹交下,大如鵝卵,各穀慘被其害。
○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議政金昌集言:「日昨枚卜,旣得賢德,實副朝野之望。頃在溫宮,特命引接,恩禮曠絶,而適因子病徑歸。今若至誠招致,共濟時艱,則國事幸矣。」上曰:「在溫時,因其子病遽歸,未遂必致之意,而今玆枚卜,意非偶然,擬欲必致乃已矣。」昌集言:「今秋科擧稠疊,秋事設或登熟,設場之弊不貲。重試對擧別試,改以庭試,似爲得宜。」上命以庭試設行。昌集言:「西北別科,旣退定於今秋,湖西科擧,遣試官試取事,亦已定奪。三處之科,勢將倂行,而西北試官,須趁七月下送矣。」上可之。左議政李頣命曰:「頃日掌令趙聖復,陳疏請設庭、謁聖初試,自上不爲允許,而第此議,其來已久。近來科場雜亂,愈往愈甚,至於壬辰而極矣。此蓋由於隨從寫手之多數率入之致,初試設行,似爲便好矣。武科則庭、謁聖,皆有初試,文、武不宜異同。今若分三所,各取一千人,則成篇以上,可以盡取,而殿庭可無紛鬧之弊矣。」上曰:「謁聖則以漢史環橋門,觀者億萬數計之語見之,可知自古觀光之盛矣。」左參贊閔鎭厚曰:「謁聖時,以擧子數多之故,設科於春塘臺者頻矣。庭試亦依此例,就春塘設行,恐或得宜。」昌集亦以爲:「隨從寫手禁斷之道,莫如設行初試。」上曰:「謁聖異於庭試,不可創行初試,而庭試則變通無妨,設行初試可也。」〈後日閔鎭厚,筵中白上以爲,事多窒礙難便者,收議于原任大臣,竟寢初試,只令設行於春塘臺。〉頤命曰:「溫科旣未設行於親臨時,則試所不必定於溫陽,別定都會似宜矣。」上命試所,定於公州,試官則依兩界例,以重臣差送。昌集言:「罷賑後,外鄕飢民,多歸本土,而間有落在京中,顚連於道傍者,分付賑廳,設粥饋之似好矣。」上曰:「設粥與分給乾糧,何者爲得?」頣命言:「宜令賑廳,從便稟處。」上可之。〈其後賑廳回啓,限十日給乾糧。〉昌集曰:「頃因工曹判書趙泰采疏,有林象極等三人放送之命,洪啓一亦以喪前所犯得釋。他儒則臣嫌不敢論,而啓一則斥呼先正姓名於禁中,不翅明白,論罪屬耳。泰采掇拾宋成明之餘論,遽請放釋,群情以此拂鬱,而三司尙無論爭之擧,臣實慨然。」上曰:「工判之疏,亦有意見,故竝令宥之,而謂之掇拾則過矣。」昌集曰:「故及第姜碩期,卽仁祖朝名相,而先正臣金長生之高弟也。飭躬以禮,事君以忠,而不幸身死之後,其家罹禍,追奪之論,及於泉壤。其時臺啓之批,以終始淸謹,予甚嘉之。以其妻孥之罪,不忍加於已死之後爲敎,累啓始允,有以仰見聖祖知臣之深矣。昔漢霍光,雖於霍顯罪死之後,猶免追罪於身後。今碩期忠謹素著,而家禍作於身歿四年之後,物情至今愍傷。聖上,倘念聖祖不忍加罪之德音,特施復官之典,則豈不爲聖德之光乎?」頣命繼陳其冤甚力,上曰:「予曾閱《李明漢文集》,見碩期諡狀,眞宰相也。遂感吟成三絶,此壬辰夏間也。其時予若知碩期在追奪中,則必復其官矣。今日大臣所達得宜,特爲復官。」兵曹判書李健命言:「良役中忠壯衛名目,卽戰亡子孫也。每年納布一疋,而曾孫以下則充補軍役矣,頃因承旨尹行敎所達,勿定軍役事定式云。大凡朝家用蔭,各有代數。其子與孫爲忠壯衛,納布一疋,而曾孫旣不入於忠壯衛,又不定軍役,其蔭反加於子與孫,豈不倒置耶?」上命以三代定限。司諫趙鳴鳳、掌令趙聖復,以林象極等四人事,不爲爭執,見斥於大臣,引避退待。應敎魚有龜言:「林象極、權弼衡等疏供,絶悖無倫,決不可諉以經年,有所容貸。」上不從。
5月17日
[编辑]○庚午,持平金相尹,以林象極等放釋之命,不爲爭執,見斥於大臣,引避退待。翌日,憲府處置,竝與司諫趙鳴鳳、掌令趙聖復,悉遞之。
○以安重弼爲承旨,金楺爲平安道觀察使。
○吏曹參判鄭澔,因縣道上疏辭職,兼附陳戒之說曰:
昔朱子晩年,亦有眼病,與潘叔度書曰:「精力益衰,目力全短,不得看文字。瞑目閑坐,却能收拾放心,覺得日前走作不少。」噫!以朱子之大賢,豈遽以無實之大言,姑爲自慰之權辭乎?大抵以樂天知命之心,守靜定安慮之功,收視於內,隨遇而安,神凝精專,心和氣平,蓋有懲於平日外面走作之病而然也。臣聞醫者所傳,聖明眼患,似祟於痰火,隨其升降而昏明,有時劇歇云。蓋火之爲病,多源於心,制火之道,不外於心。聖明平日學力,正要今日呈驗。欲驗制火操心之工,則必以朱子晩年所處爲法,絶去外面走作之念,以至樂天知命之域,則將見火降視明,心和氣平,大小諸證,次第康復,至於應事務,自有其道。昔延平李侗嘗謂朱子曰:「若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有大不堪者,持以自比,則可以少安。」朱子始以其說爲甚卑,以爲:「何至如此?」後來臨事,却覺有得力處。以此見之,朱子末後所自安者,安知非得力於延平所誨乎?聖明亦勿以延平之說爲卑,而朱子所遭所處者,持以自比,則亦必有得力處矣。
上答以陳戒之言,予當留心。
5月18日
[编辑]○辛未,憲府申前啓。又言:「林象極、權弼衡之疏供,辭意陰慘,朴師悌之作挐,擧措絶悖。至於洪啓一,則敢於禁庭至嚴之地,斥呼先正姓名,恣意詬辱,四人所坐,元無一毫可恕之端。一倂原宥,有乖懲礪之典,請還收放釋之命。」上不從。
○遣承旨李聖肇,諭告于贈領議政文元公金長生之廟。其文曰:
王若曰,人君之表章正學,所以定士趨;聖廟之陞躋先賢,所以明道統。縟禮將擧,公議僉同。予惟本朝,治尙儒術。學校、庠序之大備,文道化成;聰明豪傑之相望,名世繼出。猗人文之極盛,逮宣廟而尤隆。惟卿,早歲志學,大賢爲師。言其宏深,則地負海涵之氣象;語其篤實,則人一已百之工夫。始自切問而近思,終焉下學而上達。性命精微之蘊,洞見大原;理氣先後之分,益闡遺旨。年彌高而德邵,體旣立而用行。探討講論之功,風動乎遠邇;玩賾沈潛之效,日造乎高明。以至奧禮疑文,亦多毫分縷柝。吉凶常變,靡不折衷群言;鉅細尊卑,擧皆沾被嘉惠。巍然山斗於一世,皎若日星於昏衢。肆勤聖祖之招延,俾作國人之矜式。正心、誠意之學,格君是先;天德、王道之要,爲國何有!嗟抱負之未究,尙典刑之斯存。菽粟之味,布帛之文,莫云知貴者鮮;江漢以濯,秋陽以曝,可見慕德之深。孔門四科,德行居十哲之首;曾氏三省,忠恕得一貫之傳。其功則繼往開來,其化則範世敦俗。英才樂育,鉅儒多出於門墻;正道大明,後學咸仰於標準,奚但一邦之誦法?抑亦百代之師宗。雖貤贈無以復加,而崇報未稱其實。顧聖廡從享之禮,咸曰其宜;蓋文正致隆之論,豈阿所好?輿情久鬱於三紀,衆籲彌亟於八方。不待廷議之博詢,已有予志之先蔽。誣賢醜正之習,於彼何誅;衛道崇儒之誠,在今當盡。玆以卿從祀于文廟之廡,統緖相承於前哲,位序差次於文成。弄月吟風,依然石潭之函丈,升堂入室,怳如杏壇之攝齊。非盛德孰能與焉?殆天意若或相者。光儀莫接,幾恨難起於丘原;享祀長存,更命不祧於家廟。于以彰明聖化,于以慰答群心。於戲!功大者其報必隆,德厚者其及必遠。英靈默佑,庶致國脈之延長;文敎蔚興,佇見世道之亨泰。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宋相琦之辭也。
5月19日
[编辑]○壬申,以閔鎭厚爲禮曹判書,洪禹寧爲大司諫,權熀爲司諫,趙鳴謙爲掌令,金礪爲持平。
5月20日
[编辑]○癸酉,以贈領議政文元公金長生,從祀于文廟西廡,領敎八方。其文曰:
王若曰,天生名世之眞儒,統緖旣承於前哲。國有從祀之盛典,醊食新擧於泮宮。式循輿論,庸申誕告。予惟聖廟之俎豆,實爲道學之淵源。親炙私淑之賢,禮固宜於咸秩;受業傳道之士,功不廢於一經。迨我列聖之相承,乃有群賢之輩出。右文興化,寔賴培養之方;啓後光前,大贊休明之治。斯天意之可見,故吾道之長傳。眷玆哲人,生際熙運。服膺賢師之旨訣,切問近思;潛心聖學之根原,博問約禮。惟其眞知而實踐,是以德成而道尊。瑞日和風,萬物熙融,堪比氣象之渾厚;蠶絲牛毛,衆理昭晣,自臻造詣之崇深。以弘毅醇篤之姿,有充實光煇之美。沈潛理窟之旣久,考究禮家之尤詳。古今損益之宜,斟酌得正;吉凶常變之節,會通靡遺。質諸聖賢而無疑,言其本末則具備。關中諸子,競就禮敎之橫渠;洙泗正傳,終歸質魯之曾氏。年彌高而望若山斗,跡雖退而化被家邦。聞風覿德之類,無大小而咸仰;淑世正俗之效,豈存歿之有殊?奚但文獻之足徵?抑亦功烈之莫尙。授受端的,親承文成之嫡傳;規模謹嚴,下接考亭之正脈。肆文廟從享之議,卽擧國共公之辭。靳群請之一兪,始緣愼重之意;覽遺編而三復,益切尊尙之懷。比漢儒箋注之功,此爲大矣;置孔門羽翼之列,孰敢間然?矧當士趨之多岐,宜明斯道之一統?崇報表章之擧,寔惟在予;皷舞振作之方,亦將由是。豈容一人之私意,亶爲百世之定論。玆於本月二十日,以贈領議政文元公金長生,從祀于文廟西廡。於戲!儒先之道術增光;國家之元氣自壯。羹墻、《江漢》慰多士無窮之思;《棫樸》、《菁莪》,期一世丕變之化。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宋相琦之詞也。
○忠淸、全羅兩道儒生金道基等,上疏辨晣李相采等誣毁之說。其疏略曰:
仁廟自在潛邸,熟聞先正臣金長生道德,尊尙有素,改紀之初,卽下手敎徵之。彼輩豈不知此,而乃謂之夤緣勳貴?噫!彼輩以癸亥勳貴,爲何等勳貴耶?趙汝愚薦引朱子,而侂冑之黨,論道學權臣,結爲死黨,孔文仲誣伊川以遍謁貴臣。是何奸邪小人之言,上下千古,如出一口也?張南軒以蔭補職,劉屛山亦以父蔭補職。如以蔭仕爲可賤,則朱子豈肯師屛山而友南軒哉?而況長生,不欲膺薦剡,自處以蔭官,則正猶趙光祖之不欲以孝行受職而赴擧者也。愈可見其篤實之心學,而乃反以此爲疵耶?子張,友也,而曾子衰服而弔。況長生之於李珥,爲師弟子耶?此自枳選者不讀禮之致。亦已聞人言而自覺其誤,則此輩猶以此爲淸議耶?至於郞署之擬,致勤嚴敎云者,蓋其時山海輩,熒惑聖聰,致以成渾之受知聖祖者,猶且橫罹黨籍,則而況長生之跡踈而官卑者耶?文藝之末,本不足爲道學之輕重,而顔、閔之德行,不必兼游、夏之文學。程子亦自謂無子厚筆力,和靖尹氏,凡於入朝文字,令其門人呂本仲輩代撰。先正之於文辭,務爲簡質,不事藻繪者,何足爲其病哉?《備要》則創始於申義慶,而詳證損益於先正之手,以此而謂之自有所著之人者,已非其實,而況《輯覽》則先正之所自脩,終始主張者耶?若夫天人、性命之原,莫逃於人倫,誠正、格致之學,亦不過求其盡乎人倫而已,此輩以得罪於君臣、母子之倫者,焉知夫道與學,而乃敢爲此云云乎?宋翼弼則李、成兩賢,與爲道義交矣,先正之師翼弼,顧何過歟?介淸,黨附汝立者也,鄭澈,按治汝立者也。此輩指介淸爲賢士,辱鄭澈爲巨奸,傳襲不變,世濟其惡,豈不有愧乎翼弼之能蓋其父愆者哉?嗚呼!此輩之爲此論,所由來遠矣。汝立、仁弘之黨,欲報世充、建德之讎,以鄭澈之忠淸剛直,驅而納之穽擭,氣勢所壓,擧世靡然。成文濬,乃以成渾之子,亦不免咎鄭澈,則他尙何說?先正獨毅然以身任道,扶正抑邪,陰扶國脈,光啓聖祖之中興,則其善善惡惡之效,於是乎著矣。尹宣擧,文濬之甥也。雖急於灑濯已累,依先正之子文敬公集之門下,而其於先正,固自有滿腹不平者,終與鑴輩,表裏交驩,其子拯,卽鑴子義濟之友壻也,推則李𣞗之女壻也。觀此一端,可見其窟穴之所托矣。頃年從祀之收議也,拯微示不欲之意,而南九萬倡議力沮之。九萬,拯之心友也。言議狠悖,每與名義相背,其言何足爲斯文輕重,而相采等,乃指此爲異辭耶?嗚呼!從祀之典,事體大矣。歷數我東,未有盛於本朝者。然而有正則有邪,有是則有非。金宏弼、鄭汝昌爲正爲是,則士弘、子光爲邪爲非,趙光祖爲正爲是,則南袞、沈貞爲邪爲非,李彦迪、李滉爲正爲是,則芑、樑、元衡、順朋爲邪爲非,李珥、成渾爲正爲是,則汝立、仁弘爲邪爲非。邪正是非,互相對待,金、鄭傳之于二宋,此乃正也,士弘、子光,傳之於鐫、善道,此乃邪也。相采、命夏輩,胚胎陰僻,心術痼塞。自其高曾、父祖、一與李珥爲敵,而釀出汝立,再與成渾爲敵,而釀出仁弘,三與宋時烈、宋浚吉爲敵,而釀出鑴、積。國家寬恩未遽盡誅,則乃敢招呼凶醜,自稱多士,揚眉仰首,論列明倫堂上,事豈非國家之大可羞恥者耶?此特以潤身及銑輩爲之後勁,故有所持而跳踉,舕舑於白日之下耳。嗚呼!君子惡似是而非者,《春秋》討亂臣、賊子,先治其黨與。相采、命夏之情狀易知,而潤身、銑,難知也。易知者其害小,難知者其害大。惟聖明,深究是非之原,益嚴邪正之別,爲斯文爲世道加意焉。
上答曰:「爲先正辨誣,出於至誠,深用嘉尙,而疏末所陳尤好,可不留心焉?」
5月21日
[编辑]○甲戌,咸鏡道永興府生員朱泰夏上疏言:
壬辰兵燹時,濬源殿守僕輩,負奉影幀,避于府西耀德山,僅以免危,丙子之亂,本府儒生朴孝男,移奉晬容於末應島中篙師之家,幸保無恙,不可無思患預防之道。府西六十里,有古城,千仞石壁,四面削立,中可容數十人。其下脈爲末應島,請加修築置小庵,令僧徒居之,末應島置數間屋,移民居之,以爲臨亂權奉之所。且聖祖誕生基址,在於殿東二里許,卽所謂黑石里。韓浚謙爲方伯時,親自奉審,申令禁耕,而猶爲荒廢之地。宜就其遺址,築壇繚垣,竪石記事,以爲永久之圖。
上下其疏於禮曹。禮曹覆奏以爲:「成興本宮,列聖位版所奉之處,亦無預設避兵之所,今此築城建屋之說,似爲過計之慮。聖祖誕生基址,雖因道臣,禁民耕犁,而年久荒廢,誠爲欠事。請令道臣,親自奉審,的知其所後,築壇立碑,以爲表識之地。」上從之。
5月22日
[编辑]○乙亥,以金普澤爲承旨,沈珙爲修撰,洪啓迪爲校理,趙彦臣爲正言。
5月25日
[编辑]○戊寅,憲府申前啓。又劾金川郡守田始元,本以庸調武弁,素無履歷,只因禁營自辟,遽然濫授,請改差。上不從。
○以李喜朝爲大司憲,李禎翊爲司諫,金相玉爲持平。
5月26日
[编辑]○己卯,憲府申前啓,上只從田始元事。
○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頤命,與刑官及三司,會于賓廳,畿、湖時囚罪人及刑曹時囚罪人、諸道刑獄啓本,該曹已回啓,而留院未入者,新到未回啓者,一倂商確,分其輕重,勘斷以奏。
○藥房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北漢爲國家保障之地,規模已成。蕩春臺亦設倉儲穀,又造水門,不可等棄。北漢則以秩高武臣,差別將之任,而至於蕩春臺,尙無主者。京畿監營,若移設於此,凡事使之主管,則緩急可得力。」上許之。〈是後因朝議不一,未果移設。〉昌集又言:「畿、湖疏決,昨日始爲擧行,而其中有一疑獄,故欲爲稟定耳。武臣李榮漢子坤,淫烝其父婢妾貴丹之說,坤之五寸叔承漢唱之,坤之四寸均、坤之孽弟衿同、坤之子遇春、坤之妻趙女,與之相議,坤及貴丹三母女,一夜間撲殺云,而坤之至親,無非同謀,故終無發狀者,不得檢屍矣。李萬葉以坤死生之友,進告然後,始爲推覈,疑端百出,而罪人抵賴不服,故過十朔後,道臣啓聞矣。」上曰:「此是洪萬朝爲監司時事耳。」昌集曰:「然矣。考見文書,則開見坤棺,至於再檢,而無撲殺之迹,承漢處,坤及貴丹三母女撲殺節次,嚴加訊問,而一向不服。坤之被殺,果如萬葉之言,則妻弑夫、子弑父、弟殺兄,三綱五常,一時滅絶,古今所無之變也。貴丹三母女,坤死之夜,無去處云。若逃走則當跟捕,若被殺則當得屍身,然後可以勘斷。今若依向來嶺南朴女獄事,發遣捕廳軍官,窺伺捕得者論賞,則可得其端緖矣。」上可之。
○以洪萬朝爲左參贊。
○命復李師命官爵。上之幸溫泉也,湖南儒生有上疏爲師命訟冤者,極言師命按湖南時政績,及其死之慘,而師命子喜之上言駕前,訟其父冤以爲:「其父之遭罹慘禍,一則誣上不道也,一則陷人惡逆也。誣上云者,不過聞而傳之者也,陷人云者,其人終以惡逆伏法,則以此被反坐之律,萬萬冤痛。」上下之禁府。禁府覆奏言:「師命當初罪名甚重,而自其再被極刑之後,人皆愍惻。雖以甲戌復官時,故相臣南九萬所陳之語觀之,猶謂其功,不可全棄。且逆杭旣已伏法,則陷人一款,尤無可論。以此疑者亦解,或望其將功補過。」仍請上裁,上遂以其功,不可不念,命許復官。
5月27日
[编辑]○庚辰,領議政金昌集,與義禁府堂上,會于賓廳,時囚禁府罪人,商確其輕重,勘處以奏。
5月28日
[编辑]○辛巳,江原道江陵府,連日霜降,其厚如雪。
○以李挺周爲獻納,洪蒑爲掌令。
5月29日
[编辑]○壬午,命追奪尹宣擧、拯父子官爵。同副承旨金普澤上疏。略曰:
惟我聖上,崇儒重道,度越百王,善善惡惡,明竝日月,大定斯文之是非,可以不惑於百世,而猶有未盡洽然於公議與士論者,此群下不能奉承之罪也。尹宣擧,身負難洗之累,自分不齒於世,托迹諸賢之間,外示自新之意,而其實元無悔責之心。乃於著述之文,敢引聖祖而自況,又藉重賊鑴之言,以爲:「吾若有過,則聖祖亦有過。」至於杜擧云云之說,自處其身於無過之地,謂聖祖有可罰之過,其爲誣毁,孰甚於此,而今不能嚴斥痛懲,只令毁板而已,則將何以慰聖祖陟降之靈哉?尹拯之於先正臣宋時烈,義雖師生,恩實父子,而其包藏之心,世無知者,及夫世事嬗變,黨習熾張,則遂決叛計,視先正甚於仇讎。終焉先正爲奸凶所構殺,拯則騫騰,士林之憤痛,在拯,不在奸凶。今旣削儒賢之名,則特一背師之罪人,微官、庶職,尙不可加於其身。況可尊之以台司之任乎?臣愚謂兩人官爵,決不可不追奪。在廷之臣,苟非其私黨,則孰敢以追奪之論,爲不可,而臺閣之上,寂然無聞。近來明是非定士趨,皆出於聖上之特敎,此亦待特敎而然耶?臣恐今日臺閣,全無對揚之美,徒有顧瞻之憂也。
上答曰:「近日事,是非大明,可以不惑於百世,而一種怪鬼之輩,血戰公議,甘心死黨,此無他,處分猶有所不嚴故耳。兩人官爵,不可乃存,欲一下敎於筵中矣。爾疏適至,正合予意。竝命追奪官爵焉。」
○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魯復命。所廉問,豐德前府使宋奎炫、交河縣監成義錫,竝以不法拿問,仁川府使李有壽、安城郡守李明觀,以賑政精實,治績表著,加褒賞。
○忠淸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七千二百三十四名、死亡一千二百十九名,合家全沒者九戶,道臣以聞。
5月30日
[编辑]○癸未,上下敎曰:「昨觀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魯書啓,癘疫熾盛,死亡相繼云。極爲驚慘。着令道臣,申飭各邑,以相當藥物,各別救療,方痛者亦卽出幕,俾不至於傳染。」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甲申,遣承旨于典獄,放釋輕囚。
○禮曹以京外癘疫日熾,止歇無期,請依舊例,京中山川、城隍及北郊癘祭,別遣重臣設行,愍忠壇遣近臣設祭,各道中央處及險川雙嶺,金化、兎山、晋州、南原、錦山、㺚川、尙州、原州、蔚山等處,令本道都事、守令中,擇差設祭,江華則留守行祭。秋冬後都城近來無主之屍,亦爲設壇致祭,上可之。
○全羅道羅州、咸平等邑,雹。
6月2日
[编辑]○乙酉,慶尙道觀察使權𢢜、黃海道觀察使李喬岳,陛辭,上召見,飭諭而遣之。
○右議政權尙夏,附縣途上疏,乞還新命,有曰:
臣本不才老學究,蹭蹬科第,無所猷爲,痼疾纏身,坏蟄田間。不知聖上,何取於臣,而擧而置之百僚之上哉?臣於數十年來,屢違召命,蓋出於蹤跡崎嶇,不得已而然,非臣之所樂爲也。末俗易高,目之以難進,以致虛譽隆盛,上誤主知,尋常愧懼,無面可顯。至於今日冥升,此何事也?且伏念七十致仕,禮防炳然。臣以八耋,爲始仕之年,議政爲初授之職,則四方駭笑,以爲如何?朱子曰:「士大夫辭受進退,係關風俗之盛衰。」臣雖汚下,亦何忍全不顧名節,以傷一世之風敎哉?
上答曰:「卿以先正嫡傳,夙負儒林之望。此時三事,微卿伊誰?予志已定於貳公特拜之日矣。今玆爰立,果得賢德,心之欣喜,曷可勝喩?且人臣之身佩安危者,年至不許致仕,自古皆然,矧玆多難?卿其須體至意,賁然來思,出而論政,用副上下之望。」
6月3日
[编辑]○丙戌,修撰沈珙上疏。略曰:
改錄一事,譏議溢世,有口皆言。蓋堂錄者,政府實主之,銓官及館閣堂上,隨其有無,備數進參,從前文衡不參,提學獨參者,非止一再。苟以此謂之違例,則未差者,何不差出,在外者何不變通,而獨使提學參圈耶?及其改也,所拔者多至十人,而太半抗疏,見忤於上下者。李眞望頃年見枳於瀛選也,殿下,至下慨惜之敎,昨年初錄,首除館職,必欲勉出,而及其再錄,屢次檢擬,終靳一除。未知數月之間,眞望之地望、才學,有前後之異耶?無論新舊、彼此,次第參用,則何患館職之苟簡,而一切抛棄,至請新錄於前錄未盡用之前,其視異己,若無而然也。人君用人之體,豈可曲循偏私之論耶?日昨承宣疏批,有追奪尹宣擧父子官爵之命。追奪是何等重律,而因一戚臣之建請,遽有此非常之命耶?一自追奪命下之後,無論薦紳、章甫,莫不愕然失圖,至於輿儓、婦孺之賤,亦莫不相顧驚訝,亦可見人心之大同矣。夫兩臣者,未嘗一出世路,其視軒冕,不啻若過去之浮雲,今此追奪,本無損益於旣骨之人,而徒累聖德而已。仍念辨暴之章,一切防塞,誣詆之疏,捧入無礙,使其是非、曲直,不能盡徹於紸纊之下,大有乖於公聽竝觀之道。臣謂從今宜收禁令,毋貽壅蔽之累。且臣於李師命復官之命,尤有所慨惋者。蓋師命之身負重罪,混同復官,實無所據。嘗於戊寅年,特下嚴敎於筵中曰:「師命自是貪權樂勢之人。乙丑年間,欲遞訓將而自代之,至使金道淵,因內官書送,豈有爲人臣者,夤緣私逕,圖占兵權者乎?」只此一事,足爲死罪,辭旨十分嚴截。當初罪狀,塗人耳目,自是之後,雖其私黨,亦不敢曲護,而今者金吾覆啓,全沒是非,游辭探試,隱然有伸理之意,聖批亦曰:「其功不可不念。」臣未知其功者何功?噫!殿下每於進退局面之際,前日處分,率多變改者,而獨於此事,旣復旋寢,終始堅執,今日猝變前見於數十年之後,使刑政乖舛,公議拂鬱。職在三司者,所當亟進反汗之請,而痼於黨比,牽於利害,于今累日,寂無一言,臣竊痛之。
上答曰:「改錄之擧,新錄之請,俱有可據之例,而張皇侵斥,語多謬戾。今玆追奪,予意先斷,處分至此。是非旣明,但當堅持,營護之疏,決難許捧。李師命事,蓋出念功,非曰淸脫,則不害爲寬大之典。金吾啓語,別無他意,而勒加以探試之目,良可駭也。」珙,後因諸臣疏辨,復疏申前語,政院却之,違牌坐罷。
○黃海道谷山府火,民舍燒者二百二十戶、燒死者二人。道臣以聞,上命另行恤典。
○京畿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一千一百三十餘名,全羅道方痛二千二百五十餘名、死者六百五十二名,忠淸道方痛一千一百名、死者二百三十名,慶尙道方痛四千七百名,死者六百七十五名,黃海道方痛三百二十餘名,各其道臣,相繼以聞。
6月4日
[编辑]○丁亥,慶尙道前觀察使洪禹寧,未及交龜,歿於營中,上命所經三道,給擔軍護送喪柩。
○判義禁宋相琦、知義禁權尙游等,以李師命復官回啓,見斥於沈珙,上疏自辨,有曰:
議奏之體,苟係重罪,則例不敢自下直斷,略論大槪,陳稟取裁,事體當然。今臣等覆啓如此而已,豈有他意於其間?
上答曰:「覆啓措語,非以李師命爲無罪,而予之特許復官,亦出於念功滌蕩之意也。沈珙疏中探試之說,殊甚無據,何必爲嫌?」三司諸臣,亦因珙疏黨比、利害等語,相繼疏避,撕捱累日,乃就職。
6月5日
[编辑]○戊子,都承旨李觀命,以前日白請新錄,見斥於沈珙,上疏辭職,上答以黨議之斥,何必深嫌?
6月6日
[编辑]○己丑,始,左議政李頣命,因臺官趙聖復疏語於筵中,陳白請謁聖、庭試,竝行初試,以防士子紛沓之弊,上命只行庭試初試。其後,閔鎭厚言於上,以爲初試,多有窒礙之端,上遂命問議於其日不入侍大臣。至是禮曹始議于諸大臣,行判中樞府事李濡以爲:「科場之弊,至于壬辰庭試而極矣。不可不大加警動,以爲懲前毖後之圖,而變通之策,實無踰於初試之設行。雖以擧子皆自手寫,則試官識別筆跡,益致嘵嘵爲慮。爲試官者,若不能秉心至公,則不須筆跡之識別,而豈無他行私之術乎?近來擧子,無不挾帶寫手,而其中自書者,亦多有之。勿爲自書,必令代寫,本非朝令,則自書者其可一切禁斷,以塞其識別之路乎?若果以是爲嫌,則二千張之易書,只可爲一百名書吏一日之役,而易書之後,則挾書寫手之弊自去矣。初試易書,設有靡費,多不過數十石米。以此較之於殿庭許多雜亂之弊,其輕重得失,豈可同日而語哉?至於移設春塘一款,臣以爲大不可。以隨從雜類之難容於殿庭,創行移設,則是亦示以任其挾帶,更無禁斷之意也。無論其可容與否,揆以國體,寧有是哉?」行判中樞府事金宇杭以爲:「今此別試,改以庭試者,全爲省弊也。庭試初試,京外觀光之擧子,必不下數萬,雖分三所試取,數日之內,決難出榜。又有易書之議,若然則應辦備用之弊,與別試,將無同矣,殊無省弊之意。謁聖是泮宮應行之科,而試士於春塘臺,已成近規。今後庭試,亦於春塘臺試取,收券進詣明政殿科次,似合於變通之道。」上命自今庭試,設行於春塘臺。
6月7日
[编辑]○庚寅,以任埅爲大司諫,南道揆爲承旨。
○左議政李頣命,因沈珙疏斥其兄師命復官,上疏自辨,有曰:
今者恩誥重宣,泉壤改照,如見死人再出陽界,闔門感泣。瞻天祝聖,此時此情,中夜鬼神,亦必爲臣下淚。今之言者,造意至深,遣辭益毒,至欲以淵衷之所權度而處分者,容光之下,照於覆盆者,一倂歸虛。時往事邁,愛憎已絶於九原,而尙此持之者,徒以臣故耳。況其所謂三司之不言,而牽於利害者,指意尤爲危險。十數年來,朝廷之上,無一人爲臣家言者,今有何氣力,可以利害乎人,而人之爲言,乃至於此耶?
上答曰:「利害之說,用意至深,予實駭然。何足爲嫌?」
6月9日
[编辑]○壬辰,賑恤廳因上敎,抄出五部癘疫出幕無依者三千餘名,計口給糧。
○藥房入診。診候畢,上語諸臣曰:「還上之穀,有緩急則爲軍餉,値凶荒則爲賑資,關係甚重,而近來守令,雖當稍稔之時,不但不能準捧,亦不擇捧。今觀京畿御史書啓,一邑則捧糴時,一一精擇,故民頗爲苦,及其受食也,反以爲幸,一邑則捧糴時,全不精擇,故受食之民,反怨官家初不精捧云。以此見之,還穀不可不精捧矣。」都提調金昌集曰:「臣曾任鐵原時,暮投楊州村舍,主人未炊,方待還穀之受來。夜深後還穀始至,及見其穀,皆是空殼,有老嫗泣詈官家矣。其後宋廷奎爲牧使時,臣又行過楊州,政當春窮,野麥方熟,而尙不刈食,怪而問之則以爲:」本州前年還穀善捧,故一境賴以不飢,得以留麥,待其成熟「云。可知捧糴之政,精擇爲貴矣。」提調閔鎭厚曰:「捧糴之不精,專由於姑息要譽之政矣。」上命各別申飭外方,雖値凶荒之歲,必爲精擇收捧。都承旨李觀命曰:「凡人雖病甚,委頓之時,若逢會心人從容酬酢,則胸襟開豁,病若祛體。聖上深居九重,左右只是近習,政院文書,不過水旱狀聞而已,酬應勞神之外,無可以疏暢者。聖學高明,洞見古今治亂,固無資於咨訪,而若時引接儒臣,簡其禮數,招入臥內,或問古事,或訪時政,亦令承旨一二人,各持該房文書,讀奏判下,則似有益於養神宣鬱之道矣。」上曰:「所達儘好,當留意焉。」
6月10日
[编辑]○癸巳,大司諫任埅上疏。略曰:
國綱解弛,黨比日甚,不論事之是非,惟以血戰爲計,至於前修撰沈珙,則其所爲言,尤爲無嚴。輿儓、婦孺,烏知尹拯父子追奪是非,而乃敢曰:「亦莫不相顧驚訝。」其何敢謾上若是?發怒於此,有不得畢其噴薄之說,則迤引他事,至以李眞望之用捨,迫詰君父,有若譙責者然,其爲情狀,萬萬痛惋。遵是說也,是君上無進賢退不肖之擧也。至於李師命事,以其庚申詗察之功,本非可紀云,是直以堅、柟爲無罪也。論議是非,何其乖戾?至於改錄、新錄事,未差與在外者,與時任在內者,豈不相懸,而不當區別云者,都不成說。新錄前例,非止一再,而必欲沮敗,闖然抵間,肆爲曲循偏私之說,何其急於護黨排異,不念是非至此哉?
上答曰:「沈珙之疏,語多不擇,都出於眩亂是非,偏護私黨之計,可勝痛哉?」
6月12日
[编辑]○乙未,兵曹以咸鏡、平安兩道別科武科額數,啓稟,上命咸鏡道取三百人,平安道取一百五十人。蓋平安道擧子,則例皆赴京試故也。
6月13日
[编辑]○丙申,以兪拓基爲正言。
6月15日
[编辑]○戊戌,諫院申前啓。又言:「前掌令朴致遠,在鄕辭職,追提年前被彈事,爲難進之端,而反詈言者,語多謬戾,大失淸朝相敬之風。不可以其人之已遞,其疏之中寢,置而不論,請罷職。朴致遠辭疏到京之後,搢紳間傳說甚多,致遠改送其疏草於其族叔兵曹佐郞朴弼正,要令改呈。弼正乃於騎省入直之時,取去原本,易紙書呈。大小在外之疏,從縣道封啓上送,事體不輕,弼正率易改呈,雖出於不識事體之致,聽聞爲駭,請罷職。大小疏章捧留政院之後,不得出院門一步地者,卽古例也。況臺臣縣道之疏,事體尤別。朴致遠疏,來到政院,爲日已久,而承旨李聖肇任自出給,不少留難。請罷職。密符替納,事體嚴重。平安監司趙泰老卒逝之後,齎符軍官,所當晨夜疾馳,直納政院,而發程四日,方抵京城,先到渠家,遲留半日,始乃緩緩呈納。不可以人微而置之,請令攸司囚禁,各別科罪。」上只從朴致遠以下四件事。
○以李德英爲承旨,李秉常爲大司諫,金相尹爲持平,金在魯爲吏曹正郞,趙泰耉爲忠淸道別遣試官,宋相琦爲咸鏡道別遣試官,閔鎭遠爲平安道別邊試官。〈其後宋相琦,因李頣命上箚請遞,權尙游代之。趙泰耉以情勢難安遞,趙泰采代之。〉
6月17日
[编辑]○庚子,諫院申前啓。又言:「癘氣日熾,死亡相續。都城外至近之地,藁殯、病幕,羅絡碁布,接連閭里,夾路纍纍。薰染滋蔓,實由於此。且因淫潦彌月,水漲岸崩,虆梩亦多暴露,病者間致壓沒。請申飭諸部,偪側禁城,密邇人家者,劃卽移埋。」上只從末端事。
6月20日
[编辑]○癸卯,平安道暗行御史金雲澤,還朝復命。甑山前縣監朴泰迪、熙川郡守朴震圭,以淸簡,加褒賞,昌城前府使金錫保、鐵山府使許樑、咸從縣令李濟、龍岡縣令安䋊、泰川縣監申兼濟,以濫殺不法,拿問。
6月21日
[编辑]○甲辰,禮曹啓曰:「曾因宗廟署牒報,祭享所用樽罍、籩豆之實,有違《五禮儀》圖式者,一一釐正,分授本署及奉常寺,使之檢察監設事,入啓分付矣,繼見奉常寺所報,則以爲:『籩豆之實八種內,大棗、栗黃、榛子之代用他果,已經稟裁,菱仁、芡仁之代用他果,其來已久,鹿脯則春秋兩等作脯之牛,自戶曹給價。白餠、黑餠、糗餌[1]、粉餈四種內,黑餠則圖式以蕎粉爲之,而今則以唐黍米爲之,糗餌則圖式以乾米、麥爲之,而今則以米末造成,眞末糝之。豆實十二種內,糝食之合煎,豚拍之細折爲韲,元無窒礙,卽當奉行。醓醢則圖式先膞乾魚後,乃莝之,雜以粱麯及鹽漬,以美酒塗置甀中,百日乃成云,而今則以豕沈之,稻米飯,塗其上,自戶曹稱以醢食中米,載錄於貢案中,其來必已久矣。酏食則圖式以爲,稻米擧糔溲之,小切狼臅膏,與稻米爲餈,。而所謂狼臅膏,狼之臍中膏也,今則以米粉作糊而用之。至於尊罍之實,則祝辭中,稱以牲幣醴齊。初獻酌醴齊,亞獻酌盎齊者,昭載於《五禮儀》,而今則三獻,皆酌淸酒。鬱鬯則《五禮儀》以爲,釀以黑黍爲酒,築鬱金,煮而和之云,而今則以稻米釀酒,眞和鬱金。鉶羹則《五禮儀》以爲,以五味調成,加葵、荁、芼滑,而今則或芹或菁,雜以肉片而用之。未知五味之當用何物,荁字《禮記》註,以似僅而葉大釋之,亦未知其某菜矣。大槪此等事,當初必不敢自下擅定,而文籍無可考,猝然復舊,事多掣肘,更爲博考稟定,俾免臨時窘急之弊』云。謹按《五禮儀》祭享圖式。皆從《周禮》中採出以成,而中間代用如是者,無乃以《五禮註》中,有曰:『凡祭神之物,當時所無者,以時物代之,外則又非土産,以其類充之』云,故或有隨時變通之擧而然耶?糝食、豚拍,皆無窒礙,一從《五禮儀》熟設事,爲先分付,而大棗、栗黃之代用他果,旣經稟裁,固無可論,菱、芡仁之代用他果,其來亦久,鹿脯之代以牛脯,醢食、中米之載錄貢案,不可不謂之可徵文籍,似當仍用前例。黑餠則圖式雖云蕎粉爲之,《周禮》以爲,稻曰白,黍曰黑。』則今用唐黍,恐不背於古禮。黑餠,旣引《周禮》之文,而用唐黍,則鬱鬯亦以唐黍釀酒,和鬱金煮之,允合於非土産,以類充之之說,而況鬱金,本是土産者耶?如是變通,似或得宜,而其中糗餌[1]餠,則圖式註云:『糗餌[1],乾米麥也。擣之以爲餌,蓋先屑爲粉,然後溲之。餈,稻餠也。炊米擣之粉。餈,以豆爲粉,糝餈上也。』此皆《禮記》《內則》之文。而《周禮》羞籩豆實註亦云:『糗熬,大豆與米也。粉,豆屑也,餈,謂乾餌餠之也,鄭玄謂:『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所爲也。合蒸曰餌,餠之曰餈。糗者,擣粉熬大豆,爲餠餈之粘,着以粉之耳。』《禮記》、《周禮》所論,大抵相同,似不可不依此釐改。醓醢則圖式註所錄,自是《周禮》之文,而《周禮》又云:『菹醢皆以氣味相成。』今之沈生肉而塗米飯於其上,實有違於禮意,此亦似當釐改,而所謂粱麴,或指以粱作麴,或謂粱與麴二物,文勢未能分曉,難以億見斷定。酏食則圖式所錄,亦與《禮記》、《周禮》之文相同,而但《周禮》註,鄭司農云:『酏食以酒酏爲餠。』狼臅膏,旣非我國所産,則依鄭司農之說,以酒酏爲餠,恐亦無妨。五齊之中,只用醴、盎,三酒之中,但用淸酒,旣是圖式所載,則其餘三齊、二酒之不用,不須擧論,而今竝與醴、盎去之,而暑月淸酒,又代以煮酒,豈亦當時取無者,以時物代之意耶?鉶羹,所謂五味果,未知何物,而荁菜亦莫能辨識。今若從圖式用葵於夏,從古禮用僅於冬,和以酸醎之味,則似不至大乖禮意,而或從圖式,或從古禮,未免斑駁之歸,酸醎二味,亦未備於五味,皆涉杜撰,有難輕議。請議于大臣。」上可之。行判中樞府事李濡以爲:「酏食,以稻米粉作糊盛豆,殊失其義。狼臅膏,旣是難得之物,則如鹿脯代用之例,依煎之以膏之文,以油代之,無所妨矣。鉶羹,詳考荁之爲何物,而復其舊,雖或仍用芹、菁,必以肉羹爲主,和以鹽梅,似不背於禮意。惟是交感神明之道,無大於灌鬱爇蕭二者,克備然後,可冀其降歆。蓋以秬黍釀酒,以鬱金煮和,取其香烈,今則以稻酒直煎鬱金,以用蕭者,亦取其有香氣,合脂而爇之,今則所爇非蕭而艾,俱非降神之義。蕭則前已正其誤矣,鬱鬯亦不可不依本方而改之也。醓醢則所謂粱麴,雖云未詳,必究其沈造之方,適其宜而成之,俾無臭惡之氣,實合於致敬之道。」領議政金昌集以爲:「我朝《五禮儀》祭享圖式,寔倣歷代之制,而其本皆從《周禮》中出來。第於其間籩豆之實,不能一一遵古,或有代用之物者,蓋以制造全昧古禮,物種又非土産,不得不隨時變通,式至于今,則輒稱有違禮意,遍欲釐正,無乃有泥古之嫌,而反爲杜撰之歸耶?今此該曹所請,仍存與釐改諸條,或有可徵於文籍,亦且不背於禮意,則依此行之,事體得宜。至於窒礙難行,分曉不得者,有非億見所可斷定,恐難輕議。」左議政李頣命以爲:「水土之品,四方不同,膳羞之法,古今異習,已自《五禮》初定之時,不能盡從古禮,許以時物代之者,蓋出不得已也。其後棗、栗、菱、芡之代用,土産而猶如此,況難得之狼臅,不識之荁菜乎?秬黍、唐黍,旣非一物,則取類通用,未免苟簡。如鉶羹之五味,猶可調以鹽梅之類,醓醢之粱麴,未詳其爲何物,獨其中明白可易改者,惟糝食、豚拍與糗餌[1]、醴盎耳。猶互用古今之禮,終歸參錯,而能改者少,不能改者多。且以此薦享,亦已久矣,若非一一釐正,恐不可倉卒議定也。《禮》曰:『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嗜也。』其重之在臭氣,而不在於食味,雖若可見,至於尙物取義,用以交感於神明者,則有不可知矣。今何可以億見,斷其因革也?今若以薦享之禮,有不可不先改,則特命玉堂官,博考典禮,以辨古今異同,下詢于知禮儒臣,以禮經、先儒所論及時王之制,參互論定,果實之土産而代用者,還復其舊,鹿脯、狼臅,亦合蒐獵,秬黍、荁菜、粱麴之屬,前頭節使時,使於燕京,或買其種子,或審其形色與製造之法,告于太廟,一一變其訛誤之物,享禮庶無憾矣。臣於此,又有所嘗疑者。粢盛之中,黍、稷最重,故禮書,黍曰薌,合稷曰明粢。我國所用黍、稷,目前人多疑之以爲:『與中國所謂黍、稷不同,』至有著說者。萬一如疑者之言,所以供神明粢盛者,不容不審。雖今燕京,其用之於祭享,當襲中國之舊,亦於節使時,買此二穀而來,可以破疑於享祀之用矣。」上下敎曰:「依領相議施行,而左相獻議,末端附陳二穀事,依爲之。」是後,閔鎭厚白上曰:「《五禮儀》祭享圖式,罇罍床卓,設鬱鬯、醴齊、盎齊、淸酒,而醴齊、盎齊、則以明水代設,淸酒以玄酒代設,今則明水、玄酒,竝不用,只設空罍。未知自何時如此,而醴齊、盎齊,雖以淸酒代用,因此竝廢明水,實無意義。明水雖是月中陰鑑所取者,《五禮儀》又云:『若無陰鑑水,則代以井華水』,代用,恐或得宜。」上可之。
○備局按嶺南、湖西各邑鎭還上軍餉捧未捧啓本,居末者昆陽郡守韓㻋、庇仁縣監洪錫九、結城縣監柳鳳鳴等,請依事目決杖,其次推考,上從之。
6月23日
[编辑]○丙午,以鄭東後爲正言,趙觀彬爲校理。
6月24日
[编辑]○丁未,憲府申前啓。又言:「昨年科査時,李元坤、任健元辨爭之事,實是人家變怪,而戶曹參議任埅,乃於子、壻之間,不能善處。初旣傳說於稠坐,反欲彌縫於後日,一依元坤哀乞,面對成札,眩其事實,終至見賣,〈元坤於言語傳播之後,要埅以所問與傳說不同之意,作一札,有若答寄元坤者,埅從其言,書付,後於金吾對獄,元坤執此書爲左契,埅受窘,僅白其實狀。〉可笑可駭之擧,至發於金吾議啓。彼欺詐反覆之元坤,固不足道,埅則年位如何,而作事顚妄,乃至於此?請罷職。」上只從任埅事。
○正言兪拓基上疏。略曰:
權卨之造言惑衆,河之戕殺其子,王章之所難貸,在聖朝懲惡之政,不可不亟允臺議,以示典刑也。向來從享之命,實光尊賢之聖德,而卽者嶺人輩,招呼邪黨,相率投疏。雖以其疏槪之謄傳者見之,辭意絶悖,殆有加於相采、命夏。其在出納之道,固宜措辭啓稟,仰請處分,而循例退却,殊乖惟允之義,臣竊慨然。伏願聖明,取覽其疏,嚴加懲討。
上答曰:「兩人事,初旣酌處,不必一向爭執,而此等疏章,切勿捧入,已有成命。喉司之退却,出於遵奉矣。」時,嶺南人金汝錂等十餘人,拜疏詣闕,詆辱文元公金長生,語極絶悖,政院相持十餘日,竟却之,故拓基疏及之。
6月25日
[编辑]○戊申,憲府申前啓。又劾內資奉事朴光元,爲人闒茸,不似官員貌樣。曾任齋郞,多有鄙瑣之事,請汰去。上不從。
○忠淸左道暗行御史趙尙絅還朝復命。淸州牧使李徵夏、靑陽縣監申晢,以善賑加褒賞,忠淸前兵使柳星樞、天安郡守崔昌演、文義縣令李德壽、稷山縣監金東翼,以不法不治,或拿或罷。
6月27日
[编辑]○庚戌,全羅右道暗行御史趙榮福還朝復命。咸平縣監李端章、長興府使金夏鼎,以不治罷。
6月29日
[编辑]○壬子,行都目政。以朴聖輅爲獻納。
○全羅左道暗行御史洪啓迪還朝復命。谷城前縣監金萬敵、寶城郡守金錫夏、昌平縣令鄭重海、長水縣監任敾、濟州牧使洪重周,以不治不法,或拿或罷。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五十九〉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癸丑,巳、午時,日暈。
○行都目政。以洪錫輔爲副修撰。
○慶尙左道暗行御史李明彦還朝復命。仁同府使李翼海,前府使李會元,以不法拿問,安東府使李益著、東萊府使韓重熙、淸河縣監金萬遇、比安縣監李以泰,以疵政罷黜。
○慶尙右道暗行御史尹陽來還朝復命。巨濟府使李鳳徴、咸安郡守李之彬、熊川縣監金鳴大,以不法拿問,金海府使柳㵑,以賑穀不實罷黜,尙州牧使鄭思孝,以善賑加褒賞。
7月2日
[编辑]○甲寅,行都目政。以權忭爲大司諫,洪啓迪爲北評事,金在魯爲副校理。都目政,例行於二日,而時以上候未寧,艱於酬應,分作三日行之。
7月3日
[编辑]○乙卯,黃海道暗行御史朴聖輅還朝復命。豐川府使成儁、長淵府使洪以圖,以不法拿問,康翎縣監柳鵬章、新溪縣令辛致復,以疵政罷黜,安岳郡守兪命健,以善賑加褒賞。
7月4日
[编辑]○丙辰,憲府申前啓,上只從朴光元事。
○藥房入診。診候畢,提調閔鎭厚曰:「先正臣宋時烈,歿已久矣,而文集尙未刊行,誠是欠事。今聞其子孫、門生,方欲付之欹劂,而卷帙浩大,未易始工云。自校書館刊行,似爲得宜矣。」上曰:「曾前《同春集》,亦以特命刊出矣。今亦分付校書館刊行。」
○命錄用光海主外裔奉祀者。閔鎭厚白上曰:「燕山主荒淫無度,前史所罕,而其外孫奉祀者,特爲錄用,仁厚之德,卓越千古矣。伏聞光海主外裔奉祀者,則尙無錄用之擧。此必由於偶未覺察之致。宜有一體錄用之典矣。」上遂命分付該曹,錄用。
7月5日
[编辑]○丁巳,憲府申前啓。又言:「昨年姜樸遠配之命,蓋正其憑藉答通,誣辱先正之罪,而其後李世柱呈旬中,醜悖之語,亦甚狼藉。兩人負犯,別無異同,則世柱之獨自倖逭,己失懲討之典,今此除拜,又出物情之外。請省峴察訪李世柱罷職。」上只從李世柱事。
○諫院申前啓。又言:「安州牧使權慜,專事肥己,信任奸吏,除出還米,勒賣取殖,請拿問正罪。」上不從。
○京畿各邑,自前月念間,暴兩連注,大風兼作,平陸成海,各穀多被沈沒,道臣以聞。江華府及忠淸道臣,亦以水災,聞。
7月6日
[编辑]○戊午,諫院申前啓,上只從權慜事。
○以洪萬朝爲漢城判尹。
7月7日
[编辑]○己未,禮曹言:「大殿、各殿三名日及誕日京外方物物饍及朔饍,曾因災荒,稟旨量減停捧者,請自冬至復舊,朔饍則十月爲始復舊。」上命竝限明秋姑減。
○判中樞府事趙相愚,陳箚論尹宣擧事,有曰:
竊念前秋毁板時,墩、光之喩,士禍之說,日登章牘。大臣對辨之疏,未嘗不曰只毁其板,不罪其人,則墩、光士禍之說,大是誣捏。殿下亦惟曰誣捏,臣於其時,果爲奉信不疑。設令有之,殿下必宜嚴斥,大臣亦當及時救遏,以實前言矣。近日處分,大相剌謬,追奪之典,竝及泉壤,不意殿下當御之日,有此前牒所罕有之擧。
上答曰:「今玆追奪,不過次第應施之典。予意本自如此,元非因承宣之疏,始乃覺得,而今以予之不爲嚴斥,大臣之不爲救遏,爲言,此予之所未解也。」
7月9日
[编辑]○辛酉,領議政金昌集,因趙相愚箚語,上箚自辨,有曰:
宣擧逼上之言,用意至深,實非偶然顚錯之比,而臣顧處以謬妄,不欲深誅者,蓋出於忠厚之意也。追奪之論,自初有之,而臣愚獨以爲此與蔡確誣宣仁事,恰相類。朱子以口語擠確爲未當,則臣之所以處宣擧如彼者,謂或不遠於朱子之旨,而世之持淸議者,猶以臣爲苟且矣。今之用罰,誠似過中,亦不過如劉安世之誅確,而乃以追奪之典,有若成士禍者然。然則安世之賢,亦不免爲子光之徒也。夫爲先王誅無禮,雖或過中,不猶愈於爲私黨匿非者乎?然臣不欲深誅之意,則固未嘗不自如也。只因前後受人齮齕,困辱百端,心飫齒酸,常欲絶口不道此是非矣。今此擬律輕重,亦當付之公議,臣又安能怵迫於一邊恐脅之言,挺身干預,有同馮婦之下車哉?且此事,本因其黨之猖狂,而處分出於嚴懲之意,則宜思自反,恐不當齗齗於臣身耳。
上優批慰諭。
○忠淸右道暗行御史李仁復還朝復命。泰安前縣監韓聖欽、庇仁前縣監洪錫九、德山縣監李德邵、結城縣監柳鳳鳴、沔川郡守李宜華,俱以不法不治拿問,公州牧使李衡佐、唐津縣監李耘好,以善治加褒賞。
7月10日
[编辑]○壬戌,上下敎曰:「賑飢之餘,毒癘繼熾,死亡相續,止息無期,其爲驚慘,孰甚於此?藥物、救療等事,屢次下敎,另加申飭京外,着實奉行。至於合家沒死之類,尤爲慘然,前頭別爲稟處,以示予軫恤之意。」
○咸鏡道別遣試才,重臣戶曹判書權尙游,平安道別遣試才,重臣刑曹判書閔鎭遠陛辭,牌招大提學宋相琦,命題付送。上仍引見兩臣,尙游曰:「曾前設科時,文科或取三人,或取四人,今番則當取幾人乎?」上命南北各取二人。尙游又言:「曾前文科參試官,以監司差定,武科參試官,不以兵使差定,而關西前例,則以兵使差武科參試官矣。」鎭遠曰:「監司旣爲文所參試官,則武所參試官,宜以兵使差定矣。」上命以兵使差定。尙游又以北道角弓絶貴,武擧子臨科借用,或貰用,事甚苟簡云。六兩矢旣已官給,請五軍門及軍器寺大弓各三四張帶去,臨場分給於擧子,試畢後還納。上許之。鎭遠請西路亦爲帶去,上命一體持去。鎭遠又言道內文擧子甚盛,而禮曹節目,只許齎去試紙七十卷數,必不足。試紙請以百卷加定持去。「上可之。
7月11日
[编辑]○癸亥,憲府申前啓。又劾竹山府使丁道徽,耽嗜麴糱,抛棄政務,黷貨罔利,闔境怨嫉,請罷職不敍,上不從。
○以吏曹參判鄭澔、戶曹參判權𢜫、行副提學李宜顯、禮曹參判趙道彬,爲備邊司提調。
7月12日
[编辑]○甲子,憲府申前啓,上只從丁道徽事。
○藥房入診。診候畢,提調閔鎭厚,以各道書院冒禁疊設之多,請竝令道臣査啓,稟旨存毁。其中尹宣擧書院,今方一邊罪加泉壤,而一邊官給祭需,甚爲斑駁。宜自秋享,勿令官給祭需矣。上竝可之。鎭厚又言:「外方疊籍、冒籍者多。今番三處別科時,只許三式年連爲入籍者赴試。雖入籍,不滿此限,或身不居其處者,設或得中,宜皆拔去。」上從之。
○東萊府使韓重熙狀言:
問慰譯官渡海時,書契中重演之重字,犯前關白之名字,馬島諸議,不敢以此傳送江戶云。文字間勿書重字,辛卯信使之行,旣已相約,請許改送。
備局覆奏,許其改撰以送。
○八路大水,嶺南、關東尤酷。洛東江一帶,便成大海,人物渰死,不知其數。金剛山數峰,忽然自崩。加以西北蟲災、諸路癘氣,一向熾蔓,諸道道臣,相繼狀聞。
○命下宮人惠貞、淑伊等於攸司科罪。惠貞等於闕中,釀酒私賣。上聞之,以爲宮禁不嚴,於入診時,特命囚治。翌日,又下敎以惠貞,潛育其同生張後籍之四歲男孫於闕中,命竝後籍囚治。刑曹議讞,惠貞當絞,淑伊勘杖百,後籍杖百,流三千里,上從之,特命貸惠貞死,流之。
7月13日
[编辑]○乙丑,命減咸鏡道土貢各種。先是,咸鏡監司李光佐,請減土貢不緊物,上命備局稟處。備局覆奏,就其數目中不緊者,懸註以入,上皆從之。又命中脯文魚,亦量減,大口魚減一百尾。
7月15日
[编辑]○丁卯,黃海道海中,唐船出沒無常,長淵府捕得其下陸者一人,拘囚本府,監司狀聞備局。備局覆奏,押送於皇曆齎咨之行,仍以嚴加禁斷之意,添入於禮部咨文中。
7月16日
[编辑]○戊辰,憲府申前啓。又言:「宮掖禁防之至嚴,乃所以截內外之限,而杜雜亂之患也。今此惠貞,乃敢率入閭巷之兒,留置於大內深嚴之地,論其罪狀,萬萬痛駭。貸死之典,雖出於好生之德,三尺至嚴,厥罪難貰。請亟寢減死之命,仍命攸司,依律處斷。招入外人之罪,雖在惠貞,而張後籍之肆然入送其孫男於闕內者,論其罪犯,亦極駭惋。流配之典,不足懲罪,請絶島定配。闕門禁雜,專在兵曹,而今此閭巷兒,暗入掖庭,曾所未有,其不能嚴禁之責,在所難免。請其時當該堂、郞推考,下吏令攸司囚治。大內是何等至嚴之地,而內人輩私自釀酒,潛相買賣,事之無嚴,莫甚於此,而秋曹以無當律,勘處太寬。請內人淑伊定配。」上只從張後籍及兵曹堂、郞推考事。
7月17日
[编辑]○己巳,上下敎曰:「昨今眼患益甚。朝者見藥房啓辭,則不爲分明,批答則字畫尤大,而亦不分明。除緊急公事外,其餘則姑留政院。」
○獻納朴聖輅上疏。略曰:
自古衰亂之漸,罔不由於宮禁之不嚴。乃者內人輩,至有率畜閭兒,釀酒沽販之擧,實是變怪之大者,而日昨該曹奏讞、聖明處分,俱失太寬。憲臣爭論,在法當然,聖批靳許,實出意外。臣竊慨然也。且伏聞流傳之言,內人元額之外,各其房率置女人,至於六十餘人之多云。果有是事,則其爲可駭,孰甚於此?不可不一一査出,而其首任內人,竝宜論以重律,痛加嚴防。
上不納。
○憲府申前啓。又言:「江界府使李相成,與滿浦僉使鄭以雲,因一微事,互相爭競,已失自重之義,而投狀備局論罪。以雲有若道臣之啓論管下者然,其爲輕遽甚矣。請從重推考。文、武官體貌自別,而鄭以雲以愚濫武夫,處事悖妄,與江界府使李相成,造釁起鬧,不顧事體,肆口罵詈,呈書備局,恣意謗毁,請罷職。」上不從。答惠貞事曰:「旣已貸死,不必還寢。絶島定配。」
7月18日
[编辑]○庚午,憲府申前啓,上不從。李相成、鄭以雲,竝命推考。
○藥房入診。以上候眼患彌重,受鍼。提調閔鎭厚請廚院移直,上命姑觀數日爲之。鎭厚又言:「溫陽別科文科額數,乙巳用九人,丙午用三人,今亦當定其額數矣。」上曰:「當依乙巳例,用九人矣。」鎭厚曰:「乙巳用九人,蓋有委折。初以六人出榜,而自上以溫陽人不參,命入溫陽人試券之在次等者,遂爲九人矣。」上曰:「先王以溫陽人不參,特命賜第,今若不參,則將奈何?」鎭厚曰:「科擧立落,在於文之工拙,而或謂試券,書溫字,俾不全闕爲可,或謂事體苟簡,決不爲云耳。」上曰:「西北別科試券,例書南北以表之。此亦依其例,試券書以溫字可也。」鎭厚曰:「九人終覺太過。聖意欲用乙巳例,則元額六人外,加用溫陽一人,似好矣。」上命以八人定額。翌日,左議政李頤命白上以爲過多,改以七人爲額。
7月19日
[编辑]○辛未,藥房入診。都提調金昌集,因病歸家,調治者將一旬,不得入侍。上特命左議政李頤命同入。經絡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癘疫熾蔓,宜有癘祭設行之擧。」上命遣重臣設行。頤命言:「今月初九日,暴雨終宵,川渠漲溢,水邊人家,太半頹壓,或有全家漂沒者,流丐之溺死者,亦多。令漢城府,一一査出,分付賑廳,題給米錢,以示軫恤之意似好。」上從之。上仍語諸臣曰:「左邊眼部昏暗,酬應文書甚艱。右邊又如是,目前之憂,不但昏暗而止。不用眼力,則或有差勝之道,而卽今文書,每每浩繁。若此不已,是促其矇廢也。必有變通之道然後,可無添加之患矣。」頤命曰:「下敎如此,變通之道,群下孰不極意思量,而自下所可變通者,不過減省文書。以臣淺見,凡入啓文書,使音讀分明之人讀之,而啓下或賜判付,不可不命王世子在傍參見,因以明習政務矣。」上曰:「唐太宗末年病重後,其不有變通之事乎?」頤命曰:「故事,猝未記憶,而不必遠引故事,以國朝事言之,世宗大王未寧時,文宗大王出御別殿,與大臣,參決國政。國史必有之矣。」鎭厚曰:「臣讀史未熟,唐太宗事,不能記得矣。」上曰:「《綱目》,其不有此事乎?」頤命曰:「此事至重,非倉卒所定。聖明更加商思,召諸大臣議之何如?」上曰:「更思之。」頤命曰:「發未思之矣。」鎭厚曰:「聖意似不偶然,而不但臣素昧史記,立朝以來,長在簿牒叢中,未嘗披閱書冊。今承聖敎,茫然不知所對。當退而考出。若不可行,則臣等當力爭,而事若可爲,則何敢不將順乎?」遂退。
○未時,上復御熙政堂,命左議政李頤命,更爲入侍。於是,頤命與承旨南道揆、假注書李倚天、記注官金弘迪、記事官權𥛚,詣閤門外。少頃,司謁來傳上敎,命頤命獨爲入侍。頤命蒼黃趨承之際,顧謂道揆曰:「事異常規,承旨、史官,不可不入。須卽同我而來可也。」因卽趨入。𥛚曰:「聖敎雖如此,吾輩不可退在。雖被罪罰,與之同入宜矣。」遂起隨之。道揆行數步,顧謂𥛚曰:「聖敎旣令大臣獨入,吾等之不先稟復,徑情直行,未知事體如何。」因欲退出。𥛚復爭之,遂同詣熙仁門板墻外。𥛚引漢臣排闥古事,欲徑入,道揆曰:「今雖徑入,固無不可,而大臣旣已入侍,上敎不許承、史入來,宜請承傳色經稟而入,無妨也。」於是,請承傳色,以承旨、史官,今方徑入之意,微稟,上不答。道揆等,又使承傳色急達,承旨、史官,終然徑入之意,將移步移進之際,上始許入侍,遂以次進伏。上曰:「承旨其誰?」頤命曰:「南道揆矣。」上曰:「大臣獨對,古亦有之,而承旨、史官之力爭同入,則極是矣。」時,頤命已退伏其座。是日前席說話,遂不傳。上仍命諸臣出外,招時任、原任大臣。
○申時,上御熙政堂,召見行判中樞府事李濡、領議政金昌集、左議政李頤命等。承旨李箕翊、假注書李倚天、兼春秋金弘迪、待敎權𥛚從之。行判中樞府事徐宗泰、趙相愚、金宇杭,稱病違牌,終不至。昌集進問上候,上曰:「卽今左邊眼患尤甚,全不視物,右眼視物,依微不明。疏章細字,全無字形,如看白紙,至於備忘大字,近視則僅僅辨識,而猶不分明。今若調理眼力,或不至廢明,而無他可爲之事。有大段變通之道,然後一身小安,國事庶可無虞,故欲見諸大臣議之矣。」昌集曰:「臣忝居保護之地,不能竭誠調護,以致聖候如此,罪合萬死。第未知所敎變通之方,何以思量於聖心乎?臣在外,略聞左相入侍說話,有至大至重之聖敎云。此等事,自古人君,不可容易出言。若有進於此者,臣等固當以死爭之矣。」濡曰:「所敎變通,未知將何居也?」上曰:「入診時,予已微發其端,而大臣以我朝世宗朝事陳達。且唐太宗詔太子聽政事,則在於《綱目》矣。卽今予病如是沈頓,非但左眼不能視物,右眼又將廢明,斷無酬應庶務之勢。强欲酬務,是促予死期也。聽政之事,是予本意,而更招左相,蓋由於此矣。」昌集曰:「春宮春秋盛壯,聰明漸長,若常侍左右,讀文書參決庶政,則將大有益於國事,亦必有賴於調養聖躬之方。區區愚見,此外無他道理矣。」濡曰:「乙酉年欲爲傳禪時,臣以王世子在傍參決,則可以漸習國事,而聖候調攝之方,亦必有益仰達。卽今淺慮,亦不過如斯矣。」上曰:「左相入侍時,已悉予意矣。予之眼患,積年沈痼。古昔帝王已行事,予非不知也。往在乙酉,傳禪之事,予欲行之,而今則雖欲行之,有必難之端。今將廢明,國事切悶。詔太子聽政之事,如可行之,則眼患未甚之前,予豈不欲行之,而今則不可行之。一身固爲切悶,而國事尤極罔涯矣。」昌集曰:「王世子仁孝素著,英明過人,聽政之事,豈有不可行之理乎?自上斷然行之何如?」上曰:「詔太子聽政,予非不欲行之,而事有不如意者。此予所以欲之,而不能行者也。」頤命曰:「入診時,臣有所達,再次登筵,又承下敎,今則更無所達,而臣等在外,未嘗聞春宮有失德之事。且聞盡孝盡哀於仁顯王后壼御禮陟之日,至于今日,德器已成,仁孝益彰,寧有不堪聽政之慮,而今此聖敎,實是萬萬意外。自古國家亂亡,皆由於此等處置之失宜。若使春宮,參決庶務,臣等各自盡誠協輔,則國事安有不可爲之理?聖明今若惕然改圖,勿復持疑,則此豈非宗社之福乎?」昌集曰:「曾聞春宮仁孝之德,臣等入侍冑筵,亦嘗習知德性矣。豈有不堪聽政之理乎?伏乞更加三思,使之在傍參決,以之保聖躬而利國家。」頤命曰:「以閭巷人言之,凡事漸次習之,則自然進就矣。以春宮英明之姿,寧有不能聽政之理乎?聖慮如此,此非國家之福也。」濡曰:「自古使太子聽政者多矣。唐朝及我朝已行之事,斑斑可考,而聖敎以爲不可行,臣等誠不知聖意所在也。」箕翊曰:「王世子出天誠孝,四方延頸。養德東宮,春秋鼎盛,雖無聽政之故事,卽今聖患如此,則宜講參決之道。況有唐時故事及祖宗朝已行之事,自上依此處分,豈非宗社無疆之福耶?」上曰:「予固念之,而若可以聽政,則眼患未劇之前,豈不欲行之?而今則難矣難矣。」昌集曰:「聖上初不行之,直以難矣爲敎,誠爲悶迫。第以閭巷敎子之事言之,若諄諄善誘,使之開悟,則初不能文者,亦可以能文,初不解事者,亦可以解事。今若參決庶事,自上時時敎導,則以春宮聰明之姿,斷無不能之理。伏願爲國家深思,勿爲他慮,則國家幸甚。」濡曰:「乙酉年則聖候非卽今之比,春宮春秋猶未及盛壯,而遽有傳禪之敎,故廷臣力爭,王世子亦涕泣陳懇,終得回天矣。今則聖候如此,事勢大異於其時,聽政之外,無他道矣。」上曰:「卽今無他道理,而予病非醫藥所可差愈矣。」濡曰:「春宮春秋,今已盛壯,德性加進於前,聽政之事,固宜行之。自上有何持難之端乎?」上曰:「予意不以聽政爲難矣。」濡曰:「聖意如不以聽政爲難,則未知所難者何事?」上不答。頤命曰:「凡事順人情則合天心。參決之後,設或有一毫未盡之事,自上頻頻曉諭,臣等亦當竭誠協輔,豈異殿下親政之時?至於大事,自上亦可時時裁決,則聖候諸節,可臻頣養之功,而王世子漸習國事,豈有他慮乎?聖明若不以此定計,則宗社從此不安。自古亂亡,皆由於此,今不可不慮矣。此乃國家大事,而只與臣等數人議之,臣等竭誠陳達之外,更無他所達矣。」箕翊曰:「大臣之反復陳達,實出爲國家大計。殿下快從諸大臣所達,式遵祖宗朝故事,則臣民胥悅,國家大幸矣。」上曰:「文宗朝故事,卿等知之乎?」頤命曰:「在於《國朝寶鑑》矣。」上曰:「實錄必詳載矣。眼患如此,不能酬應事務,卽今無他道理,而大臣所達如此,當依祖宗朝故事爲之。文宗朝參決時實錄,發遣春秋館堂、郞,考來宜當。雖明日考出可也。」頣命曰:「此事重大,參決聽政,宜以備忘下敎矣。」上曰:「節目間事,爲先考出。春秋館堂、郞,必須明日內發送。備忘記則當下之矣。」上顧昌集曰:「卿之所患,尙未差減,深可慮念。須卽歸家調治。」仍命小宦,扶掖而出。諸臣遂退。〈史臣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而當日入對諸臣,交口力爭,竭誠匡救,其愛戴春宮之心,感悟天衷之功,可謂無愧於古人,有辭於後世,而彼不悅者之言,疑人於不當疑之地,必欲驅納於罟擭之中,噫亦甚矣。」〉 ○下敎曰:「五載沈綿之餘,目疾添苦,視物益昏,酬應漸艱,國事可虞。依國朝及唐時故事,使世子聽政。」
○以權熀爲執義,黃欽爲判義禁,洪啓迪爲校理,金台壽爲持平。
7月20日
[编辑]○壬申,政院啓曰:「臣等伏見昨日備忘記,依國朝及唐時故事,使世子聽政事命下矣。應行凡事,本院所當稟旨擧行,而以世宗朝實錄考出事,春秋館堂、郞,今方出去,待其回還,儀節稟定後,擧行何如?」上可之。
○議政府啓曰:「昨日備忘記,有依國朝及唐時故事,世子聽政之命矣。國朝故事,則春秋館堂、郞,方以考出世宗朝實錄事出去,而唐朝故事,則《綱目》所記外,雜出他書者,必有可考。令儒臣,博考典禮,以爲儀節稟定時,參互採用之地何如?」上可之。
7月21日
[编辑]○癸酉,副提學李宜顯、應敎魚有龜、副應敎尹鳳朝、校理洪啓迪,副校理金在魯上箚曰:
日昨筵中,因諸大臣開陳,聖念特加商量,乃有王世子聽政之命。從今以往,可以有益於調攝,無滯於事務,宗社之慶,臣民之幸,有不可勝言。筵席嚴秘,伊日說話,雖不得其詳,而第聞聖上酬酢之際,多有未安之敎云。念我王世子,養德春宮,三十年所,睿學夙就,仁聲遠聞,擧國延頸,莫不愛戴,而殿下之有此敎者,特以止慈無窮之情,旣聖而猶望其益聖,旣善而猶責其益善,則中外臣庶,孰不仰曉聖意所在,而語言或致翻傳,聽聞易以眩惑。伏願永念付托之至重,深悔辭旨之輕遽,伊日筵敎之有涉於春宮者,竝爲收還,毋致載錄於日記,傳播於遠邇,則群情得安,國家永賴矣。
上答曰:「勿載日錄事,卿等之言如此,從之。」
7月22日
[编辑]○甲戌,藥房入診。停受鍼,受灸訖,提調閔鎭厚言:「空靑點眼,最有奇效,載於古方。或傳祖宗朝得來於中原云,而傳說之言,未可準信。先朝移咨求得,而終未果。諸駙馬以使行往來時,亦多方求貿,而以眞僞難辨,不爲買來云。今若以聖患所須,直爲移咨禮部,請令公私藥局許賣,則似可得來。醫官中有曾前往來燕京,與諸王相親者,若於荒唐船被捉人押送時,與齎咨官,偕往貿來,則似爲便當矣。」上曰:「別遺齎咨官可也。」鎭厚又言:「京畿監司兪集一,脚病甚苦,各陵秋奉審,將不得爲之云。」上以奉審不可稽遲,命遞集一。
7月23日
[编辑]○乙亥,以金興慶爲京畿觀察使。
○藥房入診。受灸訖,提調閔鎭厚言:「別遣齎咨官,貿來空靑事,旣已稟定。諸大臣聞之,皆以爲幸。」且言:「醫官輩,雖未見空靑,稍解藥性,似勝於凡人,而李時弼曾前往來燕京,且有親切閣老。若與齎咨官偕往,則周旋貿得之際,必有所益云。」上命同爲入送。
○執義權熀上疏。略曰:
日昨諸大臣登對時,有令世子聽政之命。此出於調養聖躬,憂念國事之意。備旨已下,臣庶至幸,而第伏聞筵中,有大段未安之敎。惟我世子養德春宮,殆將三十年,睿姿天成,仁聲久彰。念我仁顯王后止慈之情,無間已出,而春宮所以承事孝慕之誠,以至縗服深墨之時,而愈益勤篤。且今侍奉兩宮,少無闕德,嘗藥五載,益殫焦灼。此實擧國臣民,莫不延頸願死者,而臣亦嘗侍冑筵,竊覵睿學已就,經史殆遍,施之政務,必將有裕,而今此聖敎,實是千萬意慮之外。幸賴諸大臣匡救,處分得當,而王言一播,群情訝惑。若或輾轉詿誤,則眞所謂一言喪邦也。伏願深惟根本之固,益加調護之方,使中外臣庶,曉然無所惑,則宗社大幸。且今此諸大臣命招,旣由於非常之擧,則區區情病,有不暇顧,而原任三大臣,一倂違召,國家重事,終不參聞,事之未安,莫此爲甚。臣竊慨然也。
上答曰:「疏陳出於憂愛之誠,可不留心?大臣之違召,蓋緣情病,何至大損事體乎?」
○弼善尹錫來、文學趙彦臣、說書趙最壽等,聯名陳疏,前修撰李仁復、掌令趙鳴謙、獻納朴聖輅等,相繼陳疏,備陳調護之方,上皆嘉納。聖輅之疏,附論獨對之非,有曰:
人君之晉接臣僚也,必令承旨、史官偕入者,蓋爲不匿厥旨,必書君擧,則其所關係,顧不重歟?昔在孝廟朝,有先正臣宋時烈獨對之事,而所與講究者,乃是密勿之大義,則不可比擬於今日也。殿下雖有獨對之命,大臣力請承宣、史官之同入,事體當然,而倉卒之間,未及周思,遽然入對。雖於畢竟,旋有召入之命,而初頭徑人,終未免爲踈率之歸。況且其時承宣、史官,初不力爭直入,致有莫重引對之儀,虧缺至此,臣爲之慨然也。
鳴謙疏末亦言:
大臣獨對,其爲失措,莫此爲甚。國家之置喉司、史官之意,果安在哉?宜加譴責,以懲溺職之罪。
上答以伊日承旨,力請同入,不可謂溺職。
7月24日
[编辑]○丙子,左議政李頤命,因朴聖輅、趙鳴謙疏論獨對之非,上疏自辨。略曰:
伊日詣閤之時,中官來傳聖敎,俾臣先入。臣謂承宣曰:「此異常規,承旨、史官,不可不隨我而入。」臣則在前,趨到中庭,顧後無人。始覺承旨、史官之不許入侍,見阻閤門,而黼座不遠,催臣上殿,惝怳趑趄,不敢還出。曲拜之後,又請召入承旨、史官,聖諭乃引孝廟故事,再三敎以進前。臣悚惕跼縮,無所措躬,語每更端,輒申其請,終蒙許可。倉卒之際,事勢如此,而臣心惶懼,何待人言?蓋歷代君臣相接之禮,類多簡易,其光明嚴正,未有若我朝者,而今至臣身,擺脫常典,且關後弊,諫臣之責臣是矣。何以自解?臣於千萬意外,遽當非常之事,蒼黃顚倒,驚魂悸慓,尙未自定。考史之行,今當復命,而臣無以收拾精神,稟定儀節。雖無臺章之糾彈,勢難參議大事。
上答曰:「君臣猶父子,大臣是人主股肱。今玆獨對,未見其不可,而況非今創行者乎?卿顧謂承宣,同我隨入,則尤無所失。諫臣之言,不必深嫌,須體至意,速出行公,遄定大事。」遂連遣承旨敦諭,仍命偕來。頤命翌日乃出視事。
○同知春秋館事申銋、待敎權𥛚,往江華府,考出實錄中聽政事件,謄書以還。政院請以所謄出者,竝與弘文館考出唐朝典禮,送于議政府,使與禮曹,同議稟定節目,上可之。
○待敎權𥛚,因臺臣疏斥,上疏自辨。略曰:
臣於十九日入診罷後,伏聞有入侍大臣更召之命,卽偕承宣,詣閤門外。俄而司謁來傳聖敎,只令大臣獨對。臣言于大臣曰:「今此獨對,大是常格之外,秉筆之臣,不可退在。當與承宣,如例隨入」云爾,則大臣之意,亦以爲可,卽與承宣,進詣殿門外,至引漢臣排闥故事,必欲徑入,終始爭難,而承宣之意,在於經稟得旨而行,相持之際,晷刻自致遲延,畢竟只得聞命而入,逐隊而出。區區迷執,未免中途見撓,早晩人言之來,固已料之。
上答以排闥直入,與今日事有異。同副承旨南道揆,亦上疏自辨,上溫批開釋。
○司果崔宗周、持平金台壽,上疏陳調護之道,上竝嘉納之。
○判府事金宇杭,以前日違召,見斥於臺疏,上箚引咎,兼附所懷,有曰:
春宮位號早定,溫文日就,仰體遇物之誨,克盡色養之孝,仁聲遠彰,失德無聞,爲一國億兆之所係望,今已三十年。以殿下平日顧復之情,付托之重,必無間然,而一朝筵敎,猝播中外,以致衆心之驚惑,國家安危之機,未必不係於此矣。今若不誕發德音,渙然開示,使遠邇之人,灼然知聖心感回,又益留意於羽翼調護之道,則人心無以復定,國勢無以復振。
上答以箚中所陳,出於憂愛之忱,可不留心?
○都承旨李觀命、右承旨李德英、左副承旨李箕翊等,聯名上疏。略曰:
今者聖上,克遵祖宗朝已行之典,有王世子聽政之命。聖體可以自適,庶事可以無滯,此誠宗社、臣民之幸,而乃緣筵對未安之敎,群情憂疑,猶未渙釋,章奏紛然,反有妨於調養,臣等誠不勝其憫菀。伊日筵敎,不過以止慈之情,有過慮之疑,而筵說旣秘,流言易訛,憂疑勉戒之言,安得不沓至?第於其中,或以還收聖敎,勿載日錄爲請,其言固有所見,而臣等愚意,有異於此。殿下初雖有未安之敎,旋因諸大臣竭誠陳達,有此至當之處分,則書之日錄,少無可諱之義。今若使之勿錄,有若秘諱者然,則一世傳播之言,無所憑信,指無謂有,演小成大,將無所不至。其所以欲鎭者,適所以滋其惑也。臣等之意,不必區區於日錄之記不記,而特下綸音,深陳悔悟之淵衷,快示付托之無憂,使八方民庶,曉然知聖意,則群疑不期解而自解,衆心不期定而自定矣。
上答曰:「卿等之言如此,予當留心。」
7月25日
[编辑]○丁丑,下敎曰:「日昨筵敎,豈有他哉?不過以慈愛之心,使春宮,益加勉勵之意而已。今依國朝故事,聽政有命,從今以往,可以從容調息,而事務無滯,擧措得宜,群情胥悅,予復何憂?中外臣庶,咸知予意。」政院請令政府,以此下敎,知會于八道,上可之。
○司直李世弼上疏。略曰:
伏念王世子仁孝竝至,問學夙茂,一國含生之類,莫不爲之延頸願死。昔在仁顯聖后賓天之後,海昌尉吳泰周,爲臣言曰:「世子於殯肂攀擗之際,涕泣如雨,哀動傍人,仍爲感欽不已。」臣聞此愴咽,繼之以喜幸曰:「孝者,百行之源,聖德何加於此?」且念辛巳以後,東宮所處,可謂極難言之境,而宮庭洽融洩之歡,閭巷絶幾微之言,此其至德純行,實有大過人者。中外臣庶之感悅無極,尤在於斯。今日云云之敎,忽下於萬萬夢寐之外,群下之震驚,人心之波蕩,當如何哉?夫以我東宮仁孝之出天,行誼之絶人如彼,而我殿下至仁以覆之,至明以臨之,寧有他慮於其間,而言語之傳,易致翻誤,殿下於是乎蓋失言矣。今幸納用諸大臣之言,已有備忘之成命,考例擧行,當在不日。其於參決承稟之際,從容寬假,至誠啓佑,以基億萬年無疆之圖。
上優批嘉納。
○藥房入診。肝兪左右穴受灸訖,上曰:「日昨大臣獨對時,承旨、史官,來詣熙仁門板墻外,力請同入。承傳色以此來告,而予以姑無發落之意,使之還報矣。古亦有獨對之事,排闥直入,不可援擬於今日,旣有力爭之事,則實無溺職之失。臺疏非斥,未諳曲折而然。此意分付,使之從速察任。」蓋承旨南道揆、史官權𥛚,臺疏後,連日辭職故也。都承旨李觀命曰:「日昨筵敎一播,群情驚惑,臣等不勝憂愛之忱,聯名陳疏矣。伏見備忘記,開釋丁寧,中外人心,自可曉然,區區欣幸,何可盡達?聽政節目,今當磨鍊,而王世子春秋鼎盛,典學之工,一日爲急。參決庶務之暇,正宜頻頻講學,開導聰明矣。唐時故事,亦有十日一講之規。此一款,似當添入節目中矣。」上曰:「所達極是矣。」提調閔鎭厚曰:「聖候積年沈綿之中,眼患近又添重,有此大擧措,而第以伊日筵敎,中外驚遑,疏章沓至,區區憂慮,猶不敢弛。卽伏見備忘記,日月之更,孰不欽仰?聽政節目,臣曹當爲磨鍊,取考世宗朝故事,則大事自上親決,其餘庶務,一委東宮裁決。今當依此稟定,而但念聖上臨御以後,深仁厚澤,普洽人心,臣民愛戴,四十年如一日,而一朝有此就閑之擧,群情缺然,固不可盡達。雖以王世子情理言之,猝當此非常之命,想必驚憂不安矣。臣意以爲,乙酉年旣有成命而還寢,今不必以聽政爲名。凡大小事務,如使在傍參決,則問寢、視膳、書筵等事,自不相妨。如此則聖躬省酬應之勞,東宮亦無不安之端,而自有明習國事之益矣。」上曰:「雖以祖宗朝故事見之,國君有疾,世子聽政,禮也。況今眼疾,與世宗朝有異,聽政之擧,意有所在矣。」
○左議政李頤命、禮曹判書閔鎭厚請對,上召見于熙政堂。頤命曰:「臣意外遭非常之擧,被斥臺章,情迹難明,上章自列。忽承近侍敦諭,國有大事,故不得不應命,而惶恐甚矣」上曰:「此事前旣言之。卿入侍後,屢請承旨、史官同入,則於卿,別無所嫌矣。」頤命曰:「王世子聽政節目,史官謄出江華實錄,玉堂博考唐朝儀節,啓下許久,而待諸大臣問議,故日勢漸晩。不得已草定節目,已書單子,臣請讀之。承旨付黃籤,踏啓字判下,施行何如?」上曰:「極好。其卽爲之。」頤命讀單子曰:「唐朝則太子間日聽政於東宮,旣罷則入侍藥膳,不離左右。上置別館於寢殿側,使太子居之。本朝則建春門內,別建王世子朝堂,名曰繼照,今時敏堂爲東宮外堂。聽政、朝參等事,於此處爲之乎?或別命他所乎?」上曰:「於此堂爲之。」頤命又讀曰:「聽政、朝參時坐向,歷代及本朝,俱用西向。今亦以此爲定乎?」上曰:「可。」頤命曰:「朝賀,唐朝太子,無受朝之禮。本朝則世宗朝,宗室及文武群臣一品以下,再拜庭下,世子不答。惟宗室伯叔及師傅先陞堂拜,世子答拜。今亦依此行之乎?」上曰:「可。」頣命曰:「朝參、常參,自祖宗朝以來,必於無事時爲之。雖以近日事言之,聖候未寧時,朝參、常參,竝不爲之。然今當聽政之初,似當有之矣。」上曰:「大臣之意何如?」頣命曰:「聽政之初,朝參一次擧行,至於常參,則無事時爲之,似爲得宜。」上曰:「好矣。依此爲之。」頣命曰:「祭享,唐朝則太子釋菜太學,本朝則宗廟、山陵、太學,皆王世子代行矣。」上曰:「旣有此例則爲之。」鎭厚曰:「然則攝行乎?」上曰:「依世宗朝所定爲之。」頣命曰:「政務,唐朝初詔軍國機務,竝委太子處決。又詔祭祀、表疏、番客、兵馬、宿衛、行魚契、給驛、授五品以上官,及除解決死罪,皆以聞,餘委皇太子。本朝則世宗大王,初命用人、刑人、用兵,予親聽斷。其餘庶務,皆取世子裁決。又命凡除授、科田、折給、祭享及災祥,應接他國別例事,調發軍兵及邊警大小刑獄,大興土木等事,一應新立條章外,其餘庶務,皆令世子斷決。又命承政院,國家庶務,復令世子斷決,都承旨外,其餘五承旨,各以其事詣世子裁處,申稟施行。今則國家機務中,如軍兵之調發、操錬、宿衛、兩銓之除拜、議曹之祭享及禮制、地部之經費、惠廳之大同、秋曹之刑獄、工曹之營繕、三司之箚啓、百官士庶之上章、八路藩閫之狀聞、直啓衙門啓目、草記、客使、邊報等各項中,自上聽斷,命東宮裁決者,一一區別下敎何如?」上曰:「依世宗朝,用人、刑人、用兵親斷,其餘庶務,皆取世子裁決之例擧行,而凡上章、三司箚啓、藩閫狀聞、各司啓辭,皆上于東宮,而其中事係重大,有難自決者,稟裁上前事,下于政院施行。」頣命曰:「出納命令,唐朝無可據之事。本朝則世宗朝集賢殿疏曰:『出納命令,旣有承政院,咨稟庶務,有詹事院,則是號令有二門矣。又議政府、六曹所啓,今令詹事院申事東宮,有違大體。請大小公事,皆以啓目、啓本,呈政院,令承旨,大事則啓達,小事則申東宮。若是則政出於一,庶合於義。』世廟曰:『卿等極言其弊。予將使政院,申事于世子。』又政府啓云:『世子裁決庶務,命令稱徽旨,諸司申達之文,稱申本、申目,皆呈承政院,承旨出納申達。其署銜,申本則知某曹事具銜,申目則只稱某曹事。承旨竝不稱臣。其申本、申目行移之事,承政院每朔望,抄錄啓聞。』從之矣。今當一依世宗朝所定之制,而詹事院,《大典》已無其職,疑是侍講院之初名矣。平日則世子命令侍講院,主其出納,亦其行其曾前所擧行者。凡係聽政時命令,承政院主之,而入啓入達公事,區別後入達者,以啓本爲申本,啓目爲申目,文書規式,亦依世宗朝所定,啓依允,則改以達依準乎?中世以來,大臣以下皆稱臣於東宮,入達文書,承旨亦當稱臣,今無可論矣。」上曰:「一一依爲之。」鎭厚曰:「用人、刑人、用兵大事三條外,餘皆決於東宮乎?」上曰:「然。」頣命曰:「正朝、冬至等節目,朝賀儀於世子宮,亦宜有之矣。」上曰:「固當有之。」鎭厚曰:「儀節似當改之。」頣命曰:「朝賀等儀註,令禮曹憑據世宗朝所定,參酌古今,作爲新式。儀仗及侍衛軍士,亦令兵曹,憑據世宗朝所定,比常時加數,作爲節目,竝令啓下,以之施行何如?」上曰:「可。」頣命曰:「王世子聽政,令該曹,別擇吉日乎?」上曰:「以來月初,擇吉可也。」鎭厚曰:「王世子聽政前,捧留政院之文書,其將入啓於大朝乎?」上命入達于東宮。頣命曰:「記事,唐朝無可據之事,本朝則世宗朝,史官入侍書筵。今亦承旨進參時,翰、注各一員,隨入,春坊官竝兼春秋,聽政日當直人,亦入侍記事宜矣。」上可之。頣命仍言:「時當暑熱,刑獄多滯,判義禁黃欽,年老多病,勢難行公。」上命遞其職。
○判中樞府事徐宗泰,因前日違召,見斥於臺疏,上疏乞免,兼陳所懷曰:
念我王世子,養德儲宮,今且三十年,睿姿夙茂,溫文之學,已造通洽,家庭之孝,感動神明。此中外所共聞,神人係望,八域愛戴咸祝,宗社無疆之慶。聖上平日,撫敎保護之道,至深篤矣,抑因止慈之情,冀望無窮,旣聖而猶責其益聖也。凡我臣庶,孰不仰曉聖意,而只是遠外之聽,易致驚惑,其爲可憂,孰大於此?伏願深悔辭語之失,益篤付托之重,參決之擧,悉如故實,使衆心底定,以副一國之望。
判府事趙相愚亦因臺疏之斥,陳疏乞免,仍請誕發綸音,明告中外,益篤慈愛之念,勿留芥滯之意,上竝答曰:「疏中陳言,亶出憂愛之忱,可不留心?纔已特下備忘,使中外臣庶,曉然知子意矣。」
○校理趙觀彬,請亟降明旨,以解中外疑惑,仍斥徐宗泰、趙相愚、金宇杭等違召之失,有曰:「諸大臣命招,出於常例之外,國家之有事,可以想知。雖有區區情病,宜不他顧,竭蹶趨朝之不暇,而一時違召,晏然退坐,有若袖手傍觀者然,此何道理,此何分義?聖上所倚任者,顧何如也,而大臣不念休戚之義,至於如此,將焉用彼相哉?此而若不嚴加責罰,則臣恐他日,脫有緩急,無一人爲國家挺身擔當者矣。」上答曰:「今玆疏陳,誠出憂愛。朝者特下備忘,明示予意矣。焉用被相等語,固已過當,而直請譴罰,尤涉未安矣。」〈史臣曰:「當日上將議國家大事,至有特召諸大臣之命,則爲人臣者,何敢以小小情病爲辭,而三臣者,高臥其家,曾不動念。彼相愚輩,不學無識,碌碌充位之徒,固不足道,獨宗泰,平日讀書,稍有人望,而臨事巧避如此,其瞻顧利害,罔念國事之罪,可勝誅哉?」〉 ○特除吏曹參議李澤爲兵曹參判。
○司諫李禎翊、正言兪拓基、鄭東後、持平金相玉、判尹洪萬朝、知事姜鋧、司直吳命峻等,相繼陳疏,請益加調護,上竝嘉納之。前副率金載海,疏引漢武事爲說,又言辛巳姜世龜之疏,不爲無見,上答以漢武事,引喩失當,不爲無見云者,尤所未曉。
○輔德趙鳴鳳上疏,請敦召權尙夏,輔導春宮,上優批開納。
○刑曹參議任舜元上疏,請書筵召對日次,令侍講院,稟旨擧行,上可之。其後,師金昌集、賓客閔鎭厚以爲:「世子方在嘗藥中,有難如例開講。請於參決之暇,時引僚屬,與講經史,討論古今治亂。」上可之。
7月26日
[编辑]○戊寅,判府事李濡、左議政李頣命、禮曹判書閔鎭厚、參議兪崇,會賓廳,以昨日筵中所稟定者,作爲聽政儀節,別單書入。禮曹擇定八月初一日,爲王世子聽政吉日以啓。
○藥房入診。肝兪左右穴受灸訖,提調閔鎭厚曰:「王世子聽政後,宗廟大祭時攝行儀節,昨日仰稟,則命依世宗朝所定,以親祭儀行之矣,祝文不可稱以嗣孫,似當以謹遣世子某爲辭矣。」上曰:「所達是矣。祝文,書以謹遣世子某可也。」鎭厚曰:「用人、刑人、用兵外,皆取世子裁決事,旣已定奪矣。疏章、狀啓中,雜論諸事,而其中有語及於用人、刑人、用兵者,則當以全疏入啓乎?抑拈出其條而別爲書錄,以入於大朝乎?」上曰:「拈出書入。」鎭厚曰:「實錄中王世子朝參時,文武一品,皆行再拜禮於庭下,世子不答,而唯師傅、貳師升堂再拜,世子答拜矣。雖未經師傅,大臣則事體自別,似當一體升堂行禮矣。」上曰:「大臣事體自別,升堂行禮可也。」鎭厚曰:「朝參時,二品以上庭下行禮,則賓客亦當入於其中,而書筵時則依常禮,世子與之相拜乎?」上曰:「卿意如何?」鎭厚曰:「世子待賓客用優禮,意有所在。朝會時與二品以上同禮者,在所不已,而書筵時則仍用常禮,亦何妨乎?」上曰:「書筵則依常禮,對拜可也。」鎭厚曰:「用人自大朝親斷事判下,而取考《資治通鑑》《太宗紀》,五品以上官及除解,皆以聞,注曰除解謂解除其官也。大小官員遞職一款,何以爲之乎?」上曰:「解職與用人,一體爲之。」
○王世子上疏曰:
伏以,臣以千萬無似,待罪東宮,已至三十年,恒懷畏懼,若隕淵谷。加以臣誠孝淺薄,侍湯五載,聖候一向違豫,尙無康復之期,夙宵焦煎,若無所容,千萬意慮之外,遽承不敢當之旨。臣聞命驚惶,益不知置身之所也。臣才魯莽,無當於事,則固知此任,非臣所堪。聖明雖欲代勞,臣恐反貽憂慮,有倍於前日也。臣百爾揣量,斷無堪承之望,玆敢冒昧,仰暴情悃。伏願聖慈,特加三思,亟寢成命,以重國事,不勝幸甚。
上命承旨宣批曰:「省疏具悉。積年沈淹,眼患又劇,酬應甚艱,事務愈滯。病裏憂深,命爾代勞。玆乃國朝故事,爾何讓焉?嗚呼!付托至重,爾責至大。夙夜寅畏,罔敢或怠。敬怠之分,興喪斯判,可不懼哉,可不懼哉?《書》曰:『念終始典于學。』亦宜勉旃。」
7月27日
[编辑]○己卯,王世子又上疏曰:
伏以,臣敢將至懇,仰瀆宸聽,而及承聖批,不惟不賜允兪,辭旨溫諄,誡誨備至。臣之不肖,何以獲此?一倍惶悚,繼以感泣,實不知仰喩萬一也。聖候愆和,積歲彌留之餘,眼患添重,至有今日之敎。臣雖無狀,豈不知此,而第伏念,臣質魯才鈍,學識茫昧,誠不足以仰體付托之至意。此臣所以徊徨踧踖,罔知攸措也。噫!此何等事,此何等任,而臣是何狀,而晏然承當,有若眞有可堪者然哉?冒陳短疏,仰冀察納。以聖上日月之明,何不察其情而遂其懇乎?伏乞聖慈,諒臣至情,匪出飾讓,收回成命,不勝萬幸。
上遣承旨宣批曰:「省疏具悉。昨日批旨中訓戒之言,爾其式克欽承,毋庸更辭。且近日事,處分正而是非明,可以不惑於百世也。事關斯文,顧不重歟?故特言之。予志汝遵,莫之或撓。」
○大司憲李喜朝附縣道上疏。略曰:
王世子聽政之命,實出於殿下憂念國事之意。自今萬幾之繁,必減,靜攝之節,必勝,凡在群下,孰不懽欣抃祝,而臣竊聞諸道路所傳,日昨諸大臣入侍時,殿下多有未安之敎。不識殿下,何爲而乃有此失言耶?惟我王世子聰明孝友,德學日就,仁聲仁聞,入人者深,四方延頸,莫不願爲之死。伏想聖意,夫豈有他,而王言一播,聽聞駭惑。雖因玉堂之請,卽許還收,亦豈若初無是事者哉?臣竊爲殿下慨然也。懇乞聖明,益思懲前戒後之圖,廓然開悟,洞然昭釋,使上下之間,無復有一毫疑阻之患焉。臣又因此而請有獻焉。臣嘗觀宋臣朱熹,當孝宗戊申上封事,極陳輔翼太子之說。其言有曰:「臣伏見頃日聖詔,令皇太子參決庶務。此見聖念之深,將使皇太子,以時習知國家政事之得失也。然臣則以爲使之習事,不若勉其修德,故臣竊論輔養之未至者,非有他也。但欲陛下,更留聖意於此而已。」蓋其意欲望於參決庶務之餘,益盡其講學、修德之功,眞可謂藥石之嘉謨也。更願殿下,取覽朱子本文,加意體行,以盡輔翼之道。
上答曰:「疏中陳言,稟出憂愛之忱,深用嘉尙。可不留心?」
7月28日
[编辑]○庚辰,以朴鳳齡爲吏曹參議,宋相琦爲判義禁。
○禮曹以王世子聽政節目,頒布八方。
○禮曹啓曰:「伏見春秋館實錄考出別單,則以爲禮曹呈啓,前此朝參皷吹樂,陞座時,奏唐樂《聖壽無疆》,群臣拜時,奏唐樂《太平年》,還宮時,奏唐樂《步虛子》。今世子受朝參皷吹,量減以定,出宮時,用唐樂《五雲開瑞朝》,用尾後,群臣拜時,奏唐樂《水龍吟》,入宮時,奏唐樂《洛陽春》。其樂器、工人之數,方響本二仍舊,唐琵琶本六減二,洞簫、牙箏、大箏各二仍舊,觱栗六減二,唐笛四減二,大笒四減二,杖皷八減四,皷一仍舊,工人從樂器數用二十五人,服色亦仍舊。且前用皷吹時,雅部琴瑟各二雜奏,然雅樂不可雜奏於俗樂,今後勿許雜奏,從之云云。今亦當依此擧行,而但今殿下擧動時,唐琵琶只用二,而大箏元不用之云。以此而計工人之數,則只是二十一人。請以此分付於掌樂院。」上可之。後日,王世子以爲:「方在侍湯憂煎中,動樂未安。」下令陳而不作。
○領中樞府事尹趾完,自鄕入城上疏曰:
臣於床簀奄奄中,伏聞聖上,於筵席有云云之敎及於春宮者,擧朝震恐,衆心波蕩。是誠何事?是誠何事?老臣不死,乃聞此報,心膽戰掉,只欲碎首丹墀而不可得也。惟我春宮,睿質天成,令聞夙彰,承事聖后,至孝無間,凡於歡侍服喪之節,臣僚多有目擊而感泣者。中遭變故,至難處也,而無一毫幾微形於外者。毓德三十年,了無一失之可言者,一國含生之類,莫不延頸,願爲太子死者,宗社萬年之洪休,方爲殿下攅手而默賀,豈意今日,乃有此事乎?王言一播,擧國惶惑。噫!以殿下聖明,何爲而發此敎也?自古衰末之世,常有陰邪不逞之徒,孽芽其間,敗人家國。昔在甲戌初,特下備忘,若曰:「强臣、凶孽,敢有動搖國本者,論以逆律。」臣於登對之日,仰陳以爲:「動搖國本,便是逆也。別立禁令,大爲失體,」敢請還收而蒙允。伏想聖上,亦必記有之矣。其時大臣南九萬,微意長慮,出於一段苦心,每當危懼之際,曲意堤防,竭誠調護,誠以社稷安危之幾,稟在於此也。今則九萬,已矣難作,同時舊臣,只有篤老垂死之一微臣,而誠意淺薄,旣難望感回天意,地望輕微,又不能鎭服人心。言念及此,心骨俱寒。噫!時移事往,世道屢變,而惟我春宮,旣失明陵顧復之慈,繼遭辛巳震剝之境,顧其依仰覆燾之地,只在我殿下。設令春宮,有纖微過差,必蒙聖慈涵容,導迪於朝晝燕侍之間,不宜示以不豫之色。今忽遽形於辭旨,卒發於筵席,臣不敢知,何以致此耶?從古以來,處人君父子之間,畢露衷赤,深言竭論,無如李泌之告唐宗,而其所以防遏幾微,保全恩義者,實在於勿露此意之戒。蓋慮左右近習之間,或有不逞之徒,窺測淺深,馴致禍階。其愼密於危疑之際者如此,而今殿下,乃有差失之敎,旣播遠邇,卽今先事之憂,不特李泌之所慮而已。固知聖明,於此必將加意,而老臣過慮之忱,亦不能自已也。見今聖疾彌久,眼患又添,臣民之情,日夜焦灼,而如其念國事之可憂,而斷自宸衷,爰命貳極,參決代勞,則處分得當。夫豈有異辭,而纔下未安之敎,繼有聽政之命,今日世子情地,想必震惶不寧,難於遽然承命。且以殿下慈愛之心言之,豈不有歉於委曲開慰之道乎?老臣淺見以爲,姑徐難强之命,宜令世子,恒侍左右,問寢嘗藥之暇,參視政事,大則稟定,小則裁決,則聖躬省酬應之煩,國事無曠滯之患,而其於慰安之道,訓迪之義,兩得其宜。至於聽政之擧,徐議未晩也。且臣竊有慨然於中者,伊日登對大臣,固當據理爭執,期於收回,而計不出此,反請參決,臣竊惜之。原任大臣之違召,固有歉於識事機知輕重之義,而至於獨對之擧,未免爲上下交失。殿下,安可以相國爲私人,大臣亦何可以具瞻之位,爲人主私臣也?宜其中外驚惑,國言喧譁也。臣於治疏之際,伏見繼下備忘,特示聖意所在,以明筵敎無他,臣始覺始慮之過妄,第其辭旨之間,猶有未盡底意。伏乞益軫睿思,復下明命,夬示大悔悟之意,使一國臣庶,曉然益知聖心無間,不勝萬幸。
上答曰:「今卿所陳,雖出憂愛之忱,以予觀之,多有不稱停者矣。噫!予病至此,變通之外,無他道理。此固已定於心,使世子聽政之敎,予先發於口,而大臣奉承,則與世宗朝故事,自然相符矣。其時手敎之下,未聞有爭之者。今以不爭,責大臣,此予之所未曉也。今予目疾,已至十分地頭,實無一毫酬應之望,世子代勞,一刻爲急,而卿乃以姑徐聽政爲言,亦所未解者也。至於獨對,非今創行,而卿指斥左揆,語意非常,特下備忘,明白開釋,而卿至有復下之請,尤所未解也。」
○左議政李頣命,因尹趾完疏語,逬出城外,解其所佩命召,付錄事替納,上命史官還授,仍下特敎,遣承旨諭之曰:「大臣獨對,雖是不常有之事,亦非今日之所創行矣。昨者領府事疏中,言獨對事,而遣辭至深,其意實在於逐卿也。寧不慨然?卿因此不安,逬出都門,仍納命召,不覺愕然手左右之如失。噫!世子聽政在邇,而廊廟殆空,言念國事,病裏何安?今日所遭,萬萬意外,則於卿實無毫分難安之端,胡忍棄予,邁邁若是耶?玆遣承宣,諭予至意,又令史官,還授命召,卿其安心領受,卽日入城,用副如渴之望。」
7月29日
[编辑]○辛巳,政院啓曰:「臣等伏見節目中,凡內外官遞罷,竝爲入啓云云。其後筵中,以解職與用人,一體爲之可也爲敎,則凡外方罷黜以上請罪狀啓,三司改差以上論罪之箚啓,本院捧傳旨之事,皆將稟裁於大朝乎?此外臣僚辭疏、辭單,亦係解職,當一體施行乎?臺啓中若涉用人、刑人、用兵三件事,則當爲入啓於大朝,三件外,當爲入達於東宮,而但一臺官之分啓兩宮,亦似未安。此事必須稟定,然後可以奉行。且禮官所稟一疏啓中,所論諸條中,有用人、刑人、用兵等事,拈出別爲書入事判下,而不言自某司書入。以是令本院爲之,而政院之職,專在出納文書,則拈謄他人章疏,已非其職。且一疏啓之分而二之,各下批答,殊涉未安。本院終難奉行,請令政府,更稟以處。」上可之。聽政日,上下敎曰:「兩司達辭,從與不從,必親稟上前,然後爲之事,世子親承下敎矣。此則別無政府稟處之事矣。」其後政府啓曰:「節目中,旣以內外官遞罷,竝爲入啓,磨鍊,則外方罷黜以上請罪狀啓,三司改差以上論罪之疏,政院應罷人員捧傳旨之事,竝當入啓。臣僚辭疏、辭單,雖係解職,一倂入啓,殊無變通省繁之意。竝爲入達,東宮循例賜答,而事在可遞不可遞之間者,自內稟裁。凡係刑人、用人、用兵者,外方狀聞及論事章疏,單擧此事,以爲入啓之地。至於臺啓中所論,旣有傳敎,今無可論。」上可之。
○承旨安重弼,齎上敎往諭左議政李頣命,歸奏其言曰:「爲人主私臣,千古宵小中,亦所稀有。若臣忠信素孚,人所指擬,何及於此?伊日倉卒遭非常之事,造次蒼黃,自致顚倒,求爲私臣,何暇萠心,而今乃疑辱至此,驅之於罔測之地,不復以人理相待,臣誠心骨俱靑,不知其死所。今日之事,爲殿下臣子者,孰不驚憂?豈必黃髮之臣,獨明斯義?今大臣自處以深憂,處人則加惡名而不疑,恐非老成忠恕之道也。臣之苦心血忱,天日下照,今復何言?」上命更往敦諭。
○領議政金昌集因尹趾完疏斥其不能爭執於聽政之擧,上箚。略曰:
始臣等之所急,只在於天心之回悟耳。又孰知聽政參決之有異同乎?《國朝寶鑑》謂:「文宗大王參決庶務」,而及考實錄,則乃如今之聽政。是寧有二者之殊,而大臣之是彼非此者,何也?臣等只見祖宗美規之可據而導行,未見其可爭也。未知大臣所欲據者,獨何義理,而先朝已行之例,其將謂無理者乎?若以小則裁決,大則稟定爲言,則雖於外堂,亦不妨如是,故已具載於節目矣。必欲在左右參視,則秪益煩擾,有妨靜攝耳。惡在其代勞也哉?苟使臣等爭之,如大臣之言,則又將曰:「何不請聽政?」云而聲罪尤大也,不亦難哉?且臣於日記刪改事,以爲大段不可。聖敎始雖未安,不遠而復,何諱之有?此異章疏、批旨,亦何可追改乎?上敎一改,則群下違覆之言,皆無來歷,又從而竝刪,何以爲傳信之書也?若後世人主有過,而輒刪史草,則臣恐今日此擧,爲口實也。諸承宣所謂欲袪群惑,適所以滋其惑者,又可驗於近日章疏之間。臣願亟從承宣之言,還寢成命。
上答曰:「領府事疏語,多不擇。其所侵斥,亦不成說,予不爲是,卿何引嫌?箚末附陳事,卿言極是。還寢爲可。」判府事李濡,亦因尹趾完疏,上箚辭免,上優批慰諭。
○江原道暗行御史洪廷弼,還朝復命。原州前牧使朴彙登、平康縣令金養謙,以不法拿問,洪川縣監趙道輔以文書欠察罷黜,安峽縣監崔昌敏、狼川縣監金斗奎,以善賑加褒賞。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壬午,夜,流星出文昌星上,入艮方天際。
○王世子聽政。辰時,出坐時敏堂,受百官朝參。先時,禮曹上聽政儀節:一,處所以時敏堂爲之,朝參及引接等事,皆行於此堂。一,聽政時坐向,依歷代及本朝前例西向。一,初聽政時,朝參一次爲之,常參,無事時間間爲之。群臣拜禮,依世宗朝所定,宗親及文武群臣一品以下,再拜庭下,世子不答。惟宗室伯叔及師傅先陞堂再拜,世子答拜。又以禮官所稟,大臣事體自別,與師傅一體,先陞堂再拜。賓客朝賀時,拜庭下,書筵時則依舊例行之。一,祭享,依世宗朝所定,宗廟、山陵,世子皆代行。又以禮官所稟,行祭時凡事,一依親祭例,而祝文則依攝行儀,以謹遣書之。一,每五日賓廳日次,大臣、備局諸臣,入對於時敏堂。該房承旨,隨參書筵外,聽政日引見承旨,亦進參。承旨進參時,翰、注各一員隨入。春坊官竝兼春秋,聽政日當直人,亦入侍記事。一,政務,依世宗朝,用人、用兵、刑人親斷,其餘庶務,皆取世子裁決之例擧行。凡上章、三司箚啓、藩臣狀聞、各司啓辭,皆上于東宮,而其中事係重大,有難自決者,稟裁上前。又以禮曹所稟:一,疏啓所論諸條中,有用人、用兵、刑人等事拈出,別爲書入,而凡內外官遞罷,竝爲入啓。兩銓除拜、大小官遞改、禁府、刑曹大辟處決,及兵曹京外軍兵上番、習操、歲抄、宿衛遞代、軍號、省記、宮都、城門開閉等事,竝爲入啓。一,出納敎令,依世宗朝例,自聽政日,世子命令,承政院主之。侍講院曾所擧行者,本院擧行,下令稱徽旨,啓依允改以達依準,啓辭稱達辭,狀啓稱達,啓本稱申本,啓目稱申目,上疏稱上書,百拜改以再拜。凡文書入達擧行之事,政院每月朔望,抄錄啓聞。年例應行之事,一倂書入,有煩睿覽,此則安徐。一,朝賀等儀註,令禮曹,憑據世宗朝所定,參酌古今,作爲新式。儀仗及宿衛軍士,兵曹憑據世宗朝所定,比常時加數。
○上下敎于政院曰:「今玆使世子聽政之敎,遵依國朝故事,則處分得宜,固無可言。若以當初筵敎,有懷欲陳,則從容陳說,夫誰曰不可乎?領中樞府事尹趾完,以篤疾之人,汲汲入京,有若國家安危,迫在呼吸者然,擧措旣極異常。告君之辭,亦不擇發,而至於左揆,則直以私臣,一筆句斷,驅之於罔測之科,是誠何心?噫!大臣獨對,非今日之所創,而左揆所遭,有一毫近似於大臣之所言者耶?此等排軋之計,反出於耆老大臣,今日世道,無復可爲。寧不痛慨?不得不明言顯斥,政院知悉。」於是,趾完出去城外。
○政院言:「大小疏章,皆有皮封,書以上前開拆者,乃是常規。目今上書之達于春宮者,似當書以世子宮開拆。」上可之。
○承旨安重弼,敦諭左議政李頣命,歸奏其言曰:「從古人臣,爲人主私臣者,鮮不有凶于國而禍于家。今臣居輔弼之地,持此名,將安歸也?聖明雖不忍一朝置之刑辟,加以過重之禮,是將私人之疑,轉深而難解,聖德愈累而臣罪尤萬萬矣。且伏聞,同事二大臣,以不爭聽政之斥,上章俟罪。此罪臣亦有之。入診時聖敎,縷縷以酬應漸艱,爲敎,入侍諸臣,莫不掩泣。又引唐朝故事,顯示變通之意,臣則對以本朝英廟時參決盛典,請加商量議定。第三入侍,乃從諸臣之言,始有成命。蓋初無未安之敎,但冀有裨於將攝後,幸轉圜之美,惟恐未準其所請。未知何如,可幸無罪也?」上復降特敎,命重弼往諭曰:「卿之蒼黃出城,專由於領府事之疏,則予之勉卿,豈在多誥?噫!卿爲予私臣,則今日爲何如時耶?其所爲言,萬萬無倫。誠不料此等之言,發於大臣之口也。英廟手敎之下,未聞有違覆者。古之大臣,不及於今人而然歟?不爭之說,尤有所未曉也。反覆思惟,少無不安之端。以卿體國之誠,胡不諒予至意,而一向邁邁耶?卿其深念國事,亟回遐心,卽日入城。」頣命,終不承命。
○領議政金昌集,上書于王世子曰:
聖明以休恤之責,付托至重,臣庶以受戴之誠,期望方切。邸下凡於應事接物之間,不可以不愼也。夫爲人上而不學,則罔以理萬事而存亡由之。是以,殿下首以此敎戒之。臣願邸下,克遵斯訓,終始典學,而必以誠實無僞爲務。好善必如好色,惡惡必如惡臭焉。此固修齊治平之權要,而至德、要道,又莫尙於孝。自古帝王,能於孝而不化其國者,臣未之聞也。洪惟邸下,仁孝夙彰,豈待臣區區之言,而亦願益加自勉,動以禮之,文王世子爲法,出而決事,入而侍湯,晨夕惋愉,養志無違,如我文宗之於世宗大王也。
世子答曰:「書中陳戒之辭,憂愛之忱,余甚感歎。可不服膺焉?」
○侍講院官上書,請克遵批敎,常念在玆,惟恐敬意之少間,怠心之或乘,以至於純亦不已之域。書末又陳勉學之方,世子嘉納之。
○黃海監司金楺狀言:
荒唐船瞭望,將廢農,裹糧無不破産。請錄其久勤,許通仕路,且以詳定餘米給料。
至是,備局覆奏,許其給料,依鄕將官例,滿五十朔啓聞遷轉,世子從之。
○全羅監司金普澤狀請本道寺刹之入於諸宮家願堂及各衙門折受者,一倂革罷。至是,備局覆奏,請從其所請,世子可之。
8月2日
[编辑]○癸未,政院啓曰:「朝臣牌招,例用命字朱牌,而今則啓達,敎令等字,皆有變改之節。此後東宮牌招,因用命字乎?粉牌刻以令字乎?」上命粉牌,刻以令字。
○司直李大成、金演、李壄、前參議李東馣、朴泰恒、李師尙、李世最、趙泰億、兪命凝、郡守權詹、前輔德宋成明、前司諫李廷濟、副司果沈尙尹、安時相、前縣監朴乃貞、鄭纉先、具萬理、前正言李明彦、前正郞尹聖時、尹惠敎、佐郞鄭錫三、前縣監權益寬、副正字鄭錫五、韓師孟、李明誼、金弘錫、李匡輔等,聯名上疏,略曰:
儲君,國之本也。其本一搖,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惟我春宮邸下,位號早定,仁聲遠播,兩宮之間,慈孝無間,八域之內,繫望已久,則國本可謂固且安矣,而往在甲戌初,殿下特下敎曰:「敢有動搖國本者,論以逆律。」及至辛巳變故以後,益加保護之方,殿下之深思遠慮,可謂至矣。及今筵敎一出,國本不可謂不搖矣。幸而今日之處分如此,正是殿下用力培護之會。伏願殿下,深思之。噫!擧一國之政,委之主鬯之人,此固國家之大事。其所處分,所宜光明正大,使擧國臣庶,曉然知聖意所在,而獨與一大臣,屛人私語,未知殿下所敎何如,大臣所對何如?畢竟聽政之命,及於筵敎未安之餘,其間委折,有未可詳知。無怪乎群情駭惑,衆言喧沸,而厥後勿載者,特是第三對史官入侍時說話。至於獨對時事,卽史官所未嘗記者,則宜不入於收還勿載之中。然則殿下之所開釋者,未嘗及於獨對時事,此群情所以猶不能釋然者也。今宜以獨對時事,明白開釋,使上下洞然無疑焉。噫!春宮懿德至行,固不可殫記。而第以臣隣所嘗目擊而心服者言之。明陵國恤之時,號擗哀毁之容,國人皆悅,近日侍湯之際,憂遑焦灼之誠,五載靡懈,百行之源,有如此者。嘗御書筵,宮官問邸下自期如何,則答曰:「非曰能之,乃所願則以舜何人予何人爲期。」卽此一言,可見進德、修業,自期之弘遠。嘗隨殿下,禱雨太廟,神色不怡,良久曰:「聖躬親祀,靈應尙遲。言念民事,罔知攸濟。」卽此一言,可見孝親勤民誠意之篤至。每當隨駕太廟之日,步處稍遠,不御小輿。宮官、師傅,固請而不許曰:「肅敬之地,不敢自便。」嘗於移御慶德宮之時,招宮官於幕次而語之曰:「聖候違豫,異於他時。我當先入承候,出迎坤宮。」倉卒周旋,允合情理。其日在庭,孰不欽頌?頃年內禪之命,出於付托之至意,春宮於乙夜之中,接待宮官,驚憂罔措,俯詢回天之策,而憂聖體之愆和,悶大命之非常,酬酢之際,涕淚被面,至敎以泣請不得命,則陳疏,陳疏不得命,則將出宮門。及至再疏批下,至欲出宮露禱,雪冱禁庭,命去惟幞,其懇惻切迫之情,神明可鑑。及至今春溫幸,袛送于江頭,瞻望移時,憂形於色。羽旄旣遠,返駕猶遲。是日觀光之人,孰不攅手贊歎?斯皆我春宮之疏節,而觀於此,亦可知其實德、懿行,存諸中而發於外也。惟其如是,故凡我臣民,罔不曰:「吾君之子如此,無憂者吾君。」今玆聽政,旣已涓吉,聖躬之調息適宜,萬機之淹滯無憂,國事誠爲大幸,而臣等猶且惓惓加勉而不能已者,誠以今日之事,至重且大。惟望殿下,深察臣民之心,猶有所未盡釋然,且軫保護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遠覽前代治亂之原,細察聖人幾微之戒,母曰備忘之已爲開釋,而披示無餘,母曰獨對之非今創始,而痛加悔悟,聽政之後,益勉調護之道。凡於政令之間,隨事提誨,善加指導,使宮庭之內,氣像日底和平,裁決之際,政事自至明習焉。
上答曰:「大事已定,開釋已盡,則今無可論,迄可止矣。至若獨對、開釋之說,用意危險,極可駭也。」
○下敎曰:「元良代理,付托至重。備忘纔須,開釋已盡,則更無可言,而上章不已,固已未曉。且以近日之疏章觀之,或語多不擇,或引喩無倫,方來之憂,必至於假托此事,壞亂朝廷。今後此等疏章,勿爲捧入。」後日政院,以事係春宮,所重有在,請循例捧入,上不許。
8月3日
[编辑]○甲申,諫院申前達。〈聽政後改啓爲達。〉又言:「海美縣監趙鼎期,爲人庸孱,全不曉事,南原縣監趙命禎,爲人朦朧,臨事昏謬,循例文書,多不成樣,竝請改差。」世子不從。
○上下特敎,諭右議政權尙夏曰:「今玆台司之卜,允叶輿望。予心欣喜,已不可勝言,而値玆艱屯,得賢共國,今日國事,亦有庶幾之望矣。前後巽牘之上,罄悉心腹之辭,而誠禮未盡,遐心莫回,益庸驚愕,繼以慙恧。噫!予病支離,眼患添劇,事務積滯,酬應至難。爰遵國朝故事,已於去月初吉,命世子代理。此時出入筵席,輔翼春宮,微卿宿德重望,其孰能之?此予所以思想冞切,必欲召致而後已者也。以卿體國之誠,休戚之義,念及於斯,不待予之言,必幡然而起矣。玆遣史官,諭予至意,卿須體諒,賁然來思,用副虛佇之望。」
○注書趙鎭禧上疏。略曰:
向日大臣獨對,已是不恒有之擧措,而承宣之臣、秉筆之官,皆不得入參,故聖上之所俯詢、大臣之所仰對者,一無得而記焉。以致聽聞疑惑,轉相妄忖,悠悠之談,迄今未已。宜使其時入侍大臣,騰出筵話一本,上經睿覽,仍付史官,具載日錄,然後可以渙群疑而鎭衆心矣。
上答以說話備載之言,予實未曉。
○副率朴弼謨上疏。略曰:
殿下所以未安於春宮者,雖不敢知果爲何事,而以平昔止慈之念,遽有此意外之敎。雖使飜然覺悟,明示聖意,尙難保其不復萠動於異日。況悔悟開釋之意,猶未坦然明白,無乃一分未安之意,不免留着於淵衷歟?然則今日聽政之命,適足以增春宮不安之端,啓奸人讒賊之門。竊願殿下,更發德音,提及向日獨對事,一則曰是誠何心,一則曰悔之無及,怵然衋傷,油然融釋,使擧國臣民,曉然若披雲霧覩靑天,然後群疑可以快釋,邦本可以永固矣。
上答曰:「旣下備忘,明白開釋,而爾疏所云,指意至深,誠可駭也。」
8月4日
[编辑]○乙酉,以金有慶爲正言。
○諫院申前達,世子只從趙鼎期、趙命禎事。
○憲府申前達。又言:「史官之往宣聖批也,大臣例爲親受,而苟有實病難强,則設案奉置,旣有流規,先輩亦多行之。兼春秋鄭錫三,傳批於領相也,病勢甚重,不能起動,設案中堂,要使奉置,而迫令出受,語多悖慢,終不傳宣,率爾還歸。請罷職。全羅左水使李濟冕,抛棄軍政,惟事貪饕,號令不行,事無統緖。請罷職。」世子只從鄭錫三事。始,領議政金昌集,因病陳箚,錫三以史官,齎批往傳。昌集病不能出,設案中堂,要其奉置。蓋大臣有實病者,曾多有用此例。錫三以爲不可不親自袛受,爭之不已,竟不傳批,歸告政院。政院以聞,上命還爲持傳於設案處。至是臺官劾之。其後昌集,以此引咎乞免,上慰諭不許。
○左參贊趙泰耉,縣道上疏。略曰:
惟我世子,天授美質,早定位號,毓德春宮,三十年于玆。人心之係望旣久,四方之延頸同情。受服明陵,哀慼踰制,中遭變故,幾微不形。承事兩宮,誠孝無間,曾無一毫過差。今忽有意外非常之敎,群情莫不驚惑。況以東宮五年侍湯,炒煎之餘,其所惶懼不遑暫寧之懷,尤當如何?臣以爲此安危之幾,不可不力爭,蒼黃登道,擬進一言。及到畿境,始見聖敎開釋,明示本旨,父子天倫之情,藹然於十行之間,其於春宮疏批,付託之意,訓戒之辭,深得古聖人傳授之心法,臣回憂爲忭,不覺感涕之盈襟。臣無事乎爭論,而區區祈祝,唯在聖上深懲旣往之失,益盡調護之方,兩宮之間,邕邕然和氣,人無得以間焉,則我東方無疆之福,其基於此矣。
又言:
領府事尹趾完,以篤老垂死之人,輿疾上京,進陳忠言,旣下未安之批,繼降切責之旨,此雖出於慰安時相之意,豈不有歉於毋侮老成之義乎?
上答曰:「縷縷陳戒,實出憂愛,而原任大臣之疏語,極其無倫,則明言顯斥,烏可已乎?卿疏所云,予實未曉。」
○判中樞府事李畬,附縣道上疏。略曰:
竊惟春宮,睿質天成,居儲位三十年,令聞著於中外,一國臣庶,咸有願死之心。以聖上止慈之仁,其眷愛倚恃當如何,而乃於定大計申景命之際,聖敎之發,大違群情?得非所望者重,故所勉者深,所責者丕,故所戒者切,欲使春宮,有所警惕,增益於休恤之幾,而不自覺其辭語之過歟?不然則國家之危亡決矣。臣欲自辨一死,走叩天閽,而跬步無以運動,但有仆地悲泣。繼又伏聞聖旨特下,開示天衷,以解群疑,果知諸臣過慮,不識天地之大度也。然念人君辭令之差,關係至重。昔舜之傳天下於禹也,猶告以惟口出好興戎。況於後世乎?聖上雖自信無他,而其失辭則大矣。四方至愚之民,易惑難曉,或少有間隙,皆將妄度上心,輒生疑動,其有損於國家,豈少憂哉?今聖上,不惟諭之以言,必內省於心,不以筵敎絲毫根苗留諸中,以篤天性之愛,凡有可誨可勉,從容敎迪,不失聖人傷恩之戒,以貽燕翼之謨,則邦命自可永孚,人心自可悅服。賤臣顒祝之誠,惟在於此。
上答以憂愛勉戒,亶出至誠,予甚感歎。可不留心?大司諫權忭亦在鄕上疏,請亟下絲綸,宣示悔悟之意,俾世子,朝夕侍傍,終始聽政,裁決之際,隨事敎導,上答曰:「備記纔宣,而疏中有亟下絲綸之請,必未及聞知而然矣。」
○平安前監司趙泰老狀言:
螳蛾山城形勢險絶,且在碧、昌、朔三邑之會,可以遮遏由江邊入寇之賊。請趁今修築,儲峙糧械,差一別將守之。
至是,備局覆奏許之。
8月5日
[编辑]○丙戌,改題文廟配位及東西廡從享誤書處。始,文廟從享位版爵號、名字中,有誤字者,凡十六位。在顯廟朝,已有定奪,當釐正,而因循未果。至是,禮曹判書閔鎭厚白上以爲:「事係重大,更請議大臣。」領議政金昌集、判中樞府事李濡、金宇杭等議,皆以爲:「先朝定奪之事,不容一向遷就。今依禮官所稟定,趁此釐改,允合事宜。」上可之。遂以釋菜在明,於是日,先行改題。
○持平金台壽上書,請仰遵成憲,無怠無荒,專精於居敬之工,以爲治心之本,留意於懋學之方,以爲致知之要,世子嘉納。
○藥房入診。上九顧穴受灸訖,提調閔鎭厚言:「日昨安過盛禮,瞻望德容,下情不勝欣幸。且受賀之時,特令停樂,聽政之後,庶務無滯,甚盛甚盛。」上頷之。鎭厚又言:「王世子聽政後,文書間如謹啓、啓聞、敎旨、稟旨、上裁、傳旨,疏箚末端規式及判下、判付等文字,似當有改稱之事。亦令政府稟處乎?」上曰:「謹啓改以謹達,啓聞改以申聞,敎旨、傳旨改以徽旨,稟旨改以稟令,上裁改以徽裁可也。」鎭厚又言:「宣武祠祝文,書彼國年號云。兩經理,皆是皇朝欽差。若依大報壇例,勿書彼國年號。外方有天將廟處,亦爲勿書,恐爲得宜。」上可之。
○左議政李頣命上疏。略曰:
臣之踈愚,豈不自知?叨濫已極,媢嫉偏多,而側足危穽之上,遊身舁彀之中。蓋嘗十顚九倒,以至于今者,特以受恩罔極,未忍便訣耳。今果蹉跌,落此坑坎,周身不智,尙誰尤哉?然臣之爲國一死,亦所自誓,而意外橫被惡名,誤嬰世禍,則實無其義。況盡誠而見疑,尤豈不冤?鄕臣之前後入對,所以懇叩反復,罄倒忠赤者,自謂不背於常經。神天不能言,尙可誣也,聖明已俯燭矣,其可欺乎?是以,仰恃日月之明,不自疑顧,惟幸大事之成,一意贊成。未知古大臣處此義,當如何也?至於獨對之命,臣獨不幸而當其事矣。若使臣,毅然不承命,固辭於閤門之外,可謂善處事矣。蒼黃顚倒,不及爲身謀,致此噂沓,上累於聖德,至今思之,慙悔悚惕。孝廟嘗有此擧,其時已有違言。況於今世乎,況當臣身乎?但其時未聞以私人、私臣,疑及上下耳。爲人臣者,得此題目,不膏斧鑕,當屛四裔。聖明雖察其枉,不忍致之死地,何可復假恩禮而湔拭之,仍置百僚之首,以實私人之疑乎?
上答曰:「前後開釋,不啻懃懇,而遜讓冞堅,造朝愈邈,愕然且慙,無以爲喩。噫!獨對,古亦有之,而未聞以私人、私臣,勒加惡名,如今日者。此莫非世道日益危險之致,可勝痛哉?況獨對時,卿之竭誠匡救,可質神明,則大臣之言,豈非卿之至冤?惟當反復敦勉,期回遐心。萬無允許之理也,須體至意,卽日入城。」
8月6日
[编辑]○丁亥,夜流星出天倉星下,入東方天際。
8月7日
[编辑]○戊子,藥房入診。上九顧穴受灸。提調閔鎭厚言:「平安道御史金雲澤書啓,請江邊七邑守令,以文官擇送矣。今番殿最,理山居下,以文官差送,似爲得宜。」上可之。
○左議政李頤命,申疏辭職,上答曰:「今卿所遭之萬萬至冤,予所洞知,故日昨下喉院之敎,實出於堲讒說之意也。噫!君臣之間,貴相知心。予旣開釋無餘,於卿寧有毫分嫌端?謂卿體國誠深,必不我遐棄矣,辭本又上,一向邁邁,只緣情志不孚之致,曷勝愧恧?予志牢定,勉出之外,無他道理。卿其諒哉,卽起論政。」
○副提學李宜顯等,爲弘文錄,取金雲澤、趙尙健、尹惠敎、鄭雲柱、趙尙絅、金取魯、李德壽、尹淳、金相尹、兪拓基等十人。翌日,副修撰趙觀彬上書言:
完錄之規,在館職者,無論其有故、無故,必私相商確,皆無異議,然後乃始一會,今獨不然。臣之遞職,在於完議之日,而取舍精粗多寡,終不議及,汲汲變通,一邊完了,有若難失之機,可諱之端,在於其間者然。雖未知有甚挾雜之意,而館規之虧損,錄體之顚倒,更無餘地矣。
世子答以今玆館錄,元無挾雜之意,而公然起鬧,余未曉也。應敎魚有龜、副應敎尹鳳朝,聯名上書。略曰:
僚臣自外入來後,累以書勉出參錄,而輒以情勢爲言。及至朝參日出肅之際,相見於春坊,勸以參錄,而以嫌難參涉爲答。一會出令之後,又勉其承牌來會,而終至違召不參。臣等之待同僚至矣,輕侮者果何事耶?取舍多寡之間,誠有主張之意,則初何必逡巡不進,而乃於事過之後,忽地生怒,徒辱人爲哉?
世子答曰:「始則引嫌,末欲主張,乃以不成說之語,反加非斥,極涉未安。何必爲嫌?」其後副提學李宜顯、校理洪啓迪,亦以被斥於觀彬,上書自辨,世子皆賜優批。
8月8日
[编辑]○己丑,以南就明爲承旨,金在魯爲校理,趙觀彬爲副修撰。
○忠淸道別遣重臣趙泰采,試取試券,合格者七張封進,上命大提學宋相琦,詣賓廳等第出榜賜李囿春等七人及第。出身囿春之父星彩,亦參榜中,政院以父子同榜,無前例啓稟,上特命竝爲唱名。臺臣以子爲榜頭,父爲榜下,有傷倫紀,爭之,不能得。林柱國、朴淳愚、李瀣三人,以漏籍冒赴,拔去榜中。命以預差試券二張,陞付丙科。是後,考官趙泰采上書言柱國世居道內,上特命復科。
○旌節婦玉禮之閭。玉禮,民家女,有姿容。豪民張業同要於路,將强逼之,脅之以刃,玉禮力拒不從,至死,語愈烈。稚女亦同死。後事發,業同具服正刑。上以玉禮以遐方常漢之女,矢死保節,命禮曹稟處。至是,禮曹請旌其閭,世子從之。
○大司憲李喜朝,上書陳戒勸學,世子優批嘉納,本書留中。
8月9日
[编辑]○庚寅,藥房入診。上背部腎腧左右穴,受灸。
○諸道以渰死、燒死、虎囕死聞者,前後五百九十名。世子令本道,另加恤典。
○慶尙左右道監試初試罷場。嶺南右道儒生輩,聞向日筵敎非常,以爲不可晏然赴擧,謂將抗章叫閽,開場前數日,千百爲群,直入錄名廳,奪取都錄,至設場翌日,奉疏於館舍正廳。其中有欲入場者,或持稜杖,或投亂石遮攔,使不得入。又屯聚城門四隅,使門外科儒,亦不得接跡於城內。左道儒生,亦於開場翌日,以方欲陳疏,書呈所懷於試所,無肯就試者。兩道考官,揭示上所降備忘,曉以處分得正,不必紛鬧,而終不聽,遂罷場。
8月10日
[编辑]○辛卯,修撰金有慶,從縣道上疏,論獨對之非,上答以遣辭之際,侵逼大臣,殊未可曉。
○修撰洪廷弼上疏。略曰:
臣聞近日下備忘于政院,有曰:「近日章疏,或語不擇發,引喩無倫,方來之憂,必至於假托此事,壞亂朝政。今後此等疏章,勿爲捧入。」其後喉司陳啓,事係春宮,所重有在等語,不但事體當然,誠出於深憂遠慮,而殿下終靳反汗,臣竊爲殿下惜之。凡人君聽納之道,只觀其言之如何,明示好惡而已,固不當先施訑訑之色,以拒人於千里之外。況此事關係甚重,而言有所涉,輒令拒之,此何道理,此何事體?
上答曰:「大事已定,開釋之旨又下,今無可言之端。決不可許捧矣。」
8月11日
[编辑]○壬辰,以李禎翊爲承旨,尹錫來爲掌令,趙鳴鳳爲司諫,李奎成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
○命節婦禮眞、孝子成貴奉等復戶。京畿暗行御史金在魯言:「陽川私婢禮眞,能守節盡孝,仁川民人成貴奉,事親以孝,俱有卓異之行,不可無褒嘉之典。」禮曹覆奏,請復其戶,世子許之。
○藥房入診。上背部腎腧左右穴受灸訖,提調閔鎭厚言:「禁衛、御營廳軍兵,上年因年荒停番矣。今年農事差勝,莫重宿衛,不可一向停番。依例徵番爲宜,而領議政金昌集,病不得入侍,送言於臣,要臣替達矣。」上命自十月徵番。
8月12日
[编辑]○癸巳,藥房入診。上背部腎腧左右穴受灸訖,提調閔鎭厚言:「諸道水陸操,竝停止,而在前停操時,守禦、摠戎兩廳,則例送從事官、或堂上將官,巡點所屬各邑,外方則營將、虞候、守城將巡歷矣。此等事,依例擧行似好。領議政金昌集送言於臣,使之替達矣。」上曰:「竝與巡歷等事而停止,則太涉踈虞,行之宜矣。」
8月14日
[编辑]○乙未,藥房入診。上手部商陽左右穴、足部大敦左右穴、湧泉左右穴,受鍼。
○領中樞尹趾完上疏。略曰:
臣事君無狀,九耋垂死之年,乃以讒人,見疑於君父,將何面目,復立於人世?臣之所陳者,宗社至計,而殿下忽於深念不惟,略不省納,乃反疑臣至此,竊恐殿下此心,終爲亡國之根柢也。臣於日昨,得見政目,乃以李禎翊擢授承宣。臣於是,一倍驚惑,不得其故也。禎翊昔年一疏,雖不可斷以將心,而爲一世指目則久矣,復通淸路,失政大矣。況此陞擢,是何名哉?當危疑波蕩之際,殿下雖防微杜漸,靡不用極,尙多可虞。至以一世指目者,終至於陞擢,臣竊痛之。連見相臣之疏,其所爲言,至以神天爲質,聖上亦以竭誠匡救爲敎。相臣信能擴充於此,盡心保護,終辦李泌扶安之功,則臣將不惜忠臣二字,擧而與之。豈復以私臣目之哉?然則終始調護之責,專在於相臣,今日所望,其亦切矣。
上答曰:「日昨批旨中,堲讒之敎,乃實際語耳。其敢曰無挾雜之意乎?且疏中自信能擴充於此,至豈復以私臣目之哉?凡三十有九字,無非指斥左揆,而語意尤極危險。噫!伊日大臣之匡救,可質神明。諸臺之疏,亦出憂愛,則匡救之誠,獨不及於卿哉?至於李禎翊陞授承宣,元非異事,以此爲言,極可怪駭。噫!卿以白首之年,甘心於壞亂朝廷,予實痛恨也。」趾完遂還鄕。
8月16日
[编辑]○丁酉,月食。
○以金在魯爲校理,黃龜河爲副校理,金有慶爲副修撰。
○慶尙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九百六十餘名、死亡九百十五名,道臣以聞。
○藥房入診。都提調金昌集,以身病連日歸家將息,是日始復入直,仍入侍。上少府左右冗、大都左右冗、夾豁左右冗受鍼。時,上以崇陵忌辰在明,方行素。昌集言:「聖上春秋已高,疾患彌留,況近來連日受鍼,請只於正日行素。」提調閔鎭厚,繼之屢請,上乃勉從。昌集又言:「兩軍門軍兵,雖已徵番,而摠戎軍則與兩營有異。雖不上番,宿衛不至有妨,而飢饉、癘疫之餘,實難裹糧上番,宜令停番。」又言:「金吾滯囚,而判義禁宋相琦受由在外。凡諸議讞之事,宜令次官擧行。」上竝可之。鎭厚言:「京畿海防踈虞,且有沿革之議,故臣於上年,以發遣李基夏審察之意,陳達蒙允,而適値凶歉,慮廚傳之弊,姑寢矣。卽今基夏雖遞,海防主管之任,旣是一時武宗,則宜有審察之擧。畿甸年事亦稍勝,數日內使之發去似好。」上從之。
○兵曹請扈輦隊保人二千五百三十七名內,更以一千二百定額,除其餘丁,以添禁保七百四十九名,以備萬名之數;添袱直一百九十九名,以備二千名之數;其餘二百八十九名,姑以餘丁,屬本曹,收布補用;禁保、袱直元額中,雜頉者,使各其邑隨闕代定,竝於歲抄時,磨勘闕額及番布未收之邑,解由拘礙,與正軍一體施行,上可之。始,甲午春間軍制變通時,廟堂以禁軍一年需用甚多,而禁保、袱直,只是六千九百餘名,無以接應,請增禁保爲一萬名及袱直爲二千名,以兵曹餘丁、匠人等各色目充定,而尙有不足者。至是,兵曹更爲區畫,有此定奪。
8月18日
[编辑]○己亥,藥房入診。上,少府左右穴、大都左右穴、夾豁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監試會試不遠,而陞補學製未製之數尙多。大司成及四學兼敎授有闕之代,明日政差出,仍爲催促課製,似爲合宜。」上可之。都提調金昌集言:「臣等少時,見大司成有故,則知館事、同知館事,替行課製,故自無遷就之弊矣。近來則大司成,專爲主管,故每致積滯。此後大司成有故,則知館事雖在外,令同知館事,設行宜矣。」上曰:「旣有前例,則依所達擧行可也。」上曰:「今年監試,嶺南左右道俱罷場。至於右道則作挐儒生,拒其門限,他儒生欲入者,亦爲逐去。此等士習,殊極駭然矣。」鎭厚曰:「遐方士習,已不可言,而以洛下言之,日者儒生輩,托以疏擧,或作挐闕中,或打破獄門。世道至此,誠可寒心。蓋嶺南則遠外流聞,易以失實,至有此擧,而考官旣揭示備忘之後,終不就試,殊可駭耳。」上曰:「旣已曉諭之後,終始作梗,誠極痛駭矣。」是後,慶尙左右道儒生輩,分道拜疏,論筵敎之未安。疏至政院,政院啓稟,上命勿捧。
8月19日
[编辑]○庚子,左議政李頣命,引疾呈告至四,世子答曰:「如渴之旨三宣,而巽讓之章繼至,愧誠意之未孚,不覺愕然。噫!今日何等時耶?天災、民憂,無一分可恃之勢,夙夜憂懼,罔知攸措。余之仰成,惟在大臣。況大臣進退,安危所係,則縱有榮衛之少諐,神明所扶,佇見勿藥之喜。所遭人言,雖曰非常,堲讒之聖敎嚴正,開釋之批諭丁寧,則於卿,更無毫分難安之端也。當此之時,余不可捨卿,卿不忍棄余。卿其體大朝眷遇之隆重,亟斷巽牘,卽起視事,用副余望,以濟時艱。」
○以魚有龍爲正言,李觀命爲大司成,趙道彬爲都承旨。賜左參贊洪茂績諡忠貞,禮曹判書權克智諡忠肅,贈兵曹判書朴榮臣諡忠壯。
○同副承旨李禎翊,因尹趾完疏語,上書自辨。略曰:
臣之昔年一疏,載在《政院日記》,今可按覈其疏。有曰:「當時凶逆二堅,卽王法之所必誅,而兩大臣〈南九萬、柳尙運。〉之前後容貸者,跡其心事,十目難掩。乃以市恩徼福之心,猥許以深憂過慮,其誰欺乎?」云云。臣疏所論恩福二字,卽指兩大臣之怵畏局面之屢換,計較自己之禍福,以爲市徼於他日奸凶之黨云。此不過直斥兩大臣之心跡,有何一毫逼尊之語,而金一鏡乃反翻文換意,至曰:「恩從誰出,福自何生?市於何地,徼於何時?隱然歸之於不敢議之地。自有一鏡以來,得罪於名義之徒,持臣不已,至於凶潜而極其誣悖。今大臣之疏,恣意論斷,隱然置人於將心不將心之間,此何異莫須有三字,終爲殺人之案耶?
世子答曰:」大臣疏中將心等語,極其危險,殆同急書,直驅於罔測之地,此聖上所以痛惋也。爾實無罪,從速察職。「
○持平金台壽上疏言:
尹宣擧父子,旣被追削之重律,則爲其子〈謂尹行敬。〉者,宜若有礙於淸選,而近日政眼,每擬於銀臺之望。安有以罪人待其父,而以淸官待其子者乎?
上答以爾言是矣。當申飭銓曹。
○黃海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二百二十餘名、死亡四十四名,道臣以聞。
8月20日
[编辑]○辛丑,左議政李頣命,申疏乞免,有曰:
人情不甚相遠,我所不忍,人亦不忍。臣初見原任大臣之疏,意謂驟聞驚遑,言雖不擇,追詳事實,終必開悟,以今觀之,臣實錯料其疑臣也,蓋至深矣。及見臣指九天以爲正,聖明質神明以爲敎而後,方若微開臣一線之路,而其言然疑闔捭,有不可摸捉者,吁亦甚矣。且臣之爲私臣爲忠臣,自有天賦與公議,顧何待乎大臣之專與奪之權也?
上答曰:「前後敦勉,不啻懃懇,而連章請急,必欲釋負,是豈所望於輔相者耶?自愧誠淺,寧欲無言。噫!領府事原初疏語,已極痛惋,而及見再疏,疑卿罪卿,愈往愈深,必欲驅之於罔測之地,而壞亂我朝廷。雖年少喜事者,傾軋之手段,無以加此。其在堲讒之道,決不可以大臣而有所顧藉。至於一種怪鬼輩,稱以設疏,作孥罷場,實是無前之大變,尤可絶痛,何足掛齒?」
○吏曹參判鄭澔在鄕上書。略曰:
伏念我聖上,五載沈綿之餘,一日萬幾,有妨調攝。於是乎遠稽唐、虞之典,近遵祖宗之規,斷行不疑,付托無憂。邸下幹蠱之孝,莫過於斯,而負荷之責,其亦重矣。聖上所告戒於批諭者,一出於精一相傳之心法,諸臣所以勸勉於章牘者,亦莫非古昔謨訓之至言。苟能仰思奉承,俯賜察納,則可以慰聖上責勉之意,副臣民想望之情矣。且臣聞《春秋》之義,乃是亘萬古不絶不滅底道理也。國家之於皇明,實有父母之恩,而丙、丁之事,未免爲忘義事讎之歸。幸賴仁祖大王,當天地翻覆之日,勵萬折必東之志,每値聖節,必伸拱北之誠,旨意皎然,可質百世,而逮至孝宗大王,欲以一隅之偏邦,獨任天下之大義,爰有同德,密贊聖志,復雪之功,十八九可期,而天不祚宋,弓劍遽遺,志士、仁人之痛,於玆益深。自是厥後,聖繼神承,無不以孝廟之事,爲纉述之大本。惟我聖上,益以闡明《匪風》之思,藹然乎蟒袍之題,報祀之典,致隆於皇壇之築,凡所以表章斯義者,靡不畢擧,則伏惟邸下,亦必稔熟於晨昏之際矣。方今國勢之委靡,視諸仁、孝兩朝,已大不侔,則固不容遽有所爲,而若竝與其志事而置之相忘之域,則幾何不淪於夷狄、禽獸哉?伏願邸下,於此持加留意,以爲扶世道立人紀之地焉。
世子答曰:「書語激切,令人感動。余雖不敏,可不猛省?」
8月21日
[编辑]○壬寅,夜二更,火星犯南斗第三星。五更月暈廻畢星。
○藥房入診。上手部後谿左右穴、足部臨泣左右穴、京骨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曰:「近日玉堂諸臣新錄之後,因趙觀彬起鬧,引以爲不安之端。違牌禁推,尙不行公,殊甚未安矣。臣曾忝玉堂東壁,亦當新錄矣。其時臣自他職,遽移應敎,承牌入闕,則長官與諸僚,已爲來會,方論新錄可合之人,而臣則曾無所預聞,猝然當之,相議完了。乃者趙觀彬,以不爲預通之故,至於起鬧。事當之人,別無所失,而公然被斥,情勢似爲難安,而累招之下,一向撕捱,殊甚未安。宜有申飭之擧矣。」上曰:「趙觀彬初旣引嫌,末欲主張,無端起鬧,甚不是矣。玉堂諸臣,一向撕捱,亦涉太過,使之斯速行公可也。」
8月23日
[编辑]○甲辰,以金相尹爲持平,趙觀彬爲副修撰,兪命弘爲承旨。
○藥房入診。上手部少澤左右穴、足部至陰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曰:「平安道別科試官閔鎭遠,以武技入格者,不滿百人,狀請變通以爲:『柳葉箭邊二中之類,六兩入格者,計其分數許付,則可充一百五十人之額』云,而當初旣定規矩,今若以額數不足,取規矩之外,則恐有後弊矣。」上曰:「平安道當初所定額,視北道已是折半,而今又只以入格若干人出榜,則豈不落莫?依其狀中所言,塡額宜矣。」昌集曰:「北道試官狀啓,姑未來到,而如又不滿元額,則勢將亦用此例矣。」上曰:「西北不宜異同,當依此例爲之矣。」
8月24日
[编辑]○乙巳,典牲直長黃順承上書。略曰:
嗚呼!壬辰再造之恩,尙忍忘哉?神宗皇帝,赫然東顧,動天下兵,復我疆土。天將之受命來戰,如提督李如松諸人,其功烈豈不偉燁,而猶不若經理楊鎬之血心我東事也。南城之祠,沙峴之碑,蓋出去思之意,而至於延恩門路北之碑,又特書皇上之德意,其事貌固已重,而亦吾人所不忍忽者。然而碑在直北路上,只設一間短簷,村兒、牧竪,喙斲而無所禁,當日之立石頌德,其意豈止此哉?今若因加修改,稍備其制,施以丹雘,使行路改瞻,邦人聳聞,則當此大義寢晦之日,足可補世道之萬一。
世子下其書于禮曹,禮曹覆奏修改。
8月25日
[编辑]○丙午,月犯鬼星。
○藥房入診。上手部尺澤左右穴、足部陰谷左右穴,受鍼。
8月26日
[编辑]○丁未,月暈廻木星。
○藥房入診。上足部陽陵泉左右穴及季中左右穴受鍼。
8月27日
[编辑]○戊申,以李箕翊爲承旨,趙尙絅爲持平。贈故判書申點諡忠景,右參贊愼希復諡莊靖,贈兵曹判書李聖符諡忠壯,贈兵曹判書尹廷俊諡忠愍,贈咸寧君李沅諡景武。
○咸鏡道暗行御史崔尙履還朝復命。端川郡守吳命羲、慶興前府使李樟、會寧前府使李弘肇,俱以不法拿問,洪原縣監朴謇、富寧前府使閔周憲,以不治罷黜。
○右議政權尙夏,從縣道上書乞免,又曰:
臣聞邸下,仰承聖旨,臨聽國政,此誠邸下之一初也。臣聞堯、舜、禹相傳,其所傳授,不過精一執中而已。其言約而所包者廣,雖博施濟衆,捨此何以?蓋精者,是《大學》所謂致知之工也,一者,誠意之工也,執中止於至善之效也。此誠千古聖賢相傳之旨訣。是故我仁廟之付托於孝廟者,亶在於此。今聖批中敬字、學字,號名雖殊,其實一事,便是邸下之家法。誠能盡心盡力,則爲聖爲賢,不外於此,其於治國,何有?吾東方億萬生靈之福,其在斯乎!
世子答曰:「自余猥承非常之命,夙夜憂懼,不遑寧處。此時仰成,惟在輔相。況卿以碩德、重望,爲士林之宗仰,余之尊信當復如何?必欲竭誠,期回遐心。其在卿休戚之義,豈忍恝視乎?書中誠誨,懇懇勤勤,憂愛之忱,溢於言表,余甚感歎。可不服膺,而卿其須體大朝終始致敬盡禮,毋執撝謙,卽日就道,以副余如渴之望。」
8月28日
[编辑]○己酉,藥房入診。上手部魚除左右穴、足部內庭左右穴、熊谷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眞厚言:「故評事李穆,少游太學時,成宗大王,適有疾,大妃使女巫,設淫祀於泮宮碧松亭,穆杖其巫而逐之。大妃盛怒,俟成廟疾間以告,成廟陽怒,命錄入其時儒生。儒生爭亡匿,穆獨留。成廟尋召大司成,奬以士習歸正,予庸嘉之,特賜酒。尹弼商爲相用事,會,天旱,穆上疏言:『烹弼商,天乃雨。』弼商陰勸上奉佛,穆率諸生上疏,斥弼商爲奸鬼,請誅之。遂謫公州。後魁文科,爲評事。年二十八。當戊午士禍,弼商構殺之,甲子又禍及泉壤。同時被禍金馹孫諸賢,皆已易名,而穆則其後孫基赫上言,止得贈職,未蒙賜諡之典。一體贈諡,似不可已。」上命贈諡。
8月29日
[编辑]○庚戌,以洪啓迪爲獻納。
○藥房入診。上手部神門左右穴、足部臨泣左右穴、太谿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北道暗行御史崔尙履書啓,論栍外邑,明川府使申潾貪饕不法,德源府使張震炳不治狀矣。雖是栍外,罪狀旣著,不可仍置。請潾拿問,震炳罷黜。」上可之。
8月30日
[编辑]○辛亥,以尹鳳朝爲應敎,魚有龍、洪啓迪爲修撰。
○王世子坐時敏堂,引接大臣、備局諸臣。〈大臣升堂拜時,世子起立,大臣伏於座,世子乃坐。〉領議政金昌集曰:「忠淸監司尹憲柱,狀論道內弊瘼,而其一,養戶事也。大同一結納米十二斗、稅米及三手糧六斗許、其他雜費二斗許、本邑雉鷄價三斗四等、柴草、炭炬價一斗許,摠計一結一年應役,不過米二十四斗,而養戶者,聚合他人結負,自爲戶首,收捧結內作者所納,而多者聚數十餘八結,少者亦不下十餘八結,一結徵正粗百斗。養戶中尤甚者,不用百斗之例,稱以田稅、大同、官需、柴草、炬炭、雉鷄、氷丁等價,其所侵虐,千百其端。遂使祖宗朝,輕徭薄稅之政,反作土豪輩剝民潤屋之資。蓋聞戶曹無稅復戶,每一結定式,不過米二十五斗。今依此例,以二十五斗定式,仍罷八結之規。一從里次家坐,槪以二三結作夫,以防土豪、奸吏聚合實結之弊。二十五斗收捧後,計納田需米、三手糧,其餘給各邑,辦備雉雞、雜物,則實爲便當云,而或以爲:『大邑如是變通可也,殘邑則必有不便之端』云。令本道,詢問各邑,從長變通好矣。」兵曹判書李健命曰:「雉雞、柴氷,以價收捧,則邑之大小,結之多寡不同,捧米必不一。朝家何可一例定式,而至於養戶之弊,監司摘發嚴懲,則庶可革矣。」世子可之。昌集曰:「其一,田政也。改量旣久,田形屢變,昔之陳荒者,今多耕食,故量時實結,難以出役,給災之際,虛實易蒙。監司、守令,不能逐處親檢,敬差官之行,亦難周視,故每以前實結,比諸今摠數,必使準前數而已。且該曹慮結數減損,雖當各穀俱歉之時,給災名目,不過成川浦落等處而已。爲守令者,難於白地徵稅,如初不付種,全不掛鎌者,或以成川浦落懸頉,一經磨勘,仍爲永頉。實結之年年減縮,蓋由於此。今年豐歉,固不能預料,而若以當上豐之歲,則依曾前上豐之實結,中年、下年,亦依曾前中、下年十分詳定,則庶幾上不至過損,下不至厲民。若其給災名目,許令本道,從實區別,仍又嚴飭守令,永頉之災,切勿混同濫給,則誤災永頉之弊,可以少紓云。下詢於入對諸臣而處之,恐爲合宜。」禮曹判書閔鎭厚曰:「此由於久廢量田之致,故聖上爲是之慮,旣有改量之命。今年則令監司,詳察形勢,如有事目中變通者,則使之隨卽申聞宜矣。」健命曰:「年分事目旣頒,今難變通。以成川浦落,勿爲過濫之意,更爲嚴飭宜矣。」世子命各別申飭。昌集又曰:「其一,身役事也。納布二疋者,若當豐歲,則出米二十餘斗,方可辦二疋,而一家之內,或父子三四人納布,則所出米多或五六石,殘氓安得保活?納米十二斗者,比納布之役甚輕,故富民行賂者,投屬於納米歇役,或加其歲,卽出公文,脫漏閑遊,殘民無賂者,盡入於納布苦役,終至流離失所,死不還鄕,逃故之狀,亦未成出。此軍簿所以太半爲虛,而白骨隣族之弊所由生也。今若勿拘某色身役,每名各以布一疋,米六斗定式,則可無偏重之弊,必須熟講而處之矣。」鎭厚曰:「曾前釐整廳節目,以錢布參半,明有定式,而其後錢貴,則捧純木,木貴則捧純錢,米木相半,亦何異於此哉?況兵曹則元無用米之處,騎、步兵身役,以米捧之,豈無掣肘之弊乎?」昌集仍請姑置此事,以竢更議,世子可之。昌集曰:「邸下春秋鼎盛,旣已淹貫古今治亂之迹,亦復濡染於大朝裁決之際,明習已久,其於爲國何有!向者敬怠典學之聖批,實是古聖王傳授之旨訣。敬者,主一無適。心之操存省察,莫不以敬爲本,而怠忽或乘,則國之存亡,係焉。持敬正心之工,不可不勉,而學者非讀誦而已。必心得依驗而後,可以燭萬理而明事務。邸下於斯二者,加意力行,則國家之福,可勝言哉?」世子曰:「遽承非常之命,夙夜憂懼,不遑寧處。所達極好,當惕念矣。」鎭厚曰:「人之能濟事者,必以立志爲先。志於聖而聖,志於賢而賢,志於王而王,志於覇而覇,皆由自期之如何。常以三代爲準,然後方可以有成矣。志雖立矣,人君不可以獨理,須得同德之大臣,委任責成,而旁招俊乂,列于庶位,然後百度惟貞,可臻太平之休。旣已得人之後,又必勤於爲政。雖以文王之聖,猶且日昃不遑暇食。《無逸》一篇,無非勤勞之意,觀於此而可知矣。然不必遠法古昔,卽今聖上勤政之德,邸下所親覩,伏望必以聖上爲法焉。且若不學問,則雖欲立志,迷所嚮往,雖欲得人,貿觀賢邪,雖欲勤政,只歸衡石之程。此聖上所以特揭吾學之訓,諄諄爲敎,而爲學之道,必主於敬,故以敬怠之分,勉戒之。堯、舜、禹相傳之心法,不外於此,誠宜念玆在玆也。」世子曰:「所達誠好。可不各別留意耶?」健命曰:「古人有言曰:『欲法三代,先法祖宗。』頃者聖上敬怠、典學之訓,誠爲切實矣。邸下於一動一靜之間,克體勉戒之訓,則不必遠求堯、舜,可以取則於宮庭之內矣。」世子曰:「所達好矣。當留意焉。」校理黃龜河、輔德尹陽來、說書趙最壽等,繼進勉學之戒,世子竝嘉納之。執義權熀申前達,又言:「統制使李尙𫘂,才本庸碌,年迫七十。嶺左兵閫之爲政,轉益荒耄,而遽移首閫,物情爲駭。請遞差。南原縣監鄭赫先,居官苛愎,處事乖戾,請遞差。」世子竝不從。司諫趙鳴鳳申前達,世子不從。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壬子,以郭萬績爲獻納,金台壽爲正言,南世珍爲掌令。
9月2日
[编辑]○癸丑,江原道各邑大水,家舍漂沒頹壓三百二十八戶、人物渰死一百四十七名、僧人壓死十六名。世子令另行恤典。
○左議政李頣命,呈告至十五,世子令承旨敦諭。頤命復上箚陳懇,世子優批不許。
9月3日
[编辑]○甲寅,藥房入診。上手部陽谷左右穴、足部商丘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節製及別製入格給分者,例付式年初試,而近來節製頻數,給分者多。若塡於元額之中,則初試觀光之人,每以元額數縮爲冤矣。今後給分之人,依例製述呈券,而竝付於元額之外,似爲合宜。」上可之。
○配李世德於康津縣古今島。始世德爲其師尹拯父子,上疏伸卞,政院以有禁令却之。世德必欲登徹,爭之十餘日,政院不得已啓稟。上命勿捧,世德遂擊皷就對,供辭中盡謄其疏,凡萬餘言。極其誣悖,金吾以啓,世子特批曰:「觀此李世德所供,托以爲師伸卞,醜辱先正,恣意構捏,凶言、悖說,無所不至。不料人心之陷溺,義理之晦塞,至此之極也。至於專罪群臣,溫泉則逐年行幸等語,〈此兩句卽宋時烈元集中語,世德供辭以爲,宣擧以杜擧等語被罪,而宋時烈此兩句語,亦乃語逼先王也,欲以眩亂是非,於特敎中,揭以卞破。〉乃己未凶黨戕賢毒正之手段,而肆然掇拾,尤極凶慘。兩大臣〈金昌集、李畬。〉箚,扶正斥邪,辭嚴義正,而其所誣辱,殆無餘地,亦甚駭慘。噫!聖上昨年處分,皎如日星,是非大明,百世不惑,斯文慶幸,孰大於此?況合余再疏批旨中有曰:『予志汝遵,莫之或撓。』大哉,聖敎!敢不服膺?此人負犯,萬萬絶痛。決不可勿施而止,絶島遠竄。」
9月4日
[编辑]○乙卯,魚有龜爲副應敎,洪啓迪爲副校理。
○憲府申前達,世子只從吳命尹事。於是配命尹於富寧府。
○正言金台壽上疏言:
西北設科,蓋出於慰悅遐氓,收拾人才之意,而旋因三式年考籍之令,關西許多入格之人,擧皆拔去。若使被選者,居在他道,則摘發査治,在所不已,如其原居本道之人,則雖未連年入籍,因此盡拔旣參之科,恐非設科本意。若不趁今變通,則其所慰悅,適足以取怨,豈細憂哉?抑臣於溫科拔去事,又有所未曉者。掌試重臣査案中,或謂之世居,或渭之居生。明知其入籍土著,則豈可以一二籍之未準,混同拔去乎?宜令廟堂稟處。至於預差陞付之命,臣決知其不可。科場選取,何等重大,而拆名經月,傳播遠邇之後,乃反充補,寧有是理?
上答曰:「兩道入格中,不入三籍者,不當仍存,今無可論。預差試券之陞付,固宜。何可以拆名經月,爲拘乎?」台壽遂引避,處置以稟處之請,有乖執法,遞之。
○獻納郭萬績上疏。略曰:
聽政之擧,何等重事,而儀節之間,抑有欠闕之典。《書》曰:「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今日之擧,雖出於代勞制煩,而參見臣僚,裁決政務,無非攝行君事也。政與舜之攝政無異,而迄無告攝之儀,豈非缺禮之大者乎?有事則告,禮經所載,則惟此聽政一事,實是國家大事。臣意則宜先虔告太廟,頒敎中外,以明國體之至重,以示民志之有定焉。春宮初疏之批,有曰:「敬怠之分,興喪斯判。」又曰:「《書》曰念終始典于學。」可謂語精旨深,工約效廣,無非精一執中中出來,自是殿下家法。孰不曰大哉王言,而至春宮再疏之批,廼以近日事,處分正而是非明等語爲敎。以臣觀之,所謂近日事,初非關係於國家之存亡,聖道之興廢,不過私家爭辨之端,元非人君所可參涉主張之事。終乃推以上之於朝廷,便作一世之大風波。在今傳授之際,惟當以調劑平允之道,諄諄告戒,務歸於蕩蕩平平之地,反以私場互鬧未一之事,爲今日貽燕之第一義,臣恐有歉於祖宗朝相傳繼述之道也。獨對一事,卽左相所遭之不幸,而此實殿下之所使然也。當初入診之日,首相雖在病告中,尙有原任三大臣,而只令左相入侍,仍使之獨對。且不許承、史之隨入,獨對筵說,又使勿錄,以致中外之疑惑。爲左相無限不安之端,莫非殿下之所使然也。獨對時聖敎,雖未知辭意之如何,而其後答左相疏批,以獨對時卿之竭誠匡救,可質神明爲敎。凡事有過失,然後方可以匡救,而左相之匡救,旣至竭誠,則殿下過失之不啻微細,可推以仰認,而上下問答,終不露示,故群情驚惑,萬目瞿瞿,各以私臆,妄相擬議。京輦之人,易曉國家之意,而尙且搖颺如此。況彼流聞外方,間多訛屑之言,其孰能家喩戶說,逐一禁止乎?玆故遜荒老相,篤疾垂死之中,始聞驚惶,顚倒走來,瀝血封章,語多圭角。左相之不幸,於此有加,而老相疏批,又極嚴截,此尤老相之不幸也。究厥所由,莫非筵說之不出也。殿下不思昭揭,以解兩相之不幸,乃以壞亂排軋等語,致疑於老相。老相平生,不與朝議,殿下之倚重如何,而一朝加以不韙之目,曾不若末僚庶官,豈不甚失於輿人之望耶?殿下若不昭揭筵說,以示消釋之意,則左相雖有貫日之忠,終爲暗昧之歸,老相雖有壞亂之責,終不失忠直之名。若如臣言,則殿下之心事,如靑天白日,左相匡救之力,亦自此益著,則老相之言,自不過爲浪憂虛慮之歸而已。殿下,何憚不爲,而直爲此泄泄耶?
上答曰:「上款所云,國朝所不行之事,有難輕議,而第令廟堂稟處。世子再疏答辭,予意亶出於尊賢衛道,則是非、邪正之辨,獨非有國之急務耶?疏中互鬧未一等語,隱然有眩亂之態,極可異也。獨對之擧,非今所創,原任之疏,語多危險,則此非傾軋而何?張皇辭說,汲汲伸救,謬戾甚矣。」翌日,萬績以承嚴批,引避。司諫趙鳴鳳當處置,以萬績投進一疏,至以互鬧未一等語,肆然眩亂,及其引避,語益張皇,妄自附於調停之說,陰濟其伸救之計,駁遞,世子從之。
9月5日
[编辑]○丙辰,夜五更,木星入輿鬼星,流星出參星下,入巽方天際。
○領議政金昌集,因李世德供辭侵詆,上箚乞免,上慰諭不許。
○副修撰金有慶上疏言:
尹趾完遣辭之際,雖欠稱停,究其本意,稟出憂愛,乞加諒察,前後過當之旨,竝許收還。
上答曰:「原任之疏,專出傾軋,是果欠於稱停而已耶?此而顧藉,不爲顯斥,則必至於壞亂朝廷。不特慰安大臣也。」
○藥房入診。上足部陰谷左右穴、曲泉左右穴、陽陵泉左右穴,受鍼。
9月6日
[编辑]○丁巳,以洪錫輔、趙觀彬爲修撰。
○說書趙最壽上書,乞寢李世德、吳命尹遠配之命,世子答以費辭救解,誠極駭也。
○藥房入診。上手部小府左右穴、足部大都左右穴、俠谿左右穴,受鍼。
9月7日
[编辑]○戊午,左議政李頤命,因郭萬績、金有慶疏語,申疏乞免,上慰諭不許。
○藥房入診。上手部二間左右穴、足部行間左右穴、通谷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內酒房香醞,昨年因年荒,限今秋權減。秋序已深,請復舊。」上命限今年仍減。鎭厚又言:「庚寅年,以各邑吏奴及各驛奴輩,竝爲作隊,沿海各邑所在各軍門保人,亦爲團束作隊,陸邑作隊,則勿令監司、兵使干涉,只令守令節制試射,以耗穀給賞事,作爲節目,啓聞頒布。行法之初,頗有其効,而無端中輟,誠爲可惜。今宜更加申飭,以爲着實遵行之地矣。」上曰:「此法最好,而中輟可惜。更爲申飭可也。」
9月8日
[编辑]○己未,月暈廻火星。
9月9日
[编辑]○庚申,備局因獻納郭萬績疏批,有稟處之命,覆奏言:「王世子承命代理之後,揆以有事則告之義,宜若有告廟頒敎之擧,而祖宗朝曾無已行之例。疏中所云:『受終于文祖者。』亦未知其襯合乎今日之事。玆事體重,不可不博詢。請令該曹議于大臣而稟處。」上可之。行判中樞府事李濡以爲:「王世子聽政,非特依唐時故事,實遵我朝已行之例,而告廟、頒敎等事,不載於實錄考出之中,未知其故也。若不拘前例之有無,酌量事體、道理,而有所斷行,惟在聖明博詢而處之。」領議政金昌集以爲:「旣已略陳所見於臺疏覆啓之中,無容更議。」判府事趙相愚以爲:「古今異勢,質文隨時。近來典物大備,闕遺畢擧,何獨於此,諉以無可告之例乎?受終一節之襯與不襯,姑舍勿論,其在事體,恐不可已。」判府事金宇杭以爲:「國家大事,無過於此。揆以有事則告之義,合有袛告太廟之擧,恐不可拘於前例之有無。」判中樞府事李畬以爲:「虔告太廟,似爲應行之節,而未著於國朝故典。得非聽政與傳禪有間而然耶?事苟可行,不必拘於故常。」判府事徐宗泰以爲:「邦家典禮,或有酌古今之宜而行之者,不當以故事,未有著現爲拘。臺疏引《書》之受終者,雖未知其襯合,而論以大體,所請誠爲得宜。」左議政李頣命、領中樞府事尹趾完、右議政權尙夏,皆引情病,屢問不對。上下敎曰:「世子代理,國之大事,虔告太廟等禮,卽宜擇日擧行。」
9月10日
[编辑]○辛酉,憲府申前達。又言:「橫城縣監尹植,居官旣久,手段漸滑,民間蜂桶,冒禁勒捧,火田徵稅,務從過濫,蠱惑邑婢,貨賂公行,請罷職不敍。」世子不從。
○持平金相尹上疏言:
嶺南監試,雖其擧子之作變,以至罷場,而主試之人,難免僨誤之失,竝宜從重推考,以示警責。林柱國,自其高祖,居生湖西,卽京鄕人所共知。出繼京中之後,入於戊子京籍,其後還來本縣,則與新接而未滿三式年者,大有異焉。實是至冤之事,伏願聖上,特賜處分。凡增廣初試入格而陳試者,大科初試,不可許赴於式年大科者,以有講經也。至於小科初試,則許赴於式年監試,曾有先朝定式,而後因禮官稟達,未免舊例之中廢。夫慶科罕有,赴會無期。今若依前許赴於式年,則不害爲遵舊典慰士子之道矣。
上曰:「試官特推事依施。下款兩款事,竝令該曹稟處。」是後,溫科考官工曹判書趙泰采亦上疏言柱國冤,上特命仍存,而初試許赴事,禮曹覆奏以爲不可變改,上命置之。
9月11日
[编辑]○壬戌,諫院申前達。又言:「長湍府使李徴休,夤緣冒玷,忙急冒赴,怪駭之擧,鄙瑣之態,人多嗤罵。請罷職。」世子不從。
9月12日
[编辑]○癸亥,平安道別遣重臣閔鎭遠、咸鏡道別遣重臣權尙游等,試取儒生試券上送,賜平安道儒生林益彬等四人、咸鏡道儒生朱烱离等四人第。
○以李禎翊爲承旨,魚有龜爲執義。
○憲府申前達。又言:「黃海兵使元徽,爲人巧侫,隨時納媚,剝割軍民,徒事肥己,請罷職。」世子不從。
9月13日
[编辑]○甲子,工曹判書趙泰采,還自湖西,上書言:
湖中穡事失稔,仍請捧留移轉穀物,以備來春賑需,綿田之被災者,亦宜給災。
又言:
上黨山城,〈在淸州。〉內平外險,與關西之慈母,可爲伯仲。第東有窺峰,南有對嶂,此爲少欠,而淸之邑治,處於平野,脫有警急,無以據。以外里之地,有此依歸之所,不宜歇視。且體城之築,極爲堅緻,論其功役,亦旣過半,不過數三朔可以完訖。若令兵使,預爲料理,旣築之後,今番別科武科出身,使之除防,納米於山城,作爲軍餉,則事涉便好。
世子令廟堂稟處。其後廟堂覆奏,竝皆許施。
○憲府申前達,世子只其從尹植事。
○藥房入診。上手部尺澤左右穴、足部陰陵泉左右穴、陰谷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東萊倭供木,近來京中牟利之輩,或得京司關文,或圖囑本官,從中防納,故遷就不納。逐年未收,其數漸多,萊府以同道守令之故,拘於顔面,不爲啓聞。各邑無所懲畏,不可無別樣變通之道。宜令萊府,査出各邑各年未收之數,條列啓聞,論罪其守令。」上可之。
9月14日
[编辑]○乙丑,雹。
○藥房入診。上足部三里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今年武科出身之數,幾至千餘。例當防秋於西北,而今年西北災荒,振古所無,若令赴防,必有主客俱困之患。除防,捧米,而西北出身則自其本道,收捧補賑,湖西則捧置於上黨山城,京中則捧納於北漢山城,以備軍餉,似爲合宜。」上曰:「出身赴防,意有所在,而西北形勢旣如此,上黨、北漢,一體施行。」提調閔鎭厚言:「今番湖西武科時,代射現露者頗多云。渠輩情狀,誠爲痛惡,而一倂充軍,不無騷擾之弊。」上問於昌集,昌集言:「犯科者多,有難盡送於邊地。宜有變通收贖之道。」上命收贖。上又問:「今夏癘疫時,多活病人者,特爲論賞事,曾已下敎矣。其果論賞耶?」鎭厚曰:「果有自現者,故或差敎鍊官,或付祿矣。」
9月15日
[编辑]○丙寅,左議政李頣命,呈告至二十五,世子令承旨敦諭。
○以兪崇爲承旨,黃璿爲持平。
9月16日
[编辑]○丁卯,流星出婁星下,入巽方天際。
9月17日
[编辑]○戊辰,藥房入診。上手部少澤左右冗、商陽左右冗、足部厲免左右冗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堂下文官,不赴重試者,例皆勘以奪告身,而今番則年事旣未登稔,且當秋務方殷之時,守令之因此往來,其弊不貲。願赴者外,勿令上來,則恐爲便當。」上可之。鎭厚又言:「王世子聽政節目,以常參,無事時間行定奪矣。當此侍湯之時,在所不論,而若聖候平復,則似當行之,儀註不可不預定矣。朝參則王世子與大臣相拜,賓廳引接則王世子立而不拜。常參,似當用朝參禮,而大臣行拜之時,諸臣不可於庭下,竝行拜禮,大臣拜禮後,先出待諸臣行拜,而還入奏事,則王世子又有起立之擧,此甚難便矣。」上問於都提調金昌集。昌集曰:「大臣不可不進參,則最後入侍,亦似殊常矣。」上曰:「拘於禮數,大臣何可不參乎?」昌集曰:「大臣先入行禮後,在庭之臣行禮時,大臣還爲出來,王世子連次起動,誠爲未安,而如有入奏之事,則與奏事官,更爲入侍之外,恐無他道矣。」上曰:「然。」
9月18日
[编辑]○己巳,諫院申前達。又言:「喉司之任,乃所以主管出納,其於朝臣疏單,所當觀其情病之如何,以爲取舍,而廼者掌令尹錫來,受由下鄕之後,還來與否,未及登徹於朝家,而呈病之單,猝然捧入,事之輕遽,莫此爲甚。請當該承旨推考。」世子只從推考事。
○藥房入診。上手部淵谷左右穴、足部太衝左右穴、太谿左右穴受鍼。
9月19日
[编辑]○庚午,藥房入診。上足部通谷左右穴、俠豀左右穴、行間左右穴受鍼。
9月20日
[编辑]○辛未,上遣掖隷,賜煖帽於右議政權尙夏。尙夏上疏辭之,有曰:
臣以草莽賤品,布衣、葛巾,乃分之宜。一朝戴貂帽,僭莫甚焉。自顧不稱,人謂斯何?抑又思之,聖上所以賜與賤臣者,將以着此而入朝也。臣於溫泉登對之日,聖上曲諒,至以士服引見。今若加此於首,則大與前日所苦懇者有異。處義斑駁,寧有是理?乞賜諒察,亟命收還。
上答曰:「煖帽之賜,豈特優禮大臣而已哉?欲其遄出而視事也。況予心腹之辭,罄悉無餘,決不可一向邁邁,以孤至意,而世子代理,輔翼正急,朝夕納誨,捨卿碩德而其誰耶?卿若出入筵席,使世子日聞格言,則其所補益,亦必大矣。卿其體批旨之懃懇,念時事之艱虞,安心領受,卽日就道。」
○說書李明誼上疏,請亟擧告廟頒敎之禮,上答以今方問議,不當徑先處分矣。
○王世子引接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昌集曰:「伏聞近日,連爲召對,而宮官陳達文義之外,別無下問之事。凡講學之規,上下交相討論,反復尋繹,然後可知古今理亂得失。只令宮官,一番讀過而已,徒爲文具。此後則邸下拈出文義,互相辨難,則可以有益於實工矣。」世子曰:「所達誠好。今後當留意焉。」吏曹判書宋相琦曰:「帝王講學,與韋布有異,讀經書則必沈潛紬繹,以爲體驗之地,讀史記則必反復討論,以爲監戒之方。日數引宮僚,講論不怠,實爲今日之急務。」世子曰:「書筵則方在侍湯中,故不得開筵,而召對則欲爲間行耳。」昌集又言:「京畿監司金興慶,狀請綿田災及畓之晩付種、晩移秧、水邊黍粟等災,而名目旣多,易致濫雜。況今節序已晩,尤難準其所請,宜勿施。」世子可之。昌集又言:「慶尙監司權𢢜,狀請被災尤甚邑舊還上、身布,竝停捧,之次、稍實亦請減捧矣。此則待分等狀達上來,朝家自當參酌稟處,而又其所請推奴、徵債、防塞事,連年停止,亦不無弊端,而他道亦旣停止,此亦許其停止無妨矣。」世子可之。司諫趙鳴鳳申前達,又言:「興海郡守鄭擔,年邁才踈,昏不事事,信任奸吏,賂門大開,闔境嗷嗷,如在水火。請罷職。」世子不從。持平金相尹申前達,又言:「伏聞日昨筵中,有溫陽武科代射人納贖之命。夫代射何等重罪,而充軍自是當律。曾於先朝溫幸時,雖有代射人納贖之擧,此不過一時權行,決不當援以爲例。今若變改令甲,則科場自此而不嚴,奸濫亦無以知戢,請寢溫科代射人納贖之命。」世子不從。
9月21日
[编辑]○壬申,藥房入診。上手部後谿左右穴、足部臨泣左右穴、太衝左右穴受鍼。
9月22日
[编辑]○癸酉,太學生金樂曾等上書。略曰:
臣等於向日,伏覩我聖上答邸下再疏之批,以爲:「事關斯文,顧不重歟?予志汝遵,莫之或撓。」嗚呼!仰惟聖上擧一國之政,聽於邸下,其所托重,豈無多少義理,而所以尊先正明是非之意,付托丁寧,吾東方億萬年無疆之休,其基於此矣。今右議政權尙夏,卽先正嫡傳,而又是我殿下禮遇之儒賢。邸下之上承聖志,追隆先正,而推以至於敦禮尙夏者,又當何如也?臣等竊伏念,尙夏養德山林,四十年餘矣。其學問淺深,造詣高下,非臣等末學所可窺測,而其爲士林宗師,一代儒賢,則我殿下之所嘗深知,而有一見之願者也。邸下受殿下付托之重,代御萬機,此正邸下勵精圖治之一初也。禮召儒賢,講學論政,尤今日第一急務。必須期回遐心,致之朝端,然後上而搢紳有所模楷,下而士林有所矜式,比如時雨之潤而萬物蒙其澤矣,泰山之厚而功利及於人矣。此臣所以冀邸下之竭誠召致,以延國家、生靈之福也。嗚乎!邸下疏批中,聖敎是非明白,義理正當,雖在巖穴之士,莫不皷舞聳動,願立聖明之朝,贊邸下之政。當此之時,若能殫誠盡禮,招徠尙夏,則庶有來思之望,而不意有郭萬績者,以極糊塗之說,欲售眩亂之計,敢以向日聖敎,歸之於不當敎而敎者,臣等竊爲之駭痛也。萬績之意,以無彼無此,依阿中間者,看作執中,此實朱子所謂雜薰蕕、氷炭於一器之中,而欲其芳潔者也。今者聖明在上,是非旣明,邪正已判,則固無更俟於別件執中,而已執其中矣。苟能持此已定之義理,無或少撓,磨以歲月,恩怨剝落,則紛紛之論,自歸蕩平矣。彼萬績儱侗之見,曾不見到於是非源頭,則固不足以此等義理責之,而末乃以奸黨,構殺先正,與今日明正之處分,共貫同條,欲實其互鬧之悖說,言之謬戾,胡至此哉?邸下於此,若不明言顯斥,竊恐向之皷舞聳動者,必將長吁却顧,或疑邸下所以尊先正之道,有所未盡矣。臣等所以明言顯斥者,乃所以重先正之道,而重先正之道,乃所以進儒賢之路也。
世子答曰:「日者批旨,亶出尊先正明是非之意,不料謬戾之言,出於臺閣之上,而欲售其眩亂之計,用意則深,極可駭痛。覽此多士之書,痛辨邪說,義理甚明。益勤儒賢召致之請,可見爲國之忱,而言亦切至,深用嘉尙。余當益篤誠禮,期回遐心焉。」
○藥房入診。上頭部風府及天柱左右冗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田政紊亂,賦役不均,年前旣有量田之命,而適因年事告歉,未卽擧行矣。今年則年事稍稔,正宜始役。若出均田使,則反有騷擾之慮,只令道臣,檢飭守令,隨便爲之,似無不可行之理。」提調閔鎭厚亦言其不可不改量,上曰:「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政之大者,莫過於量田。何可廢而不行乎?大臣所達得宜。均田使勿爲差出。待戶判上來,〈戶判權尙游,方以試才,在北道未還。〉磨鍊事目,卽爲擧行。」
9月23日
[编辑]○甲戌,月暈回木星。
○左議政李頣命免。頣命因尹趾完疏語,逬出城外,上與東宮,慰諭甚摯,終不起,呈告至三十二。世子特諭曰:「卿之被人構誣,雖云非常,聖上照燭卿心事,前後批旨,開釋無餘。又以傾軋壞亂,深斥大臣,則卿之冤枉,可謂昭雪。余之敦勉,亦非一再,於卿實無毫分難安之端,而巽讓冞堅,久住城外,入來無期,不腆常廩,固辭不受,此無非情志不孚之致,益用缺然,無以爲喩。一向敦迫,亦有乖於禮待大臣之道。本職不得已勉副,卿其體虛佇之聖心,卽日入城。」於是,例授行判中樞府事,史官往諭,頤命附奏其言曰:「离明俯諒血懇,重負得蒙許遞,恩隆德厚,天地莫量。顧臣危蹤,不可自立於人世,痼疾無以致身於城闕,不得奉承明旨,隨史官偕入。蒙恩至此,而又敢違逋,席藁俟罪,萬殞是甘。」世子復諭之曰:「今玆勉副相職,蓋出於不得已,缺然方深矣。今觀書達,一向邁邁,無意偕入,豈余所望哉?愕然之極,無以爲喩。余雖誠淺,獨不體我聖上虛佇之至意乎?卿其快回遐心,卽速偕來。」
9月24日
[编辑]○乙亥,以魚有龜爲副修撰,李宖爲執義,洪廷弼爲修撰,李暉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9月25日
[编辑]○丙子,以洪錫輔爲校理。
9月28日
[编辑]○己卯,雷電。
○咸鏡監司李坦狀言:
本道以量內、量外,爲元田、續田之別。元田則旣在量內,故逐年徵其常稅,又捧其貢物,又責其本官所需雜物二十餘種。續田則無此等雜役,而只納若干麻布,而隨起收稅,輕重苦歇不同。民皆避苦趨歇,故元田日蕪,而續田歲闢。加以己未年道臣啓聞,以量內久陳之還起者,付於續田,遂成謬規。今至元、續結數,幾於相等。參量捄弊之道,惟在元田與續田,一體隨起收稅,元田之陳棄者,特許減稅,元陳而付於續田者,還屬元田,則可以均其惠而紓其怨矣。臣於頃年監賑本道時,慶興一邑量內元田,敢請隨起收稅,而朝家卽許採施。其後十年之間,民戶有加,田結亦增,今以已試一邑而見效者,敢請均施於一道。
備局覆奏,許之。
9月29日
[编辑]○庚辰,掌令南世珍上疏。略曰:
右議政權尙夏,實承先正之嫡傳,爲土林之宗匠,而固守東崗之陂,未見幡然而起。臣不敢知,聖上《緇衣》之誠,或有歉於古聖王而然歟?伏願聖明,益加誠禮,期回遐心,則其於調護春宮,裨益世道,豈淺尠哉?前持平金昌翕,文章、行誼、高風、峻節,足以師世範俗,而一授臺職,更不檢擧。如是而欲使巖冗之士,聞風而興起,其可得乎?判府事李畬以老成大臣,爲國蓍龜,前判書崔奎瑞,節行標致,有足多者,吏曹參判鄭澔,經學、才猷,朝臣之所共推。仰惟玆數臣,一倂招徠,蔚爲世用,則休明之治,可以拭目。豈不增朝廷濟濟光華哉?
上答以誠爲切實,可不留心?
冬十月
[编辑]10月2日
[编辑]○壬午,藥房入診。上頭部攅竹左右冗、商陽左右冗、太衝左右穴受鍼訖,都承旨趙道彬言:「庭試以春塘臺,變通設場矣。書題往復,例至再次,若承旨往來,則日勢易至於晩矣。」上曰:「承旨往來則日勢必晩,自春塘臺,直請承傳色入啓。
10月3日
[编辑]○癸未,以王世子聽政,告于宗廟、社稷,頒敎八方。
○頒敎文:
王若曰,經五載而寢疾,久貽臣庶之憂。命貳極而代勞,爰遵祖宗之典。旣袛告於太廟,仍誕敷於多方。言念寡躬,早承丕緖。宵衣旰食,曷敢自懷於荒寧?履氷臨淵,惟恐或忝於負荷。居然春秋之晼晩,重以疾病之頻仍。根委已深,遂至閱歲而沈篤,引接久曠,有乖平日之憂勤。矧惟目視之漸艱,益覺酬應之添惱。一二日萬幾多滯,在床第而何安?四十年積瘁所傷,非藥石之可效。如欲淸心而調疾,莫若省事而蠲煩。眷玆儲副之賢,久係億兆之望。溫文之德,已造乎高明;仁孝之聲,夙彰於遠邇。而問寢視膳之盡道,亦開物成務之有才。多年侍湯,至性可見於不懈;小心承訓,習慣已至於自然。深推付托之至情,載稽參決之故事。予志先定,不待大臣之力陳;國論僉同,詎緩曠典之亟擧?議發而卿士從協,命下而朝野歡欣。已於八月初一日,令世子聽政。儀章、禮節之間,寔倣前例;官爵、兵刑之外,咸付專裁。惟一身有調養之便,抑庶務無曠廢之患。斯爲萬世之長計,奚但一時之權宜?批旨特宣,首勉典學之義;邦基益固,永垂貽燕之謨。於戲!大禮纔行,景福方至。謳歌、獄訟,均深翊戴之誠;天地神袛,共扶靈長之運。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宋相琦之詞也。
○憲府申前達。又言:「春坊之職,惟在勸講,則不可以閑漫事煩稟;而日昨召對時,侍講院官員,以翊衛司隷屬加出事,至於陳達。其在事體,極爲未安。請伊日入侍春坊官推考。」世子只從推考事。
○諫院申前達。又言:「忠道都事申滌,家在道內,身爲亞使,以其年久私給之債,勒奪民田,怒其本主之呈訴,至有移囚之擧。請罷職。」世子不從。
○藥房入診。上頭部風池左右穴、手部內關左右穴、足部行間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頃因平安監司狀本,請得賑穀,以江華米五千石移轉事,覆奏矣。江華留守崔錫恒,又此狀論本府軍餉,時存數少,縷縷爭執,而關西異於他道,而前頭形勢,誠爲切急,不可不應副矣。」上曰:「關西災荒之慘如此,五千石何可不送乎?大槪移轉之穀,必須一一還報,然後可爲緩急之需,而或請待秋退捧,或請捧留本邑,每每退托,不爲還償,以致軍餉漸縮。予嘗惡此習。今後則廟堂各別申飭,必令准數,還納於本所,俾無如前之弊。」
10月4日
[编辑]○甲申,夜雷電。
○以洪啓迪爲吏曹正郞。拜趙泰采爲右議政,權尙夏序陞左議政。
○諫院申前達,世子只從鄭擔、申滌事。
○藥房入診。上面部瞳子髎左右穴、手部神門左右穴、足部太衡左右穴受鍼訖,上曰:「進善久不差出,其有可合之人耶?都提調金昌集對曰:」臣未知誰某可合,而旣有差出之命,則銓曹自可擇差矣。「提調閔鎭厚言:」可擬者少,無以備三望,故不得差出云矣。「上曰:」無單付時耶?「鎭厚曰:」單付固有前規,而若無上命,則該曹似不敢單付矣。「上命後日政,以單望差出。
10月5日
[编辑]○乙酉,大司憲李喜朝,從縣道上疏。略曰:
臣伏見擊錚人李世德供辭,其詬辱先正臣宋時烈,極其狼藉,殆無不至。臣嘗師事先正,平日旣自謂深知先正心事,而今若全無一言,則是臣負先正大矣。其數千萬言,固莫非出於粧撰,而要其大旨,蓋謂先正,於尹鑴本不以背斥朱子爲罪,至自擬於進善之望,至己亥禮論,謂其欲殺己而始攻之;於尹宣擧,亦不以助鑴爲非,極力贊美,至癸丑,見己酉擬書,始以其規切而怒之。信如其言,則宣擧年譜癸巳條,何以云先正以鑴爲異端,以宣擧爲陽擠陰助乎,渠之供辭,亦何以云宣擧於先正自處,如州平元直,一生規切之語,勤懃懇懇,而先正於宣擧歿後,極力贊美乎?夫攻鑴以異端,則其以背朱子爲罪審矣,責宣擧以陽擠陰助,則其以助鑴爲非,亦明矣。況宣擧平日,旣爲先正規切懃懇,而先正猶且極力贊美,則其不怒於規切,可知矣。旣不怒於平日之規切,則雖見己酉擬書,尙何可怒之有哉?蓋宣擧有江都、尹鑴兩事,而先正於鑴事,則終始以助鑴爲非,其擬鑴進善,雖出於爲宣擧所迫不得已而爲之,然答趙根書,以立脚不住自咎。及禮訟之發,宣擧又初主鑴論,又力明必無禍心,故先正,至以宣擧爲寧背程、朱,不敢背驪。後宣擧改其初見,且以鑴比之陰與黑與小人,而自謂交道已絶,於是先正遂信之,而誠心稱道於宣擧初喪祭文。及聞其子拯,受鑴奠誄,又却生疑,略及於初朞祭文。至癸丑得見己酉擬書,則宣擧以鑴爲非讒賊、毒螫,而勸其先用。與前陰陽、黑白之論,大不同,故其疑遂益深,而不可破矣。此其或信或疑,勢所固然。而信時稱道,疑時非斥,亦事理之所必然也,江都事則先正,以宣擧於亂前,有請斬虜使一節,故頗爲之調護,嘗欲以朱子所譏胡澹庵詩處之。及宣擧自廢向學,又謂其足以補過,故雖於鑴事致疑,猶不待本家之請,而自爲提及於《三學士傳》後跋文,稱其亂後之潔身守志。蓋欲揚其善於衆謗之中,此實出於先正至公之心矣。及拯史局書出,以宣擧江都事,爲十分道理,而謂元無可死之義,又以宣擧所稱死罪臣,謂出於不赴召命之故,仍以宣擧戊戌、己亥兩疏證之。且斥死節人權順長、金益兼等,謂無必死之義。是時拯之詆毁先正之書,發出已久,而先正猶爲宣擧分疏,至謂拯掩沒宣擧之善,而歸之於拯之妄言。逮其取考宣擧戊、己兩疏,則果如拯言,故遂憮然自歎其見欺,而痛言其相反於十分道理。此其前恕後斥者,亦事勢道理之所不容已也。若其所引先正臣宋浚吉、先正臣朴世采云云,亦甚可駭。夫浚吉與先正,志同道合,進退與共,至臨終時,爲書高山仰止四字,以稱先正,其所尊尙至矣。寧有謂先正以都是機關之理耶?若丁丑書則臣聞浚吉子孫,於己巳後數年,始得於故紙中,而前此未曾聞知云。《浚吉文集》勘定時,先正有意刪去之說,固不攻自破。此書後三四十年之間,浚吉曾無一言半辭之擧論於家庭,而子孫無所聞知,則其非浚吉平生定論,亦可見矣。何可引此爲攻斥先正之資斧耶?世采於師生變作之初,有調停保合之意,故雖於先正,亦時有奉勉者,而其斥拯之所處,本自甚重,見於往復書札,不翅多矣。羅良佐、趙得重等,記世采己巳、甲戌後事,爲一書。其中良佐,則謂世采以先正,出以大義,死於士禍,攻之者將作小人,且斥世采以先正爲戴,終令竝享《道峰》。得重則謂世采爲先正,作師說誤世道,又言:「世采以銓曹擬拯淸望爲非。」据此則其徒於世采後來議論,非不知也,而今乃全然掩匿,反以爲援,何也?其他做出之說,固非一二,而以大者言之,則先正於己亥大喪後,情跡極有難安者,特以因山未過,隱忍等待,至臘月旬間,竟至去國,而今謂:「先正自謂不受永安之詔,不待國葬而徑出」,仍有許多說話。夫先正去留日月,旣衆目所覩,亦且記在國乘,若命考出,自可立辨,而猶且白地造出,公肆詆辱,餘外私事之無文書者,又何可勝言哉?丙寅閏四月,今吏曹判書臣宋相琦,以史官奉聖上之命,索取先正所著《朱子大全箚疑》,而因其書在他所,相琦轉往取進。此其勢誠然,夫豈近似於擅役王人者,而今其爲言如此。且以丙寅爲丁卯,箚疑爲御札,其虛罔亦甚矣。當時先正之所親,雖因不悅者之有言,勸先正待罪,如故相臣金壽恒及李選諸人,寧有駭歎之事,而今乃竝與先正書四五行,而公然鑿空撰得,至於告君,世安有如此事哉?若其書中御札二字,則其爲僞撰,亦可知矣。癸丑遷陵時書辭之沒數謄入,其意實襲用己未兇黨欲殺先正之計,而邸下已覺悟而痛斥之,亦不須更論。惟孝廟朝獨對說話,蓋出於君臣相得,至誠密勿之意,聖祖之所開示,先正之所對揚,可謂盛矣。夫何間然,而乃亦强欲索瘢,至以聖祖所特詢從祀一款,謂出於先正之所先發,噫嘻!此而誣罔,他尙何說?仍竊伏念彼此所爭,自有眞是眞非,若不按其文迹,一一勘過,則雖以离明所照,恐難保其盡得實狀。臣謹就先正文稿中,擇其所論尹鑴、尹宣擧父子、李惟泰等事者,一從年月次第而錄出。又取封事之陳及大義者,合爲二冊,名曰《宋文正文抄》。且以一二文字之可暴聖祖志事者,附於封事卷末,竝孝廟朝獨對說話,而敢用囊封故事,使子宗臣,親呈於政院,以防宣泄。倘蒙邸下,詳賜省覽,則於先正議論本末,及其所爲,法朱子明大義忠孝廟者,必有以洞燭矣。
世子答曰:「卿之陳辨,可謂明白矣。仍覽所進冊子先正論議本末,其所以明大義忠聖祖者,詳悉無餘,而獨對說話,使余興感,可不加意焉?」
10月6日
[编辑]○丙戌,藥房入診。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崑崙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北兵使李暉曾以會寧府使,入於繡衣書啓中,而卽今武弁,或年老或有老親,無可遣者,故擬除北閫矣,儒臣有以爲言者,不可强令赴任矣。」上命遞之。
10月7日
[编辑]○丁亥,藥房入診。上面部絲竹穴、手部通間左右穴、足部臨泣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鎭厚曰:「京外倖占初試,而短於科業者,輒稱朞服未葬,圖出陳試公文。多以孽三寸、孽兄弟身死爲言,做作虛名,事甚痛駭。請自今後各其邑公文成送之際,以其死身死人所居里戶及死之月日,一一詳錄,自禮曹移送漢城府,考出帳籍後,許其陳試,或有詐冒者,限十年停擧,文書成給之守令罷職。」上命依此定式施行。都承旨趙道彬曰:「忠淸道別科壯元李囿春之父星彩,亦參其榜。父子同榜,前所未有,而特敎同付一榜,雖出於一時慰悅之道,不宜援以爲例,而日昨咸鏡道別科武科,有父子同參者三人。兵曹援星彩爲言,又有仍給紅牌之命,終涉未安矣。」上曰:「湖西科則子爲壯元,新恩政例,當超六品,而退付於後榜,事甚難便,故使之同付一榜。北道武科,則兵曹以旣塡紅牌爲言,故又令仍給,而承旨之言,亦似是矣。今後定式,子爲壯元,則不可退付,而若其子非居壯頭,則退付其子於後榜宜矣。」
○南陽府使洪好人上疏言,本府海溢滋甚,年事失稔,乞加給災結。又請今春設賑時,移轉各處米穀,竝捧留本府,備局覆奏以爲,節晩後續續給災,必有冒濫之弊,只許南漢米捧留本府。
○諫院申前達。又言:「科場之父子相避,旣有先王朝令甲,而至於庭試等別科,雖許同赴,如或竝參,則其子之例付後榜者,蓋所以明倫紀長孝順也。頃日溫科,李囿春父子,竝許出榜,實是無前之擧。厥後咸鏡道武科李春禎等父子,同爲放榜,亦遵囿春之規,識者之駭歎深矣。日昨入診時,有今後父子同榜者,子付後科之命,而自上又以子爲壯元,則依今番例,竝許放榜爲敎云。子爲壯元而父爲榜下,則倫紀倒置,尤有所大段窒礙者。其傷風敎而啓後弊,爲如何哉?請寢成命,更爲定式。頃日筵中,因大臣陳達,有移配罪人梁益標放送之命。夫益標,爲人凶悍,作事狂悖,始以土豪武斷之律,減等流配,而舊惡不悛,作弊愈甚,至有民人等呈訴試官之行。其在懲惡除害之道,固當嚴戢痛治,而今於移配之際,爲慮到處作挐,直爲永釋。設令日後如益標者,身負重犯,而視此爲例,故爲作弊,則其將不思禁戢,而一倂容貸乎?請還收放送之命。」世子不從。蓋益標,本無賴子,參武榜。嘗醉敺其邑倅,坐此配關西。至是,道臣以本道年荒,狀請移道內諸罪人於他道,領議政金昌集言於上,以爲:「益標罪謫旣經年,所到作弊,民不堪苦,宜因移配而放之」,遂得全釋,故臺官爭之累月,終不得準請。
○憲府申前達。又言:「金郊察訪金弘寶,專廢攻駒之政,惟以肥己從事,驛婢之稍有姿色者,輒皆誘致行淫,其中一人,至於自縊。請拿問定罪。」世子不從。
10月10日
[编辑]○庚寅,憲府申前達,世子只從金弘寶事。
○藥房入診。上手部三間左右穴受鍼訖,提調閔鎭厚言:「列聖誌狀改刊事,已有成命。孝廟誌文,初以宣泄爲慮,不爲入梓,而今則公私文籍,不甚忌諱。先正臣《宋時烈文集》,亦將刊行,此誌文,自當入於其中。獨於列聖誌狀一書,終不載錄,使聖祖志業,不能一體輝暎於萬代,豈不大段欠缺乎?今於改刊時,竝令入錄,恐不可已矣。」上曰:「所奏極是。竝令入刊。」
10月11日
[编辑]○辛卯,藥房入診。上面部巨髎、神門左右穴受鍼。
10月12日
[编辑]○壬辰,以趙鳴謙爲掌令,魚有龜、黃龜河爲副校理,白時耉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10月13日
[编辑]○癸巳,淸遣使日講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讀學士阿克敦、副使鑾儀衛治儀正兼佐領張廷枚來,牌文先至。義州守臣、平安道臣以聞。蓋我國齎咨官李樞等,旣至燕京,禮部以我咨,因上候未寧,需空靑,專差請貿,聞奏,淸主卽遣阿克敦等,齎御府所有空靑一枚來致也。克敦等一行,本月己亥,渡鴨綠江。
○以閔鎭遠爲遠接使,宋相琦爲館伴。
○設庭試,取文科李巨源等五人,武科朴枝興等六十八人。
○上下特敎,諭右議政趙泰采曰:「前後疏批,已悉至意。卽今客使牌文出來,而廊廟空虛,此尤不可不念。卿其卽日視事,以副予望。」泰采申疏辭免,上優批慰諭,仍命史官偕來。泰采遂出視事。
○命賜襦衣於薄衣軍士。
○判中樞府事李頤命,久在城外,上旣命史官偕來,連下特敎敦召,至是始入城。
10月14日
[编辑]○甲午,以趙尙絅爲正言,洪萬朝爲刑曹判書。
10月15日
[编辑]○乙未,以兪命弘、安重弼爲承旨,金有慶爲修撰。
10月16日
[编辑]○丙申,上下敎曰:「勑使到弘濟院時,例有領相及都承旨出往之例。今雖直宿於藥院,竝依例出去事,分付。」
10月19日
[编辑]○己亥,夜五更,月入東井星。
10月20日
[编辑]○庚子,以沈宅賢爲承旨,金錫衍爲工曹判書,洪萬遇爲副修撰,李喜朝爲贊善,金榦爲進善。
10月21日
[编辑]○辛丑,流星出奎星下,入坤方天際。
○藥房入診。右議政趙泰采同入診。診候畢,都提調金昌集言:「王世子聽政節目,一依世宗朝例,用人、刑人、用兵外,庶務皆取世子裁決,而客使、邊報等事,初不明白判下。宜有定奪矣。」上曰:「客使、邊報,自在庶務中,竝入于東宮。」昌集曰:「聖候方在靜攝中,郊迎一節,勢不得爲之。至於王世子替行,彼人不爲發言之前,似不必徑先行之矣。」上問泰采。泰采對曰:「今番勑行,與前有別。春宮替行,似不可已。」上曰:「丁丑以後,仁廟朝未嘗郊迎,而孝廟在東宮,每爲替行矣。今亦替行,似無不可。勑使到弘濟院後,大臣先言替行之意可也。」上曰:「在前則仁政殿宣勑時,受見勑書,置諸案上後行禮矣。今則當於便殿接見,而但眼患如此,不能看得勑書。只行拜禮,似涉殊常,使之讀聽,然後始行禮,似爲得宜矣。」提調閔鎭厚曰:「便殿接見時,東宮亦爲出參乎?」上曰:「旣爲郊迎,則亦當出參矣。」泰采曰:「此與宣勑有異,奉勑官則不當入於便殿。禮房承旨,似當宣讀矣。」上曰:「使禮房承旨讀勑,可也。」昌集曰:「勑行入京後,謝恩使當卽差出,而卽今宗班中,除老病人外,無可合人,宜以大臣差送矣。」泰采曰:「今番則宜有別樣致謝之擧,以大臣差送,誠爲合宜矣。」上曰:「大臣中行公之人甚少。儀賓中擇送,而臘月內拜表可也。」泰采曰:「國家之設立勸武廳,所以培養武才,而近來全不擇人,率多苟充,故登科之後,至有見塞宣傳官者。殊非創置之本意,此後塡闕時,宜令懸保。又捧四祖單子,觀其門地,然後許屬矣。」上曰:「設置勸武廳,意有所在,而冒濫如此,大臣所達是矣。依此申飭。」鎭厚曰:「守禦、摠戎兩廳軍兵巡歷點閱事,已爲定奪,而適値勑行,事多難便。請待明春,更稟行之。」上可之。
10月22日
[编辑]○壬寅,以朴聖輅爲獻納,尹陽來爲司諫。
10月23日
[编辑]○癸卯,兵曹判書李健命免。健命在本兵旣久,政務寬和,士卒便之。至是引疾呈告,遂遞。
○以崔錫恒爲兵曹判書。
10月24日
[编辑]○甲辰,政院啓曰:「近來勑使之來,久無便殿接見之事,御前入侍之員,恐有生踈失儀之患。請於明日,進詣熙政堂,習儀。」上可之。
10月25日
[编辑]○乙巳,政院請於便殿,接見勑使時,領議政、都承旨、禮房承旨、翰、注各一員、御前通事及淸譯一人入侍,上命右相亦入。
10月26日
[编辑]○丙午,遣領議政金昌集、都承旨趙道彬,迓淸使于弘濟院。
○左議政權尙夏從縣道上書。略曰:
臣得見李世德供辭,其所以誣辱臣師文正公宋時烈,罔有紀極。指無爲有,指白爲黑,眞所謂載鬼一車也。何幸處分明快,卽施投畀之典,使鬼蜮之奸,不得售於太陽之下,斯文、世道,可以永賴。第其所以架虛爲說者,不能家道而戶諭。臣以文正門人,宜以一疏卞明,而大司憲李喜朝疏,其於表表可伸者,已盡昭晣,特蒙鑑納,臣何敢復費煩瀆?雖然,古人以其師之受人非毁,不敢赴召。今世德之醜辱臣師,不但非毁而已,此又臣難進之一端。伏乞邸下,俯察至悃,亟命收還職秩,以幸公私焉。臣於疏成後,考見臣師癸丑五月書,其時相臣金壽興,初入政府,書問贊揚之謨,則臣師答云:「當以某事某事,獻替於上前。」蓋其時臣師,在待罪中,不敢陳章,乃以所欲納忠之事,囑于時相。其元書曰:「今日從容啓沃,使聖心開悟者,其責不在於執事耶?」別紙又曰:「今日啓迪開悟之責,專在於執事,恐不可以新當重負,有所囁嚅也。」觀於此,可見赤心憂愛之忱,而世德全沒此數語,有若無端發言者然,〈卽世德供辭所引溫泉行幸等語也。〉豈不痛冤乎?此事已蒙徽察,至敎以實襲己未凶黨,欲殺先正之計。處分如是,無事於卞明,故喜朝之疏,亦不備陳,而臣恐事在久遠,邸下或未詳臣師本心之如此,故玆敢仰暴。伏乞垂省焉。
世子答曰:「前後書本之下答,備悉懃懇之意。矧今位躋中台,又兼師傅,余之尊信仰成,益復如何,而論道經邦,其責至重,則其在夾輔之道,決不可一向撝謙,以孤如渴之思也。李世德供辭中,醜辱先正,罔有紀極,事之駭惋,孰甚於此?書末所陳,益可見先正憂愛之忱,而世德構誣情狀,尤可痛矣。」
10月27日
[编辑]○丁未,淸使入京,王世子出迎于西郊。
○上接見勑使于熙政堂。領議政金昌集、右議政趙泰采、都承旨趙道彬、右承旨沈宅賢等,入侍。上御房內離席,沈宅賢讀旨意言:「皇帝駐蹕行宮,召翰林學士阿克敦、治儀正張廷枚入諭曰:』朝鮮王安靜奉法,人民愛戴四十餘年,國中享太平之福,未有如此之久者。朕甚嘉之。覽禮部奏稱,王因病籲請代題,購買空靑。朕聞王之疾,深爲軫念。空靑朕處有之,仍卽於行在,特簡爾等齎賜。此係格外之恩,凡一應禮節,爾等到時,令王不必拘於成例,隨處可以相見,可傳諭之。』」讀訖,上行禮,與勑使行茶而罷。勑使旣出,藥房提調閔鎭厚亦入侍。上命招工人,取空靑,〈其形團圓,大如銀杏。〉鑽穴,似有濕氣,而全無漿汁,試點眼部,只得微潤睫毛。是日,諸臣莫不缺望矣。
10月28日
[编辑]○戊申,領議政金昌集白上以爲:「遠接使閔鎭遠,纔以別遣試官,往還關西,旋爲儐接之任。往返之際,勞憊成疾。宜遞,而另出伴送使。」上從之。
10月29日
[编辑]○己酉,備局啓請拿問醫官李時弼,上從之。上旣試空靑,命時弼往言於淸使,時弼誤以爲:「漿水,僅得一番點眼。」翌日,上遣承旨致謝,以全無漿水,不果點眼言之,淸使以前後所傳不同,疑其不實,屢有往復。備局以時弼妄傳誤事,請罪。
○設重試,取文科權世恒等五人,武科李萬相等十人。
10月30日
[编辑]○庚戌,流星出東井星下,入巽方天際。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辛亥,以日寒,命賜襦衣於薄衣軍士。
○諫院申前達。又言:「李時弼之無功可賞,徑先加資,固已不厭物情,而況其誤傳言語,橫起鬧端之罪,在法罔赦。決不可以無名之賞,施之有罪之人。譯官李樞,不過齎咨往來。況醫官之資,不宜仍授,則渠以同事之人,不可獨蒙濫賞。請李時弼、李樞加資,竝還收。」世子不從。
11月2日
[编辑]○壬子,淸使上、副使,與通官輩,會坐一房,招入譯官,書付所求物數十種。人蔘二斤、貂皮二百令,他皆稱是。迎接都監以聞,世子命參酌給之。
○淸使,將以明日歸,上遣右議政趙泰采勸留。
11月3日
[编辑]○癸丑,冬至使兪命雄、南就明、書狀官李重協,赴淸國。
○淸使上、副使出。其沿途所製詩五篇,使鑱揭所經各處。
○持平黃璿上書言:
頃因筵中陳達,三南改量,一時竝擧,已自地部,行關各道。夫經界之政,有國急務,一番釐正,所不可已,而湖、嶺諸道,連歲荐飢,今年穡事,雖曰稍優,積困之餘,凋瘵亦甚。其中沿海之邑,未免大歉,山郡亦多被災之處,飢瘁之狀,無異前年。顧今檢量之擧,役巨事緊,任掌往來之際,田夫待候之時,責應供具,不一其端。惟彼孑遺,將何支堪?以臣愚見,姑俟一二年稍稔,方爲擧行,實合時措之宜。
世子答曰:「經界之政,有國所重,斷不可已也。」
○淸使言,當於明日歸,而以所求之分定外方者,不滿其意,至暮尙不出軍令。世子將出餞,而無以適其時刻。政院以差備譯官不善開諭,啓請治罪,上可之。
11月5日
[编辑]○乙卯,淸使歸。世子出餞于西郊。
○諫院申前達。又言:「空靑漿汁,若存若無,終未得試點,群下之觖望,有不可言,而醫官李時弼,敢以一次點眼之說,傳於館所,橫挑鬧端,終使彼人,不信承宣往傳之上敎,其辱國爲如何哉?及至藥院招問之時,誣飾爲說,掩其誤傳之迹,變幻情態,尤爲絶痛。請令該府嚴鞫。」世子不從。
○以洪蒑爲掌令,金取魯爲持平,閔鎭厚爲左參贊。
11月6日
[编辑]○丙辰,夜,電。
○宣惠廳言:「上年以年凶之故,湖西、湖南、嶺南營官需,竝減八分之一,各樣應下者,減八分之二。京畿雜費,亦減八分之二矣。卽今年事稍優,新結已出,請自今十月爲始,知委復舊。」世子可之。
○諫院申前達,世子只從李時弼事。
○憲府申前達。又言:「嘗令洪蒑,衰老昏庸,曾有不職之誚。到今新除,物情俱駭,請改正。銓衡之任,乃所以斟量人才,而奉常正金萬冑,不合臺職之言,屢發於臺評,而積年見枳之餘,遽擬掌憲之望。請吏曹當該堂上推考。」世子不從。是後,持平金取魯上書言,蒑年紀雖老,非昏庸者流,而同僚之容易句斷,實非平允之道。發啓掌令趙鳴謙,以言不見信,引避,取魯亦引避。憲府處置,遞鳴謙而取魯出仕。
11月7日
[编辑]○丁巳,雷。
○諫院申前達。又言:「客使之出來也,義州民人等,齊會遮路,以饑荒特甚,願蒙濟饑,還上、身役難堪等語,呼訴客使,客使駐馬勞問,以歸奏皇上爲答云。此實前古所無之變怪。請令本道,査出首唱人,按律處斷。灣上委寄,本非偶然,而有此無前之變怪,其不能檢民之罪,在所難免。請當駭地方官罷職。今此空靑之齎來,本非民人私自致謝之事,而黃州、松都民人,聚會路傍,致謝客使云。事之駭惋,莫此爲甚。請令兩道,査出首唱人,考律勘罪。」世子答義州民人事曰:「前所未聞,誠極痛駭。首唱人,其令本道査出,申聞後稟處。」餘不從。
○憲府申前達。又言:「南部參奉奉盤,濫通仕籍,物情嗤點,坊役不均,民怨朋興。請汰去。」世子不從。
○持平金取魯上書言:
今番客使之規外需索,不勝其繁。至於外方四處別救請之物,勒令都監行門,是尤無前之駭擧,則差備譯官輩,所當據例開諭,從中沮止,而乃反執筆書出,肆然來示,旣定日期,因此差退,鶴駕將出,又隨而旋停,事之痛駭,莫此爲甚。不宜循例科罪,乞令各別重勘。
末言父子同榜,有傷倫紀,梁益標經釋,有乖法意,世子答曰:「譯官事,當觀原情而處之。父子同榜及梁益標事,昨於達辭下答,已言之矣。」
○藥房入診。上面部瞳子髎、手部神門左右穴、足部太衝左右穴受針。
11月8日
[编辑]○戊午,江原監司金相稷,狀陳淮陽、金城兩邑之慘凶,乞減大同,又請劃給常、賑兩廳耗穀。備局覆奏:「請給戶曹耗穀八百石於金城,而半減淮陽田稅、大同。」世子從之。
11月9日
[编辑]○己未,以閔鎭厚爲禮曹判書。
11月10日
[编辑]○庚申,設式年殿試,取文科柳復明等四十二人,武科金世鼎等一百九十三人。
○藥房入診。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前谷左右穴、足部三里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平安監司金楺,狀陳西路災荒孔劇,請鑄錢補賑。廟堂諸議,或以爲:『外方異於京中,許鑄無妨。』或以爲:『若欲行錢,則錢貴如此,不可不加鑄』云,而其中戶曹判書權尙游,獨爲持難。原任大臣則以爲:『卽今錢貴銀賤,不可無變通之擧』云,而曾前自上靳許,故敢此仰稟耳。」上曰:「雖以前史見之,錢幣甚多,而我國行錢已久,弊端漸生,故春間,大臣箚請,而不爲允許矣。關西狀請又如此,姑令試鑄於西路,以觀其利害,亦無妨耶?」昌集曰:「右議政趙泰采之意,亦以爲京中則有弊,宜試外方云矣。」上曰:「外方異於京中,姑爲許鑄。」昌集曰:「旣已許鑄,則宜有限朔之擧。」上曰:「限六朔許鑄宜矣。」昌集又言頃日筵中,臣以各樣身布,依前定式,以錢二兩半折定之意,稟定矣,其後忠淸監司尹憲柱狀言其太過。今者全羅監司洪致中,亦狀請以二兩代捧矣。當初稟定之時,則木綿一疋,幾至三兩,近來價低,果不過二兩云。外方民情之稱冤,其勢固然,不可無變通之道耳。「上曰:」事係民怨,則還依前定式,各樣身布,以二兩折定。「
○進善金榦,從縣道上書,乞解職名,附陳所懷。略曰:
孝者,百行之源也。凡爲人子者,捨此則無以盡其職。是故,孝子之事親,靡所不用其極。以此擴充,推而廣之,則可以忠於君矣,可以悌於長矣,可以慈於幼矣,又可以仁民而愛物矣。修之一身之上,措之事爲之間,無不自孝而出來,其效顧不大歟?今邸下當聖候久愆之時,其所以左右就養,焦勞憂勤者,出於至誠,文王之行不正履,武王之一飯再飯,固已行之,而雖然爲是之道,不出於學問。況邸下一身,祖宗之所眷顧,神人之所懷戴,終始典學,務修德業,以奉宗廟、社稷之重,以啓國家無疆之休,此又孝之大者。古人曰:「帝王之孝,與匹夫不同。」臣固知邸下仁孝之心,得於天性,緝熙之功,進於光明,而猶以是爲言者,蓋出於野人獻芹之忱。惟邸下勉勵焉。
世子答曰:「今玆新命,實循公議,何用過辭?書末勉戒,誠爲切至,余甚嘉尙。可不留心焉?」
○藥房入診。上手部神門左右穴、足部臨泣左右穴受鍼訖,都提調金昌集言:「近年以來,連値聖候違豫,冬日啓覆,久不得爲之,而昨年則自上以强疾行之爲敎,故其時群臣之心,極爲悶迫,而不得不奉承矣。今年則文書多,而卽今眼患如此,勢難擧行,停止似宜矣。」上命停止。昌集又曰:「今年三南農事,雖曰稍稔,而新舊還上,若一時督捧,則恐有騷擾之弊,故舊還上,皆不擧論,而忠淸監司尹憲柱狀請,稍實邑舊還上中,丙申條徵捧,故覆啓許之矣。諸道舊還上,旣皆停捧,則湖西,亦不宜異同,一體停捧之意,更爲分付似好矣。」上可之。
○前判書尹德駿卒。年六十。德駿,少登第,歷華顯,致位崇高,而無可紀之績,有貪黷之誚。丙申爲判金吾,按科獄,事多鍜鍊,上怒特敎削職。至是卒。領議政金昌集爲之請還給職牒,又與賻祭等例行恩典。
11月13日
[编辑]○癸亥,以鄭必東爲承旨,鄭東後爲掌令,兪拓基爲持平,趙泰耉爲刑曹判書,李健命爲左參贊,沈宅賢爲大司諫。
11月14日
[编辑]○甲子,藥房入診。上面部絲竹孔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解谿左右穴受鍼。
○漢城府上今年戶口摠數。京都五部元戶三萬四千一百九十一戶,人口男女竝二十三萬八千一百十九口。京畿戶十二萬八千七百九十一,口五十六萬一千四十四。江原道戶六萬七千三百八十三,口二十八萬二千二百四十一。黃海道戶十一萬三百八十,口四十五萬七千七百十七。慶尙道戶三十七萬九千六百六十一,口一百六十二萬八千七百五十四。全羅道戶二十八萬七千九百十四,口一百十萬九千五百五十六。忠淸道戶二十二萬九千二百八十二,口九十七萬四千三百八十。咸鏡道戶九萬三千九百七十二,口五十萬九千五百五十四。平安道戶二十二萬六千一百三十五,口一百七萬八千四百六。京城五部及八道戶摠計五十四萬七千七百九,口摠計六百八十二萬九千七百七十一。
11月16日
[编辑]○丙寅,以洪錫輔爲接慰官,李禎翊爲承旨,魚有龜爲副應敎,趙觀彬爲校理。
11月17日
[编辑]○丁卯,以李宖爲承旨。
○藥房入診。上手部商陽左右穴、足部崑崙左右穴、太衝左右穴受鍼訖,都承旨趙道彬言:「書院疊設,實爲近來痼弊,而卽者禮安、慶州儒生等,請爲先正臣李珥、金長生、宋時烈,創建書院,連日呈疏,本院以有朝禁,不敢捧入,而但念嶺南素稱文獻之邦,而近來儒化漸衰,士趨失正,若於先賢講劘之地,許置院宇,以爲多士矜式之所,則恐或有補於興化之方矣。」上曰:「書院之弊,未有甚於近日,故欲防此弊,禁其疊設。其間雖不無輕重緊歇,旣申禁令之後,續續撓改,則其弊難防。其疏勿爲捧入。」道彬曰:「然則今後雖陞配文廟之大賢,無得疊設院宇事,定式施行耶?」上曰:「然。」
11月19日
[编辑]○己巳,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以金幹爲執義,金有慶爲掌令,黃欽爲判敦寧府事,黃龜河爲吏曹正郞,洪啓迪爲應敎。
○全羅道儒生鄭敏河等上書,請以先正臣宋時烈、宋浚吉,從祀文廟。略曰:
先正臣宋時烈,稟天地純剛之正氣,鍾河嶽淸淑之精英,淵源正學,遠接考亭。存此心於齊莊靜一之中,窮此理於學問、思辯之際。至如天敍、天秩之經禮,威儀、疑文之變節,與夫經傳、諸書之微言奧義,靡不硏究,覃思融會而貫通,反之於身,謹守其一箇直字之得於天者,以爲根柢,而宏綱大目,該擧而周遍。道全德備,晬面盎背,望之巖巖若泰山喬嶽,卽之溫溫如和風慶雲矣。嗚呼!繼孔孟道統之傳,而集大成於群賢者,朱子,而先正之心悅誠服,不啻若七十子之服孔子,一言一行,動法朱子,出處進退,孰非得於朱子法門,而發明孔孟之道者乎?又値丙、丁之變,講明《春秋》之大義,而密贊孝宗大王大有爲之志矣。聖祖中途,弓劍遽遺,寧陵之挽,又用朱子之哀韻。二大老窮天之恨,前後一般矣。嗚呼!大業雖缺於當時,而明天理正人心之大義,炳然如靑天白日,使東土之人,知有君臣、父子之大倫,而得免於夷狄、禽獸之歸。忠報一念,耿耿未已,又以聖祖當日之志,勉勵於聖子神孫,而甚矣吾衰,望斷斯世,遂上箚明孝廟百世不可祧之義,此乃朱子贊頌孝宗皇帝深知盛德之意也。先正臣宋浚吉,天姿粹然,若精金美玉,胸襟灑落,如光風霽月,登門而覿德者,不覺心醉而誠悅。至其德業之崇深,樹立之宏遠,有足以輝暎當世,昭垂後來,則又豈非傳道之儒宗乎?早遊於文元公金長生之門,篤信《小學》,專務向裏,蔚爲成德之君子。仁廟朝屢被召命,及至孝宗大王嗣服之初,方有大有爲之志,先正以爲若不以此時殫竭心力,以補聖德,則將不免遺恨千古,遂乃出而膺命。兼經筵、冑筵之官,日侍講席,闡發經義,啓沃開導,靡不用極。每於天理人欲之分,尤眷眷致意,丁寧反覆,剖柝精微,孝廟悚歎俯答,辭旨深懇。其際遇之盛,昭融之契,眞千載一時也。孝廟除先正以賛善,先正於輔導之事,竭力盡悃,而顯考亦爲之虛己以聽。孝廟嘗面諭曰:「世子進學之勤至,實賴贊善之功。噫!其道德、功效之卓爾者,有如是夫!往在賊點用事之日,黨與布滿,勢焰熏天,人皆怵怯,不敢出一言,而先正首發彈文,論劾截峻,奸黨散落,不得售其計。又於許賊之秉軸擅恣也,先正獨陳一疏,論列罪狀,直斥以嫁禍士林,謀危宗社。逮至庚申,先正之言果驗。自上追念先見之明,至有致祭之擧,此可見其禍福不回,直節自持,平生定力,人不可及也。與時烈,生竝一世,志同道合,事業不異,進退與共。時烈嘗作浚吉壙誌曰:」昔者溫公之與景仁,謂之曰姓不同兄弟。今吾之於公,姓亦同焉,特父母不同而已。「其交契深密如此。所以擧國章甫,景仰兩先正,如泰山北斗,言必稱之曰,兩宋先生,而我聖上,親題院額,特加褒崇,亦無間於兩先生,則至於躋廡之盛典,寧有異同哉?伏願离明,持許從祀聖廡,快示道統之所在。
世子答曰:」今玆,兩先正從祀之請,固知出於尊賢之誠,而玆事體重,不得準許矣。「
11月21日
[编辑]○辛未,太白見於巳地。
○正言趙尙絅上書言:「量田之役,有難猝擧。請先試數邑,以觀其效。移轉輸納本所,實爲遐氓之弊。姑宜捧留於本邑。」世子以不可每行姑息之政,答之。
○吏曹以金雲澤,抄弘文錄。
11月22日
[编辑]○壬申,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閑良尹弼殷上書言:
海西關防,一鎭所守嶺隘,多者四五處,小者三四處,而所屬軍卒,多不過四五哨,決難分守。且其鎭卒,在於遼遠之地,宜加募鎭卒,而遠居者使之相換於附近鎭。
又言:
洞仙嶺,乃是關防重地,而樹木濯濯,大可寒心。正方山城,處於洞仙、蒜棘之間,自兵營差送城將,故紀綱不立,軍餉軍器,亦多虛踈。正方別將,當依舊例爲落點之窠,亦令兼察大、小洞仙禁養之政。
又言:
邊將之驅逐荒唐船,便是以我國踈虞之狀,示於唐船也。置水卒於沿邊一帶,別樣庇護其居民。或置候望,或植烽臺,急則動兵以禦之,緩則報警以喝之。唐船之來泊者,捉致其數三人,奪其所採海物,投諸水而逐之。又言:黃州邑城,緩急可恃,而城堞圮毁,宜加修築。
備局覆奏:「請竝令本道道臣,與帥臣商議,其中可行者,狀聞變通。」世子可之。
○慶尙監司權𢢜,上書乞寢量政,有曰:
道內之因用舊量,殆近百年,田政之紊亂,賦役之不均,誠如大臣所達。而朝家之因循許久,尙未改檢者,豈以洊歲凶歉,爲慮擾民而莫之行耶?八十餘年間,亦豈無一二稍稔之歲,而猶不能行者,無乃以人心不古,奸竇難防,不能善變,而有未敢輕議耶?
世子答曰:「今玆改量,誠是不可已之事,從速擧行。」
○藥房入診。
○上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行間左右穴、崑崙左右穴受針訖,提調閔鎭厚曰:「所謂向化者,本是他國人,故朝家特加顧恤,未嘗有差役之事,而其中居忠淸道沿海邑,而有船隻者,自禮曹,每年送人收捧魚束而來矣。近聞此類,漸至繁盛,故外方或有充定軍役者云。今後則凡係向化人,皆自本曹,作案以置,依有廳軍例,丁壯每名捧布一疋,而已定軍役者,亦爲頉下,則朝家團束之方,渠輩保存之道,似爲兩便矣。」上可之。
11月24日
[编辑]○甲戌,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藥房入診。上手部後谿左右穴、足部俠谿左右穴、申脈左右穴受鍼。
11月25日
[编辑]○乙亥,世子引接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趙泰采言:「咸鏡監司李坦狀陳本道失稔,賑穀無所辦出,請得空名帖文五六百張。宜令該曹成送。慶尙監司權𢢜狀本,請加給木花災,而今已節晩,不可追後添給。全羅監司洪致中狀本,以賑廳貸來錢二萬兩、米七千石,姑許退捧,舊未收軍布停捧及綿田給災事陳請矣。米則姑許待明秋退捧,而錢則自本廳,方欲貿米區處,不可不償。舊未收已許停捧,今不當擧論。綿田災則初不擧論,及見他道請得,始乃狀請,其不甚緊切可想,宜勿許。」世子竝從之。泰采又曰:「邸下聽政之初,聖上以敬之一字勉勵。夫敬者,主一無適之謂。雖匹夫,修身之工,必主於敬,況帝王乎?」宋臣眞德秀曰:『持心以敬,爲修身第一先務。』蓋善惡、邪正之分,安危、治亂之機,實係此心上敬不敬之如何,而敬字工夫,必待講學而後能之。向日聖批中,念終始典于學,此三代聖王居敬之要,而邸下相傳之家法也。雖在侍湯之中,必數引宮僚,講論經傳,潛心玩索而體行之,則進學之道,無過於此矣。「世子曰:」大臣縷縷陳達,誠甚切至。當留意焉。「戶曹判書權尙游、兵曹參判李觀命、應敎洪迪啓等,繼陳居敬進學之要,世子竝嘉納。大司諫沈宅賢申前達,又言:」當初空靑鑽孔之時,時弼見漿汁之全不滴下,反以一次點眼傳說彼人,與承宣往傳之言相左,致使彼人起鬧。況其爰辭,全事巧飾,尤極奸惡。請極邊定配。「世子不從。
11月26日
[编辑]○丙子,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以安重弼爲承旨,金礪爲持平,金有慶爲修撰,李宜顯爲京畿觀察使。
11月27日
[编辑]○丁丑,未時,太白見於巳地。流星出天苑星上,入西方天際。
11月28日
[编辑]○戊寅,江原道寧越府,雷。
○以金萬冑爲掌令,閔鎭厚爲右參贊。
11月30日
[编辑]○庚辰,日有左珥。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辛巳,世子遣承旨于典獄,放釋輕囚。以日寒也。
12月2日
[编辑]○壬午,頒柑于泮儒,賜居首進士尹㝚直赴殿試。
○內醫都提調金昌集,以病歸家調息,屢日未愈,上箚辭,上許遞,以李頤命代之。
○以李鳳祥爲京畿水軍節度使,李森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
○副修撰洪萬遇上疏。略曰:
領府事尹趾完精忠,可貫金石,而殿下反責其汲汲入京,辭旨之迫切,大是情外。向來人心之驚懼,久而未定,保護之道,靡不用極,諫臣之疏請告廟,蓋亦此意。聖上下稟處之命,而首相有持難之意。東宮之替行迎勑,實祖宗朝所已行,而初不磨鍊於應行節目,必待上敎,始乃擧行。至於林下儒相,初無一言,上下憂疑之際,又不獻議於告廟詢問之日,大臣之爲國忠慮,山人之調護儲宮,恐不如是。此中外輿情之所未厭也。嶺南科儒輩,廢擧封章,亶出延頸之忱。擧措雖或失當,在道臣,有何可怒,而狀中顯有深疾求罪之意?近萬多士,相率叫閽者,適見聖明之培養士氣,在所嘉奬,而考官以軍卒驅逐,道臣以狀達束縳,杻械充軍而後已,臣竊爲之慨然。
蓋嶺儒罷場後,道臣權𢢜,狀陳其作挐狀,上遂命摘發其首倡者充軍,故萬遇疏及之。疏入,上下敎曰:「今觀洪萬遇疏,領府事之疏,語極危險,而費辭營護。領相獻議,本無持難之意,則大臣爲國忠慮,恐不如是之說,誠甚謬戾。郊迎替行,待下敎擧行,固宜初不磨鍊之云,誠未可曉。處分旣定之後,鄕儒之托以拜疏,作挐罷場,實是無前駭擧,則道臣之摘發充軍,在法當然,而乃反斥之,亦甚無謂。然而此等事,不必罪之,而疏中乃敢譏斥左相,不遺餘力,顯有輕侮之意,是誠何心?極可駭惋。罷職。」
12月3日
[编辑]○癸未,平安道各邑人民,染病方痛三萬七千一百三十名、死亡五百六十五名,道臣以聞。
12月4日
[编辑]○甲申,領議政金昌集、右議政趙泰采等,皆因被斥於洪萬遇,相繼上箚乞免,上優批慰諭。判中樞府事李頤命亦上箚懇辭,上命承旨敦諭。
12月6日
[编辑]○丙戌,未時,太白見巳地。
○弘文館上箚,論洪萬遇事處分太寬,又曰:
左議政權尙夏,承先正之嫡傳,作一代之宗師,聖上擢置台司,將欲與共天職。雖其謙挹益固,遐心莫回,若其忠愛之誠,豈以在野有間?向來聖上,雖有暫時未安之敎,窮鄕僻居,不能及時封章。曾未多日,綸音特下,開示聖意,無復餘蘊。於斯時也,妄生疑慮,追煩提說於人無間然之地,實非義理之所當然。儒賢之未嘗有言,亶出於此,而惓惓之忱,不能自已,乃於聽政之初,以格致精一之說,勉戒懃懇,其欲引而致之堯、舜之域者,可見出於赤心矣。至若告廟詢問時,不敢獻議者,蓋儒賢新膺爰立之命,方切循墻之志,則其不敢以大臣自處,循例獻議者此也。噫!玉候久愆,聖嗣代理,率土愛戴,莫非出於秉彝同得之心,而此等危險之言,閃弄機括,隱然有嫁禍士林之意。此而止於薄罰,則末流之患,將無紀極矣。
上答曰:「昨觀洪萬遇之疏,一篇精神,專在於傾陷朝廷,而誣詆左相,不遺餘力。遣辭用意,極其危險,殊可駭惋。羸豕躑躅之漸,不可不防,故先施罷職之罰矣,爾等之箚,所論得正。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是日,諫院亦以萬遇全襲毒正之套,欲售嫁禍之計,請削黜,世子從之。
○刑曹判書趙泰耉上疏辭職,有曰:
罔測之罪名,出於當國用事之大臣,臣之得免誅責,於分亦幸。尙何萠心於榮進?
蓋指金昌集前疏也。上答以用事二字,極其深險,仍命遞泰耉職。
○藥房入診。上面部攅竹左右穴、手部神門左右穴、足部太衝左右穴受鍼。
12月7日
[编辑]○丁亥,以閔鎭遠爲刑曹判書,金台壽爲掌令,李德英爲承旨,特旨超拜吏曹參判鄭澔爲禮曹判書。澔年老篤學,且難進易退,上嘉其剛介,至是,擢授宗伯。
○江陵居幼學咸一海上書言:
國朝先代陵寢,在於三陟之黃池,今至三百餘載,猶未明知其在處,文孫孝思,幾多疚懷?臣粗通星家,蘆洞黃池,得一卯向之大塚。山形、局勢,決非等閑之墓。此爲億萬年興王之兆,不啻明白。伏願特令三陟守臣,與臣偕往,更加審視。
又曰:
伏見禧嬪墓所,則有龍無穴,水法又不合,似非十全之地。地中之不安,有不可言。亦令明師,與臣參論,以覈吉凶,更卜吉地,則非特邸下至情無憾,實國家無疆之福。
書入,上下敎曰:「咸一海上書,一篇主意,專在下款,而假托三陟事,肆然陳書,事極放恣,而敢書爵號,亦甚絶痛。此書還出給。」
○藥房入診。上面部瞳子髎手部合谷左右穴、足部行間左右穴受鍼訖,右參贊李健命請對,上召見。健命曰:「臣奉使西路,目見民事萬分切急,故敢此請對矣。今年年事,兩西均爲失稔,而至於淸北,便成赤地。聞秋成時蟲災非常,數日內遍滿一道,凡以穀爲名者,食盡無餘,自秋間,民已艱食,或以豆殼,作屑爲食,決無歲前存活之望。臣與道臣金楺相議則以爲,秋間狀請監賑御史,則廟堂以御史監賑,亦有弊端,不許,只令道臣,或送都事,或送營裨,往來監賑矣。都事、營裨,名位不尊,終不如御史之特遣。淸南則委之監司,淸北則別遣監賑御史,然後似爲得宜。且江都米及海西詳定米,自廟堂劃給者,只一萬石,而義州飢荒尤酷,故自本道,先給四千石於義州,所餘只是六千石。京賑廳米五六千石,趁解氷急急運送,似不可已矣。』」上曰:「關西民事之切急,連以道臣狀聞見之,極爲矜慘。監賑御史,特爲差送,穀物加送事,令廟堂稟處。」是後,廟堂覆奏,加給海西詳定米三千二百石。健命又言:「關西鑄錢事,廟堂雖已稟定,議論不一,故道臣不能決定,曾所鳩聚之物力,方欲罷散矣。然關西營儲銀錢,盡散於淸南、北各邑,使之貿穀,而各邑勢將以一半立本,則及民者無多。臣意則各邑所貸營貨之本,以本道鑄錢餘利充償,而各邑所貸者,盡備賑資,則似便於救民之道矣。」上曰:「限六朔許鑄事,旣有定奪,何可趑趄?依卿所奏,更爲分付。」
12月8日
[编辑]○戊子,未時,太白見巳地。
○藥房入診。上面部絲竹孔手部後谿左右穴、足部太衝左右穴受鍼。
12月9日
[编辑]○己丑,月暈。
12月10日
[编辑]○庚寅,未時,太白見巳地。
○以金雲澤爲平安道淸北監賑御史。
○平安監司金楺上書。略曰:
臣得見定配罪人李世德供辭,誣毁先正臣宋時烈,靡不用極,而多引臣師先正臣朴世采之言,粧撰文飾,以訂其說,臣竊駭焉。臣師撰尹宣擧行狀,在於癸丑,而拯之問銘於時烈,亦在其年。數年之間,往復請改,猜嫌潛積,而他人未之知也,臣師以撰其行狀,故動輒相關,獨先與聞。臣於乙卯六月,往見於楊根寓舍,一日號稱宣擧,而問曰:「君尋常於魯西事,看作如何?」臣以年少未諳爲對。臣師爲擧江都事,詳說一場,臣曰:「如先生言,則魯西非可貴之人也。」臣師笑曰:「以此尤丈,與子仁,將成大嫌隙,深可慮也。」尤丈,指時烈,子仁,拯之字也。臣曰:「然則先生狀文,何爲過耶?」臣師曰:「昔朱子撰魏公行狀,只依南軒文字,故未免有過處。後來多發悔言,吾亦正如是矣。」故臣師與拯書曰:「乃罪多參在間。」與林泳書曰:「此事始於魯丈行狀之太過。」與兪晦一書曰:「魯丈行狀後,鄙罪多參在間。」丁巳,與拯書曰:「所謂父師輕重者,固請道本不同,顯相攻擊,勢不容於兩立耳。今日則所疑者,只是後事一款,其所撰次,雖非一出於作者意匠,訂正完好,無復可評,而銘辭之別敍,摠論之再竄,亦可謂推之重大,聽之委曲」云。此乃初頭事實。丁巳之於癸丑,未滿五載,而拯已倡父師輕重之說,以爲自貳之計,臣師曉之以此。戊午書有曰:「此事關係倫理,誠爲不細。千萬痛加思量,毋致後悔。」壬戌五月,臣師與拯,約會於松都甘露寺,歸後略道其說話於臣曰:「子仁欲進長書於尤丈,以効比干,吾謂願効王蠋。子仁却謂:『父子,天屬,君臣、師生,義合。揆以桀、紂、湯、武之事,則師生容有可絶。』吾謂尤丈,無桀、紂之惡,尊兄無湯、武之德,遂引王勉語以責之,而其意未甚曉然,可憂也。」其後拯與時烈外孫,私論師過,辭說紛紜,臣師聞而駭之,以書叩拯,拯書復其說,而至有王伯竝用,義利雙行等說,終至甲子大臣筵奏之境。臣師於是爲拯忠告益切,其書有曰:「來敎師生、君臣,俱是義合者,鄙意亦然,而進言於君,以犯爲主,重則得罪,輕則被放,然而君臣之義,終不可廢。質疑於師,以無犯無隱爲主,重則斥絶,輕則見踈,然而師生之義,終不可廢。所謂義合者,不過與父子天性對言而已,非謂君臣、師生,則得罪見斥,便當廢其大義也。」後書又曰:「兄以極言竭論爲主,語意深切,無復顧藉於敵以丁所不堪者,行之於亟丈,一一直斥,無異告絶書,則事理至此,所失匪細。」其抵時烈書則曰:「古語有之,不遇盤根錯節,何以別利器?世采亦曰:苟不善處逆境,何以識君子。河、洛法門,乃以故人情厚,不敢疑處邢七。伏乞先生,平心善處,可恕者恕之,可責者責之,使渠得出入於門下」云。拯於大臣筵奏之後,適會論議岐貳,朝端不靖,拯遂與時議相合,打成一片。故乙丑臣師與拯書曰:「兄書正當,少流一邊,欲攻尤翁,而未得其窾之際,公肆詬辱於長者,而推兄德義,似若爲前賢所不得爲之事。議論噂沓,成一亂場,觸之者碎,迎之者破,雖使孟子當之,無以回其狂瀾。況如鄙人之陋劣乎?惟當勉厲畏愼,庶不淪於私意窠窟,助成國家無窮之禍」云。拯過未顯時,爲說如此,此果右拯而斥時烈者乎?世德又謂:「拯本心,惟世采知之,故以碑文、擬書,分作二件事」者,亦非其實也。臣師抵拯書曰:「吾兄遭父師之逆境,處天下之大義,正宜稽之經旨,律以賢軌,自行其厚,不行其薄,而卒乃不能。」又曰:「議者以爲此論,在他人則猶可,在某有私嫌,有師分,恐尤不可。」雖自謂本原所發,有異於人,亦豈能盡保其一從天理中流出耶?觀於此書,其果分爲二件事耶?至其所謂甲子疏,則蓋有說焉。臣師於時,尙冀其悔悟,而不至大壞,故左右規勉,非止一再,而拯亦間示自悔之意,故臣師抵書曰:「諸友來訪,皆言:『得見兄書,其所以深加悔咎者,不啻鄭重。』區區聞之,不勝驚喜。」其信之如此,故形之章牘者,不得不然。觀其所引文敬公金宏弼事,則可知矣。其答兪晦一書曰:「初欲使師友之間,調和善處,故疏辭書意,皆務委曲,及乎兩家往復之後,更無着手救正」者,其意所在,此亦可見,而至於與拯書則曰:「自學問心術,以至家鄕諸謗,無不羅列,擧其平生而道之,雖曰規箴,實則非斥。」夫非規箴,實非斥之說,自臣師已言之。聖敎所謂果多操切者,益見其得其情矣。世德之自謂皆有根據者已如此,其餘可知也。若其程子爲師服制,有三年、期年、九、五、三月之說,則非世德之言,乃拯平日之言,而臣師爲是之懼,作爲師友攷證一篇,極明其義。且嘗曰:「君臣之服,隨貴賤亦有等級。豈可以服之輕重,竝殺君臣之大義乎?」此言蓋已十分打破,而世德尙襲其師論,亦豈非禮義之憂乎?臣師前後抵拯書曰:「區區愚慮,固已仰効於此事未甚潰裂之前。及其甚潰,則非但兄之不用吾言,愚亦不能爲兄謀忠。」蓋臣師於拯,初則恕其情而救其敗,其於處變之道,事師之義,訂引經訓,附以己見,條列曉諭,出於至誠,而拯乃牽於私怨,終不回惑,轉輾狠狽,壞亂不收。及至己巳,而邪正判,是非定,平生怨惡,訖可少平,而拯之蓄恨逞憾,愈往愈甚,則臣師爲之慨然,累發於言辭,而又爲時烈素帶三月,則拯乃移鋒相攻,景象不佳。若非臣師,犯而不校,豈不又生世道之一變乎?曁甲戌造朝,不復一言起拯,則臣師之所以處拯者,可謂嚴矣。臣師之沒,拯於誄文,顯示其意,拯門私記,誣詆臣師,又無餘力,其逞私毒正,亦已甚矣,而今世德,攀援穿穴,反欲藉重於臣師,良可哂也。臣於世德所供大義虛假之說,尤有所憤懣者。今因語及,請畢其辭。嗚呼!《春秋》大義之說,其有補於世道,可勝言哉?以我仁祖大王後苑望哭之心,不免爲宗社屈,而禍亂之餘,人心大變,尊周之義,殆於泯滅。倘非孝宗大王倡揭於上,一二先正,闡明於下,則禮義之邦,幾乎淪於左袵矣。雖天不助順,弓劍遽遺,大志未伸,深恥未復,而其遺風餘烈,亦足以淑人心而明天理,果誰之力歟?臣少時,見朝紳相逢,多言及大義,感奮慷慨,不能自已,燕京專對,亦以爲恥。近來此風漸靡,大義二字,久不騰於士大夫之口。此我聖上,所以臨筵發歎者,而頃者公排大義,以爲空言高論者,忽發於巨室之筆,則臣又惶駭驚懼,莫知其所繇,昨春拯辛酉擬書出,然後始知其皆有傳受,皆有來歷,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嗚呼!倡爲此說者,是欲驅一世於長夜,而擠人類於禽獸,其亦不仁甚矣。自古聖賢,不得功潤當時,則寄諸言語、文字者,由周公以下皆是也。若以其無成功,而謂之虛僞,則《春秋》之作,不足誅亂賊,楊、墨之闢,不足比夏禹矣。臣恐此言得行,則其流之害,不特止於洪水、猛獸也。嗚呼!世遠人亡,大義寢微,綿綿延延,若存若亡,而於斯時也,號爲山林之賢者,倡此說於其間,斥然正色而排之曰:「此假托也,此空言也,此高論也」,半世之人,唯唯諾諾,靡然隨之,綱淪法斁之禍,豈料其肆行於聖明之世也?臣家故與尹鑴相厚,其未顯之前,未嘗絶也。鑴之初得志,省其父墳,迤至臣鄕家,誣詆時烈,極其慘刻而曰:「時論方欲擬極律。」然其功不可死。倡明大義之力,安可誣也?此其不死也。噫!鑴之後來謀戕時烈,略無遺算,而尙不敢以大義爲虛假,拯乃忍爲之。噫!國小力弱,旣不能滌蕩區宇,斡旋黃道,而大義之說,又不得存諸心而發諸口,則拯之所謂眞實者,果何事耶?惜乎,其八十年工夫,只做得大義虛假之說,以誤世道而已也。雖然拯之本心,豈欲禍大義哉?亦由於嫉惡時烈故也。何者,時烈主張大義,而議其父之不死江都,則於是乎竝大義,斥之以假托,時烈尊崇朱子,而責其父之不絶賊鑴,則於是乎竝朱子,歸之挾令。觀其言則雖若二途,究其心則同出一原,而附麗於拯者,不探其心,徒順其言,顯詆明斥,無所顧忌。如世德者,肩摩踵接,其趣將至於使人不能開口,稱朱子說大義而後已。其生心害事之弊,可不懼哉?近日言者,一則曰背師,二則曰背師,臣獨以爲此於拯,爲第二件事也。獨其以大義爲虛假者,天下萬世之禍也。昔晋范寧謂:「王、何之罪,浮於桀、紂。桀、紂之惡,止於一時,王、何之禍,流於萬世。」斯言也,足以爲今日之斷案。臣師嘗論拯曰:「內迫於父子之私情,外坐於見識之未透。」可謂勘定得實,而然臣師此言,亦未見其擬書,故只就師生上說耳。以臣師扶植大義之嚴,若見其書,則其辭而闢之,必已久矣。惟望邸下,仰念志事之繼述,俯察世道之切害,令詞臣,別爲一書,如《大誥》、《多方》,推闡大義,揭示遠邇,使旣晦之人心復明焉。
世子答曰:「爲師伸辨甚詳。李世德之誣詆情節,益復明著,誠可痛也。別爲一書,揭示遠邇事,雖難遽然行之,而所論則好矣。」〈史臣曰:「金楺之疏,首尾數千言,覷破世德誣詆情節,明白痛快,更無餘蘊。其論大義,辭意悲慨,有足感人。作誥揭示之請,亦出於扶世敎之意,而惜乎!時有避忌,不果行也。」〉 ○藥房入診。上手部內關左右,足部臨泣、內庭竝左右穴受鍼。
12月11日
[编辑]○辛卯,未時,太白見巳地。
○戶曹言:「丙申年右道收租案,自本曹打算考驗,則京畿、江原兩道十邑災結外,實結減錄者百餘結。請罷其守令。」右議政趙泰采後日筵中,白上以爲:「守令犯科者,多至十人,其中亦有方任監司者。一時遞罷,亦甚有弊。」上命推考。
○以李喜朝爲吏曹參判,洪萬朝爲判尹,朴師益、趙觀彬爲副校理,洪錫輔爲副修撰。
12月13日
[编辑]○癸巳,未時,太白見巳地,月犯畢第一星。
○以李健命爲大司憲,黃龜河爲校理。
○正言金礪上書,請益篤誠禮,召致儒相,又言洪萬遇削黜之罰,不足懲其罪,宜施屛裔之典,世子答以言甚懇至,深用嘉尙,而洪萬遇削黜之罰,亦足懲罪。
○知中樞府事李光迪卒。光迪爲人謹厚,有長者風。早歲登第,歷事三朝,而奉職惟勤,年至篤老,亦不廢朝謁,每遇國家大事,必疏論得失。以老壽增秩,至崇政。至是卒,年九十。
12月14日
[编辑]○甲午,藥房入診。上手部神門、足部行間、申脈竝左右穴受鍼。
12月16日
[编辑]○丙午,以宋眞明爲接慰官。
○忠淸道各邑民人,染病方痛八百七十六名、死亡四百十六名,道臣以聞。
○戶曹判書權尙游上書。略曰:
常年收稅之米,不過十三萬石,而一年經費,幾與之相當。昨年諸道大歉,稅入大縮,只是五萬八千餘石,前頭支下,茫無其策。今年年事,雖未豐登,比上年大勝,各樣災名,亦不如上年之夥然,稅入之數,謂當優裕,得見黃海、江原、京畿、忠道四道大槪狀,則或加或減,至於湖西,則參以所聞,與上年可謂懸殊,而實結之縮,視上年無甚異同,此有未可曉者。大抵檢田之時,守令或不無苟且要譽之心,亦多爲奸吏所欺蔽,按道之臣,又或不加檢飭,以致實結之多漏。兩南若復如此,則將不成國家貌樣。今年旣不送敬差官,踏驗之政,專委守令。宜待年分垂畢後,發送御史,就各邑給災處,另加摘奸,隨其現發,從重科罪,以爲懲勵之地。
世子令廟堂稟處。
○摠戎廳言:「所屬臨津渡別將所募得兩哨兵,皆無所持銃劍。請得嶺南鹽稅、船稅之上納於戶曹者,換納取利,以備器械,分給臨津募得之軍兵。」世子可之。
12月18日
[编辑]○戊戌,諫院申前達。又言:「伏聞因籌司回達,有義州呼訴客使首唱人朱益桓遠配之令。臣不勝慨然也。灣上民情,異於他道,不可不嚴其防限,而益桓等,敢以飢荒特甚,願蒙濟活等語,呼訴客使,論其罪犯,無異附托。請特命境上梟示。洪萬遇投進一疏,遣辭至憯。大臣獻議,顯示持難,山人調護,恐不如是云者,帶得無限禍心。若不嚴加隄防,則構禍搢紳,毒害儒賢之徒,必將接迹而起,請遠竄。」世子不從。
○左議政權尙夏因縣道上疏。略曰:
伏聞洪萬遇疏中,罪狀臣身,極其危怕,臣五情飛越,不知置身之所。臣所居窮僻,㝡後始伏聞聖上,有筵中未安之敎,而旋下東宮聽政之命。日月之更,不待踰時,臣何敢以草莽踈賤之蹤,追提旣往之事,有所論列於處分已定之後乎?且臣於國家大小事,未嘗敢有一言者,蓋以身未出而言出,有犯古人之戒故也。至於告廟收議,乃以大臣收議爲名,則臣之所叨,千萬不似,承命無路,日夕惶恐。何敢以大臣自居,而有所獻議乎?臣在聖世,不過爲江湖一鳧雁耳。其所語默,宜不關於朝右,而只以虛名上欺,寵渥太隆,以致鬼嫉人憤,業禍將至,莫非命也。
上答曰:「噫!當國家艱屯之日,欲得賢德之士,置三事之任,小子之期待於卿者,爲如何哉?況世子代理,付托至重,夾輔之責,深有望於碩德大臣,而誠意未孚,造朝愈邈,愕然慙歎,已不可言。且卿因洪萬遇疏,有此陳章,此事不難辨破矣。向來雖有未安之敎,卿在遠外,不卽聞知,特旨旋頒,處分大定,此卿所以不復提論,而直陳勉戒之言於春宮者也。卿於本職,方過自謙讓,此所以告廟詢問之下,不得獻議者也。各有攸當,元無毫分未盡,而萬遇欲售惎間之計,脅持構誣,無所不至,誣賢毒正之狀,萬萬痛惋,已施削黜之典矣。此等危險之說,何足掛齒?卿其安心勿辭,賁然來思,輔翼世子。」
12月19日
[编辑]○己亥,藥房入診。都提調李頤命上箚乞免過十許。上與世子,連遣承旨、史官,慰諭不已,是日始入直,仍入侍。右議政趙泰采同入。診候畢,泰采曰:「咸一海上書下款,所謂有龍無穴,水法不合等說,未知其如何,而當初因聖敎,禮曹堂上率諸地師看審,錦川君榰,亦隨往擇定。如有一分異議,豈有完定之理耶?然旣有疵毁之言,則其在愼重之道,不可不一番往審,以塞其是非。更令禮官,率諸地師進去,與一海,反覆論難,其言果歸虛妄則罪之,如或有違局法,則宜速變通。諸議皆如此矣。」上問於頤命。頤命亦以泰采言爲是,上可之。
12月20日
[编辑]○庚子,江原監司金相稷,狀陳本道被災狀,乞以嶺東戶曹納鹽稅、船稅,捧留補賑,備局覆奏,許之。
12月21日
[编辑]○辛丑,執義金榦,從縣道上書辭職,且辨師誣。略曰:
得見李世德供辭,多引臣師先正臣朴世采甲子疏及簡牘中說話,而多以己意,任自去取,大乖臣師之本意,安得不略爲之辨明哉?蓋尹拯,與其師先正臣宋時烈,有所嫌阻,其漸已久,而中間又有擬書一事,則臣師恐其有傷師生之義,勸拯使之傾謝,拯爲詢處義之方,亦以書,往復於臣師。時有崔愼者,徑投一疏,力加詆斥,故臣師於辭疏之末,詳言其事之始終,所謂甲子疏是也。是時,兩家之構釁尙淺,而臣師慮此事終必爲世道之大禍,遂爲兩救調劑之計。今以本疏考之,其曰:「拯欲進長書,則臣於相見時,止之不啻再三。」其曰:「先致大意於宋時烈,則臣又惜其太涉輕率」者,是規切之語也。其曰:「其長,在於虛受人言。若能更相開益,俾盡義理之權衡,則必不至此」者,是救釋之言也。其結語曰:「臣於時烈,雖未有請業之事,出入門墻,餘二十年。於拯,自其先人,從遊之義甚深。必欲調和保合於彼此師生之間,輒止其長書矣,不料轉輾詿誤,別生病敗,至於斯極,使人愧恨,無以自釋。」至於書札,則其所以規戒於拯者,自癸丑至己巳,殆至數十栽,以義理之衷,責以師生之分,縷縷數千餘言。且以百世之後,公議可畏之意,勤懃懇懇,期以感悟,其爲朋友忠告之意,可謂至矣。於時烈,亦以是意,推而告之,輒引程子處門人,朱子待楊子直、路德章之事,勸令平心善處。臣師嘗答門人書曰:「初欲使師友之間,調和善處,故疏辭、書語,皆務委曲」者,蓋謂此也。其所以兩相勸勉者,皆出於誠實惻怛大公至正之心也。然臣師此事,皆己巳以前也。自己巳以後,則事又有已甚者。當先正之受後命也,臣師勸拯,使之望哭服麻,又令別爲祭文,備陳衷曲,一哭於墓前,而告之以釋幽明之憾,其欲周旋善導之意,猶眷眷不已,而其言終未見施,故後來臣師之意,又與前日不同。其左右輕重之意,彼此扶抑之事,多見於知舊書札、門人問答之說。至如晩年所著《師友攷證》,亦可知其微意之所在也。惜乎!使拯受用臣師之言於甲子之間,則必無士林崩壞之禍,受用於己巳之時,則豈有晩後之許多狼狽哉?其所以竭誠調劑於怨怒未深之前,據義顯斥於猜隙已甚之後者,莫非隨事權衡,各適其衷之道,可見心事如靑天白日,無纖毫偏係之私也。今世德全沒其意,使臣師公平正大之心,䵝昧而不明。雖綠急於伸辨其師,其用意偏枯,遣辭巧密,掩蔽臣師本心,則昭然難掩矣。臣治書將上之際,得見平安監司金楺書本,此事顚末該備,曲折昭著。臣不須更爲架疊之說,而在臣之義,不宜終始泯默,玆忘僭越,略陳梗槪。
世子優批答之。
12月22日
[编辑]○壬寅,以金演爲京畿觀察使,金興慶爲大司憲,李箕翊爲大司諫,趙鳴鳳爲司諫,趙聖復爲獻納。
12月25日
[编辑]○乙巳,以沈宅賢爲承旨,洪廷弼爲副修撰。
○太學儒生朴斗益等百餘人,上書辨斥李世德誣罔先正之罪。略曰:
世德之供,以先正所撰尹宣擧墓文之稍加抑揚,由於己酉擬書之觸怒。此實誣罔之說也。夫先正之致疑拯父子者,專由於賊鑴事。先正苦口力責,必欲救拔,而宣擧愈加尊信,終不回頭,則是亦賊鑴而已。於是,先正以《春秋》先治黨與之義,舍鑴而斥宣擧。逮夫乙巳東鶴之會,宣擧始以陰與黑小人斥鑴,而自謂交道已絶,先正喜甚,不復致疑。其後忽以書報,頗變前說,先正怪其言之含糊。未幾宣擧沒而拯受鑴之奠酹,則宣擧之自謂絶鑴者,自歸不誠。及己酉擬書出,而極言鑴之不可斷以讒賊,則宣擧之終始眷結於鑴可見。雖欲勿疑,得乎?旣已疑之,則墓文之不能溢美,道理當然。拯遽怨毒往復之際,迫束操切,無所不至,蓋以禍福趨避之心,本欲肖貳先正,得此墓文一事,作爲欛柄也。今世德於宣擧所以處鑴者,全不提論,而但曰:「觸怒於擬書。」其觸怒云者,謂先正怒其規警也,而其供旣曰:「宣擧之於先正,一生規切懃懇。」又曰:「先正贊揚宣擧。」夫一生規切,猶且贊揚,則況其死後遺札,有何可怒耶?其引先正祭文中句語及《三學士傳》序文贊美之語,以爲江都事,不爲宣擧疵累之證者,尤極可笑。夫一時諸賢之不棄宣擧,謂其有息黥補劓之意,何嘗以不死爲非累耶?今以祭文中瓦全等語及序文中,事雖不同云者觀之,先正微意,亦自可見,而所謂守志潔身等語,實許宣擧亂後自廢之事也。而及拯以其父之自罪,不由江都事,而反以其不死,爲十分道理,則先正之所許而恕之者,率被其瞞,其所駭憤而貶斥之者,豈可以旣死而已之耶?其供,又以拯之於墓文之前,宋嘗獻替,爲由於宣擧之責善,而不欲爲疊床之言。又以爲墓文之前,則認以爲氣質之病,而師道未絶,故托以不朽之圖,而本源心術之疑,適在情義旣乖之後,此又可笑之甚。先正苟有可言之失,則諉之其父之已盡責善,而專事唯諾,無所違拂者,果成道理乎?且如其言,墓文旣出之後,知爲本源之病,師道已絶,則猶且一面哀乞,冀其改綴,一面詬辱,逞其忿憾者,何哉?必有能辨者矣。且其供,多引先正臣朴世采前後書札及甲子疏絶斷句語,出沒眩曜,其爲誣罔,世采門人,旣皆條辨,今不必煩縷,而蓋世采當初,未能洞覷拯肝膽,故猶有望於調停,而後來拯之心迹,畢露無餘,先正慘被禍故,則極知拯之不韙,益服先正先見之明,爲之服緦,而甲戌入朝,終不一請召拯,至欲枳其銓望,則其所以處兩間者,不啻明白。今豈可以調停時言議,引爲左契,而却廢晩年之定論耶?至於宣擧文字僭妄,則世德雖巧爲註脚,曲加解說,而其言崎嶇艱辛,支離苟且,殆不成說明者。一見可燭其誣罔,不足費辭辨說。噫!先正之造詣淺深,固非臣等末學所敢窺測,而蓋其正大之氣,同純符剛之德,嚴毅之貌,有似山岳之象。戰兢自持,則愈嚴愈敬之心法也,知行交修,則博約兩至之規模也。多積博發,觸處無礙,則應事接物,而不窮之用也,以身徇道,終無怨悔,則歷變履險,而不易之守也。以至出處、語默、文章、事功,無一不本於考亭之成憲,持循奉行,如將之有符,則臣等所謂法朱子者此也。昔我孝宗大王,十年嘗膽,銳意刷恥,首任先正,擧國以聽之,所講者修攘之至計也,所秉者《春秋》之大義也。雖天不祚宋,弓劍遽遺,木馬、鐵杖,流恨千古,而凡今之人,皆知慕節義而羞偸生,能免於被髮左袵者,莫非當日君臣明天理正人心之功,則豈有間然于斯者,而右拯之徒,含怨次骨,竝與其秉執之大義,而歸之於空言無實之科,至於世德之供而極矣。是不惟謗傷先正之賢,殆將使寧考之盛德大業,竝被其䵝昧,寧不痛哉?最是以獨對說話,謂之無實做之意,而放肆詆譏者,尤極絶痛。噫!一堂都兪,明良相得,而況此復雪之義,乃是先正之所嘗擔負者,則寧有一毫退托之意,而其必先陳以諸葛之無成,覆亡之可憂者,是正所以堅聖上之志,此豈如世德癡騃之輩,所敢窺測者哉?其以大喪後去國之行,爲不忠孝廟之證者,尤極無狀。噫!憂讒畏忌,義所當去,則雖在倉卒急遽之際,不失難進易退之節者,可見君子出處之正,而猶以因山未過,隱忍遷就,直待國葬之訖,始決其去,則至誠惻怛之心,未嘗不竝行其間,而隨意抑勒,白地構捏,必欲甘心,他尙何說?臣等又於洪萬遇疏,尤有所驚怖痛惋者。其言不過數句,而包得無限禍心。噫嘻!讒言胡至此極?向者未安之敎,遽下延頸之日,中外遑惑,固不可言,而林下之臣,僻處窮峽,最後始得洛報,而伊日筵席之敎,其後聽政之命,一時俱聞,顧何必追言於處分旣定之後,而惟其憂愛之誠,不能自已,乃以堯、舜心法之說,懇懇勉戒,以冀邸下之克承家法,則所謂調護,豈外於此?至於告廟之議,朝家以位在大臣,循例問之,而儒賢方且累疏巽免,不以大臣自處,此所以有問不敢對者也。前後所處,各有攸當,義理明白,固無難知,而捏造罪案,己巳戕賢之禍,懍在目前。伏想邸下,明燭其奸狀,不爲此輩所撓惑,而履霜之戒,不可不念。伏乞邸下,無謂罪罰之已施,益加懲惡之典,使此等惎隙之輩,不得接迹而起。
世子答以辭意嚴正,義理光明,洪萬遇事,言亦明快。
○世子引接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趙泰采曰:「忠淸兵使吳重周狀言:『上黨山城,將趁明春始役,而本營物力凋殘,無以拮据。溫陽別科出身除防米,朝家令作本城軍餉矣。請先以此米一千四百石及曾前所貸安興米一千石,料理用之於城役,立本還報,爲軍餉事實便當。』宜許之。且道內飢饉之餘,癘疫又熾,決難動民築城。使之調發道內僧軍,給糧使役,恐或得宜矣。」世子竝可之。持平兪拓基申前達,世子不從。正言金礪申前達,又言:「平安都事具益亨,地望素輕,物情爲駭。請改差。忠淸水使鄭壽松,抛棄軍務,專事游嬉,科外侵漁,怨聲載路。請罷職。」世子不從。
○掌令鄭東後上書言:
湖南之蟲孽、雨雹,湖西之沿江水害,未秋前已判其大無。朝家賑濟之方,宜無所不用其極,而江都移轉之米,猶爲督徵。重保障濟緩急之慮,有不得不然,而至於尤甚之邑,景象之慘,有倍去年。夫旣移賑於去年,還督於今歲,朝家濟活之意,始終剌謬。乞令停捧,以卒其惠。量田之政,區畫措置,必須預先商確,熟講而審行之。卽今雪埋原野,田畝莫辨,差待雪消,則又迫東作。臣愚以爲,春前姑勿擧行,爛熳講定,預先頒布節目於諸道列邑,明年秋收後,一時擧行,則作事有漸,田政得宜。
世子答曰:「江都米折捧一款,有難許施。量田,先行於三南稍實邑事,自廟堂,才已覆啓矣。」
12月26日
[编辑]○丙午,謝恩正使朴弼成、副使李觀命、書狀官李挺周,赴淸國。
○諫院申前達。又言:「年分事目,至嚴且重,守令災傷差錯十負以上罷職,三十負以上拿問,自是金石之典。今者京畿、江原道十邑分災中,實結減縮,多者至百餘結。旣已現發之後,只施問備之薄罰,當初定法之意,便歸弁髦。請依事目論罪。日昨因崔台輔上書,彼中穀物,因便貿來者,不必痛禁,亦不必許貿事,自備局達下云。夫彼此交易之物,自有定例,到今創開,大關後弊。況事可許則許之,可禁則禁之,堂堂朝令,不宜若是苟艱。請自今定式,嚴加禁斷。」世子只從洪萬遇、具益亨事。於是,配萬遇於蔚山府,台輔,義州商胥上書所言,皆狙獪牟利之計,而貿取穀物於彼中,以補勑需者,乃其書中一說也。世子下之備局,而覆奏,殊無別白,故臺官論之。
○平安監司金楺上書論鑄錢之不便,有曰:
此事初出於臣之狀請,則到今宜無說可辭,而旋聞同議矛盾,辭說頗多,或言:「停鑄年久,銅鐵絶貴,今若設冶,則乘時騰價,得不償費,其他弊端,亦將不貲」云。朝議旣如彼,或言又如此,而臣於此等事,本來迂踈,未能灼知其利害,則有難客易輕試。意其有益而狀請,知其有弊而停鑄,前後之見,各有所執。旣覺其不便,而拘於前請,迫於朝令,猶且强行,有同遂非,亦非誠實之道。
世子答曰:「朝家初旣定其朔數,又有斯速擧行之命,則但當奉行,更請停鑄,似涉顚倒。」
12月27日
[编辑]○己未,未時,太白見巳地。
○淸國皇太后殂。淸遣使阿克敦、張廷枚來告訃。克敦等還燕京三日,復東使,牌文先至,義州守臣、平安道臣以聞。
○世子下令曰:「西路災荒孔慘,而客使牌文,又爲出來。言念民事,極爲憫慮。遠接使卽爲差出,罔夜下送。」
○以李健命爲遠接使,宋相琦爲館伴。
○領議政金昌集引疾呈告至四,世子諭之曰:「當此艱虞溢目之日,以余不敏,代理萬機,夙夜憂懼,罔知攸濟。噫!余所以仰成者,實在二三輔弼之臣,則其不可棄余邁邁,恝視國事也明矣。至於前後人言,〈李世德、洪萬遇等。〉用意深險,以卿休休之量,何足介懷?卿其體聖心之思想,念古人之盡瘁,勿復以情病爲辭,遄出視事。」昌集復上箚申懇,世子慰諭不許。
○藥房入診。診候畢,提調閔鎭厚言:「王世子聽政節目磨鍊之際,不無踈漏者。太廟展謁,必於歲首取稟,而王世子旣攝太廟享祀,則歲首展謁,亦當取稟於東宮。永昭殿、敬寧殿展謁及各陵春秋展謁、永禧殿三年一次展謁,皆當取稟。方在嘗藥之中,雖難行之,似當磨鍊矣。」上可之。
12月28日
[编辑]○戊申,自辰至未日暈。申時日有重暈,內暈有兩珥,暈上有冠。
○禮曹以自前傳訃勅行,不設儺禮及宴享,樂則陳而不作,今亦當用此例,陳稟,世子可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