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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庵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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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本庵集
卷三
作者:金鍾厚
1798年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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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任汝輝小學問目壬午[编辑]

君未有命。不敢卽乘服註云云。

經賜。謂經君賜也。註意。盖以命字解作賜義耳。抑此段文義。本自難曉。輔慶源有言。古者君旣賜以車服。而又必命之乘服。故未有此命則不敢也。或又曰。命如一命至九命之命。承上文言君賜固當乘服以拜。而若見職命數未及此車馬衣服之秩則不敢卽乘服。須至後來當此命數之時。方乘服也。此兩說又未知如何。試精思而諭其孰得也。

寡婦之子非有見焉。不與爲友。陳氏所謂好色之嫌。盖傅會其有別之意。而語涉野俗。聖人之言。似不當如是矣。

此註本出古經。而朱子本註。亦取之。不可如此斷殺。且古者婦人不嫌改嫁。朋友有通家升堂之䂓。安得不避嫌。

答洪伯理大爕○後改名大應小學問目[编辑]

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註。故。謂父母之喪。若有父母之喪。雖不言。自應三年而後嫁。古有不終三年而嫁者。故如此云云耶。

古者。禮家有女子逆降父母服之說。此文。正似慮此而發。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云云。

天子據高位。操生殺。以統理天下之人。所以必以此爲言也。

與任仲思別紙[编辑]

理氣之說。自經程朱發明云云。

理只是氣之自然處。則凡程朱所言理氣之與此不同者。固皆歸之於對證異指。隨意放言。而如中庸章句說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是亦謂氣以成形而自然處亦賦。大學或問說陰陽五行者。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是亦謂有是自然處而後。有是氣耶。夫所謂自然處。只是氣之自然處。則析了氣與自然處對待爲說其可乎。

人之善猶水之下云云。

人性之善。以禀氣正通。全此湛一淸虗之本體故耳。其有惡氣。乃正通中之不齊者也。以此而性有不善。是所謂氣質之性也。然以其正通也。故湛一本體自全則又謂之性自善。乃所謂本然之性也。其在水。則以禀氣偏於潤下。故其性亦潤下。亦所謂氣質之性也。然卽此潤下。亦是湛一本體之所爲。則以此而謂之本然之性也亦可。但不可謂之本然之全也。本然之全。則在乎正通之氣已矣。雖然本然之不全者。亦本然之全者耳。何則。以全處之湛一。與偏處之湛一。同是一氣故也。湛一無二氣。則本然無二性。其以氣之正偏通塞淸濁粹駁而異其性。則湛一爲氣混而性隨之耳。夫性之不離於氣也如此而已。今高明主張性不離氣而發揮湛一之本體。可謂至矣。乃獨於偏塞之氣。必捨湛一而語本性。何哉。

悟則觸處皆通云云。

就犬牛人附子大黃而看則分殊。此豈非氣質所爲乎。就一太極而言則理一。此豈非理之本然乎。故曰犬牛人與附子大黃之異其性。皆不出於氣質而已。竊覸高論。以理一分殊而分殊亦理也。故主張本性之各異如此。夫分殊之亦理。誰曰不然。然且道理之爲分殊也。由於何哉。豈非以氣有萬別乎。且天下之理不出於理一分殊而已。今高明每苦苦於理一處。剔發分殊之義。以爲性不同之證。何不移此心。却向分殊處。見得理一義出來耶。抑盛論有曰。一之中萬者具焉。萬之中一者包焉。是豈非謂理一之具萬殊分殊之包一理也耶。夫旣謂分殊之皆包一理矣。而猶必曰分殊之理非理一之理。何也。

金三淵答人禽獸性道之問云云

牛耕而人亦耕。馬載而人則負。雞犬之鳴吠。人之言語也。鳶魚之飛躍。人之行走也。且道人之耕也負也言語也行步也。是本然之性耶。氣質之性耶。此不得不謂之本然。則牛馬雞犬之性。亦本然也。何必歸之於氣質。而謂率氣質之性乎。夫以禽獸之本然也。而謂亦氣質者。以其耕者不能載。載者不能耕。耕者不能鳴吠。鳴吠者不能飛躍。不如人之可耕可負能言語能行走。而其於五常亦堇通一路。是皆坐於受氣偏塞故爾。若其本然之性。則在於偏氣者。亦何異在於全氣者哉。夫何故亦以湛一之氣。不爲偏全而別故耳。

橫渠先生曰心統性情云云

謂人之異於禽獸者心也者。分殊之說也。謂人之異於禽獸者非性也者。理一之說也。若又以理一而論心。則心亦可曰人與禽獸同。程子所謂自家心便是草木鳥獸之心是也。以分殊而論性。則性亦可曰人與禽獸異。程子所謂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也。高明於程子說。則分別理一分殊甚晰。而於今人說。則執理一輒責其不曰異。執分殊又責其不曰同。豈貴古賤今。勢有不得不爾者耶。

與金子靜別紙癸未[编辑]

來諭第一子旣曰名分已定。則其名其分。是何名也何分也。豈非所謂長子耶。旣是長子而若不得成人而死。則不得服三年者。所謂正體不傳重也。然則其不服三年也。爲其未成人而不傳重耳。非爲其非正體而非長子也。此而不失爲正體長子。則凡後此子而生。繼此子而承重者。其不得爲正體。而不可曰長子也亦明矣。且第一子雖殤死而不失爲長子者。又有一證焉。喪服。適孫庶孫之殤。異其制。公大夫爲適子之殤服。而於庶子則絶。凡此亦可見長嫡之不以殤死而有改矣。仲思有見於此。故疑尤翁之訓而以第一子死爲八歲以前無服之殤。然愚則又以仲思之說猶有未盡。而謂雖八歲以前無服之殤。其不失爲長子則均也。仲思又論賈疏解鄭註立嫡以長之誤以爲註所謂亦言立嫡以長者。盖曰經不言嫡子。而言長子者。亦以明立嫡必以長子也。若言嫡子。則未見立長之意也。此說亦儘是。盖鄭註是言嫡子有長衆。經稱長子者。以嫡子之中亦必立長。非長則雖嫡。亦不可曰長而不得服三年。故惟稱長子。然後嫡子第二以下承重者。不得當此名云爾。今疏說却以此爲嫡子第二皆得稱長子之義。卽味其語意文勢。可知其誤解矣。尤翁。只爲勘疏說不過只就疏上求通其說。故不得不以第一子死屬之殤耳。若只將經文與鄭註看。則何嘗有第二長子亦名長子之意耶。至如來諭一以成人未成人爲主。而第一子未成人死則不得爲長子。第二子成人則得爲長子。則經言長字是爲長幼之長。而非長衆之長耶。此於文字名義。尤恐不然也。故愚則但曰所謂長子者。只是嫡妻首生之子。雖今日生而明日死。不害其爲長。其第二生者。雖成長傳重。亦不害爲庶子承重。如此方是簡易直截而無多少曲折耳。幸更以此評量。尋其有害義理處。明賜駁論。則庶少回此惑矣。如何如何。

正體之義。其說又難明矣。來諭子之於父。父之於祖。次次爲正體云者。儘得之矣。愚亦曰如此。正以其如此。故益疑其疏說之分正體爲二事耳。盖傳言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註。言重其當先祖之正體。又將代己爲宗廟主。而疏謂有此二事。乃得爲三年。此則是也。而疏之下文。却說體而不正。正而不體。已分得二端。更將正體傳重二段。合爲四種說。其與上文止以正體傳重爲二事者。不亦矛盾之甚乎。且正體惡得以分之哉。庶子體矣。然是體之旁肢而非自祖以來直下相承之正脉。則當不得體矣。適孫正矣。然有適子者。無適孫。方適子在時。先祖之正傳在於適子。而不及於適孫。則當不得正矣。惟庶子與適孫承重之後。成之爲正體則同。而以其未承重時言之。則其不爲正體也亦同。盖正體云者。猶直榦之謂。夫豈有直而不榦。榦而非直者哉。故愚則曰正則必體。體則必正。非正者之不得爲體。猶非體者之不得爲正。須是合爲一事。不可相離爲說。所以深有疑於疏說耳。前書只辨體字之上通父祖者。盖姑明其文義而未及詳究此等曲折矣。然來諭以與祖爲體。爲只據世叔父言而非以孫與祖爲一體云者。竊恐高明但記喪服傳文而未記詩河廣註之亦有此語耳。

祭田二十之一頃。因有問者。臆對如來諭。今承諭及。恐此外無他義耳。未知如何。

與任仲思別紙[编辑]

喪服。父爲長子。嘗見盛論賈疏之錯解註文。與尤菴以殤爲斷之不然。儘明辨矣。然於執事之所自爲說。以八歲以前無服之殤言之者。愚又竊有疑焉。夫執事之以殤死爲不可斷第一子也。豈不曰父亡則承家主祀。名分已定耶。誠如是。則彼未八歲者。亦不爲名分已定。父亡則承家主祀耶。禮言接子冢子則大牢少牢若特豚。特豕非冢子則降一等。此非名分已定乎。又言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爲之拜。又言童子當室緦。此非父亡則承家主祀乎。夫其承家主祀與名分之定。皆未嘗有八歲未八歲之別。而八歲之說。特爲服制而設耳。何嘗以是而爲長子與非長子之分哉。如曰服旣以未八歲而不制。故不得爲長子。則彼殤死者亦不曰服旣以殤死而降。故不得爲長子耶。故愚則以爲凡宗子嫡妻首生之男子。卽是適適相承之正體。天生如此。毋論其朝生而暮死與八歲未八歲。繼此而生子。卽爲次子。不得爲適適相承之正而已。如此。方是簡易正直無許多枝葉。而雖以名言之法言之。長子與第一子之曲爲分異。不幾於呼二五爲非十耶。况經止曰長子。註止曰立嫡以長。何處見有殤若未八歲者。爲第一子而非長子之意耶。只緣疏家看得鄭註誤了。乃爲此第一子死。立第二長者。亦名長子之說。是由其看得有誤。故不得已而爲之辭耳。今高明旣覷破疏家之誤解注語。則何復就其誤看强說之第一子。曲爲分解以求合耶。竊所未曉。輒此妄肆異論。第賜剖敎之幸甚。

喪服父爲長子傳曰。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註重其當先祖之正體。又以將代己爲宗廟主也。疏有此二事。乃得三年。按以傳與註疏之文觀之。則正與體。自是一事。不可分異。而疏之下文。乃分正體爲二。以庶子爲體而不正。適孫爲正而不體。此却與其前說。自相矛盾。而於義有大不然者。夫正體云者。猶言正適之一體耳。註所謂當先祖之正體者。是謂當先祖正適之體也。非謂當先祖之正與體也。故正則必體。體則必正。未有正而不爲體者矣。亦豈有不正而得爲體者哉。其謂庶子爲體者。緣禮有父子一體之文故云爾。然父子雖曰一體。而庶子有當不得體者。按杖期。出妻之子爲母。傳言爲父後者。與尊者爲一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是則庶子雖於其父爲體。而不自其祖直下傳來。則不得謂之體矣。其不得爲之體者。由於非正。則正與體之不可分也亦明矣。其謂適孫爲正則似矣。而禮言有適子者無適孫。則適孫未承重之前。與庶孫同而不得謂之正矣。及其承重之後。方名爲正。正則體矣。杖期。傳所謂與尊者爲體是已。但服三年之正體。乃是天生正體。而凡本非正體而成之爲正體者。皆不與焉。故惟長子以天生正體而服三年。庶子生非正也。則不得爲體而承重之後。雖成正體。不得爲三年。適孫父在之日。不得爲祖之正體。則承重之後。雖成正體。亦不得爲三年。如此而已。然則庶子非但非正。亦非體也。適孫非但非體亦非正也。其庶子與適孫之承重者。皆可謂之傳重。非正體而庶孫亦同。此一事也。長子有廢疾不得傳重。則謂之正體不傳重。此一事也。此正合於疏上文二事之說。而下文四種之說。則可知其謬甚矣。未知如何。

與洪子順請記用夏齋[编辑]

鍾厚所寓之東若干百步。有小堂覆茅處于岑蔚之間。其南則地寬衍可居。吾族父君民氏買其地於里中李氏。將築室以居。而是堂故李氏作也。君民名致澤。豪奇好義。有弟曰致益仲謙。賢而學古人之道者也。仲謙得是堂而喜。乃謀於其兄而以諗余曰。吾嘗與李氏子弟游。知是堂之作爲肄業也。其人不幸死而歸于我。幸而子於是寓。子其爲是堂主乎。夫鄕里之聚。則有學焉所謂塾也。而吾鄕獨無是。且自子之來寓也。從學者無所於處吾病之。今吾有是堂。則不敢私願。以爲里之塾而子主之。亦以待自遠至者。雖然羣居。必有所尊依。吾嘗得朱夫子眞像藏之家。而李氏家有孔子若宋尤菴先生遺像。以是三像而奉是堂也。時瞻禮焉。退而講討經義。不亦善乎。鍾厚聞之矍然敬且慙曰。盛矣哉子之志也。余惟無以堪之。然不聽子。無以廣子之美於一鄕。其又敢辭。雖然有一焉。凡士羣居講學則爲書院。書院必有祀。是非爲祀也。爲書院也。而及其流則書院或爲祀而作。其不能講學固也。此書院之末失也。余以故不喜書院。若斯擧也起於講學。而不起於奉遺像。又不以祀則可矣。然余猶懼其儼然揭虔如象設則爲體重。爲體重則安知後日之弊不與彼同乎。請像各爲樻而斂之。仍壁之坎處而藏焉。居常無拜無炷香。惟月一出而揭之乃拜。卽反于初。如是或者其寡過乎。仲謙曰如子言。乃遍告其事於里中人。則皆曰善。戶部李公尙褧以同里首出財。而吾宗之太僕弘文二公與陽城君。從而助之。太僕公。仲謙之大人也。遂募里中媼居其旁而與之稍食。俾爲來業者炊飯焉。乃用是年日南至。奉三像。會禮講書如式。以落成之。義取一陽來復也。地舊名寺谷。盖古嘗有佛寺於此也。至是改命之曰後峒。後峒者堂之前山也。名是堂曰用夏齋。謂卽故寺而爲儒宮。得孟子用夏變夷之義也。仲謙又詔余記其齋。余應之曰。記之不文。無以發其義。吾爲子請諸作者。作者宜莫如吾內弟豐山洪君。仲謙曰善。遂述是語而徼惠於吾弟。惟吾弟裁之。不宣。癸未陽生日。外從淸風金鍾厚白。

與鄭大受存謙[编辑]

鍾厚再拜慶尙觀察使令公閤下。恭惟尊祖妣夫人奄捐巾幃。伏想孝思摧裂。久益靡處。某以野蟄無人事。遂闕禮狀。何望恕諒也。側聞光膺藩寄。節旄將啓。而無由瞻望餘塵。則惘然而已。玆竊伏見於答家弟書後。俾諭某使有言以送行。誠荷賢大夫逮念遐賤之意。而於詩人所謂周爰咨諏者。眞得之矣。使人感歎。某雖不能言。往歲執事之尹東京也。亦旣冒塞尊命矣。今何敢獨辭。雖然某之不可以言。則以東京故也。夫東京之時。某之所進言。執事尙能記其爲何說否耶。區區所以傾倒披瀝而無所隱者。豈欲以觀吾能哉。徒以感執事下求之意。而萬一有以補吾賢大夫。以及吾君耳。而執事之自東京還也有年矣。敭歷乎華要。出入乎帷幄亦多矣。但聞其官日益美。而未聞其推吾之所以求言於下者而言於上。又引天下之言而進之。如某所爲文矣。則是執事之求言也。求而將棄之。非求而將用之也。夫求而將棄之。固不可。况旣棄之而復求之乎。棄之而復求之者固非矣。棄之而求之而復言者。又將何如也。執事以此思之。知某之可言與不也。雖然旣不可言。斯不言而已。何至多言若是。噫。此其志亦已悲矣。顧今禮義都喪。風俗日壞。士大夫之有時望者。鮮有全其本素者。故尙有望於吾執事。幸其愧悔奮發收之。將來爲昏衢之一星耳。豈不悲哉。某獨悲之而執事不知其悲。反或指爲病狂之發。則亦復奈何哉。伏惟幸察。歲盡春至。惟茂膺新福。行李神衛是祝。不備。

與族叔仲言致信別紙甲申[编辑]

老擧發解。誰不爲賀。而姪獨不敢賀。顧敢有狂妄之獻。惟執事幸察。夫爲妻杖期。重齊體也。必三年而後娶。達子志也。其重如此。而今喪未盈二旬而葬。無子尙不可。况有子成人儼然爲哀子者乎。世俗言士踰月而葬。然踰月之說。乃出左氏。而疏家卽引何休說駁之矣。王制言大夫士庶人三月而葬。而司馬公亦引敕令言王公以下皆三月葬。朱先生著之家禮。則知踰月之不足從亦决矣。况月名纔改而實未及二十日者乎。竊聞以同室中有病憂。故亟葬。病果急也。憂遑而當葬不葬則可。豈可反以病憂。故爲不當葬而葬耶。夫爲夫而渴葬其妻。固薄情也。爲其子者之情。又當何如也。此固大失矣。而又以是爲已葬而汲汲赴擧。曾謂執事而不知此事之爲甚悖哉。聞卒哭則據禮退行。夫葬必行卒哭而乃退。待三月者何也。卽此而可知踰月葬之非正。又可以知未三月則雖葬。猶未葬也。今執事之赴擧在卒哭之前。則是尙可爲已葬而赴擧者乎。執事之於禮。何獨明於卒哭之退行。而不明於所以退行卒哭者耶。事雖已往。在區區親愛之私。不容不一質所疑。况今猶有及改者。執事其知之乎。不赴覆試。是已始不當赴而赴矣。後乃覺其非。而當赴而不赴。斯可謂善補過矣。其去就之明正勇毅。則若有賢於初不赴解者矣。凡有過而改。光於無過。此之謂也。執事其有意否乎。於此又因循顧惜而不能焉。則恐一度進士告身。爲執事終身之羞也。奚止終身。抑無以垂敎於子孫矣。惟執事念之。嗟乎。吾家自先世寒素隱窮。而所以維持綿延至于今赫然爲大族者。只爲有禮行相傳耳。執事又豈忍壞之哉。此區區所以極言而不知裁者也。惟執事諒其狂愚而垂察焉幸甚。

答上申贊善[编辑]

盛德淵源。卽於鍾厚。有累世契誼。苟有疑於心。豈合相隱於門下。而竊見近日緣論功皇極。抗席文正。爲一世矢的。誠不欲添發鏃羽。以傷贒孫之心。乃蒙門下屢叩之勤。而終不言。則非區區之義也。第不敢深探隱微。而姑以耳目所覩記之大者。奉質可乎。夫門下所爲辨明推隆於文純者。亦惟曰晩年嚴於斯文是非也。甲戌秉乎名義也。然而於此二事。亦有多少不盡分處。語門人以與尹講學則不可也。而自與之往復講論不絶。對士友則謂不請召尹以罪之。而謝其人則擬之晦翁。此爲嚴於斯文乎。當甲戌之初。患討逆之不嚴。不患凶徒之不能容。而汲汲進大誥。至謂朱子之不可從。又不痛斥南柳之罪。致留下種子。至今爲梗。此於名義又何如也。凡此必有精義傳授於門庭之間者。倘蒙寬其僭妄之誅而善牖敎之。則乃不違門下引發之意也。狂肆至此。死罪死罪。

答尹參奉昌鼎論中庸箚錄乙酉[编辑]

箚錄曰。中庸首章章句云云。性道雖同者。以理而通人物言也。氣禀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者。以氣言人而物在不言之中也。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者。便露出人物字而言隨氣而處理也。盖以理言。則人與物皆同。所以爲通人與物言也。以氣言。則不但人與物不同。人之中亦有不同。言人之不同。則物之不同。不待言而知所以爲言人而物在中也。至於聖人之品節正在於道。道卽理也。乃人物之所同有。故所以爲露出人物字也。或疑性道雖同。旣通人物言而其下卽接以氣禀或異。則氣禀一段。何得爲獨指乎人而物不與耶。此言似矣。然天下只是理同氣異四字而已。以其同則不得不幷言人物。而以其異則人與物旣不同。人之與人。物之與物。其有不同者。不啻千百其端。不可一二而數。則不得不擧其一。使推其餘。而此篇本以人爲主。故只據人之不同處爲言也。且人與人不同。當有以變其異反其同。而物之與人不同者。只得隨其異而統於同。其要皆係於人。人能修道。則物之道亦見修於其間。道之不得修。由於人之不能修道。所以欲說人物之道之不修之故。須專以人言而至說人物道皆修處。方可合人物而言也。况旣曰言人而物在中。則雖不言物。而不害於同承上文性道雖同之語者乎。右余舊說

愚按此段。以文理考之。所謂性道旣兼人物。又其品節之者。又因人物之所當行。則中間氣禀云云之爲人物違性乖道之由者。决無獨以人爲言之理。而來紙所謂言人而物在不言中。擧其一而使推其餘者。恐不免闕齾於上下之間。而文理有不然也。以事實求之。所謂性道同者。勿論人物之異體偏全。其性則健順五常之得也。其道則健順五常之循也。故人物之生。日用之間。莫不各有當然同善之則。而其又不能無違於當然同善之則者。以其氣禀之有或過或不及也。是以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爲之品節。防範於過不及之間。若獨及於人之過不及而不及於物之過不及。則其將以覂駕絶耜與其不勝耕載者。亦爲牛馬之所當然而無所防範乎。或問所謂因其材質之宜。以致其用者。亦何謂也。夫道以人爲主。則人與物之間。謂有詳略之別則可。只謂言人不言物。而欲其從不言中。推而知之。則恐非此段之事實然也。參以文理。考之事實。氣禀之並言人物。似無可疑。而但所謂或異與過不及之云。於物殊不穩貼。故讀者疑之。若承上文性道之釋而通考之。則可無此疑。何者。其釋天命之性曰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此言人物賦形雖殊。同得健順五常之理。以爲性也。釋率性之道曰。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此言人物之道。雖則萬殊。莫非健順五常之循而同一當然之則也。故曰性道同也。性道雖同。而氣禀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者。言人物莫不各有同得之理當然之則。而又不能無違於各其性道者。由其受形之中。各其氣禀有所不齊。故不免有過不及之差而然矣。然其所差者。不越乎各其賦形性道之中。言其所禀之氣有過有不及。以失其性道當行之則也。氣以成形者。氣之大分。而氣禀或異者。就氣大分之中。言其細分。則其曰或異。其曰過不及者。何嘗獨宜於人而不穩於物耶。牛馬之爲主耕載。卽人之爲長上而服勞於負任挽重之同一當然之則也。豈非所謂性道之同乎。不惟人人之於服勞。有所不盡分也。牛牛馬馬之於耕載。亦有强弱之許多等數。則豈非物物之氣禀有異而然乎。有物有則者。是大分中各具當然之善而不涉氣質而言也。或過或不及者。就大分中細分各異之氣禀而兼氣質而言也。人物之並以或過不及言之者。有何可疑乎。人之過不及。則使之由敎而戒懼謹獨。以致其中。物之過不及。則用之有敎而各因其材。以適其宜然後。道方無虧欠。而聖人之脩敎方爲盡人物之性也。如何如何。右尹所論

所謂性道雖同與品節之者。皆兼人物言。則中間氣禀一段之不可獨以人言者。此其文理當然。小兒可知。只緣性道雖同。旣通人與物及人與人物與物而言。故於氣禀一段。亦欲兼人與物及人與人物與物看。而其曰或異。曰過不及者。於人與人物與物則通。而於人與物則語意甚不倫。故區區不得已爲此言人而物在中之論矣。近更思之。鄙之前說。大體謬誤。皆可棄也。獨其中間。自天下只是以下至千百其端一段。自是無失。惟其謂只據人之不同處爲言者。誠有未安。如來敎之云者。今欲就此段物之與物下面改之以又各不同。但人與物不同者。非可以品節得中。則舍不復論。惟人與人物與物之不同者。正須品節而所以有修道之敎者也。故獨就人與人物與物之中。言其或異與過不及者爲是故也云爾。則恐爲得之。未知如何。若來敎釋性道雖同一句。爲人物各有同得之理當然之則。而以是爲氣禀之不言人與物大分。獨言人與人物與物小分之證者。誠善於區處矣。獨無奈性道雖同四字。自是混合人物說。而今添却各有之各字。要見得其中已有人與物大分之意者。恐於本文四字說不着也。如何如何。抑鄙之前見。以氣禀一段。爲專言人者。差謬甚矣。而今所改說以氣禀爲兼人與人物與物。則與盛說合。其不盡同者。惟性道雖同一句。高明欲帶入各有意看。而謂是言人與人性道同。物與物性道同。要與下文氣禀爲一串語。愚則欲還他混合人物說。而於氣禀一段。則意其就混說中抽出人與人物與物不同處說。盖語同則合其大。語異則析其細。固宜其有參差而不盡對待者也。所爭只在於此。則亦可謂大同而小異矣。顧此蒙陋。無以自信其見。敢望更賜鐫敎以卒嘉惠。

答洪德保[编辑]

足下今日之行。何爲也哉。匪有王事而蒙犯風沙萬里之苦。以蹈腥穢之讐域者。豈非以目之局而思欲豁而大之耶。目之局也則思大之。而心之局也則不思有以大之可乎。况欲大此心者。又無風沙腥穢之苦與讐域之辱者乎。今將與足下遠別也。使人不能不有感於與足下交際之始也。某與足下相聚於道峰也。其志槩所極何如也。至今十七年間。足下已蒼然壯茂。而某則髮種種矣。如某固無責已。竊覸足下之意。若將以農圃琴射之樂。爲可以玩而卒歲。是則農圃琴射豈非足以局足下之心者乎。是盖有創於徒勞無成如某者耳。某誠益慙。然足下亦過矣。今足下病其目之局而有遠遊。則足下之目將不局矣。盍於其猶有局者而加意焉。荷相愛之深。狂肆至此。倘蒙恕而察之否耶。

與金養汝相直[编辑]

兄有園亭而遠求其說於荒野窮陋之故交。甚盛意也。不幸適有新戒不可破。頃拜渼湖金丈。以詞章爲戒。旨意深重。乃瞿然大悟。歸而書屋壁曰。文不施生。詩不出山。爲親友奠誄之屬與山間謳吟。則有不能已也。其不一切去之而猶爲此區別者。事須量存。其勢之所不能已者。然後可必踐無慮故耳。近有戚人相親好者。爲出壃萬里之行。索言甚迫。而輒以擧渼丈謝之。今於不旬日之間而掉改之。其有說乎。計吾兄聞此。雖笑其滯拙。而庶幾不至以爲飾讓也。如何如何。抑念兄之名亭。取乎論語。而弟與兄皆道山講徒也。因書而講說論語。似若不在戒中。則敢略及之可乎。夫所謂歲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者。是言世亂而見君子之所守也。此若非治世所宜論也。然以類而推。則一身之中而年紀衰邁亦歲寒也。一事之小而利欲交前。亦歲寒也。是則所謂歲寒者。無時無處而不有値也。如吾兄年已五十。而更歷世路之醎酸。亦多矣。其有取乎聖人之言也。豈無意乎。於此得力。則亭雖美。猶爲餘剩。而况於文之也。恨弟跡遠不得與兄及季潤共登斯亭而細論斯義也。旣曰戒文矣。而猶未能忘言如此。尙有以領此意否。幸示潤兄以爲如何。從今庶除辱寫鄙文之一勞也。言之及此。又不覺發一大笑也。盛稿奉完。病昏堇此不備。

答上渼湖丙戌[编辑]

朱子有云。氣質是實底。魂魄是半虗半實底。鬼神是虗分數多。實分數少底。鬼神之實處。當如何言之。若論心。則其虗實又將如何耶。

朱子此語。本以氣質起首而繼之以魂魄。鬼神則恐皆就人身上言也。以人身言之。則氣質之爲實。固易見也。魂魄卽所謂煖氣與主幹。宜其爲半虗半實。而鬼神是就魂魄中。指其至精至妙者言之。卽虗靈之靈也。是則心之別名而其所以有實分數者。以其具衆理應萬事故也。如此看。未知如何。

答洪德保[编辑]

人爲萬里疆外役。而去不送來不迎。乃欲屈而致之荒野之間。何望其有成乎。瞻仰而已。玆辱手敎。欣荷如何。又喜尊體一向冲廸也。第承不眠之憂。久而未已。是切仰念。某癃喘遇凉。不蘇而欲添奈何。頃與族叔妄論足下客虜時事。不覺其言之過甚。正用悚息。乃蒙洪度包容。而從以牖曉備至。思欲疏破滯塞。偕之大道。甚盛意也。其又何敢自外不盡言。以求卒敎耶。僕於前冬病中。奉一書送足下之行。止擧腥穢讐域云云。而不復及持己接物之方。則僕有罪焉。然亦惟恃足下之於是行也。必能深存忍痛含怨之意。惟衛父兄廣見聞以外。凡有毫毛干醜虜事若無覩耳。且自謂腥穢讐域之語。雖甚寂寥。亦足爲警動足下之心也。及聞其與剃頭擧子結交如兄弟。至無所不與語。則不覺驚歎失圖。而未暇究其精微。今因來諭而繹思之。則有可復者。夫所謂第一等人。是何如人也。而足下乃以擬議可否於奔走求事胡虜之徒耶。足下不見朱子所謂第一等人。定不應科擧者乎。朱子之論第一等人。在於平常時節不應擧者。而足下之論第一等人。乃在於不應虜擧。夫不應虜擧。固賢矣。然豈得以是而遽爲第一等人哉。第一等人。自有事在。正心修身。學爲聖賢。第一等人也。抗志物表。不累私慾。第一等人也。若其只能不應虜擧而心未正身未修慾未祛。則不害爲第二第三等人也。得此等人而與之。亦豈至爲陳仲子。而必求其應虜擧者與之然後。爲不責人以第一等。而合乎中正之道哉。且足下不責彼以第一等人。而僕之期足下。則未嘗在第二三等之下。此所以不能無言也。來諭觸禁受禍云云。僕未嘗有此見也。至引仲弓子路之從季氏衛輒。則何足下之易其言也。仲弓而能諭季氏以尊君。子路而能不與於輒之拒父。則顧何罪哉。二子之失。在於不能諭與不能不與耳。足下與彼人爲知己。是果能諭虜隆以遜避天位。求中國人而奉之者乎。不然而欲與仲弓子路同論則豈其平哉。且足下非好讀易者乎。坤之六五。程子傳之曰。臣居尊位。猶可言也。婦居尊位。非常之變。不可言也。廢興常也。以陰居尊位變也。夫以帝后之居尊。而謂之甚於臣子之簒逆。惡其陰也。女子人也。猶以其陰也而惡之。而况於夷狄之非人。其爲陰又何如也。今足下乃執仲弓子路之仕於亂臣賊子。而欲以律諸求事胡虜之義。至謂諸夏之不如夷狄。則彼求事胡虜者。非惟不害爲第二等人。且將突過仲弓子路以上矣。仲弓子路大賢也。突過大賢以上。則便不啻第一等矣。何復欿然以爲非第一等人耶。足下之讀易。其亦異於程子矣。且孔孟言語有許多。而足下乃獨拈陳仲子與諸夏不如夷狄二端爲言。而實不知孔子孟子之語非爲資於如足下今日之論者也。亦未可謂善讀論孟也。若彼之不思明朝。僕亦未嘗以爲罪也。來諭欲其沒世之思。不衰於百年之後。人情天理之必不能然者。此誠然矣。然僕之陋意以爲此當以言於三代若漢唐之革易而不可以言於明朝也。豈明朝之獨可思哉。所思者在乎明朝之後無中國耳。故僕非責彼之不思明朝。而責其不思中國耳。若其愧恨衣冠則亦末也。而聞其輸肝剖膽於足下也。殊無痛傷中國淪亡之意。則亦不可謂有秉彝之心者也。至於來諭忘中華之貴以下數語。僕雖奊詬。誠不欲掛諸齒牙而上下其論也。嗟乎。所貴乎中華者爲其居耶。爲其世耶。以居則虜隆亦然矣。以世則吳楚蠻戎鮮有非聖賢之後者矣。足下之高仰彼人以爲貴者。果何在也。如僕者寧甘爲東夷之賤。而不願爲彼之貴也。論彼人則已矣。來書直寫出康煕以後。與民休息鎭服一時云云語。則惜乎駟不及筆也。以我之沐浴大明。誦服孝廟尤翁也。而其於公私文簿。雖不得已而寫虜號。又何忍筆之書尺。堂堂如萬曆崇禎之類哉。况其稱揚政化儼然與成康文景同貫。而略無靳之之意。若此不已。幾何不爲康煕公也。僕讀之及此。不覺戚戚動心。而足下書之甚快。足下之有得於新交之弘達脫灑也。於是驗矣。宜乎非海上陋夷之所能與也。嗟乎痛矣。宇宙以來。廢興無常。而夷狄之攘中國。亦多有矣。然未有若今時之久。至使中國聖賢之遺裔。亦皆習熟安恬。不復知有所謂華夷之辨者。此志士仁人所以愈益憤痛。無樂乎生者也。乃足下則以彼之久而安也。而爲之游說如此。是果何如也。噫嘻。吾輩之去孝廟尤翁之世。不可謂甚遠。而時義人心不啻若天壤之截。而乃復以如此言語。行乎其間。則漸遠漸久之後。又當作何如模㨾也。足下盍亦深思之哉。僕性不能有隱。且感足下辱敎之勤。吐露至此。而心有所觸激。語必不中。幸以奉質於渼湖丈席。則不敢不安受裁正也。如何如何。所與彼人問答似聞傳示頗廣。不宜獨秘於僕。然足下若以其妄有指論而不肯示。則僕亦不必固請也。然若足下憂患得平。則終無意一顧荒陋耶。野外秋事日殷。不能不益思高人。况病者多懷耶。餘不宣。伏惟下照。

上渼湖丁亥[编辑]

向承諭。以李丈論中庸不睹聞與未發有別者。覺若於言下有悟。故敬爲唯諾而歸矣。近更尋繹體認。却復有遂初之意。盖中庸首章於第二節。便說戒愼不睹恐懼不聞。第三節繼說愼獨。而至第四節則通上兩節之意而說未發與發皆中節。第五節則合上節發與未發之意而說致中和。此其條理井井。難容他義。今若以不睹不聞。爲別有此一等時節。而與未發有間。則不睹不聞旣無歸屬於下。未發又無承接於上。凡諸節之節節分配者。皆將一切奇斜而不齊整矣。此最其大體之通不去者。而其他文義事理之得失。有不足論也。姑敢擧其大槩。爲此仰質。倘蒙恕其旣諾復改之罪。而明賜剖敎。則幸甚幸甚。

答再從弟復初鍾善問目[编辑]

申富平無子。取其季弟之子爲後。又無子而內外俱亡。欲爲立其後。則雖至遠族。無一人可論。惟亡者之兄弟行多有之。方擬更爲富平立後。從兄亡弟及之禮。亡者本以富平季弟之長子出後。而又未嘗爲禮斜。今欲罷繼歸宗。而但亡者已服富平之喪。到今罷歸。亦未安。問于淸風金執義。則斷以不可罷歸。而令更議於宮村。故敢爲之禀。

凡立後。一以禮斜爲主。始申家之不禮斜而立後服喪。固大違禮律矣。然今其人已死。則追爲罷還亦極未安。金丈之論。恐不可易也。抑鄙意具此前後事狀。呈于禮曹而爲之說曰。當初之不爲禮斜。旣大違禮律。則雖是年久之後。不可不追正。乞以上聞。特許追出禮斜云云。而斷以弟及之禮爲定。永絶罷歸之雜議。最爲得之。

與金子靜別紙[编辑]

宋僖祖之不當祧。朱子論之嚴矣。然主當祧之議者。謂與周之后稷爲王業所本者不同。則亦未見有確然可破者。而朱子謂后稷本封於邰。文武之興何嘗盡由於后稷。此則竊恐有可言者。凡諸侯皆以始封爲祖。則后稷之封邰也已定爲始封之祖。况邰亦是周地者乎。然則文武之興。雖不由於稷。固無得以舍稷而不祖矣。至若宋之僖祖。何嘗始封爲祖。而乃於太祖創業之後。舍太祖而祖彼。則其於事理。允耶否耶。以周類宋則僖祖特如不窋,高亞諸公而已。擬之公劉,大王尙不可。况以擬諸后稷乎。且宋之太祖名號特殊。非如文武之只循常稱謚也。則曰太曰祖而不得爲始祖。其於正名之義。又何如也。若爲此而欲奪太祖之太改施於僖。則尤不成道理矣。未知如何。答曰亦是弟之深疑而未决者

帝王兄弟相繼者。計世之當分當合。古來諸議不一。而惟朱子之斷以分計者。恐最直截無礙。然假如天子七廟而七兄弟相繼而立。則第七立者除始祖外上已有六兄合盈七廟之數。諸侯亦倣此。如此者。以天子諸侯而有不得祭禰者矣。此當如何。答曰典禮旣定而兄弟各爲世數。則雖未祭禰。恐難變通矣。

舊嘗疑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之祭。皆一日歷行諸廟。則自三廟已有占時太久。誠力俱衰之慮。况五廟七廟者。禮數彌繁。雖逮闇亦將不及。若各日行之。則旣無明文。且恐難得許多吉日。近觀陸農師說有曰。祭祀卜日。卜其首日而已。若大夫丁亥有事于祖廟。則其昭廟以戊子祭。穆廟以己丑祭。理宜然也。未知此說何如。答曰來示恐當。○按後考特牲疏云。無問尊卑廟數多少。皆同日而祭。以此及少牢。惟筮一日明不別日也。

答再從弟元剛鍾純問目[编辑]

神主竅其兩旁

主者。將以依神也。故乃鑿陷中而竅其旁。欲神之舍於中。而疏達於外耶。然此等精微處。古人未嘗說到。今不敢臆斷。

上仲從叔父別紙戊子[编辑]

凡移宗之法。適長有故。則以支庶爲適長之後。使之適適相承者禮也。今靜菴先生家適長孫文普罪死。則當以支孫人代文普。使爲文普父之子。上承適統。而以其支孫亦無無故之人。無故者只一思觀。故朝家乃命思觀主先生之祀。彼思觀者。乃文普之子行也。不可以代文普而爲文普父之子。故思觀自有其父曰萬普。萬普之父曰益朋。益朋是先生五代支孫渭叟之第三子也。而思觀卽以益朋長孫。主其祀者也。如是而主先生之祀。是則以繼祖之小宗。上無曾祖以上。而越主乎大宗不遷之祀也。此已不成倫理。而在先生則非爲取支庶而承適統。乃爲俯自遷於支庶之家也。宗統乖破。禮義倒錯。以先生之明靈視其享。當不如餒而矣。可不懼哉。今欲正之。則須於先生同宗子孫中。擇其昭穆相當者。定爲交普父之子。以承先生之祀。而文普則依大典註說別出而與其子孫爲一派可矣。此其禮之正也。不可不從早敷陳分付漢陽趙氏一門。使之大會宗族僉議。擇定以聞然後。改命主祀也。夫凡人之家。雖有許多支孫。亦多取於同宗而立後。况於大賢奉祀。何足拘於一支孫而不思遠求乎。且考之譜系。則自先生之孫已取同宗立後。而非其所生也。究其本。則今之爲子孫者。亦皆出於同宗而已。

與金子靜別紙[编辑]

諭答趙先生後事。竊有未契鄙見者。請具始末而申禀焉。始領台因龍仁儒生呈文。奏言趙先生宗孫文普犯逆死無後。請求先生支孫使主祀。蒙兪。訪得趙思觀主祀。至於除官矣。旣而有先生族裔某人。踵弟之門。爲言先生宗孫文普旣以犯逆黜。而自文普之父遠朋以上。適統自在。須擇先生支孫。立爲遠朋子。以承宗祀禮也。如支孫無昭穆可者。則雖廣求之同姓可也。今思觀。於遠朋族孫也。不可爲遠朋子。思觀之父曰萬普。萬普之父曰益朋。益朋者。先生五代支孫渭叟第三子也。而思觀卽益朋之長孫。祖益朋而禰萬普者也。於是而主先生之祀。則是思觀以繼祖之小宗。上不祀曾祖。而越主大宗不遷之祀也。在先生則非爲取支庶而承適統。乃爲自以大宗俯遷于支庶家也。此於禮倫紊甚。故以質諸尹敎傅諸公。皆以爲然。宜亟改正。玆又及於子。子如以爲可則望爲之聞諸領台而正之。仍畫示系派甚悉。弟聞此矍然便悟其非是。卽欲以聞領台。而竊以大賢家大倫事。宜廣詢而重愼也。語其人以須就正於老成如渼湖丈然後。吾可藉手周旋。其人曰今固向渼湖之路也。請得一書爲介。弟卽副之。後數日。其人有書。兼送渼丈答書來。有曰。今其奉祀之人。旣是支裔。則使先生神主棄其宗而降就支裔之廟。大非禮意。非所以尊奉先生之義。自朝家旣欲釐正。則莫若去文賊父子。而於諸宗中。廣求其爲朋字兄弟者。直承漢叟之宗統。恐爲正當。或議以文賊之行。爲遠朋之後爲可。而誰肯以無累之身。甘以文賊爲兄而以文父爲父哉。故愚之欲去此兩代者此也。弟於是益信斯論之無疑。而竊獨於幷去文普父之論。深有不然者。遂答其人以爲緣爲後者之不甘兄文普。遽絶文普父沒身主祀之適統。恐其所傷非細云云。其人以此復于渼丈。且幷陳洛中諸士友通同之論。則渼丈乃許改前見。使爲遠朋立後如僉議。故弟乃報領台。要於筵上。首實始奏之誤。而請行下趙氏門族。僉議可爲遠朋子者而告有司改正。領台旣憚於改奏。而又俗論多沮撓者。不卽許可。弟又欲聞高明之論而信其决。乃以其間送禀門下。而亦以告知領台。領台乃云待淸峽答來議之。區區方顒俟盛諭爲可助於破俗論。今來敎乃爾。使人大失所圖。從此領台當倚爲大援。堅不肯動矣。夫人倫宗統。孰非重者。而况於大賢先生家繼絶之重而朝家命之者乎。是其必欲得正者。固人人之同情。而在領台則又有誤事之一重擔負。若弟者。公而爲國家爲先正。私而爲從叔不能恝也。所以妄有與論紛紜至此耳。今將渙然散解。則事雖可恨。在我固無罪矣。惟是義理之疑。不敢不終質之。來諭謂之難處。則亦不以改正之議爲不可也。是則旣無疑矣。又謂之事貴徐緩。此事之始。固以不徐緩而誤矣。及今普同講量無復疑異。而支孫無人自可求之門族。則尙復何待而惟徐緩之爲貴哉。又謂之旣以朝令立後。姑勿遽變。若謂朝令之不可變。則凡禮倫之是非得失。皆在不論矣。是則恐難以爲訓也。且今朝令由何。由於領台之誤奏。則在領台知其誤而亟請改之爲可耶。抑重於遽變而因仍置之爲可耶。又謂之以待早晩長策之出。此則於事理尤恐全不相着。凡事固有久待而出長策者矣。惟此事。待一日則策短一日。何則。盖聞趙氏門族多雜非類。固鮮完粹之人。而遠朋行序高。今求其可爲子者。多是老白首耳。若又待之。當益無其人。何長策之可出也。捨此又豈有今日衆所未見之長策待時世漸久而可出者乎。凡此三說。望須毋憚條破。以豁蒙蔽。則恐窮格切磋之功。解有大於此者也。如何如何。答曰盛敎正當。本不容更議。而但區區所慮者。遠朋旣爲文普之父。則難保其平日行己之能無釁累。故姑請徐緩以待事情之畢露矣。今又承敎似無可待。又僉議詢同。又渼兄許之。弟亦於此。豈有異同耶。幸卽爲往復以正宗統。如何如何。

答人問目[编辑]

何謂知言小註雲峰胡氏曰。此則似指告子之言。故專於其失者而知之。○孟子所知者。凡天下異端之言。只言失而不言得者。專言知其失而知其得之意自在其中矣。胡氏說恐不然。

上截辨胡氏之失則得矣。下截。恐未然。凡天下之言。善者。著而易知。不善者。微而難知。此孟子所以專言知其難者也。何必曰識得不是然後。識得是耶。

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孟子之不還家之景丑。其意何在。欲語之。使轉聞於王歟。抑還其家。則仲子之徒必勸趍朝。故避而之他歟。

十三經趙岐註似可通。而此文義終有所未甚洞然者。來示下說。則迂曲不好。

盖歸○一說云歸其家。一說云復歸屍處。盖見蠅蚋而泚顙。反虆梩而掩之者。當不容其少遲。奚暇而歸其家哉。當從下說如何。

不歸其家。何處得虆梩來。且所謂過之。卽是尸處雖有少進退步武。豈得以此而謂之歸哉。下說殆不成說。而來諭之欲從之。殊不可曉。抑又因有禀焉。反虆梩之反字。是何義。願敎之。

不授者殺之○此一句。亦指餉黍之童子而言歟。抑此童子外。又有殺之者云歟。

若淵解此曰。是謂若不授。則將殺之。而此童子不授。故殺而奪之耳。觀於下文爲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可知其他無殺之者也。此說似得事理。

與任仲思別紙[编辑]

祔祭。朱子言是告其祖當遷他廟。而告新死者。當入此廟也。則支子死者之祔祭。無容有此義。而沙溪答同春繼禰家祥祔之問而曰。雖未能就祔宗家云云。陶菴答李惠輔曰。以古禮。則當祔祖。而支子異宮。勢不可行。此皆言支子之亦入祔祖廟禮也。未知何故。答曰管見。則舊所引疏說兩條及程子說。明白無疑。朱子答李繼善書。旣祥。且當祔廟一語。旣未有經據。則恐是一時答問。似難遵行。以其答胡伯量書。禫而後遷。則大祥便合撤去几筵。亦有未便云者推之。恐是自以意權宜而爲之耳。未知然否。沙陶二先生。則只據朱子語而爲之說耳。又恐推之太過。如何。

練。檀弓註謂練冠練中衣。而疏云。正服不可變。此皆不及乎衰裳矣。然衰裳。據雜記功衰及喪服斬衰傳疏大功章註疏及家禮大功熟布等說。則又似幷練雖不練。旣有麤細生熟之別。則疏所謂不變者甚可疑。答曰此變字是變而向吉之義。似指黃裏縓緣而言耳。然功衰方練。則又不同。喪服大功章註曰。大功布者。其鍛治之功麤沽之。盖雖加灰。只略略治之而已。至於練則是有事縷布之謂。濯之使潔白也。

士喪記云。凡糗不煎。而沙溪問解引之矣。考周禮醢人有酏食糝食。而註引內則稻米狼臅膏及米肉合煎云云。則祭未嘗不用膏煎也。此與士喪記同異何如。答曰。酏食糝食。是儐尸時羞豆之實也。似與正祭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