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四庫全書本)/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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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一 東雅堂韓昌黎集註 巻十二 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二
  雜著
  獲麟解爾雅曰麟麕身牛尾一角獲麟事見春秋魯哀公十四年元和七年麟見東川或疑公因此而作解然李翺嘗書此文以贈陸傪曰韓愈非兹世之文古之文也其詞與意適則孟軻既没亦不見其有過於斯者傪死於貞元十八年則此文非元和間作也今按此文有激而託意之詞非必為元和獲麟而作也
  麟之為靈昭昭也詠於詩書於春秋書或作載雜出於傳記百家之書雖婦人小子皆知其為祥也然麟之為物不畜於家不恒有於天下其為形也不類非若馬牛犬豕豺狼麋鹿然馬牛或作牛馬鹿然或作鹿之狀或無之字皆非是然則雖有麟不可知其為麟也角者吾知其為牛鬛者吾知其為馬犬豕豺狼麋鹿吾知其為犬豕豺狼麋鹿下或有也字惟麟也不可知則其謂之不祥也亦宜雖然麟之出必有聖人在乎位麟為聖人出也聖人者必知麟麟之果不為不祥也又曰麟之所以為麟者以德不以形下或有也字若麟之出不待聖人則謂之不祥也亦宜下或有也字或有哉字 宋逺孫曰闗睢之應實無麟而若麟之瑞春秋之作實有麟而非麟之時
  師説栁子厚答韋中立書云今之世不聞有師獨韓愈不顧流俗犯笑侮收召後學作師説因杭顔為師愈以是得狂名又報嚴厚輿書云僕才能勇敢不如韓退之故不為人師人之所見有同異以以韓責我余觀退之師説云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其言非好為人師者也學者不歸子厚歸退之故子厚有此説耳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閣本無此五字非是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庸或从閣杭作豈或并有二字而無夫字皆非是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存一作資或無也字嗟乎嗟上或有咨字非是師道之不傳也久矣欲人之無惑也難矣古之聖人其出人也逺矣猶且從師而問焉今之衆人其下聖人也亦逺矣而恥學於師且或作已下或作去皆非是是故聖益聖愚益愚聖人之所以為聖愚人之所以為愚其皆出於此乎一作矣愛其子擇師而教之於其身也則恥師焉惑矣彼童子之師授之書而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解其惑者也非上或有也字方云讀音豆周禮天官注徐邈讀馬融笛賦作句投徒鬬切何休公羊序失其句讀不音山谷和黄冕仲詩只从如字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師焉或不焉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不恥相師士大夫之族曰師曰弟子云者則羣聚而笑之問之則曰彼與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似一作類位卑則足羞官盛則近諛盛或作大按官盛語見中庸嗚呼師道之不復可知矣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齒或作鄙之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歟其可或無其字聖人無常師孔子師郯子萇𢎞師襄老聃句絶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至周問禮於老聃放樂於萇𢎞史記曰孔子學鼔琴於師襄子左氏傳曰郯子來朝孔子問少昊氏以鳥名官之故 萇音長郯音談國名也方無孔子師郯子五字而以萇𢎞師襄老聃六字連下句郯子之徒為句曰校本一云郯子下當有數子二字其上當存孔子師三字為是 今按孔子見郯子在適周見萇𢎞老聃之前而聖人無常師本杜氏注問官各語故此上句既叙孔子所師四人而再舉郯子之徒則三子在其中矣方氏知當存孔子師字而不知當并存上郯子二字乃以下郯子二字屬上句讀之而疑郯子之下更有數子二字誤矣孔子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子下有曰字方从杭本云論語本無則字曰字似不當有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故上或無是字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巳李氏子蟠年十七貞元十九年進士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余學上或有請字無下余字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師説以貽之
  進學解進學解出於東方朔客難揚雄解嘲而公過之孫樵所謂韓文公以進學解窮者此也孫樵又與王霖書曰玉川子月蝕詩韓吏部進學解莫不抜地倚天句句欲活讀之如赤手捕長蛇不施鞚勒騎生馬急不得暇莫不捉搦據本傳云再為國子博士既才高數黜官又下遷乃作進學解以自喻執政竒其才改比部郎中史館修撰元和八年三月二十三日也
  國子先生晨入太學招諸生立館下招或作召誨之曰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隨方今聖賢相逢治具畢張拔去兇邪登崇畯良畢或作必畯或作俊古文尚書俊皆作畯公佗文石本多用畯字新舊史同上占小善者率以録占去聲名一藝者無不庸爬羅剔抉爬或作把 爬蒲巴切抉於決切刮垢磨光蓋有幸而獲選孰云多而不揚諸生業患不能精無患有司之不明之不或作不能非是行患不能成無患有司之不公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於兹有年矣年或作時云考舊史公時以職方下遷蓋非久於博士 今按此文恐非職方左遷時作説見下三年博士注先生口不絶吟於六藝之文吟或作唫手不停披於百家之編記事者必提其要記或作紀纂言者必鉤其𤣥貪多務得細大不捐焚膏油以繼晷焚或作燒恒兀兀以窮年兀兀或作矻矻先生之業可謂勤矣之下或有於字觝排異端攘斥佛老補苴罅漏張皇幽眇衣弊不補履决不苴吕氏春秋語抗辭幽説閎意眇㫖見揚子雲解難 罅呼訝切尋墜緒之茫茫或作芒芒獨旁搜而逺紹障百川而東之障或作停禮記鯀鄣洪水音章廻狂瀾於既倒先生之於儒可謂有勞矣或無有字沈浸醲郁醲或作釀含英咀華張子韶曰文字有眼目處當涵泳之使書味存於胷中則益矣韓子曰沈浸醲郁含英咀華正謂此 咀在吕切作為文章其書滿家上規姚姒姚姒舜禹姓 姒徐里切渾渾無涯無或作亡或作之非是揚子曰虞夏之書渾渾爾 渾渾胡本切周誥殷盤佶屈聱牙聱廣雅謂不入人語也佶屈聱牙皆艱澁貎 佶其乙切屈求勿切聱牛交切春秋謹嚴左氏浮誇易竒而法詩正而葩下逮莊騷太史所録子雲相如同工異曲先生之於文一作德或作儒或作得非是可謂閎其中而肆其外矣少始知學勇於敢為長通於方左右具宜具或作其或作且先生之於為人可謂成矣或無為字然而公不見信於人私不見助於友跋前躓後躓多作㚄詩云載㚄其尾説文與㚄義通動輙得咎暫為御史遂竄南夷遂或作逐謂貞元十九年為監察御史謫陽山令也三年博士冗不見治年方作為謂貞元末為四門博士元和初為國子博士今復下遷諸本多作三年樊謂公元和元年六月為博士四年六月遷都官史謂三嵗為真蓋三年也 今按洪譜則樊説為是當作三年唐本詩注行狀皆有三年字何煩曲説乎然洪亦附三為之説則又誤矣楚詞雖過失猶弗治 治陳之切命與仇謀取敗幾時取或作其冬煖而兒號寒年豐而妻啼飢豐或作登頭童齒豁竟死何禆不知慮此而反教人為或無而字先生曰吁子來前夫大木為杗爾雅杗廇謂之梁説文云杗屋大梁也 杗武方莫郎二切又音盲細木為桷詩松桷有梴左氏傳子尾抽桷擊屝注桷椽也 桷音角欂櫨侏儒爾雅云欂柱也櫨柱上跗欂一名枅櫨一名楶侏儒一名棁字或作株檽 欂音薄櫨音盧椳闑扂楔椳戸樞闑在地謂之臬註即門橜也扂闗牡也楔門両傍木並見爾雅廣韻 椳烏回切闑魚烈切扂徒㸃切楔音屑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或無冝字室下有屋字工作功淮南子曰賢主之用人也猶巧工之制木也大者以為舟航梁棟小者以為楫楔脩者以為欄榱短者以為朱儒枅櫨無小大脩短皆得其所宜規矩方圓各有所施天下之物莫凶於雞毒烏頭也然而良醫囊而藏之有所用也是故林莾之材猶不弃者而况於人乎公言蓋祖此而宜施二字當為一節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畜待用無遺者醫師之良也登明選公雜進巧拙紆餘為妍卓犖為傑卓犖或作犖犖 犖吕角切校短量長惟器是適者是一作所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軻好辯孔道以明轍還天下卒老於行荀卿守正大論是𢎞荀卿至是𢎞八字方从舊史如此又云文苑上文皆同惟是𢎞作以興蓋國初以諱避也閣本亦只作大論以正為王以論為倫自苑本也而新史又易守為宗其訛益甚矣逃讒於楚廢死蘭陵史記荀卿遊於齊三為祭酒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春申死而荀卿因家蘭陵是二儒者吐辭為經舉足為法絶類離倫優入聖域其遇於世何如也遇或作進今先生學雖勤而不繇其統言雖多而不要其中要平聲文雖竒而不濟於用行雖修而不顯於衆顯或作洎舊史四句皆無而字猶且月費俸錢俸或作奉嵗靡廪粟靡音縻子不知耕婦不知織乗馬從徒從才用切或作而非是安坐而食踵常途之促促諸本多作役役促音齪公張署墓誌抑首促促就食與此同史記申屠嘉娖娖廉謹娖與促音義通集韻齪下二字皆出窺陳編以盗竊編或作篇然而聖主不加誅宰臣不見斥非其幸歟或無其字或作此非其利哉動而得謗名亦隨之投閒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財賄之有亡計班資之崇庳庳下也吕氏春秋謂確乎其節之不庳也太元經亦曰山川福庳而禍高 庳音卑忘巳量之所稱巳量或作量巳非是 稱去聲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謂詰匠氏之不以杙為楹莊子求狙猴之杙者斬杙橜也楹柱也杙小而楹大故公以杙自喻杙音弋而訾醫師以昌陽引年欲進其豨苓也師下或有不字本草昌蒲一名昌陽作不以者非是楚人呼豬為豨豨苓乃豬苓也 訾音紫豨許豈切又音希本政周衰文弊老子之徒莊周唱為太古之説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焚符破璽而民樸鄙剖斗折衡而民不争殫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公亦原道篇既詳辨而排之矣至是又作本政云
  周之政文既其弊也其或作有或無其字 今按猶言既而弊矣既字又似及字後世不知其承大敷古先遂一時之術以明示民遂或作逐民始惑敎百氏之説以興其言曰天下可為也彼之政仁矣反於誼此之政敬矣戾於忠何居我其周從乎何居或無何字或無居字我或作吾 今按何居準檀弓音姬大率此篇僻澁必其少作今或有所未通闕之可也曰周不及殷其殷從乎曰夏曰虞曰陶唐曰三皇氏曰遂古之初暴孽情飾滛志孽或作泰孽魚列切 枝辭琢正紛紊紏射以僻民和以導民亂嗚呼道之去世其終不復矣乎長民者發一號施一令民莫不悱然非矣或無然非二字 悱芳尾切謂不可守遽變而從之譬將適千里及門而復後雖矻矻决不可暨或無後字暨或作洎 矻苦骨反原其始固有啓之者也聞於師曰古之君天下者化之不示其所以化之之道及其弊也易之不示其所以易之之道政以是得民以是淳其有作者知教化之所繇廢抑詭怪而暢皇極怪或作類伏文貌而尚忠質茫乎天運窅爾神化道之行也其庶巳乎
  守戒唐自安史亂後河南河北地裂為七八蔡在當時最為近地成徳淄青連結為援所謂今之通都大邑介於屈強之間而不知為之備者此公守戒之所以作終之曰如之何而備之曰在得人及裴度平蔡而公之言驗太和間杜牧作守論亦公遺意歟
  詩曰大邦維翰書曰以蕃王室諸侯之於天子不惟守土地奉職貢而巳固將有以翰蕃之也今人有宅於山者知猛獸之為害則必高其柴援而外施窞穽以待之援或云籬也攔也字當从木 窞徒散切穽慈井切宅於都者知穿窬之為盜則必峻其垣墻而内固扄鐍以防之鐍音决此野人鄙夫之所及非有過人之智而後能也今之通都大邑介於屈強之閒屈或作倔 屈渠勿切強居亮切乂巨兩切而不知為之備噫亦惑矣野人鄙夫能之野下或無人鄙二字而王公大夫反不能焉豈材力為有不足歟為下或有之而二字或只有之字 今詳文勢疑為字衍蓋以謂不足為而不為耳天下之禍莫大於不足為句下或有而不為三字 今詳文勢疑下足字衍下文不足為者放此材力不足者次之足下或有為字非是不足為者敵至而不知材力不足者先事而思則其於禍也有間矣彼之屈強者帶甲荷戈不知其多少其緜地則千里而與我壤地相錯與上或無而字無有丘陵江河洞庭孟門之闗戰國策三苖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洞庭之水殷紂之國左孟門而右漳滏其閒又自知其不得與天下齒朝夕舉踵引頸或作領冀天下之有事以乘吾之便此其暴於猛獸穿窬也甚矣嗚呼胡知而不為之備乎哉賁育之不戒童子之不抗蒯通曰孟賁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賁育古之勇力士也孟賁生抜牛角夏肓衛人力舉千鈞 賁音奔魯雞之不期蜀雞之不支爾雅雞大者曰蜀莊子庚桑楚篇越雞不能伏鵠卯魯雞固能之矣向氏註云越雞小雞也魯雞大雞也今蜀雞也 按公上下文考之蜀雞當作越雞今夫鹿之於豹非不巍然大矣於或作與非是然而卒為之禽者爪牙之材不同猛怯之資殊也曰然則如之何而備之曰在得人圬者王承福傳圬或作杇圬音烏左傳圬人以時塓館宫室杜注圬人塗者題語正本此説不當用杇字 今按論語作杇
  圬之為技賤且勞者也有業之其色若自得者聽其言約而盡問之王其姓承福其名世為京兆長安農夫或無夫字天寳之亂發人為兵持弓矢十三年有官勲棄之來歸䘮其土田手鏝衣食鏝杇具爾雅鏝謂之杇 鏝母官切餘三十年舍於市之主人而歸其屋食之當焉當謂所當之直視時屋食之貴賤而上下其圬之傭以償之有餘則以與道路之廢疾餓者焉又曰粟稼而生者也若布與帛必蠶績而後成者也其他所以養生之具皆待人力而後完也吾皆頼之然人不可徧為宜乎各致其能以相生也故君者理我所以生者也方从閣杭本如此諸本以生或作以出令 今按所以出令與原道意同似當从之然詳上文有三生字故此言君者理我之所以生者正承上文而言也若作出令則與上下文意皆不協矣今當以方本為正而百官者承君之化者也或从閣杭無也字非是任有小大惟其所能若器皿焉食焉而怠其事必有天殃故吾不敢一日捨鏝以嬉一日捨鏝或作捨鏝一日夫鏝易能可力焉又誠有功取其直雖勞無愧吾心安焉夫力易強而有功也心難強而有智也智上或無有字用力者使於人用心者使人亦其冝也吾特擇其易為而無愧者取焉特或作故孟子陳相見孟子道許行之言又彭更問士無事而食不可也二章孟子有食於人及食功之説公所言葢有合於此嘻吾操鏝以入貴富之家有年矣入下或有於字有一至者焉又往過之則為墟矣有再至三至者焉而往過之則為墟矣問之其鄰問下或無之字或曰噫刑戮也或曰身旣死而其子孫不能有也或曰死而歸之官也死上或無曰字吾以是觀之非所謂食焉怠其事而得天殃者邪焉下或有而字非強心以智而不足不擇其才之稱否而冒之者邪非多行可愧知其不可而強為之者邪知其不可下杭本有能字蜀本能上又有強字或从閣本作知已之不可能又無強字 今按此數本語意皆與上文不擇其才之稱否者相複又與本句多行可愧者不相承惟杭蜀本近是但能字亦未安而強字當在而字下耳今參取二本定為知其不可而強為之則其上下文之義皆暢矣將貴富難守薄功而厚饗之者邪或無之字抑豐悴有時一去一來而不可常者邪吾之心憫焉是故擇其力之可能者行焉樂富貴而悲貧賤我豈異於人哉又曰功大者其所以自奉也薄妻與子皆養於我者也吾能薄而功小不有之可也我者閣作我類有之閣作有小皆非是又吾所謂勞力者下或有也字若立吾家而力不足則心又勞也一身而二任焉雖聖者不可能也愈始聞而惑之又從而思之蓋賢者也蓋所謂獨善其身者也然吾有譏焉謂其自為也過多其為人也過少其學揚朱之道者邪揚之道不肯拔我一毛而利天下揚之上或有然字非是而夫人以有家為勞心不肯一動其心以畜其妻子畜或作蕃其肯勞其心以為人乎哉雖然其賢於世之患不得而患失之者以濟其生之欲貪邪而亡道以䘮其身者其亦逺矣亡或作忘又其言有可以警余者故余為之傳而自鑒焉鑒或作覧或作覺今疑自鑒或當作日□
  五箴五首并序
  人患不知其過既知之不能改是無勇也或無是字余生三十有八年三或作四或从閣杭蜀本云洪樊辨證詳矣髮之短者日益白齒之揺者日益脱聪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日負於初心二於字或並作于其不至於君子而卒為小人也昭昭矣作五箴以訟其惡云
  游箴
  余少之時將求多能蚤夜以孜孜余今之時既飽而嬉蚤夜以無為余方从閣杭蜀本並作于云左傳于民生之不易于勝之不可保杜注于曰也 今按方説不為無据然與所證之文初不相似况下文有嗚呼余乎則此于字皆是余字明矣嗚呼余乎其無知乎知下或無乎字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乎
  言箴
  不知言之人烏可與言烏或作焉知言之人黙焉而其意已傳焉或作然幕中之辯人反以汝為叛此謂佐董晉張建封于汴徐二州時臺中之評人反以汝為傾此謂為監察御史坐論天旱人飢出為陽山令以汝方並作汝以 今按近世校本務為新竒多作倒語文乖字逆幾類歐陽公所譏石公操作字之怪殊失韓公立言本意今悉正之不敢从也汝不懲邪而呶呶以害其生邪呶音鐃
  行箴行或作悔
  行與義乖言與法違後雖無害汝可以悔行也無邪言也無頗普禾切死而不死汝悔而何宜悔而休汝惡曷瘳宜休而悔汝善安在悔不可追追諸本皆同而方从閣杭作止 今按草書追字近似止字二本偶以轉寫致誤而方乃以好怪取之不復計其文義之通塞可一笑也悔不可為思而斯得汝則弗思
  好惡箴
  無善而好善方从杭蜀作悖 今按二本蓋由下句而誤方亦不顧文義而取之也不觀其道無悖而惡不詳其故前之所好今見其尤從也為比捨也為讎前之所惡今見其臧從也為愧捨也為狂維讎維比維狂維愧於身不祥於德不義不義不祥維惡之大幾如是為而不顛沛齒之尚少庸有不思今其老矣不慎胡為
  知名箴
  内不足者急於人知霈焉有餘厥聞四馳焉或作然聞去聲今日告汝知名之法勿病無聞病其曄曄昔者子路惟恐有聞赫然千載德譽愈尊矜汝文章負汝言語乗人不能揜以自取汝非其父汝非其師不請而教誰云不欺欺以賈憎賈音古揜以媒怨汝曽不寤以及於難小人在辱亦克知悔及其既寧及其或作其及終莫能戒既出汝心又銘汝前汝如不顧禍亦宜然禍亦方作辱則
  後漢三賢贊三首後漢王充王符仲長統三人者同傳公為之賛各不滿百言而叙事略無遺者
  王充者何㑹稽上虞本自元城爰來徙居充字仲任其先魏郡元城人父誦徙居上虞師事班彪家貧無書閲書於肆市肆是遊一見誦憶遂通衆流閉門潛思論衡以修充歸郷里屏居教授以為俗儒守文多失其言乃閉門潛思著論衡八十五篇為州治中自免歸歟同郡友人謝姓夷吾上書薦之待詔公車以病不行刺史董勤辟兖從事轉治中自免還家友人同郡謝夷吾上書薦充才學肅宗特詔公車徴以病不行年七十餘乃作養性一十六篇肅宗之時終於永元
  王符節信安定臨涇好學有志為鄉人所輕或無為字人或作里憤世著論潛夫是名符著潛夫論三十六篇以譏當時得失不欲章顯其名故號曰潛夫論述赦之篇以赦為賊良民之甚其㫖甚明甚或作患王符述赦篇曰今日賊良民之甚者莫大於數赦公全具此語皇甫度遼聞至乃驚衣不及帶屣履出迎豈若鴈門問鴈呼卿皇甫規解官歸安定鄉人有以貨得鴈門守者謁規規臥不起既入而問卿前郡食鴈美乎有頃王符在門規素聞符名衣不及帶屣履出迎時人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逢掖不仕終家吁嗟先生
  仲長統公理仲長統字公理或無仲字山陽高平謂高幹有雄志而無雄才謂上或有自字其後果敗并州刺史高幹素貴有名士多歸附時統過幹幹訪以當時之事統謂幹曰君有雄志而無雄才未幾幹以并州叛卒至於敗以此有聲俶儻敢言俶或作倜或云俶與傳合語黙無常人以為狂生州郡㑹召稱疾不就著論見情初舉尚書郎舉下或有高第字 今按本傳無高第字後參丞相軍事卒不至于榮論説古今發憤著書昌言是名著論名曰昌言凡三十四篇友人繆襲稱其文章足繼西京文章或云考本傳當作才章公三賛未嘗私立一語四十一終一下或有而字何其短邪嗚呼先生諱辯舊史公傳云李賀父名晉肅不應進士而愈為賀作諱辯令舉進士蓋以是罪公而新史則書其事於賀傳云以父名晉肅不肯舉進士愈為作諱辯然亦卒不就舉
  愈與李賀書李上或有進士二字非是勸賀舉進士賀舉進士有名與賀争名者毁之此公自言嘗勸李賀舉進士而賀从已説舉進士有名稱故與之争名者毁之也今方氏乃从諸本刪去名字而以有字屬下句遂使複出四字為剩語而争名二字無所承故諸本亦有覺其誤者而并刪四字以从省雖若小勝方本然要為失韓公本指而不究毁者之情也方本又無之字亦非是方又云康駢劇談録謂公此文因元稹而發董彦逺謂賀死元和中使稹為禮部亦不相及争名蓋當時同試者曰賀父名晉肅賀不舉進士為是勸之舉者為非聽者不察也或無也字和而唱之同然一辭皇甫湜曰若不明白子與賀且得罪或無若字愈曰然律曰二名不偏諱釋之者曰謂若言徴不稱在言在不稱徴是也律曰不諱嫌名釋之者曰謂若禹與雨丘與蓲之類是也蓲與丘同音烏蓲草名 或無此注字今賀父名晉肅賀舉進士為犯二名律乎為犯嫌名律乎父名晉肅子不得舉進士若父名仁子不得為人乎嫌名律乎下諸本皆有此二十字或从杭本去之非是夫諱始於何時作法制以教天下者非周公孔子歟周公作詩不諱若曰克昌厥後又曰駿發爾私謂文王名昌武王名發也 若字或作周公孔子不偏諱二名若曰宋不足徴又曰某在斯 若字或作孔子春秋不譏不諱嫌名若衛桓公名完本或無若字康王釗之孫實為昭王康王名釗釗音昭曽參之父名
  晳曽子不諱昔若曰昔者吾友又曰褐裘而弔 若字或作曽子周之時有騏期漢之時有杜度期字度字下或並有者字董彦逺曰騏期以姓苑考之為朞又李涪謂杜操字伯度魏人以武帝諱謂杜度公誤用也然張仲景方自有杜度公所用或出此此其子宜如何諱將諱其嫌遂諱其姓乎將不諱其嫌者乎漢諱武帝名徹為通謂徹候為通侯蒯徹為蒯通之類不聞又諱車轍之轍為某字也諱吕后名雉為野雞不聞又諱治天下之治為某字也或無下又諱二字顔氏家訓曰相公名白傳有五皓之稱厲王名長琴有脩短之目不聞謂布帛為布皓乎腎腸為腎脩公言盖有自也今按公言或與顔氏偶同未必用其語也 今上章及詔不聞諱滸勢秉饑也以滸勢秉饑為近太祖太宗世祖𤣥宗廟諱蓋太祖名虎太宗名世民世祖名昞𤣥宗名隆基 滸呼古切惟宦官宫妾乃不敢言諭及機以為觸犯以諭為近代宗廟諱以機為近𤣥宗廟諱代宗諱豫𤣥宗諱見上士君子言語行事宜何所法守也言語或作立言今考之於經質之於律稽之於國家之典賀舉進士為可邪為不可邪或無舉字為可下或無邪字或無邪為二字凡事父母得如曽參可以無譏矣作人得如周公孔子亦可以止矣矣或並作也或並作邪今世之士不務行曽參周公孔子之行而諱親之名則務勝於曽參周公孔子亦見其惑也夫周公孔子曾參卒不可勝勝周公孔子曾參乃比於宦者宫妾則是宦者宫妾之孝於其親賢於周公孔子曾參者耶宦者或並作宦官
  訟風伯訟或作讒非是德宗貞元十九年正月不雨至七月甲戌公時為四門博士作此專以刺權臣裴延齡李齊運京兆尹李實之徒壅蔽聰明不顧旱饑專於誅求使人君思澤不得下流如風吹雲而雨澤不得墜也是年冬公拜御史竟以言旱饑謫陽山云
  維兹之旱兮其誰之由旱上或無之字我知其端兮風伯是尤山升雲兮澤上氣雷鞭車兮電揺幟天志切雨濅濅兮將墜濅濅或作侵侵將下或有欲字風伯怒兮雲不得止暘烏之仁兮念此下民閟其光兮不鬭其神嗟風伯兮其獨謂何獨或作將我於爾兮豈有其他求其時兮修祀事羊甚肥兮酒甚㫖食足飽兮飲足醉風伯之怒兮誰使雲屏屏兮吹使醨之氣將交兮吹使離之鑠之使氣不得化寒之使雲不得施氣不或作雲不雲不或作氣不嗟爾風伯兮欲逃其罪又何辭或無兮字乂上或有其字上天孔明兮有紀有綱我今上訟兮其罪誰當我今或作今我天誅加兮不可悔風伯雖死兮人誰汝傷雖或作之非是汝或作爾
  伯夷頌王荆公伯夷論謂韓子之頌為不然曰伯夷嘗與太公聞西伯善養老而往歸焉當是之時欲夷紂者二人之心豈有異哉及武王一奮太公相之遂出元元於塗炭之中伯夷乃不與豈伯夷欲歸西伯而志不遂乃死於北海邪抑來而死於道路耶抑其至文王之都而不足以及武王之世而死耶嗚呼使伯夷之不死以及武王之時其烈豈下太公哉荆公之論與此頌相反學者其審之伊川曰伯夷頌只説得伯夷介處要説得伯夷心須是聖人語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士之特立獨行適於義而已不顧人之是非皆豪傑之士信道篤而自知明者也一家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寡矣至於一國一州非之力行而不惑者蓋天下一人而已矣若至於舉世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則千百年乃一人而巳耳若伯夷者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者也舉世非之下方从杭粹及范文正公寫本無力行二字千下有五字云自周初至唐貞元末幾二千年公言千五百年舉其成也 今按此篇自一家一國以至舉世非之而不惑者汎説有此三等人而伯夷之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乂别是上一等人不可以此三者論也前三等人皆非有所指名故舉世非之而不顧者亦難以年數之實論其有無而且以千百年言之蓋其大約如此耳今方氏以伯夷當之巳失全篇之大指至於計其年數則又捨其幾二千年全數之多而反促就千五百年竒數之少其誤甚矣方説不通文理大率類此不可以不辨昭乎日月不足為明崒乎泰山不足為高崒音捽巍乎天地不足為容也當殷之亡周之興微子賢也抱祭器而去之事見史記宋世家去下或無之字武王周公聖也聖下一有人字從天下之賢士與天下之諸侯而往攻之從或作率與或作從未嘗聞有非之者也彼伯夷叔齊者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叔齊名智字公達孤竹君之二子伯長也叔少也夷齊謚也見春秋少陽篇乃獨以為不可殷既滅矣天下宗周彼二子乃獨恥食其粟餓死而不顧繇是而言夫豈有求而為哉信道篤而自知明也明下或有者字今世之所謂士者或無所字一凡人譽之則自以為有餘一凡人沮之則自以為不足一凡人諸本兩句皆作凡一人唯范本並作一凡人乃與下文非聖人者相發明諸本非是彼獨非聖人而自是如此夫聖人乃萬世之標準也余故曰若伯夷者特立獨行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者也準方作准 今按準字从水準聲俗作准方本誤也又按此篇之意所謂聖人正指武王周公而言也既曰聖人則是固為萬世之標準矣而伯夷者乃獨非之而自是如此是乃所以為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者也與世之以一凡人之毁譽而遽為喜愠者有聞矣近世讀者多誤以伯夷為萬世標準故因附見其説云雖然微二子亂臣賊子接跡於後世矣












  東雅堂昌黎集註巻十二
<集部,別集類,漢至五代,東雅堂昌黎集註>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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