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264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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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二百六十四卷目錄

 隱逸部名賢列傳八

  梁

  何引       阮孝緒

  陶弘景      諸葛璩

  沈顗       劉慧斐

  范元琰      劉訏

  劉歊       庾詵

  張孝秀      庾承先

  北魏

  眭夸       李謐

  馮亮       鄭脩

  趙逸       盛紹遠

學行典第二百六十四卷

隱逸部名賢列傳八[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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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引[编辑]

按《梁書處士何點傳》:「引字子季,點之弟也。年八歲,居 憂,哀毀若成人。既長,好學,師事沛國劉瓛,受《易》及《禮 記》《毛詩》。又入鍾山定林寺聽內典,其業皆通,而縱情 誕節,時人未之知也。唯瓛與汝南周顒深器異之。起 家齊祕書郎,遷太子舍人。出為建安太守。為政有恩 信,民不忍欺。每伏臘,放囚還家,依期而返。入為尚書」 三公郎,不拜。遷司徒主簿。注《易》,又解《禮記》,于卷背書 之,謂為《隱義》。累遷中書郎、員外散騎常侍,太尉從事 中郎,司徒右長史、給事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領國 子博士、丹陽邑中正。尚書令王儉受詔撰新禮,未就 而卒。又使特進張緒續成之。緒又卒,屬在司徒竟陵 王子良。子良以讓引,乃置學士二十人,佐引撰錄。永 明十年,遷侍中,領步兵校尉,轉為國子祭酒。鬱林嗣 位,引為后族,甚見親待,累遷左民尚書,領驍騎中書 令,領臨海巴陵王師。引雖貴顯,常懷止足。建武初,已 築室郊外,號曰「小山」,恆與學徒遊處其內。至是遂賣 園宅,欲入東山,未及發,聞謝朏罷吳興郡不還,恐後 之,乃拜表辭職,不待報輒去。明帝大怒,使御史中丞 袁昂奏收引。尋有詔許之。引以會稽山多靈異,往遊 焉,居若邪山雲門寺。初,引二兄求、點並棲遁,求先卒, 至是引又隱。世號點為大山,引為小山,亦曰東山。永 元中,徵太常、太子詹事,並不就。高祖霸府建,引引為 軍謀祭酒,與《書》曰:「想恆清豫,縱情林壑,致足懽也。既 內絕」心戰,外勞物役,以道養和,履候無爽。若邪擅美 東區,山川相屬,前世嘉賞,是為樂土。僕推遷簿官,自 東徂西,悟言素對,用成暌闋,傾首東顧,曷日無懷。疇 昔懽遇,曳裾儒肆,實欲臥遊千載,畋漁百氏,一行為 吏,此事遂乖。屬以世道威夷,仍離屯故,投袂數千,剋 黜舋禍,思得矚卷諮款,寓情古昔,夫豈不「懷,事與願 謝。君清襟素託,棲寄不近,中居人世,殆同隱淪,既俯 拾青組,又脫屣朱黻,但理存用捨,義貴隨時,往識禍 萌,實為先覺,超然獨善,有識欽嗟。今者為邦,貧賤咸 恥,好仁由己,幸無凝滯,比別其白,此未盡言,今遣候 承音息,矯首還翰,慰其引領。」引不至。高祖踐阼,詔為 特進右光祿大夫,手敕曰:「吾猥當期運,膺此樂推,而 顧已蒙蔽,昧于治道,雖復劬勞日昃,思致隆平,而先 王遺範,尚蘊方策,自舉之用,存乎其人。兼以世道澆 暮,爭詐繁起,改俗遷風,良有未易。自非以儒雅弘朝, 高尚軌物,則泊流所至,莫知其限,治人之與治身,獨 善之與兼濟,得失去取,為用孰多?吾雖不學,頗好博 古,尚想高塵,每懷擊節,令世務紛亂,憂責是當,不得 不屈道巖阿,共成世美,必望深達往懷,不吝濡足。今 遣領軍司馬王果宣旨諭意,遲面在近。」果至,引單衣 鹿巾,執經卷下床,跪受詔書,就席伏讀。引謂果曰:「吾 昔於齊朝欲陳兩三條事:一者欲正郊丘,二者欲更 鑄九鼎,三者欲樹雙闕。世傳晉室欲立闕,王丞」相指 牛頭山云:「此天闕也。」是則未明立闕之意。闕者,謂之 象,魏縣象法于其上,浹日而收之。象者,法也;魏者,當 塗而高大貌也。鼎者神器,有國所先,故王孫滿斥言 楚子頓盡。圓丘國郊,舊典不同。南郊祀五帝,靈威仰 之類,圓丘祀天皇大帝,北極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 丘,先儒之巨失。今梁德告始,不「宜遂因前謬,卿宜詣 闕陳之。」果曰:「僕之鄙劣,豈敢輕議國典?此當敬俟叔 孫生耳。」引曰:「卿詎不遣傳詔還朝拜表,留與我同遊 邪?」果愕然曰:「古今不聞此例。」引曰:「《檀弓》兩卷,皆言物 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果曰:「今君遂當邈然絕世,猶 有致身理不?」引曰:「卿但以事見推,吾年已五十七,月 食四斗米不盡,何容得有宦情?昔荷聖王眄識,今又 蒙旌賁,甚願詣闕謝恩。但比腰腳大惡,此心不遂耳果還,以引意奏聞。有敕給白衣尚書祿,引固辭。又敕 山陰庫錢月給五萬,引又不受。乃敕引曰:「頃者學業 淪廢,儒術將盡,閭閻縉紳,尟聞好事。吾每思弘獎,其 風未移,當扆興言為歎。本欲屈卿蹔出,開導後生,既 屬廢業,此懷未遂,延佇之勞,載盈夢想。理舟虛席,須 俟來秋,所望惠然,申其宿抱耳。卿門徒中,經明行修, 厥數有幾,且欲瞻彼堂堂,寘此周行,便可具以名聞, 副其勞望。」又曰:「比歲學者,殊為寡少,良由無復聚徒, 故《明經》斯廢。每一念此,為之慨然。卿居儒宗,加以德 素,當敕後進,有意向者,就卿受業,想深思誨誘,使斯 文載興。」於是遣何子朗、孔壽等六人,於東山受學。太 守衡陽王元簡深加禮敬,月中常命駕式閭,談論終 日,引以若邪。處勢迫隘,不容生徒,乃遷秦望山。山有 飛泉,西起學舍,即林成援,因巖為堵,別為小閤室,寢 處其中,躬自啟閉,僮僕無得至者。山側營田二頃,講 隙從生徒遊之。引初遷,將築室,忽見二人著元冠,容 貌甚偉,問引曰:「君欲居此邪?」乃指一處云:「此中殊吉。」 忽不復見。引依其言而止焉。尋而山發洪水,樹石皆 倒拔,唯引所居室巋然獨存。元簡乃命記室參軍鍾 嶸作《瑞室頌》,刻石以旌之。及元簡去郡,入山,與引別, 送至都賜埭,去郡三里,因曰:「僕自棄人事,交遊路斷, 自非降貴山藪,豈容復望城邑。此埭之遊,於今絕矣。」 執手涕零。何氏過江,自晉司空充並葬吳西山,引家 世年皆不末,唯祖尚之至七十二,引年登祖壽,乃移 還吳,作《別山》詩一首,言甚悽愴。至吳,居虎丘西寺,講 經論學,徒復隨之,東境守宰經途者,莫不畢至。引常 禁殺有虞人逐鹿,鹿徑來趨引伏而不動。又有異鳥 如鶴,紅色,集講堂,馴狎如家禽焉。初,開善寺藏法師 與引遇於秦望,後還都,卒於鍾山。其死日,引在般若 寺,見一僧授引香奩并函書,云「呈何居士。」言訖失所 在。引開函,乃是《大莊嚴論》,世中未有。又於寺內立明 珠柱,乃七日七夜放光,太守何遠以狀啟。昭明太子 欽其德,遣舍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中大通三 年卒,年八十六。先是引疾妻江氏夢神人告之曰:「汝 夫壽盡,既有至德,應獲延期,爾當代之。」妻覺說焉,俄 得患而卒,引疾乃瘳。至是引夢一神女并八十許人, 並衣帢行列至前,俱拜床下。覺又見之,便命營凶具。 既而疾動,因不自治。引注《百法論》《十二門論》各一卷, 注《周易》十卷,「《毛詩總集》六卷,《毛詩隱義》十卷,《禮記隱 義》」二十卷,《禮答問》五十五卷。子撰,亦不仕,廬陵王辟 為主簿,不就。

阮孝緒[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阮孝緒,字士宗,陳留尉氏人也。父彥 之,宋太尉從事中郎。孝緒七歲,出後從伯引之。引之 母周氏卒,有遺財百餘萬,應歸孝緒,孝緒一無所納, 盡以歸引之姉琅邪王晏之母。聞者咸嘆異之。幼至 孝,性沈靜,雖與兒童遊戲,恆以穿池築山為樂。年十 三,遍通《五經》。十五冠而見其父彥之,誡曰:『三加彌尊, 人倫之始。宜思自勗,以庇爾躬』。」答曰:「願跡松子於瀛 海,追許由於穹谷,庶保促生,以免塵累。」自是屏居一 室,非定省未嘗出戶,家人莫見其面,親友因呼為居 士。外兄王晏貴顯,屢至其門,孝緒度之,必至顛覆,常 逃匿不與相見。曾食醬美,問之,云是王家所得。便吐 飧覆醢。及晏誅,其親戚咸為之懼。孝緒曰:「親而不黨, 何坐之及?」竟獲免。義師圍京城,家貧無以爨,僮妾竊 鄰人樵以繼火。孝緒知之,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所 居室唯有一鹿床,竹樹環繞。天監初,御史中丞任昉 尋其兄履之,欲造而不敢,望而歎曰:「其室雖邇,其人 甚遠。」為名流所欽尚如此。十二年,與吳郡范元琰俱 徵,並不到。陳郡袁峻謂之曰:「往者天地閉,賢人隱。今 世路已清,而子猶遁,可乎?」答曰:「昔周德雖興,夷、齊不 厭薇蕨;漢道方盛,黃、綺無悶山林。為仁由己,何關人 世,況僕非往賢之類邪!」後於鍾山聽講,母王氏忽有 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緒至性冥通,必當自到。」果心 驚而返,鄰里嗟異之。合藥須得生人葠,舊傳鍾山所 出,孝緒躬歷幽險,累日不值。忽見一鹿前行,孝緒感 而隨後,至一所遂滅。就視,果獲此草,母得服之,遂愈。 時皆歎其孝感所致。時有善筮者張有道謂孝緒曰: 「見子隱跡而心難明,自非考之龜蓍,無以驗也。」及布 卦,既揲五爻,曰:「此將為《咸》,應感之法,非《嘉》《遁》之兆。」孝 緒曰:「安知後爻不為上九?」果成《遁》卦。有道歎曰:「此謂 肥遁無不利。象實應德,心跡并也。」孝緒曰:「雖獲《遁卦》, 而上九爻不發,升遐之道,便當高謝許生。」乃著《高隱 傳》,上自炎、黃,終于天監之末,斟酌分為三品,凡若干 卷。又著論云:「夫至道之本,貴在無為;聖人之跡,存乎 拯弊。弊拯由跡,跡用有乖于本。本既無為,為非道之 至。然不垂其跡,則世無以平;不究其本,則道實交喪。」 丘、旦將存其跡,故宜權晦其本;老、莊但明其本,亦宜 深抑其跡。跡既可抑,數子所以有餘;本方見晦,尼丘 是故不足。非得一之士,闕彼明智,體之之徒,獨懷鑒 識。然聖已極照,反創其跡;賢未居宗,更言其本。良由跡須拯世,非聖不能;本實明理,在賢可照。若能體茲 本跡,悟彼「抑揚,則孔《莊》之意,其過半矣。」南平元襄王 聞其名,致書要之,不赴。孝緒曰:「非志驕富貴,但性畏 廟堂。若使麏麚可驂,何以異夫驥騄!」初,建武末,青溪 宮東門無故自崩,大風拔東宮門外楊樹。或以問孝 緒,孝緒曰:「青溪皇家舊宅,齊為木行,東者木位。今東 門自壞,木其衰矣。」鄱陽忠烈王妃,孝緒之姉,王嘗命 駕欲就之遊,孝緒鑿垣而逃,卒不肯見。諸甥歲時饋 遺,一無所納,人皆怪之,答云:「非我始願,故不受也。」其 恆所供養石像,先有損壞,心欲治補,經一夜忽然完 復,眾並異之。大同二年卒,時年五十八。門徒誄其德 行,諡曰文貞處士。所著《七錄》等書二百五十卷行世。

陶弘景[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也。初,母 夢青龍自懷而出,并見兩天人手執香爐,來至其所, 已而有娠,遂產弘景。幼有異操,年十歲,得葛洪《神仙 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謂人曰:『仰青雲,睹白日, 不覺為遠矣』。及長,身長七尺四寸,神儀明秀,朗目疏 眉,細形長耳,讀書萬餘卷,善琴棋,工草隸。未弱冠,齊」 高帝作相,引為諸王侍讀,除奉朝請。雖在朱門,閉影 不交外物,唯以披閱為務,朝儀故事,多取決焉。永明 十年,上表辭祿,詔許之,賜以束帛。及發,公卿祖之于 征鹵亭,供帳甚盛,車馬填咽。咸云宋、齊以來未有斯 事,朝野榮之。于是止于句容之句曲山。恆曰:「此山下 是第八洞宮,名金壇華陽之天,周回」一百五十里。昔 漢有咸陽三茅君得道,來掌此山,故謂之茅山,乃中 山立館,自號華陽隱居。始從東陽孫遊岳,受符圖經 法,遍歷名山,尋訪仙藥。每經澗谷,必坐臥其間,吟詠 盤桓,不能已已。時沈約為東陽郡守,高其志節,累書 要之不至。弘景為人,圓通謙謹,出處冥會,心如明鏡, 遇物便了,言無煩舛,「有亦輒覺。」建武中,齊宜都王鏗 為明帝所害,其夜弘景夢鏗告別,因訪其幽冥中事, 多說祕異,因著《夢記》焉。永元初,更築三層樓,弘景處 其上,弟子居其中,賓客至其下,與物遂絕。唯一家僮 得侍其旁。特愛松風,每聞其響,欣然為樂。有時獨遊 泉石,望見者以為仙人。性好著述,尚奇異,顧惜光景, 老而彌篤。尤明陰陽五行,風角星算,山川地理,方圖 產物,醫術本草,著《帝代年歷》。又嘗造渾天象,云「修道 所須,非止史官。」是用義師平建康,聞議禪代,弘景援 引圖讖,數處皆成梁字。令弟子進之。高祖既早與之 遊,及即位後,恩禮逾篤,書問不絕,冠蓋相望。天監四 年,移居積金東澗,善辟穀導引之法,年逾八十,而有 壯容,深慕張良之為人,云「古賢莫比。」曾夢佛授其菩 提記,名為勝力菩薩。乃詣鄮縣阿育王塔,自是受五 大戒。後太宗臨南徐州,欽其風素,召至後堂,與談論 數日而去。太宗甚敬異之。大通初,令獻二丹於高祖, 其一名善勝,一名成勝,並為佳寶。大同二年卒,時年 八十五,顏色不變,屈伸如恆。詔贈中散大夫,諡曰「貞 白先生」,仍遣舍人監護喪事。弘景遺令薄葬,弟子遵 而行之。

諸葛璩[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諸葛璩,字幼玫,瑯琊陽都人,世居京 口。璩幼事徵士關康之,博涉經史。復師徵士臧榮緒, 榮緒著《晉書》,稱璩有發摘之功,方之壺遂。齊建武初, 南徐州行事江祀薦璩于明帝曰:『璩安貧守道,悅禮 敦詩,未嘗投刺邦宰,曳裾府寺。如其簡退,可以揚清 厲俗。請辟為議曹從事。帝許之,璩辭不去』。」陳郡謝朓 為東海太守,教曰:「昔長孫東組,降龍丘之節;文舉北 輜,高通德之稱。所以激貪立懦,式揚風範。處士諸葛 璩,高風所漸,結轍前修,豈懷珠披褐,韜玉待價,將幽 貞獨往,不事王侯者邪?聞事親有啜菽之窶,就養寡 藜蒸之給,豈得獨享萬鍾,而忘茲五秉?可餉穀百斛。」 天監中,太守蕭琛、刺史安成王秀、鄱陽王恢並禮異 焉。璩丁母憂,毀瘠,恢累加存問,服闋,舉秀才,不就。璩 性勤于誨誘,後生就學者日至,居宅狹陋,無以容之。 太守張友為起講舍。璩處身清正,妻子不見喜慍之 色,旦夕孜孜,講誦不輟,時人益以此宗之。七年,高祖 敕問太守王份,份即具以實對,未及徵用,是年,卒于 家。璩所著文章二十卷,門人劉曒集而錄之。

沈顗[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沈顗,字處默,吳興武康人也。父坦之, 齊都官郎。顗幼清靜,有至行,慕黃叔度、徐孺子之為 人。讀書不為章句,著述不尚浮華。常獨處一室,人罕 見其面。顗從叔勃貴顯齊世,每還吳興,賓客填咽,顗 不至其門。勃就之,顗送迎不越於閫。勃歎息曰:『吾乃 今知貴不如賤』。俄徵為南郡王左常侍,不就。顗內行」 甚修,事母兄最孝友,為鄉里所稱慕。永明三年,徵著 作郎,建武二年,徵太子舍人,俱不赴。永元二年,又徵 通直郎,亦不赴。顗素不治家產,值齊末兵荒,與家人 并日而食。或有饋其梁肉者,閉門不受,唯以樵採自 資,怡怡然恆不改其樂。天監四年,大舉北代,訂民丁吳興太守柳惲以顗從役,揚州別駕陸任以書責之, 惲大慚,厚禮而遣之。其年卒於家。所著文章數十篇。

劉慧斐[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劉慧斐,字文宣,彭城人也。少博學,能 屬文,起家安成王法曹行參軍。嘗還都,途經尋陽,遊 於匡山,過處士張孝秀,相得甚歡,遂有終焉之志。因 不仕,居於東林寺。又於山北構園一所,號曰離垢園, 時人乃謂為離垢先生。慧斐尤明釋典,工篆隸,在山 手寫佛經二千餘卷,常所誦者百餘卷。晝夜行道,孜」 孜不怠,遠近欽慕之。太宗臨江州,遺以几杖。論者云: 「自遠法師沒後,將二百年,始有張、劉之盛矣。」世祖及 武陵王等書問不絕。大同二年,卒,時年五十九。

范元琰[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范元琰,字伯珪,吳郡錢塘人也。祖悅 之,太學博士徵,不至。父靈瑜,居父憂,以毀卒。元琰時 童孺,哀慕盡禮,親黨異之。及長,好學,博通經史,兼精 佛義。然性謙敬,不以所長驕人。家貧,惟以園蔬為業。 嘗出行,見人盜其菜,元琰遽退走,母問其故,具以實 對。母問盜者為誰,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恥,今啟其 名,願不泄也』。」於是母子祕之。或有涉溝盜其筍者,元 琰因伐木為橋以渡之,自是盜者大慚,一鄉無復草 竊。居常不出城市,獨坐如對嚴賓,見之者莫不改容 正色。沛國劉瓛深加器異,嘗表稱之。齊武建二年,始 徵為安北參軍事,不赴。天監九年,縣令管慧辨上言 義行,揚州刺史臨川王宏辟命不至。十年,王拜表薦 焉,竟未徵。其年卒於家,時年七十。

劉訏[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劉訏,字彥度,平原人也。父靈真,齊武 昌太守。訏幼稱純孝。數歲父母繼卒,訏居喪哭泣孺 慕,幾至滅性,赴弔者莫不傷焉。後為伯父所養,事伯 母及昆姊孝友篤至,為宗族所稱。自傷早孤,人有誤 觸其諱者,未嘗不感結流涕。長兄絜為之娉妻,剋日 成婚。訏聞而逃匿,事息,乃還本州。刺史張稷辟為主」 簿,不就。主者檄召,訏乃挂檄於樹而逃。訏善元言,尢 精釋典,曾與族兄劉歊聽講於鍾山諸寺,因共卜築 宋熙寺東澗,有終焉之志。天監十七年,卒於歊舍,時 年三十一。臨終執歊手曰:「氣絕便斂,斂畢即埋,靈筵 一不須立。勿設饗祀,無求繼嗣。」歊從而行之。宗人至 友,相與刊石立銘,諡曰元貞處士。

劉歊[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劉歊,字士光,訏族兄也。祖乘民,宋冀 州刺史。父聞慰,齊正員郎。世為二千石,皆有清名。歊 幼有識慧,四歲喪父,與群兒同處,獨不戲弄。六歲誦 《論語》《毛詩》,意所不解,便能問難。十一讀《莊子逍遙篇》, 曰:『此可解耳』。客因問之,隨問而答,皆有情理,家人每 異之。及長,博學有文才,不娶不仕,與族弟訏並隱居」 求志,遨遊林澤,以山水書籍相娛而已。常欲避人世, 以母老,不忍違離,每隨兄霽、杳從宦。少時好施,務周 人之急,人或遺之,亦不距也。久而歎曰:「受人者必報, 不則有愧於人。吾固無以報人,豈可常有愧乎!」天監 十七年,無何而著《革終論》,其辭曰:「死生之事,聖人罕 言之矣。孔子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知鬼神之情狀, 與天地相似而不違。其言約,其旨妙,其事隱,其意深, 未可以臆斷,難得而精覈。聊肆狂瞽,請試言之。夫形 慮合而為生,魂質離而稱死,合則起動,離則休寂。當 其動也,人皆知其神;及其寂也,物莫測其所趣。皆知 則不言而義顯,莫測則逾辯而理微。是以勛華曠而 莫陳,姬、孔抑而不說,前達往賢,互生異見。季札云:「骨 肉歸於土,魂氣無不之。」莊周云:「生為徭役,死為休息。」 尋此二說,如或相反。何者?氣無不之,神有也;死為休 息,神無也。原憲云:「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 用祭器,示人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考之記 籍,驗之前志,有無之辯,不可歷言。若稽諸《內教》,判乎 釋部,則諸子之言可尋,三代之禮無越。何者?神為生 本,形為生具,死者神離此具,而即非彼具也。雖死者 不復反,而精靈遞變,未嘗滅絕。當其離此之日,識用 廓然,故夏后明器,示其弗反;即彼之時,魂靈知滅,故 殷人祭器,顯其猶存。不存則合乎莊周,猶存則同乎 季札。各得一隅,無傷厥義。設其實也,則亦無故。周人 有兼用之禮,尼父發《遊魂》之唱,不其然乎?若廢偏攜 之論,探中途之旨,則不仁不智之譏,于是乎可息。夫 形也者,無知之質也;神也者,有知之性也。有知不獨 存,依無知以自立,故形之於神,逆旅之館耳。及其死 也,神去此而適彼也。神已去此,館何用存?速朽得理 也。神已適彼,祭何所祭?祭則失理。而姬、孔之教不然 者,其有以乎?蓋禮樂之興,出於澆薄;俎豆綴兆,生於 俗弊。施靈筵,陳棺槨,設饋奠,建丘隴,蓋欲令孝子有 追思之地耳,夫何補於已遷之神乎?故上古衣之以 薪,棄之中野,可謂尊盧、赫胥,皇雄、炎帝,蹈於失理哉? 是以子羽沈川,漢伯方壙;文楚黃壞,士安麻索。此四 子者,得理也,忘教也。若從四子而遊,則平生之志得矣。然積習生常,難卒改革,一朝肆志,儻不見從。今欲 翦截煩厚,務存儉易,進不裸尸,退異常俗,不傷存者 之念,有合至人之道。孔子云:「斂首足形,還葬而無槨。」 斯亦貧者之禮也。余何陋焉?且張奐止用幅巾,王肅 唯盥手足,范冉殮畢便葬,奚珍無設筵几,文度「故舟 為槨,子廉牛車載柩,叔起誡絕墳隴,康成使無卜吉, 此數公者,尚或如之,況于吾人,而尚華泰。今欲髣髴 景行,以為軌則,儻合《中庸》之道,庶免徒費之譏。氣絕 不須復魂,盥洗而歛,以一千錢市治棺,單故裙衫,衣 巾枕履,此外送往之具,棺中常物,及餘閣之祭,一不 得有所施。」世多信李、彭之言,可「謂惑矣。余以孔、釋為 師,差無此惑。斂訖,載以露車,歸于舊山,隨得一地,地 足為埳,埳足容棺,不須塼甓,不勞封樹,勿設祭饗,勿 置几筵,無用茅君之虛座,伯夷之杅水,其蒸嘗繼嗣, 《言象》所絕,事止余身,無傷世教。家人長幼,內外姻戚, 凡厥友朋,爰及寓所,咸願成余之志,幸勿奪之。」明年 疾卒,時年三十二。歊幼時嘗獨坐空室,有一老公至 門,謂歊曰:「心力勇猛,能精死生,但不得久滯一方耳。」 因彈指而去。歊既長,精心學佛。有道人釋寶誌者,時 人莫測也。遇歊于興皇寺,驚起曰:「隱居學道,清淨登 佛。」如此三說。歊未死之春,有人為其庭中栽柿,歊謂 兄子弇曰:「吾不見此實,爾其勿言。」至秋而亡,人以為 知命。親故誄其行跡,諡曰「貞節處士。」

庾詵[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庾詵,字彥寶,新野人也。幼聰警篤學, 經史百家無不該綜,緯候書射,棋算機巧,並一時之 絕。而性託夷簡,特愛林泉,十畝之宅,山池居半,蔬食 敝衣,不治產業。嘗乘舟從田舍還,載米一百五十石, 有人寄載三十石。既至宅,寄載者曰:『君三十斛,我百 五十石』。詵嘿然不言,恣其取足。鄰人有被誣為盜者」, 被治,劾妄款,詵矜之,乃以書質錢二萬,令門生詐為 其親,代之酬備鄰人,獲免謝詵。詵曰:「吾矜天下無辜, 豈期謝也。」其行多如此類。高祖少與詵善,雅推重之。 及起義,署為平西府記室參軍,詵不屈平生。少所遊 狎,河東柳惲欲與之交,詵距而不納。後湘東王臨荊 州,板為鎮西府記室參軍,不就。普通中,詔曰:「明揚振 滯,為政所先,旌賢求士,夢佇斯急。新野庾詵,止足棲 退,自事卻掃,經史文藝,多所貫習。潁川庾承先,學通 黃、老,該涉釋教,並不競不營,安茲枯槁,可以鎮躁敦 俗。詵可黃門侍郎,承先可中書侍郎。敕州縣時加敦 遣,庶能屈志,方冀鹽梅。」詵稱疾不赴。晚年以後,尤遵 釋教,宅內立道場,環繞禮懺,六時不輟。誦《法華經》,每 日一遍。後夜中忽見一道人,自稱願公,容止甚異,呼 詵為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因晝寢,忽驚 覺曰:「願公復來,不可久住。」顏色不變。言終而卒,時年 七十八。舉室咸聞空中唱上行先生已生彌陀淨域 矣。高祖聞而下詔曰:「旌善表行,前王所敦。新野庾詵, 荊山珠玉,江陵杞梓。靜侯南度,固有名德,獨貞苦節, 孤芳素履,奄隨運往,惻愴於懷。宜諡貞節處士,以顯 高烈。」詵所撰《帝歷》二十卷,《易林》二十卷,《續伍端休江 陵記》一卷、《晉朝雜事》五卷、《總抄》八十卷,行于世。子曼 倩,字世華,亦早有令譽。世祖在荊州,辟為主簿,遷中 錄事。每出,世祖常目送之,謂劉之遴曰:「荊南信多君 子,雖美歸田鳳清,屬桓階賞德標奇,未過此子。」後轉 諮議參軍。所著《喪服儀》,文字體例,莊老義疏,注算經 及《七曜歷術》,并所製文章,凡九十五卷。子秀才,有學 行,承聖中,仕至中書侍郎。江陵陷,隨例入關。

張孝秀[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張孝秀,字文逸,南陽宛人也。少仕州, 為治中從事史。遭母憂,服闋,為建安王別駕。頃之,遂 去職歸山,居於東林寺。有田數十頃,部曲數百人,率 以力田,盡供山眾。遠近歸慕,赴之如市。孝秀性通率, 不好浮華,常冠榖皮巾,躡蒲履,手執并櫚皮麈尾,服 寒食散,盛冬能臥於石。博涉群書,專精釋典。善談論」, 工隸書,凡諸藝能,莫不明習。普通三年,卒,時年四十 二。室中皆聞有非常香氣。太宗聞,甚傷悼焉。與《劉慧 斐書》述其《貞白》云:

庾承先[编辑]

按《梁書處士傳》:「庾承先,字子通,潁川鄢陵人也。少沈 靜有志操,是非不涉于言,喜慍不形于色,人莫能窺 也。弱歲受學於南陽劉虯,彊記敏識,出於群輩;元經 釋典,靡不該悉,九流七略,咸所精練。郡辟功曹,不就, 乃與道士王僧鎮同遊衡嶽。晚以弟疾,還鄉里,遂居 於土臺山。鄱陽忠烈王在州,欽其風味,要與遊處。又」 令講《老子》,遠近名僧,咸來赴集,論難蜂起,異端競至。 承先徐相酬答,皆得所未聞。忠烈王尤加欽重。徵州 主簿。湘東王聞之,亦板為法曹參軍,並不赴。中大通 三年,廬山劉慧斐至荊州,承先與之有舊,往從之。荊、 陝學徒因請承先講《老子》。湘東王親命駕臨聽,論議 終日,深相賞接,留連月餘日乃還山。王親祖道,并贈 篇什,隱者美之。其年卒,時年六十

北魏[编辑]

眭夸[编辑]

按《魏書逸士傳》:「眭夸,一名昶,趙郡高邑人也。祖邁,晉 東海王越軍謀掾,後沒石勒,為徐州刺史。父邃,字懷 道,慕容寶中書令。夸少有大度,不拘小節,耽志書傳, 未曾以世務經心。好飲酒,浩然物表。年三十遭父喪, 鬚鬢致白,每一悲哭,聞者為之流涕。高尚不仕,寄情 丘壑。同郡李順願與之交,夸拒而不許。邦國少長莫」 不憚之。少與崔浩為莫逆之交。浩為司徒,奏徵為其 中郎,辭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入京都,與浩相見, 延留數日,惟飲酒,談敘平生,不及世利。浩每欲論屈 之,竟不能發言,其見敬憚如此。浩後遂投詔書于夸, 懷亦不開口。夸曰:「桃簡卿已為司徒,何足以此勞國 士也?吾便於此將別。」桃簡,浩小名也。浩慮夸即還,時 乘一騾,更無兼騎,浩乃以夸騾內之廄中,冀相維縶。 夸遂託鄉人輸租者謬為御車,乃得出關。浩知而歎 曰:「眭夸獨行士,本不應以小職辱之,又使其人杖策 復路,吾當何辭以謝也?」時朝法甚峻,夸既私還,將有 私歸之咎,浩仍相左右,始得無坐。經年,送夸本騾,兼 遺以所乘馬,為書謝之,夸更不受其騾馬,亦不復書。 及浩誅,為之素服,受鄉人弔唁,經一時乃止。歎曰:「崔 公既死,誰能更容眭!」夸遂作《朋友篇》,辭義為時人所 稱。婦父鉅鹿魏攀,當時名達之士,未嘗備婿之禮,情 同朋好。或人謂夸曰:「吾聞有大才者必居貴仕,子何 獨在桑榆乎?」遂著《知命論》以釋之。年七十五卒。葬日, 赴會「者如市,無子。」

李謐[编辑]

按《魏書逸士傳》:「李謐,字永和,涿郡人,相州刺史安世 之子。少好學,博通諸經,周覽百氏。初師事小學博士 孔璠,數年後,璠還就謐請業。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 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謐以公子徵拜著作郎,辭 以授弟郁,詔許之。州再舉秀才,公府二辟,並不就,惟 以琴書為業,有絕世之心。覽《考工記》《大戴禮盛德篇》」, 以明堂之制不同,遂著《明堂制度論》,曰:「余謂論事辨 物,當取正於經典之真文,援證定疑,必有驗於周、孔 之遺訓,然後可以稱準的矣。今禮文殘缺,聖言靡存, 明堂之制,誰使正之?是以後人紛糾,競興異論,五九 之說,各信其習,是非無準,得失相半。故歷代紛紜,靡 所取正。乃使裴頠云:『今群儒紛糾,互相掎摭,就令其 象可得而圖,其所以居用之禮,莫能通也,為設虛器 耳。況漢氏所作四維之個,復不能令各處其辰。愚以 為尊祖配天,其義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直可為 殿屋以崇嚴父之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斯豈不以 群儒舛互,並乖其實,據義求衷,莫適可從哉!但恨典 文殘滅,求之靡據而』」已矣。乃復遂去室牖諸制。施之 于教,未知其所隆政;求之于情,未可喻其所以必須。 惜哉言乎!仲尼有言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余 以為隆政必須其禮,豈彼一羊哉?推此而論,則聖人 之於禮,殷勤而重之;裴頠之於禮,任意而忽之。是則 頠賢於仲尼矣。以斯觀之,裴氏之子,以不達而失禮 之旨也。余竊不自量,頗有鄙意,據理尋義,以求其真, 貴合雅衷,不苟偏信。乃藉之以禮傳,考之以訓注,博 採先賢之言,廣搜通儒之說,量其當否,參其同異,棄 其所短,收其所長,推義察圖,以折厥衷,豈敢必善?聊 亦合其言志矣。凡論明堂之制者雖眾,然校其大略, 則二途而已。言「五室」者,則據《周禮·考工》之記以為本, 是康成之徒所執;言九室者則按《大戴盛德》之篇以 為源,是伯喈之倫所持。此之二書,雖非聖言,然是先 賢之中博見洽通者也。但各記所聞,未能全正,可謂 既盡美矣,未盡善也。而先儒不能考其當否,便各是 所習,卒相非毀,豈達士之確論哉?小戴氏傳《禮事》四 十九篇,號曰《禮記》,雖未能全當,然多得其衷,方之前 賢,亦無愧矣。而《月令》《玉藻》《明堂》三篇,頗有明堂之義。 余故採掇二家,參之《月令》,以為「明堂五室,古今通則。 其室居中者謂之太廟,太室之東者謂之青陽,當太 室之南者謂之明堂,當太室之西者謂之總章,當太 室之北者謂之元堂;四面之室,各有夾房,謂之左右 個,三十六」戶,七十二牖矣。室個之形,今之殿前,是其 遺像耳。個者,即寢之房也。但明堂與寢,施用既殊,故 房個之名,亦隨事而遷耳。今粗書其像,以見鄙意,按 圖察義,略可驗矣。故檢之五室,則義明於《考工》;校之 戶牖,則數協於盛德;考之施用,則事著於《月令》;求之 閏也。合《周禮》與《玉藻》,既同夏殷,又符周秦,雖乖眾儒, 儻或在斯矣。《考工記》曰:「周人明堂,度以九尺之筵,東 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 以几,堂上度以筵。」余謂記得之於五室,而謬於堂之 脩廣。何者?當以理推之,令愜古今之情也。夫明堂者, 蓋所以告月朔、布時令、宗文王、祀五帝者也。然營構 之範,自當因宜創制耳。故五室者,合于五帝各居一 室之義。且四時之祀,皆據其方之正;又聽朔布令,咸 得其月之辰。可請施政,及《記》,二三俱允,求之古義,竊為當矣。鄭康成漢末之通儒,後學所宗,正釋五室之 位,謂「土居中,木、火、金、水各居四維。」然四維之室,既乖 其正,施令聽朔,各失厥衷,左右之個,棄而不顧,乃反 文之以美說,飾之以巧辭。言「水木用事,交於東北;木 火用事,交於東南;火土用事,交於西南;金水用事,交 於西北。」既依五行,當從其用事之交,出何經典,可謂 攻於異端。言非而博,疑誤後學,非所望於先儒也。《禮 記·玉藻》曰:「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 立於其中。」鄭元注曰:「天子之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 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聽朔焉,卒事反 宿,路寢亦如之。閏月非常月,聽其朔於明堂門下,還 處路寢門,終月也。而《考工記》「周人明堂」,元注曰:「或舉 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制同也。」其同制之言, 皆出鄭注。然則明堂與寢,不得異矣。而《尚書·顧命》篇 曰:「迎子釗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此之翼室,即路寢矣。 其下曰:「大貝賁鼓在西房,垂之竹矢在東房」,此則路 寢有左右房,見於經史者也。《禮記·喪大記》曰:「君夫人 卒於路寢,小斂,婦人髽,帶麻於房中。」鄭元注曰:「此蓋 諸侯禮。」帶麻於房中,則西南,天子諸侯左右房,見於 注者也。論路寢則明其左右,言明堂則闕其左右。個 同制之說,還相矛楯,通儒之注,何其然乎?使九室之 徒奮筆而爭鋒者,豈不由處室之不當哉?《記》云:「東西 九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置五室於斯堂,雖使 班、倕搆思,王爾營度,則不能令三室不居其南北也。 然則三室之間,便居六筵之地,而室壁之外,裁有四 尺五寸之堂焉。豈有天子布政施令之所,宗祀文王 以配上帝之堂,周公負扆以朝諸侯之處,而室戶之 外,僅餘四尺而已哉?假在儉約,為陋過矣。論其堂宇, 則偏而非制,求之道理,則未愜人情,其不然,一也。余 恐為鄭學者苟求必勝,競生異端以相訾。抑云二筵 者,乃室之東西耳,南北則狹焉。余故備論之曰:「若東 西二筵,則室戶之外為丈三尺五寸矣。南」北戶外復 如此,則三室之中,南北裁各丈二尺耳。《記》云:「四房兩 夾窗,若為三尺之戶,二尺之窗,窗戶之間,裁盈一尺。」 繩樞甕牖之室,蓽門圭竇之堂,尚不然矣。假令復欲 小廣之,則四面之外,闊狹不齊,東西既深,南北更淺, 屋宇之制,不為通矣。驗之眾塗,略無算焉。且凡室二 筵,丈八地耳,然則戶牖之間,不踰二尺也。《禮記·明堂》: 「天子負斧扆南向而立。」鄭元注曰:「設斧於戶牖之間。」 而鄭氏《禮圖說扆制》曰:「縱廣八尺,畫斧文於其上,今 之屏風也。以八尺扆置二尺之間。」此之叵通,不待智 者,較然可見矣。且若二筵之室,為四尺之戶,則戶之 兩頰裁各七尺耳,全以置之,猶自不容,矧復戶牖之 間哉?其不然二也。又復以世代驗之,即虞夏尚樸,殷 周稍文,制造之差,每加崇飾,而夏后世室,堂脩二七, 周人之制,反更促狹,豈是夏禹卑宮之意,周監郁郁 之美哉?以斯察之,其不然三也。又云:堂崇一筵,便基 高九尺,而壁戶之外,裁四尺五寸,於營制之法,自不 相稱。其不然四也。又云「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而 復云凡室二筵而不以几,還自相違。其不然五也。以 此驗之,記者之謬,抑可見矣。《盛德篇》云:「明堂凡九室, 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上圓下方,東西九仞,南北七筵, 堂高三尺也。」余謂《盛德篇》得之於戶牖,失之於九室。 何者?五室之制,旁有夾房,面各有戶,戶有兩牖,此乃 因事立則,非拘異術。戶牖之數,固自然矣。九室者,論 之五帝,事既不合,施之時令,又失其辰。左右之個,重 置一隅,兩辰同處,參差出入,斯乃義無所據,未足稱 也。且又堂之脩廣,裁六十三尺耳。假使四尺五寸為 外之基,其中五十四尺,便是五室之地,計其一室之 中,僅可一丈,置其戶牖,則於何容之哉?若必小而為 之,以容其數,則令帝王側身出入,斯為怪矣。此匪直 不合典制,抑亦可哂之甚也。余謂其九室之言,誠亦 有由。然竊以為戴氏聞三十六戶、七十二牖,弗見其 制,靡知所置,便謂一室有四戶之窗,計其戶牖之數, 即以為九室耳,或未之思也。蔡伯喈漢末之時學士, 而見重於當時,即識其脩廣之不當,而必未思其九 室之為謬,更脩而廣之,假其法象,可謂因偽飾辭,順 非而澤,諒可歎矣。余今省彼眾家,委心從善,庶探其 衷,不為苟異。但是古非今,俗閒之常情;愛遠惡近,世 中之恆事。而千載之下,獨論古制,驚俗之談,固延多 誚。脫有深賞君子者,覽而揣之,儻或存焉。謐不飲酒, 好音律,愛樂山水,高尚之情,長而彌固,一遇其賞,悠 爾忘歸,乃作《神士賦》歌曰:「周、孔重儒教,莊、老貴無為。 二途雖如異,一是買聲兒。生乎意不愜,死名用何施? 可心聊自樂,終不為人移。脫尋余志者,陶然正若斯。」 延昌四年卒,年三十二,遐邇悼惜之。其年,四門小學 博士孔璠等學官四十五人上書曰:「竊見故處士趙 郡李謐,十歲喪父,哀」號,罷鄰人之相。幼事兄瑒恭順, 盡友于之誠。十三通《孝經》《論語》《毛詩》《尚書》歷數之術, 尢盡其長。州閭鄉黨有「神童」之號。年十八,詣學受業。 時博士即孔璠也,覽始要終,論端究緒,授者無不欣其言矣。於是鳩集諸經,廣校同異,比三傳事例,名《春 秋叢林》,十有二卷,為璠等判析隱伏,垂盈百條,滯無 常滯,纖毫必舉,通不長通,有枉斯屈,不苟言以違經, 弗飾辭而背理,辭氣磊落,觀者忘疲。每曰:「丈夫擁書 萬卷,何假南面百城。」遂絕跡下幃,杜門卻掃,棄產營 書,手自刪削,卷無重複者四千有餘矣。猶括次專家, 搜比讜議,隆冬達曙,盛暑通宵,雖仲舒不窺園,君伯 之閉戶,高氏之遺漂,張生之忘食,方之斯人,未足為 喻。謐嘗詣故太常卿劉芳,推問音義,語及中代興廢 之由,芳乃歎曰:「君若遇高祖,侍中太常,非僕有也。」前 河南尹、黃門侍郎甄琛,內贊近機,朝野傾目。于時親 識求官者,答云:「趙郡李謐,耽學守道,不悶於時,常欲 致言,但未有次耳。諸君何為輕自媒衒?」謂其子曰:「昔 鄭元、盧植不遠數千里詣扶風馬融。今汝明師甚邇, 何不就業也。」又謂朝士曰:「甄琛行不愧時,但未薦李 謐,以此負朝廷耳。又結宇依巖,憑崖鑿室,方欲訓彼 青衿,宣揚墳典。冀西河之教重興,北海之風不墜。而 祐善空聞,暴疾而卒。邦國銜殄瘁之哀,儒生結摧梁 之慕。況璠等或服議下風,或親承音旨,師儒之義,其 可默乎!」事奏,詔曰:「謐屢辭徵辟,志守沖素,儒隱之操, 深可嘉美。可遠傍惠、康,近準元晏,諡曰『貞靜虛士』。并 表其門閭,以旌高節。」遣謁者奉冊,於是表其門曰文 德,里曰「孝義」云。

馮亮[编辑]

按《魏書逸士傳》:「馮亮,字靈通,南陽人,蕭衍平北將軍 蔡道恭之甥也。少博覽諸書,又篤好佛理。隨道恭至 義陽,會中山王英平義陽而獲焉。英數聞其名,以禮 待接。亮性清淨,至洛隱居崧高,感英之德,以時展勤。 及英亡,亮奔赴,盡其哀慟。世宗嘗召以為羽林監,領 中書舍人,將令侍講《十地》諸經,固辭不拜。又欲使衣」 幘入見,亮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彊,逼還山。數年,與 僧徒禮誦為業,蔬食飲水,有終焉之志。會逆人王敞 事發,連山中沙門,而亮被執赴尚書省,十餘日,詔特 免雪。亮不敢還山,遂寓居景明寺,敕給衣食,及其從 者數人。後思其舊居,復還山室。亮既雅愛山水,又兼 巧思,結架巖林,甚得栖游之適,頗以此聞。世祖給其 工力,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琛等周視崧高形 勝之處,遂造閑居佛寺。林泉既奇,營製又美,曲盡山 居之妙。亮時出京師。延昌二年冬,因遇篤疾,世宗敕 以馬輿送令還山。居崧高道場寺,數日而卒。詔贈帛 二百匹,以供凶事。遺誡兄子綜,斂以衣帢,左手持板, 右手執《孝經》一卷,置尸盤石上,去人數里外。積十餘 日,乃焚于山,以灰燼處起佛塔經藏。初,亮以盛冬喪 時,連日驟雪,窮山荒澗,鳥獸饑窘,僵尸山野,無所防 護。時壽春道人惠需,每旦往看其屍,拂去塵霰,禽蟲 之跡,交橫左右,而初無侵毀,衣服如本,惟風吹帢巾。 又以亮識舊南方法師,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將來十 地果報開亮手以置把中,經宿乃為蟲鳥盜食,皮殼 在地,而亦不傷肌體。焚燎之日,有素霧蓊鬱,迴繞其 㫄,自地屬天,彌朝不絕。山中道俗營助者百餘人,莫 不異焉。

鄭脩[编辑]

按《魏書逸士傳》:「鄭脩,北海人也,少隱於岐南。」谷中, 依巖結宇,獨處淡然,屏跡人事,不交世俗,耕食水飲, 皮冠草服。雅好經史,專意元門。前後州將每徵不至。 岐州刺史魏蘭根頻遣致命,脩不得已,暫出見蘭根, 尋還山舍。蘭根申表薦脩,肅宗詔付雍州刺史蕭寶 夤訪實以聞。會寶夤作逆事,不行。

趙逸[编辑]

按《伽藍記》,建陽里東有綏民里,里內有洛陽縣,臨渠 水,縣門外有洛陽令楊機《清德碑》。綏民里東崇義里, 里內有京兆人杜子休宅,地形顯敞,門臨御道。時有 隱士趙逸,云是晉武時人。晉朝舊事多所記錄。正光 初,來至京師,見子休宅,歎息曰:「此宅中朝時太康寺 也。」時人未信,遂問寺之由緒。逸云:龍驤將軍王濬平 吳之後,始立寺。本有三層浮圖,用甎為之。指子休園 中曰:「此是故處。」子休掘而驗之,果得甎數十萬,兼有 《石銘》,云:「晉太康六年,歲次乙巳,九月甲戌朔八月辛 巳,儀同三司襄陽侯王濬敬造。」時園中果菜豐蔚,林 木扶疏,乃服逸言,號為聖人。子休遂捨為靈應寺。所 得之甎,還為三層浮圖。好事者遂尋問:晉朝京民何 如今日?逸曰:「晉時民少於今日,王侯第與今日相似。」 又云:「自永嘉以來二百餘年,建國稱王者十有六君, 皆遊其都邑,日見其事。國滅之後,觀其史書,皆非實 錄,莫不推過於人,引善自向。符生雖好勇嗜酒,亦仁 而不殺。觀其治典,未為兇暴,及詳其史,天下之惡皆 歸焉。苻堅自是賢主」賊君取位,妄書君惡,凡諸史官, 皆此類也。人皆貴遠賤近,以為信然。當今之人,亦生 愚死智,惑已甚矣。問其過,逸曰:「生時中庸之人耳。及 死也,碑文墓誌,必窮天地之大德,盡生民之能事,為 君共堯舜連衡,為臣與伊皋等跡。」牧民之臣,浮虎其清塵;執法之吏,埋輪謝其梗直。所謂生為盜跖,死 為夷、齊,妄言傷正,華辭損實。當時搆文之士,慚逸此 言。步兵校尉李澄問曰:「太尉府前甎浮圖,形製甚古, 猶未崩毀,未知何時造?」逸曰:「晉義熙十二年,劉裕伐 姚泓,軍人所作。汝南王聞而異之,拜為義父。因而問 何所服餌,以致長年,逸云:『吾不知養生自然長壽。郭 璞嘗為吾筮云:『壽年五百歲,今始餘半,常給』』」步挽車 一乘,遊於市里。所經之處,多記舊跡。三年以後,遁去, 莫知所在。

盛紹遠[编辑]

按《浙江通志》:「盛紹遠,餘杭人,嘗封關內侯,辭榮階,聚 徒數百人以授業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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