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29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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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彙編 文學典 第二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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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二十九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十七

  宋一

  徐廣       傅隆

  謝弘微      殷淳

  王韶之      謝靈運

  何長瑜      謝惠連

  陸展       鮑照

文學典第二十九卷

文學名家列傳十七[编辑]

宋一[编辑]

徐廣[编辑]

按《宋書》本傳,「廣字野民,東莞姑幕人也。父藻,都水使 者。兄邈,太子前衛率。家世好學,至廣尤精,百家數術, 無不研覽。謝元為州,辟廣從事西曹。又譙王司馬恬 鎮北參軍。晉孝武帝以廣博學,除為祕書郎,校書祕 閣,增置職僚,轉員外散騎侍郎,領校書如故。隆安中, 尚書令王珣舉為祠部郎。李太后薨,廣議服曰:『太皇 太后名位允正,體同皇極,理制備盡,情禮彌申。《陽秋》 之義,母以子貴,既稱夫人,禮服從正。故《成風》顯夫人 之號,僖公服三年之喪。子於父之所生,體尊義重。且 祖不厭孫,固宜遂服無屈,而緣情立制。若嫌明文不 存,則疑斯從重,謂應同於為祖母後齊衰三年,服從 其議』。」時會稽王世子元顯錄尚書,欲使百僚致敬,臺 內使廣立議,由是內外並執下官禮,廣常為愧恨焉。 元顯引為中軍參軍,遷領軍長史。桓元輔政,以為大 將軍文學祭酒。義熙初,高祖使撰軍服儀注,乃除鎮 軍諮議參軍,領記室,封樂成縣五等侯,轉員外散騎 常侍,領著作郎。二年,尚書奏曰:「臣聞左史述言,右官 書事,乘志顯於晉、鄭,《陽秋》著乎魯史。自皇代有造,中 興晉祀,道風帝典,煥乎史策。而太和以降,世歷三朝, 元風聖跡,倏為疇古。臣等參詳,宜敕著作郎徐廣,撰 成國史。」詔曰:「先朝至德光被,未著方策,宜流風緬代, 永貽將來者也,便敕撰集。」六年,遷散騎常侍,又領徐 州大中正,轉正員常侍。時有風雹為災,廣獻書高祖 曰:「風雹變未必為災,古之聖賢,輒懼而修己,所以興 政化而隆德教也。嘗忝服事,宿眷未忘,思竭塵露,率 誠於習。明公初建義旗,匡復宗社,神武應運,信宿平 夷。且恭謙儉約,虛心匪懈,來蘇之化,功用若神。頃事 故既多,刑德並用,戰功殷積,報敘難盡,萬機繁湊,固 應難速。且小細煩密,群下多懼。又穀帛豐賤而民情 不勸,禁司互設而劫盜多有。誠由俗弊未易整,而望 深未易炳。追思義熙之始,如有不同。何者?好安願逸, 萬物之大趣;習舊駭新,凡識所不免。要當俯順群情, 抑揚隨俗,則朝野歡泰,具瞻允康矣。言無可採,願矜 其愚款之志。」又轉大司農,領著作郎,皆如故。十二年, 《晉紀》成,凡四十六卷,表上之。遷祕書監。初,桓元篡位, 安帝出宮,廣陪列悲慟,哀動左右。及高祖受禪,恭帝 遜位,廣又哀感,涕泗交流。謝晦見之,謂之曰:「徐公將 無小過?」廣收淚答曰:「身與君不同。君佐命興王,逢千 載嘉運,身世荷晉德,實眷戀故主。」因更歔欷。永初元 年,詔曰:「祕書監徐廣學優行謹,歷位恭肅,可中散大 夫。」廣上表曰:「臣年時衰耄,朝敬永闕,端居都邑,徒增 替怠。臣墳墓在晉陵,臣又生長京口,戀舊懷遠,每感 遲暮,心息道元。謬荷朝恩,忝宰此邑,乞相隨之官,歸 終桑梓。微志獲申,殞沒無恨。」許之,贈賜甚厚。性好讀 書,老猶不倦。元嘉二年,卒,時年七十四。答禮問百餘 條,用於今世。廣子豁,在《良吏傳》。

按《南史》本傳:「廣未嘗以產業為意,妻忿之,數以相讓, 廣終不改。如此數十年,家道日敝,遂與廣離。」

傅隆[编辑]

按《宋書》本傳,「隆字伯祚,北地靈州人也。高祖咸,晉司 隸校尉。曾祖晞,司徒屬。父祖早亡。隆少孤,又無近屬, 單貧有學行,不好交游。義熙初,年四十,始為孟昶建 威將軍、員外散騎侍郎。坐辭兼免,復為會稽征虜參 軍。家在上虞。及東歸,便有終焉之志。歷佐三軍,首尾 八年。除給事中、尚書僕射。丹陽尹徐羨之置威府,以」 為錄事參軍,尋轉尚書祠部郎,丹陽丞。入為尚書左 右丞,以族弟亮為僕射,緦服不得相臨。徙太子率更 令,廬陵王義真車騎諮議參軍。出補山陰令。太祖元 嘉初,除司徒右長史,遷御史中丞,當官而行,甚得司 直之體。轉司徒右長史。時會稽剡縣民黃初妻趙,打 《息載妻王》死亡遇赦,王有父母及息男稱、息女葉,依 法徙趙二千里外。隆議之曰:「原夫《禮》律之興,蓋本之 自然,求之情理,非從天墮,非從地出也。父子至親,分 形同氣,稱之於載,即載之於趙,雖云三世,為體猶一 未有能分之者也。稱雖創巨痛深,固無讎祖之義,若 稱可以殺趙,趙當何以處載?將父子孫祖互相殘戮, 懼非先王明罰,咎繇」立法之本旨也。向使日磾之孫, 砥鋒挺鍔,不與二祖同戴天日,則石碏、秺侯,何得流名百代,以為美談者哉!舊令云:「殺人父母,徙之二千 里外。」不施父子孫祖,明矣。趙當避王期功千里外耳。 《令》亦云:「凡流徙者,同籍親近,欲相隨者,聽之。」此又大 通情體,因親以教愛者也。趙既流移,載為人子,何得 不從?「載從而稱不行,豈名教所許如此,稱趙竟不可 分。趙雖內愧終身,稱當沈痛沒齒,孫祖之義,自不得 永絕,事理固然也。」從之。又出為義興太守,在郡有能 名。徵拜左民尚書,坐正直受節假對人未至,委出白 衣領職。尋轉太常。十四年,太祖以新撰《禮論》付隆使 下意,隆上表曰:「臣以下愚,不涉師訓,孤陋」閭閻,面牆 靡識,謬蒙詢逮,愧懼流汗。原夫禮者,三千之本,人倫 之至道。故用之家國,君臣以之親;用之婚冠,少長以 之仁愛,夫妻以之義順;用之鄉人友朋以之三益,賓 主以之敬讓:所謂極乎天,播乎地,窮高遠,測深厚,莫 尚於禮也。其《樂》之五聲,《易》之八象,《詩》之風雅,《書》之典 誥,《春秋》之微婉勸懲,無不本乎《禮》而後立也。其源遠 流廣,其體大而義精,非夫叡哲大賢,孰能明乎此哉! 況遭暴秦焚亡,百不存一。漢興,始徵召故老,搜集殘 文,其體例紕繆,首尾脫落,難可詳論。幸高堂生頗識 舊義,諸儒各為章句之說,既明不獨達,所見不同,或 師資相傳,共枝別榦。故聞人、二戴,俱事后蒼,俄已分 異;盧植、鄭「元,偕學馬融,人各名家。」又後之學者,未逮 曩時,而問難星繁,充斥兼兩,摛文列錦,煥爛可觀。然 而五服之本或差,哀敬之制舛雜,國典未一於四海, 家法參駁於縉紳,誠宜考詳遠慮,以定皇代之盛禮 者也。伏惟陛下欽明元聖,同規唐虞,疇咨四嶽,興言 《三禮》。而伯夷未登,微臣竊位,所以大懼負乘,形「神交 惡者,無忘夙夜矣。而復猥充博採之數,與聞爰發之 求,實無以仰酬聖旨。萬分之一,不敢廢嘿,謹率《管穴》 所見五十二事上呈」,𧈪鄙茫浪,伏用竦赧。明年致仕, 拜光祿大夫。歸老在家,手不釋卷,博學多通,特精《三 禮》,謹於奉公,常手抄書籍。二十八年卒,時年八十三。

謝弘微[编辑]

按《宋書》本傳,弘微,陳郡陽夏人也。祖韶,車騎司馬。父 思,武昌太守。從叔峻,司空琰第二子也,無後,以弘微 為嗣。弘微本名密,犯所繼內諱,故以字行。童幼時,精 神端審,時然後言。所繼叔父混名知人,見而異之,謂 思曰:「此兒深中夙敏,方成佳器,有子如此足矣。」年十 歲,出繼所繼。父於弘微,本緦麻親戚,中表素不相識, 率意承接,皆合禮衷。義熙初,襲峻爵建昌縣侯。弘微 家素貧儉,而所繼豐泰,唯受書數千卷,國吏數人而 已,遺財祿秩,一不關豫。混聞而驚嘆,謂國郎中令漆 凱之曰:「建昌國祿,本應與北舍共之,國侯既不措意, 今可依常分送。」弘微重違混言,乃少有所受。混風格 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子靈運、瞻曜、弘微,並以文義 賞會,嘗共宴處,居在烏衣巷,故謂之烏衣之遊。混《五 言詩》所云「昔為烏衣遊,戚戚皆親姪」者也。其外雖復 高流時譽,莫敢造門。瞻等才辭辯富,弘微每以《約言》 服之。混特所敬貴,號曰「微子。」謂瞻等曰:「汝諸人雖才 義豐辯,未必皆㥦眾心,至於領會機賞,言約理要,故 當與我共推。」微子常云:「阿遠剛躁負氣,阿客博而無 檢,曜恃才而持操不篤,晦自知而納善不周,設復功 濟三才,終亦以此為恨。至如微子,吾無間然。」又云:「微 子異不傷物,同不害正。若年迨六十,必至公輔」嘗因 酣宴之餘為韻語以獎勸靈運瞻等曰:「康樂誕通度 實有名家韻。若加繩染功剖瑩乃瓊瑾宣明體遠識 穎達且沈雋,若能去方執,穆穆三才順阿,多標獨解, 弱冠纂華,蔭質勝誡,無文,其尚又能峻通,遠懷清悟, 采采摽蘭,訊直轡,鮮不躓抑,用解偏吝。微子基微,尚 無勌由,慕藺勿輕一簣少進,往將千仞數,子勉之哉, 風流由爾振。如不犯所知,此外無所慎。」靈運等並有 誡厲之言,唯弘微獨盡褒美。曜,弘微兄多其小字也。 遠即瞻字靈運,小名客兒。晉世名家,身有國封者,起 家多拜員外散騎侍郎,弘微亦拜員外散騎,琅邪王 大司馬參軍。義熙八年,混以劉毅黨見誅,妻晉陵公 主,改適琅邪王練。公主雖執意不行,而詔與謝氏離 絕,公主以混家事委之弘微。混仍世宰輔,一門兩封, 田業十餘處,僮僕千人。唯有二女,年數歲。弘微經紀 生業,事若在公,一錢尺帛,出入皆有文簿。遷通直郎。 高祖受命,晉陵公主降為東鄉君,以混得罪前代,東 鄉君節義可嘉,聽還謝氏。自混亡至是九載,而室宇 修整,倉庫充盈,門徒業使,不異平日,田疇墾闢,有加 於舊。東鄉君嘆曰:「僕射平生重此子,可謂知人,僕射 為不亡矣。」中外姻親,道俗義舊,見東鄉之歸者,入門 莫不歎息,或為之涕流,感弘微之義也。性嚴正,舉止 必循禮度。事繼親之黨,恭謹過常。伯叔二母,歸宗兩 姑,晨夕瞻奉,盡其誠敬。內或傳語通訊,輒正其衣冠, 婢僕之前,不妄言笑。由是尊卑小大,敬之若神。太祖 鎮江陵,宋初封宜都王,以琅邪王球為友,弘微為文 學。母憂去職,居喪以孝稱。服闋,踰年,菜蔬不改。除鎮 西諮議參軍。太祖即位,為黃門侍郎,與王華、王曇首殷景仁、劉湛等,號曰「五臣。」遷尚書吏部郎,參預機密。 尋轉右衛將軍,諸故吏臣佐,並委弘微選擬。居身清 約,器服不華,而飲食滋味,盡其豐美。兄曜,歷御史中 丞,彭城王義康驃騎長史,元嘉四年卒。弘微蔬食積 時,哀戚過禮,服雖除,猶不噉魚肉。沙門釋慧琳詣弘 微,弘微與之共食,猶獨素食。慧琳曰:「檀越素既多疾, 頃者肌色微損,即吉之後,猶未服膳。若以無益傷生, 豈所望於得理。」弘微答曰:「衣冠之變,禮不可踰,在心 之哀,實未能已。」遂廢食感咽,歔欷不自勝。弘微少孤, 事兄如父,兄弟友穆之至,舉世莫及也。弘微口不言 人短長,而曜好臧否人物。曜每言論,弘微常以它語 亂之。六年,東宮始建,領中庶子,又尋加侍中。弘微志 在素官,畏忌權寵,固讓不拜,乃聽,解中庶子。每有獻 替及論時事,必手書焚草,人莫之知。上以弘微能營 膳羞,嘗就求食,弘微與親故經營。既進之後,親人問 上所御,弘微不答,別以餘語酬之,時人比漢世孔光。 八年秋,有疾,解右衛,領太子右衛率,還家。議欲解弘 微侍中,以率加吏部尚書,固陳疾篤得免。九年,東鄉 君薨,資財鉅萬,園宅十餘所。又會稽、吳興、琅邪諸處, 太傅司空琰時事業奴僮猶有數百人,公私咸謂室 內資財宜歸二女,田宅僮僕應屬弘微,弘微一無所 取。自以私祿營葬混女夫殷叡素好摴蒱,聞弘微不 取財物,乃濫奪其妻妹及伯母兩姑之分以還。戲責 內人,皆化弘微之讓,一無所爭。弘微舅子領軍將軍 劉湛,性不堪其非,謂弘微曰:「天下事宜有裁衷,卿此 不治,何以治官?」弘微笑而不答。或有譏之曰:「謝氏累 世財產充殷君,一朝戲責,理之不允,莫此為大。卿親 而不言,譬棄物江海,以為廉耳。設使立清名,而令家 內不足,亦吾所不取也。」弘微曰:「親戚爭財,為鄙之甚。 今內人尚能無言,豈可導之使爭?今分多共少,不至 有乏,身死之後,豈復見關東鄉君葬混墓開?」弘微牽 疾臨赴,病遂甚。十年卒,時年四十二。時有一長鬼寄 司馬文宣家,云受遣殺弘微。弘微疾增劇,輒豫告文 宣。弘微既死,與文宣分別而去。弘微臨終語左右曰: 「有二封書,須劉領軍至,可於前燒之,慎勿開也。」書皆 是太祖手敕,上甚痛惜之,使二衛千人營畢葬事。追 贈太常。子莊別有傳。

按《南史謝弘微傳》:時有蔡湛之者,及見謝安兄弟,謂 人曰:「弘微貌類中郎,而性似文靖。」 弘微與琅邪王 慧、王球並以簡淡稱人,謂沈約曰:「『王慧何如』?約曰:『令 明簡』。次問王球,約曰:『倩玉淡』。又次問弘微,約曰:『簡而 不失,淡而不流,古之所謂名臣,弘微當之』。」其見美如 此。

殷淳[编辑]

按《宋書》本傳,「淳字粹遠,陳郡長平人也。曾祖融、祖允, 並晉太常。父穆,以和謹致稱,歷顯官,自五兵尚書為 高祖相國左長史。及受禪,轉散騎常侍、國子祭酒,復 為五兵尚書、吳郡太守。太祖即位,為金紫光祿大夫, 領竟陵王師,遷護軍,又遷特進、右光祿大夫,領始興 王師。元嘉十五年,卒官,時年六十,諡曰元子。淳少好」 學,有美名。少帝景平初,為祕書郎,衡陽王文學,祕書 丞,中書黃門侍郎。淳居黃門,為清切,下直,應留下省, 以父老,特聽還家。高簡寡慾,早有清尚,愛好文義,未 嘗違捨。在祕書閣撰《四部書目》凡四十卷,行於世。元 嘉十一年,卒,時年三十二,朝廷痛惜之。

淳弟沖,字希遠。歷中書黃門郎,坐議事不當免。復為 太子中庶子,尚書吏部郎,御史中丞,有司直之稱。出 為吳興太守,入為度支尚書。元凶妃即淳女,而沖在 東宮,為劭所知,遇劭弒立,以為侍中、護軍,遷司隸校 尉。沖有學義文辭,劭使為尚書符罪狀世祖,亦為劭 盡力。世祖剋京邑,賜死。

沖弟淡,字夷遠,亦歷黃門吏部郎、太子中庶子,領步 兵校尉。大明世,以文章見知,為當時才士。

淳子孚,有父風。世祖大明末,為始興相,官至尚書吏 部郎,順帝撫軍長史。

按《南史本傳》:淳子孚嘗與侍中何勗共食,孚羹盡,勗 云:「益殷蓴羹。」勗,司空無忌子也。孚徐輟著曰:「何無忌 諱。」

孚子臻,字後同,幼有名行,袁粲、褚彥回並賞異之,每 造二公之席,輒清言畢景。王儉為丹陽尹,引為郡丞。 袁昂先拜祕書丞,求臻為到省表。臻答曰:「何不見倩 拜而見倩作表。」遂不為作。歷位太子洗馬。

王韶之[编辑]

按《宋書》本傳,「韶之字休泰,琅邪臨沂人也。曾祖廙,晉 驃騎將軍。祖羨之,鎮軍。掾父偉之,本國郎中令。韶之 家貧,父為烏程令,因居縣境。好史籍,博涉多聞。初為 衛將軍謝琰行參軍。偉之少有志尚,當世詔命表奏, 輒自書寫。泰元、隆安時事,大小悉撰錄之。韶之因此 私撰《晉安帝陽秋》,既成,時人謂宜居史職,即除著作」 佐郎,使續後事,訖義熙九年。善敘事,辭論可觀,為後

代佳史。遷尚書祠部郎。晉帝自孝武以來,常居內殿
考證
武官主書於中通呈,以省官一人管司詔誥,任在西

省,因謂之「西省郎。」傅亮、羊徽相代領西省事,轉中書 侍郎。安帝之崩也,高祖使韶之與帝左右密加酖毒。 恭帝即位,遷黃門侍郎,領著作郎,西省如故。凡諸詔 奏,皆其辭也。高祖受禪,加驍騎將軍,本郡中正,黃門 如故。西省職解,復掌《宋書》。有司奏東治士朱道民禽 三叛士,依例放遣。韶之啟曰:「尚書金部奏事如右。斯 誠檢忘一時權制,懼非經國弘本之令典。臣尋舊制, 以罪補士,凡有十餘條,雖同異不紊,而輕重實殊。至 於詐列父母死,誣罔父母淫亂,破義反逆,此四條實 窮亂抵逆,人理必盡,雖復殊刑過制,猶不足以塞莫 大之罪。既獲全首領,大造已隆,寧可復遂拔徒隸,緩 帶當年,自同編戶,列齒齊民乎!臣懼此制永行,所虧 實大。方今聖化惟新,崇本棄末,一切之令,宜加詳改。 愚謂此四條不合加贖罪之恩。侍中褚淡之、同《韶之》 三條,卻宜仍舊。」詔可。又駮《員外散騎侍郎王寔之請 假事》曰:「伏尋舊制,群臣家有情事,聽併給六十日。太 元中改制,年賜假百日。又居在千里外,聽併請來年 限,合為二百日。此蓋一時之令,非經通之旨。會稽雖 塗盈千里,未足為難,百日歸休,於事自足。若私理不 同,便應自表陳解,豈宜名班朝列,而久淹私門。臣等 參議,謂不合開許。或家在河、洛及嶺沔、漢者,道阻且 長,猶宜別有條品,請付尚書,詳為其制。」從之。坐璽封 謬誤,免黃門,事在《謝晦傳》。韶之為《晉史》,序王珣貨殖, 王廞作亂,珣子弘、廞子華並貴顯。韶之懼為所陷,深 結徐羨之、傅亮等。少帝即位,遷侍中,驍騎如故。景平 之年,出為吳興太守。羨之被誅,王弘入為相,領揚州 刺史。弘雖與韶之不絕,諸弟未相識者,皆不復往來。 韶之在郡,常慮為弘所繩,夙夜勤厲,政績甚美,弘亦 抑其私憾。太祖兩嘉之。在任積年,稱為良守,加秩中 二千石。十年,徵為祠部尚書,加給事中。坐去郡長取 送,故免官。十二年,又出為吳興太守,其年卒,時年五 十六。《七廟歌辭》,韶之制也。文集行於世。子曄,尚書駕 部外兵郎、臨賀太守。

按《南史》本傳:韶之家貧好學,嘗三日絕糧,而執卷不 輟,家人誚之曰:「『困窮如此,何不耕』?答曰:『我常自耕耳』。」

謝靈運[编辑]

按《宋書》本傳,「靈運,陳郡陽夏人也。祖元,晉車騎將軍。 父瑍,生而不慧,為祕書郎,蚤亡。靈運幼便穎悟,元甚 異之,謂親知曰:『我乃生瑍,瑍那得生靈運。靈運少好 學,博覽群書,文章之美,江左莫逮。從叔混特知愛之。 襲封康樂公,食邑二千戶,以國公例除員外散騎侍 郎,不就。為琅邪王大司馬行參軍。性奢豪,車服鮮麗』」, 衣裳器物多改舊制,世共宗之,咸稱謝康樂也。撫軍 將軍劉毅鎮姑孰,以為記室參軍。毅鎮江陵,又以為 衛軍從事中郎。毅伏誅,高祖版為太尉參軍,入為祕 書丞,坐事免。高祖伐長安,驃騎將軍道憐居守,版為 諮議參軍,轉中書侍郎,又為世子中軍諮議,黃門侍 郎。奉使慰勞高祖於彭城,作《撰征賦》,其序曰:「蓋聞昏 明殊位,貞晦異道,雖景度回革,亂多治寡,是故升平 難於恆運,剝喪易以橫流。皇晉受命,河汾來遷,吳楚 數歷九世,年踰十紀。西秦無一援之望,東周有三辱 之憤,可為積禍纏釁,固以久矣。況迺陵塋幽翳,情敬 莫遂,日月推薄,帝心彌遠,慶靈將升,時來不爽。相國 宋公,得一居貞,回乾」運軸,內匡寰表,外清遐陬。每以 區宇未統,側席盈慮。值天祚攸興,昧弱授機,龜筮元 謀,符瑞景徵。於是仰祗俯協,順天從兆,興止戈之師, 躬暫勞之討。以義熙十有二年五月丁酉,敬成九伐, 申命六軍,治兵於京畿,次師於汳上。靈檣千艘,雷輜 萬乘,羽騎盈塗,飛旍蔽日。別命群帥,誨謨惠策,法奇 於《三略》,義祕於《六韜》。所以鉤棘未曜,殞前禽於金墉; 威弧始彀,走鈒隼於滑臺。曾不踰月,二方獻捷,宏功 懋德,獨絕古今。天子感東山之劬勞,慶格天之光大, 明發興於鑒寐,使臣遵於原隰。余攝官承乏,謬充殊 役。皇華愧於先雅,靡盬顇於征人。以仲冬就行,分春 反命,塗經九守,路踰千里,沿江亂淮,溯薄泗汳,詳觀 城邑,周覽丘墳,眷言古跡,其懷已多。昔皇祖作藩,受 命淮徐,道固苞桑,勳由仁積,年月多歷,市朝已改,永 為洪業,纏懷清曆。於是采訪故老,尋履往跡,而遠感 深慨,痛心殞涕,遂寫集聞見,作賦撰征,俾事運遷謝, 託此不朽。其詞曰:「系烈山之洪緒,承火正之明光,立 熙載於唐后,申纘事於周」王,疇庸命而順位,錫寶珪 以徹疆。歷尚代而平顯,降中葉以繁昌。業服道而德 徽,風行世而化揚。投前蹤以永冀,省輶質以遠傷。暌 謀始於蓍蔡,違用舍於行藏。庇常善之罔棄,憑曲成 之不遺。昭在幽而偕煦,賞彌久而愈私。顧晚草之薄 弱,仰青春之葳蕤。引蔓穎於松上,擢纖枝於蘭逵。施 隆貸而有渥,報涓塵而無期。歡太階之休明,穆皇道 之緝熙。惟王建國,辨方定隅。內外既正,華夷有殊。惟 昔《小雅》,逮於班書。戎蠻孔熾,是殛是誅。所以宣王用 棘於獫狁,高帝方事於匈奴。然侵鎬至涇,自塞及平闚郊伺鄙。闕四字 「慕攜王之矯處,階喪亂之未寧。 竊彊秦之三輔,陷隆周之兩京。雄崤澠以制險,據繞 霤而作扃。家永懷於故壤,國願言於先塋。俟太平之 曠期,屬應運之聖明。坤寄通於四瀆,乾假照於三辰。 水潤土以顯比,火炎天而同人。惟上相之叡哲,當草 昧而經綸。總九流以貞觀,協五才而平分。時來之機, 悟先於介石;納隍之」誡,一援於生民。龜筮允臧,人鬼 同情,順天行誅,司典詳刑,樹牙選徒。秉鉞抗旍。弧矢 罄楚孝之心智,戈棘單吳子之精靈。迅三翼以魚麗, 襄兩服以雁逝。陣未列於都甸,威已振於秦薊。灑嚴 霜於渭城,被和風於洛汭。就終古以比猷,考墳冊而 莫契。「昔西怨於東徂,今北伐而南悲。豈朝野之恆情, 動萬」乘之幽思。歌《零雨》於《豳風》,興《採薇》於周詩。慶金 墉之凱定,眷戎車之遷時。佇千里而感遠,涉弦望而 懷期。詔微臣以勞問,奉主命於河湄。夕飲餞以俶裝, 旦出宿而言辭。歲既晏而繁慮,日將邁而戀乖。闕敬 恭於桑梓,謝履長於庭階。冒沈雲之晻藹,迎素雪之 紛霏。凌結湍而凝清,風矜籟以揚哀。情在本而易阜, 物雖末而難懷,眷余勤以就路,苦憂來其城頹。爾乃 經雉門,啟浮梁,眺鍾巖,越查塘,覽永嘉之紊維,尋建 武之緝綱。於時內慢神器,外侮戎狄,君子橫流,庶萌 分析,主晉有祀,福祿來格,明兩降覽,《三七》辭厄,元誕 德以膺緯,肇回光於陽宅,明思服於下武,興繼代以 消逆,簡文思以秉道,故恩「用而刑廢。」孝武捨己以杖 賢,亦寧外而治內,觀日化而就損,庶雍熙之可對。閔 隆安之致寇,傷龜玉之毀碎,漏妖凶於滄洲,纏釁難 而盈紀,時焉依於晉鄭,國有蹙於百里。賴英謨之經 營,弘兼濟以忘己,主寰內而緩虞,澄海外以漬滓。至 如昏祲蔽景,鼎祚傾基,《黍離》有歎,鴻鴈無期,瞻天命 之貞符,秉順動而履機。率駿民之思效,普邦國而同 歸。盪積霾之穢氛,啟披陰之光暉。反平陵之杳藹,復 七廟之依稀。務役簡而農勸,每勞賞而忠甄。燮時雍 於祖宗。闕六字   「掃逋醜於漢渚,滌僭逆於岷 山。羈巢處於西木,引鼻飲於源淵。惠要襋而思韙,援 冠弁而求虔。視治城而北屬,懷文獻之收揚。匪元首 之康哉,孰股肱之惟良。譬觀曲而識節,似綴組以成 章。業彌纏而彌微,事愈有而莫傷。次石頭之雙岸,究 孫氏之初基。幸漢庶之漏網,憑江介以抗維。初鵲起 於富春,果鯨躍於川湄。匝三世而國盛,歷五偽而宗 夷。察成敗之相仍,猶脣亡而齒寒;載十二而謂紀,豈 蜀滅而吳安?眾咸昧於謀兆,羊猶悟於理端。請廣武 以誨情,樹襄陽以作藩。拾建業其如遺,沿萬里而誰 難?疾魯荒之詖辭,惡京陵之譖言,責當朝之憚貶。對 曩籍而興歎,敦怙寵而判違。敵既勍而國圮,彼問鼎 而何階,必先賊於君子。」原性分之異託,雖殊途而歸 美,或卷舒以愚智,或治亂其如矢,謝昧跡而託規,卒 安身以全里。周顯節而犯逆,抱正情而喪己,薄四望 而尤眄,歎王路之中鯁,蠢干越之妖燼,敢凌蹈於五 嶺,崩雙嶽於中流,擬凶威於荊郢,隱雷霆於帝坐,飛 芒鏃於宮省。於時朝有遷都之議,人無守死「之志。師 旅痛於久勤,城墉闕於素備。安危勢在不侔,眾寡形 於見事。於赫淵謀,研其神策。緩轡待機,追奔躡跡。遇 雷池而振曜,次彭蠡而殲滌。穆京甸以清晏,撤多壘 而寧役。造白石之祠壇,懟二豎之無君。踐掖庭以幽 辱,凌祧社而火焚。愍文康之罪己,嘉忠武之立勳。道 有屈於災蝕,功無謝於如仁。」訊落星之饗旅,索舊棲 於吳餘。跡階戺而不見,橫榛卉以荒除。彼生成之樂 辰,亦猶今之在余。慨齊吟於爽鳩,悲唐歌於山樞。弔 偽孫於徐首,率君臣以奉疆。時運師以伐罪,偏投書 於武王。迄西北之落紐,乏東南以振綱。誠鉅平之先 覺,實中興之後祥。據左史之攸徵,胡影跡之可量。過 江乘而責始,「知遇雄之無謀。」厭紫微之宏凱,甘陵波 而遠遊。越雲夢而南泝,臨淅河而東浮。彀連弩於川 上,候蛟龍於中流。爰薄方與,乃屆歐陽。入夫江都之 域,次乎廣陵之鄉。易千里之曼曼,泝江流之湯湯。洊 赤圻以經復,越二門而起漲。眷北路以興思,看東山 而怡目。林叢薄,路逶迤。石參差,山盤曲。水激瀨而駿 奔,日映石而知旭。審兼照之無偏,怨歸流之難濯。羨 輕魵之涵泳,觀翔鷗之落啄。在飛沈其順從,顧微躬 而緬邈。於是抑懷蕩慮,揚榷易難。利涉以吉,天險以 艱。於敵伊阻,在國斯便。句踐行霸於琅邪,夫差爭長 於黃川。葛相發歎而思正,曹后愧心於千魂。登高堞 以詳覽,知吳濞之衰盛。戒東南之逆氣,成劉后之駴 聖。藉鹽鐵之殷阜,臨淮楚之剽輕。盛几杖而弭心,怒 抵局而遂爭。忿袁盎之扶禍,惜徒傷於家令;匪條侯 之忠毅,將七國之陵正,褒漢藩之治民,並訪賢以招 明。侯文辨其誰在?曰鄒陽與枚生。據忠辭於吳朝,執 義說於梁庭,敷高才於兔園,雖正言而免刑闕里,既 已千載。深儒流於末學。欽仲舒之睟容,遵縫掖於前 躅。對園囿而不闚,下帷幕而論屬。相端非之兩驕,遭

弘偃之雙慝。恨有道之無時,步險塗以側足。聞宣武
考證
之大閱,反師旅於此廛。自皇運之都東,始昌業以濟

難。抗素旄於秦嶺,揚朱旗於巴川。懼帝系之墜緒,故 黜昏而崇賢。嘉收功以垂世,嗟在嗣而覆旃。德非陟 而繼宰。亹踰禹其必顛,造步兵而長想,欽太傅之遺 武。思嘉遯之餘風,紹素履之落緒。民志應而願稅,國 屯難而思撫。譬乘舟之待楫,象提釣之假縷。總出入 於和就,兼仁用於默語。弘九流以四維,復先陵而 清舊宇。卻西州之成功,指東山之歸予。惜圖南之啟 運,恨鵬翼之未舉。發津潭而迥邁,逗白馬以憩舲。貫 射陽而望邗溝,濟通淮而薄甬城。城坡陁兮淮驚波, 平原遠兮路交過。面芃野兮悲橋梓,溯急流兮苦磧 沙。敻千里而無山,緬百谷而有居。被宿莽以迷徑,睹 生煙而知墟。闕六字   謂信美其可娛。身少長 於樂土,實長歎於荒餘。闕四字 具瘁,值歲寒之窮 節,視層雲之崔巍,聆悲飈之掩屑。彌晝夜以滯淫,怨 凝陰之方結。望新晴於落日,起明光於躋月,眷轉蓬 之辭根,悼朔鴈之赴越。披微物而疚情,此思心其可 說,問徭役其幾時,駭閱景於興沒。感曰歸於采薇,予 來思於雨雪。豈初征之懼對,冀鸛鳴之在垤。闕四字

「踰宿,騖吾楫於邳鄉。」 「奚車正以事,夏虺左相以輔。」

湯。綿三代而享邑,廁踐土之一匡。嗟仲幾之寵侮,遂 捨存以徵亡。喜薛宰之善對,美士彌之能綱。升曲垣 之逶迤,訪淮陰之所都。原入跨之達恥,俟遭時以遠 圖。捨西楚以擇木,迨南漢以定謨。亂孟津而魏滅,攀 井陘而趙徂。播靈威於齊橫,振餘猛於龍且。觀讓通 而告狶,曷始智而終愚。迄沂上而停枻,登高圯而不 進。石幽期而知賢,張揣景而示信。本文成之素心,要 王子於雲仞。豈無累於清霄,直有概於真吝。始熙績 於武關,卒敷功於皇蔭,處夷險以解挫,弘憂虞以時 順。矜若華之翳晷,哀飛驂之落駿,傷粒食而興念,眷 逸翮而思振,戾臣山而東顧。美相公之前代,嗟殘虜 之將糜,熾餘猋於海濟,驅鮐稚於淮曲,暴鰥孤於泗 澨。託末命,闕二字雲,「冀靈武之北閱。惟授首之在晨,當 盛暑而選徒,肅嚴威以振響,漸溫澤而沾腴。」既雲撤 於胊城,遂席卷於齊都。曩四關其奚阻,道一變而是 孚。傷炎季之崩弛,長逆布以滔天,假父子以詐愛,借 兄弟以偽恩。相魏武以譎狂,宄謨奮於東藩。桴未譟 於東郭,身已馘於樓門。審貢收於前說,證所作於舊 徐。聆泗川之浮磬,翫夷水之蠙珠。草漸苞於熾壤,桐 孤榦於嶧隅。慨禹跡於尚世,惠遺文於《夏書》。紛征邁 之淹留,彌懷古於舊章。商伯文於故服,咸徵名於彭 殤。眺靈壁之曾峰,投呂縣之迅梁。想蹈水之行歌,雖 齊汨其何傷。啟仲尼之嘉問,告性命以依方。豈苟然 於迂論,聆寓言於達莊。於是濫石橋,登戲臺,策馬釣 「渚,息轡城隅。永感四山,零淚雙渠。怨物華之推驛,慨 舟壑之遞遷。謂徂歲之悠闊,結幽思之方根。感皇祖 之徽德,爰識沖而量淵。降俊明以鏡鑑,迴風猷以昭 宣。道既底於國難,惠有覃於黎元。士頌歌於政教,民 謠詠於渥恩。兼《採𦬊》之致美,協《漢廣》之發言。強虎氐 之摶翼,灟雲網於所禁。驅黔萌以蘊崇,取園陵而湮 沈。錫殘落於河西,序淪胥於漢陰。攻方城而折扃,優 譙潁其誰任?世闕才而貽亂,時得賢而興治。救祖考 之邦壤,在幽人而枉志。體飛書之遠情,悟犒師之通 識。迨明達之高覽,契古今而同事。拔淵謨於潛機,騁 神鋒於雲斾。驅斤澤而風靡,蹙坑谷而鳥竄。中華免 夫左衽,江表此焉緩」帶。既剋黜於肥六,又作鎮於彭 沛。晏皇塗於國內,震天威於河外。掃東齊而已寧,指 西崤而將泰。值秉均而代謝,實大業之興廢。心無忝 於樂生,事有像於燕惠。抱明哲之不伐,奉宏勳而是 稅。捐七州以爰來,歸五湖以投袂。屈盛績於平生,申 遠期於暮歲。訪曩載於宋鄙,採《陽秋》於魯經。晉申好 於東「吳,鄭憑威於南荊。故反師於曹門,將以塞於夷 庚。納五叛以長寇,伐三邑以侵彭。美西鉏之忠辭,快 韓厥之奇兵。追項王之故臺,跡霸楚之遺端。挺宏志 於總角,奮英勢於弱冠。氣蓋天而倒日,力拔山而傾 湍。始飈起於句越,中電激於衡關。興偏慮於攸吝,忘 即易於所難。忌陳錦而莫照,思反鄉而有」歎。且夫殺 義害嬰,嗇懮豐疑。紲賢不策,失位誰持?迨理屈而愈 閉,方怨天而懷悲。對駿騅以發憤,傷虞姬於末詞。陟 亞父之故營,諒謀始之非託。遭衰嬴之崩綱,值威炎 之結絡。迄皓首於阜陵,猶謬覺於然諾。視一人於三 傑,豈在己之庸弱。置豐沛而不舉,故自同於俎鑊。發 卞口而游歷,迄西山而弭轡。觀終古之幽憤,懷元王 之沖粹。丁戰國之權爭,方括心於道肆。學《浮丘》以就 德,友三儒以成類。潔流始於初源,累仁基於前美。撥 楚族之休烈,傳芳素於來祀。彊見譽於清虛,德致稱 於千里。或避寵以辭姻,或遺榮而不仕。政直言以安 身,駿絕才以喪己。驅信道之成終,表昧世之虧始。悟 介焉之已差,則不俟於終日。既防萌於未著,雖念德 其何益。爾乃《孟陬》發節,雷隱蟄驚,散葉荑柯芳。飾 萌。麥萋萋於旄丘,柳依依於高城。相雎鳩之集河,觀鳴鹿之食苹。沂泗遠兮清川急,秋冬近兮緒風襲。風 流蕙兮水增瀾,𧩯愁衿兮鑑戚顏。愁盈根而蘊際,戚 發條而成端。嗟我行之彌日,待征邁而言旋。荷慶雲 之優渥,周雙七於此年。陶逸像於京甸,違險難於行 川。轉歸弦而眷戀,望修檣而流漣。願關鄴之遄清,「遲 華鑾之凱旋,穆淳風於六合,溥洪澤於八埏,頒賢愚 於大小,順規矩於方圓,固四民之獲所宜稅稷於萊 田,苦邯鄲之難步,庶行迷之易痊,長守樸以終稔,亦 拙者之政焉。」仍除宋國黃門侍郎,遷相國從事中郎, 世子左衛率,坐輒殺門生免官。高祖受命,降公爵為 侯,食邑五百戶。起為散騎常侍,轉太子左衛率。靈運 為性褊激,多愆禮度,朝廷唯以文義處之,不以應實 相許。自謂才能,宜參權要,既不見知,常懷憤憤。廬陵 王義真,少好文籍,與靈運情款異常。少帝即位,權在 大臣,靈運構扇異同,非毀執政。司徒徐羨之等患之, 出為永嘉太守。郡有名山水,靈運素所愛好。出守既 不得志,遂肆意游遨,遍歷諸縣,動踰旬朔。民間聽訟, 不復關懷,所至輒為詩詠,以致其意焉。在郡一周,稱 疾去職。從弟晦曜、弘微等並與書止之,不從。靈運父 祖並葬始寧縣,并有故宅及墅,遂移籍會稽,修營別 業,傍山帶江,盡幽居之美。與隱士王弘之、孔淳之等 縱放為娛,有終焉之志。每有一詩至都邑,貴賤莫不 競寫,宿昔之間,士庶皆遍,遠近欽慕,名動京師。作《山 居賦》,并自注以言其事,曰「古巢居穴處曰岩棲,棟宇 居山曰山居,在林野曰丘園,在郊郭曰城傍。四者不 同,可以理推。言心也。黃屋實不殊於汾陽」,即事也;山 居良有異乎市廛。抱疾就閒,順從性情,敢率所樂,而 以作賦。揚子雲云:「詩人之賦,麗以則,文」體宜兼,以成 其美。今所賦既非京都宮觀遊獵聲色之盛,而敘山 野草木水石穀稼之事,才乏昔人,心放俗外,詠於文 則可勉而就之,求麗邈以遠矣。覽者廢張、左之艷辭, 尋臺、皓之深意,去飾取素,倘值其心耳。意實言表,而 書不盡遺跡,索意託之有賞,其辭曰:「謝子臥疾山頂, 覽古人遺書,與其意合」,悠然而笑曰:「夫道可重故物 為輕,理宜存故事斯忘。古今不能革質,文咸其常。合 宮非縉雲之館,衢室豈放勳之堂。邁深心於鼎湖,送 高情於汾陽。嗟文成之卻粒,願追松以遠遊。嘉陶朱 之鼓棹,乃語種以免憂。判身名之有辨,權榮素其無 留。孰如牽犬之路既寡,聽鶴之塗何由哉?若夫巢穴 以風露」貽患,則《大壯》以棟宇祛弊;宮室以瑤璇致美, 則《白賁》以丘園殊世。惟上託於岩壑,幸兼善而罔滯。 雖非市朝,而寒暑均也;雖是築構,而飾樸兩逝。昔仲 長願言,流水高山,應璩作書,邙阜洛川,勢有偏側。地 闕周員,銅陵之奧,卓氏充鈲槻之端;金谷之麗,石子 致音徽之觀。徒形域之薈蔚,惜事異於栖盤。至若鳳 叢二臺,雲夢青丘,漳渠淇園,橘林長洲。雖千乘之珍 苑,孰嘉遯之所遊?且山川之未備,亦何議於兼求?覽 明達之撫運,乘機緘而理默。指歲暮而歸休,詠宏徽 於刊勒。狹三閭之喪江,矜望諸之去國。選自然之神 麗,盡高棲之意得。仰前哲之遺訓,俯性情之所便。奉 微軀以晏息,保自事以乘閑。「愧班生之夙悟,慚尚子 之晚研。」年與疾而偕來,志乘拙而俱旋;謝平生於知 遊,捷清曠於山川。其居也,左湖右江,往渚還汀;面山 背阜,東阻西傾。抱含吸吐款,跨紆縈綿;聯邪亙側,直 齊平。近東則上田下湖,西谿南谷,石塚石滂,閔硎黃 竹,決飛泉於百仞,森高薄於千麓,寫長源於遠江,派 深毖於近瀆。近南則會以雙流,縈以三洲,表裏回游, 離合山川,崿崩飛於東峭,槃傍薄於西阡,拂青林而 激波,揮白沙而生漣。近西則揚賓接峰,唐皇連縱室 壁,帶谿,曾孤臨江。竹緣浦以被綠,石照澗而映紅,月 隱山而成陰,木鳴柯以起風。近北則二巫結湖,兩 通沼橫石,判盡休周分表。引修隄之逶迤,吐泉流之 浩漾。山「下而回澤瀨,石上而開道遠。」東則天台、桐 柏,方石、太平,二韭、四明,五奧、「三菁,表神異於《緯牒》,驗 感應於慶靈。」淩石橋之莓苔,越楢谿之紆縈遠。南則 《松箴》、棲雞,唐嵫、漫石,崒、嵊、對嶺。「《孟分隔》。入極浦而 邅回,迷不知其所適。上嶔崎而蒙籠,下深沈而澆激。」 遠西則闕四十一字

遠,北則長江,永歸巨海,延納崑漲緬《曠島》

嶼綢沓。山縱橫以布護,水迴沈而縈浥。信荒極之綿 眇,究風波之暌合。徒觀其南術之闕四字 《山》。闕二 字成衍。岸測深相渚知淺,洪濤滿則層石沒,清瀾 減則沈沙顯。及風興濤作,水勢奔壯,于歲《春秋》,在月 朔朢。湯湯驚波,滔滔駭浪,電激雷崩,飛流灑漾。淩絕 壁而起岑,橫中流而連薄,始迅轉而騰天,終倒底而 見壑。此楚貳心醉於吳客,河靈懷慚於海若。爾其舊 居曩?宅今園枌。闕二字「槿尚援,基井具存。曲術周乎前 後,直陌矗其東西。豈伊臨谿而傍沼,乃抱阜而帶山。」 考封域之靈異,實茲境之最然。葺駢梁於巖麓,棲孤 棟於江源。敞南戶以對遠嶺,闢東窗以矚近田。田連岡而盈疇,嶺枕水而通阡。阡陌縱橫,塍埒交經。導渠 引流,脈散溝并。蔚蔚豐秋,苾苾香秔。送夏蚤秀,迎秋 晚成。兼有陵陸麻麥粟菽,候時覘節,遞蓻遞孰。供粒 食與漿飲,謝工商與衡牧。生何待於多資,理取足於 滿腹。自園之田,自田之湖,泛濫川上,緬邈水區。濬潭 澗而窈窕,除孤洲之紆餘。毖溫泉於春流,馳寒波而 秋徂。風生浪於蘭渚,日倒景於椒塗。飛漸榭於中沚, 取水月之歡娛。旦延陰而物清,夕棲芬而氣敷。顧情 交之永絕,覬雲客之暫如。水草則萍藻薀菼,萑蒲芹 蓀。蒹菰蘋蘩,蕝荇菱蓮。雖備物之偕美,獨扶渠之華 鮮。播綠葉之鬱茂,含紅敷之繽翻。怨清香之難留,矜 盛容之易闌。必充給而後搴,豈蕙草之空殘。卷敂「弦 之逸曲,感江南之哀歎。秦箏倡而溯游往,唐上奏而 舊愛還。本草所載,山澤不一,雷桐是別,和緩是悉,參 核六根,五華九實,二冬並稱而殊性,三建異形而同 出,水香送秋而擢蒨,林蘭近雪而揚猗,卷柏萬代而 不殞,伏苓千歲而方知,映紅葩於綠蔕,茂素蕤於紫 枝,既住年而增靈,亦驅妖而斥疵。」其竹則二箭殊葉, 四苦齊味。水石別谷,巨細各彙。既修竦而便娟,亦蕭 森而蓊蔚。露夕沾而悽陰,風朝振而清氣。元指雲以 拂杪,臨碧潭而挺翠。蔑上林與淇澳,驗東南之所遺。 企山陽之游踐,遲鸞鷖之棲託。憶崑園之悲調,慨伶 倫之哀籥。《衛女》行而思歸詠,《楚客》放而防露作其木 則松柏檀櫟。闕二字桐榆檿柘榖棟楸梓,檉樗,剛柔性 異,貞脆質殊,卑高沃塉,各隨所如,𠏉合抱以隱岑,杪 千仞而排虛,夌岡上而喬竦,蔭澗下而扶疏,沿長谷 以傾柯,攢積石以插衢,華映水而增光,氣結風而回 敷,當嚴勁而蔥倩,承和煦而芬腴,送墜葉於秋晏,遲 含萼於春初,植物既載,動類亦繁,飛泳騁透,胡可根 源,觀貌相《音備》。「山川寒燠。」順節隨宜,「匪敦魚則。」 鱧。鮒鱮鱒鯇鰱鯿魴鮪魦鱖。《鯉鯔》鱣輯采雜色,錦 爛雲鮮。唼藻戲浪,汎符流淵。或鼓鰓而湍躍,或掉尾 而波旋。鱸鮆乘時以入浦,鱤「沿瀨以出泉」,「鳥則鶤 鴻」,鶂鵠鶖鷺。雞鵲繡質,鶷鸐授章。晨鳧朝集,時 鷮《山梁》海。鳥違風朔,禽避涼荑。生歸北,霜降客南。接 響雲漢,侶宿江潭。聆清哇以下聽,載王子而上參。薄 回涉以弁翰,映明壑而自耽。山上則猨𤟤貍獾,犴獌 猰「山。下則熊羆豺虎,羱鹿麇麖。擲飛枝於窮崖,踔 空絕於深硎。蹲谷底而長嘯,攀木杪而哀鳴。緡綸不 投,罝羅不披,磻弋靡用,蹄筌誰施?鑑虎狼之有仁,傷 遂欲之無崖。顧弱齡而涉道,悟好生之咸宜。率所由 以及物,諒不遠之在斯。撫鷗鯈而悅豫,杜機心於林 池。」敬承聖誥,恭窺前經,山野昭曠,聚落羶腥。故大慈 之弘「誓,拯群物之淪傾。豈寓地而空言,必有貸以善 成。欽鹿野之華苑,羨靈鷲之名山,企堅固之貞林,希 菴羅之芳園。雖粹容之緬邈,謂哀音之恆存。建招提 於幽峰,冀振錫之息肩,庶鐙王之贈席,想香積之惠 餐。事在微而思通,理匪絕而可溫。」爰初經略,杖策孤 征。入澗水,涉登嶺山,行陵頂。不息窮泉,不「停。櫛風沐 雨,犯露乘星。研其淺思,罄其短規。非龜非筮,擇良選 奇。翦榛開逕,尋石覓崖。四山周回,雙流逶迤。面南嶺 建經臺,倚北阜築講堂。傍危峰,立禪室。臨浚流,列僧 房。對百年之喬木,納萬代之芬芳。抱終古之泉源,美 膏液之清長。謝麗塔於郊郭,殊世間於城傍。欣見素 以抱樸,果甘露於道場。苦節之僧,明發懷抱,事紹人 徒,心通世表,是遊是憩,倚石構草。寒暑有移,至業莫 矯,觀三世以其夢,撫六度以取道,乘恬知以寂泊,含 和理之窈窕,指東山以冥期,實西方之潛兆,雖一日 以千載,猶恨相遇之不早。賤物重己,棄世希靈,駭彼 促年,愛是長生。冀浮丘之誘接,望安期之招迎,甘松 桂之苦味」,夷皮褐以頹形,羨蟬蛻之匪日,撫雲蜺其 若驚,陵名山而屢憩,過岩室而披情,雖未階於至道, 且緬絕於世纓,指松菌而興言,良未齊於殤彭。山作 水役,不以一牧,資待各徒隨節,競逐,陟嶺刊木,除榛 伐竹,抽筍自篁,擿篛於谷,揚,勝所拮秋冬。《獲》野有 蔓草,獵涉蘡薁。亦醞山清,介爾景福。苦以木成,甘以 熟慕椹高林剝芨,岩椒掘蒨陽崖擿。「陰摽晝見, 搴茅宵見。索綯芟菰翦蒲,以薦以茭。」既坭既埏,品收 不一。其灰其炭,咸各有律。六月採蜜,八月撲栗。備物 為繁,略載靡悉。若乃南北兩居,水通陸阻。觀風瞻雲, 方知厥所。南山則夾渠二田,周嶺三苑,九泉別澗,五 谷異巘。群峰參差出其間,連岫複陸成其坂。眾流溉 灌以環近,諸堤擁抑以接遠。遠堤兼陌,近流開湍,淩 阜泛波,水往步還,還回往匝。枉渚員蠻,呈美表趣,胡 可勝單。杭北頂以葺館,殷南峰以啟軒。羅層崖於戶 裏,列鏡瀾於窗前。因丹霞以赬楣,附碧雲以翠椽。視 奔星之俯馳,顧闕二字之未牽,鶤鴻翻翥而莫及。何但 燕雀之翩翾,氿泉傍出,潺湲於東檐,桀壁對跱,硿礱 於西霤。修竹葳蕤以翳薈,灌木森沈以蒙茂,蘿蔓延 以攀援,花芬薰而媚秀。日月投光於柯間,風露披清 於㟪岫。夏涼寒煥,隨時取適。階基回互,橑櫺乘隔,此焉卜寢,翫水弄石。邇即回眺,終歲罔斁,傷美物之遂 化,怨浮齡之如借。眇「遯逸於人群,長寄心於雲霓。」因 以小湖,鄰於其隈。眾流所湊,萬泉所回。沉濫異形,首 毖終肥。別有山水,路邈緬歸。求歸其路,迺界北山。棧 道傾虧,蹬閣連卷。復有水逕,繚繞回圓。濔濔平湖,泓 泓澄淵。孤岸竦秀,長洲芊綿。既瞻既眺,曠矣悠然。及 其二川合流,異源同口。赴隘入險,俱會山首。瀨排沙 以積「丘,峰倚渚以起阜。石傾瀾而稍巖,木映波而結 藪。逕南漘以橫前,轉北崖而掩後。隱叢灌故悉晨暮, 託星宿以知左右。」山川澗石,州岸草木,既標異於前 章,亦列同於後牘。「山匪砠而是岵,川有清而無濁。石 傍林而插巖,泉協澗而下谷。淵轉渚而散芳,岸靡沙 而映竹。草迎冬而結葩,樹凌霜而振綠。向陽則在寒 而納煦,面陰則當暑而含雪。連岡則積嶺以隱嶙,舉 峰則群竦以巀𡾲,浮泉飛流以寫空,沈波潛溢於洞 穴。」凡此皆異所而咸善,殊節而俱悅。春秋有待,朝夕 須資,既耕以飯,亦桑貿衣,藝菜當肴,採藥救頹。自外 何事?順性靡違。法音晨聽,放生夕歸,研書賞理,敷文 奏懷。凡厥意謂,揚較以揮。「且列於言,誡特此推。北山 二園,南山三苑,百果備列,乍近乍遠,羅行布株,迎早 候晚。猗蔚溪澗,森疏崖巘。杏壇柰園,橘林栗圃,桃李 多品,梨棗殊所。枇杷林檎,帶谷映渚,椹梅流芬於回 巒,椑柿被實於長浦,畦町所藝,含蕊藉芳,蓼蕺葼薺, 葑菲蘇薑,綠葵眷節以懷露,白薤感時而負霜,寒蔥 標倩以陵陰,春藿吐苕以近陽。弱質難恆,頹齡易喪。 撫鬢生悲,視顏自傷。承清府之有術,冀在衰之可壯。 尋名山之奇藥,越靈波而憩轅。採石上之地黃,擿竹 下之天門。摭曾嶺之細辛,拔幽澗之溪蓀。訪鍾乳於 洞穴,訊丹陽於紅泉。」安居二時,冬夏三月。遠僧有來, 近眾無闕。法鼓即響,頌偈清發。散華霏蕤,流香「飛越。 析曠劫之微言,說像法之遺旨。乘此心之一豪,濟彼 生之萬理。啟善趣於南倡,歸清暢於北機。非獨㥦於 予情,諒僉感於君子。山中兮清寂,群紛兮自絕。周聽 兮匪多,得理兮俱悅。寒風兮搔屑,面陽兮常熱。炎光 兮隆熾,對陰兮霜雪。愒層臺兮陟雲根,坐澗下兮越 風穴。在茲城而諧賞,傳古今之」不滅。好生之篤,以我 而觀。懼命之盡,吝景之懽。分一往之仁心,拔萬族之 險難。招驚魂於殆化,收危形於將闌。漾水性於江流, 吸雲物於天端。睹騰翰之頏頡,視鼓鰓之往還。馳騁 者倘能狂愈,猜害者或可理攀。哲人不存,懷抱誰質? 糟粕猶在,啟縢剖袠。見《柱下之經》二,睹《濠上》之篇七。 承未散之全樸,「救已穨於道術。」嗟夫!六藝以宣聖教, 九流以判賢徒。國史以載前紀,家傳以申世模。篇章 以陳美刺,論難以覈有無。兵技「醫」「日」,龜筴筮夢之法; 「風」「角」「冢」「宅」,算數律曆之書,或平生之所流覽,並於今 而棄諸。驗前識之喪道,抱一德而不渝。伊昔齠齔,實 愛斯文。援紙握管,會性通神。詩以言志,賦以敷陳。箴 銘誄頌,咸各有倫。爰暨山棲,彌歷年紀,幸多暇日,自 求諸己,研精靜慮,貞觀厥美,懷愁成章,含笑奏理。若 乃「乘攝持之告,評《養達》之篇,畏絕跡之不遠,懼行地 之多艱,均上皇之自昔,忌下衰之在旃,投吾心於高 人,落賓名於聖賢,廣滅景於崆峒,許遁音於箕山,愚 假駒以表谷,涓隱岩以搴芳庚宅礨以葆和,輿陟峨 而善狂,萊庇蒙以織畚,徐韜魏而采芋,皓棲商而頤 志,卿寢茂而敷詞,鄭別谷而永逝,梁去霸而長噫,高 居唐而胥宇,臺依崖而穴墀,咸自得以窮年,眇貞思 於所遺。暨其窈窕幽深,寂漠虛遠,事與情乖,理與形 反,既耳目之靡端,豈足跡之所踐,蘊終古於三季,俟 通明於五眼,權近慮」以停筆,抑淺知而絕簡。太祖登 祚,誅徐羨之等,徵為祕書監,再召不起。上使光祿大 夫范泰與靈運書敦獎之,乃出就職,使整理祕閣書, 補足闕文。以晉氏一代,自始至終,竟無一家之史,令 靈運撰《晉書》,粗立條流,書竟不就。尋遷侍中,日夕引 見,賞遇甚厚。靈運詩書皆兼獨絕,每文竟,手自寫之, 文帝稱為「二寶。」既自以名輩才能,應參時政,初被召, 便以此自許。既至,文帝唯以文義見接,每侍上宴,談 賞而已。王曇首、王華、殷景仁等,名位素不踰之,並見 任遇。靈運意不平,多稱疾不朝。直穿池植援,種竹樹 菫,驅課公役,無復期度。出郭游行,或一日百六七十 里,經旬不歸。既無表聞,又不請急。上不欲傷大臣,諷 旨,令自解。靈運乃上表陳疾,上賜假東歸。將行,上書 勸伐河北曰:「自中原喪亂,百有餘年,流離寇戎,湮沒 殊類。先帝聰明神武,哀濟群生,將欲盪定趙、魏,大同 文軌,使久凋反於正化,偏俗歸於華風。運謝事乖,理 違願絕,仰德抱悲,恨存生盡。況陵塋未幾,凶虜伺隙, 預在有識,誰不憤歎!而景」平執事,益非其才。且遘紛 京師,豈慮託付,遂使孤城窮陷,莫肯極忠烈。囚朔漠, 綿河三千,翻為寇有。晚遣鎮戍,皆先朝之所開拓,一 旦淪亡,此國恥宜雪,被於近事者也。又北境自染逆 虜,窮苦備罹,徵調賦斂,靡有止已,所求不獲,輒致誅 殞,身禍家破,闔門比屋,此亦仁者所為傷心者也。咸云:「西虜舍末,遠師隴外,東虜乘虛,呼可掩襲。」西軍既 反,得據關中,長圍咸陽,還路已絕,雖遣救援,停住河 東,遂乃遠討大城,欲為首尾。而西寇深山重阻,根本 自固,徒棄巢窟,未足相拯。師老於外,國虛於內,時來 之會,莫復過此。觀兵耀威,實在茲日。若相持未已,或 生事變,忽值新起之眾,則異於今。苟乖其時,難為經 略,雖兵食倍多,則萬全無必矣。又歷觀前代,類以兼 弱為本,古今聖德,未之或殊。豈不以天時人事,理數 相得,興亡之度,定期居然。故古人云:「既見天殃,又見 人災,乃可以謀。」昔魏氏之彊,平定荊、冀,乃乘袁、劉之 弱;晉氏之盛,拓開吳、蜀,亦因葛、陸之衰。此皆前世成 事,著於史策者也。自羌平之後,天下亦謂虜當俱滅, 長驅滑臺,席卷下城,奪氣喪魄,指日就盡。但長安違 律,潼關失守,用緩天誅,假延歲月,日來至今,十有二 載,是謂一紀,曩有前言。況五胡代數,齊世虜期,餘命, 盡於來年,自相攻伐,兩取其困,卞莊之形,驗之今役, 仰望聖澤,有若飢渴,注心南雲,為日已久,來蘇之冀, 實歸聖朝,此而「弗乘,後則未兆。即日府藏,誠無兼儲。 然凡造大事,待國富兵彊,不必乘會,於我為易,責在 得時。器械既充,眾力粗足,方於前後,乃當有優常議, 損益久證。」冀州口數,百萬有餘,田賦之沃,著自貢典, 先才經創,基趾猶存,澄流引源,桑麻蔽野,彊富之實, 昭然可知。為國長久之計,孰若一往之費邪?或懲關 西之敗,而謂「河北難守,二境形勢,表裏不同,關西雜 居,種類不一。昔在前漢,屯軍霸上,通火甘泉,況乃遠 戍之軍,值新故交代之際者乎!河北悉是舊戶,差無 雜人,連嶺判阻,三關作隘。若遊騎長驅,則沙漠風靡; 若嚴兵守塞,則冀北山固。昔隴西傷破,晁錯興言;匈 奴慢侮,賈誼憤歎。方於今日,皆為賒」矣。晉武,中主耳, 值孫皓虐亂,天祚其德,亦由鉅平奉策,荀、賈折謀,故 能業崇當年,區宇一統。況今陛下聰明聖哲,天下歸 仁,文德與武功並震,霜威共《素風》俱舉,協以宰輔賢 明,諸王美令,岳牧宣烈,虎臣盈朝,而天或遠,命亦同 敵不滅,矧伊頑虜,假日而已哉!伏惟深機志務,久定 神謨。臣卑賤側陋,竄「景巖穴,實仰希太平之道,傾睹 岱宗之封,雖乏《相如》之筆,庶免《史談》之憤,以此謝病 京師,萬無恨矣。久欲上陳,懼在觸置,蒙賜恩假,暫違 禁省。消渴十年,常慮朝露,抱此愚志,昧死以聞。」靈運 以族東歸,而遊娛宴集,以夜續晝,復為御史中丞傅 隆所奏,坐以免官。是歲,元嘉五年,靈運既東還,與族 弟惠連、東海何長瑜、潁川荀雍、太山羊璿之以文章 賞會,共為山澤之游,時人謂之「四友。」惠連幼有才悟, 而輕薄不為父方明所知。靈運去永嘉,還始寧,時方 明為會稽郡,靈運嘗自始寧至會稽造方明,過視惠 連,大相知賞。時長瑜教惠連讀書,亦在郡內,靈運又 以為絕倫,謂方明曰:「阿連才悟如此,而尊作常兒遇 之,何長瑜當今仲宣,而給以下客之食,尊既不能禮 賢,宜以長瑜還靈運」,靈運載之而去。荀雍字道雍,官 至員外散騎郎。璿之字曜璠,臨川內史,為司空、竟陵 王誕所遇,誕敗坐誅。長瑜文才之美,亞於惠連,雍、璿 之不及也。臨川王義慶招集文士,長瑜自國侍郎至 平西記室參軍,嘗於江陵寄書與宗人何勗,以韻語 序義慶州府僚佐云:「陸展染鬚髮,欲以媚側室。青青 不解久,星星行復出。」如此者五六句,而輕薄少年遂 演而廣之,凡厥人士,並為題目,皆加劇言苦句,其文 流行。義慶大怒,白太祖,除為廣州所統曾城令。及義 慶薨,朝士詣第敘哀,何勗謂袁淑曰:「長瑜便可還也。」 淑曰:「國新喪宗英,未宜便以流人為念。」廬陵王紹鎮 尋陽,以長瑜為南中郎行參軍掌記之任,行至板橋, 遇暴風溺死。靈運因父祖之資,生業甚厚,奴僮既眾, 義故門生數百,鑿山浚湖,功役無已。尋山陟嶺,必造 幽峻,巖嶂千重,莫不備盡。登躡常著木屐,上山則去 前齒,下山去其後齒。嘗自始寧南山伐木開逕,直至 臨海,從者數百人。臨海太守王琇驚駭,謂為山賊,徐 知是靈運,乃安。又要琇更進,琇不肯。靈運贈琇詩曰: 「邦君難地險,旅客易山行。」在會稽亦多徒眾,驚動縣 邑。太守孟顗事佛精懇,而為靈運所輕。嘗謂顗曰:「得 道應須慧業,文人生天當在靈運前,成佛必在靈運 後。」顗深恨此言。會稽東郭有回踵湖,靈運求決以為 田。太祖令州郡履行,此湖去郭近,水物所出,百姓惜 之,顗堅執不與。靈運既不得回踵,又求始寧岯崲湖 為田,顗又固執靈運,謂顗非存利民,正慮決湖,多害 生命。言論毀傷之,與顗遂構讎隙。因靈運橫恣,百姓 驚擾,乃表其異志,發兵自防,露板上言。靈運馳出京 都,詣闕上表曰:「臣自抱疾歸山,於今三載,居非郊郭, 事乖人間,幽棲窮巖,外緣兩絕,守分養命,庶畢餘年。 忽以去月二十八日,得會稽太守臣顗二十七日疏 云:『比日異論噂𠴲,此雖相了,百姓不許寂默,今微為 其防。披疏駭惋,不解所由,便星言奔馳,歸骨陛下。及 經山陰,防衛彰赫,彭排馬搶,斷截衢巷,偵邏縱橫,戈 甲竟道,不知微臣罪為何事』。」及見顗,雖曰見亮,而裝防如此,唯有罔懼。臣昔忝近侍,豫蒙天恩,若其罪跡 炳明,文字有證,非但顯戮司敗,以正國典,普天之下, 自無容身之地。今虛聲為罪,何酷如之!夫自古讒謗, 聖賢不免,然致謗之來,要有由趣。或輕死重氣,結黨 聚群;或勇冠鄉邦,劍客馳逐。未聞俎「豆之學,欲為逆 節之罪;山棲之士,而構陵上之舋。今影跡無端,假謗 空設,終古之酷,未之或有。匪𠫤其生,實悲其痛。誠復 內省不疚,而抱理莫申,是以牽曳疾病,束骸歸款,仰 憑陛下天鑒曲臨,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憂怖彌 日,羸疾發動,尸存恍惚,不知所陳。」太祖知其見誣,不 罪也。不欲使東歸,以為臨川內史,賜秩中二千石。在 郡遊放,不異永嘉,為有司所糾,司徒遣使隨州從事 鄭望生收靈運,靈運執錄,望生興兵叛逸,遂有逆志。 為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 感君子。」追討擒之,送廷尉治罪。廷尉奏靈運率部眾 反叛,論正斬刑。上愛其才,欲免官而已。彭城王義康 堅執,謂不宜恕。乃詔曰:「靈運罪釁累仍,誠合盡法。但 謝元勳參微管,宜宥及後嗣,可降死一等,徙付廣州。」 其後秦郡府將宗齊受至除口,行達桃墟村,見有七 人下路亂語,疑非常人,還告郡縣,遣兵隨齊受掩討, 遂共格戰,悉禽付獄。其一人姓趙名欽,山陽縣人,云 同村薛道雙,先與謝康樂共事以去。九月初,道雙因 同村成國報欽云:先作臨川郡,犯事,徙送廣州。謝給 錢令買弓箭刀楯等物,使道雙要合鄉里健兒,於三 江口篡取,謝若得志,如意之後,功勞是同。遂合部黨 要謝不及。既還,饑饉緣路為劫盜。有司又奏依法收 治。太祖詔於廣州行棄市刑。臨死作詩曰:「龔勝無餘 生,李業有終盡。嵇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殞。悽悽凌霜 葉,網網衝風菌。邂逅竟幾何,修短非所愍。送心自覺 前,斯痛久已忍。恨我君子志,不獲巖上泯。」《詩》所稱「龔 勝」、「李業」,猶前詩子房、魯連之意也。時元嘉十年,年四 十九。所著文章傳於世。子鳳蚤卒。

按《宋書謝弘微傳》:謝混風格高峻,少所交納,唯與族 子靈運、瞻曜、弘微並以文義賞會。嘗因酣宴之餘,為 韻語以獎勸靈運。瞻等曰:「康樂誕通,度實有名家。韻 若加繩染功,剖瑩乃瓊瑾。」云云。

按《南史顏延之傳》:「延之與靈運俱以辭采齊名,而遲 速懸絕。文帝嘗敕擬樂府《北上篇》,延之受詔便成,靈 運久之乃就。」又鮑照曰:「謝五言如初日芙蓉,自然可 愛。」詳《延之傳》。

按《世說新語》:謝靈運好戴曲柄笠。孔隱士謂曰:「卿欲 希心高遠,何不能遺曲蓋之貌。」謝答曰:「將不畏影者, 未能忘懷。」

何長瑜[编辑]

按《宋書謝靈運傳》:「靈運既東還,與族弟惠連、東海何 長瑜、潁川荀雍、太山羊璿之以文章賞會,共為山澤 之游,時人謂之四友。惠連幼有才悟,而輕薄不為父 方明所知。靈運去永嘉,還始寧,時方明為會稽郡,靈 運嘗自始寧至會稽造方明,過視惠連,大相知賞。時 長瑜教惠連讀書,亦在郡內,靈運又以為絕倫,謂方」 明曰:「阿連才悟如此,而尊作常兒遇之,何長瑜當今 仲宣,而給以下客之食,尊既不能禮賢,宜以長瑜還 靈運」,靈運載之而去。荀雍字道雍,官至員外散騎郎。 璿之字曜璠,臨川內史,為司空、竟陵王誕所遇,誕敗, 坐誅。長瑜文才之美,亞於惠連,雍、璿之不及也。臨川 王義慶招集文士,長瑜自國侍郎至平西記室參軍。 嘗於江陵寄書與宗人何勗,以韻語序義慶州府僚 佐云:「陸展染鬚髮,欲以媚側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 復出。」如此者五六句,而輕薄少年遂演而廣之,凡厥 人士,並為題目,皆加劇言苦句,其文流行。義慶大怒, 白太祖,除為廣州所統曾城令。及義慶薨,朝士詣第 敘哀。何勗謂袁淑曰:「長瑜便可還也。」淑曰:「國新喪宗 英,未宜便以流人為念。」廬陵王紹鎮尋陽,以長瑜為 南中郎行參軍,掌記之任,行至板橋,遇暴風溺死。

謝惠連[编辑]

按《宋書謝方明傳》:「方明子惠連,幼而聰敏,年十歲能 屬文。族兄靈運深相知賞,事在《靈運傳》。本州辟主簿, 不就。惠連先愛會稽郡吏杜德靈,及居父憂,贈以五 言詩十餘首,文行於世。坐被徙廢塞,不豫榮伍。尚書 僕射殷景仁愛其才,因言次白太祖:『臣小兒時便見 世中有此文,而論者云是謝惠連,其實非也』。太祖曰: 『若如此,便應通之』。」元嘉七年,方為司徒彭城王義康 法曹參軍。是時,義康治東府城,城塹中得古冢,為之 改葬,使惠連為祭文,留信待成,其文甚美。又為《雪賦》, 亦以高麗見奇,文章並傳於世。十年卒,時年三十七。 既早亡,且輕薄多尤累,故官位不顯。無子,弟惠宣,竟 陵王誕司徒從事中郎,臨川內史。

按《南史謝方明傳》:「子惠連,年十七歲能屬文。族兄靈 運加賞之,云:『每有篇章,對惠連輒得佳語』。嘗於永嘉 西堂思詩,竟日不就。忽夢見惠連,即得池塘生春草, 大以為工。嘗云:『此語有神功,非吾語也』。 又:靈運見其新文,每曰:『張華重生,不能易也』。」

陸展[编辑]

按《宋書臨川王道規傳》:「義慶招聚文學之士,近遠畢 至。吳郡陸展,東海何長瑜、鮑照等,並為辭章之美,引 為佐史國臣。」

按《隋書經籍志》,梁又有宋南海太守《陸展集》九卷。 按《廣東通志》:「陸展,吳郡人,徽之弟。少善詞章,嘗撰《世 說新語》,人競傳之。宋元嘉中為增城令,歷南海太守。 務持體要,不為苛細,士民安之。後改守尋陽。」

鮑照[编辑]

按《宋書臨川王道規傳》:「道規無子,以長沙景王第二 子義慶為嗣。義慶招聚文學之士,近遠畢至。太尉袁 淑,文冠當時。義慶在江州,請為衛軍諮議參軍。其餘 吳郡陸展、東海何長瑜、鮑照等,並為辭章之美,引為 佐史國臣。太祖與義慶書,嘗加意斟酌。鮑照字明遠, 文辭贍逸,嘗為古樂府,文甚遒麗。元嘉中,河濟俱清」, 當時以為美瑞。照為《河清頌》,其序甚工,其辭曰:「臣聞 善談天者,必徵象於人;工言古者,先考績於今。鴻犧 以降,遐哉邈乎!鏤山嶽,彫篆素,昭德𠂹勳,可謂多矣。 而史編唐堯之功,載格於上下;樂登文王之操,稱於 昭于天。素狐元玉,聿彰符命;樸牛大螾,爰定祥曆,魚 鳥動色,禾雉興讓,皆物不盈眥,非美」溢金石,詩人於 是不作,頌聲為之而寢,庸非惑歟?自我皇宋之承天 命也,仰符應龍之精,俯協河龜之靈,君圖帝寶,粲爛 瑰英,固業光曩代,事華前德矣。聖上天飛踐極,迄茲 二十四載,道化周流,元澤汪濊,地平天成,上下含熙, 文同軌通,表裏禔福,耀德中區,黎庶知讓,觀英遐表, 夷貉懷惠卹,勤秩禮,罷露臺之金;紓國振民,傾鉅橋 之粟。約違迫脅,奢去泰甚,燕無留飲,畋不盤樂。物色 異人,優游據正,顯不失心,幽無怨氣,精照日月,事洞 人情。故不勞杖斧之臣,號令不嚴而自肅;無辱鳳舉 之使,靈怪不召而自彰。萬里神行,飆塵不起,農商野 廬,邊城偃。冀馬南金,填委內府;馴象西爵,充羅外 囿。阿紈綦組之饒,衣覆宗國;漁鹽杞梓之利,傍贍荒 遐,士民殷富,五陵既有慚德,宮宇宏麗,三川莫之能 比,閭閈有盈,歌吹無絕,朱輪疊轍,華冕重肩,豈徒世 無窮人,民獲休息,朝呼韓,罷酤鐵而已哉!是以嘉祥 累仍,福應尤盛,青丘之狐,丹穴之鳥,栖阿閣,遊禁園, 金芝九莖,木禾六刃,秀銅池,發膏畝,宜以協調律呂, 謁薦郊廟,煙霏霧集,不可勝紀。然而聖上猶昧旦夙 興,若有望而未至;閎規遠圖,如有追而莫及。神明之 貺推而弗居也。是以琬碑鏐檢,盛典蕪而不治;朝神 省方,大化抑而未許。崇文協律之士,蘊儛頌於外;坐 朝陪宴之臣,懷揄揚於內。三靈佇睠,九壤注心,既有 日矣。歲宮乾維,月躔蒼陸,長河巨濟,異源同清,澄波 萬壑,潔瀾千里,斯誠曠世偉觀,昭啟皇明者也。《語》曰: 「影從表,瑞從德」,此其效焉。宣尼稱「鳳鳥不至,河不出 圖」,《傳》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皆傷不可見也。然則古 人所不見者,今殫見之矣。孟軻曰:「千載一聖,是旦暮 也。」豈不大哉!夫四皇六帝,樹聲長世,大寶也;澤浸群 生,國富刑清,鴻德也;制禮裁樂,惇風遷俗,文教也;「殊 華逋羯,束顙絳闕」,武功也;鳴鳥躍魚,滌穢河渠,至祥 也。大寶鴻德,文教武功,其崇如此。幽明協贊,民祇與 能,厥應如彼。唯天為大,堯實則之。「皇哉唐哉,疇與為 讓。」抑又聞之,勢之所覃者淺,則美之所傳者近;道之 所感者深,則慶之「所流者遠。是以豐功韙命,潤色縢 策;盛德形容,藻被歌頌。察之上代,則奚斯、吉甫之徒 鳴玉鸞於前;視之中古,則相如、王裒之屬施金羈於 後。絕景揚光,清埃繼路。班固稱漢成之世,奏御者千 有餘篇,文章之盛,與三代同風。由是言之,斯乃臣子 舊職,國家通義,不可輟也。臣雖不敏,寧不勉乎!」世祖 以照為中書舍人。上好為文章,自謂物莫能及,照悟 其旨,為文多鄙言累句,當時咸謂照才盡,實不然也。 臨海王子頊為荊州,照為前軍參軍,掌書記之任。子 頊敗,為亂兵所殺。

按《南史顏延之傳》:「延之嘗問鮑照己與靈運優劣,照 曰:『謝五言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君詩若鋪錦列繡, 亦雕繢滿眼』。」

按《黃州府志》:「鮑照,字明遠,東海人。臨海王子頊鎮荊 州,照為前軍參軍,掌書記,因築室於黃梅。今邑治基 即其舊宅,有讀書臺在東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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