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第04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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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文學典

 第四十三卷目錄

 文學名家列傳三十一

  北魏五

  高聰       陽固

  賈思伯思同  高謙之

  酈道元      封肅

  崔鴻子元   袁飜

  袁躍       邢臧

文學典第四十三卷

文學名家列傳三十一[编辑]

北魏五[编辑]

高聰[编辑]

按《魏書》本傳,「聰字僧智,本渤海蓨人。曾祖軌,隨慕容 德徙青州,因居北海之劇縣。父法昂,劉駿車騎將軍 王元謨甥也。少隨元謨征伐,以軍功至員外郎,早卒。 聰生而喪母,祖母王撫育之。大軍攻剋東陽,聰徙入 平城,與蔣少遊為雲中兵戶,窘困無所不至。族祖允 視之若孫,大加賙給。聰涉獵經史,頗有文才。允嘉之」, 數稱其美,言之朝廷云:「青州蔣少遊與從孫僧智雖 為孤弱,然皆有文情。」由是與少遊同拜中書博士。積 十年,轉侍郎,以本官為高陽王雍友,稍為高祖知賞。 太和十七年,兼員外散騎常侍,使於蕭昭業。高祖定 都洛陽,追詔聰等曰:「比於河陽,敕卿仍屆瀍洛,周視 舊業,依然有懷,固欲先之營之,後乃薄伐。且以賾喪 甫爾,使通在昔,乘危幸凶,君子弗取。是用輟茲前圖, 遠期來會,爰息六師,三川是宅,將底居成周,永恢皇 宇。今更造璽書,以代往詔,比所敕授,隨宜變之,善勗 皇華,無替指意。」使還,遷通直散騎常侍,兼太府少卿, 轉兼太子左率。聰微習弓馬,乃以將用自許。高祖銳 意南討,專訪王肅以軍事,聰託肅願以偏裨自效。肅 言之於高祖,故假聰輔國將軍,統兵二千,與劉藻、傅 永成、道益任莫問,俱受肅節度,同援渦陽。而聰躁怯 少威重,所經淫掠無禮。及與賊交,望風退敗,與藻等 同囚於懸瓠。高祖恕死,徙平州為民。行屆瀛州,屬刺 史王質獲白兔將獻,託聰為表。高祖見表,顧謂王肅 曰:「在下那得復有此才,而令朕不知也?」肅曰:「比高聰 北徙,此文或其所製。」高祖悟曰:「必應然也,何應更有 此輩!」世宗初,聰復竊還京師。六輔之廢,聰之謀也。世 宗親政,除給事黃門侍郎,加輔國將軍,遷散騎常侍, 黃門如故。世宗幸鄴還,於河內懷界,帝親射矢一里 五十餘步,侍中高顯等奏:「伏見親御弧矢,臨原弋遠, 弦動羽馳,矢鏃所逮,三百五十餘步。臣等伏惟陛下 聖武自天,神藝夙茂,巧會《騶虞》之節,妙盡《矍圃》之儀, 威稜攸疊,甝兕懾氣,才猛所振,勍憝弭心,足以肅截 九區,赫服八字矣。盛事奇跡,必宜表述,請勒銘射宮, 永彰聖藝。」詔曰:「此乃《弓弧》小藝,何足以示後葉。而喉 脣近侍,苟以為然,亦豈容有異,便可如請。」遂刊銘於 射所,聰為之詞。趙修嬖幸,聰,深朋附。及詔追贈修父, 聰為碑文,出入同載,觀視碑石。聰每見修,迎送盡禮。 聰又為修作表,陳當時便宜,教其自安之術,由是迭 相親狎。修死,甄琛、李憑皆被黜落,聰亦深用危慮,而 聰先以疏宗之情,曲事高肇,竟獲自免,肇之力也。修 之任勢,聰傾身事之。及修之死,言必毀惡,茹皓之寵, 聰又媚附,每相招命,言笑攜撫,公私託仗,無所不至。 每稱皓才識明敏,非趙修之儔。乃因皓啟請青州鎮 下治中公廨,以為私宅,又乞水田數十頃,皆被遂許。 及皓見戳,聰以為死之晚也。其薄於情義,類皆如此。 侍中高顯出授護軍,聰轉兼其處。於時顯兄弟疑聰 間搆而求之。聰居兼十餘旬,出入機要,言即真,無遠 慮。藉貴因權,耽於聲色,賄納之音,聞於遐邇。中尉崔 亮知肇微恨,遂面陳聰罪,世宗乃出聰為平北將軍、 并州刺史。聰善於去就,知肇嫌之,側身承奉,肇遂待 之如舊。聰在并州數歲,多不率法,又與太原太守王 春有隙,再為大使、御史舉奏,肇每以宗私相援,事得 寢緩。世宗末,拜散騎常侍、平北將軍。肅宗踐祚,以其 素附高肇,出為幽州刺史,將軍如故。尋以高肇之黨 與王世義、高綽、李憲、崔楷、蘭氛之為中尉元匡所彈, 靈太后並特原之。聰遂停廢于家,斷絕人事,惟修營 園果,以聲色自娛。久之,拜光祿大夫,加安北將軍。聰 心望中書令,然後出作青州,願竟不果。正光元年夏 卒,年六十九。靈太后聞其病,遣主書問之,聰對使者 歔欷慟泣。及聞其亡,嗟悼良久,言:「朕既無福,大臣殞 喪,且其與朕父南征,契闊戎旅,特可感念。」賵布帛三 百匹,冰一車。贈撫軍將軍、青州刺史,諡曰獻。聰有妓 十餘人,有子、無子皆注籍為妾,以悅其情。及病,不欲 他人得之,並令燒指吞炭,出家為尼。聰所作《文筆》二 十卷,別有集。子長雲,字彥鴻。起家祕書郎、太尉主簿, 稍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建義初,於河陰遇害。贈安 東將軍、兗州刺史。長雲弟叔山,字彥甫,司徒行參軍, 稍遷寧朔將軍、越騎校尉。卒,贈太常少卿

陽固[编辑]

按《魏書陽尼傳》:「固字敬安,性俶儻,不拘小節。少任俠, 好劍客,弗事生產。年二十六,始折節好學,遂博覽篇 籍,有文才。太和中,從大將軍宋王劉昶征義陽,板府 法曹行參軍,假陵江將軍。昶嚴暴,治軍甚急,三軍戰 慄,無敢言者。固啟諫,并面陳事宜。昶大怒,欲斬之,使 監當攻道。固在軍勇決,志意閑雅,了無懼色,昶甚奇」 之。軍還,言之高祖。年三十餘,始辟大將軍府參軍事, 署城局,仍從昶鎮彭城,板兼長史,俄以憂去任。裴叔 業以淮南內附,世宗詔平南將軍、廣陵侯元衎與司 徒、彭城王勰同鎮壽春,敕固為衎司馬。還除太尉西 閤祭酒,兼廷尉評。上《改定律令議》,除給事中。出為試 守、平北太守,甚有惠政。久之,以公事免。後除給事中, 領侍御史。轉治書。劾奏廣平王懷、汝南王悅、南陽長 公主及使懷荒,鎮將萬貳,望風逃走,劾恆農太守裴 粲,免官。時世宗廣訪得失,固上《讜言表》曰:「臣聞為治 不在多方,在於力行而已。當今之務,宜早正東儲,立 師傅以保護,立官司以防衛,以係蒼生之心。攬權衡, 親宗室,強幹弱枝,以」立萬世之計。舉賢良,黜不肖,使 野無遺才,朝無素餐,孜孜萬幾,躬勤庶務,使民無謗 讟之響;省徭役,薄賦斂,修學宮,遵舊章,貴農桑,賤工 賈,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存元元之 民,以救飢寒之苦,上合昊天之心,下悅億兆之望。然 後備器械,修甲兵,習水戰,滅吳會,撰封禪之禮,襲軒 唐之「軌,同彼七十二君之徽號,協定鼎嵩河之心,副 高祖殷勤之寄,上與三皇比隆,下與五帝齊美,豈不 茂哉!臣位卑識昧,言不及義,屬聖明廣訪,敢獻瞽言, 伏願陛下留神,少垂究察。」初,世宗委任群下,不甚親 覽,好《桑門》之法。尚書令高肇以外戚權寵,專決朝事。 又咸陽王禧等並有釁,故宗室大臣相見疏薄,而王 畿民庶,勞敝益甚。固乃作《南北二都賦》,稱恆代田漁 聲樂侈靡之事,節以中京禮儀之式,因以諷諫,辭多 不載。世宗末,中尉王顯起宅,既成,集寮屬饗宴,酒酣, 問固曰:「此宅何如?」固對曰:「晏嬰湫隘,流稱於今;豐屋 生災,著於《周易》。此蓋同傳舍耳。惟有德能卒,願公勉 之。」顯嘿然。他日,又謂固曰:「吾作太府,卿,庫藏充實,卿 以為何如?」固對曰:「公收百官之祿四分之一,州郡贓 贖,悉入京藏,以此充府,未足為多。且有聚斂之臣,寧 有盜臣,豈不戒哉!」顯大不悅,以此銜固。又有人間固 於顯,顯因奏固剩請米麥,免固官。既無事役,遂闔門 自守,著《演賾賦》,以明幽微通塞之事。其詞曰:紹有周 之遐軌兮,「初錫世於河陽。建甸侯而列爵兮,與王室 而並昌。遭季葉之紛亂兮,仍矯跡於良鄉。棄衛侯之 楨弼兮,乃植根於幽方。自祖考而輝烈兮,逮余躬而 翳微。懼堂構之頹撓兮,恐崩毀其洪基。心惴惴而慄 慄兮,若臨深而履薄。登喬木而長吟兮,抗幽谷而靡 託。何身輕而任重兮,懼顛墜於峻壑。憑神明之」扶助 兮,雖幽微而獲存。賴先后之醇德兮,乃保護其遺孫。 伊日月之屢遷兮,何四時之相逼?知年命之有期兮, 慨斡流之不息。傷艱躓之相承兮,悲屯蹇而日臻。心 惻愴而不懌兮,乃有懷於古人。或垂綸於渭濱兮,有 胥靡於傅巖。既應繇而赴兆兮,作殷周之元鑒。孔栖 栖而不息兮,終見黜於庶邦。墨馳騁而不已兮,亦舉 世而不容。有鸞孤而爭國兮,有讓位而採薇。有躍馬 而赴會兮,有棲遲以俟時。曹納辛而袁亡兮,袁戮田 而曹盛。鮑授州而得時兮,韓棄牧而失性。趙堯門而 誕聖兮,終天隱而不繁。衛泯軀於世難兮,啟洪業於 宣元。釋皋繇之《法憲》兮,見蓼六之先亡。諫疑枉於怨 獄兮,寧于公之獨昌。明禍福之同門兮,知休咎之異 塗。尋倚伏之無源兮,或先詘而後舒。賜憑軒而策駟 兮,撫清琴而自娛。憲服敝於陋巷兮,蘊《六藝》於蓬廬。 勃計行而致位兮,錯謀合而身傾。蕭功成而福集兮, 韓勳立而禍并。紛回平而綿結兮,亮未識其幽情。有 積毀而恩昵兮,有積譽而寵衰。或形乖而意合兮,或 身密而志離。情與貌而紛競兮,體與識而交馳。旦流 言而見疑兮,先緣謗而益信。樂食子而中疏兮,巴放 麑而日進。或舉世而稱賢兮,偶不合於主心。或居鄉 而三黜兮,獨為時之所欽。或負鼎而干主兮,或杖策 於幽林。或望旗而色阻兮,或臨危而撫琴。道有大而 由小兮,義有顯而必微。理貴在於得要兮,事終成於 會機。每一日而三省兮,亦有念而九思。孰有是而可 是兮,孰有非而可非?石育子而啟夏兮,鳦遺卵而孕 殷;鳥藉冰而存葉兮,虎乳孩以字文。發昇舟而魚躍 兮,季潛軀而覆雲。或揮戈而爭帝兮,或洗耳而辭君。 道曲成而不一兮,神參差而異兆。茲聖達之未明兮, 豈前修之克了。迷白日之近遙兮,方有闚於天表。且 臨海而觀瀾兮,何津源之杳杳。文遷懌而身徂兮,景 守節而災移。湯改祝而革命兮,靈投策而詬龜。圉據 胎而為巨兮,友發文而自相。風吹鶂而襄墜兮,神壓 紐而平王。彼嬴縮之由人兮,信吉凶之在己。或勤憂 以減齡兮,亦安樂而獲祉。弟成師而害兄兮,父純臣而烹子。識同命於三君兮,兆先見於矞姒。始《樓桑》而 發輝兮,終龍變於巴庸。繞閶門而結慶兮,鬱蟬蛻於 三江。水浩浩而襄陵兮,竊息壤而瘠之。鯀殛死於羽 山兮,禹宣力而營之。鑿龍門以通河兮,疏九江而入 海。總九州以攸同兮,甄五都之所在。雖父子之同氣 兮,乃業行之丕改。以患蹇為福兮,痛比干之殘軀;以 佞諛為獲安兮,哂宰嚭之見屠;以舉士而受賞兮,悼 史遷之腐刑。以進為無益兮,見鄂秋之專城;以仁義 為桎梏兮,信揖讓之勞疲;以放曠為懸解兮,傷六親 之乖離。哀越種之被戮兮,嘉范蠡之脫羈。欽四皓之 高尚兮,歎伊周之涉危。望仗鉞而先鋒兮,光安車而 弗顧。求封賞於寸心兮,夢台袞於遠慮。或忌賢而獨 立兮,或篡君以自樹。既思匿而名揚兮,亦求清而反 汙。見眾兆之紛錯兮,睹變化之無方。心營營而擾擾 兮,乃探衷而準常。儼端坐於敝筵兮,始拂龜而整筴。 冀靈鑒之祐余兮,願告余以忠益。龜發兆以施靈兮, 利去華而守約。蓍布列而成卦兮,保龍潛而勿躍。踵 嘉遯之元蹤兮,追考槃於巖壑。登名山以恬澹兮,辭 朝市之紛若;奉貞吉於占繇兮,翻夕警而晨裝。揖許 公於箕嶺兮,諮夷齊於首陽。瞻嵩華之嵁崿兮,眺恆 碣之磃磄;陵江湖之駭浪兮,昇醫閭以尚羊。乘元虯 之奕奕兮,鳴玉鑾之瑲瑲。浮滄波而濯足兮,入三山 而解裳。謁伯禹於塗山兮,詰三苗於三危。登蒼「梧而 遐眺兮,訪二妃於有媯。追祝融於荊芊兮,問洛宓於 馮夷。陵回飆而上驤兮,窮深谷而下馳。沿扶水而遠 矚兮,見虞淵之威微。乘閬風之峻岅兮,覿王母於崦 嵫。昇瑤臺而奏歌兮,坐瓊室而賦詩。託赤水以寄命 兮,附光風以傳辭。出崑岫之崢嶸兮,入氾林之杳鬱。 採鍾山之玉瑛兮,收珠澤之珂。」「攜羽民而遠遊兮, 探長生之妙術。騰雲霧而窈冥兮,變域中之穢質。望 元闕之寂寥兮,過寒門而懷悲。揖若士於霄際兮,求 霧塵於海湄。憑帝臺而肆眺兮,歷層冰而風馳。越弱 水之渟瀠兮,躡不周之嶮巇。屑瓊蕊以為糧兮,斟玉 液以為漿。結秋蘭以為珮兮,攬白蜺以為裳。聳景雲 而上征兮,撫閶闔而啟扉。肅百神而警策兮,奏《中皇》 於紫微。」聆鈞天而《九變》兮,耽廣樂而忘歸。忽心移而 志駭兮,戀舊京而依依。握招搖以為斾兮,巡天漢而 下遊。建雲旗之逶迤兮,御回風之瀏瀏。策王良以斂 轡兮,命風伯以挾輈。符屏翳以清路兮,告河鼓以具 舟。聊右次於析木兮,遹回駕於青丘。訪古人以首陽 兮,亦問道於鷞鳩。睹《三韓》之累累兮,見卉服之悠悠。 瞻《雒常》之鬱鬱兮,貢《楛矢》之啾啾。心怊怊而惕惕兮, 志憫憫而綿綿。伊五岳之「兮,何四海之涓涓。瞻 九河其如帶兮,觀三江其沈然。夫五都之揔揔兮,尚 何足以遊盤。彼八方之局促兮,殊無可以達觀。方吞 霞而棄粒兮,亦屑玉而鍊丹。漱醴泉以養氣兮,吸沆 瀣以當餐。蔭建木之長柯兮,援木禾之修莖。咀玉髓 而充渴兮,嚼正陽以長生。參松喬而撫翰兮,侶浮丘 而上征。嗟域中之默默兮,詎攄」寫其深情。情盤桓而 猶豫兮,志狐疑而未決。久放蕩而不還兮,心惆悵而 不悅。憶慈親於故鄉兮,戀先君於丘墓。回遊駕而改 轅兮,縱歸轡而緩御。僕眷眷於短銜兮,馬依依於跬 步。還故園而解羈兮,入茅宇而返素。耕東皋之沃壤 兮,釣北湖之深潭。養慈顏於婦子兮,競獻壽而薦甘。 朝樂酣於濁酒兮,夕寄忻於素琴。誦《風》《雅》以導志兮, 蘊六籍於胸襟。敦儒墨之大教兮,崇逸民之遠心,播 仁聲於終古兮,流不朽之徽音。進不求於聞達兮,退 不營於榮利,泛若不繫之舟兮,湛若不用之器。不潔 其身兮不屑於位,不拘小節兮不求曲備,資靈運以 託己兮,任性命之遭隨。既聽天而委化兮,無形志之 「兩疲。除紛競而靖默兮,守沖寂以無為。寄後賢以藉 賞兮,寧怨時之弗知。」《亂》曰:「稟元承命,人最靈兮。夭壽 否泰,本天成兮。體源究道,歸聖哲兮。隨化委遇,能達 節兮。顯親揚名,德之上兮。保家全身,亦厚量兮。趣世 浮動,違性命兮。鑒始究終,同水鏡兮。志願不合,思遠 遊兮。陵虛騁志,從所求兮。周歷四極,騰八表兮。形勞 志沮,未衷道兮。反我遊駕,養慈親兮。躬耕練藝,齊至 人兮。」固又作《刺讒疾嬖幸詩》二首曰:「巧巧佞佞,讒言 興兮。營營習習,似青蠅兮。以白為黑,在汝口兮。汝非 腹蠆,毒何厚兮。巧佞巧佞,一何工矣。司閒司忿,言必 從矣。朋黨噂𠴲,自相同矣。浸潤之譖,傾人墉矣。成人 之美,君子貴焉。攻人之惡,君子恥焉。汝何人斯,譖毀 日繁。予實無罪,騁汝詭言。番番緝緝,讒言側入。君子 好讒,如或弗及。天疾讒說,汝其至矣。」《無妄》之禍,行將 及矣。泛泛遊鳧,弗制弗拘。行藏之徒,或智或愚。維予 小人,未明茲理。毀與行俱,言與釁起。我其懲矣,我其 悔矣。豈求人兮,忠恕在己。彼諂諛兮,人之蠹兮。刺促 昔粟。罔顧恥辱以求媚兮,邪干側入。如恐弗及以自 容兮。志行褊小,好習不道。朝挾其車,夕承其輿。或騎 或徒,載奔載趨。或言或笑,曲事親要。正路不由,邪徑 是蹈。不識大猷,不知話言。其朋其黨,其徒實繁。有詭其行,有佞其音。籧篨戚施,邪媚是欽。既讒且妬,以逞 其心。是信是任,敗其以多。不始不慎,末如之何?習習 宰嚭,營營無極。梁丘寡智,王鮒淺識。伊戾息夫,異世 同力。江充、趙高,甘言似直。豎刁、上官,擅生羽翼。乃如 之人,僭爽其德。豈徒喪邦,又亦覆國。嗟爾中下,其親 其昵。不謂其非,不覺其失。好之有年,寵之有日。我思 古人,心焉若疾。凡百君子,宜其慎矣。覆車之鑒,近可 信矣。言既備矣,事既至矣。「反是不思,維塵及矣。」肅宗 即位,除尚書考功郎。奏諸秀孝中第者聽敘,自固始。 大軍征硤石,敕為僕射李平行臺七兵郎中。平奇固 勇敢,軍中大事,悉與謀之。又命固節度水軍。固設奇 計,先期乘賊,獲其外城。軍罷,太傅清河王懌舉固,除 步兵校尉,領汝南王悅郎中令,尋加寧遠將軍。時悅 年少,行多不法,屑近小人。固上疏切諫,并面陳往代 諸王賢愚之分,以感動悅,悅甚敬憚之。懌大悅,以為 舉得其人。熙平二年,除洛陽令,將軍如故。在縣甚有 威風。丁母憂,號慕毀病,杖而能起,練禫之後,猶酒肉 不進。時固年踰五十,而喪過於哀,鄉黨親族,咸歎服 焉。神龜末,清河王懌領太尉,辟固從事中郎。屬懌被 害,元叉秉政,朝野震悚。懌諸子及門生吏僚莫不慮 禍,隱避不出。素為懌所厚者,彌不自安。固以常被辟 命,遂獨詣喪所,盡哀慟哭,良久乃還。僕射游肇聞而 歎曰:「雖欒布、王修,何以尚也?君子哉若人!」及汝南王 悅為太尉,選舉多非其人,又輕肆撾撻。固以前為元 卿,雖離國猶上疏切諫,事在《悅傳》。悅辟固為從事中 郎,不就。正光二年,京兆王繼為司徒,高選官寮,辟固 從事中郎,加鎮遠將軍。府解,除前軍將軍,鎮遠如故。 又典科揚州勳賞。初硤石之役,固有先登之功,而朝 賞未及,至是與尚書令李崇訟勳更表。崇雖貴盛,固 據理不撓,談者稱焉。四年九月卒,時年五十七。贈輔 國將軍、太常少卿,諡曰文。固剛直雅正,不畏強禦,居 官清潔,家無餘財。終歿之日,室徒四壁,無以供喪,親 故為其棺斂焉。初,固著《終制》一篇,務從儉約,臨終又 敕諸子一遵先制。固有三子:長休之,武定末,黃門郎。 休之弟詮之,字子衡,少著才名,辟司徒行參軍,早為 門生所害,時人悼惜之。

賈思伯思同[编辑]

按《魏書》本傳:「思伯字士休,齊郡益都人也。世父元壽, 高祖時中書侍郎,有學行見稱於時。思伯釋褐奉朝 請、太子步兵校尉、中書舍人,轉中書侍郎,頗為高祖 所知,常從征伐。及世宗即位,以侍從之勤,轉輔國將 軍。任城王澄之圍鍾離也,以思伯持節為其軍司。及 澄失利,思伯為後殿。澄以思伯儒者,謂之必死。及至」, 大喜曰:「仁者必有勇。常謂虛談,今於軍司見之矣。」思 伯託以失道,不伐其功,時論稱其長者。後為河內太 守,不拜。尋除鴻臚少卿,以母憂免。服闋,徵為滎陽太 守,有政績,遷征虜將軍、南青州刺史。初,思伯與弟思 同師事北海陰鳳,授業無資酬之,鳳遂質其衣物。及 思伯之部,送縑百匹遺鳳,因具車馬迎之,鳳慚不往, 時人稱歎焉。尋以父憂免。後除征虜將軍、光祿少卿, 仍拜左將軍、兗州刺史。肅宗時,徵為給事黃門侍郎, 因請拜掃還鄉里,未拜,以風聞免。尋除右將軍、涼州 刺史。思伯以州邊遠,不樂外出,辭以男女未婚。靈太 后不許。舍人徐紇言之,得改授太尉長史。又除安東 將軍、廷尉卿。思伯自以儒素為業,不好法律,希言事。 俄轉衛尉卿。於時議建明堂,多有同異。思伯上議曰: 「按《周禮考工記》云:『夏后氏世室,殷重屋,周明堂,皆五 室』。鄭注云:『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 言之,以明其制同也』。若然,則殷、夏之世,已有明堂矣, 唐、虞以前,其事未聞。戴德《禮記》云:『明堂凡九室,十二 堂』。蔡」邕云:「明堂者,天子太廟。饗功、養老、教學、選士,皆 於其中。」九室十二堂。按戴德撰《記》,世所不行。且九室 十二堂,其於規制,恐難得厥衷。《周禮》:營國,左祖右社, 明堂在國之陽,則非天子太廟明矣。然則《禮記月令》 四堂及太室皆謂之廟者,當以天子暫配享五帝故 耳。又《王制》云:「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鄭注云:「東膠即辟 雍,在王宮之東。」又《詩·大雅》云:「雝雝在宮,肅肅在廟。」鄭 注云:「宮謂辟雍宮也,所以助王養老則尚和,助祭則 尚敬。」又不在明堂之驗矣。按《孟子》云:「齊宣王謂孟子 曰:『吾欲毀明堂』。」若明堂是廟,則不應有毀之問。且蔡 邕論明堂之制云:「堂方一百四十尺,象坤之策;屋圓 徑二百一十六尺,象乾之策。方六丈,徑九丈,象陽陰 九六之數。九室以象九州,屋高八十一尺,象黃鍾九 九之數;二十八柱以象宿;外廣二十四丈,以象氣。」按: 此皆以天地陰陽氣數為法,而室獨象九州,何也?若 立五室以象五行,豈不快也?如此蔡氏之論,非為《通 典》,九室之言,或未可從。竊尋《考工記》雖是補闕之書, 相承已久,諸儒注述,無言非者。方之後作,不亦優乎! 且《孝經、援神契》《五經要義》《舊禮圖》皆作五室,及徐、劉 之論,同考工者多矣。朝廷若獨絕今古,自為一代制 作者,則所願也。若猶祖述舊章,規摹前事,不應捨殷周成法,襲近代妄作。且損益之極,極於三王,後來疑 議,難可準信。鄭元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 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施行於今,雖 有不同,時說然耳。尋鄭此論,非為無當。按《月令》亦無 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其「青陽右個,即明堂 左個,明堂右個,即總章左個,總章右個,即元堂左個, 元堂右個,即青陽左個。」如此則室猶是五,而布政十 二,五室之理,謂為可按。其方圓「高廣,自依時量。戴氏 九室之言,蔡子廟學之議,子幹靈臺之說,裴逸一屋 之論,及諸家紛紜,並無取焉。」學者善其議。又遷太常 卿,兼度支尚書,轉正都官。時太保崔光疾甚,表薦思 伯為侍講,中書舍人馮元興為侍讀。思伯遂入授肅 宗《杜氏春秋》。思伯少雖明經,從官廢業,至是更延儒 生夜講晝授。性謙和,輕身禮士,雖在街途,停車下馬, 接誘恂恂,曾無倦色。客有謂思伯曰:「公今貴重,寧能 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當世以為雅談。為 元乂所寵,論者譏其趣勢。孝昌元年卒。贈鎮東將軍、 青州刺史,又贈尚書右僕射,諡曰文貞。

子彥始,武定中,淮陽太守。

思伯弟思同,字士明。少厲志行,雅好經史。釋褐彭城 王國侍郎,五遷尚書考功郎、青州別駕。久之,遷鎮遠 將軍、中散大夫,試守滎陽太守,尋即真。後除平南將 軍、襄州刺史,雖無明察之譽,百姓安之。及元顥之亂 也,思同與廣州刺史鄭光護並不降。莊帝遷宮,封營 陵縣開國男,邑二百戶。除撫軍將軍、給事黃門侍郎、 青州大中正,又為鎮東金紫光祿大夫,仍兼黃門。尋 加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遷鄴後,除黃門侍郎、兼 侍中、河南慰勞大使,仍與國子祭酒韓子熙並為侍 講,授靜帝《杜氏春秋》。又加散騎常侍,兼七兵尚書,尋 拜侍中。興和二年卒,贈使持節、都督青徐光三州諸 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右僕射、司徒公、青州刺史,諡 曰文獻。初,思同之為別駕也,清河崔光韶先為治中, 自恃資地,恥居其下,聞思同還鄉,遂便去職,州里人 物為思同恨之。及光韶之亡,遺誡子姪,不聽求贈,思 同遂上表訟光韶操業登時,蒙贈諡,論者歎尚焉。思 同之侍講也,國子博士遼西衛冀隆為服氏之學,上 書難《杜氏春秋》六十三事,思同復駮冀隆,乖錯者十 一條,互相是非,積成十卷。詔下國學集諸儒考之,事 未竟而思同卒。卒後,魏郡姚文安、樂陵秦道靜復述 思同意,冀隆亦尋物故,浮陽劉休和又持冀隆說,至 今未能裁正焉。

高謙之[编辑]

按《魏書高崇傳》:「謙之字道讓,渤海蓨人,崇之子也。少 事後母李以孝聞,李亦撫育過於己生,人莫能辨其 兄弟所出同異,論者兩重之。及長,屏絕人事,專意經 史、天文、算曆、圖緯之書,多所該涉,日誦數千言。好文 章,留意《老》《易》。襲爵,釋褐奉朝請,加宣威將軍,轉奉車 都尉、廷尉丞。正光中,尚書左丞元孚慰勞蠕蠕,反被」 拘留,及蠕蠕大掠而還。置孚歸國。事下廷尉,卿及監 以下謂孚「無坐」,惟謙之以孚辱命。以流罪,尚書同 卿執。詔可謙之奏。孝昌初行河陰縣令。先是,有人囊 盛瓦礫,指作錢物,詐市人馬,因逃去。詔令追捕,必得 以聞。謙之乃偽枷一囚,立於馬市,宣言是前詐市馬 賊,今欲刑之。密遣腹心察市中私議者。有二人相見 忻然曰:「無復憂矣。」執送按問,具伏盜馬,徒黨悉獲。并 出前後盜竊之處,資貨甚多。遠年失物之家,各來得 其本物。具以狀奏。尋詔除寧遠將軍,正河陰令。在縣 二年,損益治體,多為故事。弟道穆為御史,在公亦有 能名,世美其父子兄弟,並著當官之稱。舊制,二縣令 得面陳得失,時佞幸之輩惡其有所發聞,遂共奏罷。 謙之乃上疏曰:「臣以無庸,謬宰神邑,實思奉法不撓。 稱是官方,酬朝廷無貲之恩,盡人臣守器之節。但豪 家支屬,戚里親媾,縲紲所及,舉目多是,皆有盜憎之 色,咸起怨上之心。」縣令輕弱,何能克濟?先帝昔發明 詔,得使面陳所懷。臣亡父先臣崇之為洛陽令,常得 入奏是非,所以朝貴斂手,無敢干政。近日以來,此制 遂寢,致使神宰威輕,下情不達。今二聖遠遵堯舜,憲 章高「祖。愚臣望策其駑蹇,少立功名。乞新舊典,更明 往制,庶奸豪知禁,頗自屏心。」詔曰:「此啟深會朕意,付 外量聞。」謙之又上疏曰:「臣聞夏德中微,少康成克復 之主;周道將廢,宣王立中興之功。則知國無常安,世 無恆敝,惟在明主所以變之有方,化之有道耳。自正 光已來,邊城屢擾,命將出師,相繼於路,軍」費戎資,委 輸不絕。至如弓格賞募,咸有出身,槊刺斬首,又蒙階 級。故四方壯士,願征者,多各各為己,公私兩利。若使 軍帥必得其人,賞勳不失其實,則何賊不平,何征不 捷也?諸守帥或非其才,多遣親者妄稱入募,別倩他 人,引《弓格》虛受征官,身不赴陳,惟遣奴客充數而已。 對寇臨敵,曾不彎弓,則是「王爵虛加,征夫多闕,賊虜 何可殄除,忠貞何以勸誡也!」且近習侍臣,戚屬朝士, 請託官曹,擅作威福。如有清貞奉法,不為回者,咸共譖毀,橫受罪罰。在朝顧望,誰肯申聞,蔽上擁下,虧風 壞政,使讒諂甘心,忠讜息義。況且頻年以來,多有徵 發,民不堪命,動致流離,苟保妻子,競逃王役,不復顧 其桑井,憚「比刑書,正由還有必困之理,歸無自安之 路。若聽歸其本業,徭役微甄,則還者必眾,墾田增闢, 數年之後,大獲課民。」今不務以理還之,但欲嚴符切 勒,恐數年之後,走者更多,安業無幾。故有國有家者, 「不患民不我歸,惟患政之不立;不恃敵不我攻,惟恃 吾不可侮」,此乃千載共遵,百王一致。且琴瑟不韻,知 音改弦更張;騑驂未調,善御執轡成組。諺云:「迷而知 反,得道不遠。」此言雖小,可以諭大。陛下一日萬機,事 難周覽,元、凱結舌,莫肯明言。臣雖庸短,世受榮祿,竊 慕前賢匪躬之義,不避斧鉞之誅,以希一言之益。伏 願少垂覽察,略加推採,使朝章重舉,軍威更振,海內 起惟新之歌,天下見復禹之績。「則臣奏之。」後笑入下 泉。靈太后得其疏,以責左右近侍。諸寵要者,由是疾 之,乃啟太后云:「謙之有學藝,宜在國學,以訓胄子。」詔 從之,除國子博士。謙之與袁飜、常景、酈道元、溫子昇 之徒,咸申款舊,好於贍恤,言諾無虧。居家僮隸,對其 兒不撻其父母,生三子便免其一。世無髡黥奴婢。常 稱俱稟人體,如「何殘害?」以父舅氏沮渠蒙遜曾據涼 土,國書漏闕,謙之乃修《涼書》十卷,行於世。涼國盛事 佛道,為論貶之,因稱佛是九流之一家。當世名士,競 以佛理來難,謙之還以佛義對之,竟不能屈。以時所 行曆,多未盡善,乃更改元修撰為一家之法。雖未行 於世,議者歎其多能。於時朝議鑄錢,以謙之為鑄錢 都將、長史,乃上表求鑄三銖錢曰:「蓋錢貨之立,本以 通有無,便交易,故錢之輕重,世代不同。太公為周置 九府圜法,至景王時,更鑄大錢。秦兼海內,錢重半兩。 漢興,以秦錢重,改鑄榆莢錢,至文帝五年,復為四銖; 孝武時,悉復銷壞,更鑄三銖,至元狩中,變為五銖,又 造赤仄之錢,以一當五。王莽攝政,錢」有六等,大錢重 十二銖,次九銖,次七銖,次五銖,次三銖,次一銖。魏文 帝罷五銖錢,至明帝復立孫權,江左鑄大錢,一當五 百;權赤烏年復鑄大錢,一當千。輕重大小,莫不隨時 而變。竊以食貨之要,八政為首;聚財之貴,詒訓《典》文。 是以昔之帝王,乘天地之饒,御海內之富,莫不腐紅 粟於太倉,藏朽貫於「泉府,儲畜既盈,民無困敝,可以 寧謐四極,如身使臂」者矣。昔漢之孝武,地廣財豐,外 事四戎,遂虛國用。於是草萊之臣,出財助國,興利之 計,納稅廟堂,市列榷酒之官,邑有告緡之令。鹽鐵既 興,錢幣屢改,少府遂豐,上林饒積,外闢百蠻,內不增 賦者,皆計利之由也。今群妖未息,四郊多壘,徵稅既 煩,千金日費,資儲漸耗,財用將竭,誠「楊氏獻稅之秋, 《桑兒》言利」之日。夫以西京之盛錢猶屢改,並行小大, 子母相權。況今寇難未除,州郡淪敗,民物凋零,軍國 用少,別鑄小錢,可以富益,何損於政,何妨於人也?且 政興不以錢大,政衰不以錢小,惟貴公私得所,政化 無虧。既行之於古,亦宜效之於今矣。昔禹「遭大水,以 歷山之金鑄錢,救民之困;湯遭大旱,以莊山之金鑄 錢,贖民之賣子者。今百姓窮悴,甚於曩日,欽明之主, 豈得垂拱而觀之哉!臣今此鑄,以濟交乏,五銖之錢, 任使並用,行之無損,國得其益。」穆公之言,於斯驗矣。 臣雖術愧計然,識非心算,暫充錢官,頗睹其理。苟有 所益,不得不言。脫以為疑,「求下公卿博議。如謂為允, 即乞施行。」詔將從之,事未就,會卒。初,謙之弟道穆,正 光中為御史,糾相州刺史李世哲事,大相挫辱,其家 恆以為憾。至是世哲弟神軌為靈太后深所寵任,直 謙之家僮訴良,神軌左右之,入諷尚書判禁謙之於 廷尉。時將赦,神軌乃啟靈太后,發詔於獄賜死,時年 四十二。朝士莫不哀之。所著文章百餘篇,別有《集錄》。 永安中,贈征虜將軍、營州刺史,諡曰康。又除一子出 身,以明冤屈。謙之妻中山張氏,明識婦人也。教勸諸 子從師受業。常誡之曰:「自我為汝家婦,未見汝父一 日不讀書。汝等宜各修勤,勿替先業。」

謙之長子子儒,字孝禮。元顥入洛,其叔道穆從駕北 巡。子儒後踰河至行宮,莊帝見之,具訪洛中事意。子 儒備陳元顥敗在旦夕。帝謂道穆曰:「卿初來日,何故 不與子儒俱行?」對曰:「臣家百口在洛,須其經營。且欲 其今日之來,知京師後事。」帝曰:「子儒非直合卿本懷, 亦大慰朕意。」乃授祕書郎中,轉通直郎。後除安東將 軍、光祿大夫、司徒中兵參軍,兼祭酒,襲爵。興和初,除 兼殿中侍御史。時四方多有流民,子儒為梁州、北豫、 西兗三州檢戶使,所獲甚多。後以公事去官。武定六 年卒,時年四十一。

子儒弟緒,字叔宗,明悟好學。謙之嘗謂人曰:「興吾門 者,當是此兒。」及長,涉獵書傳,好文詠。司空行參軍,轉 長流參軍,除鎮遠將軍、冀州儀同府中兵參軍,為府 主封隆之所賞。隆之行梁州、濟州,引自隨恆令,總攝 數郡。武定三年卒,年三十二。

緒弟孝貞,武定中,司徒士曹參軍孝貞弟孝幹,司空東閣祭酒。

酈道元[编辑]

按《魏書酷吏傳》:「道元,字善長,范陽人也,青州刺史範 之子。太和中,為尚書主客郎。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 秉法清勤,引為治書侍御史,累遷輔國將軍、東荊州 刺史。威猛為治,蠻民詣闕訟其刻峻,坐免官。久之,行 河南尹,尋即真。肅宗以沃野、懷朔、薄骨律、武川、撫冥、 柔元、懷荒、禦夷諸鎮並改為州,其郡縣戍名,令準古 城邑。」詔道元持節,兼黃門侍郎,與都督李崇籌宜置 立,裁減去留,儲兵積粟,以為邊備。未幾,除安南將軍、 御史中尉。道元素有嚴猛之稱,司州牧、汝南王悅嬖 近左右丘念,常與臥起。及選州官,多由於念,念匿於 悅第,時還其家。道元收念付獄,悅啟靈太后請全之, 敕赦之。道元遂盡其命,因以劾悅。是時雍州刺史蕭 寶夤反狀稍露,悅等諷朝廷遣為關右大使,遂為寶 夤所害,死於陰盤驛亭。道元好學,歷覽奇書,撰注《水 經》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為《七聘》及諸文,皆行於世。 然兄弟不能篤穆,又多嫌忌,時論薄之。

按《北史酈範傳》:「範子道元,字善長,初襲爵永寧侯,例 降為伯。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執法清刻,自太傅掾 引為書侍御史。彪為僕射李沖所奏,道元以屬官坐 免。景明中,為冀州鎮東府長史。刺史于勁,順皇后父 也。西討關中,亦不至州。道元行事三年,為政嚴酷,吏 人畏之,姦盜逃於他境。後試守魯陽郡,道元表立黌」 序,崇勸學教。詔曰:「魯陽本以蠻人,不立大學,今可聽 之,以成良守、文翁之化。」道元在郡,山蠻伏其威名,不 敢為寇。延昌中,為東荊州刺史,威猛為政,如在冀州。 蠻人詣闕,訟其刻峻,請前刺史寇祖禮及以遣戍兵 七十人送道元還京。二人並坐免官。後為河南尹。明 帝以沃野、懷朔、薄骨律、武川、撫冥、柔「元、懷荒、禦夷諸 鎮,並改為州。其郡縣戍名,令準古城邑。」詔道元持節 兼黃門侍郎,馳驛與大都督李崇籌宜等立裁減法。 留會諸鎮叛,不果而還。孝昌初,梁遣將揚州刺史元 法僧又於彭城反叛。詔道元持節、兼侍中,攝行臺尚 書,節度諸軍,依僕射李平故事。軍至渦陽,敗退,道元 追討,多有斬獲。後除御史中尉。道元素有嚴猛之稱, 權豪始頗憚之,而不能有所糾正,聲望更損。司州牧、 汝南王悅嬖近左右丘念,常與臥起。及選州官,多由 於念。念常匿悅第,時還其家。道元密訪知,收念付獄。 悅啟靈太后,請全念身,有敕赦之。道元遂盡其命,因 以劾悅。時雍州刺史蕭寶夤反狀稍露,侍中、城陽王 徽素忌道元,因諷朝廷遣為關右大使。寶夤慮道元 圖己,遣其行臺郎中郭子帙圍道元於《陰盤驛亭》。亭 在岡上,常食岡下之井,既被圍,穿井十餘丈不得水, 水盡力屈,賊遂踰牆而入。道元與其弟道二子俱 被害,道元瞋目叱賊,厲聲而死。寶夤猶遣斂其父子, 殯於長安城東。事平,喪還,贈吏部尚書、冀州刺史、安 定縣男。道元好學,歷覽奇書,撰注《水經》四十卷,《本志》 十三篇。又為《七聘》及諸文,皆行於世。然兄弟不能篤 睦,又多嫌忌,時論薄之。子孝友襲。

道元第四弟道慎,字善季。涉歷史傳,有幹局,位正平 太守,有能名。遷長樂相。卒,贈平州刺史。

道慎弟道約,字善禮。樸質遲鈍,頗愛琴書,性多造請, 好以榮利干謁,乞丐不已,多為人所笑弄,坎壈於世, 不免飢寒。晚歷東萊、魯陽二郡太守,為政清靜,吏人 安之。

封肅[编辑]

按《魏書文苑傳》:「肅字元邕,渤海人,尚書回之兄子也。 早有文思,博涉經史,太傅崔光見而賞焉。位太學博 士,修起居注,兼廷尉監。為《還園賦》,其辭甚美。正光中, 京兆王西征,引為大行臺郎中,委以書記。還除尚書 左中兵郎中,卒。肅性恭儉,不妄交遊,惟與崔勵、勵從 兄鴻尤相親善。所製文章多亡失,存者十餘卷。」

崔鴻子元[编辑]

按《魏書崔光傳》:「光弟敬友。敬友子鴻,字彥鸞,少好讀 書,博綜經史。太和二十年,拜彭城王國左常侍。景明 三年,遷員外郎,兼尚書虞曹郎中,敕撰起居注。遷給 事中,兼祠部郎,轉尚書都兵郎中。詔太師彭城王勰 以下公卿朝士儒學才明者三十人,議定律令於尚 書上省,鴻與光俱在其中,時論榮之。永平初,豫州城」 人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據懸瓠叛。詔鎮南將軍邢 巒討之。以鴻為行臺鎮南長史,徙三公郎中,加輕車 將軍,遷員外散騎常侍,領郎中。延昌二年,將大考百 寮,鴻以《考令》於體例不通,乃建議曰:「竊惟王者為官 求才,使人以器,黜陟幽明,揚清激濁,故績效能官,才 必稱位者,朝昇夕進,年歲數遷,豈拘」一階半級。閡以 「寮等位者哉?」二漢以降,太和以前,苟必官須此人, 人稱此職。或超騰昇陟,數歲而至公卿;或長兼試守, 稱允而遷進者。披卷則人人而是,舉目則朝貴皆然, 故能時收多士之譽,國號豐賢之美。竊見景明以來 《考格》,三年成一考,一考轉一階,貴賤內外,萬有餘人自非犯罪,不問賢愚,莫不上中,才與不肖,比肩同轉。 雖「有善政如黃、龔,儒學如王、鄭,史才如班、馬,文章如 張、蔡,得一分一寸,必為常流所攀。選曹亦抑為一概, 不曾甄別,琴瑟不調,改而更張。雖明旨已行,猶宜消 息。」世宗不從。三年,鴻以父憂解任,甘露降其廬前樹。 十一月,世宗以本官徵鴻。四年,復有甘露降其京兆 宅之庭樹。復加中堅將軍,常侍、領郎如故。遷中散大 夫、高陽王友,仍領郎中。其年為司徒長史。正光元年, 加前將軍,修高祖、世宗起居注。光撰《魏史》,徒有卷目, 初未考正,闕略尤多。每云「此史會非我世所成,但須 記錄時事,以待後人。」臨薨,言鴻於肅宗。五年正月,詔 鴻以本官修緝國史。孝昌初,拜給事黃門侍郎,尋加 散騎常侍、齊州大中正。鴻在史甫爾,未有所就,尋卒, 贈鎮東將軍、度支尚書、青州刺史。鴻弱冠便有著述 之志,見晉、魏前史,皆成一家,無所措意。以劉淵、石勒、 慕容儁、苻健、慕容垂、姚萇、慕容德、赫連屈孑、張軌、李 雄、呂光、乞伏國仁、禿髮烏孤、李暠、沮渠蒙遜、馮跋等 並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國書,未有統一。鴻乃撰為 《十六國春秋》,勒成百卷,因其舊記,時有增損褒貶焉。 鴻二世仕江左,故不錄僭晉、劉、蕭之書,又恐識者責 之,未敢出行於外。世宗聞其撰錄,遣散騎常侍趙邕 詔鴻曰:「聞卿撰定諸史,甚有條貫,便可隨成者送呈, 朕當於機事之暇覽之。」鴻以其書有與國初相涉,言 多失體,且既未訖,迄不奏聞。鴻後典起居,乃妄載其 表曰:「『臣聞帝王之興也,雖誕應圖籙,然必有驅除,蓋 所以翦彼厭政,成此樂推。故戰國紛紜,年過十紀,而 漢祖夷殄群豪,開四百之業;歷文、景之懷柔蠻夏,世 宗之奮揚威武,始得涼朔同文,牂越一軌。於是談、遷 感漢德之盛,痛諸史放絕,乃鈐括舊書,著成《太史》,所 謂緝茲人事,光彼天時』之義也。」昔晉惠不競,華戎亂 起,三帝受制於奸臣,二皇晏駕於非所,五都蕭條,鞠 為煨燼。趙、燕既為長蛇,遼海緬成殊域,窮兵銳進,以 力相雄。中原無主,八十餘年,遺晉僻遠,勢略孤微,民 殘兵革,靡所歸控。皇魏龍潛幽、代,世篤公劉,內修德 政,外抗諸偽,并、冀之民,懷寶之士,襁負而至者日月 相尋。雖邠、岐之赴太王,謳歌之歸西伯,實可同年而 語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資,接金行之運,應天 順民,龍飛受命。太宗必世重光,業隆元默。世祖雄才 叡略,闡曜威靈,農戰兼修,掃清氛穢。歲垂四紀,而寰 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長,卉服斷髮之酋,莫不請朔率 職,重譯來庭。隱愍鴻濟之澤,三樂《擊壤》之歌,百姓始 得陶然蘇息,欣於堯舜之世。自晉永寧以後,雖所在 稱兵,競自尊樹,而能建邦命氏,成為戰國者,十有六 家。善惡興滅之形,用兵乖會之勢,亦足以垂之將來, 昭明勸戒。但諸史殘缺,體例不全,編錄紛謬,繁略失 所,宜審正不同,定為一書。伏惟高祖以大聖應期,欽 明御運,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創不世之 法,開鑿生民,維新大造。陛下以青陽繼統,叡武承天, 應符屈己,則道高三五;頤神至境,則洞彼元宗。剖判 百家,斟酌《六籍》,遠邁《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導禮革俗 之風,昭文變性之化,固以感彼禽魚,穆茲寒暑,而況 愚臣沐浴太和,懷音正始,而可不勉強難革之性,砥 礪木石之心哉!誠知敏謝允南,才非承祚,然《國志》史 考之美,竊亦輒所庶幾。始自景明之初,搜集諸國舊 史,屬遷京甫爾,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驅馳數歲。又臣 家貧祿薄,唯任孤力,至於紙盡,書寫所資,每不周接。 暨正始元年,寫乃向備。謹於吏按之暇,草構此書,區 分時事,各繫本錄,破彼異同,凡為一體,約損煩文,補 其不足。三豕五門之類,一事異年之流,皆稽以長曆, 考諸舊志,刪正差謬,定為《實錄》,商校大略,著《春秋》百 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常璩所撰李雄父 子據蜀時書,尋訪不獲,所以未及繕成。輟筆私求,七 載於今。此書本江南撰錄,恐中國所無,非臣私力所 能終得。其起兵僭號,事之始末,乃亦頗「有,但不得此 書,懼簡略不成,久思陳奏,乞敕緣邊求採,但愚賤無 因,不敢輕輒。」散騎常侍、太常少卿、荊州大中正臣趙 邕,忽宣明旨,敕臣送呈,不悟九皋微志,乃得上聞。奉 敕欣惶,慶懼兼至。今謹以所訖者,附臣邕呈奏。臣又 別作《序例》一卷,《年表》一卷,仰表皇朝統括大義,俯明 愚臣著錄微體,徒竊慕「古人立言美意,文致疏鄙,無 一可觀。簡御之日,伏深慚悸。」鴻意如此,然自正光以 前,不敢顯行其書。自後以其伯光貴重當朝,知時人 未能發明其事,乃頗相傳讀,亦以光故,執事者遂不 論之。鴻經綜既廣,多有違謬。至如太祖天興二年,姚 興改號,鴻以為改在元年;太宗永興二年,慕容超擒 于廣固,鴻又以為事在元年。太常二年,姚泓敗于長 安,而鴻亦以為滅在元年。如此之失,多不考。正 子子元,祕書郎,後永安中,乃奏其父書曰:「臣亡考故 散騎常侍、給事黃門侍郎、前將軍、齊州大中正鴻,不 殞家風,式纘世業,古學克明,在新必鏡。多識前載,博

極群書,史才富洽,號稱籍甚。年止壯立,便斐然懷」著
考證
述意。正始之末,任屬記言,撰緝餘暇,乃刊著趙、燕、秦、

夏、涼、蜀等遺載,為之贊序,褒貶評論。先朝之日,草構 悉了,唯有李雄《蜀書》,搜索未獲,闕茲一國,遲留未成。 去正光三年,購訪始得,討論適訖,而先臣棄世。凡十 六國,名為「《春秋》,一百二卷,近代之事,最為備悉。未曾 奏上,弗敢宣流。」今繕寫一本,敢以「仰呈。倘或淺陋,不 回睿賞。乞藏祕閣,以廣異家。」子元後謀反,事發逃竄, 會赦免,尋為其叔鶤所殺。按十六國春秋一百二卷今流傳止存百卷闕序例

年表二篇

袁飜[编辑]

按《魏書》本傳:「飜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有才筆,為 劉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皇興中,東陽州平,隨 文秀入國,而大將軍劉昶每提引之,言是其外祖淑 之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參軍袁濟為宗。宣時孤寒,甚 相依附。及飜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淩競,洸等 乃經公府,以相排斥。飜少以才學擅美一時,初為奉」 朝請。景明初,李彪在東觀,飜為徐紇所薦,彪引兼著 作佐郎,以參史事。及紇被徙,尋解。後遷司徒祭酒、揚 烈將軍、尚書殿中郎。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 書外省考論律令,飜與門下錄事常景孫超、廷尉監 張虎、律博士侯堅固、治書侍御史高綽、前軍將軍邢 苗、奉車都尉程靈虯、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 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 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京兆王 愉、前青州刺史劉芳、左衛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 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預其事。後 除豫州中正。是時,修明堂、辟雍。飜議曰:「謹案《明堂》之 義,古今諸儒論之備矣。異端競構,莫適所歸。故不復 遠引經傳,旁採紀籍,以為之証,且論意之所同,以詶 詔耳。蓋唐虞已上,事難該悉;夏殷已降,校可知之。謂 典章之極,莫如三代。郁郁之盛,從周斯美。制禮作樂, 典型在焉。遺風餘烈,垂之不朽。」案《周官·考工》所記,皆 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紕繆?是知明堂五室, 三代同焉,配帝象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 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例,則無九 室之證。既而世衰禮壞,法度淆弛,《正義》殘隱,妄說斐 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 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故鄭元云:「周人明堂五室,是 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德行 於今,雖有不同,時說昺然。本制著存,而言無明文,欲 復何責?本制著存,是周五室也;於今不同,是漢異周 也。漢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猶竊有懵焉。何 者?張衡《東京賦》云:「乃營三宮,布教班常,複廟重屋,八 達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綜注云:「房,室也。」謂堂 後有九室。堂後九室之制,非巨異乎?裴頠又云:「漢氏 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據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 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甚知漢世徒欲削滅 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制,故不復拘於載籍。且鄭元 之詁訓三禮,及釋五經,異義並盡,思窮神故,得之遠 矣。覽其《明堂圖義》,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確乎難奪, 諒足以扶微闡幽,不墜周公之舊法也。伯喈損益漢 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元之妙矣。魏晉 書紀,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始之制,又 無坦然可準。觀夫今之基址,猶或髣髴,高卑廣狹,頗 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心,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 異所,復乖盧蔡之義,進退亡據,何用經通?晉朝亦以 穿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典正義。皆以意妄 作,茲為不典,學家常談,不足以範時軌世。皇代既乘 乾統曆得一馭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 孔,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豈容虛追子氏 放篇之浮說,徒損經紀雅誥之遺訓。而欲以支離橫 議,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又北京制置, 未皆允帖,繕修草創,以意良多。事移禮變,所存者無 幾,理苟宜革,何必仍舊。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 規度,每事循古,是以數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 為難,數改為易。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 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復未可知矣。」既猥班訪逮,輒 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 庶有會《經誥》,無失典刑。識偏學疏,退慚謬浪。」後議選 邊戍事,飜議曰:「臣聞兩漢警於西北,魏、晉備在東南, 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故田 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陽、鉅平,績流於江、漢。紀籍用 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風凝化」 遠,威厲秋霜,惠霑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 連城請面,比屋歸仁,懸車劎閣。豈伊《曩載》,鼓譟金陵, 復在茲日。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 須當今秀異。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戍,階 當即用。或值穢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民。溫 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 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財貨請屬,皆無防寇禦賊之 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其勇力之兵,驅令抄掠,若值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獲,奪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 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 役百端。自餘或伐木深山,或耘草平陸,販貿往還,相 望道路。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 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其食,綿冬歷夏,加之 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吳楚間伺,審此 虛實,皆云「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率犬羊,屢犯疆 場。頻年以來,甲冑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為弊之 深,一至於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賈 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 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謂自今以後,荊、 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於戍主, 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 若能統御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撫循 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 使久於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所舉之人,亦垂優 異,獎其得士,嘉其誠節。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禦, 貪惏日富,經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 戮,用彰其罪。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其謬薦,罰其偽 薄。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善惡 既審,沮勸亦明,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遭母憂去 職。熙平初,除冠軍將軍、廷尉少卿,尋加征虜將軍,後 出為平陽太守。飜為廷尉,頗有不平之論。及之郡,甚 不自得,遂作《思歸賦》曰:「日色黯兮,高山之岑。月逢霞 而未皎,霞值月而成陰。望他鄉之阡陌,非舊國之池 林。山有木而蔽月,川無梁而復深。悵浮雲之弗限,何 此恨之難禁。」於是雜石為峰,諸煙共色。秀出無窮,煙 起不極。錯飜花而似繡,網遊絲其如織。蝶兩戲以相 追,燕雙飛而鼓翼。怨驅馬之悠悠,歎征夫之未息。爾 乃臨峻壑,坐層阿。北眺羊腸結屈,南望龍門嵯峨。疊 千重以聳翠,橫萬里而揚波。遠𤟤鼯與麏麝,走《鰩鱉》 及龜鼉。彼曖然兮鞏洛,此邈矣兮關河。心鬱鬱兮徒 傷,思搖搖兮空滿,思故人兮不見,神飜覆兮魂斷;斷 魂兮如亂,憂來兮不散。俯鏡兮白水,水流兮漫漫,異 色兮縱橫,奇光兮爛爛;下對兮碧沙,上睹兮青岸。岸 上兮氤氳,駮霞兮絳氛;風搖枝而為弄,日照水以成 文,行復行兮川之畔,望復望兮望夫君。君之門兮九 重門,余之別兮千里分。願一見「兮導我意,我不見兮 君不聞。魄惝恍兮知何語,氣繚戾兮獨縈縕。彼鳥馬 之無知,尚有情於南北,雖吾人之固鄙,豈忘懷於上 國。去上國之美人,對下邦之鬼蜮。形既同於魍魎,心 匪殊於蝥賊。欲修之而難化,何不殘之云剋?知進退 之非可,徒終朝以默默。願生還於洛濱,荷天地之厚 德。」神龜末,遷冠軍將軍、涼州刺史。時蠕蠕主阿那瓌、 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飜安置之所,飜 表曰:「謬以非才,忝荷邊任,猥垂訪逮,安置蠕蠕主、阿 那瓌、婆羅門等處所遠近,利害之宜。竊惟匈奴為患, 其來久矣,雖隆周盛漢,莫能障服。衰弱則降,富強則 叛。是以方叔、《召虎》,不遑自息;衛青、去病,勤亦勞止。或」 修《文德》以來之,或興干戈以伐之,而一得一失,利害 相侔。故呼韓來朝,左賢入侍,史籍謂之盛事,千載以 為美談。至於皇代勃興,威馭四海,爰在北京,仍梗疆 埸。自卜惟洛食,定鼎伊瀍,高車、蠕蠕,迭相吞噬。始則 蠕蠕衰微,高車強盛。蠕蠕則自救靡暇,高車則僻遠 西北。及蠕蠕復振,反破高車,王喪民離,不絕如線。而 高車今能終雪其恥,復摧蠕蠕者,正由種類繁多,不 可頓滅故也。然鬥此兩敵,即卞莊之算,得使境上無 塵,數十年中者,抑此之由也。今蠕蠕為高車所討滅, 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 里相屬。進希朝廷哀矜,剋復宗社,退望庇身有道,保 其妻兒。雖乃遠夷荒「桀,不識信順,終無純固之節,必 有孤負之心。然興亡繼絕,列聖同規,撫降卹附,綿經 共軌。若棄而不受,則虧我大德;若納而禮待,則損我 資儲。來者既多,全徙內地,非直其情,不願迎送艱難。」 然夷不亂華,殷鑒無遠,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 尋。且蠕蠕尚存,則《高車》猶有內顧之憂,未暇窺窬上 國。若「蠕蠕全滅,則高車跋扈之計,豈易可知。今蠕蠕 雖主奔於上,民散於下,而餘黨寔繁,部落猶眾,處處 碁布,以望今主耳。高車亦未能一時并兼,盡令率附。」 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 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 而已。涼州土廣民希,糧仗素闕,敦煌、酒泉「空虛尤甚。 若蠕蠕無復堅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 旦伊夕。愚謂蠕蠕二主,皆宜存之,居阿那瓌於東偏, 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屬。那瓌住所,非 所經見,其中事勢,不敢輒陳。其婆羅門請修西海故 城,以安處之。」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抵張掖 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里,正是北 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 殖。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 西北。宜遣一良將,加以配衣,仍令監護婆羅門。凡諸州鎮應徙之兵,隨宜割配,且田且戍。雖外為置蠕蠕 之舉,內實防《高車》之策,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 邊保塞之長策也。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 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徙渡流沙,即是 我之外蕃。高車勍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如其奸回 返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今 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西海,奪我險要,則酒泉、張 掖,自然孤危,長河以西,終非國有。不圖厥始而憂其 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 敦煌,及於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閱亭障遠近 之宜,商量士馬,校練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入春 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勞轉 輸之功也。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 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 此相資,足以自固。今之豫度,微似小損,歲終大計,其 利寔多。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 可外加優納,而復內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 者也。管窺所陳,懼多孟浪。」時朝議是之。還拜吏部郎 中,加平南將軍、光祿大夫。以本將軍出為齊州刺史, 無多政績。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給事黃門 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飜既才學名重,又 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 親討之,飜乃上表諫止。後蕭寶夤大敗於關西,飜上 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并加賑賚。後 拜度支尚書,尋轉都官。飜表曰:「臣往忝門下,翼侍帳 幄。同時流輩,皆以出離左右,蒙數階之陟。唯臣奉辭, 非但直去黃門,今為尚書後,更在中書令下。於臣庸 朽,誠為叨濫,準之倫匹,或有未盡。竊惟安南之與金 紫,雖是異品之隔,寔有半階之校。加以尚書清要,位 遇通顯,準秩論資,似加少進。語望比官,人不願易。臣 自揆自顧,力極求此,伏願天地成造,有始有終,矜臣 疲病,乞臣骸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時天下多 事,飜雖外請閑秩,而內有求進之心,識者怪之。於是 加撫軍將軍。肅宗靈太后曾燕於華林園,舉觴謂群 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 之。」侍座者莫不羨仰。飜名位俱重,當時賢達,咸推與 之。然獨善其身,無所獎拔。排抑後進,懼其淩己,論者 鄙之。建義初,遇害於河陰,年五十三。所著文章百餘 篇,行於世。贈使持節、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 刺史。

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

寶首兄叔德,武定末,太子中舍人。飜弟躍,語在《文苑 傳》。

躍弟颺,本州治中、別駕、豫州冠軍府司馬而卒。 颺弟昇,太學博士、司徒記室、尚書儀曹郎中、正員郎、 通直常侍。颺死後,昇通其妻飜,慚恚,為之發病,昇終 不止,時人鄙穢之。亦於河陰見害。贈左將軍、齊州刺 史。

袁躍[编辑]

按《魏書文苑傳》,「躍字景騰,陳郡人,尚書飜弟也。博學 儁才,性不矯俗,篤於交友。飜每謂人曰:『躍可謂我家 千里駒也。釋褐司空行參軍,歷位尚書都兵郎中,加 員外散騎常侍。將立明堂,躍乃上議,當時稱其博洽。 蠕蠕主阿那瓌亡破來奔,朝廷矜之,送復其國。既而 每使朝貢,辭旨頗不盡禮。躍為朝臣書與瓌,陳以禍』」 福,言辭甚美。後遷車騎將軍。太傅清河王懌文學,雅 為懌所愛賞,懌之文表,多出於躍。卒,贈冠軍將軍、吏 部郎中。所制文集行於世。無子,兄飜以子聿修繼。 聿修字叔德,七歲遭喪,居處禮若成人。九歲,州辟主 簿。性沈深,有鑒識,清靖寡欲,與物無競。姨夫尚書崔 休深所知賞。年十八,領本州中正,兼尚書度支郎中。 齊受禪,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

邢臧[编辑]

按《魏書文苑傳》,「臧字子良,河間人,光祿少卿虯長孫 也。幼孤早立,操尚博學,有藻思。年二十一,神龜中,舉 秀才,問策五條,考上第,為太學博士。正光中,議立明 堂,臧為裴頠一室之議。事雖不行,當時稱其理博。出 為本州中從事,雅為鄉情所附。永安初,徵為金部郎 中,以疾不赴,轉除東牟太守。時天下多事,在職少能」 廉白,臧獨清慎奉法,吏民愛之。隴西李延寔,莊帝之 舅,以太傅出除青州,啟臧為屬,領樂安內史,有惠政。 後除濮陽太守,尋加安東將軍。臧和雅信厚,有長者 之風,為時人所愛敬。為特進甄琛行狀,世稱其工。與 裴敬憲、盧觀兄弟並結交分,曾共讀《回文集》,臧獨先 通之,撰古來文章,并敘作者氏族,號曰《文譜》。未就,病 卒,時賢悼惜之。其文筆凡百餘篇。贈鎮北將軍、定州 刺史,諡曰「文。」

子恕涉學有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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