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第04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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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四十三卷目录

 文学名家列传三十一

  北魏五

  高聪       阳固

  贾思伯思同  高谦之

  郦道元      封肃

  崔鸿子元   袁翻

  袁跃       邢臧

文学典第四十三卷

文学名家列传三十一[编辑]

北魏五[编辑]

高聪[编辑]

按《魏书》本传,“聪字僧智,本渤海蓨人。曾祖轨,随慕容 德徙青州,因居北海之剧县。父法昂,刘骏车骑将军 王元谟甥也。少随元谟征伐,以军功至员外郎,早卒。 聪生而丧母,祖母王抚育之。大军攻克东阳,聪徙入 平城,与蒋少游为云中兵户,窘困无所不至。族祖允 视之若孙,大加赒给。聪涉猎经史,颇有文才。允嘉之”, 数称其美,言之朝廷云:“青州蒋少游与从孙僧智虽 为孤弱,然皆有文情。”由是与少游同拜中书博士。积 十年,转侍郎,以本官为高阳王雍友,稍为高祖知赏。 太和十七年,兼员外散骑常侍,使于萧昭业。高祖定 都洛阳,追诏聪等曰:“比于河阳,敕卿仍届瀍洛,周视 旧业,依然有怀,固欲先之营之,后乃薄伐。且以赜丧 甫尔,使通在昔,乘危幸凶,君子弗取。是用辍兹前图, 远期来会,爰息六师,三川是宅,将底居成周,永恢皇 宇。今更造玺书,以代往诏,比所敕授,随宜变之,善勗 皇华,无替指意。”使还,迁通直散骑常侍,兼太府少卿, 转兼太子左率。聪微习弓马,乃以将用自许。高祖锐 意南讨,专访王肃以军事,聪托肃愿以偏裨自效。肃 言之于高祖,故假聪辅国将军,统兵二千,与刘藻、傅 永成、道益任莫问,俱受肃节度,同援涡阳。而聪躁怯 少威重,所经淫掠无礼。及与贼交,望风退败,与藻等 同囚于悬瓠。高祖恕死,徙平州为民。行届瀛州,属刺 史王质获白兔将献,托聪为表。高祖见表,顾谓王肃 曰:“在下那得复有此才,而令朕不知也?”肃曰:“比高聪 北徙,此文或其所制。”高祖悟曰:“必应然也,何应更有 此辈!”世宗初,聪复窃还京师。六辅之废,聪之谋也。世 宗亲政,除给事黄门侍郎,加辅国将军,迁散骑常侍, 黄门如故。世宗幸邺还,于河内怀界,帝亲射矢一里 五十馀步,侍中高显等奏:“伏见亲御弧矢,临原弋远, 弦动羽驰,矢镞所逮,三百五十馀步。臣等伏惟陛下 圣武自天,神艺夙茂,巧会《驺虞》之节,妙尽《矍圃》之仪, 威棱攸叠,甝兕慑气,才猛所振,勍憝弭心,足以肃截 九区,赫服八字矣。盛事奇迹,必宜表述,请勒铭射宫, 永彰圣艺。”诏曰:“此乃《弓弧》小艺,何足以示后叶。而喉 唇近侍,苟以为然,亦岂容有异,便可如请。”遂刊铭于 射所,聪为之词。赵修嬖幸,聪,深朋附。及诏追赠修父, 聪为碑文,出入同载,观视碑石。聪每见修,迎送尽礼。 聪又为修作表,陈当时便宜,教其自安之术,由是迭 相亲狎。修死,甄琛、李凭皆被黜落,聪亦深用危虑,而 聪先以疏宗之情,曲事高肇,竟获自免,肇之力也。修 之任势,聪倾身事之。及修之死,言必毁恶,茹皓之宠, 聪又媚附,每相招命,言笑携抚,公私托仗,无所不至。 每称皓才识明敏,非赵修之俦。乃因皓启请青州镇 下治中公廨,以为私宅,又乞水田数十顷,皆被遂许。 及皓见戳,聪以为死之晚也。其薄于情义,类皆如此。 侍中高显出授护军,聪转兼其处。于时显兄弟疑聪 间构而求之。聪居兼十馀旬,出入机要,言即真,无远 虑。藉贵因权,耽于声色,贿纳之音,闻于遐迩。中尉崔 亮知肇微恨,遂面陈聪罪,世宗乃出聪为平北将军、 并州刺史。聪善于去就,知肇嫌之,侧身承奉,肇遂待 之如旧。聪在并州数岁,多不率法,又与太原太守王 春有隙,再为大使、御史举奏,肇每以宗私相援,事得 寝缓。世宗末,拜散骑常侍、平北将军。肃宗践祚,以其 素附高肇,出为幽州刺史,将军如故。寻以高肇之党 与王世义、高绰、李宪、崔楷、兰氛之为中尉元匡所弹, 灵太后并特原之。聪遂停废于家,断绝人事,惟修营 园果,以声色自娱。久之,拜光禄大夫,加安北将军。聪 心望中书令,然后出作青州,愿竟不果。正光元年夏 卒,年六十九。灵太后闻其病,遣主书问之,聪对使者 歔欷恸泣。及闻其亡,嗟悼良久,言:“朕既无福,大臣殒 丧,且其与朕父南征,契阔戎旅,特可感念。”赗布帛三 百匹,冰一车。赠抚军将军、青州刺史,谥曰献。聪有妓 十馀人,有子、无子皆注籍为妾,以悦其情。及病,不欲 他人得之,并令烧指吞炭,出家为尼。聪所作《文笔》二 十卷,别有集。子长云,字彦鸿。起家秘书郎、太尉主簿, 稍迁辅国将军、中散大夫。建义初,于河阴遇害。赠安 东将军、兖州刺史。长云弟叔山,字彦甫,司徒行参军, 稍迁宁朔将军、越骑校尉。卒,赠太常少卿

阳固[编辑]

按《魏书阳尼传》:“固字敬安,性俶傥,不拘小节。少任侠, 好剑客,弗事生产。年二十六,始折节好学,遂博览篇 籍,有文才。太和中,从大将军宋王刘昶征义阳,板府 法曹行参军,假陵江将军。昶严暴,治军甚急,三军战 栗,无敢言者。固启谏,并面陈事宜。昶大怒,欲斩之,使 监当攻道。固在军勇决,志意闲雅,了无惧色,昶甚奇” 之。军还,言之高祖。年三十馀,始辟大将军府参军事, 署城局,仍从昶镇彭城,板兼长史,俄以忧去任。裴叔 业以淮南内附,世宗诏平南将军、广陵侯元衎与司 徒、彭城王勰同镇寿春,敕固为衎司马。还除太尉西 阁祭酒,兼廷尉评。上《改定律令议》,除给事中。出为试 守、平北太守,甚有惠政。久之,以公事免。后除给事中, 领侍御史。转治书。劾奏广平王怀、汝南王悦、南阳长 公主及使怀荒,镇将万贰,望风逃走,劾恒农太守裴 粲,免官。时世宗广访得失,固上《谠言表》曰:“臣闻为治 不在多方,在于力行而已。当今之务,宜早正东储,立 师傅以保护,立官司以防卫,以系苍生之心。揽权衡, 亲宗室,强干弱枝,以”立万世之计。举贤良,黜不肖,使 野无遗才,朝无素餐,孜孜万几,躬勤庶务,使民无谤 讟之响;省徭役,薄赋敛,修学宫,遵旧章,贵农桑,贱工 贾,绝谈虚穷微之论,简桑门无用之费,以存元元之 民,以救饥寒之苦,上合昊天之心,下悦亿兆之望。然 后备器械,修甲兵,习水战,灭吴会,撰封禅之礼,袭轩 唐之“轨,同彼七十二君之徽号,协定鼎嵩河之心,副 高祖殷勤之寄,上与三皇比隆,下与五帝齐美,岂不 茂哉!臣位卑识昧,言不及义,属圣明广访,敢献瞽言, 伏愿陛下留神,少垂究察。”初,世宗委任群下,不甚亲 览,好《桑门》之法。尚书令高肇以外戚权宠,专决朝事。 又咸阳王禧等并有衅,故宗室大臣相见疏薄,而王 畿民庶,劳敝益甚。固乃作《南北二都赋》,称恒代田渔 声乐侈靡之事,节以中京礼仪之式,因以讽谏,辞多 不载。世宗末,中尉王显起宅,既成,集寮属飨宴,酒酣, 问固曰:“此宅何如?”固对曰:“晏婴湫隘,流称于今;丰屋 生灾,著于《周易》。此盖同传舍耳。惟有德能卒,愿公勉 之。”显嘿然。他日,又谓固曰:“吾作太府,卿,库藏充实,卿 以为何如?”固对曰:“公收百官之禄四分之一,州郡赃 赎,悉入京藏,以此充府,未足为多。且有聚敛之臣,宁 有盗臣,岂不戒哉!”显大不悦,以此衔固。又有人间固 于显,显因奏固剩请米麦,免固官。既无事役,遂阖门 自守,著《演赜赋》,以明幽微通塞之事。其词曰:绍有周 之遐轨兮,“初锡世于河阳。建甸侯而列爵兮,与王室 而并昌。遭季叶之纷乱兮,仍矫迹于良乡。弃卫侯之 桢弼兮,乃植根于幽方。自祖考而辉烈兮,逮余躬而 翳微。惧堂构之颓挠兮,恐崩毁其洪基。心惴惴而栗 栗兮,若临深而履薄。登乔木而长吟兮,抗幽谷而靡 托。何身轻而任重兮,惧颠坠于峻壑。凭神明之”扶助 兮,虽幽微而获存。赖先后之醇德兮,乃保护其遗孙。 伊日月之屡迁兮,何四时之相逼?知年命之有期兮, 慨斡流之不息。伤艰踬之相承兮,悲屯蹇而日臻。心 恻怆而不怿兮,乃有怀于古人。或垂纶于渭滨兮,有 胥靡于傅岩。既应繇而赴兆兮,作殷周之元鉴。孔栖 栖而不息兮,终见黜于庶邦。墨驰骋而不已兮,亦举 世而不容。有鸾孤而争国兮,有让位而采薇。有跃马 而赴会兮,有栖迟以俟时。曹纳辛而袁亡兮,袁戮田 而曹盛。鲍授州而得时兮,韩弃牧而失性。赵尧门而 诞圣兮,终天隐而不繁。卫泯躯于世难兮,启洪业于 宣元。释皋繇之《法宪》兮,见蓼六之先亡。谏疑枉于怨 狱兮,宁于公之独昌。明祸福之同门兮,知休咎之异 涂。寻倚伏之无源兮,或先诎而后舒。赐凭轩而策驷 兮,抚清琴而自娱。宪服敝于陋巷兮,蕴《六艺》于蓬庐。 勃计行而致位兮,错谋合而身倾。萧功成而福集兮, 韩勋立而祸并。纷回平而绵结兮,亮未识其幽情。有 积毁而恩昵兮,有积誉而宠衰。或形乖而意合兮,或 身密而志离。情与貌而纷竞兮,体与识而交驰。旦流 言而见疑兮,先缘谤而益信。乐食子而中疏兮,巴放 麑而日进。或举世而称贤兮,偶不合于主心。或居乡 而三黜兮,独为时之所钦。或负鼎而干主兮,或杖策 于幽林。或望旗而色阻兮,或临危而抚琴。道有大而 由小兮,义有显而必微。理贵在于得要兮,事终成于 会机。每一日而三省兮,亦有念而九思。孰有是而可 是兮,孰有非而可非?石育子而启夏兮,鳦遗卵而孕 殷;鸟藉冰而存叶兮,虎乳孩以字文。发昇舟而鱼跃 兮,季潜躯而覆云。或挥戈而争帝兮,或洗耳而辞君。 道曲成而不一兮,神参差而异兆。兹圣达之未明兮, 岂前修之克了。迷白日之近遥兮,方有窥于天表。且 临海而观澜兮,何津源之杳杳。文迁怿而身徂兮,景 守节而灾移。汤改祝而革命兮,灵投策而诟龟。圉据 胎而为巨兮,友发文而自相。风吹鶂而襄坠兮,神压 纽而平王。彼嬴缩之由人兮,信吉凶之在己。或勤忧 以减龄兮,亦安乐而获祉。弟成师而害兄兮,父纯臣而烹子。识同命于三君兮,兆先见于矞姒。始《楼桑》而 发辉兮,终龙变于巴庸。绕阊门而结庆兮,郁蝉蜕于 三江。水浩浩而襄陵兮,窃息壤而瘠之。鲧殛死于羽 山兮,禹宣力而营之。凿龙门以通河兮,疏九江而入 海。总九州以攸同兮,甄五都之所在。虽父子之同气 兮,乃业行之丕改。以患蹇为福兮,痛比干之残躯;以 佞谀为获安兮,哂宰嚭之见屠;以举士而受赏兮,悼 史迁之腐刑。以进为无益兮,见鄂秋之专城;以仁义 为桎梏兮,信揖让之劳疲;以放旷为悬解兮,伤六亲 之乖离。哀越种之被戮兮,嘉范蠡之脱羁。钦四皓之 高尚兮,叹伊周之涉危。望仗钺而先锋兮,光安车而 弗顾。求封赏于寸心兮,梦台衮于远虑。或忌贤而独 立兮,或篡君以自树。既思匿而名扬兮,亦求清而反 污。见众兆之纷错兮,睹变化之无方。心营营而扰扰 兮,乃探衷而准常。俨端坐于敝筵兮,始拂龟而整䇲。 冀灵鉴之祐余兮,愿告余以忠益。龟发兆以施灵兮, 利去华而守约。蓍布列而成卦兮,保龙潜而勿跃。踵 嘉遁之元踪兮,追考槃于岩壑。登名山以恬澹兮,辞 朝市之纷若;奉贞吉于占繇兮,翻夕警而晨装。揖许 公于箕岭兮,谘夷齐于首阳。瞻嵩华之嵁崿兮,眺恒 碣之磃磄;陵江湖之骇浪兮,昇医闾以尚羊。乘元虬 之奕奕兮,鸣玉銮之玱玱。浮沧波而濯足兮,入三山 而解裳。谒伯禹于涂山兮,诘三苗于三危。登苍“梧而 遐眺兮,访二妃于有妫。追祝融于荆芊兮,问洛宓于 冯夷。陵回飙而上骧兮,穷深谷而下驰。沿扶水而远 瞩兮,见虞渊之威微。乘阆风之峻坂兮,觌王母于崦 嵫。昇瑶台而奏歌兮,坐琼室而赋诗。托赤水以寄命 兮,附光风以传辞。出崑岫之峥嵘兮,入氾林之杳郁。 采锺山之玉瑛兮,收珠泽之珂。”“携羽民而远游兮, 探长生之妙术。腾云雾而窈冥兮,变域中之秽质。望 元阙之寂寥兮,过寒门而怀悲。揖若士于霄际兮,求 雾尘于海湄。凭帝台而肆眺兮,历层冰而风驰。越弱 水之渟潆兮,蹑不周之崄巇。屑琼蕊以为粮兮,斟玉 液以为浆。结秋兰以为珮兮,揽白蜺以为裳。耸景云 而上征兮,抚阊阖而启扉。肃百神而警策兮,奏《中皇》 于紫微。”聆钧天而《九变》兮,耽广乐而忘归。忽心移而 志骇兮,恋旧京而依依。握招摇以为斾兮,巡天汉而 下游。建云旗之逶迤兮,御回风之浏浏。策王良以敛 辔兮,命风伯以挟辀。符屏翳以清路兮,告河鼓以具 舟。聊右次于析木兮,遹回驾于青丘。访古人以首阳 兮,亦问道于鷞鸠。睹《三韩》之累累兮,见卉服之悠悠。 瞻《雒常》之郁郁兮,贡《楛矢》之啾啾。心怊怊而惕惕兮, 志悯悯而绵绵。伊五岳之“兮,何四海之涓涓。瞻 九河其如带兮,观三江其沈然。夫五都之揔揔兮,尚 何足以游盘。彼八方之局促兮,殊无可以达观。方吞 霞而弃粒兮,亦屑玉而炼丹。漱醴泉以养气兮,吸沆 瀣以当餐。荫建木之长柯兮,援木禾之修茎。咀玉髓 而充渴兮,嚼正阳以长生。参松乔而抚翰兮,侣浮丘 而上征。嗟域中之默默兮,讵摅”写其深情。情盘桓而 犹豫兮,志狐疑而未决。久放荡而不还兮,心惆怅而 不悦。忆慈亲于故乡兮,恋先君于丘墓。回游驾而改 辕兮,纵归辔而缓御。仆眷眷于短衔兮,马依依于跬 步。还故园而解羁兮,入茅宇而返素。耕东皋之沃壤 兮,钓北湖之深潭。养慈颜于妇子兮,竞献寿而荐甘。 朝乐酣于浊酒兮,夕寄忻于素琴。诵《风》《雅》以导志兮, 蕴六籍于胸襟。敦儒墨之大教兮,崇逸民之远心,播 仁声于终古兮,流不朽之徽音。进不求于闻达兮,退 不营于荣利,泛若不系之舟兮,湛若不用之器。不洁 其身兮不屑于位,不拘小节兮不求曲备,资灵运以 托己兮,任性命之遭随。既听天而委化兮,无形志之 “两疲。除纷竞而靖默兮,守冲寂以无为。寄后贤以藉 赏兮,宁怨时之弗知。”《乱》曰:“禀元承命,人最灵兮。夭寿 否泰,本天成兮。体源究道,归圣哲兮。随化委遇,能达 节兮。显亲扬名,德之上兮。保家全身,亦厚量兮。趣世 浮动,违性命兮。鉴始究终,同水镜兮。志愿不合,思远 游兮。陵虚骋志,从所求兮。周历四极,腾八表兮。形劳 志沮,未衷道兮。反我游驾,养慈亲兮。躬耕练艺,齐至 人兮。”固又作《刺谗疾嬖幸诗》二首曰:“巧巧佞佞,谗言 兴兮。营营习习,似青蝇兮。以白为黑,在汝口兮。汝非 腹虿,毒何厚兮。巧佞巧佞,一何工矣。司闲司忿,言必 从矣。朋党噂𠴲,自相同矣。浸润之谮,倾人墉矣。成人 之美,君子贵焉。攻人之恶,君子耻焉。汝何人斯,谮毁 日繁。予实无罪,骋汝诡言。番番缉缉,谗言侧入。君子 好谗,如或弗及。天疾谗说,汝其至矣。”《无妄》之祸,行将 及矣。泛泛游凫,弗制弗拘。行藏之徒,或智或愚。维予 小人,未明兹理。毁与行俱,言与衅起。我其惩矣,我其 悔矣。岂求人兮,忠恕在己。彼谄谀兮,人之蠹兮。刺促 昔粟。罔顾耻辱以求媚兮,邪干侧入。如恐弗及以自 容兮。志行褊小,好习不道。朝挟其车,夕承其舆。或骑 或徒,载奔载趋。或言或笑,曲事亲要。正路不由,邪径 是蹈。不识大猷,不知话言。其朋其党,其徒实繁。有诡其行,有佞其音。籧篨戚施,邪媚是钦。既谗且妒,以逞 其心。是信是任,败其以多。不始不慎,末如之何?习习 宰嚭,营营无极。梁丘寡智,王鲋浅识。伊戾息夫,异世 同力。江充、赵高,甘言似直。竖刁、上官,擅生羽翼。乃如 之人,僭爽其德。岂徒丧邦,又亦覆国。嗟尔中下,其亲 其昵。不谓其非,不觉其失。好之有年,宠之有日。我思 古人,心焉若疾。凡百君子,宜其慎矣。覆车之鉴,近可 信矣。言既备矣,事既至矣。“反是不思,维尘及矣。”肃宗 即位,除尚书考功郎。奏诸秀孝中第者听叙,自固始。 大军征硖石,敕为仆射李平行台七兵郎中。平奇固 勇敢,军中大事,悉与谋之。又命固节度水军。固设奇 计,先期乘贼,获其外城。军罢,太傅清河王怿举固,除 步兵校尉,领汝南王悦郎中令,寻加宁远将军。时悦 年少,行多不法,屑近小人。固上疏切谏,并面陈往代 诸王贤愚之分,以感动悦,悦甚敬惮之。怿大悦,以为 举得其人。熙平二年,除洛阳令,将军如故。在县甚有 威风。丁母忧,号慕毁病,杖而能起,练禫之后,犹酒肉 不进。时固年逾五十,而丧过于哀,乡党亲族,咸叹服 焉。神龟末,清河王怿领太尉,辟固从事中郎。属怿被 害,元叉秉政,朝野震悚。怿诸子及门生吏僚莫不虑 祸,隐避不出。素为怿所厚者,弥不自安。固以常被辟 命,遂独诣丧所,尽哀恸哭,良久乃还。仆射游肇闻而 叹曰:“虽栾布、王修,何以尚也?君子哉若人!”及汝南王 悦为太尉,选举多非其人,又轻肆挝挞。固以前为元 卿,虽离国犹上疏切谏,事在《悦传》。悦辟固为从事中 郎,不就。正光二年,京兆王继为司徒,高选官寮,辟固 从事中郎,加镇远将军。府解,除前军将军,镇远如故。 又典科扬州勋赏。初硖石之役,固有先登之功,而朝 赏未及,至是与尚书令李崇讼勋更表。崇虽贵盛,固 据理不挠,谈者称焉。四年九月卒,时年五十七。赠辅 国将军、太常少卿,谥曰文。固刚直雅正,不畏强御,居 官清洁,家无馀财。终殁之日,室徒四壁,无以供丧,亲 故为其棺敛焉。初,固著《终制》一篇,务从俭约,临终又 敕诸子一遵先制。固有三子:长休之,武定末,黄门郎。 休之弟诠之,字子衡,少著才名,辟司徒行参军,早为 门生所害,时人悼惜之。

贾思伯思同[编辑]

按《魏书》本传:“思伯字士休,齐郡益都人也。世父元寿, 高祖时中书侍郎,有学行见称于时。思伯释褐奉朝 请、太子步兵校尉、中书舍人,转中书侍郎,颇为高祖 所知,常从征伐。及世宗即位,以侍从之勤,转辅国将 军。任城王澄之围锺离也,以思伯持节为其军司。及 澄失利,思伯为后殿。澄以思伯儒者,谓之必死。及至”, 大喜曰:“仁者必有勇。常谓虚谈,今于军司见之矣。”思 伯托以失道,不伐其功,时论称其长者。后为河内太 守,不拜。寻除鸿胪少卿,以母忧免。服阕,征为荥阳太 守,有政绩,迁征虏将军、南青州刺史。初,思伯与弟思 同师事北海阴凤,授业无资酬之,凤遂质其衣物。及 思伯之部,送缣百匹遗凤,因具车马迎之,凤惭不往, 时人称叹焉。寻以父忧免。后除征虏将军、光禄少卿, 仍拜左将军、兖州刺史。肃宗时,征为给事黄门侍郎, 因请拜扫还乡里,未拜,以风闻免。寻除右将军、凉州 刺史。思伯以州边远,不乐外出,辞以男女未婚。灵太 后不许。舍人徐纥言之,得改授太尉长史。又除安东 将军、廷尉卿。思伯自以儒素为业,不好法律,希言事。 俄转卫尉卿。于时议建明堂,多有同异。思伯上议曰: “按《周礼考工记》云:‘夏后氏世室,殷重屋,周明堂,皆五 室’。郑注云:‘此三者,或举宗庙,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 言之,以明其制同也’。若然,则殷、夏之世,已有明堂矣, 唐、虞以前,其事未闻。戴德《礼记》云:‘明堂凡九室,十二 堂’。蔡”邕云:“明堂者,天子太庙。飨功、养老、教学、选士,皆 于其中。”九室十二堂。按戴德撰《记》,世所不行。且九室 十二堂,其于规制,恐难得厥衷。《周礼》:营国,左祖右社, 明堂在国之阳,则非天子太庙明矣。然则《礼记月令》 四堂及太室皆谓之庙者,当以天子暂配享五帝故 耳。又《王制》云:“周人养国老于东胶。”郑注云:“东胶即辟 雍,在王宫之东。”又《诗·大雅》云:“雝雝在宫,肃肃在庙。”郑 注云:“宫谓辟雍宫也,所以助王养老则尚和,助祭则 尚敬。”又不在明堂之验矣。按《孟子》云:“齐宣王谓孟子 曰:‘吾欲毁明堂’。”若明堂是庙,则不应有毁之问。且蔡 邕论明堂之制云:“堂方一百四十尺,象坤之策;屋圆 径二百一十六尺,象乾之策。方六丈,径九丈,象阳阴 九六之数。九室以象九州,屋高八十一尺,象黄锺九 九之数;二十八柱以象宿;外广二十四丈,以象气。”按: 此皆以天地阴阳气数为法,而室独象九州,何也?若 立五室以象五行,岂不快也?如此蔡氏之论,非为《通 典》,九室之言,或未可从。窃寻《考工记》虽是补阙之书, 相承已久,诸儒注述,无言非者。方之后作,不亦优乎! 且《孝经、援神契》《五经要义》《旧礼图》皆作五室,及徐、刘 之论,同考工者多矣。朝廷若独绝今古,自为一代制 作者,则所愿也。若犹祖述旧章,规摹前事,不应舍殷周成法,袭近代妄作。且损益之极,极于三王,后来疑 议,难可准信。郑元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 也。合于五行之数,《周礼》依数以为之室”,施行于今,虽 有不同,时说然耳。寻郑此论,非为无当。按《月令》亦无 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其“青阳右个,即明堂 左个,明堂右个,即总章左个,总章右个,即元堂左个, 元堂右个,即青阳左个。”如此则室犹是五,而布政十 二,五室之理,谓为可按。其方圆“高广,自依时量。戴氏 九室之言,蔡子庙学之议,子干灵台之说,裴逸一屋 之论,及诸家纷纭,并无取焉。”学者善其议。又迁太常 卿,兼度支尚书,转正都官。时太保崔光疾甚,表荐思 伯为侍讲,中书舍人冯元兴为侍读。思伯遂入授肃 宗《杜氏春秋》。思伯少虽明经,从官废业,至是更延儒 生夜讲昼授。性谦和,轻身礼士,虽在街途,停车下马, 接诱恂恂,曾无倦色。客有谓思伯曰:“公今贵重,宁能 不骄?”思伯曰:“衰至便骄,何常之有?”当世以为雅谈。为 元乂所宠,论者讥其趣势。孝昌元年卒。赠镇东将军、 青州刺史,又赠尚书右仆射,谥曰文贞。

子彦始,武定中,淮阳太守。

思伯弟思同,字士明。少厉志行,雅好经史。释褐彭城 王国侍郎,五迁尚书考功郎、青州别驾。久之,迁镇远 将军、中散大夫,试守荥阳太守,寻即真。后除平南将 军、襄州刺史,虽无明察之誉,百姓安之。及元颢之乱 也,思同与广州刺史郑光护并不降。庄帝迁宫,封营 陵县开国男,邑二百户。除抚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 青州大中正,又为镇东金紫光禄大夫,仍兼黄门。寻 加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迁邺后,除黄门侍郎、兼 侍中、河南慰劳大使,仍与国子祭酒韩子熙并为侍 讲,授静帝《杜氏春秋》。又加散骑常侍,兼七兵尚书,寻 拜侍中。兴和二年卒,赠使持节、都督青徐光三州诸 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司徒公、青州刺史,谥 曰文献。初,思同之为别驾也,清河崔光韶先为治中, 自恃资地,耻居其下,闻思同还乡,遂便去职,州里人 物为思同恨之。及光韶之亡,遗诫子侄,不听求赠,思 同遂上表讼光韶操业登时,蒙赠谥,论者叹尚焉。思 同之侍讲也,国子博士辽西卫冀隆为服氏之学,上 书难《杜氏春秋》六十三事,思同复駮冀隆,乖错者十 一条,互相是非,积成十卷。诏下国学集诸儒考之,事 未竟而思同卒。卒后,魏郡姚文安、乐陵秦道静复述 思同意,冀隆亦寻物故,浮阳刘休和又持冀隆说,至 今未能裁正焉。

高谦之[编辑]

按《魏书高崇传》:“谦之字道让,渤海蓨人,崇之子也。少 事后母李以孝闻,李亦抚育过于己生,人莫能辨其 兄弟所出同异,论者两重之。及长,屏绝人事,专意经 史、天文、算历、图纬之书,多所该涉,日诵数千言。好文 章,留意《老》《易》。袭爵,释褐奉朝请,加宣威将军,转奉车 都尉、廷尉丞。正光中,尚书左丞元孚慰劳蠕蠕,反被” 拘留,及蠕蠕大掠而还。置孚归国。事下廷尉,卿及监 以下谓孚“无坐”,惟谦之以孚辱命。以流罪,尚书同 卿执。诏可谦之奏。孝昌初行河阴县令。先是,有人囊 盛瓦砾,指作钱物,诈市人马,因逃去。诏令追捕,必得 以闻。谦之乃伪枷一囚,立于马市,宣言是前诈市马 贼,今欲刑之。密遣腹心察市中私议者。有二人相见 忻然曰:“无复忧矣。”执送按问,具伏盗马,徒党悉获。并 出前后盗窃之处,资货甚多。远年失物之家,各来得 其本物。具以状奏。寻诏除宁远将军,正河阴令。在县 二年,损益治体,多为故事。弟道穆为御史,在公亦有 能名,世美其父子兄弟,并著当官之称。旧制,二县令 得面陈得失,时佞幸之辈恶其有所发闻,遂共奏罢。 谦之乃上疏曰:“臣以无庸,谬宰神邑,实思奉法不挠。 称是官方,酬朝廷无赀之恩,尽人臣守器之节。但豪 家支属,戚里亲媾,缧绁所及,举目多是,皆有盗憎之 色,咸起怨上之心。”县令轻弱,何能克济?先帝昔发明 诏,得使面陈所怀。臣亡父先臣崇之为洛阳令,常得 入奏是非,所以朝贵敛手,无敢干政。近日以来,此制 遂寝,致使神宰威轻,下情不达。今二圣远遵尧舜,宪 章高“祖。愚臣望策其驽蹇,少立功名。乞新旧典,更明 往制,庶奸豪知禁,颇自屏心。”诏曰:“此启深会朕意,付 外量闻。”谦之又上疏曰:“臣闻夏德中微,少康成克复 之主;周道将废,宣王立中兴之功。则知国无常安,世 无恒敝,惟在明主所以变之有方,化之有道耳。自正 光已来,边城屡扰,命将出师,相继于路,军”费戎资,委 输不绝。至如弓格赏募,咸有出身,槊刺斩首,又蒙阶 级。故四方壮士,愿征者,多各各为己,公私两利。若使 军帅必得其人,赏勋不失其实,则何贼不平,何征不 捷也?诸守帅或非其才,多遣亲者妄称入募,别倩他 人,引《弓格》虚受征官,身不赴陈,惟遣奴客充数而已。 对寇临敌,曾不弯弓,则是“王爵虚加,征夫多阙,贼虏 何可殄除,忠贞何以劝诫也!”且近习侍臣,戚属朝士, 请托官曹,擅作威福。如有清贞奉法,不为回者,咸共谮毁,横受罪罚。在朝顾望,谁肯申闻,蔽上拥下,亏风 坏政,使谗谄甘心,忠谠息义。况且频年以来,多有征 发,民不堪命,动致流离,苟保妻子,竞逃王役,不复顾 其桑井,惮“比刑书,正由还有必困之理,归无自安之 路。若听归其本业,徭役微甄,则还者必众,垦田增辟, 数年之后,大获课民。”今不务以理还之,但欲严符切 勒,恐数年之后,走者更多,安业无几。故有国有家者, “不患民不我归,惟患政之不立;不恃敌不我攻,惟恃 吾不可侮”,此乃千载共遵,百王一致。且琴瑟不韵,知 音改弦更张;𬴂骖未调,善御执辔成组。谚云:“迷而知 反,得道不远。”此言虽小,可以谕大。陛下一日万机,事 难周览,元、凯结舌,莫肯明言。臣虽庸短,世受荣禄,窃 慕前贤匪躬之义,不避斧钺之诛,以希一言之益。伏 愿少垂览察,略加推采,使朝章重举,军威更振,海内 起惟新之歌,天下见复禹之绩。“则臣奏之。”后笑入下 泉。灵太后得其疏,以责左右近侍。诸宠要者,由是疾 之,乃启太后云:“谦之有学艺,宜在国学,以训胄子。”诏 从之,除国子博士。谦之与袁翻、常景、郦道元、温子昇 之徒,咸申款旧,好于赡恤,言诺无亏。居家僮隶,对其 儿不挞其父母,生三子便免其一。世无髡黥奴婢。常 称俱禀人体,如“何残害?”以父舅氏沮渠蒙逊曾据凉 土,国书漏阙,谦之乃修《凉书》十卷,行于世。凉国盛事 佛道,为论贬之,因称佛是九流之一家。当世名士,竞 以佛理来难,谦之还以佛义对之,竟不能屈。以时所 行历,多未尽善,乃更改元修撰为一家之法。虽未行 于世,议者叹其多能。于时朝议铸钱,以谦之为铸钱 都将、长史,乃上表求铸三铢钱曰:“盖钱货之立,本以 通有无,便交易,故钱之轻重,世代不同。太公为周置 九府圜法,至景王时,更铸大钱。秦兼海内,钱重半两。 汉兴,以秦钱重,改铸榆荚钱,至文帝五年,复为四铢; 孝武时,悉复销坏,更铸三铢,至元狩中,变为五铢,又 造赤仄之钱,以一当五。王莽摄政,钱”有六等,大钱重 十二铢,次九铢,次七铢,次五铢,次三铢,次一铢。魏文 帝罢五铢钱,至明帝复立孙权,江左铸大钱,一当五 百;权赤乌年复铸大钱,一当千。轻重大小,莫不随时 而变。窃以食货之要,八政为首;聚财之贵,诒训《典》文。 是以昔之帝王,乘天地之饶,御海内之富,莫不腐红 粟于太仓,藏朽贯于“泉府,储畜既盈,民无困敝,可以 宁谧四极,如身使臂”者矣。昔汉之孝武,地广财丰,外 事四戎,遂虚国用。于是草莱之臣,出财助国,兴利之 计,纳税庙堂,市列榷酒之官,邑有告缗之令。盐铁既 兴,钱币屡改,少府遂丰,上林饶积,外辟百蛮,内不增 赋者,皆计利之由也。今群妖未息,四郊多垒,征税既 烦,千金日费,资储渐耗,财用将竭,诚“杨氏献税之秋, 《桑儿》言利”之日。夫以西京之盛钱犹屡改,并行小大, 子母相权。况今寇难未除,州郡沦败,民物凋零,军国 用少,别铸小钱,可以富益,何损于政,何妨于人也?且 政兴不以钱大,政衰不以钱小,惟贵公私得所,政化 无亏。既行之于古,亦宜效之于今矣。昔禹“遭大水,以 历山之金铸钱,救民之困;汤遭大旱,以庄山之金铸 钱,赎民之卖子者。今百姓穷悴,甚于曩日,钦明之主, 岂得垂拱而观之哉!臣今此铸,以济交乏,五铢之钱, 任使并用,行之无损,国得其益。”穆公之言,于斯验矣。 臣虽术愧计然,识非心算,暂充钱官,颇睹其理。苟有 所益,不得不言。脱以为疑,“求下公卿博议。如谓为允, 即乞施行。”诏将从之,事未就,会卒。初,谦之弟道穆,正 光中为御史,纠相州刺史李世哲事,大相挫辱,其家 恒以为憾。至是世哲弟神轨为灵太后深所宠任,直 谦之家僮诉良,神轨左右之,入讽尚书判禁谦之于 廷尉。时将赦,神轨乃启灵太后,发诏于狱赐死,时年 四十二。朝士莫不哀之。所著文章百馀篇,别有《集录》。 永安中,赠征虏将军、营州刺史,谥曰康。又除一子出 身,以明冤屈。谦之妻中山张氏,明识妇人也。教劝诸 子从师受业。常诫之曰:“自我为汝家妇,未见汝父一 日不读书。汝等宜各修勤,勿替先业。”

谦之长子子儒,字孝礼。元颢入洛,其叔道穆从驾北 巡。子儒后逾河至行宫,庄帝见之,具访洛中事意。子 儒备陈元颢败在旦夕。帝谓道穆曰:“卿初来日,何故 不与子儒俱行?”对曰:“臣家百口在洛,须其经营。且欲 其今日之来,知京师后事。”帝曰:“子儒非直合卿本怀, 亦大慰朕意。”乃授秘书郎中,转通直郎。后除安东将 军、光禄大夫、司徒中兵参军,兼祭酒,袭爵。兴和初,除 兼殿中侍御史。时四方多有流民,子儒为梁州、北豫、 西兖三州检户使,所获甚多。后以公事去官。武定六 年卒,时年四十一。

子儒弟绪,字叔宗,明悟好学。谦之尝谓人曰:“兴吾门 者,当是此儿。”及长,涉猎书传,好文咏。司空行参军,转 长流参军,除镇远将军、冀州仪同府中兵参军,为府 主封隆之所赏。隆之行梁州、济州,引自随恒令,总摄 数郡。武定三年卒,年三十二。

绪弟孝贞,武定中,司徒士曹参军孝贞弟孝干,司空东阁祭酒。

郦道元[编辑]

按《魏书酷吏传》:“道元,字善长,范阳人也,青州刺史范 之子。太和中,为尚书主客郎。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 秉法清勤,引为治书侍御史,累迁辅国将军、东荆州 刺史。威猛为治,蛮民诣阙讼其刻峻,坐免官。久之,行 河南尹,寻即真。肃宗以沃野、怀朔、薄骨律、武川、抚冥、 柔元、怀荒、御夷诸镇并改为州,其郡县戍名,令准古 城邑。”诏道元持节,兼黄门侍郎,与都督李崇筹宜置 立,裁减去留,储兵积粟,以为边备。未几,除安南将军、 御史中尉。道元素有严猛之称,司州牧、汝南王悦嬖 近左右丘念,常与卧起。及选州官,多由于念,念匿于 悦第,时还其家。道元收念付狱,悦启灵太后请全之, 敕赦之。道元遂尽其命,因以劾悦。是时雍州刺史萧 宝夤反状稍露,悦等讽朝廷遣为关右大使,遂为宝 夤所害,死于阴盘驿亭。道元好学,历览奇书,撰注《水 经》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为《七聘》及诸文,皆行于世。 然兄弟不能笃穆,又多嫌忌,时论薄之。

按《北史郦范传》:“范子道元,字善长,初袭爵永宁侯,例 降为伯。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执法清刻,自太傅掾 引为书侍御史。彪为仆射李冲所奏,道元以属官坐 免。景明中,为冀州镇东府长史。刺史于劲,顺皇后父 也。西讨关中,亦不至州。道元行事三年,为政严酷,吏 人畏之,奸盗逃于他境。后试守鲁阳郡,道元表立黉” 序,崇劝学教。诏曰:“鲁阳本以蛮人,不立大学,今可听 之,以成良守、文翁之化。”道元在郡,山蛮伏其威名,不 敢为寇。延昌中,为东荆州刺史,威猛为政,如在冀州。 蛮人诣阙,讼其刻峻,请前刺史寇祖礼及以遣戍兵 七十人送道元还京。二人并坐免官。后为河南尹。明 帝以沃野、怀朔、薄骨律、武川、抚冥、柔“元、怀荒、御夷诸 镇,并改为州。其郡县戍名,令准古城邑。”诏道元持节 兼黄门侍郎,驰驿与大都督李崇筹宜等立裁减法。 留会诸镇叛,不果而还。孝昌初,梁遣将扬州刺史元 法僧又于彭城反叛。诏道元持节、兼侍中,摄行台尚 书,节度诸军,依仆射李平故事。军至涡阳,败退,道元 追讨,多有斩获。后除御史中尉。道元素有严猛之称, 权豪始颇惮之,而不能有所纠正,声望更损。司州牧、 汝南王悦嬖近左右丘念,常与卧起。及选州官,多由 于念。念常匿悦第,时还其家。道元密访知,收念付狱。 悦启灵太后,请全念身,有敕赦之。道元遂尽其命,因 以劾悦。时雍州刺史萧宝夤反状稍露,侍中、城阳王 徽素忌道元,因讽朝廷遣为关右大使。宝夤虑道元 图己,遣其行台郎中郭子帙围道元于《阴盘驿亭》。亭 在冈上,常食冈下之井,既被围,穿井十馀丈不得水, 水尽力屈,贼遂逾墙而入。道元与其弟道二子俱 被害,道元瞋目叱贼,厉声而死。宝夤犹遣敛其父子, 殡于长安城东。事平,丧还,赠吏部尚书、冀州刺史、安 定县男。道元好学,历览奇书,撰注《水经》四十卷,《本志》 十三篇。又为《七聘》及诸文,皆行于世。然兄弟不能笃 睦,又多嫌忌,时论薄之。子孝友袭。

道元第四弟道慎,字善季。涉历史传,有干局,位正平 太守,有能名。迁长乐相。卒,赠平州刺史。

道慎弟道约,字善礼。朴质迟钝,颇爱琴书,性多造请, 好以荣利干谒,乞丐不已,多为人所笑弄,坎𡒄于世, 不免饥寒。晚历东莱、鲁阳二郡太守,为政清静,吏人 安之。

封肃[编辑]

按《魏书文苑传》:“肃字元邕,渤海人,尚书回之兄子也。 早有文思,博涉经史,太傅崔光见而赏焉。位太学博 士,修起居注,兼廷尉监。为《还园赋》,其辞甚美。正光中, 京兆王西征,引为大行台郎中,委以书记。还除尚书 左中兵郎中,卒。肃性恭俭,不妄交游,惟与崔励、励从 兄鸿尤相亲善。所制文章多亡失,存者十馀卷。”

崔鸿子元[编辑]

按《魏书崔光传》:“光弟敬友。敬友子鸿,字彦鸾,少好读 书,博综经史。太和二十年,拜彭城王国左常侍。景明 三年,迁员外郎,兼尚书虞曹郎中,敕撰起居注。迁给 事中,兼祠部郎,转尚书都兵郎中。诏太师彭城王勰 以下公卿朝士儒学才明者三十人,议定律令于尚 书上省,鸿与光俱在其中,时论荣之。永平初,豫州城” 人白早生杀刺史司马悦,据悬瓠叛。诏镇南将军邢 峦讨之。以鸿为行台镇南长史,徙三公郎中,加轻车 将军,迁员外散骑常侍,领郎中。延昌二年,将大考百 寮,鸿以《考令》于体例不通,乃建议曰:“窃惟王者为官 求才,使人以器,黜陟幽明,扬清激浊,故绩效能官,才 必称位者,朝昇夕进,年岁数迁,岂拘”一阶半级。阂以 “寮等位者哉?”二汉以降,太和以前,苟必官须此人, 人称此职。或超腾昇陟,数岁而至公卿;或长兼试守, 称允而迁进者。披卷则人人而是,举目则朝贵皆然, 故能时收多士之誉,国号丰贤之美。窃见景明以来 《考格》,三年成一考,一考转一阶,贵贱内外,万有馀人自非犯罪,不问贤愚,莫不上中,才与不肖,比肩同转。 虽“有善政如黄、龚,儒学如王、郑,史才如班、马,文章如 张、蔡,得一分一寸,必为常流所攀。选曹亦抑为一概, 不曾甄别,琴瑟不调,改而更张。虽明旨已行,犹宜消 息。”世宗不从。三年,鸿以父忧解任,甘露降其庐前树。 十一月,世宗以本官征鸿。四年,复有甘露降其京兆 宅之庭树。复加中坚将军,常侍、领郎如故。迁中散大 夫、高阳王友,仍领郎中。其年为司徒长史。正光元年, 加前将军,修高祖、世宗起居注。光撰《魏史》,徒有卷目, 初未考正,阙略尤多。每云“此史会非我世所成,但须 记录时事,以待后人。”临薨,言鸿于肃宗。五年正月,诏 鸿以本官修缉国史。孝昌初,拜给事黄门侍郎,寻加 散骑常侍、齐州大中正。鸿在史甫尔,未有所就,寻卒, 赠镇东将军、度支尚书、青州刺史。鸿弱冠便有著述 之志,见晋、魏前史,皆成一家,无所措意。以刘渊、石勒、 慕容儁、苻健、慕容垂、姚苌、慕容德、赫连屈孑、张轨、李 雄、吕光、乞伏国仁、秃发乌孤、李暠、沮渠蒙逊、冯跋等 并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国书,未有统一。鸿乃撰为 《十六国春秋》,勒成百卷,因其旧记,时有增损褒贬焉。 鸿二世仕江左,故不录僭晋、刘、萧之书,又恐识者责 之,未敢出行于外。世宗闻其撰录,遣散骑常侍赵邕 诏鸿曰:“闻卿撰定诸史,甚有条贯,便可随成者送呈, 朕当于机事之暇览之。”鸿以其书有与国初相涉,言 多失体,且既未讫,迄不奏闻。鸿后典起居,乃妄载其 表曰:“‘臣闻帝王之兴也,虽诞应图箓,然必有驱除,盖 所以翦彼厌政,成此乐推。故战国纷纭,年过十纪,而 汉祖夷殄群豪,开四百之业;历文、景之怀柔蛮夏,世 宗之奋扬威武,始得凉朔同文,牂越一轨。于是谈、迁 感汉德之盛,痛诸史放绝,乃钤括旧书,著成《太史》,所 谓缉兹人事,光彼天时’之义也。”昔晋惠不竞,华戎乱 起,三帝受制于奸臣,二皇晏驾于非所,五都萧条,鞠 为煨烬。赵、燕既为长蛇,辽海缅成殊域,穷兵锐进,以 力相雄。中原无主,八十馀年,遗晋僻远,势略孤微,民 残兵革,靡所归控。皇魏龙潜幽、代,世笃公刘,内修德 政,外抗诸伪,并、冀之民,怀宝之士,襁负而至者日月 相寻。虽邠、岐之赴太王,讴歌之归西伯,实可同年而 语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资,接金行之运,应天 顺民,龙飞受命。太宗必世重光,业隆元默。世祖雄才 叡略,阐曜威灵,农战兼修,扫清氛秽。岁垂四纪,而寰 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长,卉服断发之酋,莫不请朔率 职,重译来庭。隐愍鸿济之泽,三乐《击壤》之歌,百姓始 得陶然苏息,欣于尧舜之世。自晋永宁以后,虽所在 称兵,竞自尊树,而能建邦命氏,成为战国者,十有六 家。善恶兴灭之形,用兵乖会之势,亦足以垂之将来, 昭明劝戒。但诸史残缺,体例不全,编录纷谬,繁略失 所,宜审正不同,定为一书。伏惟高祖以大圣应期,钦 明御运,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创不世之 法,开凿生民,维新大造。陛下以青阳继统,叡武承天, 应符屈己,则道高三五;颐神至境,则洞彼元宗。剖判 百家,斟酌《六籍》,远迈《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导礼革俗 之风,昭文变性之化,固以感彼禽鱼,穆兹寒暑,而况 愚臣沐浴太和,怀音正始,而可不勉强难革之性,砥 砺木石之心哉!诚知敏谢允南,才非承祚,然《国志》史 考之美,窃亦辄所庶几。始自景明之初,搜集诸国旧 史,属迁京甫尔,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驱驰数岁。又臣 家贫禄薄,唯任孤力,至于纸尽,书写所资,每不周接。 暨正始元年,写乃向备。谨于吏按之暇,草构此书,区 分时事,各系本录,破彼异同,凡为一体,约损烦文,补 其不足。三豕五门之类,一事异年之流,皆稽以长历, 考诸旧志,删正差谬,定为《实录》,商校大略,著《春秋》百 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常璩所撰李雄父 子据蜀时书,寻访不获,所以未及缮成。辍笔私求,七 载于今。此书本江南撰录,恐中国所无,非臣私力所 能终得。其起兵僭号,事之始末,乃亦颇“有,但不得此 书,惧简略不成,久思陈奏,乞敕缘边求采,但愚贱无 因,不敢轻辄。”散骑常侍、太常少卿、荆州大中正臣赵 邕,忽宣明旨,敕臣送呈,不悟九皋微志,乃得上闻。奉 敕欣惶,庆惧兼至。今谨以所讫者,附臣邕呈奏。臣又 别作《序例》一卷,《年表》一卷,仰表皇朝统括大义,俯明 愚臣著录微体,徒窃慕“古人立言美意,文致疏鄙,无 一可观。简御之日,伏深惭悸。”鸿意如此,然自正光以 前,不敢显行其书。自后以其伯光贵重当朝,知时人 未能发明其事,乃颇相传读,亦以光故,执事者遂不 论之。鸿经综既广,多有违谬。至如太祖天兴二年,姚 兴改号,鸿以为改在元年;太宗永兴二年,慕容超擒 于广固,鸿又以为事在元年。太常二年,姚泓败于长 安,而鸿亦以为灭在元年。如此之失,多不考。正 子子元,秘书郎,后永安中,乃奏其父书曰:“臣亡考故 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前将军、齐州大中正鸿,不 殒家风,式缵世业,古学克明,在新必镜。多识前载,博

极群书,史才富洽,号称籍甚。年止壮立,便斐然怀”著
考证
述意。正始之末,任属记言,撰缉馀暇,乃刊著赵、燕、秦、

夏、凉、蜀等遗载,为之赞序,褒贬评论。先朝之日,草构 悉了,唯有李雄《蜀书》,搜索未获,阙兹一国,迟留未成。 去正光三年,购访始得,讨论适讫,而先臣弃世。凡十 六国,名为“《春秋》,一百二卷,近代之事,最为备悉。未曾 奏上,弗敢宣流。”今缮写一本,敢以“仰呈。倘或浅陋,不 回睿赏。乞藏秘阁,以广异家。”子元后谋反,事发逃窜, 会赦免,寻为其叔鶤所杀。按十六国春秋一百二卷今流传止存百卷阙序例

年表二篇

袁翻[编辑]

按《魏书》本传:“翻字景翔,陈郡项人也。父宣,有才笔,为 刘彧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皇兴中,东阳州平,随 文秀入国,而大将军刘昶每提引之,言是其外祖淑 之近亲,令与其府谘议参军袁济为宗。宣时孤寒,甚 相依附。及翻兄弟官显,与济子洸、演遂各凌竞,洸等 乃经公府,以相排斥。翻少以才学擅美一时,初为奉” 朝请。景明初,李彪在东观,翻为徐纥所荐,彪引兼著 作佐郎,以参史事。及纥被徙,寻解。后迁司徒祭酒、扬 烈将军、尚书殿中郎。正始初,诏尚书、门下于金墉中 书外省考论律令,翻与门下录事常景孙超、廷尉监 张虎、律博士侯坚固、治书侍御史高绰、前军将军邢 苗、奉车都尉程灵虬、羽林监王元龟、尚书郎祖莹宋 世景、员外郎李琰之、太乐令公孙崇等并在议限。又 诏太师、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阳王雍、中书监京兆王 愉、前青州刺史刘芳、左卫将军元丽、兼将作大匠李 韶、国子祭酒郑道昭、廷尉少卿王显等入预其事。后 除豫州中正。是时,修明堂、辟雍。翻议曰:“谨案《明堂》之 义,古今诸儒论之备矣。异端竞构,莫适所归。故不复 远引经传,旁采纪籍,以为之证,且论意之所同,以酬 诏耳。盖唐虞已上,事难该悉;夏殷已降,校可知之。谓 典章之极,莫如三代。郁郁之盛,从周斯美。制礼作乐, 典型在焉。遗风馀烈,垂之不朽。”案《周官·考工》所记,皆 记其时事。具论夏、殷名制,岂其纰缪?是知明堂五室, 三代同焉,配帝象行,义则明矣。及《淮南吕氏》与《月令》 同文,虽布政班时,有堂个之别,然推其体例,则无九 室之证。既而世衰礼坏,法度淆弛,《正义》残隐,妄说斐 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礼》,探绪求源,罔知所出,而汉氏 因之,自欲为一代之法。故郑元云:“周人明堂五室,是 帝一室也,合于五行之数。”《周礼》依数以为之室,德行 于今,虽有不同,时说昺然。本制著存,而言无明文,欲 复何责?本制著存,是周五室也;于今不同,是汉异周 也。汉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犹窃有懵焉。何 者?张衡《东京赋》云:“乃营三宫,布教班常,复庙重屋,八 达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综注云:“房,室也。”谓堂 后有九室。堂后九室之制,非巨异乎?裴𬱟又云:“汉氏 作四维之个,不能令各据其辰,就使其像可图,莫能 通其居用之礼,此为设虚器也。”甚知汉世徒欲削灭 周典,捐弃旧章,改物创制,故不复拘于载籍。且郑元 之诂训三礼,及释五经,异义并尽,思穷神故,得之远 矣。览其《明堂图义》,皆有悟人意,察察著明,确乎难夺, 谅足以扶微阐幽,不坠周公之旧法也。伯喈损益汉 制,章句繁杂,既违古背新,又不能易元之妙矣。魏晋 书纪,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记其经始之制,又 无坦然可准。观夫今之基址,犹或髣髴,高卑广狭,颇 与《戴礼》不同。何得以意抑心,便谓九室可明?且三雍 异所,复乖卢蔡之义,进退亡据,何用经通?晋朝亦以 穿凿难明,故有“一屋”之论,并非经典正义。皆以意妄 作,兹为不典,学家常谈,不足以范时轨世。皇代既乘 乾统历得一驭宸,自宜稽古则天,宪章文武,追踪周 孔,述而不作,四彼三代,使百世可知。岂容虚追子氏 放篇之浮说,徒损经纪雅诰之遗训。而欲以支离横 议,指画妄图,仪刑宇宙,而贻来“叶者也。又北京制置, 未皆允帖,缮修草创,以意良多。事移礼变,所存者无 几,理苟宜革,何必仍旧。且迁都之始,日不遑给,先朝 规度,每事循古,是以数年之中,悛换非一。良以永法 为难,数改为易。何为宫室府库,多因故迹,而明堂辟 雍,独遵此制,建立之辰,复未可知矣。”既猥班访逮,辄 轻率瞽言,明堂“五室,请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 庶有会《经诰》,无失典刑。识偏学疏,退惭谬浪。”后议选 边戍事,翻议曰:“臣闻两汉警于西北,魏、晋备在东南, 是以镇边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实赖温良。故田 叔、魏尚,声高于沙漠;当阳、钜平,绩流于江、汉。纪籍用 为美谈,今古以为盛德。自皇上以叡明纂御,风凝化” 远,威厉秋霜,惠霑春露,故能使淮海输诚,华阳即序, 连城请面,比屋归仁,悬车剑阁。岂伊《曩载》,鼓噪金陵, 复在兹日。然荆扬之牧,宜尽一时才望;梁郢之君,尤 须当今秀异。自比缘边州郡,官至便登,疆场统戍,阶 当即用。或值秽德凡人,或遇贪家恶子,不识字民。温 恤之方,唯知重役,残忍之法,广开戍逻,多置帅领,或 用其左右姻亲,或受人财货请属,皆无防寇御贼之 心,唯有通商聚敛之意。其勇力之兵,驱令抄掠,若值强敌,即为奴虏。如有执获,夺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 辈,微解金铁之工,少闲草木之作,无不搜营穷垒,苦 役百端。自馀或伐木深山,或耘草平陆,贩贸往还,相 望道路。此等禄既不多,资亦有限,皆收其实绢,给其 虚粟穷其力,薄其衣,用其工,节其食,绵冬历夏,加之 疾苦,死于沟渎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吴楚间伺,审此 虚实,皆云“粮匮兵疲,易可乘扰”,故驱率犬羊,屡犯疆 场。频年以来,甲胄生虮,十万在郊,千金日费,为弊之 深,一至于此。皆由边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贾 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夫洁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 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谓自今以后,荆、 扬、徐、豫、梁、益诸蕃及所统郡县府佐统军,至于戍主, 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举所知,必选其才,不拘阶级。 若能统御有方,清高独著,威足临戎,信能怀远,抚循 将士,得其忻心,不营私润,专修公利者,则“就加爵赏, 使久于其任,以时褒赉,厉其忠款。所举之人,亦垂优 异,奖其得士,嘉其诚节。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御, 贪婪日富,经略无闻,人不见德,兵厌其劳者,即加显 戮,用彰其罪。所举之人,随事免降,责其谬荐,罚其伪 薄。如此,则举人不得挟其私,受任不得孤其举。善恶 既审,沮劝亦明,庶边患永消,讥议攸息矣。”遭母忧去 职。熙平初,除冠军将军、廷尉少卿,寻加征虏将军,后 出为平阳太守。翻为廷尉,颇有不平之论。及之郡,甚 不自得,遂作《思归赋》曰:“日色黯兮,高山之岑。月逢霞 而未皎,霞值月而成阴。望他乡之阡陌,非旧国之池 林。山有木而蔽月,川无梁而复深。怅浮云之弗限,何 此恨之难禁。”于是杂石为峰,诸烟共色。秀出无穷,烟 起不极。错翻花而似绣,网游丝其如织。蝶两戏以相 追,燕双飞而鼓翼。怨驱马之悠悠,叹征夫之未息。尔 乃临峻壑,坐层阿。北眺羊肠结屈,南望龙门嵯峨。叠 千重以耸翠,横万里而扬波。远𤟤鼯与麏麝,走《鳐鳖》 及龟鼍。彼暧然兮巩洛,此邈矣兮关河。心郁郁兮徒 伤,思摇摇兮空满,思故人兮不见,神翻覆兮魂断;断 魂兮如乱,忧来兮不散。俯镜兮白水,水流兮漫漫,异 色兮纵横,奇光兮烂烂;下对兮碧沙,上睹兮青岸。岸 上兮氤氲,駮霞兮绛氛;风摇枝而为弄,日照水以成 文,行复行兮川之畔,望复望兮望夫君。君之门兮九 重门,余之别兮千里分。愿一见“兮导我意,我不见兮 君不闻。魄惝恍兮知何语,气缭戾兮独萦缊。彼鸟马 之无知,尚有情于南北,虽吾人之固鄙,岂忘怀于上 国。去上国之美人,对下邦之鬼蜮。形既同于魍魉,心 匪殊于蝥贼。欲修之而难化,何不残之云克?知进退 之非可,徒终朝以默默。愿生还于洛滨,荷天地之厚 德。”神龟末,迁冠军将军、凉州刺史。时蠕蠕主阿那瓌、 后主婆罗门并以国乱来降,朝廷问翻安置之所,翻 表曰:“谬以非才,忝荷边任,猥垂访逮,安置蠕蠕主、阿 那瓌、婆罗门等处所远近,利害之宜。窃惟匈奴为患, 其来久矣,虽隆周盛汉,莫能障服。衰弱则降,富强则 叛。是以方叔、《召虎》,不遑自息;卫青、去病,勤亦劳止。或” 修《文德》以来之,或兴干戈以伐之,而一得一失,利害 相侔。故呼韩来朝,左贤入侍,史籍谓之盛事,千载以 为美谈。至于皇代勃兴,威驭四海,爰在北京,仍梗疆 埸。自卜惟洛食,定鼎伊瀍,高车、蠕蠕,迭相吞噬。始则 蠕蠕衰微,高车强盛。蠕蠕则自救靡暇,高车则僻远 西北。及蠕蠕复振,反破高车,王丧民离,不绝如线。而 高车今能终雪其耻,复摧蠕蠕者,正由种类繁多,不 可顿灭故也。然斗此两敌,即卞庄之算,得使境上无 尘,数十年中者,抑此之由也。今蠕蠕为高车所讨灭, 外凭大国之威灵,两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归诚,万 里相属。进希朝廷哀矜,克复宗社,退望庇身有道,保 其妻儿。虽乃远夷荒“桀,不识信顺,终无纯固之节,必 有孤负之心。然兴亡继绝,列圣同规,抚降恤附,绵经 共轨。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德;若纳而礼待,则损我 资储。来者既多,全徙内地,非直其情,不愿迎送艰难。” 然夷不乱华,殷鉴无远,覆车在于刘石,毁辙固不可 寻。且蠕蠕尚存,则《高车》犹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 国。若“蠕蠕全灭,则高车跋扈之计,岂易可知。今蠕蠕 虽主奔于上,民散于下,而馀党寔繁,部落犹众,处处 碁布,以望今主耳。高车亦未能一时并兼,尽令率附。” 又高车士马虽众,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 以掠盗为资,陵夺为业。河西捍御强敌,唯凉州、敦煌 而已。凉州土广民希,粮仗素阙,敦煌、酒泉“空虚尤甚。 若蠕蠕无复坚立,令高车独擅北垂,则西顾之忧,匪 旦伊夕。愚谓蠕蠕二主,皆宜存之,居阿那瓌于东偏, 处婆罗门于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那瓌住所,非 所经见,其中事势,不敢辄陈。其婆罗门请修西海故 城,以安处之。”西海郡本属凉州,今在酒泉直抵张掖 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车所“住金山一千馀里,正是北 虏往来之冲要,汉家行军之旧道,土地沃衍,大宜耕 殖。非但今处婆罗门,于事为便,即可永为重戍,镇防 西北。宜遣一良将,加以配衣,仍令监护婆罗门。凡诸州镇应徙之兵,随宜割配,且田且戍。虽外为置蠕蠕 之举,内实防《高车》之策,一二年后,足食足兵,斯固安 边保塞之长策也。若婆罗门能自克厉,使馀烬归心, 收离聚散,复兴其国者,乃渐令北转,徙渡流沙,即是 我之外蕃。高车勍敌,西北之虞,可无过虑。如其奸回 返覆,孤恩背德者,此不过为逋逃之寇,于我何损?今 不早图,戎心一启,脱先据西海,夺我险要,则酒泉、张 掖,自然孤危,长河以西,终非国有。不图厥始而忧其 终,噬脐之恨,悔将何及!”愚见如允,乞遣大使,往凉州、 敦煌,及于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亲阅亭障远近 之宜,商量士马,校练粮仗,部分见定,处置得所,入春 西海之间,即令播种,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复劳转 输之功也。且西海北垂,即是大碛,野兽所聚,千百为 群,正是蠕蠕射猎之处。殖田以“自供,籍兽以自给,彼 此相资,足以自固。今之豫度,微似小损,岁终大计,其 利寔多。高车豺狼之心,何可专信。假令称臣致款,正 可外加优纳,而复内备弥深,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 者也。管窥所陈,惧多孟浪。”时朝议是之。还拜吏部郎 中,加平南将军、光禄大夫。以本将军出为齐州刺史, 无多政绩。孝昌中,除安南将军、中书令,领给事黄门 侍郎,与徐纥俱在门下,并掌文翰。翻既才学名重,又 善附会,亦为灵太后所信待。是时蛮贼充斥六军,将 亲讨之,翻乃上表谏止。后萧宝夤大败于关西,翻上 表请为西军死亡将士举哀,存而还者并加赈赉。后 拜度支尚书,寻转都官。翻表曰:“臣往忝门下,翼侍帐 幄。同时流辈,皆以出离左右,蒙数阶之陟。唯臣奉辞, 非但直去黄门,今为尚书后,更在中书令下。于臣庸 朽,诚为叨滥,准之伦匹,或有未尽。窃惟安南之与金 紫,虽是异品之隔,寔有半阶之校。加以尚书清要,位 遇通显,准秩论资,似加少进。语望比官,人不愿易。臣 自揆自顾,力极求此,伏愿天地成造,有始有终,矜臣 疲病,乞臣骸骨,愿以安南尚书换一金紫。”时天下多 事,翻虽外请闲秩,而内有求进之心,识者怪之。于是 加抚军将军。肃宗灵太后曾燕于华林园,举觞谓群 臣曰:“袁尚书,朕之杜预,欲以此杯敬属元凯,今为尽 之。”侍座者莫不羡仰。翻名位俱重,当时贤达,咸推与 之。然独善其身,无所奖拔。排抑后进,惧其凌己,论者 鄙之。建义初,遇害于河阴,年五十三。所著文章百馀 篇,行于世。赠使持节、侍中、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青州 刺史。

嫡子宝首,武定中,司徒记室参军。

宝首兄叔德,武定末,太子中舍人。翻弟跃,语在《文苑 传》。

跃弟飏,本州治中、别驾、豫州冠军府司马而卒。 飏弟昇,太学博士、司徒记室、尚书仪曹郎中、正员郎、 通直常侍。飏死后,昇通其妻翻,惭恚,为之发病,昇终 不止,时人鄙秽之。亦于河阴见害。赠左将军、齐州刺 史。

袁跃[编辑]

按《魏书文苑传》,“跃字景腾,陈郡人,尚书翻弟也。博学 儁才,性不矫俗,笃于交友。翻每谓人曰:‘跃可谓我家 千里驹也。释褐司空行参军,历位尚书都兵郎中,加 员外散骑常侍。将立明堂,跃乃上议,当时称其博洽。 蠕蠕主阿那瓌亡破来奔,朝廷矜之,送复其国。既而 每使朝贡,辞旨颇不尽礼。跃为朝臣书与瓌,陈以祸’” 福,言辞甚美。后迁车骑将军。太傅清河王怿文学,雅 为怿所爱赏,怿之文表,多出于跃。卒,赠冠军将军、吏 部郎中。所制文集行于世。无子,兄翻以子聿修继。 聿修字叔德,七岁遭丧,居处礼若成人。九岁,州辟主 簿。性沈深,有鉴识,清靖寡欲,与物无竞。姨夫尚书崔 休深所知赏。年十八,领本州中正,兼尚书度支郎中。 齐受禅,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

邢臧[编辑]

按《魏书文苑传》,“臧字子良,河间人,光禄少卿虬长孙 也。幼孤早立,操尚博学,有藻思。年二十一,神龟中,举 秀才,问策五条,考上第,为太学博士。正光中,议立明 堂,臧为裴𬱟一室之议。事虽不行,当时称其理博。出 为本州中从事,雅为乡情所附。永安初,征为金部郎 中,以疾不赴,转除东牟太守。时天下多事,在职少能” 廉白,臧独清慎奉法,吏民爱之。陇西李延寔,庄帝之 舅,以太傅出除青州,启臧为属,领乐安内史,有惠政。 后除濮阳太守,寻加安东将军。臧和雅信厚,有长者 之风,为时人所爱敬。为特进甄琛行状,世称其工。与 裴敬宪、卢观兄弟并结交分,曾共读《回文集》,臧独先 通之,撰古来文章,并叙作者氏族,号曰《文谱》。未就,病 卒,时贤悼惜之。其文笔凡百馀篇。赠镇北将军、定州 刺史,谥曰“文。”

子恕涉学有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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