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柔遠記/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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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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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1671~1873)[编辑]

○辛未同治十年(公元一八七一年)[编辑]

△夏五月,俄羅斯入寇伊犁。

△秋七月,募子弟出洋學藝。

西洋工藝專精,船炮堅利,中國籌辦海防,常雇洋匠教習。至是,曾國藩、李鴻章會奏:「派委刑部主事陳蘭彬、汪蘇同知容閎,選聰穎子弟赴泰西各國肄習技藝。從前斌椿、誌剛、孫家穀等奉命遊歷海外,親見各國軍政、船政皆視為身心性命之學,中國當師仿其意,藉通其法。查照美國新立和約,擬先赴美國學習。計其程途,由東北太平洋(太平洋即大東洋,亦郎外大西洋),乘輪船徑達美都,月餘可到。已飭陳蘭彬等酌議章程。所需經費,請飭下江海關,於洋稅項下按年指撥,勿使缺乏。並請飭下總理衙門,將該員所議章程酌核。」奉旨報可。

△與日本國立約。

日本在明代藉市貢煽誘沿海奸民,寇鈔海疆不已,至我朝始伏處束隅不敢動。康熙以後,雖通市,而禁絕貢舟,然亦惟我之估帆往,而彼之商船不來。及聞西洋諸國咸得在中華互市,去年遣使來上海,請通商立約,並致書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略云:「日本國從三位外務卿清原宣嘉、從四位外務大輔藤原定則,致書於大清國總理外國事務大憲台下:茲者,我國往昔以降,與貴國往來,交誼特深。方今與西洋諸國定約貿易者,或謂我國未曾與貴國結盟,竊思我國雖僻處海隅,尚非遠隔重洋,貴國聲教,仰慕久矣,大西洋各國且荷一視同仁,不分畛域,諒不肯令我國受西洋諸國脅制。擬早年遣使來修盟好,只以國家多故未果,然此事終不可久曠也。今本省業經奏準,權派從四位外務權大丞柳原前光、正七位外務權少丞藤原義質、從七位文書權正鄭永寧等,命往貴國,定其通信通商正約,或駐紮京師,或往來各港等因。該使臣等投至貴憲台下,則祈隨時接待,聽其陳述本國所望事件,並求貴憲著實周旋,從善襄成。本省特附此書致上,謹言。」書末紀「明治三年歲次庚午七月」。總理衙門據奏,議駁不許。

至是,復遣使來玉津,懇請通商立約。時大學士直隸總督李鴻章兼理北洋大臣,閱其照會恭順,又鑒於西洋諸國不遵理諭,徑赴京師,若行嚴拒,勢必效尤前往,遂允代奏。上以聲教西被而不東漸,非所以宏懷柔遠人之量,廷議允行,命鴻章照會日本使臣,酌擬章程。鴻章遂與其全權大臣從二位大藏卿藤原宗臣(伊達氏)訂《修好條約》十八款,《通商章程》三十三款,於二十九日畫押。奉御筆批準,將約互換,刊行各處,使彼此官民咸知遵守。所設領事官,在福州者兼管廈門、台灣、淡水,在上海者兼管鎮汪、漢口、九江、寧波,在香港者兼管廣州、汕頭、瓊州通商各事。

○壬申同治十一年(公元一八七二年)[编辑]

△春二月,許美國領事官代辦瑞士國商務。

瑞土國,一名蘇益薩,又稱綏沙蘭,在日耳曼南、奧地利西、法蘭西東、意大利北。幅員縱橫各數百里,萬山疊峙,中峰高入雲霄,歐洲大河多源於此地。產五穀、藥材,俗儉樸馴良,少兵革,稱西土樂郊。古屬羅馬,後屬日耳曼。元代,日耳曼王重斂苛虐,瑞士人逐守吏,推頭人,據險拒之,遂自立國,分十三部,皆擇鄉官理事,不立王侯。嘉慶初,法蘭西攝王拿破侖以兵力強取之,改十九部。拿破侖敗,各國公使會議於維也納,益以他國交錯之三部,為二十二部,仍聽其自推鄉官,諸大國不得箝制。有瓦烏的部居民,造時辰表,歲獲銀數百萬。

其商船至中國,以無約小國,不設領事官。至是,請美領事代辦商務,美公使照會稱遂次蘭國,經總理各國通商衙門覆準:「此次美國領事代辦該國事務,只可照料,不能兼攝。至通商納稅等事,仍照向來無約各國,只準在海口通商,其內地口岸,及內地遊歷、設局招工等事,均不得一律均沾。」美使照覆,更正遂次菌為瑞土國。差領事雖得照料瑞土國商務,不得稱瑞士國領事官。然是時上海通商,如昂不爾、瑞威敦各小國,無論有約無約,所設領事類多商人兼充,地方官惟不與印文,往來間用信函,亦不稱為領事官云。

△冬,設招商局。

時八荒四極自古絕域不通之國,咸來賓享,互市各海口,李鴻章恐中國之利盡為洋商所侵,失業之民悉為洋人所誘,因請設局招商,自置輪船,分運漕米,兼攬商貨,冀稍收回厚利,奉旨報可。於是除天津舊有局棧外,於上海設招商總局,又於牛莊、煙台、福州、廈門、廣州、香港、汕頭、寧波、鎮江、九江、漢口,及外東洋之長崎、橫濱、神戶,西南洋之新加坡、檳榔嶼、安南、呂宋等十九處,各設分局,委道員朱其昂、盛宣懷、許鈐身、唐廷樞、徐潤、葉廷眷等先後入局,專司其事。

○甲戌同治十三年(公元一八七四年)(一)[编辑]

△夏四月,日本犯台灣番社。

先是,日本有船在台灣遭風破壞,土人救出難民,官為護送,交回上海領事。是月初三日,忽有日本船一號,來後山沿海地,備載糖、酒、嗶吱諸物,云欲與生番聯和,立馬頭通市。續有劉穆齋等,雇墨西哥國人啤嚕之船,亦來後山岐萊,至花蓮港觸礁船破。時有加禮宛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助之拖曳,船人因以濕物分給各番,且求寄住番社。嗣有成富清風及啤嚕經頭圍語縣丞鄒祖壽云,此次失去洋銀千餘圓,意藉向生番尋釁。

至是,突以兵船三路進攻番社,一由風港,一由石門,一由四重溪,路各五六百人。生番紛紛逃竄,牡丹、高士佛、加芝來,竹仔各社咸被焚。又聲言進攻龜仔角社。其時尚有兵輪船泊廈門。於是台灣戒嚴。

△命船政大臣沈葆楨渡台灣設防。

台灣報至,總理衙門王大臣請派大員查看情形,上以李鶴年事繁,命沈葆楨領輪船,聲言巡閱台灣,相機籌辦。葆楨遂密奏:「日本越境稱兵,此其意有所圖,尚何待問?即示以撻伐之威,並不得謂釁開自我。惟近來議洋務者,非一意畏葸,苟安目前,不恤貽患將來,則專務高談;義憤快心,不妨孤注一擲,於國家深遠之計,均何當焉?臣夙夜思維,謹以管見所及,為皇上陳之:一日聯外交。倭人狡譎非常,其稱兵也,西人曾斥其非。我將情形照會各國領事,請其公評曲直,如其怵於公綸,斂兵而退,上也。否亦展轉時日,我得集備設防,其鬼蜮端倪亦可隨時探悉;一日儲利器。日本之敢於鷗張者,恃美國暗中資助,又有鐵甲船二號,雖非完璧,而以推尋常輪船則綽綽有餘。彼有而我無之,水師氣為之奪,則兩號鐵甲船,不容不購。他如洋煤、洋火、合膛之開花彈,以及火龍、火箭之類,尤須多辦。明知所費不貲,必有議其不量力者,然備則或可不用,不備則必啟戎心,乘軍務未興之時,尚可為牖戶綢繆之計,遲則無及矣;一日儲人才。此時欲消除萌蘖,須得折衝樽俎之才。黎兆棠膽識兼偉,洞悉洋情,臣請調之前來,以期集思廣益,毋失機宜;一日通消息。台洋之險,甲諸海疆,欲消息常通,斷不可無電線。由福州陸路至廈門,由廈門水路至台灣,水路之費較多,陸路之費較省,合之不及造一輪船之資,瞬息可通,事至不虞倉卒矣。」

△日本攻生番網索、加芝來等社。

初,日本有數兵船寄碇琅嬌。是月二十日,以一船載生番俘馘及傷亡兵回國,餘船續赴廈門。又以一船赴後山,載兵百餘,過噶瑪蘭,入雞籠口買煤。琅矯遂無倭船。其登岸之兵二千餘人,分駐大浦、琅矯、龜山,時以輪船運糧械濟軍,又以財物誘降番社。其牡丹各社已破者,番眾逃匿絕蠍,遂移兵脅龜仔角社,社番誓死不降。網索等十一社,社給一旗。加芝來社番目人復導之攻A1社。二十八日,以二百人從石門入,八十人從風港入,破三社,殺生番數人。倭兵死者二十餘,傷者五十餘人。

△命福建布政使潘爵赴台灣會商設防。

時上廑慮台疆,命福建布政使潘爵赴台灣,幫同沈葆楨籌畫,並會商福州將軍文煜、巡撫李鶴年、提督羅大春等辦理。諭云:「現在日本兵船登岸,各國船隻復駛往福建洋面,較李鶴年所奏情形尤為吃緊。著沈葆楨懍遵前旨,與潘爵慎密籌畫,隨時會商文煜、李鶴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並預杜各國覬覦,方為妥善。著文煜等將撥餉撥兵事宜妥速籌辦,毋誤事機。日本是否回兵,台灣鎮道如何與之理論?即著據實奏聞。」

△五月,沈葆楨、潘爵至台灣。

沈葆楨、潘爵奉命後,均於是朔率洋將日意格、斯恭塞格由馬尾啟程,分乘安瀾、伏波、飛雲各輪船,爵船直放大洋,葆楨暨日意格等兩船沿各口查察,抵南日(山島名,在興化海中)。海壇鎮總兵黃聯開巡洋亦至。葆楨詢悉洋面情形,越三日,抵澎湖,登勘炮台形勢。翼日,抵安平,霞己先二日至。

既接台灣鎮道,具悉日本侵擾情事,遂奏稱:「辰下所宜行者三:曰理諭,曰設防,日開禁。開禁非旦夕所能辦,必外侮稍定,乃可節次圖之。理諭一節,則臣霞過滬時,業與彼國公使柳原前光往復辯論,該酋始則推諉,繼忽自陳追悔為西人所賣,商允退兵,有手書可據。乃到台後,察其情狀,恐未足信,則設防萬不容緩。台地亙千餘里,固防不勝防,要以郡城為根本。城去海十里而近,洋船炮力及之有餘。海口安平,沙水交錯,望之坦然,中一小阜突出,俗呼紅毛台,蓋明季荷蘭國揆÷王踞台灣時築也,為地震所圮,而磚石堅厚,遺址尚存,炮亦鏽而不適用。近日西洋炮火猛烈,磚石炮台雖堅,不足恃,臣擬仿西洋新法,於是處築三合土大炮台一座,安放西洋巨炮,使海口不得停泊兵船,而後郡城可守。又北路淡水、噶瑪蘭、雞籠一帶,物產殷厚,蘇澳民番關鍵,尤他族所垂涎,故日意格謂急須派兵船駐紮。且去郡千里,有事鞭長莫及。臣等商派靖遠輪船迎提督羅大春鎮之,並飭長勝輪船,同通曉算法之藝生轉入山後,周迥量水淺深,探其形勢,鎮、道等添招勁勇,著力訓練,多籌子藥、煤炭,以備不虞。」

又稱:「防務方始,費用殷繁,臣等既駐台地,時有動支,若侯省城展轉撥解,恐難應手,致誤事機,可否將台灣鹽課、關稅、厘金等款應行解省者,盡數截留,歸台灣道衙門支銷,俾遇事得迅速舉行。再有不足,則由省城撥解而來,以免支絀。」

又稱:「台澎之用內地班兵也,當時以新人版圖,民情浮動,若用在地之兵,恐其聯為一氣,計弭內變,非計禦外侮也。積久生弊,班兵視為畏途,往往雇倩而來,伍籍且不符,何有於技勇,臣昨到澎湖踏勘,陂陀周迥數十里,無一山、一田、一樹,為向來未見之瘠壤。然台颶作時,台南數百里舍此更無泊船之處。地則極要,守則極難。守將吳奇勳謂此地班兵七百餘人,皆疲茶不可用。該處不生五穀,民以捕魚為業,自少至老衽席風濤,誠招此輩以易班兵,民間既開生途,防務尤為得力。臣等商諸鎮、道,咸謂全台均宜照此辦理,否則弁兵缺額,候內地募補而來,動淹累月,緩不應亟。且台地閩粵兩籍互相箝制,可無意外之虞,即使弊端踵生,事平不難改歸舊制。可否將台澎班兵疲弱者先行撤之歸伍,其曠餉招在地精壯充補,以固邊防?」皆奉旨允行。

△潘霞、夏獻綸赴倭營。

是月初八日,潘爵偕台灣兵備道夏獻綸、隨員張斯桂、洋將日意格、斯恭塞格等,乘輪船由安平冒風濤出海。日映,抵琅嬌登岸,宿車城。詰朝,抵倭營,晤其中將西鄉從道,以葆楨照會並柳原前光書函與之辯論。及來報謁,復逐條窮諳,中將詞屈。爵旋復造其營,中將辭以病。

霞及獻綸遂遣人傳各社番目,惟牡丹、中社、裏乃三社以避倭不出,至者幾十五社、百五六十人,服飾詭陋,言語啁啾。通事譯傳大意,皆謂日本欺淩,懇求保護。因諭令具狀,均願遵約束,不敢劫殺。霞等宣示國家德意,加以賞犒。番目等咸求設官經理,永隸編氓,遂歡欣鼓舞而去。

霞等因中將不出,將還。中將內慚,復來謁,仍堅以生番非中國版圖為詞,及示以《台灣府志》所載生番歲輸番餉之數,與各社所具結狀,倭將羞憤。矗等厲聲曉譬,乃復婉謝,以耗費無著為言。及復以理斥,倭將請遣人附我輪船,一至上海致書柳原前光,一請廈門電報寄音回國,暫止添兵。霞等遂返,而風潮愈厲,輪船已退入澎湖,改由番社陸行。鳥道獸蹊,蜿蜒如線,與從饑憊,止宿風港。翼日,抵枋寮,始出番境。及回府城,往返凡十日。

△日本與牡丹社番議和。

日本逐牡丹社番,遂踞其地。旋有輪船二先後至,一逕往後山射寮港,一裁兵二百、倭婦十餘,泊射寮港(在龜山下),攜食物、什具、農器及花果草木各種,分植龜潭、後灣,為久居計。復購土人約牡丹社番目於保力莊議和。其北路王字番不肯和者,成富清風請兵往攻,蓋欲兼營南北兩路諸番也。有倭兵數人在柴城挑一民婦,其家人斥之,為所戳傷。鄉鄰一時憤集,爭投以石。倭兵被擊傷遁去,思率黨尋仇,其魁謂:「眾怒難犯,且將與番社議和,何可遽啟釁端?」力阻之。蓋至是日本亦畏番之地險而民悍矣。

△沈葆楨請派水師提督彭楚漢率師來台灣。

時日本見我嚴防,番地皆登版籍,番民久已歸化,難盡誘,又自知力不能敵,詭謀已無所逞,然猶虛聲恫喝,冀幸有功。適沈葆楨奉諭云:「日本若能就我範圍,斂兵回國,自當消弭釁端,儻再肆誌妄為,即當聲罪致討,不得因循遷就,轉誤事機。沈葆楨輿潘爵當相度機宜,悉心籌辦。應如何調撥之處,著會同文煜、李鶴年妥速布置,以維大局。」

葆楨覆稱:「倭奴雖有悔心,然窺我軍械不精,兵力不厚,貪駑之念,積久難消。退兵不甘,因求貼費;貼費不允,必求通商。此皆有萬不可開之端,不可勝窮之弊,非益嚴儆備,斷難望轉圖。倘恃其款詞,日延一日,奸民乘隙構煽,必致事敗垂成。班兵惰窳性成,募勇訓練無素,擬請於北洋大臣借撥久練洋槍隊三千,於南洋大臣借撥久練洋槍隊二千。如蒙俯允,請飭其雇輪船來台,乃有剿敵之軍。前接新任視建水師提督彭楚漠天津函,云是月可以抵閩。所有臣等請撥北洋洋槍隊三千人,如該提督尚在津門,應懇飭令統帶來台,以資各營表率。提督羅大春,經臣鶴年奏留內地,不能不從新改圖。南路迫近倭營,則以鎮臣張其光專其任。該鎮原有部勇一營,並內地調剿廖有富之兩營,更增募五營,以遏衝突。台北之要甚於台南,常有倭人窺伺,則以台灣道夏獻綸專其任。該道員原有部勇一營,擬添募一營,以杜旁竄。又據張其光稱前南澳鎮總兵吳光亮打仗勇敢,夏獻綸稱浙江候補道劉墩甚有勇略,各請奏調前來,合無仰懇飭兩廣總督、浙江巡撫,派令刻日東行,俾收臂助。台民尚義而難持久,且漳泉粵三籍氣類不同,須得人聯絡,前署台灣鎮曾元福熟悉民情,鄉評亦好,臣等擬令其倡南北鄉團,以資保固,並分招後山鄉道,諭致屯番.生番各頭人,與之要約。此布置陸路諸軍情形電。閩廠輪船,除來往各口傳遞信件外,不敷調遣,擬於滬局添調數號,由統領吳大廷督帶來台,彌補空隙。此續籌布置水軍情形。北洋畿輔重地,南洋劇賦奧區,所借洋槍隊,倭兵退後即令歸防,彼時召募勇營亦當漸臻馴熟。至倭情叵測,更當隨時偵探。一切防務,宜更區畫者,續當馳奏。」

△與秘魯國立約。

秘魯即孛露(一作北盧),國在南亞墨利加洲,北界可侖比亞,束界巴西,南界玻非利亞,西距大東洋。南極出地自三度至二十三,偏西自六十九度至八十四。境有安達斯大山,高入雲霄。東則沃野,穀果草木皆美。地產金銀,惟不產鐵。以攻銀礦,故農事皆荒,恒苦饑饉。古土番地。明嘉靖中,西班牙既得此洲新地,於可侖比亞聞秘魯銀礦尤旺,遂懸軍深入。番王懾於炮火,不能抗,遂為所據,鎮以大酋,歲收金銀多於墨西哥國,益以富。故其俗亦奉西洋天主教。國朝嘉慶時,西班牙為法蘭西所困,屬藩皆叛,秘魯因與智利合兵,逐其守者,而自立國,分七部。道光初,分東南高秘魯之地別立為坡非利亞,凡六部。

至是,亦請立約。朝議許之,由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與其全權大臣總兵葛爾西耶訂定《和約》十九款,《專條》一款。

△六月,埤南番目陳安生、買遠來歸化。

埤南通牡丹社北路,由海道繞山南而束,輪船日半始至;陸道由下淡水穿山,百七十里可通。其地西準鳳山,膏腴遠勝琅矯,番社七十有二,丁壯萬人。倭久垂涎,畏其強悍不敢逼,潛使人勾引,藉為聲援。潘霹在琅矯,已慮其熔誘埤南諸番,曾面詰倭將。至是,諜知番目陳安生等將應之,亟商夏獻綸,令同知袁聞柝往招。安生等番目五人立蘿發,隨來叩謁。葆楨分給銀牌、衣服遣歸,派弁兵送之,令從山後探路出山前。聞柝又招來番目買逮等五十六人。葆楨均撫諭犒賞,派船送歸。番目等喜謂:「沐皇上深思,小民得居山自食其力,今日本肆虐,心實不甘,乞派兵防護。」葆楨嘉其誠懇,令聞柝募土勇五百駐其地,無事以之開路,有事以之護番,名綏靖營。

△日本移兵於風港、三家厝。

時山後有大鳥萬、千仔帛二社,為倭脅誘。倭旋增兵駐凰港,又遣噪至茄鹿塘(離風港二十四里)潛探。沈葆楨以地近枋寮宜防,急飭營將王開俊由衷港進駐枋寮,以戴德祥一營由鳳山駐東港,為後應。倭知我有備,相戒益嚴,又由龜山分兵營於三家厝,而以輕舶自風港沿岸至枋寮測水,以輪船運衣糧接濟。時葆楨遣驛夫齋文赴琅喬,至平埔,倭兵阻之。葆楨因移書詰其中將西鄉。而倭人水野遵入豬朥索、高士佛諸社,聲言索前年琉球被戕人屍首,攜遠鏡周覽各山,又自後灣開道達龜山巔。其風港之營,又將分駐平埔為援應。因遣其通事彭城中平來探,至琅矯,謁委員周有基,訊以前日中國所議,柳原前光何以尚無覆書,並岡中國四處布兵何意?有基以巡查漫應之。葆楨知其心已動,其氣必餒,因照會倭將,勸令回兵,「否則大兵雲集,必將不利於爾」。倭將誌益阻退。

△以提督唐定奎統軍赴台灣助防。

時李鴻章亦深慮台地兵單,及沈葆楨請借撥洋槍隊,即奏以屯徐州之淮軍十三營,令提督唐定奎統之,至瓜洲以輪船分次赴喜。葆楨遂奏稱:「澎湖為台廈命脈所關,守備弱處,臣等正四頗旁徨,及連接李鴻章覆函,如久旱得霖,大喜過望。臣等飛派輪船迎之,兵力既厚,彼族詭謀或有所懾而中沮。然束洋探報變態日增,勿恃其不來,恃我有以備之,但非大枝勁旅,仍無以壯民氣而戢戎心,惟懇恩催其迅速前來。臣等非敢貪功好戰,但倭情如此,不能不先事圖維。仍請旨飭彭楚漠速赴水師提督新任,庶台灣、澎湖氣脈藉以靈通,金廈諸防亦資鞏固。」奉旨俞允。

又,潘爵先募前煙台稅務司博郎練洋槍隊,而囑前署鎮曾元福為招土著壯勇五百,交博郎教習。至是,爵偕元福、博郎等赴鳳山舊城,募土勇,並勵鄉團,因親履海口之打鼓山、大科圍、五塊處,踏勘要隘,建兵柵,以待淮軍分駐。

△沈葆楨撫降生番。

沈葆楨欲招撫台南北路生番,南路擬由下淡水開山路通埤南,遣人隨埤南番目從山後探路出山前。既知埤南番與西路各社番素隔絕,葆楨恐入山愈深則用力愈難,且慮有他虞,首宜招徠。及遣總兵張其光自鳳山往勘轔樂、上元諸莊(在下淡水),詢之土人,始知由潮州莊通埤南路直而坦。時昆侖饒、望祖力、扶圳、鹿坡角四社番,聞總兵至,來求見,其光撫慰遣還。抵下淡水,有山豬毛社番總目求見,且願出力,其光駐騎待之。又有扶裏煙六社番目率百餘人迎謁,其光分賞銀牌、衣服,諭以蘿發引路開山,皆首肯歡呼云。惟有番丁受賞,歸途為屯番伏槍傷斃一人,都司丁汝霖以白其光,其光不即往查,遽回府城,又不告知葆楨。葆楨奏劾,旋以無妨大局,仍留任俾訖其事。此招撫台南生番情形也。

北路自蘇澳至岐萊港,水程百餘里,懸流逆浪,舟行甚險;陸路二百餘里,則懸崖峻峭,古木老藤叢雜,兵難大進。於是擬開平路,以寬一丈、山蹊寬六尺為準,屬夏獻綸由旗後乘輪船往巡,繞道澎湖。紳耆言前有倭船駛近放炮,居民驚駭。獻綸諭令亟辦團練自衛,以輪船添募水勇駐之,於是淡水、葛瑪蘭各廳屬皆設鄉團。蘇澳地扼衝要,民番雜處,獻綸恐易啟釁,遂躬駐其地。葆楨慮蘇澳至岐萊水陸艱險,路未開,而獻綸以一營駐之,力太單,令增募土勇兩營,有事則充伍,無事則開山,俟路成則分移岐萊諸處墾荒,運火藥數萬磅給之。獻綸遂開岐萊新道,節次設寮駐勇,復增募勇夫三百、料匠二百,同入山伐木,不十日,開路近千丈。台北生番自此多歸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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